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数量上对比，慕北陵的军队自然比不上扶苏关军，从扶苏关重建以来，西夜朝同时加强对关军的建设，不仅征兵数量上比以前翻了好几番，连装备也更新完大半。比如祝烽火任大将军时，火营不过八千余人，现在已经接近两万，还不算新征召的预备队。山营，林营，风营也一样，士兵人数翻几番。</p>
漠北朝三天两头来关外搞些事情，让西夜朝苦不堪言，而且扶苏关属于西夜第一大关，守备力量还没有徽城这样的小城充足，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p>
慕北陵率部沿着山脚佯装遁逃，数万扶苏关军穷追不舍，过三里外一处山脚迂回地带。只听一道长啸声忽然传开，接着关军追击到迂回地带，还没回过神时，只见百十数的成吨巨石从山上翻滚下来，落石如雨。</p>
雷天瀑的铁甲纵队几天前就已经在此地布防，依照皇甫方士的指令，准备无数巨石，就等关军入瓮。</p>
此刻关军全部注意力都在追击敌军身上，万人大军举兵冲杀，丝毫没想到山上有埋伏，直到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起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免，仓皇四散逃窜。</p>
巨石源源不断的从闪闪滚落，砸的无数关军肠翻肚烂，有些来不及逃跑的士兵被挤在两块大石中间，血肉模糊，死伤数量比方才攻关之人还多。</p>
慕北陵眼见此势，喝止队伍，勒转马头命队伍杀回马枪。</p>
忽烈一骑绝尘冲锋在前，领着数万漠北精兵飞速杀回，手起刀落，没有丝毫怜惜。多年来漠北数攻扶苏关都难以取胜，他们这些将军早就憋了满腹的怨气，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p>
连番冲杀，关军早已被大石冲的七零八落，又遇敌军反向杀回，士气大跌，纷纷弃兵往关中逃窜。</p>
关军一方最高将领名为陈刚，是山营现任上将军，也是此次被武天秀革职的十七位将军之一，本想着能借此机会好好露露脸，哪知道冲到半道就遇到对方埋伏。也怪他太不小心，仗着对关外地势熟悉，以为慕北陵不会设伏，哪晓得聪明反被聪明误。</p>
“快，快，都退回去。”陈刚周身都闪动着耀眼白芒，挺枪挑落一漠北骑兵，朝四散逃窜的关军大喊。</p>
“哼哼，陈将军，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赵胜双腿夹马肚，挺起丈八蛇矛疾驰而过，玄武力绕在枪尖之上，矛尖挑向陈刚。</p>
陈刚慌忙横枪格挡，枪矛碰撞，激起层层气劲涟漪。</p>
赵胜顺势拉动蛇矛，陈刚竖枪力震，想要将其震退，矛尖顺着陈刚脸颊划过，登时在脸上拉出一道狰狞血痕。</p>
“无耻叛将。”陈刚控制住受惊战马，牙口含血，怒目相视。</p>
赵胜乘势再战，蛇矛挥舞的虎虎生风，招招直逼陈刚要害。而陈刚本来就技不如他，方才又被落石所累，眼下只能疲于抵挡。</p>
“给我滚下去。”赵胜抓住空档，右掌力拍矛尾，蛇矛脱手而出，速度大增，“叮”的一声刺在陈刚护心镜上。</p>
陈刚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之人，知道若再一味强挺，只会殒身于此，于是当矛尖插入护心镜的瞬间，他丢掉银枪，身体顺势旋转，从马背上翻落砸地，好死不死报下一条命来。</p>
正待赵胜挺矛再杀，忽闻两道厉声如雷喝下：“叛将，尔敢。”随即只觉耳畔有破空声袭来，收矛回马，循声望去，只见两道白芒包裹人影飞身冲来，一左一右，仿佛两轮白阳刺得人眼睛生疼。</p>
“王坚，王良。”赵胜脸色急变，从牙齿缝里蹦出几字，二人之强，不弱于他，若被他们缠住，恐有性命之忧。</p>
赵胜不敢怠慢，双脚瞪起马镫飞身而起，右手握紧蛇矛挥出横扫千军之势，借着这一击的反震力，飞速后撤。</p>
王坚王良劈枪震散气劲，落至陈刚身旁，搀起他飞速退去。</p>
慕北陵远见关军四散逃窜，命人鸣金退兵。此处离扶苏关不远，天知道还不会有关军再出。</p>
驱马回营，慕北陵没有回中军帐，而是直接找到尹磊，强命他一定要最大限度治疗伤员，保证军队战力。</p>
慕北陵为了保证军队的持续战斗力，没有同意战地医疗卒直接参加战斗，而是脱在队伍一里开外，随时准备救援。</p>
营地里伤兵随处可见，好在大多只是轻伤，简单处理后就能继续战斗。粗略统计此战约莫损失两千余人，其中漠北士兵占了将近八成，这也不能怪慕北陵的手下不尽力，而是漠北人骨子里对扶苏人就有种仇视，打起仗来都是以命搏命，冲在最前面的也是漠北士兵。</p>
“哈哈，好久没杀得这么痛快，慕将军，今天老子可算过了把瘾啊。”说话的是射考，这个样貌狰狞的汉子此时裸露着上身，胸口处一道刀伤深可及骨，秦贞正在亲自替他治疗。</p>
慕北陵道：“你受伤了？”</p>
射考咧开嘴，笑容更盛，挥手道：“不碍事，小伤而已。”</p>
慕北陵让秦贞去处理其他伤员，走近射考，坐在他身旁，抬手按在伤口上，心念微动，绿芒生力翁然浮现。</p>
白气浮动，“滋滋”的血肉生长声不绝于耳，仅三息过后，伤口完全愈合。</p>
慕北陵收回手掌，撤去生力，自从受伤以来，对生力的控制似乎又精妙一些。</p>
射考瞪起铜铃般的大眼傻望着胸口白皙的肤肉，刚生长出来的肉雪白嫩气，和周围黝黑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看上去有点滑稽，就像是被人用胭脂划了一道。</p>
射考伸手戳了戳，没有丝毫痛感，也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他忽然“啊”的怪叫一声，背身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叫道：“你，你，你是个医士？”</p>
漠北朝士兵英勇善战，唯独医士奇缺，特别是觉醒生力的医士，在漠北就像是宝贝一样被朝廷供着，即便职位不高，他们这些将军也需的看医士的眼色行事，不然指不定哪一天受伤了，别人直接不管你，那就闹笑话了。</p>
慕北陵想笑又不好笑出声，心道你至于反应那么大嘛。</p>
忽烈也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模棱好久才说出一句：“慕将军若是肯留在漠北，封侯拜相也不无可能。”</p>
慕北陵转面笑笑，不想回答他这个压根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对射考说道：“休息一会就好了。”起身朝别处走去。</p>
忽烈射考望着他远去背影，各怀心思。</p>
午时刚过，前锋营有人来报，武蛮已经成功夺取隘口，正佯装成守军把守隘口。</p>
慕北陵暗呼好样的，差人请来皇甫方士，忽烈等众位将军，告知武蛮已经得手，计划下一步怎么走。</p>
皇甫方士道：“扶苏关军今日遭到重创，士气大跌，我们宜乘势追击，一举破关。”</p>
众将商议，皆同意他的提议。遂由赵胜带人亲自护送慕北陵从山道去隘口，将士加紧歇息，约定于未时再发兵扶苏关。</p>
夜色苍拢，万籁寂静，山中夜晚静谧无声，头顶银盘高悬，洒下光芒照亮大地，山风轻抚，吹起树木发出阵阵“沙沙”响声，夜里山中的动物也出来觅食，草丛中，灌木下，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虫叫草动。</p>
一行人沐浴着月光，沿着崎岖山道悄悄逼近扶苏关。</p>
慕北陵有在山中行走的经验，从光屁股的时候就和武蛮在落雪山里玩耍，后来稍微大点也跟着村里的猎人把式学了点，他曾想如果当年没有和二叔去漠北，现在应该还在大武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吧。</p>
扶苏关险峰陡峭就在这里，越往里走，山道越险，左边是直插云霄的垂直峭壁，右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峡谷，能够立脚的地方也就量尺岩道，连个抓手的地方都找不到。没有攀山经验的人指不定就会被袭来的山风刮下深渊。</p>
好在赵胜挑选出的十几人都是实力了得修武者，纵然没有攀山经验，靠玄武力也能勉强撑行。</p>
“小心点，这块岩道不结实。”慕北陵一手扶着峭壁，轻身越过一段距离，岩道都是由一块块大石组成的，有的石头年成太久，风化的太过严重，就会变成可怕的陷阱。</p>
众人学着他的样子不去踩那个地方，赵胜显得有些赧色，本来自己是来保护慕北陵的，现在倒成了慕北陵保护自己。</p>
足足花费两个时辰，他们才穿过栖霞峰，脚下的路变得相对好走，虽然还是乱石遍布，好在没有深渊，就算摔倒爬起来就好。</p>
沿着乱石路再行半里，忽见前方有黑影闪出。赵胜率先反应，一个错步挡在慕北陵身前，挺枪沉喝：“谁？”</p>
黑影从一块大石后快速跑来，借着月光，慕北陵看清来人面貌，正是前锋营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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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主上，武将军正在隘口等候，请主上随我来。”</p>
慕北陵跟着那人悄悄潜入隘口，为了不被关中的巡逻士兵发现，接近隘口时他们尽量猫起腰，用大石做掩护。</p>
隘口两边是四座石铸箭塔，一字排开在乱石路上，那人领着慕北陵进到其中一座箭塔，武蛮正站在瞭望口处，仔细观察关军的动向。（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