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达被亭卒带去咸阳狱衙时,阆和奋围了上来。</p>
“秦兄,你发现了什么证据?”奋问道。</p>
“没有。”秦落衡摇头。</p>
阆瞪大着眼,“那你给达说你找到了证据?”</p>
“诈他的。”秦落衡笑道:“他现在估计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刚才说漏了什么,不让他多想,我们怎么浑水摸鱼?”</p>
阆面色一滞。</p>
奋担忧道:“但破案毕竟还是要证据啊,我们就算诈到了, 他只要不暴露出证据,我们还是拿他没有办法啊。”</p>
秦落衡沉声道:</p>
“不。”</p>
“他刚才暴露了一些东西。”</p>
“你们没发现,我刚才问的时候,有时候说的是笄刀,有的时候说的只是刀吗?但他从来没有反驳过,也从来没提自己是什么刀, 说明他下意识认为刀就是笄刀!”</p>
“而案发插在受害者身上的正是笄刀!”</p>
奋皱眉道:</p>
“但这个也不能直接定罪啊。”</p>
“他自己也说了, 他的这把刀丢了,就算受害者身上插的真是他的刀,他也可以矢口否认说不是自己下的手。”</p>
“我们还是拿他没办法啊。”</p>
秦落衡道:</p>
“所以我们要继续找证据。”</p>
“既要证明这把刀确实是他的,但还要让他在狱衙上先否认这把刀是他的,只有让他无法自圆其说,我们才能翘出真相!”</p>
“而且我已经有一些线索了。”</p>
“什么线索。”阆和奋几乎同时问道。</p>
秦落衡道:</p>
“我不知道你们刚才注意到没有,我说让阆去传唤达的妻女时,达的神色很紧张,几乎没有太多思考,直接就承认了自己有柄刀,而且承认的十分干脆利索。”</p>
“后面我没再提他妻女后,他的回答又谨慎起来。”</p>
“如果不出意外......”</p>
“他的妻女应该知道一些东西。”</p>
“正是基于此,达才会这么紧张,他在担心我们传唤, 怕我们真的问出一些东西, 让他最后没办法再狡辩。”</p>
“而且......”</p>
“据我所知,达基本没有下过田地, 他家的活都是达的妻做的,若说达的妻没怨言是绝不可能的,或许正是知道这点, 达才这么害怕我们传唤妻女,因为达的妻女不会替他隐瞒。”</p>
“那我们?”阆眼中一喜。</p>
“传讯!!!”</p>
......</p>
没多久。</p>
达的妻女就被带到了亭舍。</p>
见到这名农妇,秦落衡也是皱了皱眉。</p>
达的妻穿的是粗布陋服、衣不曳地,脸上手上满是泥泞,面色很憔悴,从面相来看,完全不像是三十出头的妇女,更像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老母。</p>
进到亭舍。</p>
达的妻萍下意识把女儿护到了身后,神色不安道:“见过上吏,不知上吏把我们母女叫来是有什么事?”</p>
秦落衡正色道:“你们不用紧张,我传讯你们,只为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只需如实回答即可。”</p>
“达有刀吗?”</p>
萍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p>
“他的刀长什么样子?”秦落衡又道。</p>
萍比划了一下。</p>
“就普通的笄刀,上面有刻度,八九寸长短吧。”</p>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平时他很喜欢佩着那刀, 几乎刀不离身的, 不过最近不知为何,却是不带了,也不知他把这刀放在什么地方了。”</p>
这时。</p>
萍的女儿也跟着说了一句。</p>
“还有个刀壳子,很漂亮的,白白的,上面还有丝绢。”</p>
萍也是点头道:</p>
“对。”</p>
“还有个刀鞘。”</p>
“他说是跟刀一起买的。”</p>
“那刀鞘是白色皮革制的,上面系有红色丝绢,他很宝贵这刀和刀鞘的,平常都不让我们碰的。”</p>
“不过最近好像都不见了。”</p>
秦落衡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道:“达有对你说过刀鞘去哪了?或者给谁了,亦或者卖给谁了吗?”</p>
萍摇摇头。</p>
“他不会给我们说这些。”</p>
“他有钱都是自己用的,从来没有顾过家里,这些年他连田地都没有这么下过,有钱都自己私藏着,根本不会告诉我们。”</p>
秦落衡微微额首。</p>
他略一沉思,给奋说道:“奋,你现在马上去市集贴张布告,同时广而告之,告诫大家:凡是接受过,或者跟‘达’有过钱财、衣物交易的,如果不及时向官府报告,等日后发现要被治罪。”</p>
奋点头。</p>
也是连忙去安排。</p>
听到秦落衡的话,萍却是有些慌了。</p>
跪地哀声道:</p>
“上吏,达是犯了什么事吗?”</p>
“我们母女可是全不知情啊,上吏你要明察啊,我一年四季都在田地里本本分分做活,从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啊。”</p>
“上吏我们母女冤枉啊!”</p>
听着萍悲惨欲绝的哀求,秦落衡心里很不是滋味。</p>
他沉声道:</p>
“你们冤不冤枉我现在不清楚。”</p>
“大秦自有律令。”</p>
“你们若真不知情是不会被牵连的。”</p>
“但你们若是知情不报,那就不要怪律法无情了。”</p>
“至于‘达’犯了什么罪?”</p>
“我可以告诉你。”</p>
“经过我们彻夜的调查,‘达’或许就是你们乡前几日那起‘盗窃伤人案’的犯罪之人。”</p>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p>
“你们若是与这起案件有关,我劝你们马上自首。”</p>
“若你们知道跟这起案件有关的线索,我也建议你们及时报告,不然等日后‘达’供出来了,你们再报告或许就晚了。”</p>
听到秦落衡的话,萍却是立即摇头。</p>
“上吏你要明察啊。”</p>
“我们母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p>
“我每天都忙着去田间地里,根本就不知道达一天在干嘛,他每天都睡到大白天,起来就到处走,每天都半夜才回来,那时候我们母女都睡了,哪知道他一天在做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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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秦落衡道。</p>
萍摇了摇头,随即又迟疑了一下,不确定道:“他这几天还是跟以往一样大半夜才回来,不过回来的时间比以前要早不少,还喜欢站在门口走来走去,像是在看什么。”</p>
“哦,对了!”</p>
“他这几天手里好像捏了个什么。”</p>
“长条形的。”</p>
“很像是个木片。”</p>
“但不知道那是什么,我那时候都忙着哄女儿睡觉,其实也不太想知道他的事。”</p>
“我就知道这些了。”</p>
“至于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