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我们就是在这间酒吧，认识了那些人，他们让我们认识了另外一个世界，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学校，还有灯红酒绿的酒吧，我们跟他们同流合污了，抽烟，喝酒，打架，还有我们不会的事吗？那时候，我不认识那时候的你，也不认识那时候的自己。”


    夏灵生的眼底涌动着一股温热，嘴唇抿在一起，却扯出一抹意味苦涩的笑意。


    “别说了，你别说了……”学生时代，跟夏灵生一起疯狂的日子在脑海中不断清晰，当初的那种迷茫，恐惧，再次侵袭而来，她逃无可逃，也无处可逃。


    “你怕了吗？好，那我不说这一段，我说说我们十六岁那年好了。”夏灵生吸了一口气，深深的吐出，声音轻颤。


    “我让你别说了，灵生，到底怎么了？你一定要这样吗？那些噩梦好不容易醒了，你还想再来一遍吗？”


    夏轻语近乎咆哮，周围喧闹浮华，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她永远也忘不了十六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就像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


    那年，那些人让她们一起做生意，天真的她们以为真的是生意，从未想过是毒品，等她们想跟这些人断绝关系，划清界限，才发现为时已晚。


    要么，在这条路上走到昏天黑地，要么，就按照他们的规则。


    规则啊，该怎么说呢？如果她们早就知道规则是什么……呵，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两人的双眼蒙着，被带到了一个什么地方，等眼前的黑布揭开，她们才知道什么是地狱。


    她们的眼前多了一把左轮式手枪，跟她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看样子，跟她们来这里的原因一样吧？


    她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人说了什么，他说，这是俄罗斯转盘，生死决定在她们自己手里，死了的人，就要留在这里，活着的人，才能走出去。


    死了的人，活着的人……几分钟之后，她们就知道了什么是死了的人，什么是活着的人……


    三个人，只有一枚子弹，就是说，一定有一个人会死，她们曾经是朋友，是姐妹，但是，为了自己生，却都希望别人死，像魔鬼一样。


    是她们亲手把自己变成了魔鬼。


    第一轮，全是空的，却没有一个人松口气，第一轮没有人死，那不是说明，自己也有可能会死在第二轮吗？


    每个人的手心都像是湿了一样，汗涔涔的，夏轻语和夏灵生都希望对方活着，却也希望死的不是自己。


    终于，第二轮死亡游戏开始了，第一个开枪的人是夏轻语，枪口抵在太阳穴，那种冰凉的触感，仿佛自己已经倒在地上，那凉意是从地面侵袭，她似乎已经闻到硝烟的味道，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脑浆迸裂，猝然死亡的样子。


    ‘砰——’一声，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夏轻语却吓得跌坐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还有两次机会，其中有一颗是子弹……


    她活了，但是是不是说，死的人有可能是夏灵生？


    松了口气，心却还是提着的。


    第二个开枪的人是那个女孩，她的唇瓣已经白了，二分之一的机会，要么她死，要么她活，她希望活着……


    又是‘砰——’的一声枪响，那个女孩突然倒地，枪也掉在一边，鲜红的颜色溅在她举枪的那只手上，染红的，还有夏家两姐妹的双眼。


    她们活下来了。


    可是，死了的人，得以解脱，活着的人，心却死了。


    回到家，她们换了新的学校，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看心理医生，就算这样，关于那段记忆，她们也没有释怀，只是埋在了深处，一直不敢再碰。


    如今被提起，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她们从不曾忘记。


    仿佛，过了这么久还觉得自己手上沾满鲜血，鼻息间依稀浮动着一股血液的腥味，那温热的触感，在自己的血脉里滚烫。


    两个人都红了眼睛，某种情愫在彼此的眼神中涌动，发酵，肆虐。


    “姐，没有人想再经历那些，当初的你我，何尝不是现在的诗瑾？我们谁都没有错，只是命运和无可奈何，姐，你也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吗？你也想左右别人的生活吗？”夏灵生劝慰夏轻语。


    “别拿他们跟我相提并论，他们不是我，我也不会成为他们……”


    “这不是夏家的两个千金吗？不是要跟我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这熟悉的声音……


    夏轻语和夏灵生蓦然一愣，抬头的瞬间，仿佛时间静止，恐惧的感觉流淌在身体的每一寸，两个人头皮发麻，唇齿发颤。


    “怎么？咱们可是老朋友，才几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男人大摇大摆的坐在两人旁边，神色轻浮，“这些年，我可是一直想着你们。”


    老朋友，这个旧识她们宁愿这辈子都见不到。


    “不，我们只是凑巧路过这里，进来看看就走，我们，我们现在就走，不打扰你了。”夏轻语示意夏灵生离开，“走，灵生，我们该回家了。”


    男人似乎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夏家姐妹，“我看你们是忘了我的规矩了，有些地方，你们可以想来就来，也是想走就走的吗？要走也可以，跟我走，不然，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


    不管是夏轻语，还是夏灵生，心中都是一阵恶寒，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两人对这个男人都不敢忤逆，因为还有多年前的恐惧，只能机械式的跟在他后面，任由他把她们带到什么地方，明明路上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逃跑。


    酒吧楼上的房间里，灯光萎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腥臭味，这个味道，她们并不陌生，沙发上一团污垢，似乎还能想象到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她们不敢发一言，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们的是什么，是不是房间里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还要重演。


    男人无视她们的恐惧，大大咧咧的坐在她们面前，“这些年，你们倒是老实了不少，不过，这样更讨人喜欢。”


    “我，我们可以给你钱，只要你放我们走。”夏轻语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甚至不敢细思。


    “真不愧是夏家的人，出手就是阔绰，我要多少，你们就能给多少吗？”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眼神近乎贪婪。


    正好这些年黄赌毒抓得狠，他手底下的人，要么跟了别人，要么都走光了，没剩几个，虽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这么多年的阔绰早就习惯了，手里的钱早就花的七七八八，干什么都不痛快，正犯愁接下来该怎么办，结果，这两个人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