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奖励。</p>
郑安的眼中就闪过一抹恨意。</p>
如果不是秦落衡，他怎么可能落到现在的地步？</p>
郑安道：</p>
“阿翁，我前面让隶臣打听了，那秦落衡的功赏并没有多高，只是赏爵一级，以及金六两。”</p>
“他之所以功赏这么低，我觉得可能就是向官府要了这些铁！”</p>
“阿翁不能便宜了这小子。”</p>
“他能够获得这奖赏, 全都是因为我，现在我把他这些铁拿走，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他本来就不配有这些。”</p>
郑玄目光微动。</p>
他没有下决心，只是看向了竹简的其他文书。</p>
他还没有那么冒失，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报复秦落衡，而是把账给做好。</p>
看了一会。</p>
郑玄也是终于下了决心。</p>
他沉声道：</p>
“我刚才看了竹简的其他内容。</p>
“的确有做账的空间, 但想填补你们前面拿的还不够，如果真的想一次性解决的话，只能把这人的铁全部吞了。”</p>
“这秦落衡是什么来历？”</p>
郑玄看向郑安。</p>
郑安面色一喜，急忙道：</p>
“这人没什么来历，就一个普通史子。”</p>
“跟他一起的那两人，一个父是治狱，一个父是市吏，职位都不高，这秦落衡背景显然也高不到哪去。”</p>
“阿翁你是多虑了。”</p>
“他这次真的就是运气好而已。”</p>
“而且阿翁你已经被华府盯上了，这账必须要及早做好，万一华府的人冷不丁又来查，谁也保不齐会不会查出什么东西, 这些隐患必须要早点解决。”</p>
郑升也附和道：</p>
“仲兄，这账不能拖。”</p>
“迟者生变！”</p>
“现在朝堂变动在即，万一因为这事，耽误了仲兄进入朝堂，那才是真的坏了大事。”</p>
“也正如郑安所言, 那姓秦的家世并不好。”</p>
“等仲兄你把这文书批了，到时候我去一趟工衙，把这个制铁器的活给领过来，到时看情况给煳弄过去。”</p>
郑玄皱眉道：</p>
“你能怎么煳弄？”</p>
“工律有言：‘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工有不当，必行其罪，以穷其情’。”</p>
“你制作这个器物。”</p>
“到时是要在上面刻上名字的。”</p>
“这要是被查，你不是直接就被查出来了？”</p>
“到时怎么说得清？”</p>
“不妥！”</p>
郑升嘿然一笑，狡黠道：</p>
“兄长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是私人铁器，官府并不会查验，所以我完全可以不刻姓名，到时用其他的东西煳弄一下，包的严实一点，只要他拿着离开了，就算后面发现有问题，我也可以不认。”</p>
“官府给的铁我领了。”</p>
“官府依循的流程我走了。”</p>
“东西也给了。”</p>
“出了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p>
“这完全是姓秦的问题，是他自己把铁器弄丢了, 这与我何关？就算官府查下来，我也有说辞。”</p>
“只要我手脚干净, 官府查不出问题的。”</p>
“而且......”</p>
“私人拥铁本就违法律令。”</p>
“我倒不信, 这小子真敢去告官？”</p>
“铁官署有仲兄在，作坊那边我也有关系，而且作坊那边是知道仲兄存在的，他们就算查，多多少少也会给点面子。”</p>
“这已经足够了！”</p>
“他就一个小小的史子，破了一个桉，获了一个爵，难道还真能让作坊彻查不成？”</p>
郑玄略作沉思，还是摇了摇头，“如果华府插手呢？”</p>
“那又如何？”郑升嗤笑一声，满眼不屑道：“华府这次动用关系，已经查了仲兄一次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查了，就算华府有心，御史府那边也不太会同意。”</p>
“而且他们也查不出东西。”</p>
“我的一切行为都合情合理合法。”</p>
“他们挑不出毛病的。”</p>
“仲兄，你就别犹豫了，这事是我惹出来的，我自己来摆平，我煳弄不了官吏，还煳弄不了一个小小的史子？”</p>
郑玄还是摇头。</p>
“不行。”</p>
“你的身份太敏感了。”</p>
“别人只要一打听，就打听的出来你是我阿弟，这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其他人，这是我指使的吗？”</p>
“你的建议不错，但不能你去做。”</p>
“太冒险了！”</p>
郑升道：</p>
“仲兄艘这时候了，还能管那些？”</p>
“其他人你敢相信？我还不敢相信呢。”</p>
“盗铁可是死罪！”</p>
“我们家全靠你，你要是出事了，我们才是真的全完了，而且我来做也有一个好处，要是以后真出事了，仲兄就果断一点，直接跟我撇清干系，我一个人扛了。”</p>
郑玄勃然怒道：“你这不是胡闹？”</p>
郑升沉声道：“仲兄，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事只能我去做，其他人都信不过。”</p>
“仲兄你放心。”</p>
“我不会把自己搭上的，这种事，我以前也没少做，只要华府不插手，这小子翻不起风浪的。”</p>
“仲兄，你就信我一次。”</p>
郑玄目光阴晴不定，他看着郑升，良久，才叹气道：“说说你的想法。”</p>
郑升面色一喜。</p>
开口道：</p>
“我先看这小子造什么，如果是大件的，直接把铁换成其他的，就在最外面镀点铁，如果是小件的，就把铁换成泥。”</p>
“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p>
“最大的问题是不能让这小子当面检查，他这一检查，很容易就暴露，到时就不好向上面交代了。”</p>
“但也并非没有办法。”</p>
“分给这小子的熟铁是叁十斤，捶打下去，至少有十来斤，他制的器物不会太小，到时我在这器物外给他用麻布包一层，只在最外面露点铁，他应该不会起疑。”</p>
郑玄眉头紧皱。</p>
他觉得这个办法不是很靠谱。</p>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太好的办法了。</p>
这事必须要尽快解决，时间拖得越久，暴露的可能性越大。</p>
郑玄叹气道：</p>
“也只能这样了。”</p>
说完。</p>
就朝郑安怒骂道：</p>
“要不是你，最近哪有这么多事？要是把你季父搭进去，我非把你皮扒了不可。”</p>
“看什么看，滚出去！”</p>
郑安尴尬的挠挠头，朝郑玄和郑升行了一礼，讪讪的退了出去。</p>
走出门。</p>
郑安低骂道：</p>
“都怪秦落衡这小子，要不是他哪有这么多事？还害得我整天在家里挨骂，更是那都不能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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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婢也！”</p>
屋内。</p>
郑玄坐在桉牍旁，看着竹简，思索着怎么做账。</p>
他一边思考，不时还问郑升几句，两人互相商量着，这一做账，就直接做到了天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