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个活动的组织者绝对脑子有问题。”路明霏说。


    零没有立刻回答，她等待路明霏继续开口，同时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


    “先是枪械组装和射击，然后是学科问答，现在又搞个烹饪大赛，密党就靠这些东西选拔人才吗？”路明霏愤愤不平。


    “枪械保养和射击是现代必备的生存技巧，学科问答考验的是智慧和传承，还有新式学堂的教学效果，烹饪则是综合考察，俗话说菜如其人，烹饪的手法、刀工、还有微妙的灵感也很接近炼金术的培养体系，互相品尝料理也有助于拉近来自世界各地的新生之间的关系。”旁边的女生用轻柔的嗓音回答她。


    路明霏无言以对，只好把力气宣泄在案板上的鸡腿里。


    “这次料理大赛我们请到了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作为特邀评委，但是我建议各位同学不要想着用意大利菜讨巧……”广播喋喋不休。


    路明霏瞥了一眼主席台上的恺撒，他的脸上挂着贵公子独有的颇具亲和力却充斥距离感的笑容，明明是对着所有人微笑，却总是给人一种笑给自己看的感觉。怎么说呢，不愧是风流多金的意大利男人。


    路明霏很快对恺撒失去了兴趣，她低头盯着自己案上的东西，思考着桌上两罐白色的粉末到底哪一个是盐哪一个是糖……对于一个没有味觉的人来说，烹饪实在过于困难了。


    但是路明霏不想让人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她不喜欢被人区别对待，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异类。


    踌躇许久，路明霏终于决定寻求帮助，她转向零的方向，却被她桌上组装完毕的烧瓶冷凝管和温度计震撼了，“呃，这是什么菜？”


    “伏特加。”零点燃酒精灯。


    好吧，这很俄罗斯。


    路明霏用指尖挖了点白色粉末递给零，“你帮我看一下这是盐还是糖……等等你做什么？”


    零松口吐出路明霏的手指，“甜的。”她低头继续摆弄酒精灯。


    路明霏盯着凉飕飕的手指发愣，然后红着脸搓了搓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食材上。


    ====


    路明霏的烹饪水平（味觉丧失-40）


    roll:d60=d60(34)=34


    ====


    时间过的很快。


    参赛选手的料理陆续摆上了评委的桌子。


    在一众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里，有两碗菜品独具特色。


    其中一碗是看似清水和酒精混合物的液体，一碗是红到冒火鸡块焦黑的辣子鸡。


    二者混合，辛辣之气直冲脑门，只叫人神经发颤。


    就在评委们纷纷推脱吃饱了的时候，恺撒一人把这两碗东西端到自己面前，大口吃喝，不吝赞美，豪迈之姿如中古侠客。


    路明霏百分百怀疑那只是贵公子的礼貌，只要给他端吃喝的人是漂亮姑娘恺撒都会毫不吝惜地回报以笑容和赞美。


    听说他去亚马逊河流域的时候，漂亮的印第安小女孩给他端来新酿的木薯啤酒，恺撒明明知道这种啤酒是从亚马逊河里直接取水酿造的，连过滤的步骤都省了，可依然无视了导游的劝阻，接过啤酒大声赞美而后一饮而尽……而后腹泻三日。


    盯着恺撒嘴边的红油，路明霏不免满怀恶意地揣测学生会主席明天的如厕体验。


    想着想着，她突然笑出了声。


    主持人从评委那收齐了表，在脑中计算了一遍分数，扬了扬手，开始宣布结果：


    ====


    路明霏的分数（第一场折算30，第二场折算30，第三场折算10）


    [dice]d30+70[/dice]


    除去路明霏的最高分（保底60）


    [dice]d40+60[/dice]


    ====


    结果公布的那一刻，台下的观众欢呼着跑到了台上，他们笑着分享刚出炉的美食，乐队奏起舒缓的旋律，年轻的男男女女穿梭在烟火中，围绕着新晋的学院之星跳起欢快的舞步。


    路明霏站在人群边缘，她意外地不讨厌这种氛围——和所有人站在一起，不至于被冷落，也不至于成为视觉的中心。


    然后她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后背。


    “惜败呢。”诺诺的手绕过路明霏的肩膀捏了捏她的脸，手感很好，诺诺忍不住多捏了几下，“不过第二名也有五万啦不要担心。”


    路明霏哭笑不得，“师姐也参加过学院之星吗？”


    ====


    →1～3、参加过啊


    4～9、没有


    10、大成功/大失败


    roll:d10=d10(3)=3


    ====


    “参加过啊，不过没获奖。”诺诺说，“做菜实在是太难了，我说过多少遍了中国人也不是全都点了做菜的种族天赋……哎呀，这么看我们还挺像的。怎么样，比赛好玩吗？”


    路明霏皱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比赛荒诞、怪异，透着卡塞尔式的风骚，但是她不讨厌。


    热闹的活动，热情的人群，一切都符合她想象中的大学生活，散发着阳光般惬意温暖的味道，足以驱散三峡水库深处的阴冷回忆。


    似乎误解了路明霏的意思，诺诺拍了拍路明霏的后背，“没事，还有今年九月份的自由一日。有你在，我们一定能压过狮心会一头。桀桀，让狮心会嫉妒去吧，我们的美少女数目一定比他们多。”她怪笑着，突然话锋一转，“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应该不会忘了吧？”


    “什么事？”路明霏下意识地喉咙发紧。


    “交往啊，男朋友啊，女朋友啊！”诺诺恨铁不成钢，“暑假都快到了！”


    “这这这不是还没到一年期限吗？九月份……不，八月份。”路明霏咬牙，“八月份我一定找到对象。”


    诺诺盯了她许久，“好。”


    路明霏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诺诺在她背后阴恻恻地磨牙，“如果办不到的话，我可以采取一些特殊手段的吧？”


    “师姐？师姐三思啊……”


    路明霏的惨叫淹没在音乐和笑声中，飘渺如烟，很快辨不清了。


    ====


    三峡水库。


    针对青铜城的秘密挖掘还在继续，蛙人们带着小型机械攀附在青铜宫殿裸露的外壁上，像是试图分食巨鲸的蚂蚁。


    事实上，在那次事件后，青铜城的绝大部分都被崩塌的岩石掩埋，勘探工作非常受限。两个月了，他们还在青铜城的外围徘徊。


    被层层水压和废墟包裹的青铜城内核，对人类来说还是一片完全未知的领域。


    那是离人类社会最远的寂静之地，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有声音穿透厚重的水体，搅动不安的氛围。


    “参孙，我们还要等多久？我想哥哥了。”


    “……”


    “我知道了。好的，我会听话的。”


    “……”


    “嗯。我们约好的。我们要举起战旗，返回故乡。这是弃族的使命。”


    “……”


    水下一百米，遥远的像是另一颗星球。没有人能听到这些对话，秘密依旧沉沦，等待它理应苏醒，向着天空倾泻怒火的时候。


    ====


    bj，地下。


    巨大的类似防空洞的空间，风声一阵接着一阵，编织出类似人言的旋律。


    “霍诺……利亚。”


    卤素灯摇晃，一道影子贴着一块巨大的花岗岩站立，“又做梦了啊。”他感慨着，想去触碰那块岩壁，最终还是收住了手臂。


    影子像是自言自语，“你知道吗，我们的兄弟死了。”


    没有回应。


    沉默中只有风的声音还在继续。


    “计划快要开始了，祝我成功吧。”影子笑了，“没关系，你继续睡吧。审判那日，我们一起，再一次君临这个世界。”


    影子的瞳孔深处有微弱的光亮起，仿佛燎原的星火。


    终有一日，他们将再一次踏上远征，马蹄踏过之处，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