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方歇,一条矫健人影已自慕府门内电射而出,射出的不单是这条人影,还有这
条人影手中的一柄金剑!
金色蛇剑!
天!赫见这条人影,就以手中金色蛇剑朝已武功尽废的英名直刺过去!
剑法之快之劲之辣,弹指之间已逼近至英名眉睫!
这条身影不单要伤英名半根毫发!
看来还要取英名的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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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府向来只有杬个高手。
慕龙!
应雄!
英名!
如今英名已废,极其量,也仅余下慕龙与应雄两个高手!
那,又何来第杬个高手?
何来一柄招出便要夺命的金色蛇剑?
□
「波」的一声!就在蛇剑已刺至毫无抵抗之力的英名两寸之前时,千钧一发间,金
蛇剑尖赫地被人以两指一夹,剑势当场硬生生顿止!
饶是如此,顿止的剑势仍把英名轰得头昏脑胀,显见出剑者剑艺不轻,但更令人哗
然的是及时以双指夹止剑势的人,因为那人,正是目前仅于下半成功力的应雄!
仅是以半成功力便可以指紧夹伤害英名的剑?看来,应雄的剑艺较诸来者,更是优
胜逾倍!
那蛇剑的主人见自己剑尖被夹,也是不再进逼,霍地收剑回势,哈哈笑道:
「哈哈!好!好一个义勇双全的汉子!慕将军,你的儿子应雄,武功看来已不在你
之下啊!」
这个手持金色蛇剑的人,所说的话似并非中原口音,应雄、英名、小瑜定神一望,
只见这个适才出手欲杀英名的人,是一个貌约二十来岁的青年。
这青年虽是一身儒生装扮,惟一双眼睛却是棕褐色的,且轮廓 角分明,鼻如鹰嘴
,一头束着的长发尽管乌亮如漆,细看之下,那种乌黑,却像是浸染而成。
他整个人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一种不是纯正中土人仕的感觉。
就在应雄杬人愣愣瞥着这青年之际,慕府门内复又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笑道:
「这个当然是了!我们的慕将军爱子有加,怎会不把所习所学倾囊相授?慕将军之
子能青出于蓝又何足为奇呀?」
这个娇滴滴的声音,属于一个娇滴滴的人;可是这个人本来绝不应娇滴滴的!只见
慕府门内步出另一个人,却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郎,而是一个娇滴滴的男人!
不!应该说,其实是一个娇滴滴的老太监!
这老太监看上去至少也有六十上下年纪,满头白发,但眉稍眼角孕含无限娇俏笑意
,看得人毛骨悚然。
慕府怎会来了一个不像中原人、却作中原打扮的人?还有一个不像男人更不像女然
的人?
应雄骤见此二人,不由眉头一骤,朗声问: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伤我二弟?」
那个不男不女的老太监涎着脸道:
「嘻嘻!小子正经起来的样子更是迷人!不怕告诉你,我是宫内的太监总管『曹公
公』,这位公子,是我与你爹的朋友---『鸠罗公子』!」
「我们在你家作客已经一整天,适才我两在门内见你如此悍卫你那个不中用的二弟
,鸠罗公子一时兴起,便故意作势要杀你二弟,看看你是否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还
有,也顺势试试你是否有实力将来为我们『办事』!
办事?应雄听毕,一双眉更是皱得连成一线,英名亦是惑然;应雄问:
「我为何要为你们『办事』?究竟所办何事?」
那个一直未有作声的鸠罗公子此时也笑道:
「呵呵!原来你爹还没有告诉你?很好!那就让你爹亲自告诉你好了!」
随即朝慕龙一瞄:
「慕将军!刚才一试,我已试出令郎确实有为我们办『那件事』的实力!只是以他
这种性子的人,恐怕未必会愿办那件事啊!就劳烦慕将军多费唇舌劝劝他了!」
慕龙适才曾与应雄父子对峙,本已显得心不在焉,此时乍听这鸠罗公子之言,脸容
霎时却再度凝重起,一丝不 、慎重的答:
「我,会的!鸠罗公子,毋庸操心!」
得慕龙重许承诺,那鸠罗公子又道:
「很好!事关重大,那一切都要靠慕将军了!曹公公!我们走吧!」
说着已向曹公公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不由分说已举步离开。
惟是,当那个曹公公正与英名擦身而过时,却上下打量了英名一眼,巷一个泼妇般
冷嘲热讽的道:
「啐!素闻慕将军不但有一个智勇双全的儿子!还有一个据说命带孤星、武功也不
错的义子!今日一见,这孤星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原来只是一毫无斗志要兄长保护的
---懦夫!真是羞死奴家了!」
英名闻言,登时无地自容,不知该将颜脸藏往何处?然而就在曹公公说毕此话之际
,一股雄勐劲风已向曹公公背门疾噼,还有应雄怒极的喝声:
「谁敢侮辱我二弟,便是侮辱我慕应雄!」
「给我滚!」
碰的一声!那曹公公所习的想必只是花拳绣腿,那里可挡应雄的怒极一击?当场被
应雄轰的人仰马翻,像壹条母狗般直巷前翻滚数丈方止!
可知应雄有多怒!为英名的自尊被辱而怒!
应雄怒气未消,还欲上前向曹公公再添数掌,讵料此时英名却道:
「大哥,算了!他毕竟是爹的朋有,你何苦要为我......」
话未说完,应雄的掌已被人一格,原来慕龙终于出手,但听慕龙沉声道:
「应雄!曹公公是朝停命官,不得无礼!」
应雄辩驳:
「但他却对英名无礼!」
「哼!侮辱一条狗有什么大不了?应雄,为父已对你诸多宽容,今日大家总算扯平
,算了吧!」
既然慕龙已如此说,应雄顾虑自己若坚持要教训那曹公公,恐怕慕龙日后亦会诸多
难为英名,只好收手。
此时那曹公公已从地上爬起,对那鸠罗公子投诉道:
「呜呜,鸠罗公子,那慕应雄打死奴家了,你可要为奴家主持公道呀!」说时娇嗔
大作,看得那鸠罗公子也迭打了数个寒颤,道:
「你,是合该被打的!因为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以口舌侮辱任何男人,即使那是一个多没用的男人,你应用自己的实力去战
胜他!这是男人间的游戏规则!」鸠罗公子说着又一瞄应雄,问:
「慕应雄,你说是不是?嘿嘿......」
应雄不语,只是仍像一头猎鹰般维护着英名,那鸠罗公子见自讨没趣,亦再不打话
,向慕龙正式辞行:
「慕将军!你可要记着我曾说过的话!好好的劝劝令郎!好了!我与曹公公不再打
扰,告辞!」
他终于与曹公公联袂离去!
说也奇怪!适才那鸠罗公子一声令下,曹公公当场就不哭不闹了!曹公公已是朝廷
命官,位极人臣,何以竟对这鸠罗公子言听计从?驯如羔羊?还像一条忠心的狗般随其
出入?
这鸠罗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当应雄、英名与小瑜满腹狐疑之间,慕龙已对应雄道:
「应雄,随我来!」
「为父,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
□
慕龙说这句话时,语气神秘兮兮似的,并不像他往常的豪爽作风!
然而,当应雄如言随其父往书房之后,他,终于也明白何以其父会如此神秘了。
他更明白了一个秘密。
一个他不忍相信的惊天秘密。
□
慕龙与应雄步进书房之后,慕龙已第一时间将书房门牢牢掩上,然后,他转脸凝视
应雄,一字一字正色道:
「应雄,你知不知爹在十多年前,本已身为朝廷名将,权倾朝野,何解会突然在如
日方中之时告老回乡?」
不错!不但应雄奇怪,就连慕府上下所有人的心内,多年来亦一直存有这个疑团;
慕将军当年并不老,且正如东升旭日,何以会在不老之年告老还乡?
应雄但听老父自我提出这个疑问,饶是他向来对许多事都漠不经心,此刻亦不期然
掌心冒汗,因他知道,其父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一定会详细自我回答这个问题,而且
更会是一个叫人咋舌的答案。
果然!慕龙已罕有地苦苦一笑,喃喃道:
「应雄,我儿,你知道么?当年为父正如日方中,却要提早告老还乡,缘于当年皇
上已发现了为父......」
「与金人余孽来往!」
□
与金人余孽来往?应雄闻言当场一怔!中原与蛮夷向来势不两立,即使是寻常百姓
亦与金人划清界限,慕龙是一代名将,却竟与金人来往?岂非备受嫌疑?
这...简直是一个叫他难以相信的答案!
应雄愣愣问:
「你就是因为与金人来往,所以开始...被皇上怀疑,故才会先下手为强,辞官
归故里?」
慕龙缓缓颔首,直认不讳。
「但,你为何要与金来往?」
「因为,」慕龙嘆:
「我与金人老早便有一个计划倾覆中原,适才的鸠罗公子,便是金人这一代的王子
,这次他微服潜入中原,一来是联络我们朝廷内的内应曹公公,二来,是他在杬年后已
有一个大计,需要我父子俩助他完成,他想看看,你是否他心目中最适合的人选!」
「其实,这十多年来我虽因皇上怀疑而告老还乡,但一直皆为金人负责联络之职,
鲍师爷,亦是我们的一份子!」
应雄一直默默的听,一颗心如同堕进十八层地狱当中!难怪在其母慕夫人死后,慕
龙一度这么忙碌了,甚至连往拜祭慕夫人的时间也没有!今年他并没往祭亡妻,其实是
留在家里秘密接待鸠罗公子与曹公公!
应雄更忽然发觉,他虽然向来不喜欢老父对英名的刻薄寡恩,惟其父在其心中,始
终仍是曾救国救民、为国而战的名将,他以自己身为慕将军之子为荣,如今,这一切一
切,霎时竟随真相而灰飞、烟灭......
他掩不住满脸失望、不屑,遽地大义凛然地执问慕龙:
「爹!」
「你知否自己这样做,」
「是在---卖国?」
「更卖掉神州所有活在水深火热的老百姓于金人手上?」
「是吗?」慕龙又出奇的苦苦一笑,接着道:
「应雄!你真的肯定为父是在卖国?」
「你可知道,为父与鸠罗公子等人密谋,其实并非在卖国,而是在......」
「救国?」
救国?应雄闻言更是冷笑一声!他第一次发觉,其父慕龙原来是这样不知廉耻!居
然说自己在救国?不由嘿嘿道:
「救国?你在说笑?」
「我像是说笑的人吗?」慕龙正色,他的确不像!
「应雄,也许为父该告诉你另一个秘密,只要你知道这个秘密之后,你便会明白为
父所干的一切,从未卖国!」
「什么秘密?」
「一个你绝不会相信的最后秘密!」慕龙言毕复再神秘一笑,接着,他终于一字字
的把这个最后秘密道出,而应雄在乍听这个最后秘密之下......
他整个人赫然呆住了!
不单呆住,他所有的血,亦彷佛要在这一剎那凝结!
顷刻之间,他整个人由不忿其父卖国,变至手足冰冷,他掌心的汗,恍如要一颗一
颗结为寒霜!因为,他如今所听的最后秘密,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他绝不相信
的秘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这秘密...绝不可能会是真的,绝不可能会是真的!」
「你...怎可能一直不是在卖国?而是在...救国?」
「你......?」
「你...」
「啊..............」
应雄蓦地失常地、绝望地高唿一声!到底,慕龙所说的最后秘密,是一个怎样惊人
的秘密?会令向来泰然自若的应雄惊唿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