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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谁的机遇(5)

    晚上,三个人吃着火锅开始了白话,一会王巍说上两句,一会刘道源说上两句,说到后来,王巍就闭嘴了,无他,他的英语水平没有刘道源的好,只能先让位人家先说了,再说了一会,方丹干脆给刘道源倒酒,倒得满满的。


    “刘,你说累了,休息一会,我想听王老板说的事情。”奸猾似鬼的方丹心里还是有数的,“你要说的事情简单,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我也想明白了,对于纽约那边的诉讼,你是有后手的,对不对?既然如此,那就不着急。”


    “可是,你必须要跟我去一趟纽约啊,我实话告诉你啊,拯救你的神秘人物也会出现在那里,到时候,你见了真佛后,可别忘记我这个小鬼!”


    “我们就是打赢了官司又能如何?受到的损失谁补给我?”方丹直勾勾的盯着刘道源,“我们就是顺利的继续我们拍卖的活动,一年两次,每次成交20亿欧元,除掉各种税费,除掉各种意外,算下来,我一年能拿到多少?”


    方丹说的是实话,看起来,作为拍卖公司的老板,他挺风光的,鲜衣怒马的,他这个延续百年的家族拍卖公司,整个的积累看上去也的确是不少,可比起真正干实业干国际贸易的财团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马尾巴栓豆腐,提不起来啊。


    拍卖公司在西方的社会体制里也是分类分级的,按照西方的自由经济体制,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拍卖的,只要是私人的物品,甚至连肖像权、名誉等等都可以拍卖,但是,拍卖垃圾的是不可能搅合到拍卖华盛顿手稿的场合里,所以,高中低各类的拍卖也是严格区分和不搭界的。最低端的就是在草坪上摆着一大堆各种旧家私旧物品,一个人拿着手提麦克风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叫卖,最高级的就是在特定的场合下,利用现代各种高科技视觉听觉技术,邀请世界各国名流聚到一起,非常绅士的拍卖各种高端的文物、古董、艺术品,方丹玩的就是高端。


    高端的拍卖,基本上属于上层建筑,属于文化界的东西,一切都得公开,还得受到各方的监管,你稍微有那么点点的“丑闻”,你在这个行当里就难熬了。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美国人托马斯才给方丹下了个“死套”,倒不是托马斯身后的那些大都会博物馆的老板们想把方丹置于死地,而是想把方丹手上那幅编号为十九的水印画给逼出来。美国人向来如此,他们想要得到东西的时候,往往都是狮子大开口,极力的恐吓和敲打对方,然后才道出实情,给你一个看上去非常优惠的条件,似乎你只要放弃一点点东西就可以平安渡过了。在美国,几乎所有行当里都有纠纷,都是如此,美国人爱扯皮,个人如此,商人如此,国家亦如此。


    方丹辛辛苦苦的守着自己的祖业,每年忙活来忙活去,也就是能落下一两千万的收益,根本无法与搞贸易和搞实业的相比较,现在,还无端端的被美国人坑了一把,在法国的公司资产、账户以及库存的物品全部被冻结和封存,毕竟,他这个小小的拍卖公司根本无法与大都会博物馆去拼“名誉”啊,那边漫天要价,这边也是无话可说,就算是妥协了,把画送过去了,可是,庭外和解本身就说明你方丹公司是有猫腻的,你让那些送拍者会怎么看你?这个无形资产的大幅度缩水谁来赔偿你?如果其他同行再推波助澜趁火打劫,可以说,方丹这个公司至少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才能缓过气来,此时,王巍前来跟他说事情,这不是等于暗示他可以转行盈利,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慢慢“养着”自己的祖业吗?


    王巍前来,虽然那英语词不达意,可是大体的意思,以方丹浸淫商界凡三十余年,焉能闻不出味道来?他是个老派人,正是因为他的老派,才聚拢了一大群长久客户。现在,摊上了官司,老客户都在观望,即便是官司了解,公司还在竞技场里,可养这样的一个高端拍卖公司,一年怎么省也是需要几百万欧元的,寻找新的利润来源就是方丹当下最伤脑筋的事情,也是他这些天在琢磨的事情。


    在没有见到王巍之前,方丹设想的最好结局就是大力在华夏展开业务,虽然他进入的比较晚,可仅仅一个秋拍就让他看到了希望,最让他感到有信心的还是在华夏的这几个股东让他放心,看上去都是有俩闲钱陪着他玩的,用时尚的话说,都属于人傻钱多的那种人,可真的是如此吗?他又觉得自己的判断不准确,坦率的说,方丹对华人的了解还远远不够,还是凭着西方的思维模式在研究华人。


    方丹这个想法也没错,作为一个没有祖国的犹太人,压根理解不了华人对祖宗祖先的感情,李凡想要帮着这些大哥大姐叔叔伯伯们去捞钱很容易,犯不着非要找这个方丹,找谁不是找?可是李凡看中了方丹所处在的行当,他需要通过这个方丹进行合法的交易,把那些流失在海外的祖宗玩意弄回来,同时,也可以通过这个窗口,将国内的高端艺术品“出口”到海外,去挣外国人的钱,这个事情要是搞成了,搞的顺遂了,李凡觉得就很值,至于说钱……李凡还真没啥概念。


    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人对钱没有概念?有人说钱多到自己数不清,搞不清,查不清的人就会没概念了。实际上不是,某些首富真的没有概念吗?他们因为各种原因突然大手笔的卖产业是干嘛呢?还债!债务是啥?不就是钱吗?没有概念,干嘛去还?所以,真正对钱没有概念的人是来钱容易的人,是不愁搞不到钱的人。


    说这来钱容易的也分三六九等,往大了说,天下都是他的,出门从来不带钱,康熙也好,乾隆也罢,都喜欢微服私访,他们出门身上从来不带银子。往本事上说,李凡的曾祖就是个没啥概念的人,他想捞钱一点不难,就是李江,打小就没概念,即便是在艰难的时候,好像是在意家中是否有钱,可骨子里,还是没啥概念,李涌就更不用说了,开始还跟自己老爸学着弄俩钱,到后来,压根就没概念了。而李凡打小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成长,花销被严管,该用的从不短缺,等到自己上大学稍微那么捭阖了一下,这钱的概念也就捭阖的没了。这就是商人和能人间的区别,能人用钱,变钱,驱使钱做工具,商人是赚钱,玩钱,当钱的奴隶。


    “你的意思是放弃纽约那边的官司?你打算重打锣鼓另开张?”刘道源傻乎乎的问方丹,“那你公司里存货我可是先预定了啊,那里面我相信有好东西!”


    “滚!想得美!”方丹是真的生气了,“你到底还是个二胰子混混!压根不懂得经营!我有说关闭自己的拍卖公司吗?就是官司输掉了,我也不会关!”


    “我懂那么多干嘛啊?多累啊!你看,这就是命,我小时候有老爹顶着,前些年有弟弟顶着,我混个饭钱就行了,现在,又有小老大罩着,我怕谁啊?我就喜欢在这场人间大戏里当个逗乐的配角,多好玩啊!”刘道源脸皮厚的可以,“这样,咱们去纽约的事情你答应我,一切按照我说的去办,我现在就给你客串一次翻译,就老王那舌头?他想把事情说明白……太难了,干不干?”


    刘道源伸出了手掌,方丹想了一秒钟,一巴掌拍过去,“成交!”


    有了刘道源的翻译,王巍的话说的就溜多了,不过这小子翻译翻译就把自己也翻译进去了,他甚至也想插一脚了,气得方丹是真想揍他了。


    王巍把薛万锦的谋划告诉了两人,中心意思就是:现在的公司因为受到债主的挤对,熬不过去了,申请破产重组,然后引进新的股东进入,将原来那些不配合的股东踢出局,这其实就是当年美国通用汽车公司重组的模式。


    当年,美国通用汽车公司资不抵债,背负的包袱太重了,于是,干脆,宣布破产,按照美国的法律,这个破产其实就是把绝大部分小股东小股民的账赖掉了,并且,把资产重新评估,按照当时那个环境和条件,可以说是一文不值二文的被新的老板给收购了。在国内特殊时期的时候,不少人也玩过这样的把戏,要不然,当时也不会有大量的国有资产被侵吞了,一块地皮,倒闭企业占着,不值钱,可转手到了一些人手上,稍微换个花样,那就是旺地,地王!其实,这些手段都是从海外学回来的。在美国,华尔街最善于玩弄的把戏并不是炒股票,最赚钱的也不是倒腾那些股票,最赚钱的就是收购和出售公司,通用当时就是如此。m.23sk.


    有如此机遇,方丹的兴趣肯定要比去打官司大多了,他可是典型的西方商人,这里面的细节都不用对他解释,他就全部了然,听到后来,兴奋的一个劲的给王巍倒酒,一个劲的跟王巍碰杯,他甚至都不问到底需要他出多少钱,就一口应承了,信誓旦旦的要在薛万锦的公司里也成为一个有分量的股东。


    方丹想进入其他行业可不是一年两年了,只不过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没有适合他进入的行业,没有认可他,他也认可对方的合作伙伴。


    方丹在欧洲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混得如此悲催呢?这不奇怪,西方人的思维与东方人是不一样的,方丹从他大学毕业进入家族公司的时候起,就已经被定格在那个行当里,何况他大学学的还就是那个专业,他接触的人要么是贵族圈子,要么是上流社会,谁会想得到他要改行?人家不那样想,他要是轻易的表露出来,那他在圈子里还怎么混?这种定格在西方实际上是渗透到每个人身上的,如果你想翻盘,想改变,那就得从小开始,比如,你能踢一脚好球,你善于表演,你在大学里的成绩非常优秀,或者你出身贫寒,自己脑子好使,发明了什么新东西,否则,铁匠的子子孙孙还是铁匠,警察的后代也还是警察。


    大多数西方白人就是这样按部就班的过日子,但凡传统的正行里,都是这样一代代的延续,不信,去那些顶级工厂里看看就明白了。至于说第三产业,那些服务型的新兴行业,那就说不清了,没有人会一辈子干那个,也不会有人把那个当成事业去干,一个服务员干那个就是为了糊口,为了生存。你可以不乐意,你可以去寻找新路,可以去找适合自己的,自己喜欢的生活,但是,大多数寻找的结果就是“嬉皮士”“雅皮士”“流浪汉”和所谓的“环保社会工作者”。


    方丹如何能够确定他在薛万锦的公司里就能改行呢?首先,这里是华夏,没有他在欧洲的那些羁绊,也没有谁会去歧视他。其次,他与这些股东接触后,发现这些人可是比他在欧洲的朋友实在多了,尤其是在拍卖公司里,人家压根就没想在那里赚钱,不过是凑份子,捧场子而已,这让方丹很放心。


    这些人真的是像方丹琢磨的那样吗?当然不是了,李凡胸中的那些恢弘的理想自然也不会明着告诉他们,可是暗示是少不了的,而这些人自然就能想歪了,万一啥时候在这里再捡个大漏呢?起码魏东琴和王巍就是如此想,再说了,给小老大一个面子,跟着玩呗,保不齐啥时候就又“乐”了!至少,当下他们就发现没有赔钱,只是一场秋拍就有红利分了,虽然不多,可很爽啊,何乐而不为?


    邝鲁明自己的东西没有写成,正在想辙如何应付过去。这如果是其它的项目,他保不齐就安排手下去干了,可以让那些白领工蚁们去找数据,找资料,写初稿,然后自己再拿过来稍加“琢磨”,签上自己的大名,这就成了。可这次的文章不行啊,他就是悬赏或者拿刀逼着,下面的那些白领工蚁也是找不到数据啊。瞎编?要是干别的,瞎编也很平常,可这是国际救援,数据在人家那里,怎么编?编出来的人家拿过去一对照不就穿包了吗?那这次邝鲁明到底是怎么从救援中心接的活呢?从理论上说,救援中心即便是有全套的数据资料也是不能给他的,未经国际救援队和国际相关机构授权,这些资料不得公开,这是常识。


    救援中心为什么还要邝鲁明写东西呢?按照一般的常识,邝鲁明既然到了现场,怎么的都会搜集一些资料和数据的,只要不是从救援队系统里“偷来”的资料,随便用,这也是常识,我们的李凡就是这样干的,他手上的资料都是自己的,是薛万锦事先就储存的,根本与国际救援队不搭干,所以,他用没问题。


    可谁能想到邝鲁明就是去搞了一日游呢?他手上屁资料没有,不坐蜡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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