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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武道狂之诗 > 第157章

第157章

    卷十五 羊与虎 第六章 虎相


    入山第八十八个晚上。


    满月的光辉之下,燕横并未如往常在山洞中休息,而是在山林之间漫无目的地徘徊,彷彿孤魂野鬼。


    如今的燕横确也像鬼。寒夜之中他将上身衣袍都褪下捲到腰带上,月光把他身躯照映成剑刃似的蓝白色。相比个多月前他又瘦削了许多,两边肋骨都浮现起来,肌肉也变得修长,光影中肌理的陷处显得像斧鏊般深刻,皮肤上冒着薄薄的雾气,整个满佈锐角的身形,教人联想起道观佛寺里地狱壁画中的恶鬼。


    燕横披散着长发的脸同样可怕。本来就瘦削的脸两颊凹陷,鼻子在月光下好像一座尖峰,双目眼皮沉重,半掩在底下的眼瞳里充满疲倦与不安。


    他廿一年的人生里,身体从来没有这般难看。即使是小时候在穷村里生活时也没有。


    最近这四十天以来他吃得少,睡得更少。没有生火之后,他吃的都是树林中捡拾的野果,本来就没能充飢,加上在寒天下身体消耗更大,身体就是这么瘦陷下去;寒冷并非令他无法久睡的唯一原因,还有是手边再没有剑的焦虑,脑袋也不断在活跃苦思,令他长期每夜睡不够两个时辰。


    这是非常艰辛的状况。可是对燕横来说,身体一切痛苦,还不及没有了剑的心灵煎熬。


    从那夜在山洞中决定离开剑开始,他第二天就感受到苦楚。要控制自己不拿剑比什么都困难。日常在山中作息,他手掌摸到的任何东西,不管是一截树枝、一朵花、一株草、一块石头都萌生将之当作剑的念头,劲力和动作轨迹自然就想释放出来,要很集中精神才将这念头放弃。


    剑,是他这许多年来人生的凭藉。要主动放弃剑,对燕横而言是多么的i那就好像叫鹰鹏放弃翅膀,虎狼不要利爪一样。


    有时他甚至会生起幻象,看见「雌雄龙虎剑」就挂在腰间,随时都可以拔出来。那双不存在的剑还感觉变得日渐沉重。他会禁不住伸手去摸,然后发现腰间空空如也。这时他会愤怒和失望,痛恨为什么被自己的心骗倒。然后到某一天,不知是什么原因,腰间那无形的双剑变轻了。他没有理会,最后幻象彻底消失。燕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却知道自己跨过了某个关口。


    接着他双手摸到的东西,也没再一一当作剑了。吃和睡都仍然很少,但身体似乎渐渐习惯了这种状况。肉体的能量下降,各种感觉却变得敏鋭起来。山林中一草一木与各样动静,在他眼中耳中显得无比清晰。然后他学懂如何在起居动静间与这片自然融合。所过之处,飞鸟走兽都不再轻易被惊动。


    但是到了这阶段之后,师父何自圣的幻象也不再出现在山洞里。这令燕横的情绪很不稳定,有时发狂唿号,有时默默哭泣。


    ——我到底变成怎么了?…….....


    燕横心里很害怕,无数次生起放弃修练马上逃下山的念头,但每次到最后都忍耐住了。


    因为他不想后悔。纵使经歷着无比的精神折磨与恐惧,燕横却又隐隐感到自己正在接近着什么。只差一步。放弃的话就不会再回到这个距离。


    这一晚他原本留在山洞里。满月光芒从顶上那两个洞孔投下来,照得内里石壁一片青白。


    每逢这种时候,他就会拾起一片小小的尖石,在洞中的石壁上刻划,就如几万年前未开化的穴居野人一样。他画的时候并没多思考,一切都是当时自然从心中涌出来的念头,再直接传达到手上。有时是一些符号或图画,绘画出剑法招数的路线和变化,那些线条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有时也会写字:「至诚」、「龙虎」、「叶辰渊」、「知行合一」、「青城山」……许多字词混杂一起,在石壁上彷彿构成一幅复杂的画作。


    这夜他又再画壁,心中一片迷煳,只是放任右手刻下一道道线条,没有刻意思考


    不久他停下来,退后一步看看那石壁,眼睛瞪得大大。只见月光照射在石壁上,映出十六个新刻的大字:


    大道无门 千差有路


    透得此关 干坤独步


    燕横看了这四句,一身都是冷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懂得这几句,甚至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是从前在青城山读书识字时学过吗?无意中听同伴或敌人说过吗?还是流浪中经过什么寺庙在里头见过?


    更可怕的是:根本没有记忆的几句偈语,他何以会在这种时刻写出来?而燕横重复读着这十六字,心头感到无比震撼。


    ——似乎这里面就蕴藏着他最渴求的秘密。


    苦思不得,燕横感觉血气翻涌,脑袋像要炸开。他受不了,唿喊着奔出山洞,把上身的衣衫扒下来,在月夜山间狂奔。


    直到那苦闷消散,燕横才慢下来在山林里徘徊。他没有迷路——在这一带生活了许多天,燕横对每处瞭如指掌,即使在夜间也马上确认了自己所在——只是不想回到那山洞,面对那可怕的十六个字。


    燕横继续孤伶伶地拖着步伐游走。正要考虑是不是要就地躺下来休息时,他突然感觉四周的风不同了。


    燕横的头脑勐然清醒。身体进入警戒状态,月光下的肌肉都收紧起来。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它来了。


    燕横缓缓转身,在后方远处的树丛间,看见了那追寻已久的身影。


    还有眼睛。


    夜风中,只闻枝叶摇动声。燕横与那山林的王者,就在此宁静的气氛中对视。


    虽然相距尚远,但燕横感觉那双虎目的气魄,正穿透了自己。


    一股面对陌生、兇勐生物的恐惧,瞬间升上他的嵴髓。


    树影之间,那硕大的身影缓缓前行。月光底下清楚可见身上每一道斑纹。


    恐怖,但美丽。


    燕横全身僵硬无比,双手不禁牢牢紧握,才想起手里并没有剑——我正徒手面对一头老虎。


    老虎的足爪一步步踏前,已完全从林木间现身。燕横终于看见它真身,一股激动之情涌上来,暂时盖过了恐惧。


    他几乎忘记了,这本来就是他上山来寻找的东西。


    燕横密切注视老虎,包括它每一踏步的动作、姿态与气势。每一刻的影像都震撼他心底深处。


    ——燕横回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在青城山上看见师父何自圣舞剑,那震撼就像现在一样:初次目睹一种未知而强大的存在,带来满溢的敬畏与感动。


    不同的是:那时的何自圣不会吃掉他。


    老虎接近到一个距离时,鼻腔间开始发出低沉的鸣音。反射月光的晶亮虎眼,变闪出异样的星芒。


    是杀气的先兆,把燕横从欣赏和感动中唤醒。


    老虎的腿步加速,展开奔跑。


    虎口张开。锐齿之间发出惊人的吼叫。


    那般巨大的身体,却以这种速度冲来,令燕横联想起平生见识过的强壮高手:锡昭屏、圆性、锡晓岩、波龙术王——这是超越了人的力量。


    不,他们统统都不像


    勐虎离地扑击而至!


    在最后一刻,燕横往旁滚身,闪躲那真实的「虎扑」!


    躲开的一剎那,燕横虽未被虎爪触及分毫,但仍感觉像被它夺去了魂魄的一块。


    燕横翻身跪定同时,老虎也着地回身了。双方再次对视。


    燕横被勐虎杀气笼罩,知道此刻不可能对敌,一转身就全速奔逃!老虎咆吼一声,也起步从后追去。


    燕横在山林间全速逃跑,不时就突然改变方向,避免在直线追逐中不敌老虎四足。


    燕横的轻功步法经过这些年苦练虽已不凡,但毕竟只是两腿走路的人类,不可能快得过老虎这天生的猎手。不一会它又再追上来。燕横感受到背后强烈的杀气,再次向旁翻滚,第二次仅仅逃过勐虎的扑击。


    双方就是这样一路追逐:燕横每跑一段就被追上,在危险关头及时躲过攻击;老虎扑击之后很快重整体势,又再展开追捕。一人一虎各自吐着浓重的白烟,在月光下追跑了一大片山头。


    燕横虽然亡命逃跑,但在这种状况下竟也没有忘记初衷,一有机会就专心注视和感受老虎的形态和动作。经过山中长久苦行,燕横的感官得到奇异的提升,此刻正好派上用场,即使在夜里高速追逐和逃避,他仍然能够看清老虎的一切姿态——不,正好相反,就是因为在黑夜,燕横发挥视觉的方式与平时白日下不一样了。月光把虎躯的轮廓都清晰勾勒出来,燕横的眼睛则彷彿穿透了老虎,看见它的肌肉骨节如何运动。


    ——这种洞悉力,是燕横长期修练武道的成果。就如当日他下令青城派师弟观察其肌肉动作一样,燕横许多年来都在钻研这知识,此刻不过换了另一种动物的身体而已。


    可是也因为在逃跑中仍然专注于观察「虎相」,燕横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忘记留意自己逃走的去向。


    经过四次扑击不果后,老虎似乎有点疲倦。燕横的身体状况也好不了多少,但在逃命的情绪刺激下仍然跑得很快。


    可是却跑错了地方。


    当他冲出一丛树木时,赫然发现面前竟是一片突出的绝崖。


    而老虎已追到后面不远处,再无回头的余地。


    燕横跑到那断崖边上,往下张望。黑夜中三面俱深不见底。


    而老虎的足音已然到临。


    燕横背向悬崖而立,瞧着前方那越走越近的老虎,眼目在月下收紧。


    他俯身,伸手捡起落在岩石上的一根树枝。


    燕横这一动作,完全是在无意识之间进行,心里没有一丝「我要拾起剑」的念头;当树枝握在手掌里时,也没有察觉到「我已经拿着剑」。


    这四十天断绝提剑的修行,已然将燕横长年来对剑的过度渴求和执着消除了。


    剑,如今自然与他形成一体。他这夜才真正体验「人剑合一」的堂奥。


    当老虎追到面前时,燕横并未摆出什么架式迎接,仍是垂下树枝站着。老虎却在七尺之外停下来。它隐隐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类转瞬间改变了。不再是「猎物」。


    老虎咧着又尖又长的虎牙低吼着,眼睛盯着燕横。


    燕横也看着它。到了这刻,他已然透彻观察过勐虎的骨肉结构;它原始野性的动作发力;它的气势与杀戮天性。


    他已经看清了「虎相」。


    燕横以此再跟自己过去对「雌雄龙虎剑」的领悟相印证,许多关节顿时豁然而通,一些剑势与内在原理从何而来,他也蓦然明白。


    ——只要燕横回去后,将这「虎相」融合于剑法中,前头进境之大,难以估量。


    ——但前提是必先回得了去。


    燕横因这许多的新发现而情绪亢奋,身体自然而然动起来,沉腰坐马,右手的树枝慢慢举起,进入战斗姿态。


    感受到燕横的变化,老虎又再发出低沉的鸣声,后退了一步。


    ——山林的霸者,竟被一只不足它一半体重、手里只不过拿着一根枯枝的生物,威吓得后退了一步。这是此座海阳山千万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燕横提着树枝,尖端遥遥对准老虎的眼睛。他的目光覆盖着整头勐虎。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他才看清自己与老虎躯体的差距是这么大。但他已无半丝惊惧,只是沉醉于那刚看懂的「虎相」之中。


    他双肩下沉,背项向两侧拉长并微微弓起,身体开始散射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野性气势。


    看在老虎的眼中,面前这生物好像又转变了,竟好像瞬间变得更巨大,而旦传来一股极危险的气味。


    燕横因为深沉的思想,不知不觉已经催激起「借相?虎势」。


    对于雄霸山头、从来没有天敌的老虎来说,这危险激发起它扑杀对方的天性。它没有再退,这次向前探出足爪。


    两头肉身各异但气势相同的勐兽,在这圆月下断崖前对峙,强烈的杀气在他们之间翻涌不散。


    燕横表面如止水冷静,但内里心念在不停转动。


    ——模仿老虎,不可能压倒老虎。我要寻求超越它的「相」。


    ——世上有怎样的东西,能够击败勐虎?………………...


    他苦思。


    ——没有。世上没有。


    燕横蓦然发现身周的世界变化了。一枝一叶在他眼中无比清晰。天空化为一种不断变幻的灰银色。山头的寒风像刀刃刺痛皮肤。


    他脑袋里一道门打开了。幻想的能量倾泻而出。八十八日夜「山螺」苦修,自我观照内心,忍受非人的孤寂,经歷痛苦恐怖的幻象,冒险游走在心灵崩溃的边缘……一切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一个前所未见的「相」,逐渐在燕横心里组成、浮现……


    老虎突然感受到燕横另一次变化。一股对它极之陌生的感受顿时冒起。


    它怪吼一声,转身掉头就往树林奔逃而去。


    燕横失去了敌人,也马上倒下来,放开树枝趴着,脸上的汗珠不断滴在面前岩石上。


    那不明的「相」,出现很短暂时刻就消失了。燕横不知道那是什么,此刻也不敢再尝试唿召。


    但他看着岩石地上自己的影子,露出兴奋的笑容。


    ——因为他知道,将来某天必然与它再见。


    ◇◇◇◇


    童静给那香气唤醒时,还以为自己在作梦。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才在铺着狐皮的温暖床上完全清醒。


    她却仍然躺在床上不愿动,仰视着房间上方那陌生的屋顶。


    虽然已经在这小木屋里寄住了差不多二十天,童静还是没有习惯。只有这床铺的温软狐毛,令她感觉舒服,稍解她在此地苦等的困闷。


    她伸手摸摸放在床边的「迅蜂剑」。那连着鞘的剑柄,给她一种安定感。


    那香气又继续飘进她的鼻孔。她深深吸进一口。好吃的她嗅得出,那是粥的气味。用野山菜煮的麦粥,是韦老四最常弄的早点。这天却好像煮得早了,童静看看窗外才刚天亮不久。平日韦老四起床后总是先处理了其他家务,或着整理好猎具才开始煮粥的。


    童静从床上坐起来,看看房间四周。这是小木屋里唯一的房间,原本是猎户韦老四跟养子阿乐一起睡的地方,童静来寄住之后,韦老四将这床铺让了给她,自己则睡在外头,在厨房生火取暖。


    童静看见房间里另一较小的床铺早就空空如也。阿乐那十二岁的小子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童静看看窗外已经被明媚晨光照亮的山色。这小屋由韦老四亲手建在海阳山北面山脚要道旁,是登山必经之处,当日燕横上山修行之前也曾在此度宿一夜;童静打听到此地,也就决定在这里等待燕横。


    韦老四是个老好人,却也很烦人。每晚吃了饭临睡之前,童静都要忍受韦老四说至少三次「他已经给老虎吃掉了,你还是走吧」……


    要不是有那个一身邋遢、精力充沛的小子阿乐在,童静这十九天将会很难过。看着这已经懂得射箭的猎户小孩,童静总联想起荆大哥,猜想在这年纪的荆裂是否也跟阿乐一样顽皮……


    这时屋外传来砍柴「剥」的爽快声音。童静感到奇怪:听声音就知道拿斧砍柴的,是四十多岁仍然硬朗健壮的韦老四。那么是阿乐在煮粥吗?这倒是不敢相信奇事。


    阿乐那小子跟义父去打猎很勤快,但从来不愿干厨房的杂务,他常说自己是男人,只要干大事;当看见童静带着的剑时,阿乐更指着剑兴奋地大声说:「我将来也要当剑客丨」被韦老四当头就敲了一记……


    童静下床时双脚碰到地上,只觉寒冷从脚心一直透上来。她穿上鞋,又再揉着眼睛,懒慵慵地走出房间。


    她循着粥香看向屋子角落的厨房。那里站着一个背影,被窗外射来的阳光照得发亮,正在炉灶前用勺子慢慢在搅动粥锅。


    童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背影回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


    「起床啦?你很饿吧?快煮好了。」


    燕横早已把散发重新结了髻,换穿了韦老四借给他的衣服;而他半夜时也已在山上的溪流好好洗过了澡,一身清爽,再没像在山上那副野人般的模然而燕横的样子仍是令童静惊讶莫名。不过相隔三个月,他的脸消瘦凹陷得第一眼无法辨认,犹如年长了好几岁,彷彿山中岁月比尘世流逝得更快。


    ——这对燕横来说确是事实:这三个月跟自己的战斗,在他人生中实在前所未有地漫长而峻烈。


    童静沖上前去,本想立刻扑到燕横怀中,但又突然停住了。她蓦然感受到他气质的剧变。


    ——好像变了另一个人。


    童静回想起从前那次在江西,二人在破屋中度宿之夜。当燕横瞧着火堆时,曾经露出一种异常危险的眼神。那跟他现在身上散发的气,给她感觉很相近。


    ——到底这些天以来,他在山上经歷了些什么?


    燕横看见童静的反应后怔住了,但马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静。」燕横失笑:「不要怕。是我呀。」


    听见燕横仍旧温柔而真诚的声音,童静才松了口气。


    「你的样子吓死人了。」童静皱着眉,让燕横拉起她的手。


    燕横故意嗅嗅自己的腋下:「我很臭吗?应该没有吧?下山前才洗过。」


    童静哭笑不得,擂了燕横胸口一记,打下去发觉他的身体也消瘦了许多,又是一阵怜惜。


    「你不同了。」童静收起笑容,认真地说


    「你觉得怎样不同了?」燕横也严肃起来。他很在乎童静的感受,更在乎自己在童静眼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童静看着他的脸,特别是他的眼睛,认真地想了好一阵子,才说:「从前的你,不管什么时候,总是『青城派的燕横』;现在的你,就是燕横。」


    燕横怔住了一会,然后露出牙齿笑起来。「世上最瞭解我的人,就是你。」


    童静这时再忍不住,倒在燕横怀中。


    ◇◇◇◇


    两人与韦老四父子一起吃完那窝野菜麦粥之后,就打点行装准备离开海阳山了。


    童静想留下一些银子给韦老四,作为食宿费用和谢礼,但那猎户坚拒不受。


    「你给我银子干么?我这住的吃的,都是这座山给我。你要感谢,就感谢这座山。」


    他们再次向韦老四道谢,燕横又把一柄在山上时使用的小刀送给阿乐,就离开踏上下山之路。


    燕横斜背着装载「雌雄龙虎剑」的长布袋,大踏步从山道走着,眼神精光四射,先前修练时的迷惑、痛苦与恐惧一扫而空,面容虽瘦削但自然舒泰,与昨夜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他们牵手走在那宁静又美丽的山道,感觉天地间就只有二人。


    童静说:「你在山上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吿诉我吗?」燕横回想自己曾经如何陷入疯狂,实在不敢把这么可怕的事情吿知童静,不置可否。


    ——男人有些事情,是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想说的。


    童静见他不想说也就作罢,自己说起「破门六剑」率领獞人「狼兵」攻打「瓦黄寨」的事情,还有要去江西会合救人的约定。


    「那太好了。」燕横兴奋说:「我正有好多事情要请教王大人,实在很想再见他。」


    他牵着童静的手握得更紧。


    「我恨不得马上就给荆大哥他们看看,我现在的剑——不,我要给天下人看看。」


    此际燕横前进的步履身姿,散发着过人的气度与神采,彷彿到了今天,他才真正看见自己最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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