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帮咱们赚钱，咱们躺在炕上数钱”！


    杨少宗是个话题人物，他在萧社长接风宴上说的这番话很快就传了出去，传遍了整个旗山，很多基层干部在各个大队做思想工作的时候也会故意挑出这个话来说一说。


    大家喜欢引用这句话是因为杨少宗的这个话说的很直接，很形象，很容易说服下面的乡亲们，让社员们不要对外聘专家拿高薪感到不舒服，也不要对旗山肉联厂在外面招聘管理人员感到不痛快。


    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是一回事，可要招聘、外聘、返聘外面的人才帮旗山公社赚钱就是另外一回事。


    宋长明主抓这一次的统一思想工作，秦大驰则主抓专家楼的建设和幼儿园、小学的基建改善工作，单独在徐家集东端划出一块地建专家公寓小区，总计三栋，每栋三层，后面根据情况还要再建几栋。


    这些都是筒子楼，就是中间有个大走廊，全部按照早些年苏联专家的那种标准建设，有一厅两卧、一厅一卧的大套间，也有一卧的小单间。厨房、卫生间、洗衣房都是公用的，集中供热，地下室有统一的锅炉房。


    杨少宗在这个事情也有比较多的考虑，他现在是建给外聘、返聘的专家，以后这些专家的待遇会更高一些，而这些筒子楼就留给那些分配到旗山工作的大学生，可以长期的综合利用。


    按照他心中对旗山的长远规划，这样的筒子楼一次建个六十栋也不为过，只要那真正的人才愿意到旗山工作，为他们在生活上多提供一些好的条件是应该的。


    旗山毕竟还是一个继续在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大公社，如果在这些方面不如其他地区，那旗山的公社改革道路就算是大失败了。


    旗山以后靠什么长期吸引大量的人才，特别是在国内改革进一步发展，总体薪水待遇差不多的情况下……答案无非就是更好的福利、更好的发展环境、更低的生活压力。


    我们旗山只是一个乡镇，但我们的公社医院能达到普通市人民医院的水平，我们的学校能达到市一中的水平，我们的产值能相当于一个市，我们的福利好，医疗教育都有大量的补助，住房是分的，没有分房之前也有合适的公租房、青年公寓、大学生公寓提供给你住。


    如果你是一个重点大学的研究生，你到我们旗山来工作，不仅可以享受上面的这些条件，根据你的专业、岗位和表现，四到五年后就可以成为正式的社员，每年还可以参加公社集体资产运营的分红。


    你愿不愿意来？


    如果大量的优秀人才都愿意来旗山发展，杨少宗不相信旗山搞不好。


    如果旗山以后的土地供应紧张了，平均人工成本高了，他就将大量的工厂都转移到外地去，本地只做为这些公司的总部和技术研究所在地。


    这就是杨少宗心中的旗山的未来！


    他要在旗山建设中国最好的公司，养殖业、食品加工业、机械工业、发电产业、能源化工产业、汽车工业、重工业、金融产业、高科技产业、信息产业、地产业……他都要上。


    他还要在旗山建大学，有钱了，他要建旗山大学，没有钱的时候，他就先从中专、高职、技术学校办起。


    他要建设的不仅仅是自己深爱着的家乡和故土，更是一个社会主义的摇篮，更是一个中国人的梦，更是他毕生的追求和最美好的理想！


    ……


    理想很远，现实很近。


    杨少宗这些天里都在抓各个厂的职工培训工作，所有的培训计划都要他亲自过目批准之后才能使用，他不是霸道，而是担心各个厂都搞形式主义，但凡有些过高的要求，他都逐一清除掉，选择一些更为现实的培训目标。


    首先还是要从基础比较好的旗山肉联厂开始，供销员、质检员都有专业的培训计划，生产职工、班组长、车间主任也有其他的培训计划，所有职工都要加强厂规和生产条例的学习。


    这天下午，大家就在肉联厂的厂务办公室里讨论着这件事，孙长青做过几年民办教师，他就和大家提议道：“既然要培训，那就是像在上课，如果后面不进行考核怎么知道学习的成效。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建立一个考试程序，考不及格就再补习，直到通过为止！”


    杨建林稍稍有点担心，道：“咱们厂里的年轻人挺多，他们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还是有一些大叔大婶做出粗活，他们也要考试的话，万一不通过怎么办？”


    杨少宗想了一下，道：“这个没关系，没有压力就没有成长，年纪大一点的职工也要自己想办法。我们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困难就要耽误整个厂子的前途……当然，对于一些特殊的岗位适当照顾一下也是可以的。”


    在第二次扩张新员工的时候，考虑照顾公社一些年纪大的劳力，肉联厂将一些卫生、值班的岗位都安排给公社那些五十多岁的老职工，像在一厂区有些洗刷的工作和手工制作肉丸的工作则也安排了很多三四十岁的妇女社员。


    杨建林道：“要不然就将一厂区超过三十岁的社员劳力单独考核？”


    杨少宗道：“那也没有必要，还是要适当抓紧，职工培训工作对我们这种从乡镇地方办起来，却一心想要成为大企业的小厂子来说是非常必要的。在职工的文化素质上，咱们确实和一些国营大厂有差距，我们要承认现况，但不能因此就放弃自己的追求！”


    孙长青则道：“我倒有个新的提议，咱们不妨将一部分文化水平低的职工单列出来，先从文化课补起来，找两个民办教师给他们补课。最好啊，咱们和旗山中学合作长期办一个初中学历班，额外给加班的民办教师一部分工资，正好可以补贴学校。学校那边的情况也挺困难的，特别是咱们的民办教师，干的比牛苦，收入比女劳力还少很多！”


    说到这个事，杨少宗不由得更有感叹，而孙长青对这里面的情况更为了解，因为他自己原先就是民办教师。


    旗山的教育工作啊……！


    孙长青虽然做过杨少宗的数学老师，实际年纪和杨建林也差不多，看相貌是个很严谨的人，不苟言笑，个头不高，微微有些消瘦，但很有一种挺内敛的精气神儿。


    他做老师那个时候，同学们挺怕他的。


    在他们几个人商量着的时候，郑树桐和曾广福就在旁边听着，并没有插话。见杨少宗他们又开始为旗山的教育工作感到某种特别的忧虑，郑树桐这才将话题拉回来，和杨少宗道：“其实我觉得咱们可以直接成立一个培训科，长期负责培训工作！”


    杨少宗嗯着一声赞道：“我就是这样的想法，只是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


    郑树桐笑道：“孙老师就挺合适的啊！”


    孙长青当即推脱道：“我不行，只能出几个主意和想法。再说了，咱们经济办现在的工作也是越来越多，赵琪是个女同志，还要照顾家庭和孩子，平时负责一下档案、文件和数据统计的工作就行，主要的工作都是我和杨主任在跑着呢，忙的经常半夜睡不着。原先不是说有个小程可能调过来吗，这都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也没有回音，我估摸是不会来了。”


    说到程治中，杨少宗也是蛮遗憾的，他确实是很希望程治中能到经济办来工作。


    想到这里，他道：“我们经济办确实是很忙，孙老师肯定过不来，咱们另外想个比较合适的人……其实，公社这边肯定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的意思是学经济专业的，当过老师，搞过教育工作，这样的人是最合适的！”


    一听这话，郑树桐就笑道：“杨主任这么一说啊，我倒是想起来一个合适的人选，我以前在长江市轻工业局的党校进修过，当时有一个教社会经济学的高老师给我留下了很深的映象，讲的特别精彩，年纪也不大，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也是党校的专业老师！我后来和他的关系一直是很不错的，两个人还经常联系！”


    杨少宗不由得一阵欣喜，笑道：“那是最好了，可他愿不愿意过来呢？”


    郑树桐笑道：“他愿不愿来就是工资问题嘛，这年头有谁和钱过不去，大不了停薪留职先来咱们厂干两年，一个月只要能有三百块，我估计他就肯定愿意过来！”


    杨少宗一锤定音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就这个工资待遇……只要他愿意过来，每个月另外给六天假期，来回报效车费！”


    郑树桐笑道：“那行，我今天晚上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声响，如果他觉得还行，我过两天就亲自去省里找他面谈，争取将他邀请过来！”


    杨少宗笑道：“这个事情就拜托你了，郑厂长。”


    “嗨，我这不也为了自己嘛！”


    郑树桐满不在乎的笑着，又道：“一厂区那边就算了，二厂区是直接上大项目，我心里也没有底啊，如果能搞一个集中培训，咱们把握说不定就能大一点呢！”


    杨少宗赞道：“话可不就是这么说嘛，咱们这个事说穿了就是赌一把，赌赢了，咱们就和国营大厂子一样风光，赌不赢，咱们就赔本赚吆喝了。”


    大家一听就都是苦笑。


    火腿肠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做好，说真的，此时这些人中除了杨少宗，还真没有一个人能有100%的把握，这种东西万一不受市场的喜欢，那就是生产的再好也没有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