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看了过来。</p>
问道：</p>
“秦兄，你又找到什么不对的地方了？”</p>
秦落衡把抵在奋背上的竹片，递给了阆，笑着道：“你站在奋的背后，把这个竹片往奋身上靠一下。”</p>
阆一愣。</p>
但还是照做了。</p>
只是做完后，阆并没什么感觉。</p>
他疑惑道：</p>
“我没感觉有哪里不对啊？”</p>
秦落衡摇头。</p>
“有。”</p>
“你没方向我们‘捅’的地方不一样吗？”</p>
“我身高七尺七，我若持‘刃’, 情急之下刺出去，刺到的是奋的腰间，而你刺到的地方，却是奋腰间偏下方。”</p>
“为何？”</p>
“因为我们身高臂长不同。”</p>
“而在告官书上，那名受害者，被刺的地方是在腰间下方两寸, 我们依此做类推, 或许能算出行凶者的大致身高。”</p>
阆却道：</p>
“这不行吧。”</p>
“我行刺的时候不一定非要向上，我可以向下一点，或者向上多一点，这整体的范围就太大了。”</p>
“这就算推出来也不一定是对的。”</p>
秦落衡摇头道：</p>
“非也。”</p>
“你们还记得告官书上怎么说的吗？”</p>
“当日那贼人冲过来，直接捂住了受害者的嘴，禁止其发出呼救声，两者是身贴身的，这么近的距离，加上受害者不断挣扎，你若是贼人，一定是想迅速将其制服。”</p>
“所以......”</p>
“你根本不会调整角度。”</p>
“只会以最顺手的方向把刀捅出去。”</p>
“你不敢拖延，拖得时间越久，对你越不利。”</p>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时候会路过，你也不敢赌, 这个方法固然不精确, 但却是可以极大缩小我们搜寻范围。”</p>
“你们可以试着掩饰一下。”</p>
阆和奋对视一眼。</p>
也是直接开始实战模拟。</p>
阆从背后突然冲过去, 一手捂住奋的嘴, 另一手用力的拉扯起了奋的‘包袱’, 奋拼命挣扎之下, 阆数次都没得手，随后阆恼羞成怒的从腰间取出‘笄刀’，一刀捅了上去。</p>
就在这时。</p>
秦落衡突然叫住了他们。</p>
“停！”</p>
“手不用动！”</p>
“阆记住你现在刺的位置。”</p>
“现在脑海里清空这次的测试，重新回到最初的位置，阆你现在眼中依旧只有这个包裹，而奋依旧是起初没反应过来，后面奋力的想护住这个包裹的状态。”</p>
“再来一遍。”</p>
阆和奋点点头。</p>
两人重新走到街口，又模仿了一遍。</p>
然后......</p>
一遍又一遍。</p>
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下，阆也是陡然发现，自己刺到奋身上的竹片位置，大部分都是在一个相近区间。</p>
上下间距也就一寸。</p>
阆赞道：</p>
“秦兄你真厉害。”</p>
“我算是听过不少断案之术，但像你这种依刺杀范围来推断凶犯身高的还是独一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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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服了。”</p>
秦落衡摇头道：</p>
“这不是什么断案之术。”</p>
“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我们真会断案之术，哪还会想这些旁门左道？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走一步看一步了。”</p>
“你们也别把这种方式当断案之术。”</p>
“这种算法有很大的缺陷。”</p>
“只能贴身肉搏，而且对方前面还不能有伤人之心，最后更是只能在情急之下，下意识的出手。”</p>
“要不是没破案之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p>
“希望能有点用吧。”</p>
“不然这案子我们怕是破不了了。”</p>
阆和奋也沉默了。</p>
“你们两人身高多少？”秦落衡问了一句，从书箧中取出算筹，准备计算一下范围。</p>
“七尺五。”阆道。</p>
“七尺三。”奋道。</p>
秦落衡又道：“阆你去量一下你刺奋的大致高度，给我一个相对精确的范围。”</p>
在得到一些数据后，秦落衡摆起了小棍。</p>
一通计算后，秦落衡算出了这名行凶者的大致身高，道：“根据计算，这人的身高在六尺九到七尺之间。”</p>
闻言。</p>
阆和奋都皱了皱眉。</p>
这个身高并不太妙，他们因为家庭不错，身高比其他人高一点，但秦朝的平均身高也就六尺八到七尺一，一些地区营养差点，甚至只有六尺六、六尺七。</p>
这也是因何，秦朝律法规定，成年的标准是六尺七寸（155cm）。</p>
奋道：</p>
“秦兄，不够。”</p>
“旬乡虽然不大，但也有三四个里，人口近千，若按这个身高标准，乡里不说有三四百，至少也有一百。”</p>
“这么大范围，一天根本不够。”</p>
阆说道：</p>
“你们记不记得，狱曹说过，那郑安问过受害者，记不记得路上的行人，我们可不可以从这方面入手？”</p>
“不说去找行人，我们可以找一下，最近出现在旬乡形迹可疑的人，比如什么竖子（童仆）、商贾、舍人、隶臣、它县人，这些人身份低微，看到受害者拿这么多钱，没准就心生了歹意。”</p>
奋略一沉思，摇了摇头。</p>
“不行。”</p>
“我们的时间只有一天。”</p>
“若是按你说的去问，估计还没问完，一天的时间就过了，而且他们若是跟本案无关，我们岂不是在白白浪费时间。”</p>
“现在最要紧的是缩小范围。”</p>
“这样漫无目的的去问，很可能是一无所获。”</p>
阆有些急了。</p>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才行？”</p>
“我们就一天！”</p>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p>
“母婢的，都怪那废物郑安，自己不行，还非要恶心我们，明知道我们没破案经验，还逼着狱衙同意只给我们一天时间，这不是纯恶心人吗？”</p>
阆怒骂连连。</p>
秦落衡深吸口气，起身去到了一旁。</p>
现在阆跟奋两人的情绪都有点急躁，这样很容易影响到正常的思维和判断。</p>
他们可以有人急，但不能全部都急。</p>
若是三人没一个能保持清醒，那这案子就真的破不了了。</p>
他低着头，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走着，任由寒风拂面，他在脑海中不断的思考，如何缩小范围。</p>
走着走着。</p>
他走到了街外的田地旁。</p>
只见这边的田地周围都围着‘封’和‘埒（lie）’，他也是连忙停下了脚步，这‘封’和‘埒’可都有法律效力，他若是踩塌了，可是要被判‘赎耐’的。</p>
他顺着火光的方向，准备原路走回去。</p>
抬头间。</p>
他看了眼天色，依旧一片黑。</p>
就在低头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灵光，他猛的抬起头，目光凝重的望向天空。</p>
他想起了一个细节。</p>
一个很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p>
天是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