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p>
赵高直奔向曹衙。</p>
工衙近来新进了不少学徒。</p>
因而衙门的不少工师也要开始带学徒，工曹曹丞忙着把这些学徒安排到各个官营作坊，工衙内，曹丞正在对这些新学徒讲话。</p>
阎乐则无所事事的坐在席上。</p>
曹丞图严肃道：</p>
“你们都是新近的学徒，虽然会有工师进行专门培训，但正所谓百工居肆以成其事，你们选择成为工徒，就要有遵守‘百工’这行律令的觉悟。”</p>
“律令有言，为器同物者，其大小、短长、广袤必等也！”</p>
“汝等治器，尤其是兵器、容器，务必大小相等，每件器物都必须物勒工名，若是有不用心者，被诏事或者工师查出有大小不合，本丞定会追查到底，必行其罪。’</p>
“汝等可听明白了？”</p>
就在众学徒行礼，想要回复的时候，室外却多出来一人。</p>
来人并没进屋。</p>
但阎乐却一眼看见了。</p>
他瞬间精神，正欲出去迎接，但见到室内的学徒，眼中当即闪过一抹不悦，不耐烦的挥挥手：“曹丞，何必说这么多废话，直接把工曹给他们安排的工行交代一下即可。”</p>
“他们既然入了工匠这一行, 就理应知道百工这行的规矩，若是现在还不清楚, 那以后秦法会让他们记住的。”</p>
“今天就先这样。”</p>
“你先把他们安排下去。”</p>
“至于其他的事情, 以后再说。”</p>
曹丞图脸色一滞, 眼中闪过一抹愠色。</p>
他们为工曹官吏，本就是管理百工的, 这分内的事，岂能这么草草了事？日后若咸阳令、少府那边查下来，他们定会落个废令、不从令之罪。</p>
见曹丞图无所为, 阎乐眉头一皱，正欲呵斥。</p>
赵高面色温和的走了起来。</p>
笑着道：</p>
“本令就冒昧打扰一下。”</p>
“我虽不懂百工，但也知学徒招录的情况。”</p>
“但夕从事于此，以此教其子弟，少而习焉, 其心安焉, 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 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 不劳而能。夫是, 故工之子常为工。”</p>
“咸阳招录的学徒, 大多是子承父业，或学成出师，以期进入官营作坊, 他们并不缺乏能力，也并非不知秦律秦规, 他们只是欠缺相迎的熟练度。”</p>
“《均工律》：工师善教之, 故工一岁而成，新工二岁而成。”</p>
“他们已成了学徒, 再由专业的工师进行培训，我相信, 用不了一年，他们就能成功出师, 到时你们都会被上赏之。”</p>
“汝等下去后跟工师好好学习, 切莫偷奸耍滑, 也切莫去做那违令违法之事, 汝等记住了？”</p>
众学徒齐声道：“记住了。”</p>
赵高满意的点点头。</p>
见状。</p>
曹丞图虽有些不愿，但还是带着学徒出去了。</p>
室内唯剩赵高阎乐两人。</p>
见四周再无他人，阎乐也连忙将赵高迎到了主座, 讨好道：“外舅（秦时岳丈的叫法），你怎么来了？我献上的那墨宝，陛下认为如何？”</p>
赵高双眼微阖，眼中闪过一抹冷色。</p>
冷声道：</p>
“你就只惦记那墨宝？”</p>
“我可是差点把命都搭在那。”</p>
“擅自更换陛下的东西，这可是死罪，若非陛下开恩，我赵高就算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陛下砍啊。”</p>
阎乐脸色一变，急忙解释道：</p>
“外舅，我不是那么意思。”</p>
“我就一时嘴快，我能有现在的地位，全都是靠外舅你，要不是外舅，我还在城外种地呢，我是什么德行，外舅你是知道的，我就算有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害你啊。”</p>
“外舅，你要相信我啊！”</p>
阎乐有些急了。</p>
对于自己这个外舅，他是发自骨子里的怕。</p>
扫了眼一脸惊恐的阎乐，赵高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漠然道：“若非对你知根知底，不然这种事，我是绝不可能去冒险的。”</p>
“不过......”</p>
“陛下对你这墨很满意。”</p>
“还让我来通知你，让你去告知那位‘工师’，他那制墨的工艺朝廷收了，还会在律法规定的赏赐下，特许加赏一级。”</p>
闻言。</p>
阎乐神色一怔。</p>
“陛下嘉赏的是‘工师’？”</p>
“但这......这墨宝不是我献上去的吗？而且哪有什么工师啊，不是, 外舅这......这......”</p>
赵高冷冷扫了阎乐一眼。</p>
喝骂道：</p>
“蠢货！”</p>
“工师是我说的。”</p>
“这些年叫你勤读律令, 你读到狗肚子上了！”</p>
“身为曹衙的工曹, 连《工律》的内容都不知道, 若非这些年我护着，你早就被罚作刑徒了。”</p>
“还恬不知耻、自以为是！”</p>
阎乐脸色燥红，但也只敢赔笑认错。</p>
赵高道：“《工律》有言：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功有不当，必行其罪。”</p>
“百工之事，全部都归工师管辖。”</p>
“工曹只负责管理工师，并没有僭越的职能。”</p>
“我若说是你献上的，呵呵，到时，你别说获得奖赏，能继续当工曹，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p>
“甚至。”</p>
“免不了受一顿责罚。”</p>
“你想犯蠢，别把我牵扯进来。”</p>
阎乐不知法，但他懂法。</p>
大秦自商鞅变法以来，就以律令的形式，给社会各类人员划分了籍贯，律令规定，什么籍贯的人，就该做自己符合本籍贯的事。</p>
在其位，谋其政。</p>
士伍负责种田打仗，百工负责制造工具，商贾负责贩卖有无，官吏只需要管理好地方。</p>
‘《韩非子·外储说》：利之所在民归之，名之所彰士死之。是以功外于法而赏加焉，则上不信得所利于下；名外于法而誉加焉，则士劝名而不畜之于君。’</p>
如果朝廷对不符法制的人给与赏赐，那不仅会树立不良的风气，还会严重破坏法制，更会让各籍贯的人有非分之想，久而久之，大秦现有的秩序，也就乱套了。</p>
在大秦。</p>
只讲在其位谋其政。</p>
无命书，敢为它事，获罪！</p>
赵高看向阎乐。</p>
质问道：</p>
“你方才说这墨不是来源工师？”</p>
“那来自何处？”</p>
阎乐低垂着头，目光闪躲道：“前段时间关中大索，外市那边出了不少事情，屋舍破损严重，我就前几天，带了几个工匠去外市那边修缮房屋，这墨就是那边的市人献上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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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墨不错就......就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