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便是由谁飞夺山道隘口，诸将都表态愿率人前往，慕北陵征求皇甫方士的意见，皇甫方士最后还是选择由武蛮领三百精兵前往。</p>
一来武蛮的前锋营虽适合攻城，但在抢夺隘口前，只做佯攻。二来武蛮麾下如今还穿着西夜的战铠，不容易引人注意。如果让忽烈他们去攻，就算攻下隘口，也有可能被巡逻士兵提前发生。</p>
敲定攻关大计，是夜，皇甫方士从籽儿她们乘坐的车架中取出口箱子，箱里有他早准备好的三千白羽，这些羽毛是队伍开拔前，他在关中买了几十只白鸡，拔下所得。</p>
又叫来百名书法稍好的士兵，以毡笔蘸红书之。其后交由任君，由他亲自领人把白羽洒进关中。</p>
同一时间，武蛮从前锋营中挑选出三百精兵，趁夜色遁入山林，直逼隘口而去。</p>
慕北陵整夜未眠，脑海中不时浮现扶苏关昔日景象。世事难料，前一刻的战友眼下不可避免刀兵相见。他不知道孙玉英若是在天有灵，会如何看他，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攻扶苏关，一定会后悔一辈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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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方士安排完事情后，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帐中，见慕北陵还没睡，问他在想什么。</p>
慕北陵叹道：“在想以前的事情，想玉英，想云浪大将军烽火大将军。”</p>
皇甫方士脱下行军靴，用力伸展几下身子，笑道：“英雄可平天下，枭雄可搅江山，奸雄能覆山河，主上有情有义，是为英雄，不过在这乱世中，一味执着于儿女情长非是好事。”</p>
慕北陵点头道：“我也知道，只是觉得世事变化太快，就比如说凌燕，我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面对她。”</p>
皇甫方士端了碗清水递过去，慕北陵坐起身来，接过碗，说声谢谢。</p>
“主上可我为何执意追随？”</p>
慕北陵摇摇头，想说他日登高时，一览江山丽景。却觉得这个时候说这话，有些文绉绉的。</p>
皇甫方士沉吟道：“因为主上是英雄，东州乱世，主上若有枭雄潜质，可能更快得此江山，好比先周曹氏，枭雄之人，却难得人心。能平这乱世，而且稳坐江山者，唯有英雄方可。”</p>
慕北陵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也算是明白一些，说道：“先生之言，北陵受教了。”</p>
皇甫方士笑道：“主上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战事将起，接下来还不知道能不能睡个安稳觉。”</p>
和衣而眠，二人相继睡去。</p>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营中响起号声。</p>
众将士整装待发，慕北陵安顿好籽儿和青陌后，翻身上马，一马当先率队逼近扶苏关。</p>
扶苏关墙上，岳威自从听了凌燕上报后，连日来都住在关墙上，一刻也不敢懈怠。别人或许不了解慕北陵，但作为慕北陵在西夜的首位主将，他对后者的能力却尤为忌惮。或许除了云浪大将军外，后者是他唯一承认领兵比不上之人。</p>
“报，将军，关内出现很多白羽，不知是何人所为？”一精甲士兵快步跑来，手中握着一枚白色羽毛。</p>
“白羽？什么白羽？”</p>
那士兵将羽毛呈上，岳威拿起翻看，只见其上有“天降大任，幕氏为王”八个大字，脸色顿时大变，急命那人即刻领兵清除白羽，任何人不得以讹传讹，违令者军法从事。</p>
士兵见其焦急，心知不妙，赶紧领命跑开。</p>
岳威捏着白羽，再看八字，手上猛一用力，白羽瞬间化作一滩飞屑。</p>
“慕北陵，你到底想干什么！”</p>
“将军，前方有动静。”身边一眼尖士兵忽然叫道。</p>
岳威聚目远眺，一列旌旗率先映入眼帘，几息过后，黑压压的甲兵队伍缓缓浮出视野，数量之多，不下五万。</p>
“来人啊，速去通知元阳，卓四海，秦郭旗三位大将军。”岳威厉声喝道。传令兵连滚带爬跑下楼梯。</p>
不一会，元，卓，秦三人过来，猛见关下重兵压镇，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p>
岳威沉道：“慕北陵带人打过来了。”</p>
“慕北陵？不可能。”元阳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然而他话刚出口，那一张熟悉的刚毅面庞却像一记重锤锤在他心尖上，黑眼，黑发，面容清瘦，不是慕北陵又是何人。</p>
“他真的……”元阳惊得无以复加，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p>
“三天前凌燕来和我说慕北陵可能有意扶苏，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啊，烽火大将军还真是培养了个好将军啊。”</p>
元阳听他说话阴阳怪气的，瞥他一眼，转而朝左右喝道：“传我命令，让胡刚，林广川即刻率人布防。”</p>
卓四海亦传令道：“来人，让陈白素来见我，传令风营，立刻进入战斗状态。”</p>
秦郭旗也沉声喝道：“命林营所有将士束兵关前。”</p>
三名士兵得令疾跑下去，差点和匆忙登墙的凌燕蔡勇撞个满怀。</p>
“大将军，出什么事了？”凌燕人还未到，焦急的声音率先传来。</p>
“你自己来看吧。”岳威鼻子眉毛都蹙到一块，忽见凌燕手中还捏着枚白羽，斥道：“你怎么还拿着这个东西，我的命令没听见么？”</p>
他一声厉喝，惊起元阳三人，三人随即把目光投向凌燕，见她手执白羽，咦道：“这是什么东西。”</p>
凌燕本想丢掉羽毛，却见三人想看，只得硬着头皮递过去。</p>
卓四海接过羽毛，那八字顿时映入眼帘，传于元阳秦郭旗，片刻后三人皆面露苦色。</p>
“这个慕北陵，好大的胃口啊。”秦郭旗眼含厉色，死盯正渐渐毕竟的队伍。</p>
岳威冷哼一声，道：“区区叛将，想以此扰乱军心，何以得逞。”转视凌燕，道：“你还在待在这里做什么，回到你的岗位上，准备战斗。”</p>
凌燕轻咬嘴唇，眼中腾起一层水雾，抱拳道是。</p>
“叔叔……”蔡勇轻唤一声，悄悄握了握凌燕的玉手。</p>
“都下去。”</p>
二人无奈，只得躬身退下。</p>
慕北陵率队至关前半里，见关墙上严阵以待，岳，元，卓，秦四大将军皆在，弓箭手开弓引箭，箭尖直指自己，眼神转冷，喊道：“岳威将军，多日不见，可是无恙？”</p>
岳威哼道：“慕北陵，你个叛将，那日我好心放你出关，你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引兵来攻，简直灭绝人性，天人共愤。”</p>
元阳喊道：“北陵啊，你怎么走到这一步了啊，你这么做，把云浪大将军置于何地，把烽火大将军置于何地，把我们置于何地啊。”</p>
慕北陵勒紧缰绳，控制住胯下战马，抱拳喊道：“大将军，北陵此处实属无奈，玉英香消玉殒，云浪大将军烽火大将军眼下又被囚于朝城，武天秀任有奸臣当道，灭绝人伦，人人得而诛之。”</p>
“放屁，你个叛将，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岳威颤抖着手指指向慕北陵，抬手挥下，喝道：“放箭。”</p>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流失仿佛雨点般疾射而来。</p>
慕北陵眼色猛沉，不为所动。</p>
眼尖铺天盖地的箭矢就要落下，林钩举拳高喊：“御。”麾下千人纵身跃至慕北陵四周，举盾格挡，箭矢击打在盾牌上，发出“叮叮”的金属碰撞声。</p>
“岳威将军，北陵无意与你们对垒关前，将军若还念及云浪大将军和烽火大将军，就请打开城门，待我救出二位将军，再来负荆请罪。”</p>
“哼，竖子诳语，放箭，放箭。”岳威充耳未闻。</p>
流失再起，此时漠北盾兵也举盾上前，将万人护在身后。</p>
忽烈喊道：“冥顽不灵，将军何须再与他们多言。”</p>
慕北陵闻言脸色逐渐冰冷，听耳旁传来的碰撞声，猛然喊道：“忽烈射考，架器械，攻城。”</p>
数台投石重械缓缓展开，抛起千斤巨石呼啸着飞向城墙，石头撞在关墙上，碎屑四溅，墙面泛起层层水波般的涟漪。</p>
“水石墙。”慕北陵一眼便认出关墙上覆盖有水石，单凭石头根本击不破。</p>
“攻城。”忽烈一声令下，漠北万人齐冲，三根撞门木在盾兵的保护下飞速冲向关门，撞在关门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p>
墙上流失不断，岳，元，卓，秦四人眼见慕北陵强攻无果，各怀心思。</p>
几轮冲锋下来，慕北陵一方已损失百人，然而关门却纹丝不动。</p>
这边，慕北陵已退至箭矢覆盖范围，皇甫方士驻马在他旁边，也见攻势不妙，边说道：“差不多了，鸣金收兵吧，看他们会不会追来。”</p>
此战本就是为掩护武蛮夺取隘口，徒增性命自然划不来。</p>
“尹磊，鸣金收兵。”</p>
随即刺耳的鸣拔声传荡在扶苏关上空，攻城队伍飞速退去。</p>
慕北陵大手一挥，喝道：“退。”</p>
另一边，卓四海瞧见慕北陵引兵欲逃，登时大喜，转身伏在关墙上，朝下面整装待发的士兵喊道：“传我命令，出关追敌。”</p>
关门许许开启，关军流水般冲杀出来。</p>
皇甫方士边跑边往后看，见关军追出，嘴角边顿时擒起冷笑。</p>
“往山下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