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萱摇头说道：“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是可以了。但是，对于有钱人来说就不行了。咱们的厨师没有太好的手艺。餐馆一年到头，其实没有什么钱赚，也就是给大家找点活干。”


    陈林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你是没有找对市场。你们想要赚富贵人家的钱，难度是比较大的。但是，一般往来商旅，还有普通百姓的钱，还是可以赚一点的。”


    他指着繁忙的长江水道，说道：“你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呢？是噱头！简单的说来，就是吸引别人的眼球！是要将人吸引过来！只要将他们吸引过来，不管是否消费，都算是赢了。”


    夏灵萱没好气的说道：“你说的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想将客人吸引过来。但是，我们也尝试了很多的办法，但是都没有用啊！安庆府的餐馆那么多，我们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


    陈林油然说道：“你总是跟在别人的后面，当然是没有出头的机会了。你们现在需要的，是别人没有的，是安庆府乃至全国都没有的。”


    夏灵萱狐疑的说道：“嗯？你有什么好建议？”


    陈林说道：“搞自助餐吧！”


    夏灵萱茫然的说道：“什么是自助餐？”


    其他的荆襄帮头目，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懂自助餐是什么。


    陈林将自助餐的基本常识简单的说了。他本来就是烹饪学校出身，在多个酒店实习过，对自助餐还是很熟悉的。他敢肯定，在大明朝成化年间，全国各地绝对是没有自助餐的。而这个年代，也有开设自助餐的条件，但是需要在菜式品种上做一些调整。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呢？”结果，马双木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我也觉得不行！简直是太荒唐了！随便吃？岂不是要将我们全部吃穷？”光头强也连连摇头，表示坚决的反对。为了强调自己的反对意见，他还站起来了，一脸的决绝。


    现在，陈林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杨龙光，还真是和光头强沾上了一点点的关系：都有一个光字。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做事光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是彻头彻尾的小人。


    其他的船帮头目，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觉得陈林出的主意简直是太馊了。这叫什么主意啊？让人敞开肚皮吃？想要吃什么就吃什么？一天就可以将荆襄船馆吃垮了。


    很多的船帮头目都觉得，陈林是个屁大的孩子，能出什么主意？也只有夏灵萱这样的女娃娃，才会陪着他胡闹。如果不是之前陈林的雕刻的确是有些过人之处，可能还懂得耍飞刀，只怕在场已经有不少人拍桌子骂人了。他们可都是一群大老粗，没有什么耐性。


    “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让别人这么吃法，绝对是死定了。”陈林微笑着说道。


    马双木毫不掩饰的说道：“当然啊！让人随便吃，多少都不够吃啊！”


    陈林指着桌面上的碗碟，淡淡的说道：“马双木，这样的分量，你能吃多少碟？”


    马双木毫不犹豫的说道：“五碟！不！六碟！六碟绝对不在话下！”


    陈林点点头，示意将六个碟子放到一边去，说道：“谁能计算一下这六碟菜的成本？”


    夏灵萱就看着一个圆溜溜的胖墩，估计就是荆襄船馆的大厨了。他看起来倒是很有厨师的模样，平时应该是油水十分的充足。不过，他的炒菜手艺的确不咋的，卖相不算好，味道也不算好，唯一的好处，就是分量充足。大概这也是荆襄船馆唯一能够拿出手的优势了。


    只是，这个优势实在不怎么样。这个优势越是突出，荆襄船馆的成本就越高。或许是赚了口碑，却是将里子都丢掉了。难怪荆襄船馆的生意会这么糟糕，厨师不给力也是重要的原因。


    果然，夏灵萱温和的说道：“这位就是我们管厨房的，叫做胖大海。”


    胖大海沉吟片刻，不太肯定的说道：“三分银子吧！”


    陈林点点头，漫不经意的说道：“那我们每人就收三分银子好了。”


    马双木皱眉说道：“说不定有人会比我更能吃的，我们岂不是还是要亏？不合算啊！”


    光头强趁机说道：“对啊，那些往来于码头和仓库之间的挑夫，还有其他船帮上的人，都是贼能吃的。万一他们知道，这里有一家可以随便吃的餐馆，他们不跑来将咱们都全部吃穷了就怪了。这样的亏本生意，咱们不能做！我坚决不同意搞什么自助餐！”


    陈林摇摇头，脸色不善，沉默不语。


    夏灵萱蹙眉说道：“你们都安静！听小林子说完好不好？”


    马双木和杨龙光等人这才心有不甘的闭嘴。在他们的内心里，还是觉得陈林胡闹。对于他们来说，要接收自助餐这样的新鲜事物，的确是太难了。怎么能让人敞开肚皮任吃呢？


    陈林冷冷的说道：“就是因为要让别人觉得有便宜可占，他们才会来。如果大家都觉得，来你们荆襄船馆吃饭，就是亏大的，白痴才会来。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们荆襄船馆的生意会这么差，大中午的，居然一个食客都没有。估计你们的口碑真的是太烂了，谁都不想来你们这里吃饭。你们是不是只要有客人来，就想狠狠的宰一笔啊？”


    “我们那叫合理的利润……”胖大海嘟囔着辩解着说道。


    “我们开餐馆的，目的就是要赚钱啊，不赚钱还开什么餐馆？”杨龙光立刻附和。


    马双木显然也是脑子一根弦的，有点傻乎乎的说道：“难道他们给四分银子，咱们就要给他们四分银子的饭菜？天下做生意，没有这样的道理。谁不赚一点啊？”


    陈林默默的转头，同情的看着夏姐姐。


    荆襄帮的诸位老大，居然都是这样的货色，简直是太废物了。


    看来，夏姐姐平时一定头痛不已，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他们。有这么一群大老粗做手下，想要不头痛都不行啊！如果是自己的话，只怕早就疯掉了。如果不是自己辞职不干，就是将他们都全部撵走。以他们的思想，能做生意就怪了，再好的生意都可以让他们给败了。


    好吧，看在这是大明朝，看在美女姐姐的份上，我忍了。


    你们古代人的眼光，实在是太局限了，太狭隘了，我得先开导开导你们。


    陈林努力稳定自己的内心思绪，缓缓的说道：“我们先讨论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吧。从一个客人的身上赚两分银子，和从十个客人的身上各赚取半分，也就是五厘银子，你们说哪个划算？”


    马双木想也不想，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两分划算！”


    杨龙光犹豫片刻，没有回答，眼珠子乱转。


    胖大海则是犹豫片刻，不太肯定的说道：“好像是后者划算？”


    陈林忍不住苦笑起来。次奥，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一群什么人哦，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奇葩啊。和他们说话真累啊！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懂。


    夏灵萱蹙眉说道：“小林子，他们不懂得算数呢。”


    陈林悻悻的说道：“连最基本的四则混合运算都不懂，你们的书到底是怎么念的？”


    马双木立刻大声的嚷嚷叫道：“我们从来都没有上过学！”


    好像没有上过学反而是十分光荣似的！


    陈林这才反应过来。


    次奥，这里是大明朝，不是后世啊！


    自己一不小心，又用五百年以后的标准来衡量周围的人了。


    要知道，大明朝的读书人本来就少，懂得算术的人更少，不要说乘法、除法，就是更加基本的加法、减法，都没有多少人懂得。因为，在这个年代，懂得算术的基础，就是要懂得打算盘。偏偏打算盘也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各种口诀并不完善，需要自己摸索。要懂得算术，要懂得记账，这就是语文和数学都精通了。可以这么说，能够做账房先生的，基本都是天才了。


    好像刘鼎新这样，就算是读了再多的书，也是不懂得算术的。打算盘绝对不会。因此，陈林如果要记账蒙蔽未来岳父老爷子的话，真的是太容易了，保管刘鼎新看不出来。


    “你的笑容好古怪，你要说什么？”夏灵萱观察入微，马上就发现了陈林的不对。


    “没事，我真的没事。”陈林掩饰着说道，“既然你们不懂的算术，我就直接说结果吧。在一个客人的身上赚两分银子，最终只能赚两分银子。但是，从十个客人的身上，每个只赚五厘银子，最终的结果，就是五分银子。两分银子和五分银子，哪个多啊？”


    马双木等人这才面面相觑，悻悻的说道：“那……还是五分银子多。”


    陈林冷冷的说道：“好，你们总算是明白了。但是，你们目前的做法，就是选择了第一种。只想赚两分银子，而不想赚五分银子！”


    马双木、杨龙光等人再次面面相觑。


    夏灵萱说道：“问题是，就算我们降价，到来的客人也不多。”


    马双木立刻附和着说道：“对，对，对，就是我们降价，也没有什么客人到来！越是降价，我们赚的越少。到头来，反而是亏得越多。”


    陈林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我们要搞自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