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说吗？”
古美门想都没想便回答。
“结局一定会是我赢，我会帮委托人打赢这场官司，取得官司的胜利。”
“可是……”
妃兰抿紧了下唇，表情还是非常纠结。
古美门挑了挑眉：“怎么，你又想共情原告那边了？”
“不，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妃兰赶紧摇了摇头。
顿了顿。
“我的意思是，我在来这里的途中，看到有那么多人都在骂您，贬低您……”
妃兰一句话说了一半，便闭了嘴。
古美门瞅了瞅妃兰的表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日本人的交流方式是这样的，平时说话就经常习惯说一半。
而如果是谈起对方敏感的话题，那说话基本就不会说全，需要对方自己去领会意思。
“你想说，我这么为虎仓辩护，就为了这么一笔钱，赔上自己的职业名声，值得吗？”
妃兰不说话，大眼睛一眨一眨，眼神中的意味却是如此。
古美门轻轻一笑，便说道：“在资本主义国家，律师这个职业就是这样的。你以为这是个什么好东西？又要好名声，又想赚到钱，有这么容易的事？”
“可，可是……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妃兰抿了抿唇，脸蛋有些微红。
这是急的，她有些嘴笨，一时半会儿表达不清楚。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古美门挥了挥手，“你的意思还是那老一套，律师的存在是为了真相和正义——这也难怪，你是你母亲教出来的，思想里带着她的光环。你认为这样的职业很伟光正，虽然不至于被万人歌颂，但起码不应该被万人唾骂，对不对？”
“呃……”
妃兰的脸蛋更红了。
这次不是急的，而是被说中了心中想法。
于是，古美门这么说道。
“听着，在资本主义国家，尤其是实行当事人主义的法庭，律师这个职业，从来就没有所谓的万人歌颂的道理。”
“我也不给你讲什么大道理。说简单点，你一个律师去打官司，你打赢了，你的当事人高兴了，他们对你千恩万谢，对你感恩戴德，对吧？”
“但是换一个角度，你赢了，你的对手是不是就输了？他们对你会是什么想法，什么态度？总不可能还和你的当事人一样，也对你千恩万谢吧？”
“那必定是视你如仇敌，恨不得生食你肉，喝你血。”
“因为什么？你损害了对方的利益，你割了他的肉。”
“成人的世界，不会考虑什么三观正邪，只考虑利益和立场，不会因为什么你揭露了什么真相，什么正义，就觉得你很厉害，你很牛逼，你为人民造福。”
“不存在的。你赢了对面，不管什么理由，对面都得恨你。”
“同样，如果你输了官司，那你就更惨了，你两边都不会讨好。你的当事人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因为你没有成功给他争取利益；对面也不会因为你输掉官司，就觉得你是站在他那边，相反只会觉得你非常窝囊，没有能力。”
“懂了吗？这就是律师。”
“律师这个职业，他的出现，必然是损害了一方的利益的。”
“只要有一方损害，便不可能赢得所有人的赞颂。”
古美门这一番话说完。
妃兰静静站在原地，低着脑袋若有所思。
良久后。
“我有点明白您的意思了。”妃兰抬起了脑袋，眼中有光，“要做好律师这个职业，就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无论任何人毁誉，都要坚定地走下去！”
“没错，就是这意思。”古美门点头，“迄今为止，我都是这么一直走过来的。”
“原来如此，您真是一个充满觉悟的人！”
妃兰眼中充满崇敬的色彩。
说着，女孩向古美门深深地弯下了腰。
“古美门律师，真的是非常感谢您，每次您的话对我都是受益匪浅，我能从中学到很多！”
妃兰再三向古美门鞠了好几个躬。
之后，带着一脸敬佩之色，转头离开了这里。
望着妃兰离去的背影。
小哀扭过头，虚着眼说道：“你能不能收敛着点？人家小姑娘都快被你带坏了。”
古美门挑了挑眉：“这不是已经有个人被我带坏了吗？”
“谁？”
“你呗。”
“我靠！”
小哀忍不住骂了一句。
顿了顿。
她想了想，问道：“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应该都是真话吧？”
和妃兰不同，小哀待在古美门身边很久了。
古美门这个人真假参半，你永远无法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对于小哀的提问，古美门只是微微一笑：“你猜？”
“我猜是真话。”小哀思考一番，说道，“嗯，那些话挺符合你这个人设的，毕竟你就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家伙，名声什么的对你根本无所谓，你只要钱。”
“哟，你对我挺了解的嘛。”古美门说道。
“那这倒挺不可思议的。”
小哀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啧啧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那个女孩子说真话。”
顿了顿。
她眼中露出捉摸不透的表情：“我发现你对妃兰格外照顾啊，不管你对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每次只要一说话，都会对她说一大堆东西。尤其是最近这一段时间，特别是有关于法律上的东西，你说的特别多。”
古美门看了她一眼：“你想表达什么？”
“我猜你对她……”
小哀这句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古美门一个爆栗子。
“别一天到晚瞎鸡儿乱猜了。”
古美门瞥了她一眼，随后便往裁判室的方向走去。
“时间要到了，该回去做正经事了。”
小哀捂了捂脑袋，看着古美门的背影。
良久，精致的嘴角微微勾起。
“真是一个别扭的男人。”
她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便跟着追了上去。
回到裁判室，正好这时钟也被敲响了。
人员一个一个纷纷到齐。
“现在重新开始庭审！”
法官一敲锤子，目光看向检察官方向。
“请检方传唤新的证人！”
九条玲正点了点头。
这半个小时时间，他已经恢复了状态，也和证人田所俊哉交互好了信息。
不多久，一个年过半百的半老头子，被带到了法庭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