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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哄他

    秦弗抱臂倚在床边,微微歪头看她。


    “骂完了?”


    许澄宁一窘,走过去讨好地晃他的手。


    “殿下一定理解我的不得已对不对?您英明神武,绝顶聪明,一定敏锐地察觉到我那席话不过是为了蒙蔽他,宁王世子那样的傻子才会信我是发自真心。在我心里,您才是普天难寻的好男子好主上,我疯魔了才会想背叛您投靠宁王世子。适才昧着良心说话,我现在心里还痛着呢!”


    秦弗神情没有松动:“孤看你说得挺真心实意的。”


    “没有~”许澄宁晃头,“我嘴上说得溜,其实刀子剜心一样难受,但权宜之计,不得不这样,说宁王世子比您强,除了他,谁还会信呐,殿下您可不能学他。”


    秦弗伸手过来,捏住了她的脸。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许澄宁继续讨好:“是是是,殿下您是人,宁王世子是鬼,您听我的人话就够了,不要信我的鬼话。”


    “难,”秦弗道,“毕竟孤刚愎自用。”


    许澄宁都没脸看他,只能不停求饶。


    门外奴仆喊道:“许公子,你在说什么?”


    许澄宁提声道:“我背会儿书,马上睡了。”


    她快快走到床前,一把抖开被子举起来,示意秦弗躲进去,自己吹了灯,赶紧也躺下了。


    被子蒙上头,把里外的声音隔绝开。


    许澄宁低声问:“殿下,您还生气么?”


    躺着说话,又得小小声声,她装不出男子的嗓音,声音便软绵绵的,小猫撒娇一样,挠得人耳朵痒痒。


    黑暗中看不到彼此,许澄宁等了一会儿,听见秦弗道:“那人你非救不可?”


    床不算大,他们此刻离得很近,许澄宁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气息轻轻喷在自己脸上。


    她反应过来秦弗说的是李少威,便道:“他毕竟是受我牵连,我不能不管他。”


    被窝里的男子轻嗤了一声:“与你有什么干系?他若早听你的话,疏远着些,岂有今日的麻烦?”


    许澄宁一时没有应答,秦弗不依不饶:“难道不是?”


    “是的是的,但是,他曾经也助我良多,待我很好,以我们的交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经受苦难撒手不管。”


    “他帮过你什么?”秦弗声音似乎闷闷的。


    “在书院的时候,少威兄维护过我,帮我骂过诋毁我的人;我有事溜出去了,他帮我遮掩;我生病了,也一直是他在照顾我。”


    被窝里安静了一会儿,许澄宁等了等,听见秦弗说:“就这?”


    “论心不论迹嘛。”


    秦弗还是不高兴:“所以你为了救他,不惜说了孤那么多坏话?”


    许澄宁黑暗中捏住他的衣角,哄道:“我不是想着,左右不管殿下怎么样,在宁王世子眼里都是讨不了好的,所以也不算败坏您的名声。至于那些坏话,都是不对的,我准备事后向您解释,说一百倍的好话来弥补呢。”


    “哦?”


    秦弗掀开被子露出头,侧过了身子,用手撑着头。


    “什么好话?”


    许澄宁调整了一下躺的姿势,于黑暗中看他棱角分明的骨相。


    “您长得比宁王世子好看千倍万倍,眉目比他俊,鼻梁比他高,皮肤比他光白,头发比他飘逸,声音比他好听,尤其下颌顶顶好看!”


    “还有呢?”


    “宁王世子没您高,肩比您窄,腰却比您粗,四肢都没您长,一看就虚浮无力,您的身材才叫英挺健美。”


    “还有呢?”


    “还有,”许澄宁抓耳挠腮,抱着被子道,“宁王府的饭菜没寿王府的好吃,床也没有您安排给我的舒服,被子也没有寿王府的香。”


    秦弗继续为难她:“孤只配跟秦隗比?”


    “没有没有,”许澄宁连忙道,“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大善人,美男子,盖世大英雄……”


    接下来就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明大度等等等等源源不断地往外蹦,秦弗撑着头听,直到英俊潇洒重复了三回,才抬起手掌往她叭叭的小嘴上一盖,摁停了她的声音。


    秦弗重新躺下,枕着自己的手,问道:“你准备何时回来?”


    许澄宁终于不用再绞尽脑汁想夸人的话,舒服地往被子里一窝,低声道:“只能与他周旋几日,让他翻供给少威兄洗清罪名。”


    “若他迟迟不翻案,难道你要一直周旋下去?”


    许澄宁道:“那只能拿到点把柄逼他放人了。”


    “拿他把柄太容易了,交给孤,你随便应付两日便回来。”


    “殿下打算怎么拿捏他?”


    宁王世子不善权斗,这太容易看出来了。想她堂堂状元郎,宁王世子把她留在身边后不想怎么让她发挥作用,反倒叫她布菜,光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脑子确实不太灵光。


    不过许澄宁还是好奇秦弗想怎么对付他。


    窸窸窣窣的,秦弗动了下,换了个躺姿,许澄宁觉得他声音更近了些。


    “大理寺里曾有个女犯人判处了斩刑,但长得有几分姿色,被秦隗弄到自己名下的庄子上了。”


    “啊,还有这回事?”


    “孤也是听人所说,并未动手调查过。”


    案子不是谋逆大案,而是某一地方府尹判了女子的父亲有罪,犯人父亲在狱中病死以致她对府尹心怀怨恨,光天化日之下捅死了府尹。


    案件来龙去脉很清晰,被害的官员影响也不大,所以就算揭穿了秦隗所作所为,秦隗顶多私德有亏,受点斥责和降罚也就过了,不值得他耗费心血去揭开。


    但现在不同,该揭就要揭。


    秦弗道:“可以把罪名的重点放在贿赂朝臣私通法司上,不怕他不跳脚。”


    “那殿下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负责迷惑他,把他往歪了带。”


    “你要怎么迷惑?”


    “继续捧着呗。”


    “又要说孤的坏话?”


    许澄宁讨好地笑:“如果有必要的话。殿下放心,回头我一定向您赔罪。”


    “不必回头,先把好话说了吧,还没说够一百倍。”


    于是,在秦弗的强烈要求下,许澄宁只好又讲起了好话,讲到最后,人已经昏昏欲睡,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在说梦话似地夸他哄他。


    秦弗也在她轻轻缓缓的声音里慢慢合上了眼。


    他这辈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在宁王府睡觉过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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