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有今朝》 第一章 由hz集团主办的国际工艺精品秋拍预展最近在收藏界火了一把,火起来的原因倒不完全是此次拍卖会的艺术品是如何的珍奇,而是此次拍卖会的压轴双宝之一昨晚在展览厅内不翼而飞了。 早上展厅安保科科长沥泉检查时才发现文物失踪,当下电话向陆仲谦报告了情况,陆仲谦千叮咛万嘱咐要先把消息暂压下,却没想到他前脚刚挂了电话,消息后脚便无声无息地泄漏了出去,登时引起外界一片哗然,记者更是闻讯纷纷前往hz在c市的总部及国际展厅堵人。 而作为这次秋拍审委会的总负责人,陆仲谦自然是免不了成为媒体争相追逐的焦点。 接到沥泉电话时陆仲谦人还在香港国际机场,正准备登机,回到这边展厅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 银灰色的卡宴刚在展厅门口缓缓停下,围拢在展厅门外的记者已举着话筒背着摄像机纷纷前来,将整个车门堵得水泄不通。 陆仲谦一副黑色的墨镜将一张俊脸遮住泰半,微抿成一道直线的两片薄唇将下颔线条修饰得越发地凌厉,一双锐眸掩藏在墨色镜片下,再搭配熨帖合体的黑色西装,高大的身子便无端生出一股冷冽凌厉的气质来。 出门在外他向来都有戴墨镜的习惯,倒不是为了耍酷,纯粹是职业习惯,能不露脸便不要轻易露出来。 他刚推开车门,记者们已举着话筒争相提问,问题无非围绕着刚失踪的文物而来。 昨晚失窃的文物是唐初时的盘龙饕餮白玉尊,曾是唐明皇赐予贵妃的心爱之物,据说注入葡萄酒时月光下能看到蟠龙在酒中游的奇观。虽然传言未必可信,但因它本身的艺术价值,却是收藏家们竞相收藏的珍奇,更遑论它与传说中的玉玺之间息息相关的联系。 盘龙饕餮白玉尊自十九世纪被文物贩子辗转窃走后曾一度销声匿迹,就在众人以为已经遗失时,hz集团却突然放出拍卖它的消息,就在收藏界众人为之惊叹之时,没想到两天没到却又不翼而飞了。 “抱歉。”推开车门,陆仲谦抬起一只手,阻止记者拍照,人也大跨步地往展厅内监控室而去,脚步丝毫没有因为记者的阻止而有丝毫的停滞。 记者抱着摄像机跟上,到门口便被保安拦了下来。 沥泉早已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走着,看到陆仲谦时双眼都放了光,迎上前来。 “老大,你总算回来了。” “老爷子那边什么情况?”陆仲谦脚步未停地往监控室走去,边问道,声音低沉从容,不急不缓。 “一大早就过来了,现在办公室那边,刚发了一通火。”沥泉跟在他身后应道,“大小姐也跟着过来了。” 人刚说着程筱蔓,程筱蔓人已出现在回廊尽头,先看到了陆仲谦,冲他招了招手,“仲谦,你总算回来了。” 说话间人也快步到了他面前,手很快地拉过他的手臂,拉着他往监控室快步走,“这种时候你怎么又跑香港去了,爷爷刚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这次丢的东西价值可不小。” 程筱蔓是hz董事长程傲天的孙女,小时候抱养过来的,人长得乖巧甜美,性子又讨喜,很受程家上下宠爱。 陆仲谦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出,回头朝沥泉吩咐,“把这两天的录像带调出来给我。” “已经都调出来了。”沥泉应着,走过去开了监控室的门。 监控室面积不小,十几台超大屏幕显示器与展厅各个角落的监控相连,将整个展厅收纳眼中。 沥泉开了这两天的监控录像。 秋拍预展是全天候八小时的参展时间,要全部看完的话确实需要费不少时间。 “这两天的监控全部都在这里了,我们的人在监控室里盯了一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戴着耳塞坐在屏幕电脑前,沥泉双手一边灵巧地在键盘前飞快操作,一边向陆仲谦汇报,手不时指着屏幕上的镜头解释。 陆仲谦站在沥泉身后,双手环胸,微侧着头,墨镜下的锐眸紧盯着大屏幕,面色淡淡,时不时让沥泉暂停,再放大画面。 “昨晚没有任何的异常吗?”陆仲谦问,眼睛却是紧盯着大屏幕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沥泉摇头,手灵巧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将屏幕镜头切到昨晚的监控,“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异常。” 整个屏幕上除了从走廊里窜进来的微弱灯光,屏幕上一片死静。 陆仲谦看了眼,便让他将画面切回了白天的监控。 借着他切换画面的空隙,陆仲谦侧头往左侧的大屏幕望了眼,视线在触及画面中孕妇打扮的人时,墨镜下的黑眸一眯,原本随意交叉着环在胸前的一只手倏地放下,指尖落在键盘空格键上,干脆利落地摁下了暂停。 这边的大屏幕播放的是展厅现在的展况。昨晚虽发生文物失窃时间,但今天的拍卖品预展依然正常开放。 陆仲谦的举动让沥泉和程筱蔓双双不见,都忍不住凑了上前来。 “老大,发现情况了?”沥泉凑到屏幕前,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兴奋,往屏幕望了眼,声音里的雀跃又垮了下来,“不就一个孕妇吗?” 只是个长得可人的孕妇而已,扎了根高高的马尾,眉眼间带着股娇俏脱俗的气质,个头不大,尤其是她身侧站着那么个高大的男人,更衬得她身形娇小。 程筱蔓也凑近往大屏幕看了看,除了被定格住的孕妇和站在她身边的高大男人,她也瞧不出和昨晚的失窃案有什么关系。 陆仲谦没有理会沥泉和程筱蔓的疑惑,只是微微倾下身子,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摘下墨镜,扣在胸前,而后极快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手掌往屏幕上一点,五指张开,将画面中藏在人群中的孕妇一点点地放大。 程筱蔓和沥泉奇怪地互望了眼,又往屏幕上望了望,再望向陆仲谦,除了看到他那双锐眸一点点地眯起来外,那张俊脸也没发现有丝毫不同。 “仲谦,怎么了?”程筱蔓忍不住开了口,往镜头中抚着胀鼓鼓的大肚子,不时回头冲身侧的男子笑的年轻孕妇望了望,还是没瞧出异样来,“她是你熟人?” 但看陆仲谦神色也不像。 陆仲谦没有应,抬起手,点下空格键,指着画面中的孕妇,“盯紧她!” 留下话,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人已走了出去。 ―――― 典雅复古的复式展厅里,前来看展的人群络绎不绝,有钱拍的过来相中了再说,没钱买的也过过干瘾。 秦嫣一只手托着圆鼓鼓的肚子,一只手扶着后腰,挺着个大肚子在人群中穿梭,颇有孕妇的模样儿,展厅里的众人看到她的大肚子也是纷纷让了道。 严厉站在她身侧,看着纷纷给她让道的众人,再低头看了眼她挺着的大肚子,手绕过她的肩,在上面轻拍了拍,借着俯身的机会在她耳边道,“还挺有模有样的哈。” 一个浅浅的笑花在她唇角漾开,秦嫣扭过头,轻摸着肚皮,“没点看家本事我在这行怎么混。” 还不忘挑挑眉,眼睛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展厅里的艺术拍卖品。 严厉对她的眼神太熟悉,落在她肩上的手又是轻轻一拍,“秦嫣,只许看,别乱动。”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秦嫣低声应道,抚着肚子,就要往前走时,有人挡住了去路。 秦嫣抬起头,是展览厅的工作人员,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脖间挂着蓝色工作牌。 看到对方这打扮,秦嫣心底便不自觉地戒慎起来,不动声色地盯着对方,一双清澈的大眼眸甚至带着困惑的迷离色彩。 沥泉被她这么一看心里便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但想到刚才自家老大刚走出去又退回来让她把这位小姐请到贵宾室的吩咐,不得不硬着头皮轻咳了声,冷静开口,“小……女士你好,有位客人想见见你,能否请您去贵宾室一趟。” 本想称“小姐”,但看到她挺着的大肚子及站在她身侧的严厉,沥泉硬生生改了口。 秦嫣不着痕迹地抬眸往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监控器望了眼,被盯上了? 陆仲谦正盯着监控屏幕,秦嫣这一眼望过来时他也正望着她,那眼里的戒慎一丝不漏地落在了眼中。 他站直身,左手抬起,贴住挂在左耳的微型耳麦,朝沥泉吩咐,“说陆仲谦找她。” 沥泉将陆仲谦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秦嫣,秦嫣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 第二章 沥泉没给秦嫣太多犹豫的时间,虽对秦嫣这又尴尬又困窘的神色颇有些好奇,但陆仲谦吩咐了下来,也不能不从。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小姐,请!” 秦嫣是不想去,非常地不想去,但是不去却总觉矫情和心虚过度,尤其是她现在还挺着个大肚子之下,转身似乎会让某个男人误会了。 因而虽心不甘情不愿,秦嫣还是纠着一张脸一点一点地随着沥泉挪到了贵宾室门口。 严厉也是看不明白她此时的神色,看着明明就不想去,却又一副即将奔赴刑场的从容就义样儿。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严厉好心提议。 他和秦嫣认识十几年,从中学到大学到研究生毕业,又师出同门,自诩最了解她的莫过于他,可看着现在的她,又好像不够了解她。 “好啊好啊。”秦嫣连连点头,求之不得。 沥泉给他们开了门。 秦嫣小心往贵宾室望去,陆仲谦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就是那么随意地一站,修长的身子已将窗口的光挡去大半,迫人的气势让整个贵宾室瞬间显得逼仄起来。 “老大。”沥泉敲了敲门,提醒他人到了。 “老大”两个字落在秦嫣耳中瞬间变得微妙和困惑起来,她不自觉地望向他。 陆仲谦正好转过身,两道凌厉的视线和她困惑的视线交汇而上,秦嫣架不住他的目光,略显狼狈地移开。 他的视线先落在她脸上,然后顺着往下,落在了她鼓鼓的肚子上。 秦嫣的脸突然间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那两道视线炽热得似是带了火,让她不自觉地便想到了他将她压抵在墙上那瞬间,火热得似是要将她燃烧。 抚在肚皮上的手因那一夜的记忆也多了那么股不自在的尴尬,手想收回,却又像被他的视线钉在了上面,动弹不得。 陆仲谦的视线只在她的肚皮上停留了几秒,他望向了严厉,很礼貌地征询他的意见,“请问可以让我和秦小姐单独谈谈吗?” 他的客气有礼让严厉突然就不懂该怎么拒绝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绅士的请求,还是完全不算过分的请求,通常情况下都不好意思拒绝。 严厉点头答应了下来,拍了拍秦嫣的肩,“我在外面等你。” 就要走出去,转身时却又被秦嫣扯住了衣角。 严厉疑惑地望向她,她今天的胆子为免小得可疑。 秦嫣也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草木皆兵了,尴尬地吐吐舌,松开了手。 严厉和沥泉走了出去,沥泉还不忘体贴地关上了门。 门刚一关上,整个贵宾室的空气便变得稀薄起来。 陆仲谦绕过茶几,在沙发上坐下,朝她伸了伸手,“坐吧。” 秦嫣挺着大肚子慢慢挪到了沙发边,在侧沙发上坐下。 她和陆仲谦不算熟,但也不算陌生,以前在他面前她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气弱过,不知道现在的心情算不算做贼心虚,或者是挺着这么个大肚子被他撞见,有点丢人。 她嫌丢人的地方却是陆仲谦极为感兴趣的地方。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大肚子上,“怀孕了?” 问话间,他已望向她的脸。 秦嫣抚着肚子的手还是僵硬,面色也有些尴尬,骑虎难下的感觉,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几个月了?”他问。 “六……”秦嫣低头看了看肚子,估摸了下,“七个月了。” 话刚完便发现他神色变得古怪起来,甚至是若有所思地往她鼓起的大肚子望了过来,他这若有所思的一眼很快叫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七个月这个时间点有种巧合的暧昧。 “不是你的孩子。” 澄清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看他的唇角勾起些揶揄的淡哂,秦嫣颇为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很认真地强调,“您别误会,真不是你的孩子。” “真不是?”陆仲谦望她一眼,弯腰倒茶,徐徐的语调就带了丝咄咄逼人的味道。 秦嫣重重地点头,“真不是。” “那谁的?” 秦嫣嘴张了张,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事实的真相总是有种残酷的难堪,在外人看来她大概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人有问题,但是在陆仲谦那儿,却绝壁是她秦嫣有问题。 “嗯?”他的视线从茶几上的两杯清茶慢悠悠地落在她的脸蛋上,静待她的答案。 “……”秦嫣犹豫地往他望了眼,视线从他的肩膀穿过,落在玻璃门外焦急等待她的严厉身上,手指向他,“他的。” 陆仲谦侧头往门外的严厉看了眼,拧了拧眉,没有说话。 秦嫣小心往他望了望,看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也就先开了口,“陆先生,您今天找我有事吗?” “没事。.tw”陆仲谦淡应,将其中一杯茶推到她面前,以着慢悠悠的语气开口,“想来秦小姐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也很难有那么利落的身手,是吧?” 秦嫣尴尬地笑着,端起茶,“陆先生想说什么?” “没什么。”陆仲谦站起身,“你先生大概等急了,秦小姐慢用。” 人已走了出去。 秦嫣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重重地吐了口气,有种虚脱般的感觉。 “怎么了?他找你有什么事?”严厉看她神色,皱眉问道。 秦嫣呼了口气,收起刚才的气弱,面色淡淡地站起身,“没事。” 到现在她还闹不明白他找她什么事。 “先回去吧。” 说话间,秦嫣已率先走了出去,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在拥挤的大厅她都成为目标了,更何况这里。 两人没再继续留下看展览,一路开车回了“品鉴”。 “品鉴”是一家专门从事文物珠宝鉴定的研究所,从创办至今已有几十年历史,一直是政府重点扶持的文物研究所,久负盛名,现任所长是她大学导师兼知名文物鉴赏专家杨知明教授。 秦嫣和严厉刚进门,人刚进门,正坐在电脑前的林小由马上放下鼠标压着桌子凑了上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怎么样,有收获吗?” 林小由是所里的档案管理员兼所长助理。 严厉摊摊手,朝一路上神色不豫的秦嫣望了眼。 小由往秦嫣望去,“秦姐,怎么样,有收获吗?” 秦嫣眼一瞪,两手捏着她婴儿肥的脸颊就往外扯,“都说要叫秦嫣秦嫣,或者小嫣,嫣嫣,不许叫秦姐。” 秦姐秦姐的怎么听都像步入阿姨行列的,她只比林小由大了一岁不到。 林小由吐吐舌,默默认错完,然后看着秦嫣手往身后一探,利落地从身后滑入衣服内,没一会儿,扯出一个精心填塞过的枕头,往严厉手里一塞,“诺,你儿子。” 严厉和林小由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 所里负责文物鉴定监测的莫非手里拿着份报告从监测室走了过来,看到严厉手中抱着的枕头,看了他一眼,“严厉,上班你带个枕头来干嘛?” 严厉朝身着孕妇装的秦嫣指了指,莫非往秦嫣平坦的肚皮望了眼,“怀孕了……” 话没完就被秦嫣抓起严厉手中的枕头往头上砸了一记,“你才怀孕。” 莫非随手将枕头扔开,扬了扬手中的数据报表,声音有些低,“结果出来了。” 秦嫣收起刚才的嬉笑,往检测室望了眼,“这边。”率先走了进去。 莫非将门关上,捏着手中的报告竖着呈向三人,“鉴定数据显示,盘龙饕餮白玉尊是假的。” 秦嫣双手交叉环胸,侧头望向莫非,“确定?” 莫非点点头,扬了扬手中的检测数据。 秦嫣伸手拿过,看了眼,然后交还给他,忍不住望向模架,那尊前几日偷过来的盘龙饕餮白玉尊还放在模架上,小巧别致,在灯光之下泛着一层淡淡的莹润光泽,安静诱人。 追查了这么多年,还以为终于要功德圆满了,却没想到冒险一场,到头来却是白忙一场。 秦嫣扭头望向林小由,“小由,你再查一下,看真的白玉尊现在是否还在hz。” 望向严厉,“找个机会我们再去hz看看,最好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hz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竟也只是个幌子? 这枚白玉尊秦嫣当时是亲自鉴定过的,从初步鉴定结果看来并没有任何问题,却没想到用仪器检测分析过后却证明是假的,这高仿的技术果然又精进了。 ―――― 秦嫣寻找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在两天后意外到来。 她正在电脑前查阅最近的文物资料文献,业务部的高健拿了一沓资料走了过来,放她桌上,“hz从欧洲淘了只唐青花瓷瓶,打算拍卖,请扬教授去鉴定和做一个公证。教授现人在罗布泊,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他指定让你去。” 秦嫣往桌上那沓资料看了眼,眯着眼睛,不确定地问了声,“hz?” 高健指了指材料封面上的hz,“就是hz了,教授叮嘱了,好好干,别把他招牌给砸了。” 秦嫣笑得眉眼弯弯,伸手一把将资料揽了过来,“你让他老人家放心好了,一定不辱使命。”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人要运气来了上帝都站在他一边。 秦嫣没敢疏忽,虽然在鉴定方面的经验已相当足,还是花了几天认真研究相关资料。 hz的唐青花瓷鉴定定在了下周一,其实像hz这样的国际大型公司都有一支自己的文物鉴定专家队伍,只是毕竟是自己钱养自己人,这支队伍的作用也仅限于对从别处入库的文物的鉴定,出售拍卖的文物还是要请权威的鉴定机构鉴定才能让客户信服。 品鉴经过多年经营,在业内一直颇受好评,其权威性也算是数一数二,只是像hz这样的大型公司多半是冲着杨教授去的,像秦嫣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过去,光形象阅历上便容易让人产生不信任感。 因此秦嫣刚到hz,不出意外地被保安拦在了大门外,让先出示证件。 秦嫣弯腰去翻找工作证,把包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竟没找着工作证的影子。 她出门前是特意检查过工作证带了没有的,理应不会丢才是,这会儿竟没了影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前检查时又不小心把它给翻出来落在办公桌上了。 品鉴距离hz最起码都得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还得是避开上下班高峰期的时间,这会儿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即使工作证落在办公室让人送过来也是一个小时后。 秦嫣心里着急,放低了姿态让保安通融通融先让她进去,没想到保安却是百分百的尽职,没有工作证一切免谈。 随行的林小由看着也着急,她晃着自己的工作证,“诺,这是我的工作证,我们一起来的,我能证明她真是我们所里派过来的。” 保安接过林小由的工作证,看了眼,还给你,“你可以进去,她不行,没有工作证或出入证一切免谈。” 秦嫣急得几乎跺脚,“大哥,你行行好行不行?我真的是你们老板请来的文物鉴定师,我手上这些器材就是和一会儿的鉴定有关的。” 边说着边让小由掀开了包包给他查看。 保安只是扫了眼,面色不变,“没有工作证或出入证一切免谈。” “诶你怎么……” 秦嫣话还没说完,便见保安已立正站好,冲秦嫣背后恭恭敬敬叫了声,“陆总。” 秦嫣闻声回头,先看到了缓缓驶进去的银灰色卡宴,那熟悉的颜色让她心里就忍不住先“咯噔”了一声,然后,她就看到了陆仲谦。 陆仲谦正坐在驾驶座上,她望过去时他也正好望过来,视线相触的一刹那,他静冷无波的黑眸顿时有了一丝波澜,视线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沿着秦嫣的脸颊往她的肚子移去,顿住。 第三章 秦嫣脸颊顿时又火辣辣起来,有些尴尬,她今天穿着黑白色的职业套装,很修身,肚子平坦,腰线曼妙,和那天臃肿的大肚子截然相反。(..tw好看的小说) 陆仲谦的视线在她平坦的肚子上停了几秒,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手抓着车门轻轻一关,人就绕过车头走了过来。 看着他走近的身影,秦嫣抱着文件夹的手不自然地往胸前搂紧,干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陆先生。” 心里对于保安刚才那声“陆总”还是有些疑惑的,她和他不算熟,也不算陌生,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然成了hz的陆总,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他往她肚子望了眼,望向她时唇角似是勾了勾,声音很平淡,“生了?” 林小由没听明白,疑惑望向秦嫣,“什么生了?” 秦嫣脸上却满是尴尬,不难听出他话中的讽刺。 “秦小姐?”陆仲谦看她没答话,叫了她一声,“恭喜当妈了。” 还不忘抬头往她身侧看了眼,“孩子爸呢?” 秦嫣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脑子又呈现出短路状态。 自从她开始对陆仲谦感到心虚和尴尬时,脑子总不太好使,这种状况却不是与生俱来的。 以前她遇到陆仲谦时,在他面前从不会像现在这副小媳妇模样任由他揶揄调侃,甚至是讽刺,她和他从来都是针锋相对暗相较劲的,还特别的理直气壮和没脸没皮,至于没脸没皮到什么程度,她曾脸不红气不喘地勾引挑逗他,然后勾引着勾引着就勾出火来了,她每次都单纯想着脱身而已,从没想过这个看着特别正经的男人有一天会突然反客为主,把她压在墙上给办了。 自那之后秦嫣终于大彻大悟,再正经的男人面对再让他咬牙切齿的女人,也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的。 陆仲谦看着她红艳艳的脸,冷哼了声,望向保安,“发生什么事了?” 保安把刚才的情况和陆仲谦说了下。 陆仲谦望向她,“你是文物鉴定师?” 秦嫣身高只到他的胸口,他这么望向她时,便带了些居高临下的味道,再加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秦嫣在他面前就不自觉地有些气弱。 “对啊。”秦嫣本意是很理直气壮地回他的话的,但是话滚到舌尖上,就带了点讨好的干笑,说完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鄙视自己。 他是最知道她底细的,所以打从他出现后秦嫣便没想着他会放她进去。 “跟我来吧。”他望他一眼,突然道。 他这么一说秦嫣就有些发愣,不自觉地望向他。(..tw无弹窗广告) 陆仲谦却已经转身,“既然是文物鉴定师,就拿出你的专业水平来,别尽花在那些有的没的东西上。” 他这话秦嫣听着不太受用,她虽然干的是不大见得光的勾当,但和他这披着光明正义的皮相比也不见得就完全没意义,充其量,只是一个在暗,一个在明而已。 林小由听不懂两人的对话,悄悄捅了捅秦嫣手臂,“你们认识?” 秦嫣不愿多谈和陆仲谦的关系,答得含糊,“见过几次面。” 话音不大,却还是被走在前面的陆仲谦听到了,浓眉就拧了拧,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路带着两人上了楼。 这次hz想要拍卖的唐青花瓷是一只青花鱼藻纹瓶,陈列在hz的专用展馆里。 秦嫣进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鉴定这只青花瓷瓶的真伪,只是看到整个大厅里那只孤零零的青花瓷瓶,不得不暂时打消了别的念头,戴上手套,拿出器具,专心给这只青花瓷盘做鉴定。 她从十岁开始接触文物相关的东西,对于这些文物鉴定早已是驾轻就熟,又是真心喜欢,人一拿起瓷瓶整个人都仿似沉淀了下来,眼里心里看到的都是手中那只瓷瓶,再加上头头是道的分析,过硬的专业能力当场便征服了所有人,而她又是被杨教授特别推荐过来的,这份征服里面也就多了一丝钦佩,甚至因为她俏丽的容貌,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便带了丝别的东西。 中途休息时,已有不少人借着讨教的名义,纷纷要约秦嫣去吃饭。 秦嫣有些受不住被人众星拱月般地围着,甚至是招架不住,歉然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去泡杯咖啡”后端起桌上的杯子便落荒而逃,逃去了茶水间,然后,在茶水间门口,她又看到了陆仲谦。 秦嫣是不知道陆仲谦怎么会在这里的,刚才在大厅里时他明明也在,没想到不过转了个身,竟又在茶水间遇上了,她总觉得像他这样的大boss,总会有个帮忙把茶水咖啡打点好的秘书,所以在茶水间碰到亲力亲为的他时,秦嫣心里是觉得奇怪的。 陆仲谦看到她时并不意外,他正站在茶水间门口,手里端着杯刚接好的水,高大的身子让整个门口显得有些狭窄。 他指了指她手里端着的杯子,“秦小姐对我们秘书的服务不满意?” 秘书会定时给在场的宾客准备水和茶。 他这么一提醒秦嫣便有些后知后觉,有些赧颜,“我想泡杯咖啡。” 陆仲谦好心地侧开身子,秦嫣说了声“谢谢”后低头进去,擦肩而过时,陆仲谦突然开口,“秦小姐今天真的只是来做鉴定的?” 被他抓着的手带出一阵热烫,贴着敏感的肌肤蔓延,熨得秦嫣心脏也麻麻的,肌肤相贴的接触让她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夜,他把她紧紧抵在墙上,吻住她的唇,抓着她两根白嫩的大腿拉开,捏着她的腰,在她体内疯狂进出。 她甚至记得他小麦色的胸膛上沁着的那层细汗,密密麻麻地贴着分明的肌理,随着他渐渐失控的律动挥洒出情%欲的性感和魅惑。 那夜的情景如潮水般袭向大脑,秦嫣脸一阵一阵地发烫,似是被烫着般赶紧甩开了他的手,仓惶地转过身,手哆嗦着要去接水。 略熟悉的清爽气息从身后蔓延而来,一只手从她的右侧伸了过来,握住了她接水的杯子,连带她握着杯子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很轻易地把她的手包覆在手掌心里,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有种干净的力量感。 秦嫣的心跳在那只手掌覆上她时就有些乱了节奏。 他另一只手落在她的左肩上,微微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被他给掰着转了个身,抵在了身后的流理台上,微凉的大理石穿透薄薄的套裙,刺激着她臀下的肌肤,明明是沁凉的,秦嫣却觉得整个身子都不自觉地燥热起来,口干舌燥。 他拿过她手里握着的水杯,放到一边,垂眸望向她,“那天那个男人是谁?” 第四章 他的声音很低沉,沉稳从容,波澜不惊,带着淡淡的磁性,有种金属的质感。 作为资深声控,秦嫣以前刚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就觉得很惊艳,就像轻羽扫过,骨头瞬间都酥麻了的感觉,后来回去和严厉形容,严厉就嘲笑她太夸张了。她确实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他的声音确实让她很招架不住,尤其在他刻意放柔了嗓音时,就带了种低低哑哑的性感,秦嫣几乎在他这种低哑的性感嗓音里失去思考能力。 “同……”几乎条件反射地就要回答他,好在后天训练的警戒性让她很快恢复正常,闭了嘴,戒慎地望着他,“陆先生,请问有事吗?” 陆仲谦往她眼中望了眼,看到她眼中的戒慎时,唇角略略勾了勾,“秦嫣,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胆小了?当初勾引我的时候不是挺没脸没皮的吗?” 他那个勾唇的动作绝对和愉悦划不上钩,只是淡淡的嘲讽,这样的话配着他嘲讽的动作,秦嫣更觉得没脸见他,她真没想过这个看着特别正直严谨的男人,脱下衣服后会化身禽兽,还是只凶狠异常的禽兽,就像她没想到,那天晚上他摘下她脸上的面具后,会精准地叫出她的名字一样。 陆仲谦看她憋红着脸,也不逼迫她,抓着她肩膀的手沿着她的手臂往下滑,落在她小外套的口袋里,手没入口袋中,掏出了她藏在里面的手机。 秦嫣不解地望向他,却见他拿着她的手机“滴滴答答”摁了几下,没一会儿,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摁断电话。 “大半年没消息,忙着躲我吗?”把手机还给她,陆仲谦问道,顺道道,“上面有我电话,存下。” 秦嫣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伸手拿过手机,“我有事。” 她从来就没想着那件事后他会不会把她怎么样,只是恰好这大半年来确实有事,在北欧待了段时间,后来又跑拉美去了,满地球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想着躲他。 陆仲谦头低了几分,紧盯着她的眼睛,“真不是?” 灼烫的呼吸随着他的逼近萦绕而来,他突然的逼近让气氛有些暧昧,秦嫣脸颊有些发烫,身子一侧正要避开他的桎梏,一道略带着诧异的娇柔嗓音在门口响起,“抱歉,那个……” 似是也有些尴尬,没再说下去。 陌生的声音让秦嫣想也没想便推开了陆仲谦,陆仲谦没有阻拦她。 被人撞见的尴尬让秦嫣脸越加地发烫,没脸抬头望向来人,拿过水杯低垂着头落荒而逃。 程筱蔓犹处在方才陆仲谦压着秦嫣的惊愕中,有些愣愣地望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身影,好一会儿才望向陆仲谦,“仲谦,那个女孩子是你什么人啊?” 陆仲谦往她望了眼,转身去接水,声音平静无起伏,“陌生人。” 答案简短,语调短促得异样,听在程筱蔓耳里就带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真的只是陌生人吗?”程筱蔓咬了咬唇,忍不住追问。 陆仲谦接水的动作微微一顿,侧头望向她,“你以为是什么?” “……”程筱蔓被堵得一时没了话。 陆仲谦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出了茶水间。 一个电话就把沥泉给唤了过来。 “盯紧今天品鉴过来那两个女孩。” 沥泉不解地望向陆仲谦,“老大,两个女孩子家而已,怎么招你惹你了?” 陆仲谦看他一眼,清清冷冷的眼神让沥泉不自觉地闭了嘴,低眉顺眼地应了句“好的。” “这几天加强hz办公大楼警备,多装几个红外线报警器,尤其是大楼内。” 陆仲谦吩咐完,人已离去,却不是回刚才的会议中,临时让程筱蔓过去接手了。 局里临时有事,他接了个电话便过去了,忙完后已是下午六点,答应了家人回去吃饭,也就直接从局里回了家,他的工作常年需要满世界跑,在家住的时间并不多,一年能回家住上一两个月已经是极限。 陆仲谦是不太愿意回家里住的,倒不是家庭关系失和,只是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定下来,回到家里总是免不了被唠叨。 陆家是个大家庭,陆仲谦爷爷一辈兄弟三人,都曾在军政机关担任要职,陆仲谦爷爷陆呈海曾任军区司令,这几年才退了下来,他父亲一辈兄弟两人,除了他叔继续从政外,他父亲却是从了商。到了他这辈,整个陆家算是开枝散叶了,光他家兄弟姐妹就五个,他在家排行老三,却是家里唯一一个没定下来的,因此总免不了被唠叨的。 这样的唠叨从陆仲谦踏进家门到吃完饭便开始没完没了。 最先挑起这个话题的是陆仲谦爷爷陆呈海,陆呈海已年近九十,身子骨却依然健朗,双目矍铄,常年在军队待的缘故,眉眼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仪在,总拿军营那一套来教育陆家的孩子,对子孙辈的教育极为严苛。 以前陆仲谦在部队时陆呈海还没退下来,陆仲谦就是被他以着比别人严苛数倍的训练给带出来的。 就因为陆仲谦是陆呈海亲手训练出来的,还是他最为得意的门生,在所有陆家子孙中,陆呈海对陆仲谦最为偏爱,对他的婚姻大事自然是最上心。 刚吃过晚饭,陆呈海拄着拐杖往沙发上一坐,拍了拍旁边的沙发,“仲谦,过来陪老头子聊会儿天。” 陆仲谦原是要上楼,人已经走到楼梯口,听到陆呈海的话也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不等陆呈海发问已经一一汇报:“没有看上的女人,没有沾花惹草,没有结婚的打算,报告完毕!” 话完转身。 陆呈海气得手中的拐杖在地板上狠狠敲了几记:“站住!” 陆仲谦母亲程婉宁也对陆仲谦这态度颇为看不过去:“仲谦,有你这么对爷爷说话的吗?大半个月没回家,回来陪你爷爷说说话不行?” 陆仲谦回头,颇为无奈地扯了扯身上领带:“妈,您先让您儿子去换套衣服行吗?” ―――― 陆仲谦换了套家居服便下了楼,在陆呈海旁边坐下:“爷爷,工作的事保密是第一原则,感情的事刚才已经向您汇报过,一清二白,您还有什么要了解的?” 陆呈海望向他:“你这都多大年纪了,还不该找个女人定下来?” 自陆仲谦25岁起这个话题便成了他家晚餐后的新闻联播,这一播就播了七年,以致陆仲谦再听到时甚至连想都不用想,“不急”两个字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 程婉宁一听就不太乐意:“不急,不急,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急?” 程婉宁的话落在陆仲谦耳中也不大受听:“才32,能有多老。” 陆呈海插话进来:“才32?你以为还是22呢?老二才大你一岁儿子都六岁了。” 陆呈海口中的老二是陆家二少爷,陆仲擎,今年刚33岁已经有个六岁的儿子,算是他们兄弟几人结婚最早的,每次一提到陆仲谦的婚姻大事就拿陆仲擎给他当反面材料。 陆仲谦听着总是不大受用:“他那是意外,不能当典型。” “你倒是给我也弄个意外过来啊?”陆呈海敲着地板道。 陆仲谦望他一眼,脑中莫名就浮现那个弄了个大肚子的女人来。 陆呈海一看陆仲谦神色便觉得有异样,眼眸一眯:“你真在外面把女人肚子搞大了?” “没有!”陆仲谦应道,很正色。 陆呈海一向对自己的教育很放心,一听陆仲谦这么说顿时打消了疑虑,弯腰从茶几上压着的一个信封里抽出一张照片,“前两天我出去时遇到秦老,他大孙女也还没嫁,今年刚好28岁,和你正好合适,而且你们小时候一个大院里也一块儿玩过,改天抽个空你们见见面聊聊看吧。” 秦老是陆呈海当年的一个老部下,叫秦正涛,曾经一家人和陆家一起在军区大院住过几年,后来搬走了,刚开始时还偶尔联系一下,后来慢慢就断了联系。前些天陆呈海去参加一个老年人联谊会,没想到在那遇到多年没见的秦正涛,昔日的老战友一见面便不自觉地打开了话匣子,聊着聊着自然是料到儿孙婚事上来,听到秦老家里几个孙女还没出嫁,顿时有了两家结亲家的念头。 陆呈海一提到秦老陆仲谦便想起是谁。秦家搬出去也有十多年了,以前一个大院住的,又是邻居,因此走得也近些,只是和秦老的大孙女并不算很熟,反倒是他家三丫头关系还近些,那丫头小小年纪就成天闯祸,没少被秦老拿着鞭子追着满院子跑,跑着跑着就翻墙爬窗躲他屋里来了,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皮的女孩子。 陆仲谦伸手接过陆呈海递过来的照片,依着模糊的记忆他还依稀认得这是秦家的大孙女,秦冉。 “我前些天也刚见过冉冉,人长得挺标致,性格温婉又知书达理,懂得给丈夫打点,和你也般配,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和她处处看吧。” 陆仲谦薄唇掀了掀,“您还不如凑合我和他家三丫头,那个还知根知底些。” 陆呈海锐眸一瞪,“不害臊,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妄想老牛吃嫩草。” 陆仲谦撇了撇嘴,三十二岁的年纪正当好,他从没觉得他年纪大,偏只要和她扯上关系他似乎就成了大叔。 “两岁一代沟,咱都隔了四个代沟了,没有共同语言。”她扯着他胸前的衣服撅着小嘴抱怨的画面就这么不欺然地撞入脑中。 陆仲谦心里烦躁,把手中照片扔茶几上,站起身,“不见,我和秦冉不来电。” 陆呈海音量不自觉放大,“没处过你怎么就知道不来电了?” 想到他刚才的戏言,锐眸一眯,“难不成你看上秦家那三丫头了?你别给我胡来,人家三丫头听说名花有主了。” 陆仲谦眸色一凝,“她嫁人了?” 发现一家人又好奇地盯住他,神色淡淡,又加了句,“眼睛长歪了才看上那野丫头。” 陆呈海听着也来了气,“那你到底在挑什么挑,既然不是心里有人,就和冉冉好好处处看。” 陆仲谦抿唇没应,转身上楼。 “不相亲赶明儿你就给我带个女人回来。” 陆仲谦脚步停下,视线在茶几上的照片看了眼,“您安排个时间吧。” 第五章 秦嫣从茶水间落荒而逃后一整个下午都在走神之中,幸亏后半场时没发生什么技术性错误,鉴定工作还算是挺圆满的结束,只是盘龙饕餮白玉尊没有发现线索。 林小由借着休息的时候在hz瞎晃了圈,确定hz普通文物的储藏保险柜,但白玉尊是否在那里只能等实地探过才知真假。 从林小由给的情报看盘龙饕餮白玉尊应是在hz错不了,那座伪赝品秦嫣是亲自进展馆那边取得,如果真品真的在hz,那只能亲自去hz走一趟。 回到品鉴秦嫣便开始和严厉商讨夜探方案,下班时间到也没发现,直到被大姐秦冉连环call了十几个电话才不得不暂停手头事回了家。 秦嫣家姐妹三人,秦嫣是最小的那个,也因此在家里就成了最受欺压的那个。 人刚进门,鞋子还没来得及换下,秦冉已经走了过来,纤纤玉手一伸,秦嫣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就落在了秦冉的爪子下,被揪着用力转了半圈,“秦嫣,你面子大了哈,连让你回家吃顿饭都得三请四请的了哈。” 秦嫣疼得眼睛马上冒了泪,弯着腰跟着秦冉的方向,不敢挣扎,“姐,轻点,轻点……我知错了还不行嘛……” 秦嫣爷爷听到开门声时也已望向门边,看到秦嫣被秦冉扯着耳朵,心疼起小孙女来,赶紧开口让秦冉松了手。 秦嫣捂着被拧疼的耳朵,上前便亲昵地抱住秦正涛的手,声音甜甜,“爷爷。” 话完便被秦冉恶狠狠地剐了一眼。 外人都说秦冉是如何的知书达理温婉随和,也只有她们这些姐妹才清楚,她温婉的表象下藏着一颗怎样强大的御姐心。.tw[] 秦嫣一用这种撒娇的软糯声音叫他秦正涛便招架不住,三个孙女中就这个小孙女最让他不省心,却又是最狠不下心来的。 他带着秦嫣在沙发上坐下,唠起了家常,“最近工作怎么样?单位待得还习惯吗?” 秦嫣从十岁起就一直在国外念书,除了寒暑假偶尔回来小住几天外,常年都在国外,去年研究生毕业才回国,一回来便进了国内外颇有名的文物鉴定所“品鉴”,当了一名文物鉴定师,这工作看着听着都体面,对于秦正涛而言多少是个安慰,顿时有了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秦嫣一听秦正涛这么问心里便有些心虚,再体面的工作也只是个美丽的幌子而已。 秦嫣不敢多谈工作的事,敷衍地应了声“挺好的”便扯开了话题,秦正涛对她工作的事兴趣也不是很大,反而对她的婚姻大事要多一份关心。 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上了年纪的人似乎对适婚的儿孙总有一份过于热忱的关心。 秦嫣一听话题风向不对就想开溜,“爷爷,我去厨房看看我妈做好饭没。” 没得开溜,“坐下!”一声沉喝,秦嫣不得不默默收回了脚。 “有对象了吗?”秦正涛问。 秦冉在秦正涛背后朝秦嫣不断眨眼,让她点头。 秦嫣没读明白秦冉眼神的意思,愣愣地摇头,“没有。” 秦正涛顿时眉开眼笑,“没关系,不急不急,还记得程家以前那个成天追着你屁股后跑的臭小子吗?就脸长得跟被车子碾过似的那个,现在长大了,碾过的脸也长开了,去国外镀了层金回来也挺人模人样的了,我看这臭小子不错,最重要的是人还没对象,改天你和他吃顿饭,处处看。” 秦嫣哪能不记得程瑞东,小时候陪着她一起闯祸,整天被秦正涛追着跑的人,两人到现在都还经常联系,就是不常见面而已。他那时人长得也不差,就是可爱的包子脸,只是不知道在秦正涛眼里怎么就成了被车子碾过的了。 和程瑞东见面秦嫣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了,毕竟是几年没见的老朋友,只是听秦正涛这语气便有了些相亲的味道,这让秦嫣有些不习惯,本能拒绝。 秦正涛一听就板起了脸,“就让你们吃个饭而已,又不是逼你们现在结婚,你说你这丫头吃了几年洋墨水怎么就连话都不听了呢。”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秦嫣便招架不住,妥协了下来,就当朋友吃顿饭。 秦正涛又眉开眼笑起来,“那行,时间我问过瑞东了,他下周五有空,你到时和他去吃顿饭,培养培养感情。” 扭头望向秦冉,“冉丫头,你那个就这周六吧,人家也就这周六有空。” 然后心满意足地去厨房。 相亲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秦嫣心里不情愿,却也不敢忤逆,只好提前找程瑞东报信儿,让他陪她演演戏就成,别当真。 程瑞东和秦嫣同年,比秦嫣虚长半岁,和秦嫣曾是小学同桌。 秦嫣小时候特别的顽皮,翻墙爬树撬门抠窗,凡是男孩子干过的事她都要凑一份热闹,因此没少被秦正涛教训,常常在外面糊了一身泥回来,人刚到门口就被秦正涛从门角操起长鞭,扬起就要揍她,秦嫣自然是不会傻愣愣地站在那儿给秦正涛揍的,因此每次一看到秦正涛往门角弯腰时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读出他这个动作的含义,二话不说撒腿先跑。 那时程瑞东和她同桌,性子比她还顽劣。两个同样顽劣的人凑一块儿,便有了捣不完的乱。只是程瑞东家里教育不似秦嫣家严厉,大概也是看他还是个男孩子,总觉得男孩子皮点没事,因此也就鲜少教训他。 不会被家人教训的程瑞东最乐意看的便是看秦嫣被秦正涛拿着鞭子追着满大院的跑。他家不住在秦嫣这边大院里,但每次放学后都特喜欢跟在秦嫣屁股后回家,然后就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秦嫣被秦正涛追,不断地鼓掌起哄,“加油,加油,往左边跑,不对,往右往后,要追上了,爬窗,爬窗……” 秦嫣一心想着逃命,头脑一发热,就在他一口一个指令下没命地逃,每次都能侥幸逃过秦正涛的鞭子,却总因此误打误撞闯入别人房中。 秦正涛那时就因此特不待见程瑞东,总觉得这孩子太顽劣了,自家好好一乖孙女变成这模样便是他给带坏的,因此每次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吹胡子瞪眼,三番两次勒令秦嫣和程瑞东保持距离,如今却如此积极地要撮合他们两个,秦嫣反倒闹不懂自家爷爷打的什么算盘。 饭后秦嫣特地去问秦正涛。 秦正涛白他一眼,“就你们这半斤八两的性子,不祸害彼此算了,还想着去祸害其他人呢?” 大概是小时候的阴影太重,即使秦嫣早已女大十八变,从一个野丫头变成个翩翩淑女,秦正涛却总不相信她骨子里的顽劣因子已经剔除干净了,因此除了同样曾让他恨得牙痒痒的程瑞东,秦正涛是没胆子把秦嫣介绍给别人的,怕到时被人来刨坟。 “再说了,负负得正,就你们这半斤八两的性子,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大概还能像个正常人,要不然,就你这样,谁知道你到时你肚子里蹦出来的是只猴子还是啥莫名其妙的东西。” 末了,秦正涛又加了句,都说做人要留点口德,秦正涛对外人很客气,但是损起秦嫣来却是从来不客气的。 秦嫣早习惯秦正涛的毒舌,也没介意,更不敢反驳,回房就在企鹅上约了程瑞东。 程瑞东是上个月才回的国,要不是秦正涛提起,秦嫣根本不知道程瑞东已经回了国。 十岁后秦嫣便随父母去了英国,和程瑞东的联系渐渐就少了,刚开始那几年她回国还偶尔和他一起去吃吃饭,后来他去了美国后就没再见面了,却经常在企鹅上联系,无话不谈。 秦嫣给他发企鹅信息过来时程瑞东还在公司,正被陆仲谦逼着坐在电脑前审完这两天的合同,看到秦嫣的留言时苦着的脸顿时笑得嘴唇都咧到了耳后。 陆仲谦正端了杯咖啡过来,一看他那模样,一只手拍在了他后脑勺上,“笑得跟个呆子似的,思春了?” 说着不经意地往电脑望去,程瑞东往电脑上一扑,挡住屏幕,回过头来对陆仲谦嬉皮笑脸,“不许看,隐私!” 第六章 陆仲谦睨他一眼,收回落在电脑上的视线,望向他面前那沓文件,“合同都审完了?” 程瑞东那张发春的脸顿时又变成了苦瓜脸,“表哥,这些都交给您行不行?我真不是这块料。” 程瑞东是hz的,俗称的三世祖。hz集团是一家拍卖公司,在世界拍卖行一直享有很高的声誉,六十年代曾因策划一系列遗失文物拍卖而名声大噪,几十年的经营早已在国际上站稳了脚跟。 现任当家人是程瑞东的爷爷程傲天。程傲天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女儿程婉宁嫁入陆家,一口气给陆家添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却只生了个孙子程瑞东,后来在孤儿院抱养了个孙女程筱蔓。 程瑞东虽衔着金汤匙出生,却对这些商业的东西没太大的兴趣,兴趣反倒是摄影和拍电影。 他在国外读书时搞过一个小小的导演协会,导了部微电影还在国际上获了奖,只是在程傲天看来只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三令五申下逼迫他回国,想让他一步步接手公司。 陆仲谦的本职工作不是商人,只是因为程傲天年迈及一些别的原因陆仲谦才回来暂时接管hz,等他任务完成,程瑞东也能独当一面之后,hz还是得交回程瑞东手中。 看自家外孙不成器,程傲天有意留这个外孙在hz帮他打理公司,但陆仲谦毕竟志不在此,虽在hz的股份不少,但如果能早日卸下,他倒更宁愿当个甩手掌柜,因此程瑞东刚回来,陆仲谦便开始逼着他熟悉公司业务,想着便是让他早点上手,现在看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陆仲谦也不恼,只是慢悠悠地回他两个字,“不行。” 程瑞东的脸当下垮了下来,在所有的表兄长中,他最怕也最敬佩的便是陆仲谦,他说一不二的个性他更是深有体会。 “表哥,您看,这天也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去约会,为了您表弟的终身大事着想,您先通融通融行不?” 直接的行不通,程瑞东采取怀柔政策,想要拖延。 陆仲谦往他身子挡着的电脑看了眼,“恋爱了?” 程瑞东“嘿嘿”一笑,“也不算啦,不过……你也知道,追女孩子嘛,这约会总少不了的嘛,难得她主动约我,我总得把握机会的,你说是吧。” 陆仲谦放下手中的咖啡,双手环胸,侧头望向他,“那女孩是谁?家世怎么样?知道你的家世吗?看上的是你的人还是你的钱?” 程瑞东有些受不住,“表哥,你能不能别拿你审犯人的口吻来审我?而且别那么俗气,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也不知道我家条件怎么样。” 而且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这是给你提个醒,省得你个愣头青一头栽进去,到时候有你受的。” “不会的不会的。”程瑞东连连摆手,又眼巴巴地望着陆仲谦,“表哥,怎么样?” 陆仲谦望他一眼,“准了,不过,” 话锋一转,“周末加班给我补回来。” 程瑞东鼓着眼睛,包子脸鼓得圆圆的,心不甘情不愿,“知道了。” 第二天和秦嫣吃饭时程瑞东还啃着鸡爪就忍不住唠叨起陆仲谦的严厉苛刻来。 秦嫣看着他油腻腻的爪子,随手抓起一把纸巾,往他手里一塞,“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吃个爪子还弄得跟个孩子似的,难怪你表哥放心不下你。” 她和程瑞东六七年没见,刚才乍一看下还真没认出他来,以前的包子脸长开后,再配着那一七八的个儿,还真有了那么点玉树临风的味道,就是现在满爪子的油污顿时把那股玉树临风破坏殆尽。 程瑞东不以为意,就着她塞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你最近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不满世界考古了?” 秦嫣抬眸看他一眼,“总得过会儿正常人的生活嘛。” 程瑞东不以为意地轻哧,“就你这样竟也想着过正常人生活,正常的女孩子家哪个到了你这年纪不是想着谈恋爱结婚的。” 话刚完便被秦嫣抓着一根鸡腿给塞到了嘴里,“要你管。” 程瑞东默默拿下,问得随意,“诶,话说,你不是到现在还没男朋友吧。” 秦嫣啃着鸡腿,“像我这样满世界跑没个定性的人,找个男人绑着自己干嘛。” 说话间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又继续道,“程瑞东,你看,我这种老是去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有时候还得钻到坟里边去,指不定哪天小命就玩完了,所以,我可不能瞎祸害你,周六这吃饭的事咱就心知肚明,做做样子就成,别当真哈。” 程瑞东不屑地撇嘴,“你就是要我当真我还得再三掂量呢,谁敢娶你这样的。” 秦嫣冷哼,“彼此彼此。” 程瑞东看她这话还真不是敷衍他,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快,重重地哼了一声,抓起一团纸巾狠狠地擦了擦手,手往头顶一扬就招呼服务员,“服务员,买单。” 秦嫣还没吃够,一看他要买单就急,“诶你赶着投胎呢你,咱六年没见你就不能先让我吃一顿饱饭。” 程瑞东把她上下打量了圈,“已经够胖的了,再吃下去看你怎么跑路。” 到底是让秦嫣吃了顿饱饭才结账。 秦嫣倒不敢真的在吃得太撑,确实得留着肚子跑路。 她和严厉定在了今晚去hz查个究竟,因此晚饭后秦嫣便以工作忙婉拒了程瑞东一起看电影的邀约,在程瑞东吹胡子瞪眼中熠熠然地离开了。 ―――― 入夜,随着渐渐熄下来的霓虹灯,原本车水马龙的马路也慢慢变得安静,渐渐进入沉睡中的大都市,总有种空寂的迷离美感。 hz办公大楼楼顶偌大的招牌在凌晨两点后也渐渐黯淡了下来,出去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声,周围一片静籁。 一辆黑色法拉利跑车在hz背后的小巷中缓缓停了下来,与黑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车体,让车子很容易融入这片黑暗中。 车窗缓缓摇下半截,秦嫣往外面望了眼,静默了会儿,确定外面没什么异样后,这才推开车门。 “小心点。”严厉和林小由叮嘱道。 秦嫣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知道啦。” 推门下车,纤细的身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多年的训练及常年的任务量,秦嫣很轻易便不动声色地进入了hz大楼内部,一路小心避开已经查明的监控摄像和保安,直接往三楼的保险室而去。 保险室内储存着不少文物,都是艺术价值普通的收藏品,一一陈列在保险柜中,大多都是合法渠道购买所得。 秦嫣的目标从来就不在这些合法文物上,而能让hz放心大胆陈列出来的文物,也多半不会是非法文物,除了盘龙饕餮白玉尊。 整个保险室内都用红外线报警器和摄像头严密监控着,秦嫣刚进入大楼便往墙上安装了个传感仪,与林小由电脑相接,林小由负责干扰红外线电波,破坏室内监控。 为着安全起见,秦嫣刚进门便已戴上特制的红外线识别眼镜,小心避开视线中的一道道红线,往最尽头的保险柜挪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盘龙白玉尊若是在hz,最可能的地方也就那个全封闭的保险柜中。 保险柜设了双重保险,解密难度虽增大了不少,但对于秦嫣这种经过专业训练“作战”经验丰富的人而言,却也不是多难的事,更何况还有守在外面的情报解密高手林小由。 秦嫣没花多少时间便解开了第一道密码,正要解第二道密码时,手指刚摁下去便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动,神色不自觉地一紧,本能地抬脚旋身后翻踢。 “别动!”低沉有质感的嗓音在耳边淡淡响起,几乎与此同时,一只冰冷的枪抵在了她的后脑门上。 第七章 秦嫣抬腿的动作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收回脚。(..tw) 一只手落在她的肩上,轻扣着她的肩将她掰转了过来。 秦嫣平静地抬眸望向他,果然是陆仲谦。 他面色亦很平静,大半张俊脸隐藏在黑暗的阴影下,平白添了一股神秘感和凌厉感。 他握枪的姿势很帅气,也很标准,就这么随意扣着,枪口紧抵着她的额头,看她望向他,他微微侧头,望向她,凌厉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紧不慢,最终慢慢落在她被猫形面具遮着大部分的脸上,直至落在她平静戒慎的眸中。 他唇角隐约勾了勾,并没有什么笑意,“第五次了,秦小姐。” 黑暗中秦嫣不确定是否看错,只是勾起的弧度绝对和笑容沾不上边,嘲讽的意味很明显,秦嫣面具下的脸有些烧得发烫,她明白他说的第五次是什么意思,从两年前她在丹麦一臭名昭著的文物贩子家中与他不期而遇后,两年来,这已经是秦嫣第五次和陆仲谦在这样的情境下交手,每一次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都因为他的出现而飞到了他的手中,秦嫣只有跺脚的份,谁让她技不如人。 秦嫣并不知道陆仲谦具体是什么身份,她和林小由查了两年,却找不到一丝线索。 陆仲谦看她不说话,没没恼,落在她肩上的手已经往上,落在了她脸上带着的面具上,用力一扯,就要掀开,秦嫣本能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 秦嫣每次出任务都会戴着这块面具,倒不是要装什么神秘,只是像她这种满世界跑,一不小心就会把黑道白道的人得罪上,为着能活得长命些,多少还是得做点伪装的,更何况他们也是不允许暴露身份的。 陆仲谦上一次就揭下了她的面具,然后他盯着她的脸望了许久,黑眸一点点地眯起,那样的眼神让她心惊,为着能安全逃脱,秦嫣那次又没脸没皮了一次,手臂软软地主动勾上他的脖子,又想着再用一回美人计,没想到到头来真把自己赔了上去,她真没想过,这个冷漠严谨的男人会突然跟她来真的,反客为主将她压在了墙上。 那晚的情形随着掌心下的温热感在脑海中翻搅,秦嫣的脸越加的发烫,尤其是他此时的逼近,灼烫的呼吸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周围,让她更加窘迫,她是不介意他再次揭下她的面具,但是这里装着监控,却是介意自己暴露在镜头下。 陆仲谦垂眸望她一眼,而后落在她抓着他手腕的手上,秦嫣似是被烫着般松开了手,陆仲谦没有执意摘下她的面具,收回了手,也收回了枪。 就在枪口从头顶移离的瞬间,秦嫣突然出手,身子往左侧一弯,右脚又疾又狠地扫向陆仲谦的握枪的手。 陆仲谦反应比她快了一步,在她的脚即将触及他的手时,身子轻巧一个闪身,避开了她的腿,疾手探向秦嫣,陡地握住了她踢过来的腿,牢牢握住,秦嫣抽不回来,干脆借着他握住的脚踝,一手撑着保险箱,身子陡地悬空飞起,左脚快疾地往他握着脚踝的手掌蹬去,陆仲谦却陡地松了手,秦嫣身子一个失衡,差点没摔在地上,好在她反应快,一只脚及时蹬上了左侧的墙壁,脚下一个用力,身子旋了圈后,安然着地,却不想触动了红外线警报器,尖锐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秦嫣面色微微一变,想也不想便掏出了枪,枪口指着陆仲谦,“陆仲谦,这盘龙饕餮白玉尊也不是你们hz的合法所得,你只是替人办事,安心领着那份薪水就行,何必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往门口移动。 陆仲谦望向她,唇角又勾起了些淡讽的弧度,“秦小姐,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是在替人办事,而不是在替我自己办事?” “……”秦嫣戒慎地盯他,没有说话。 陆仲谦也望着她,态度却是悠闲随意的,手中的枪不知何时已收起,一只手甚至是随意地搭在了面前的保险柜上。 “秦嫣,你一个女孩子家不正正经经找份工作,整天舞刀弄枪的,你就那么缺钱?” 秦嫣抿着唇,依然戒慎地盯着陆仲谦,“陆仲谦,你到底想干嘛?” “阻止你。”陆仲谦应道,姿态慵懒,一步步朝她逼近,“秦嫣,别试图再去插手盘龙饕餮白玉尊或是玉玺的事。” 他似乎是料定了她不敢开枪似的,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近。 秦嫣确实没勇气冲他开枪,但也不愿这么束手就擒,红唇一抿,手突然扣下扳指,“碰”的一声响,子弹击在了陆仲谦身侧的玻璃上,陆仲谦下意识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秦嫣趁着这空档一脚狠狠踢向了最近的文物保险柜桌,借着保险柜掀翻之际,秦嫣一刻不停地转身出了门,快速脱身。 陆仲谦看着她逃离的身影,没有追过去。 沥泉听到警报声带人过来,没看到窃贼,下意识望向陆仲谦,“老大,贼呢?” 陆仲谦收回往视线,“跑了。” 转身进了监控室,随手把门给反锁上,把刚才的监控录像全部调出来带走。 ―――― 秦嫣从保险室出来后,一刻也不敢停地循着原路回去,一路上没遇到任何阻碍,很顺利地回到了车里。 人刚拉开车门钻进去,严厉已配合着将车子迅速驶离。 “秦嫣,发生什么事了?”看着车子已经回到安全范围,林小由问道。 “又遇到陆仲谦了。”秦嫣应道,还真是阴魂不散了,从地球那端到这头都能遇上。 转身望向林小由,“继续调查陆仲谦,查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嗯。”林小由应下。 “刚才我可能被拍下来了,那尊白玉尊赝品先销毁吧。” 刚才翻身下楼时秦嫣确实敏感察觉到眼前光线一闪而过,很明显的摄像头拍摄痕迹。 严厉先将车开回了品鉴,秦嫣将盘龙饕餮白玉尊及所有相关鉴定资料一起带走,回了她在外面暗自买的小公寓里。 秦嫣除了家里,在市里还有两套小居室,一套是家人朋友都知道的,另一套便是只有她和严厉林小由莫非几个人才知道的地方,比较隐秘。 秦嫣回到自个房子倒头便睡,她在这里的住所很安全,就目前而言不用担心被谁查到,况且刚才回来时也没有人跟踪。 秦嫣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起来,有杨教授给开了后门,她在品鉴的上班时间一向随意,不用死死恪守着朝九晚五的规定。 所里还有点事没处理完,秦嫣用过午餐后还是去了趟公司,因不用赶着上班,秦嫣也就慢悠悠地开着她那辆低调的大众甲壳虫去品鉴。 明面上她只是一个薪水一般的文物鉴定师,因此秦嫣也不敢开太过名贵的跑车,太招摇,也开不起。 临近中午的马路不算拥挤,但是一路上红灯却是不少,从秦嫣的住所到单位仅四十分钟的车程秦嫣就停了好几次红灯,停下的次数多了,秦嫣心底就有些不耐起来,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不耐地数着数字。 “叭”一声短促的喇叭从身侧响起,秦嫣下意识地循声转头,神色微微地僵硬。 “陆先生。”她僵笑着打了声招呼。 陆仲谦的车子就停在隔壁车道里,正侧头望向这边,阳光从车窗洒下,落在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了些柔和的暖意。 “秦小姐,好巧。”陆仲谦唇角往上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并没有什么笑意。 秦嫣干笑着应了声,“好巧。” “才去上班吗?”普普通通的招呼,秦嫣听在耳里便带了些深意。 秦嫣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不是。” 抬眸看到绿灯已亮起,冲他歉然一笑,“抱歉。” 踩下油门,往品鉴而去,无意往旁边望了眼,却发现陆仲谦的车子和她并排着,秦嫣望过去时陆仲谦也正好望过来,冲她勾起一个略带着淡讽的笑,车子已经超过她的车子,往前融入车流中。 秦嫣没在意,依然慢悠悠地开着她的甲壳虫往品鉴而去,人还没回到品鉴秦嫣手机就响了,秦嫣看着是陌生号码,拿起手机便礼貌问道,“您好,请问哪位?” “秦小姐,你果然没存我号码。” 低沉略熟的嗓音从手机那头徐徐传来。 秦嫣先是愣了愣,很快认出是陆仲谦的声音来,想起他昨天特地在她手机里存了号码,心里轻哧了声,嘴里却是充满歉意,“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有点忙,忘了。” “没关系。”陆仲谦淡淡应着,话锋轻轻一转,“还没到单位?” “对啊。”秦嫣下意识应道,应完便觉不对劲,“陆先生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想约秦小姐一起吃顿饭。” 秦嫣很歉然地道,“不好意思呢,今天下午有约了。” “明天呢?” “也有事。” “后天呢?” “没时间呢。” “大后天?” “我要……” “也有事是吧?”陆仲谦接下了她的话,“没关系,开车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 他的大度反倒让秦嫣觉得有些莫名。 秦嫣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把车子开回品鉴,然后在品鉴门口偌大的空地里,她远远便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银灰色卡宴,额角不自觉地“突突”直跳。 下车时秦嫣不意外地看到了卡宴的主人,陆仲谦,他刚下车,一只手还扶在车门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挺拔的身影在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潇洒。 “你怎么会在这?”秦嫣问,觉得额角的跳动有点过分。 “路过。”陆仲谦淡应。 想到昨晚的事,秦嫣眼里忍不住带了些戒慎,“陆先生总不会为了一顿晚餐专门跑我们单位来吧。”她这面子也忒大了些。 陆仲谦只是往她望了眼,答得似是而非,“秦小姐觉得呢? 人却是往品鉴大门里面走去,边走边道,“秦小姐,根据警方最新调查显示,贵所涉嫌非法盗取hz最近秋展失踪的盘龙饕餮白玉尊,方便进去看看吗?” 秦嫣面色微微一变,上前一步,和陆仲谦并肩而行,“陆先生,栽赃陷害是要吃官司的,而且,陆先生,请问您有什么权利私自搜查品鉴?” 一份盖着市公安局大红印章的搜查令轻飘飘地出现在她眼前。 陆仲谦晃了晃手中的搜查令,微微一笑,“秦小姐,这个够吗?” 第八章 秦嫣面色变了变,望向他,“你到底是谁?” 陆仲谦微微一笑,“秦小姐觉得我该是谁?”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心底模糊成形,陆仲谦已将手中搜查令一收,转身往品鉴走去。 大家都还在上班,看到持着搜查令进入的陆仲谦时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由小心挪到秦嫣身旁,用手肘捅了捅秦嫣,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秦嫣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陆仲谦怎么突然摇身一变,从hz总经理变成手持搜查令的警察了。 “回头查一下,往刑警这个方向查。”秦嫣压低了声音道,想到这两年来和他交手的种种,秦嫣才发现他们似乎一直忽略了这个方向。 东西昨晚已经被转移,陆仲谦也只是大致看了遍,很快便从屋里出来了,手里倒没有带什么东西,望着秦嫣,“秦小姐,方便借个地方谈谈吗?” 秦嫣没有拒绝的权利,她跟着他上了车。 陆仲谦带她就近找了家餐馆,一起吃饭。 秦嫣有些意外,他以为他会直接带她去警局。 “秦小姐,你不用意外,该带你走时还是会带你走。”陆仲谦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淡道,伸手招来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 秦嫣来之前刚吃了饭,没什么胃口,把菜单推回给他,“你点吧。” 陆仲谦看她一眼,接过菜单,点了几道菜,然后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往桌上轻轻一放,指尖推着推向她,“秦小姐,今天即使不是我过来,也会是其他人,别以为你们每次都能万无一失。” 秦嫣往照片看了眼,额角又不自觉地“突突”跳了起来,照片拍的很模糊,却已能清晰辨得出照片中的背影,她昨晚从hz办公大楼离开时的背影。 她昨晚的感觉果然没错。 陆仲谦望向她,面色倒是挺平静自然,“秦嫣,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道理。” 伸手招来服务员,点了瓶啤酒和饮料。 秦嫣望向他,“陆先生,这张照片想要证明什么?” 陆仲谦侧眸望她,“秦小姐不用紧张,这张照片还不至于让你还吃上官司。” 秦嫣扯了扯唇,一个背影证明不了什么,顶多让她以后多留了个心眼。 “陆先生是警察?”秦嫣问道。 陆仲谦望她,答案语焉不明,“秦小姐觉得呢?” 秦嫣最恨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哼了声,没应。 陆仲谦也没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兜,只是转到了别的话题上去。 秦嫣没什么心情,就这么陪着他瞎聊。因为他突然的搜查和这张照片,她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以致陆仲谦送她回去时,秦嫣也没想起到底吃了什么。 秦嫣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怎么样,只是面对着这个把自己上了的男人,心情总是复杂难辨。 “秦嫣,盘龙饕餮白玉尊于你们没有任何意义,或者说于任何人都没什么意义。” 车子在秦嫣家大院门口停下,陆仲谦望向她突然沉静下来的侧脸,突然道。 一具赝品,当然不具任何意义。 秦嫣将话藏在心底,不敢再有任何把柄落在他手上,脸上露出困惑之色,“我不懂陆先生在说什么。” 陆仲谦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真听不懂再好不过。” 边说着边推开车门,陆仲谦下车,绕过车头,特地给她开了车门。 秦嫣弯腰下车,陆仲谦一只手还撑着车门,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往她家屋子环视了圈,望向她,微微侧着头,“这真是你家?” 能在黄金路段买得起这种独门独院的复式楼,家庭条件也差不到哪里去。 秦嫣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有些窘然地点了点头,也没多做解释,心里只是有些悔,生怕被家人看到陆仲谦送她回来,到时又免不得要一番盘问。刚吃完饭后他要开车送她回来,就问了她家地址,秦嫣当时心里想着事,因此他问地址时也没多想她便说了,她一向是防备心特别重的人,不知道怎么的每次都对陆仲谦失了防备。 “今晚这顿饭吃得很愉快,谢谢陆先生,我先回去了。” 略为不安地往自家阳台望了眼,秦嫣违心道,想着赶紧告别赶紧回去,省得被瞧见。 秦嫣没得垮出脚步,在她绕过他要走时陆仲谦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微微用了那么点力,秦嫣后背便贴到了车身上,陆仲谦原本随意插在口袋里的手也擦着她的右肩,轻轻落在了她右侧的车顶上,随意往那么一撑,她整个人便被他给抵着困在了他和车子之间。 秦嫣心跳又不自觉地快了起来,连呼吸也下意识地屏住,后背不自觉地更往车身贴去,戒慎地望着他,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袭了上来。 他垂眸望向她,英气逼人的脸上很平静,只是这么静静地望着她,头却是慢慢朝她低了下来。 清爽的气息瞬间铺天盖地而来,挟着灼烫的呼吸,随着他渐渐逼近的脸喷洒在脸上,秦嫣觉得整颗心脏都似是要蹦出嗓子眼,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起来,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着,大脑严重缺氧。 “对……对不起……”他的唇几乎碰上她的唇时,几乎是本能的,秦嫣抬起手,猛地将他推开,但没及从他的围困中退出,他一只手很快捧住了她的脸,长指没入发中,托着头脑勺,宽大的手掌很轻易地将她她牢牢定住,另一只手也绕过她的腰,勾着她的腰肢往怀里一压,然后头一低,精准快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秦嫣整个呆愣掉,唇上灼热的触感让她不止大脑缺氧,连带所有的意识都凝固,直至他灵巧的舌尖试图撬开她的齿关侵入时,秦嫣终于回过神来,做了一个最本能的动作,膝盖屈起,又快又狠地朝他下身那处撞去。 但终究不及陆仲谦快,在她的膝盖快要撞上他之时,他倏地放开了她,一只脚迅疾一伸,架住了她伸过来的腿,再往上一掀,她的脚落在了他的掌心里。常年的训练,他的反应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嫣,早用烂的招数,你就不会换一个?”他的手牢牢抓着她半屈起的膝盖,望着她,不紧不慢地道。 秦嫣窘得一张脸通红通红地烧,心里暗暗饮恨,却对他的话无从反驳,除了这一招数,她哪里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和陆仲谦吻过不少次,无论是她先吻的他,还是他先吻她,其实谁都没有真正投入进去,她在防备着他,他也在提防着她,她总试图在他防备心最弱的时候攻击他最脆弱那处,但除了偶尔那么一两次,她鲜少成功过。 他从来都很理智和冷静,即使在和她吻得似乎难分难舍时,也是一直冷眼提防着她的下一步,所以秦嫣从没想过,他那天摘下她的面具后,真的会兽性大发,吻着吻着突然就撕了她的衣服,把她压在墙上就给强上了。 秦嫣自然不认为自己倾国倾城到让这个男人不分时间地点发起情来,但是现在的姿势…… 秦嫣窘迫地垂眸瞧了眼,一只腿被抬起受制,自己被迫背倚着身后的车子,单脚支着身体,被拉高的脚让她此时的姿势看着极度不雅,身上的窄身套裙因为被拉高的腿往上卷起,露出大半截白皙的大腿,腿心处的阴影甚至因这一姿势若隐若现。 虽然和他这样的过招不少,但她哪次不是穿着紧身衣的,从没像现在这么尴尬过,这样被迫双腿大开的姿势,她甚至能感觉到夜风拂过的冰凉触感。 秦嫣脸红得快要挤出血来,几乎哭了,“你先放开我啊……” 陆仲谦视线沿着掌心那只小巧的脚而上,无波无澜的黑眸在触及她腿心间的阴影时便变得幽暗了起来。 秦嫣越发窘迫,也顾不得其他,一手捂住裙子脚就开始用力挣扎,“闭起你的眼珠子。” 陆仲谦往她望了眼,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又不是没看过。” 秦嫣只觉得脸烫得要炸开,一股血直往脑门上冲,脚奋力那么一缩,陆仲谦突然松开了手,秦嫣差点没把腿扭伤。 陆仲谦看着她弯腰狼狈地整理衣裙,双手交叉着往胸前一放,斜睨向她,“秦嫣,我倒奇怪了,当初你勾引我的时候不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吗?这会儿怎么反倒害羞起来了。” 秦嫣抬头剐他一眼,嘟着嘴没应,逃命和害羞,哪个重要? 把衣服拉下,秦嫣走近他,别扭地看他一眼,“我回去了。” 她突然的小女人娇态让陆仲谦疑惑了下,却还是淡声道,“嗯,早点休……” 陆仲谦突然痛苦地捂着那处微微弯下了腰,不可置信地望向秦嫣,没想到她竟还真敢来第二次。 第九章 秦嫣下手没多重,但这一刹那确实不太好受,陆仲谦狠狠望了秦嫣一眼,对这个女人果然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掉以轻心。 秦嫣轻轻地拍了拍手,俏然一笑,“虽然是早用烂的招数,但显然在陆sir身上还是挺有效的。陆sir好梦。” 心情甚好地转身上楼,不忘把院子大门锁上,回到屋里时小心地将客厅大门给锁上,然后转身,往客厅望了眼,便觉得家里气氛有些怪异,一家人挤在沙发里,叽叽喳喳地似乎在商讨什么,一个个脸上带着古怪和莫名的兴奋。 秦嫣把门关上,疑惑地往众人望了眼,“爷爷,爸,妈,大姐,二姐,你们干嘛呢?”一个个笑得贼兮兮的。 秦正涛闻声抬头,轻了轻嗓子,朝秦嫣招了招手,“小三儿,过来过来。” 秦嫣一听就有了翻白眼的冲动,长这么大,秦正涛一般只叫她三个名字,嫣丫头,野丫头,小三儿,。 嫣丫头是在外人面前,为了彰显她的良好家教,秦正涛会和和蔼蔼地叫她一声“嫣丫头”;“野丫头”是他最习惯叫的,尤其是气急败坏时,粗嗓门一声吼,“野丫头,你给我滚出来”,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老秦家有个野丫头;小三儿是私底下他心情特别好或者想要讨好她的时候才会叫,在那个小三儿还只是个名字不带任何色彩的年代,秦嫣是最喜欢这个名字的,小三儿,小三儿,清脆悦耳,听着特别的通体舒畅,然后她吃了没几年洋墨水便发现小三儿这名字变味了,再听着便有了种咆哮的冲动。 秦正涛看秦嫣纠结着脸地站在原地没动,又和蔼地省了一个字,“三儿,过来过来。” 秦嫣二姐秦妃最先忍不住,“爷爷,你再三儿三儿地叫,别人真以为您孙女真给人当三儿了。” 秦妃是她们姐妹三人中最温柔可人的,连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平时最帮着秦嫣说话。 秦嫣纠结的心情在二姐春风般的柔软嗓音里酥酥软软地化开,挪着脚步移到沙发边,往沙发上那么一坐,幽怨地看了秦正涛一眼,“爷爷,你还是叫我老三吧。” 秦正涛眼一瞪,“这说的什么话,老三老三,好好一大姑娘叫什么老三。” 秦嫣懒懒地看他一眼,“好好一大姑娘被叫小三就好听了?” “……”秦正涛噎了噎,然后摆手,正了正嗓子,“三丫头,刚才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怎么不让进来一起坐坐。” 秦嫣心里“咯噔”了下,也顾不得小三老三三丫头啥的了,戒慎地望向秦正涛,“爷爷,您说啥呢?” 秦冉正嚼着苹果,很不屑地瞥她一眼,“秦嫣,你就少在那装了,刚我经过阳台时都瞧见了。” 眼睛暧昧地眨了几眨,秦冉一屁股坐到她身侧,手落在她肩上,笑得不怀好意,“吻都吻了,就别不承认了哈。” 秦嫣第一反应,迅速起身,奔向阳台,看陆仲谦还在不在。 陆仲谦原来停车的地方已经空空,陆仲谦已经开车离去。 秦嫣抚着胸口轻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陆仲谦没追到家里来找她算账。 秦冉无声无息地绕到秦嫣身后:“一惊一乍的,是想请你男朋友进来?” 秦冉悄然靠近时差点让秦嫣职业病发作,手往后扬了起来,好在没一拳朝秦冉揍出去。 “你们想太多了,我没男朋友。”秦嫣否认道,重新回沙发上坐下,她真没男朋友。 但秦家人显然不信,纷纷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尤其是秦正涛:“三丫头,你不愿意承认难道是想脚踏两条船不成?一边兜着你那男朋友一边又和程瑞东相亲,我可说好,我家的女娃不能有这个思想,这是……” “爷爷,”秦嫣无奈地打断秦正涛,“和程瑞东相亲不是你给安排的嘛。” 秦正涛眼睛顿时变得炯炯有神,往秦嫣那挪了挪屁股,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这么说来,三丫头你真的是偷偷交男朋友了?对方是哪里人?什么家庭?做什么工作的?人品怎么样?懂不懂得疼人,什么时候约个时间让家里人也帮你看看。” “爷爷……”秦嫣拉长了声音,声音听着似是要断气般,“你还是让我和程瑞东继续相亲吧,我没男朋友。” 赶紧起身开溜。 “那你和刚才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都亲到一起了。” 秦正涛出声阻止秦嫣的逃离,刚才秦冉去阳台晾衣服时先看到了秦嫣和陆仲谦,然后招呼全家人去阳台围观了会儿,但因为陆仲谦一直背对着秦家,车子又不是停在正大门处,从阳台望过去也只看得到一半背影和车子一角,秦家人十四年前就已经搬了出去,和陆家早已没什么联系,只是秦正涛前几天偶然遇上了陆仲谦爷爷陆呈海这才为着儿女亲家的事聊上了,却还没有机会见着陆仲谦,而且阳台距离大门口也有段距离,那边路灯又略暗,一家人没人认出陆仲谦来,却是将秦嫣被他压在车上拥吻的情景收入眼底了。 一个女孩子家和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亲亲热热的要真没什么他还真不信了。 被秦正涛如此赤%裸裸地指出事实,秦嫣脸上掠过尴尬,看着一家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小嘴嘟了嘟,换了个悲情的神色,声音也低了下来:“爷爷,求您别问了好吗?我和他刚才分手了。” “……”一家人顿时沉默,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一时间情况急转而下,刚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却是在他们分手时?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秦正涛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看着自家孙女此时的神色,又开始心疼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女他再了解不过,她就是真的分手了,面上也只是嘻嘻哈哈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啥事儿都藏在心底。 “改天我再和你们说吧,总之我和他已经过去了,周日我会去和程瑞东相亲的,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先回房了。” 低声说完,秦嫣挪着小步子飘进了房间,没有人出声阻止。 小心将房门关上,秦嫣长长地吐了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心情极好地往大床上一抛,抱着棉被趴在床上,抓过床头边的ipad,晃着两脚丫子心情颇好地玩游戏。 奉命来安慰秦嫣的秦冉一推门便看到她轻晃着的两只白嫩脚丫,眼一眯,过去夺了她的ipad:“秦嫣,你这真是失恋了?” 秦嫣抿着唇,幽怨地看秦冉一眼,撒娇地抱住她手臂:“好啦好啦,我没失恋啦,我只是不懂该怎么应付爷爷他们。但是那个男人也不是我男朋友,我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刚才只是意外,不能说明什么,你别再追问了,ok?” 秦冉轻哧了声:“意外?我远远都看出火花来了。” 秦嫣脸皮不自觉地有些烫了,想到了刚才他低头逼近时乱了节奏的心跳,脸上掠过些许不自在:“你眼睛有问题。” 为免秦冉继续追问,赶紧把话题扯离:“姐,你怎么也相起亲来了?爷爷给你相中哪个男人了?” 秦嫣不提还好,一提秦冉心里又来了气:“秦嫣我警告你,别给我提这个。” 她一向痛恨相亲,每次相亲后不是被那个男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秦嫣反倒来了劲:“姐,姐,说说看嘛,能让我们家爷爷瞧上的乘龙快婿,我好奇着呢。” 秦冉狠狠剐她一眼,把她的ipad砸她大腿上:“程瑞东不就是你爷爷看上的乘龙快婿,真好奇好奇他去。” 起身出了门,受不了秦嫣一而再再而三地提相亲的话题。 秦冉一向独立,不只是经济上独立,精神上也很独立,尽管已经28岁,在外人看来已经步入大龄女青年的行列,却从没想着该结婚了,反而是一心扑在了事业上。 她现在是御璟集团的公关经理,御璟集团是大型跨国公司,目前业务主要涉及酒店游轮房产娱乐等领域。御璟是现任当家人厉璟的爷爷厉遇隐所成立,从黑道一步步漂白而来。 厉家在英国扎的根,是个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名门望族,已经赋闲在家的厉家老爷子最大的兴趣便是收藏各种古玩珍品,是收藏界知名的收藏家。 秦冉虽是御璟的公关经理,但时不时也会被大boss厉璟给挟着陪他在外面瞎晃,诸如参加各种拍卖会或是去各大拍卖行寻些古玩珍奇。 受厉家老爷子影响,厉璟对收藏拍卖一向兴趣大,这种时候,秦冉便不得不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这位太子爷,陪他去参加各种于她而言索然无味的拍卖会。 hz的秋拍还没正式开始,但hz已陆陆续续推出一些精品拍卖,也引得各大收藏家纷纷前往,秦冉第二天一早便被厉璟以着工作的名义给挟着陪他去了一趟hz。 在hz的停车场里,秦冉看到了那辆略眼熟的银灰色卡宴,她记忆力一向好,而且多年的职业习惯,她不仅能轻易记住一张脸,连同他们的座驾也能一眼便认出来。昨晚虽然隔着段距离,但她是看得清车子的,而且这个款型的卡宴她见得并不多。 秦冉推门下车,也没管着厉璟,过去找了指挥停车的保安,指着那辆银灰色卡宴询问车子主人。 保安也没多想,听秦冉问完便答道,“我们陆总的。” “陆总?”秦冉微微皱眉,她和hz没什么接触,对hz的人事并不清楚。 “陆仲谦。”厉璟走过来,替她解了惑,凝着她的黑眸便带了一丝深锐,“你了解这个干嘛?” 秦冉却是拧紧了眉,她对陆仲谦是有印象的,搬走的时候她毕竟已经十四岁,记忆力已经很鲜明,只是因为接触不深,对陆仲谦没有太深的印象,秦正涛想着要撮合她和陆仲谦,却没想到陆仲谦已经和秦嫣有一腿了,只是不知道这个陆仲谦是不是就是当年同个大院的陆仲谦。 秦冉没一会儿便有了答案。 陪着厉璟在hz内部展馆瞎晃时,秦冉看到了同在里面的陆仲谦,厉璟打电话请陆仲谦过来的。 厉璟一向是hz的大客户,他亲自电话邀约,陆仲谦身为hz的总经理,按理是应该亲自过来接待的。 陆仲谦和厉璟只是业务上有些接触,却并不算熟悉,因而过来时也只是客套地打招呼,刚开始他没认出秦冉来,反倒是秦冉落落大方地向陆仲谦伸出手,自我介绍,“陆总,好久不见,我是秦冉,秦嫣的姐姐。” 后面不忘刻意地加了这么句话。 陆仲谦望着她的眼眸凝了些别的东西,但很快被他唇角凝起的浅笑冲淡,“秦小姐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差点认不出来了。” 厉璟垂眸望向秦冉,“你们认识?” “小时候一个院子长大的,后来搬走了才没有联系的。”秦冉应着。 陆仲谦笑,“秦小姐好记性。” 秦冉状似无意地道,“没有我们家秦嫣记性好。” 陆仲谦笑了笑,“她记忆力有你一半就不错了。” 秦冉也忍不住笑了,“陆总怨念很深呢。” 陆仲谦轻笑,“秦小姐似乎什么都知道?” 秦冉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真是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 陆仲谦微微一笑,没有应。 秦冉试探着又开了口,“那周六……” 厉璟在,秦冉点到为止。 陆仲谦侧头望向她,微微勾唇,“让你们家秦嫣来怎么样?” 第十章 正在“品鉴”的秦嫣莫名打了个寒战,严厉疑惑地抬头看她一眼,“你干嘛啊?” 秦嫣扯了扯唇,“没事。” 抬头看到从影印室出来的林小由,看她面色有些凝重,忍不住问道,“小由怎么了?” 林小由手中拿着份a4的彩印纸,她往秦嫣望了眼,捏着竖起,将正面朝向秦嫣,“调查结果出来了,陆仲谦真实身份是名国际刑警,或许还是名卧底。” 秦嫣下意识地伸手拿过那份资料,上面除了介绍他是国际刑警外并没有对他的事迹有太多的赘述,资料上配了幅图,穿着制服的陆仲谦。 秦嫣从没见过穿着制服的陆仲谦,都说人靠衣装,更何况是本就长得好看的陆仲谦,穿上制服后的他眉宇间都带了股正气,越发地英气逼人,尤其是他微垂着眼眸的样子,专注而认真,轮廓鲜明的脸上多了股凌厉的冷峻。 严厉也凑了过来,先看的照片,然后就抢过那份资料,瞪着秦嫣,再低头看看照片,“果然人靠衣装,这陆仲谦还挺人模人样的嘛。” 林小由凑上去看了眼,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人家就是脱下制服都能甩你一条大马路。” 秦嫣拿过照片看了眼,撅了撅嘴,“哪里帅了。” 将资料交给林小由,“这照片从哪来的啊。” “今天不小心破解了公安系统的防火墙,就顺道进去看看,然后就看到了,要不然你以为你哪能查得到陆仲谦的身份。” 林小由拿着资料坐回座位上。 秦嫣和严厉同时朝她竖起一根拇指,“牛!” 林小由是典型的技术宅,深藏不露的电脑高手,黑客技术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无往不利,平时就专门负责情报搜集。 秦嫣凑到电脑前,一只手撑在林小由肩上,托着腮,“小由,你既然都侵入人家系统了,再查查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有用讯息,最近陆仲谦不是在hz嘛,对盘龙白玉尊又特别执着,看看里面有没有点蛛丝马迹显示白玉尊的具体位置。” “好。”林小由应完,玉指已灵巧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约莫五分钟左右,却见林小由双眼一亮,伸手拉过秦嫣和严厉,“过来,上面有份关于传国玉玺下落的调查报告。” 秦嫣和严厉原本嬉笑的神色不自觉敛起,双双凑了上去,紧盯着电脑屏幕。 传国玉玺据传是秦始皇灭六国统一中国后获得和氏璧,命人雕琢而成,为中国古代皇帝信物,在历史长河中几次浮沉,曾被后唐废帝李从珂持于手中登楼自焚,玉玺至此下落不明。(..tw无弹窗广告)后世有多次有关玉玺重现的传言,但真假无从考证。 秦嫣自从十岁时便开始接触文物相关,对这些文物的了解也是从这枚传国玉玺开始,它的历史价值和本身价值决定了它无价的地位,再加之一些长久流传下来的风水迷信说法,类似于拥有它能消灾弭祸,庇佑家族,助人飞黄腾达云云之类的神秘力量,长久以来人们赋予它的价值让它成为各收藏家和拍卖公司眼中的香饽饽。 从秦嫣老师季闵教授的那边得来的可靠消息,这枚玉玺曾在七十年代无意中被人挖掘出来,后上交文物部门,却没想到半年不到后不翼而飞,后转流入国际文物黑市交易,九十年代在法国拍卖会上出现过一次,后来被一神秘买家高价拍走后自此销声匿迹。 关于玉玺的真假业界一直没有定论,但据秦嫣和季闵研究的数据看来,真正的盘龙饕餮白玉尊能鉴别玉玺的真假,因此即使有幸寻回玉玺,盘龙饕餮白玉尊也是必不可少的。 ———— 陆仲谦刚送走秦冉和厉璟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局里的程剑打过来的,让他现在回局里一趟,能让程剑找他的都不会是小事。 陆仲谦下午原本还有个重要会议,但局里有事,也必须是正职为主,就电话让程筱蔓过来替他出席会议。 程筱蔓也在hz上班,负责公司的公关业务,自从陆仲谦三年前空降公司后,便被程傲天调到了陆仲谦身边,给他打下手。 陆仲谦虽本职不是从商,但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刚毕业那几年也干过不少卧底潜伏的工作,为着不露马脚,在军校和部队时便开始逼着自己接触商业相关的知识,再加上有hz这么个大集团在,自家大哥二哥又是商界精英,退伍后空闲时便三不五时地去公司打打酱油,理论实践知识够扎实,本身脑子又好使,对自己要求又够狠,在商界混得也是风生水起,因此三年前程傲天二话不说把总经理一职交给了陆仲谦。 程筱蔓和程瑞东都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陆家兄弟里除了陆仲谦都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和公司,陆仲谦职业自由度相对高些,而且因为一些别的原因,陆仲谦也就暂时接了下来,借着这个职位让他的某些工作变得简单容易许多,但因为工作的不稳定性,程筱蔓还是被调过来给陆仲谦打下手,平时陆仲谦要出任务时,程筱蔓便暂时接管。 陆仲谦把工作交代给程筱蔓时程瑞东也在,就顺道把这个三世祖给揪过来跟着程筱蔓一起学习,程瑞东一听脸就垮了下来,“表哥,我得留着时间约会呢。” 话完差点被陆仲谦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都多大的人了,除了恋爱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程筱蔓狐疑地望向程瑞东,“程瑞东,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对方什么家庭?人怎么样?知道你的家世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家里人说……” 没等程筱蔓说完程瑞东已受不了地捂耳,“姐,你怎么跟表哥似的,她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 “你姐也是担心你。”陆仲谦替程筱蔓说了会儿话,“你真那么喜欢那个女孩,改天带回家里吃顿饭,或者约在外面一起吃顿饭,让家里人也帮你看看,省得你这愣头愣脑地被人骗了。” 他比程瑞东年长了八岁,虽是同辈,但年龄上及阅历上却明显比程瑞东高了一个层次,因此他的话程瑞东一向听,当下应承了下来。 “你姐也是担心你。”陆仲谦替程筱蔓说了会儿话,“你真那么喜欢那个女孩,改天带回家里吃顿饭,或者约在外面一起吃顿饭,让家里人也帮你看看,省得你这愣头愣脑地被人骗了。” 他比程瑞东年长了八岁,虽是同辈,但年龄上及阅历上却明显比程瑞东高了一个层次,因此他的话程瑞东一向听,当下应承了下来。 “那没问题,改天我和她说说去。” “嗯。” 又交代了些工作这才离开,陆仲谦回了趟局里。 程剑正坐在电脑前,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滴滴答答”地敲着,多年合作的默契,听到陆仲谦脚步声时甚至连头也不用抬就已经辨别得出来的人是谁。 “头儿,查到最近一次拍走玉玺的神秘买家了。”程剑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指着屏幕上的名册,“这是当年参加法国索法尔拍卖行秋拍的名单,和当年的拍卖品,传国玉玺是被这个叫何成的买家标走,从我们追查的资料看来,这个叫何成的男人曾是御璟前董事长厉遇隐的私人秘书和保镖,他是受厉遇隐授权替他拍下的。但有一个疑点,在厉家拍下这只玉玺前,这枚玉玺极有可能就一直在厉家。” 陆仲谦一手撑着桌子,往电脑望了会儿,沉吟了会儿,“盘龙饕餮白玉尊是在这个时间段前出现在文物黑市交易还是之后?” 程剑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会儿,然后回头,“之前。” 陆仲谦双手又不自觉地环起,交叉在胸前,垂眸沉吟,一只手捏着眉心,沉吟了片刻之后,对程剑吩咐,“先调查一下当年的传国玉玺失窃案。” 当年的玉玺失窃案一直是个无头公案,很多相关卷宗已经莫名被毁,如今要调查起来确实费些心思。 陆仲谦花了两天时间在重新调查整理当年的案子上,却没有太多的线索。 hz盘龙饕餮白玉尊失窃的案子也在调查中,案子原是其他人负责,陆仲谦却突然关心起来,亲自监督这个案子的进度。 周五下午陆仲谦又回了一趟局里,依然忙着这两个案子,下班时多待了一个多小时,正准备走时,也还在加班的程剑给他看了条彩信,是匿名爆料彩信,彩信矛头直指品鉴,说品鉴涉嫌偷窃窝藏文物,并附上了盘龙饕餮白玉尊的图片。 陆仲谦点开那图片看了看,白玉尊后的背景让陆仲谦额头“突突”直跳,品鉴内部,他去过,认得。 “谁爆料的?”陆仲谦伸手拿过程剑的手机,就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对方已关机,不知道是停用还是只是单纯地关机而已。 陆仲谦让程剑查了下这个号码,只是普通的便民卡,不用身份证号五十块钱随便就能在外面小摊里买过来用,也是刚激活的号码,就给这边发了条彩信就弃用了。 能拍到内部照片的,想来这个人也只能是品鉴里面的人。 陆仲谦突然就想到了秦嫣,暗暗拧了眉,被暗地出卖,这都交的什么朋友。 “另外,”程剑敲着键盘,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赫然是秦嫣被拍下的背影,一身黑色紧身衣,扎着高高的马尾,好在是行走中拍下的,人影被拉得变了形。 陆仲谦只觉得额头的青筋又“突突”多跳了两下,那天晚上他便将监控录像带走,没想到竟又到了程剑这儿。 “这照片哪来的?”陆仲谦问。 “hz保卫科让人送过来的,前两天hz办公大楼遭人潜入,监控拍到了这个背影,从爆料短信和这照片看来,她和品鉴可能存在某种关系。” “hz遭人潜入是我设的局。”陆仲谦身子微微一倾,握住鼠标,关掉了画面,“hz没有任何损失,这个案子可以暂时放下,秋拍失窃的白玉尊是赝品,我们的目标只是制造舆论,hz哪些人要带回来的就先带回来审审,你们看着办。现在重点还是king集团,从我们掌握的线索看,真正的盘龙饕餮白玉尊可能就在king手中,严密监视那边的动向。” king集团是个国际黑道组织,涉嫌文物走私贩卖、军火走私及拐卖妇幼等多罪,尤其在文物走私贩卖上,近些年来越发地明目张胆和猖獗,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文物贩子团伙,与之同样享有“盛名”的是“royal”组织。 相较于king的高调张狂,“royal”反倒是低调神秘许多,至今无人知道具体是个怎样的组织,里面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唯一能掌握的线索是royal只是单纯从事文物交易,活跃于国际地下非法文物交易黑市,以盗窃非法中国文物为主,至于之后将文物转手到何处,却是查不出来,只知道,每个从royal手中盗窃出来的文物,在经过半年到两年的辗转后,最终都会被世界各地的华人富商捐献回中国博物馆,因此极有可能是这个团伙利用爱国人士的爱国心,将盗来的文物高价贩卖给他们,再经由他们之手送还国家。 这是目前警方唯一解释得通的理由,也是从每位送回来的富商言辞间得出的结论。 因整个团伙作案一直介于黑色和白色的灰色地带间,因此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警方对“royal”的监视没有“king”的严格,目前警方的监视重点依然是“king”集团。 “行。”程剑应承下来,手指敲着键盘,“根据线报,king这个月25号在伦敦码头有一场文物交易,交易的文物以中国唐初的走私文物为主,盘龙白玉尊可能会混在这批文物里面。” 陆仲谦微微拧眉,往电脑屏幕看了会儿,“严密监视着,有什么情况向我汇报。” 再交代了些细节和注意事项,陆仲谦这才离开。 陆仲谦直接回了家,在路上就被陆呈海电话过来催了好几次,只是催陆仲谦回家吃饭,顺道就明天相亲的事给他提个醒,无非是让他要注意些,别把人家女孩子吓跑。 陆仲谦这几天心思都在工作上,早忘了相亲这回事,陆呈海这么一提起又想起秦冉说的秦嫣相亲的事,又想到刚才程剑提起的事,心里莫名就生了些烦躁,他望向陆呈海,“明天相亲取消。” 陆呈海一听就来了气,“取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说取消?一把年纪的人了,连个女人都没有,这会儿又对女人避若蛇蝎,难不成你是在外面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搞到一块儿了?” “噗”,也在吃饭的陆仲宣有些憋不住,笑了出来。 陆仲宣是陆家最小的儿子,还有个孪生妹妹陆非然,最近因为工作飞国外公干了。 陆仲谦面无表情往陆仲宣望了眼,陆仲宣默默闭了嘴。 陆呈海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搁,“陆仲谦,我把话撂在这儿了,要么明天给我相亲去,要么现在就给我找个女人回来。” 陆仲谦往陆呈海望了眼,突然也搁下碗,起身,“您别被吓着。” 出了门,掏出手机,想也没想,拨了秦嫣电话。 第十一章 秦嫣也正吃着饭,听到手机响,也没看谁打来的电话,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口润喉,拿起便接,“您好?” “现在哪?”低沉略哑的熟悉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吓得秦嫣一口气没顺上来,就这么被口里的饮料给呛到了,捂着嘴转过身剧咳起来。 “怎么了?”秦正涛侧过脸望她,“怎么接个电话也被吓成这样。” “……”秦嫣拍着胸口,想让这口气顺下去,有口难言。 “没事吧。”听到她这边没命地咳,陆仲谦拧紧了眉,问道。 “没……没事。”秦嫣边咳边应,捂紧了手机,起身往阳台而去,不忘把推拉门关上,这才压低了声音,“你干嘛?有事吗?” “现在哪?”听她声音慢慢恢复了正常,陆仲谦拧紧的眉头舒展开来,一边往车库而去,一边重复刚才的问题。 “有事?” “找你报销医药费。” 遥控开了车锁,陆仲谦绕过车头,开了车门,声音平平静静正正经经,秦嫣也听不出他这是在调侃她还是真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那里没事吧?” 想了想又道,“就是有事也是你活该,我就是把你阉了也不冤枉。” 陆仲谦轻哧了声,“你都主动投怀送抱了,到嘴的肉,不吃还要推出去吗?” “……” “半个小时后我到你家楼下,你自己下楼来还是我上去?” 秦嫣拧眉,摸不准他过来的目的,不敢让他过来,“我一会儿有事出去,你别来。(..tw)” “没事,你有事你先忙吧,我就去给你爷爷提个醒儿,他的孙女涉嫌参与文物盗窃,目前已经被警方严密监控,希望他能协助……” 秦嫣干脆挂了电话。 约莫半个小时后,秦嫣刚吃完饭手机便响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陆仲谦打来的,楼下还应景地响起了两声喇叭声。 秦冉和秦正涛互望一眼,想到秦嫣刚才接的那个电话,爷孙俩马上起身往阳台走去。 秦嫣吓了一跳,匆匆扔下一句“我所里有点事,严厉在外面等我”后快步开溜,门关上时也摁下了接听键,有些气急败坏,“把你那破车倒回去,别让我爷爷看到。” 陆仲谦冷哼,“秦嫣你就这么怕我被你爷爷发现?”到底是没把车停在大门口正中间。 秦嫣听着这话就不对劲,那怨念的语气别人听了还以为两人有什么。 被威胁着出来,秦嫣也摆不出好脸色,“什么事?” 陆仲谦拉开了车门,“上车。” 秦嫣站着没动,眯眸望他,“陆警官这是打算将我缉捕归案?” 一个清浅的弧度在他唇角勾起,带着些淡讽,陆仲谦扭头望向她,“秦嫣,原来你也知道你犯了事儿啊。” 然后往身侧的空位望了眼,“上车吧,下次我会记得先申请缉捕令。” 秦嫣忍不住轻哧,方才的气急败坏却莫名地降了不少,对他也没了方才的戒慎,落落大方地弯腰上车,一手撑着车窗,支头侧望他,“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陆大公子陆先生陆总陆警官。” 陆仲谦也侧头望向她,路灯射进来的光线里,他冷峻的面容下便带了一丝柔和,声音也低低哑哑的,“就不怕我真的直接把你拉警局去?” 秦嫣大大方方地两手并着往他面前一伸,“你铐啊。” 陆仲谦忍不住笑了,是真的在笑,不是带着嘲讽那种,秦嫣几乎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柔和的灯光落在他唇角勾起的弧度上,柔和了脸上过于冷峻的线条,带着些许温暖宠溺的味道,秦嫣看得有些痴愣,怔怔地看着他,连他的手什么过来,绕过她的后颈,落在她右肩上也没察觉,任由他好看的手穿过她随意披下来的长发,指尖轻触着她的脸颊。 狭小的车厢里弥漫着些许暧昧不明的气息,直至陆仲谦略哑的嗓音低低地响起,“秦嫣,明天我去相亲。” 秦嫣回过神来,下意识便问道,“你还没女朋友啊。” 一抬头便撞见他眸中的促狭,“没有,我不介意秦小姐自荐。” 秦嫣剐他一眼,“你想得美,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老牛吃嫩草。”脸颊有些烧。 话刚便脸颊便痛了一下,他在她脸颊上流连的手突然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低沉的嗓音也有丝阴森森的危险感,“秦嫣,什么叫这把年纪了,我就很老吗?” 秦嫣小了他八岁,陆仲谦从没觉得自己老,也从不在意别人说他老,尽管确实也是除了秦嫣不会再有人会去关心他的年龄,但是偏偏就是秦嫣老把她和他的年龄差距挂在嘴上,他听着就特别不受用,硬生生就把她和他给拉开了一道沟。 秦嫣看陆仲谦神色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话太不委婉了,其实陆仲谦年纪不老,人看着也不老相,褪去了毛头小子的稚嫩反倒带了一股子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只是他过于冷峻的面容及沉敛利落的作风,秦嫣不自觉间就把他给供到高于她一个辈分的位置上来了。 “陆先生,不好意思,我没有说您老的意思,男人三十一枝花,您正当好呢。” 秦嫣挤着笑奉承着,十足的狗腿味儿。 陆仲谦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好多少,冷哼了声,手又在她脸颊上狠狠捏了记,在她吃痛时放开了她,脚下油门一踩,车子便缓缓驶了出去。 秦嫣没想到他会突然开车,“诶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先让我下来。” 陆仲谦两手随意地抓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路况,没有望她,只是淡淡道,“秦嫣,我就特想老牛吃一回嫩草了。” 秦嫣为他这意味不明的话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便道,“停车!” 陆仲谦似是没听到,反倒加了速。 秦嫣牙一咬,手抓着车门一推,委着身子就要跳下车,干她这行的,这种事对她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陆仲谦面色倏地沉了下来,随着“吱”的一声尖锐的摩擦声,车子陡地停了下来,他突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紧。 “秦嫣你这是要向我秀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有多厉害吗?”陆仲谦此时不仅面色很沉,就连声音也是压着了怒,“还是你担心我找不到逮捕你的证据,非得逼我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第十二章 被他握着的手腕隐隐作疼,秦嫣从未见过这样的陆仲谦,不敢挣扎,却又不服,咬了咬唇,话还是冲出了口,“谁让你不停车了,你要相亲相你的亲去,拖上我干嘛。.tw” 心里到底是被他刚才意味不明的调侃给弄得有些乱。 陆仲谦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眸深幽黑沉,眸中的神色看得秦嫣不自觉地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 陆仲谦抿了抿唇,没再说话,突然将车子倒了回去。 车子很快在秦嫣家大门口停了下来,秦嫣轻声道了声“谢谢”后便下车了,陆仲谦没有阻止她。 第二天,秦嫣还睡得香甜便被秦冉从床上给挖了起来,让陪她去做美容,秦嫣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秦冉要去相亲。 秦嫣对做美容的事兴趣不大,还不如睡美容觉,抱着被子又想躺下,被秦冉给拧着耳朵拉了起来,“快点进去洗漱,你明天不也得去相亲,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点。” 秦嫣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我不用这么慎重。”她和程瑞东早知根知底的了,哪需要这些。 秦嫣拒绝着又要躺下,却冷不丁被秦冉又拧住了耳朵,“叫你去你就去,那么罗嗦干嘛。” 愣是把秦嫣从床上拽了起来,直接推进了盥洗室。 秦嫣在家连军人出身的秦正涛都没怕过,就是整天被这个大了她四岁的长姐欺凌。 做完美容时已是下午,秦嫣不知道秦冉具体几点去见她的相亲对象,催着她赶紧过去,秦冉却说不急,晚上再去。 “秦嫣,我老板手上有个古董要鉴定,听说你是从事这行的,想让你给他看看。”慢悠悠地开着车,秦冉突然道。 秦嫣想也没想便应承了下来,“行啊,只要他不嫌弃我技术太菜就行。” “你这点本事我还信得过。”秦冉轻哧,“既然这样,那现在我送你过去,他今天也正好有空。” 秦嫣无言地看她一眼,“不用这么急吧。我手上也没啥工具。” “这有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嘛,今天你们就当先认识。”秦冉无所谓地道,“反正你就今天有空,明天你也抽不出时间来。” 秦嫣一听没了异议,也就任由秦冉载着她去了c市的高级中餐厅舒云阁。 “见个面也得约这么高级的餐厅。”站在餐厅门口,秦嫣不以为意地轻哧,她和程瑞东的相亲被安排在这里还情有可原,毕竟充当面子挺好的,只是请她帮忙鉴定个东西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隆重。 “死要面子呗。”秦冉也不以为意地道,锁了车,“进去吧。” 带着秦嫣在靠窗的桌子前坐下,秦冉坐了会儿便起身,“你先在这的等会儿,他在路上了,我去打个电话。” 人拎起包包便出去了。 秦冉一离开,秦嫣顿时觉得无聊起来,双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餐厅的布局。 打量着打量着秦嫣就不小心看到了陆仲谦,从门外进来的陆仲谦。 他身上依然是笔挺的西装,又戴上了他惯用的墨镜,面无表情,薄唇微抿,原就冷峻的线条在墨镜的映衬下带了分冰冷的味道。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陆呈海,以及,秦嫣的爷爷秦正涛,都齐齐往她这边而来。 秦嫣先是愣了愣,然后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回避,却已经太迟,“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声气急败坏地吼声,阻止了秦嫣抬起的脚。 秦嫣硬着头皮回头,叫了声“爷爷……”,未及继续往下说,却见几人已来到桌前,相互招呼着坐下。 陆仲谦墨镜下的眼眸有一丝波动,有些意外,而后摘下墨镜,唇角微微一勾,勾出一个礼貌和煦的浅笑,“秦大小姐?” 秦嫣面皮薄,在几人入座时本已尴尬万分,他这声明知故问的“秦大小姐”更是让秦嫣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烧,此时陆家老爷子因为陆仲谦这声“秦大小姐”早已将注意力投向她身上,笑得一脸和蔼,满脸的皱纹挤成了一道道深长的褶子,看着心情非常的不错。 “冉冉是吧,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了。”陆家老爷子连连点头笑着赞道,不忘回头冲秦正涛夸赞,“老秦,你福气不小啊,有这么个乖巧灵气的孙女。” 秦正涛一张脸早已在看清坐在这儿的是秦嫣不是秦冉时青一块白一块的,还没想好怎么圆场,如今听陆家老爷子这般赞许,骑虎难下的感觉越加明显,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只能暗暗地剐了秦嫣一眼,没事来瞎凑什么热闹。 秦嫣更是委屈,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秦冉会在这件事是摆了她一道,一大早直至她刚才出去接电话,秦冉哪里表现出半点异样过,两人的相处和平时无异,二十几年的姐妹,她防备谁提防谁也没想着提防自家亲姐姐。 而且既然两边家长促成的相亲,一般不都是各自陪着自家儿女而来,而且多半是男方先到,女方再翩翩来迟的吗?她哪里会想到秦冉是骗她来顶替她的,就这么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面对眼前的窘况。 秦嫣越想心里那团火便烧得越旺,面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暗自捏着手机的手紧紧收拢着,秦冉,秦冉…… 秦嫣突地起身,歉然地冲几人笑了系,“抱歉,我……” 陆仲谦桌子下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秦嫣试着想挣脱,陆仲谦握得紧,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陆呈海奇怪地望向秦嫣,“冉冉,怎么了?” 秦嫣尴尬,“我……” 话没说完,已经被陆仲谦微笑着打断,“秦小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握着她手腕的手突地一个用力,很有技巧地拉着她坐了下来。 陆呈海不知道两人的暗潮涌动,看着秦嫣慢慢胀红的脸蛋,关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秦嫣有口难言,手还被某人紧紧攥在手里动弹不得,一张脸胀得通红还不能当场发飙,只好干笑着道,“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热而已。” 桌子下的脚不动声色地狠狠朝陆仲谦踹去,没踹到,陆仲谦脚利落一翻,反压住了她踢过来的脚。 秦嫣此时的笑容落在陆呈海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甜美,得体有礼的态度深得他的心,越瞧越合眼缘,忍不住转头对秦正涛道,“老秦啊,幸亏冉冉这丫头还没被订出去,要不然老陆我现在就得捶胸顿足了。” 秦嫣姐妹三人长得像,尤其是秦嫣和秦冉,不熟悉的人乍看下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只是秦冉气质偏沉稳,秦嫣比较青春俏皮。陆呈海十几年没见过秦家孙女,当时秦家搬走时秦冉也不过十四岁,人也没长开,因此也没发现站在眼前的是秦嫣而不是秦冉。 秦正涛是知情人,尴尬万分,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开了口,“陆老,其实这不是我家……” 没说完,却被陆呈海朗笑着打断,“我记得你家还有两个孙女是吧,那时候一个个长得粉雕玉琢怪讨喜的,我记得老大老二都特别乖巧懂事,就老三古灵精怪得,那会儿没少见你拎着扫帚拿着鞭子追在那丫头屁股后面跑,现在想起来也挺有趣的,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皮的女娃,翻墙爬树钻狗洞,皮得跟个猴子似的。” 秦正涛尴尬笑着,不自觉地往秦嫣望了眼,秦嫣小脸烧得越发厉害,陆仲谦握着她的手若有似无地捏了下,秦嫣下意识地往陆仲谦那里望了眼,一抬眸便瞧见了陆仲谦眼里的揶揄。 秦嫣脸一红,暗暗剐他一眼,尴尬地收回了视线,桌在下的手和脚还在暗自较劲。 陆呈海没发现当事人在场,一打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下来了,越回忆越起劲,“那丫头也不怕高,每次逮着门框窗栏三下两下‘蹭蹭’地就爬上去了,也不怕人,甜甜打了声招呼后人就躲进去了,不是躲衣柜就是钻桌底下,或者干脆躲浴室去,诶,你还别说,有次她就闯进老三浴室里去了,那会儿老三还在洗澡……” 秦嫣实在没脸再听下去,端起茶猛灌了口,然后手很不小心地一歪,茶水好巧不巧地泼到了陆仲谦身上,趁着陆仲谦低头看衬衫上的茶迹时,手腕陡地一用力,从他的掌心下挣脱出来,而后倏地起身,匆匆留下一句“不好意思,我先去个洗手间”便落荒而逃。 陆呈海不解地望着那道脚步仓惶的背影,“冉冉怎么了?是不是真生病了?” 秦正涛憋红着一张老脸,想哭的心都有了,实在没脸说眼前的就是自家老三,明明是介绍老大来的。 陆仲谦长指捻着被茶水泼湿的衬衫,站起身,“我去处理一下衣服。” 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第十三章 秦嫣走过转角便已拿出手机,一边给秦冉打电话一边往阳台处走去。 秦冉很快接起电话,还没得开口,秦嫣已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急吼,“死秦冉,你死哪去了,马上滚回来相你的亲,这么把我骗过来你究竟想干嘛。” “秦嫣,反正你下周也得相,就当赶场子好了,对比一下谁更好。”秦冉不紧不慢地应着,与秦嫣此时的急怒攻心截然相反。 “放屁,你当我是去菜市场买猪肉呢,还要货比三家。”秦嫣早已气得口不择言,“秦冉,你给我马上滚回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秦冉听着也隐隐来了气,“秦嫣,你那么大火气干嘛,难道你就愿意看着陆仲谦和我在一起?” “屁,我管你会不会和陆仲谦在一起,你就是要嫁给他也不关我事。你爱回来不回来,反正我不会再回去顶替你相什么破亲,晚上回去你再和爷爷解释吧。” 毫不犹豫地摁断了电话,秦嫣转身,却直直撞上一堵肉墙。 秦嫣下意识抬头,看到陆仲谦时抿了抿唇,“你也听到了,我……我是被我姐恶作剧骗过来的,不是我和你相亲。一会儿我姐会过来,她会和你爷爷解释清楚的,我先回去了。” 说完,秦嫣没再看他,绕过他便想离开,擦肩而过时却被陆仲谦扯住了手腕,阻止她往前。 陆仲谦转过身,看着她低垂的小脸,徐徐开口,“秦嫣,我不管之前是谁被安排和我相亲,现在出席这场相亲宴的是你就得是你。” 秦冉也不知是要帮秦嫣还是存心吊着他,那天虽然透露了秦嫣要相亲的事,却并没有把秦嫣相亲的具体事宜告诉他,也没明着答应让秦嫣来参加这场相亲,却没想到暗地里把两人给摆了一道。 秦嫣扭头看他,脸上的绯红未散,气还没消,“陆仲谦你到底想干嘛?” 陆仲谦也望向她,眼神有些深,“秦嫣,你不迟钝,你明知道我想干什么。” 秦嫣心跳有些乱了节奏,下意识地要逃避,她抽回了手,“我先回去了。” 手没抽出来,人反倒被陆仲谦给拽着拖入了怀中,他一只手扣着她的腰,一只手落在她的肩上,捧起她的脸,紧盯着她的眼睛,“秦嫣,你在逃避什么?” 秦嫣被他盯得有些心慌,身子往后仰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有些东西总是她触碰不得也不能触碰的,譬如爱情。 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想要将他推开,手却被他的手掌捆着拉到身后,他将她往怀中一压,手掌捧着她的脸,头俯下,毫无预兆地吻上了她的唇。 秦嫣整个呆愣住,陆仲谦却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一只手穿过她的腰贴着她的背将她紧紧压入怀中,另一只手滑入她的发丝间,托着她的整个后脑勺,含着她的唇,重重地吸吮啃噬,狂猛略粗暴,带着急促的掠夺。 她身形娇小,他身子高大,她几乎整个身子都被他给紧紧揉入怀中,侧低着头吻着她,交叠的身影伴着急促的喘息和“啧啧”的水声,让整个阳台都显得温馨暧昧。 这个吻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带任何的试探和防备,很轻易便让秦嫣陷了进去,无意识地承受着他的吻。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过来洗手的陆呈海不经意地便瞧见了,一双精锐的眼眸顿时溢满了心满意足的光,没惊动两人,连手也没洗又折回去了。 秦嫣被陆仲谦放开时一张脸早已红成了番茄色,透着一层湿漉漉的诱人光泽,眼神迷离,尚未从方才的热吻中回过神来。 陆仲谦看着她,眼眸又变得幽暗起来,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粗粝的触感让秦嫣顿时回过神来,有些仓惶地用力推开了他。.tw “抱歉。”道歉的话语下意识地出口,秦嫣转身即走,脚步是仓惶失措的,甚至连路都没看仔细,转过转角时,不小心便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 “不好意思。” 两道声音,一个节奏,双方都愣了愣,而后下意识地望向对方,同时怔住。 “秦嫣?”对方先开了口。 秦嫣突然觉得世界很小,微笑着叫了声,“钟炫,你怎么会在这?” 抬头望向他,三年多没见过,时间并没有在这个英俊的男人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一如既往地温和优雅,只是眉宇间多了点成熟的味道。 她并不知道钟炫也在c市,突然在这里遇上很是意外。 “回这边有点事。”钟炫微笑着应道,对在这里遇上秦嫣也很是意外,“来吃饭吗?” 不动声色地往已来到秦嫣身侧的陆仲谦望了眼。 “嗯。”秦嫣应着,给两人做了介绍。 陆仲谦望着两人的眸中隐约带了些探究的味道,望向钟炫时已露出一个浅笑,“你好。” 钟炫也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看这里也不是叙旧的地方,问秦嫣要了电话便离开了。 两人虽然没太多的交流,但陆仲谦明显感觉到秦嫣和钟炫之间的若有似无的亲昵, 秦嫣和钟炫之间的亲昵让陆仲谦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秦嫣回了席。 秦嫣经过刚才和钟炫这戏剧性的相遇情节人也冷静了下来,没再坚持离开,就这么跟在陆仲谦身侧回了席,刚回到便发现两位老人正奇怪地盯着她看。 陆呈海看着是眉开眼笑,秦正涛却是吹胡子瞪眼,暗暗剐了她一眼。 秦嫣不明所以,一脸莫名,陆呈海此时已“呵呵”朗笑着,“你们认识也认识过了,要怎么处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我和老秦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啊。” 招呼着秦正涛一起离开。 秦正涛还没找到机会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解释,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的,一番纠结过后干脆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回头了解清楚情况了再向陆呈海平赔礼道歉,也就干笑着和陆呈海一起离了席。 离去时陆呈海不忘朝秦嫣竖了根大拇指,“丫头,好样的。” 秦嫣越发地莫名其妙,却隐约察觉被误会了,想要解释,两位老人已“呵呵”笑着离开。 秦嫣下意识望向陆仲谦,“他们怎么了?” 陆仲谦摊手,伸手拿过服务生端上来的啤酒,握着瓶身,慢悠悠地倒着酒,抽空抬眸往秦嫣望了眼,“秦嫣,你身边的追求者似乎挺多。” 刚才那个男人,想到他望着秦嫣时的眼神,陆仲谦眼眸微微眯起,倒酒的动作越发地缓慢优雅。 秦嫣一脸莫名,往陆仲谦望了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她异性朋友是不少,但追求者至今没有突破零,活了二十几年,却从来没被男人表白过也没有收到过情书,一起长大的严厉和钟炫都已是名草有主,就她一个人单身至今,秦嫣不知道是否该默默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 陆仲谦停下倒酒的动作,望向她,“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秦嫣伸手端过酒杯,应得随意,“朋友。” 陆仲谦望向她,眸色无声无息地静冷了几分。 秦嫣手机这时想起,秦嫣拿起,看了眼,是林小由的电话。 “秦嫣,有情况。”电话刚接通,林小由压低了的声音便已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秦嫣往陆仲谦望了眼,面色不动地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陆仲谦和秦嫣坐得近,此时大厅里也安静,林小由虽压低了声音,陆仲谦还是隐约听到了林小由的话,他看着她起身接电话,也没拦她,只是随意地往身后的椅子一靠,伸手端起酒杯,轻抿了口,指尖摩挲着杯沿,微侧着头,视线穿过空旷的大堂,落在门口处接电话的秦嫣身上,眼睑半敛着,眸色幽深难测。 秦嫣打完电话回来陆仲谦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微垂着头,轮廓鲜明的侧脸弯折出一个将优美的弧度,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杯沿,看到她回来,抬眸看她一眼,“打完电话了?” 秦嫣点点头,拉开椅子,歉然地勾出一个笑,“抱歉,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弯腰拿起包包。 “秦嫣”,陆仲谦突然叫了她一声,低低哑哑的嗓音,撩在心底,秦嫣便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就这么一瞬间,她的手便重新落在了陆仲谦手中,随之而来的是冰凉的触感,从手背划过。 秦嫣一惊,手用力一抽就要抽回来,却还是慢了半拍,随着“哒”一声脆响,一只铮亮的手铐铐在了她的手腕上。 “陆仲谦你……”秦嫣气急,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上多出来的手铐,他竟然带着手铐来相亲。 手铐的另一端还在陆仲谦手中,被他扣在了左手腕上。 他抬起手,亮了亮,然后冲她微微一笑,“今天任务执勤,试试看还能不能用。” 第十四章 “你……你……” 秦嫣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眼角瞥见桌上的茶水,想也没想,身子一弯,手端起,干脆利落地就要朝陆仲谦脸上泼去,手腕却倏地被握住。 陆仲谦眼疾手快挡住了她的手,稍微用了点力,秦嫣眉头拧起,手中的杯子便往一边倾斜,杯中茶水慢慢流了出来。 陆仲谦淡淡地朝她望了眼,站起身,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空杯,“秦嫣,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是你的同伙吧?约你去找白玉尊?还是玉玺?” 秦嫣抿唇,没应。 陆仲谦也不恼,只是慢慢坐了下来,“昨天局里的系统遭黑客入侵,是你们干的吧?” “不是。”秦嫣否认,走不了,干脆坐了下来。 陆仲谦也不与她争辩,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份折起来的a4纸,扔给她,“这是你最近两年的所有作案记录,别总以为我没逮你你就能瞒天过海了,还想活得久点,就悠着点,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找份工作,就整天想着干些挑战法律权威的事。” 秦嫣伸手拿过,翻看看了看,将它还给他,侧头望着他,“那也得等陆警官找到逮我的证据再说。” 陆仲谦抬眸望她,声音不自觉沉了几分,“秦嫣,你犯的事儿就摆在那儿,别以为那些都不是事儿,无论你们把那些文物最终送到了哪里,触犯了法律就是触犯了法律,有多少个国家的警察等着逮你们这批人?等我真的把证据拿出来,你以为你还能躲得掉?” 秦嫣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拿过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踏进这道门,以后任何的荣誉掌声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仅要随时面对各种意外和死亡,还可能得承受来自你所有亲人朋友的误会和不谅解,甚至,在某些不得已的情况下,你可能最终会被上面放弃。” 那道语重心长的熟悉嗓音突然在脑海中翻搅起来,也不知怎么突然的就想起了这句话。.tw[] 秦嫣长长地吐了口气,没有抬头,也没再开口,只是低垂着头一个劲地往胃里猛塞东西,却没怎么吃得下,一顿饭下来,肚子没饱胀感,外面早已是华灯初上。 陆仲谦结完帐和她一道走了出去,手铐还铐着两人的手。 入秋的夜风微凉,吹得人神清气爽,秦嫣心情却不似以往轻松。 包里的手机响了声,信息的声音,秦嫣拿起,是钟炫的短信。 “秦嫣,陆仲谦是刑警,哪些人该接近,哪些人该保持距离,别忘了你的身份。” 秦嫣盯着那几行字,本就不轻松的心情更显抑郁。 长长地吐了口气,秦嫣抬起右手腕,晃了晃,手铐“叮叮当当”地响着,声音清脆悦耳。 秦嫣侧头望向陆仲谦,“陆警官打算铐我一晚上?还是一辈子?” 陆仲谦扭头望她,深有难测的黑眸里带了些别的东西,“秦嫣,其实我挺愿意铐你一辈子。” 说话间,右手抬起,一根铮亮的钥匙挂在了他的无名指上,“诺,钥匙。” 秦嫣脸上恢复了些神采,想也没想,她垫着脚尖就要去拿,刚拿过,却发现陆仲谦面色突地一紧,眸色一凝,凝出两道凌厉的光,秦嫣几乎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陆仲谦已倏地扑向她,一只手护着她的头一只手贴着她的背,护着将她压倒在地,抱着她连连滚了几个圈,原本挂在手指上的钥匙因为这突然的意外不知滚到了哪里。 几乎与此同时,一辆纯黑色宝马从两人方才站的地方呼啸而过,速度快而疾。 秦嫣几乎从摔倒在地便反应了过来,虽然被陆仲谦护着,却还是抽空往那辆黑色宝马望了眼,在它飞驰而过时,瞧见了没有挂车牌的车尾。(..tw无弹窗广告) 陆仲谦拉起秦嫣,推开疑惑围拢过来的人群,带着她走向不远处的银灰色卡宴,开了车门,在副驾驶座上推着秦嫣上了车,“你来开车,跟上刚才那辆车。” 自己也跟着弯腰坐了进来,手铐戴在他的左手腕上,开车不方便。 秦嫣开车技术一向了得,干她这行的,逃命是门技术活,是实打实专业训练出来的。 陆仲谦刚一上车秦嫣便已启动车子,车子稳稳地穿过还在为刚才的意外围拢在一起的人群,出了饭店大门,利落往右拐去。 这里不算特别市中心的位置,现在虽是七八点的黄金高峰期,但这边的路段车子并不多,饭店门前一条大马路直直往前,很长一段才出现分叉路口,因此要追赶起方才的无牌宝马也不是件难事,目标很快在视线中出现。 “保持距离,小心跟上,别让对方发现。”陆仲谦盯着前面的黑色宝马,冷静朝秦嫣吩咐。 秦嫣“嗯”地应了声,双手稳稳地抓着方向盘,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刚才几乎算得上是明目张胆地想谋杀了,这得多大的仇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陆仲谦,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秦嫣忍不住问道。 陆仲谦侧头望她一眼,“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你得罪的?” “……”秦嫣噎了下,“认出我的人目前就你一个。” 陆仲谦唇角又勾起了淡讽的弧度,“别太自信。不是每个认出你身份的人都像我这么好心点醒你。” 拿出电话,给程剑打了个电话,“我陆仲谦,发现一可疑车辆,闹市袭警,正在往前进北路方向而去,黑色宝马,无牌,对方有枪。” 秦嫣扭头望他一眼,看两人手上还铐着手铐,扬了扬,“还有没有钥匙?” 陆仲谦望向她,“就刚才那根。” 秦嫣撇了撇嘴,“叫你铐我。” 没再追问,只是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黑色宝马。 宝马车主人许是发现了他们的追踪,车速陡然加快,在前方第一个十字路口时往东拐入了机场路。 机场路前方是高速路口,前面有收费站。 “目标车辆正前往机场路高速路口。”陆仲谦拿起手机道。 秦嫣扭头望陆仲谦,“对方不知道你是警察?” 这会儿还往收费站处撞去。 陆仲谦望向她,“说明人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而且看着更像是要给她一个警告,而不是想要她的命。 秦嫣努了努嘴,没有应,心里也有些不确定,眼看着与对方的剧烈越拉越远,踩着油门的脚突然用力踩下,油门瞬间开到最大,握着方向盘的手灵巧地转着方向盘,银灰色的卡宴小心穿过两车道间的空隙,在忙碌的车流中快速穿梭。 对方显然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车技不比秦嫣逊色,远远便看到了收费站处的警察及车道上的障碍物,车速陡地开到了最大,试图强闯过去。 陆仲谦黑眸一眯,右手腕往腰间灵巧一转,抬起手时手中已多了支手枪,手伸向车外,“啪啪”几声利落枪响,行驶中的黑色宝马震了震后停了下来。 车上的人试图开了枪自救,却不及警方迅速,一番挣扎后终是束手就擒。 秦嫣和陆仲谦下车,往那两名嫌犯望了眼,没觉得眼熟。 嫌犯被带回去审讯,没审出什么结果来,只说是酒醉,对于无牌一点,只说新车,来不及上牌照,而这车也确实新的,理由无懈可击。 离开警局时,秦嫣蓦然想起还没开锁的手铐,望向陆仲谦,还没开口,陆仲谦已淡淡道,“这是特制的,局里那些钥匙打不开。” 秦嫣眯了眼,“难不成你要我戴着这破手铐一辈子?” 陆仲谦摊摊手,“总有办法的。” 伸手拦了辆车。 秦嫣看着陆仲谦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气恼,“我要开锁。” 陆仲谦眼眸一沉,“开锁了让你继续去惹事?秦嫣,别以为今晚真的只是简单的醉驾逃窜,这要不是冲着你去的我马上摘下我这项上人头来。” 秦嫣不自觉地咬了咬唇,没反驳,是不是冲着她来的不好说,但显然,她已经没有以为的那么安全。 因手腕上的手铐,秦嫣不得不被迫随着陆仲谦回了他那儿,陆仲谦自工作后便在外面买了套复式楼公寓。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刚回到公寓内,陆仲谦便望向她问道,刚才在餐厅里她基本没吃什么。 秦嫣确实饿了,窘迫地点点头,然后就被迫跟着陆仲谦进了厨房,像个连体婴似的跟在他身侧打转,看着他利落娴熟地切菜,下面,没一会儿,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鸡蛋面端到了她面前。 “家里没什么食材,将就着吃吧。”陆仲谦道。 秦嫣端起想吃,左手用筷子不方便,右手用筷子陆仲谦的手得跟着一抬一抬,最后还是陆仲谦先忍不住,拿过她的筷子,干脆喂她吃。 秦嫣很不能适应这样被一个男人伺候着,别扭着要自己来。 陆仲谦望她一眼,“秦嫣,一会儿还有你尴尬的,别以为我喂你吃顿饭就已经尴尬了。” 两个小时后,秦嫣终于明白他说的让她更尴尬的是什么了。 她尿急。 第十五章 秦嫣努力想让自己憋到解了锁再说,可是吃面条时喝了不少汤,后来又喝了不少水,憋着憋着秦嫣就觉得膀胱承受不住。 “陆仲谦。”秦嫣憋红着一张脸望向陆仲谦,几乎要哭了,“我想上厕所。” 陆仲谦站起身,“走吧。” 秦嫣却是憋红着脸不肯起身,纠结着,想到要在他面前上小厕便有了种自尽的冲动。 陆仲谦横她一眼,“秦嫣,你能憋到明天吗?” 秦嫣摇头。 “那你还纠结什么?又不是没看过。(..tw)”说话间已经将她拉起,拖着她往厕所而去,“别憋坏了身体。” 秦嫣憋得实在难受,却也没办法这么豪放。 她着恼地冲陆仲谦吼,“背过身去。” 陆仲谦配合着转过身。 秦嫣还是觉得丢脸,“把你耳朵塞上。” 陆仲谦回头睨她一眼,“秦嫣你再磨蹭下去,我直接过去把你衣服被剥了。” 秦嫣脸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去。” 实在憋得受不了,秦嫣不得不豁出去了,但毕竟是憋得太久,再怎么慢慢来,还是难免弄出些声响来,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狭小的洗手间里显得尤为的刺耳和尴尬。 秦嫣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解决完时,秦嫣脸已经红到脖子下,更是连看也没敢看陆仲谦,默默跟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低垂着脸羞愤欲死。 陆仲谦轻咳了声,“秦嫣……” “干什么。”秦嫣羞愤地打断他,“陆仲谦你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听到没有。” 陆仲谦眼里不自觉地带了些笑,微微侧转过身,右手便抚上她的脸,轻轻触着,声音却是柔和了下来,“好啦好啦,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 秦嫣冷哼了声。 陆仲谦微微侧过脸,撩起垂在耳际的头发,一个迷你耳塞出现在眼前,牢牢地别在耳里。 “陆仲谦……你……”秦嫣这辈子从没像今天这么失控,甚至是像个疯子般狂躁过,想吼吼不出来,想也没想,秦嫣举起两手朝陆仲谦狠狠一推,然后起身,完全忘了手上戴着的手铐,不料起身力道太猛,被手铐拽着反拉了回去,人就这么直剌剌地扑在了陆仲谦身上,压着他倒在沙发上。 陆仲谦眸中墨色渐渐转浓。 秦嫣敏感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脸一烫,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腰间却倏地一紧,陆仲谦的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旁边一掀,一个天旋地转,两人位置对调了过来。 第十六章 “陆仲谦……你……你快起来啊你……”秦嫣真要哭出来了,扭着头避开他的吻,往后缩着身子。 陆仲谦伸手握住了她的腰,阻止她逃离,他素来凌厉的眼眸深处燃着暗火,英气逼人的脸上也被细汗打得湿亮。 秦嫣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去,面对妖孽一样的性感男人,她薄弱的定力几乎要土崩瓦解。 “陆仲谦……”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推挤着他,掌心下的热烫让她整张脸更是火烧火燎地烧,话都没办法说完整。 陆仲谦微微俯下头,手掌抚着她湿润的脸颊,盯着她的眼睛,嗓音低哑性感,“秦嫣,你这是在叫我继续吗?” …… 秦嫣第二天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多,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睁眼时,便瞧见躺在身侧的男人轻轻掀被起床,套上长裤,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缓步走向阳台。 他还裸着上半身,阳台外射进来的阳光在他身上落下一道暗影,修长精壮的身子在暗影中便带了股高大沉稳的味道。 秦嫣脑子还未完全运转开来,只是睡眼惺忪地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在暗影里慢慢走远,直至随着他拉上的窗帘,消失在视线中,然后秦嫣终于后知后觉,抬起手看了看左手腕,再看看右手腕,不可置信地望向搁在床头柜上的手铐。 秦嫣只觉一口气不断地往上窜,窜得老高时,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一把抓过桌上的手铐,没有弄出声响,然后将手铐一端铐在了床架上,另一端藏在了枕头下,钥匙抛了两抛塞入了床垫底下。 陆仲谦打完电话回来便看到秦嫣已坐了起来,正嘟着嘴恶狠狠地瞪着他,身上披着薄被单,两手紧紧抓着,地上还是昨晚凌乱散落在地的衣服。 想到她此时被单下的身子,陆仲谦喉咙又不自觉地紧了起来。 “醒了?”他朝她露出一个笑,将手机扔一边,在床上坐下,手抚向她,落在她肩上,触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秦嫣瘪了瘪嘴,重重哼了声,没应他。 陆仲谦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抱歉,我昨晚失控了。”确实是失控了。 秦嫣终于正眼望他,却是突然抓起他的手臂,放到嘴边狠狠就咬了下去。 陆仲谦也不挣扎,只是任由她咬着。 秦嫣咬着咬着就没了意思,放开了他的手,牙一咬,将他一推,突然反身压住他,手肘撑着他的肩跪坐起来,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陆仲谦,你这么拐我,是不是看上我了?” “对,秦嫣,我就是看上你了。”陆仲谦定定看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秦嫣一怔。 陆仲谦已经俯下头,吻住了她。 秦嫣侧头避开了,另一只手也摸着他的头伸向了枕头处,不动声色地摸出那只手铐,就着陆仲谦那只手就要扣下去时,原本被她定定压着的手突然用力一旋,眼看着就要挣脱,秦嫣面色未变,腿却快速收起,没有丝毫犹豫,又迅又疾地压向他那处。 她身子在上面,姿势上占优势,动作又迅疾,陆仲谦根本防备不及,冷不丁吃了痛,动作便有了瞬间的停滞,秦嫣手肘往他怀里一撑,一个利落璇身,借力翻到了一边,一只手娴熟抓起手铐,另一只手压着他的手就利落铐了下去 “吧嗒”一声,大功告成。 秦嫣看着陆仲谦瞬间沉下来的俊脸,顿时心情大好,扯过一边的床单遮住光%裸的身子,拍了拍手,笑眯眯地望向他,“陆仲谦,不是只有你会用手铐的。” 第十七章 陆仲谦的脸黑了又黑,“秦嫣,你三番两次撞我那里,是存心毁了你下半辈子性福是不是?” 秦嫣脸不自觉一红,“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tw好看的小说)” 陆仲谦还是沉着脸,死死盯着她。 秦嫣被盯得有些心虚,下巴一扬,“看什么看,就只许你铐我还不许我铐你了?你明明还有钥匙干嘛说没了?” 陆仲谦望她一眼,答得云淡风轻,“我不是说了总有办法的吗。” 秦嫣抓起一边的枕头,狠狠砸向他,“陆仲谦你去死。” 陆仲谦空着的那只手一扬,很轻易便将她扔过来的枕头给抓在了手心里,脚突然一抬,扫过秦嫣的脚,勾着她脚踝一用力,手也跟着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拖,秦嫣毫无防备,瞬间便被他勾着倒在了他身上,被他一个翻身又给紧紧压在了身下,任凭她怎么挣扎始终无法捍动他半分。 秦嫣怒急,“陆仲谦,你放开我。” 陆仲谦没动,只是看着她,声音低低哑哑,带着诱惑,“秦嫣,乖,给我解开。” “你那么有本事,自己解……呃……” 他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也哑沉了几分,“钥匙在哪儿?” 秦嫣被他这么吊着特别的难受,几乎要哭出来了,“陆仲谦……你……” “乖……先告诉我钥匙在哪……” 秦嫣哭了出来,手泄愤似的在他后背狠狠抓了一记,“陆仲谦你还是不是男人,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呃……” 陆仲谦以实际行动让她再次见识了他到底是不是男人。(..tw)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时,已经是中午,陆仲谦的手铐没解,秦嫣又死去活来了几次,只有出气的份儿,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仲谦侧头望向她,手掌抚着她湿润的脸颊,“还好吧?” 秦嫣抬起脚又想踹他,被陆仲谦反脚压住,他黑眸里又燃起暗火,声音沉沉,“秦嫣,还没学老实,还想再来一次?” 秦嫣扭头瞪他一眼,然后又恶狠狠地往他那处望了望,手痒痒的直想阉了他。 陆仲谦拍了拍她的脸,“别总一副饿狼扑虎样儿盯着它。” “……”秦嫣发现自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已没有。 陆仲谦继续捏着她的脸,他似乎特别喜欢碰她的脸,“先给我解锁,我去弄点吃的,要不你去做。” “没钥匙。”秦嫣推开他,挣扎着起身,脚刚着地,便虚软得差点摔倒,两条腿都在打颤。 陆仲谦眸里掠过些自责,声音不自觉柔了下来,“再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垫垫肚子。” 秦嫣撅嘴没应,还在气头上,只是盯着满地凌乱的衣服,懊恼地发现没一件能穿的。 陆仲谦看她一眼,伸手拿起搁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常去的专卖店打了个电话,让送两套女装过来。 对方问尺寸,陆仲谦盯着秦嫣的身体目测了下,他对女人衣着方面没什么认识,也瞧不出秦嫣该穿多大的内衣,问秦嫣,秦嫣红着脸冲他吼,“你让她把abcde全送过来算了,穿不了你留着自己穿。” 陆仲谦眼里不自觉又揉入了笑意,还真依秦嫣的话让人把各个尺寸的内衣都买一套送过来,然后又打电话叫了外卖。 秦嫣颤着腿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身子舒缓了些,去楼下拿自己手机,一点开便看到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几乎全部是严厉和林小由的,还有一条信息。 “看到信息马上联系我,有情况。” 秦嫣忍不住拧了拧眉,正要拨过去,门铃响起,衣服送过来了。 秦嫣过去拿衣服换上,穿戴整齐时外卖也送了过来,秦嫣拎起外卖上楼,往陆仲谦大腿上一搁,“你的早餐。” 起身就要走。 陆仲谦叫住她,“去哪儿?” “要你管。”秦嫣转头收拾一地的狼藉,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不忘回头道,“陆警官就好好在家休假哈,就当给你自己放假吧,我走了。” “秦嫣,给我开锁。”陆仲谦拧眉。 秦嫣头也没回,“自己想办法。” 陆仲谦声音沉了沉,“秦嫣,你明知道我这身份得罪了不少人,你就这么把我铐在这里,出事了你负责?” 秦嫣脚步停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头瞪他一眼,走过去,拿起他的手机,“哪个是你同事电话?或者你家人的也成。” 陆仲谦深感无力,“秦嫣,你这么铐着我有什么意思吗。” 秦嫣头也没抬,“你昨晚这么铐着我就有意思?” 突然就想到了严厉昨晚那二十几通电话。 陆仲谦看着她,突然静默了下来。 秦嫣拿着他手机翻找了下通讯录,看到手机上的第一个名字,“万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被他设在第一个的,多半是常用的,于是拿起问他,“是你同事电话吗?我让他过来帮你看门算了。” 陆仲谦往手机望了眼,眼睑垂了下来,手伸向她,“手机给我。” 秦嫣敏感察觉到他细微的神色变化,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把手机交给他。 陆仲谦给程剑打了电话,“有空吗?过来我家一趟。” 挂了电话,扔到一边,人就枕着一只手背躺了下去,盯着天花板。 秦嫣不自觉咬了咬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防盗门别锁。”陆仲谦低沉的嗓音从屋里传来,平平淡淡。 秦嫣没应他,却是依言留着门,走了没两步,到底是放心不下,又折了回来,拿起藏在床垫下的钥匙,给他开了锁,至始至终没看他,也没有说话。 “昨晚警方彻查品鉴,严厉涉嫌hz的文物失窃,其他人涉嫌窝藏,都被带走了。”陆仲谦揉着手腕,坐起身,声音很平静,语速很平缓,公事公办的态度。 第十八章 秦嫣面色一变,转身就要走,却被陆仲谦给拖住了手腕,反手就又压在了床上。 “秦嫣,你现在去也没用,罪证确凿,他们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秦嫣奋力挣扎,挣扎不开,急声便吼,“陆仲谦你放开我,你明知道这是我干的,他们根本就不知情,你要抓抓我,关他们什么事。” 陆仲谦声音沉了沉,“秦嫣,你就那么想替其他人开罪?你们有几个人协同作案别以为我查不到。” “我替他们开什么罪,本来就是我干的。”秦嫣吼着吼着突然就急哭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品鉴以及品鉴里所有的人根本就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要证据我给你证据,你要闹多大我配合你,我认栽了还不行吗?但是你别把品鉴拖下水啊。” 陆仲谦扣住了她的肩,手劲很大,“秦嫣,你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吗?他们不会有事,顶多只是多关几天而已。” “但是到时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所有人都知道品鉴涉嫌偷窃文物,到时你还让整个品鉴怎么立足?” 陆仲谦不为所动,“从你们搅和进这些事开始,你就应该想到品鉴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这些事真的和整个品鉴无关,至始至终都是我个人的事,我只是暗中利用品鉴的资源而已。”秦嫣吸了吸鼻子,扭过身,抓起刚才扔在床上的手铐,两只手伸向他,紧咬着唇,人也冷静了下来,“陆警官,你要缉拿的嫌疑犯在这,不是严厉或者其他人。” “你……”陆仲谦眼里也带了怒,拿过手铐,二话不说给她戴上了。 他昨晚费劲心思把她带回来,就是怕她在现场,就这么头脑发热一个人全顶下来了,她还真敢! 陆仲谦心里压着怒,铐住她时也算不得温柔,几乎是一路拖着她下楼上车,一路上沉着脸,但到底是没真狠得下心来,下车前,又把她的手铐给解了,沉着脸带她进了局里,直接去严厉那边。 秦嫣看到了严厉林小由和莫非,几人还没录口供,凌晨两三点才被带回来的,大概是一夜没睡,神色有些疲惫,看到秦嫣时还是都露出了笑,还好都没事。 秦嫣松了口气,陆仲谦把她带到这里便出去了。 秦嫣原以为他会带她去录口供,却没想到半个多小时后回来便直接把她带走了。 秦嫣心里惦记着严厉他们几个,正要问,陆仲谦已先开口,“他们几个需要录完口供才能回去。” 他脸色依然紧绷着。 秦嫣松了口气,低声向他道了声谢。 “不用谢我。”陆仲谦终于望向他,“你们的人刚被带回来一个小时不到,上面就有人打电话过来打招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秦嫣抿了抿唇,只能给他两个字,“抱歉。” 陆仲谦看她一眼,薄唇微抿起,“秦嫣,我不希望是我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秦嫣唇角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 陆仲谦也没再追问,“我送你回去吧。” 车子在秦嫣家门口的马路上停了下来,秦嫣手机响了声,短信。 “秦嫣,同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别忘了我的提醒。” 秦嫣捏着手机,轻咬着下唇,默默地把短信删了,长长地吐了口气,秦嫣望向陆仲谦,“陆仲谦,我们这两次的事就算了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深幽的眸心凝出一道深锐的光,陆仲谦紧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秦嫣垂下眼眸,盯着手机,“我有喜欢的人。” “昨晚那个男人?”陆仲谦问,声音很平静。 秦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先走了。” “秦嫣,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却和别的男人上床,这算什么?” 低沉平静的嗓音在身后徐徐响起。 秦嫣没有回头,“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可以和爱的那个人走到最后的。” 陆仲谦沉默了会儿,再开口时声线已很平和,“注意你们内部的人,昨晚在舒云阁的事不会真的是意外,好好想想是得罪了谁还是你的身份暴露了。” 秦嫣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哽,他的关心让她几乎想转身,到底还是压了下来,轻应了声“嗯”后便离开了,在家蒙头睡了一天。 第二天去上班,整个所里并没有因为周六晚上的意外而受什么影响,依然一派和乐融融相亲相爱的景象。 陆仲谦到底是手下留情了,没有真的对品鉴下手,媒体上依然对这次文物失窃事件报导得沸沸扬扬,报导的焦点除了失窃的盘龙饕餮白玉尊被警方找回外,更多了一层关于失传已久的传国玉玺的猜想,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 传国玉玺的出现顿时让原本备受瞩目的白玉尊成了陪衬,除了天涯猫扑等大型论坛会发一些帖子抽丝剥茧地分析外,公众的视线基本都投在了玉玺之上,对这枚曾象征最高皇权的印信的兴趣远远大于其他。 报导多半只是放了颗□□,以据传打头,披露玉玺七十年代曾面世却遭窃的事,之后各大论坛便是铺天盖地的爆料帖子,分析新闻的真伪,分析玉玺的真假,分析那个年代的收藏家和文物贩子,炒得热火朝天。 秦嫣在电脑前看了一天的帖子,看得眼睛酸疼,满屏满目都是关于玉玺的事。 其实秦嫣对玉玺并不是那么执着,警方如果介入调查,并有能力把文物带回,他们一般都不会再插手其中。 之前会潜入hz偷盘龙饕餮白玉尊,也是误判了警方的态度才出手,却没想到陆仲谦杀了他们一个回马枪,有时秦嫣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被陆仲谦设计了,诱她去偷这东西,再借着这件事把这事儿给闹大。 秦嫣并不知道陆仲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像是执意要追回传国玉玺,又似乎不完全是,他的心思和手段一向缜密,秦嫣一般是猜不透的。 猜不透,秦嫣也不敢撒手不管,拿着林小由那天潜入警方系统窃取的那份关于玉玺的资料,转过办公椅,问林小由,“小由,还有更有用的讯息吗?” “你们过来一下。”林小由朝她和严厉莫非招了招手。 整个品鉴有几十号人,但是真正借着品鉴做掩护的的就只有秦嫣、严厉、林小由和莫非,几个人也是同个办公室。 林小由主要负责情报搜集,莫非负责前期后期鉴定,严厉负责掩护和接应秦嫣,秦嫣身手好,在组织里职位上也高于几个人一些,负责统领。 周六晚上警方带走的也只是除了秦嫣外的其他三人,秦嫣不知道这只是凑巧还是陆仲谦有意为之,但很明显,陆仲谦就是盯上他们这几个了。 秦嫣和严厉莫非起身围了过去,“这是我那天拷贝的另一份资料,从上面看来,玉玺很有可能就在厉家古堡内。” 林小由指尖在键盘上灵巧地敲了敲,一幅三维欧式古堡地图全屏出现在屏幕上,林小由手指着整个古堡的关键点一一分析其中的安保和监控。 厉家是黑道出身,即使现在已经漂白成家族企业,但是私下的黑道势力并没有因此而减弱,一个混黑道的大家族,最起码的安保力量是要有的。 “消息确切吗?”看着林小由把画面切回刚才的文档页面中,秦嫣问道。 “我看□□不离十。”林小由指着上面的签字说,“厉家在下个月初有一场商务酒宴,警备相对宽松些,我们可以找办法混进去看看。” 严厉弹了下手指,“这个办法可行。” 秦嫣粗略看了下那份资料,随口问,“前几天让你查的白玉尊的事,怎么样了?” “看这里。”林小由拖着鼠标往下拉。 秦嫣盯着屏幕,随着滚动的页面,“万宁”两个字不其然在眼底闪了下,“等等”,几乎是本能地,秦嫣叫停了林小由。 林小由奇怪地回头看她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秦嫣有些赧颜,觉得自己似乎反应过度了,但又控制不住好奇。 她手指着下面的“万宁”两个字,“这是谁啊?男的女的?”原来和陆仲谦还是同个单位的。 林小由往那个名字看了眼,对这个名字也不熟,随口应道,“女的吧,看名字像女的。怎么了?” 秦嫣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看到那个名字突然间就想到了昨天上午在陆仲谦听到这个名字时微妙的神色变化,以及存在第一个的微妙,也就忍不住开了口。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眼熟而已。”秦嫣干笑着掩饰。 严厉横她一眼,“少来,这人要不是和陆仲谦有关我把我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秦嫣脸皮不自觉地就有些发烫起来,有种被人戳中心事的尴尬,“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就是把你那破脑瓜拧下来我还嫌踢脏了我的脚,我就是觉得眼熟而已。” 林小由促狭地笑了笑,“脸都红了,还说没有,要不要我帮你查查?看看是不是情敌?嗯?” 四人中年纪最长也是最沉稳的莫非轻咳了两声,开了口,“好了好了,就别老拿秦嫣开玩笑。” 然后望向秦嫣,声音带了些语重心长,“秦嫣啊,干我们这行的,哪些人应该多接近,哪些人应该保持距离,你是个明白人,可别犯糊涂。” 第十九章 秦嫣眼皮微微垂下,轻轻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tw好看的小说)” 把心思放回工作上,“继续刚才的问题吧。” 严厉看着她那笑眼里就不自觉揉入了些担忧,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林小由把文件拉到最下面,“从目前掌握的情报看来,真正的盘龙饕餮白玉尊并不在hz,而是在king手中,king在本月25号在位于伦敦码头的‘paradise’上有一场非法文物交易,主打中国唐初瓷器。” 秦嫣弹了下手指,“刚好,我正想回伦敦看看老师。” 严厉:“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秦嫣望向他,“不用了,你不是要去爱尔兰看你女朋友吗,放心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严厉大学时便谈了个女朋友,两人在一起五年了,但因为工作不同,聚少离多,最近似乎有点感情危机,严厉前段时间才申请了长假过去试着修复这段感情。 身为多年的好友,秦嫣自然知道严厉有多在乎他的女朋友,她可不想到时严厉又来怨念她。 ―――― 25号在下周二,秦嫣订了23号的机票,之后几天秦嫣一心都扑在了工作上,也没再和陆仲谦联系,陆仲谦也没有再联系她,反倒是程瑞东,和她联系倒是密了起来,三天两头给她打电话。 秦冉和秦正涛自周六后对秦嫣和陆仲谦的事就好奇了起来,几天来一家人对秦嫣旁敲侧击,没想到秦嫣嘴巴守得紧,不管旁人怎么问总是不咸不淡地回一句,“你们想多了,我们没关系”。 秦正涛心里还惦记着秦嫣周六和程瑞东相亲的事,虽然这相亲是程瑞东亲自要求来的,秦正涛也看着程瑞东和秦嫣相配才答应的,那会儿程瑞东是让先瞒着秦嫣的,只是秦正涛憋不住,也不忍坑自家孙女,因此也就对象介绍清楚,再用大家长的风范逼秦嫣答应下来。 只是那时是看着秦嫣没人要程瑞东又喜欢秦嫣得紧才出此下策的,现在看着和陆仲谦是那么回事,又不像那么回事,他心里挠心挠肺地急,就怕到时他这月老害了这仨年轻人。 周五晚上,看秦嫣还是没表态,秦正涛坐不住了,吃过饭就把秦嫣叫过来训话。 “三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和陆仲谦在交往?如果是,今天这相亲的事你得好好和程瑞东那孩子解释清楚,如果不是,就和程瑞东试着处处看。总之,这脚踏两船的事你可不能干。” 秦正涛这一提醒秦嫣这才想起被赶鸭子上架相亲的事,看秦正涛已经把话挑明,也就干脆挑明了说,“我没和陆仲谦在交往,也没打算和程瑞东交往,我和他这几年一直都在联系,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遇到合适的我会带回来给您看的,您别瞎担心,您寻女也不是没人要。” 秦正涛难得看秦嫣这么正色过,倒也没逼她明天一定得去和程瑞东相亲,只是叮嘱她处理好。 秦嫣不知道相亲的事是程瑞东要求的,之前约他吃饭通气时他也没说,看秦正涛没逼了,回到屋里就给程瑞东打了个电话,取消明天的相亲。 程瑞东已经为着明天的事筹划了这么久,就想着借着明天的相亲认真表白一次,一听秦嫣说取消脾气马上就上来了。 “秦嫣,你这是蒙我呢?就朋友吃顿饭都那么难请了?算了,知道你忙,你没空,本少爷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手机就朝门口摔了出去,他本来是想摔墙上去,却没想到失了准头,手机直愣愣地从他房间飞向了楼梯,抛向了客厅,陆仲谦刚好进门来,迎面便看到一黑色东西照头打过来,好在反应够快,身子迅速往旁边一侧,手一抬,便将那手机给稳稳攥在了掌心里,看了眼,抬头望向急急追着出来的程瑞东,“干嘛了?火气这么大,被你女朋友放鸽子了?” 他记得他前些天说正在追一个女孩来着。 陆仲谦不提还好,这一提程瑞东的脸又沉了下来,“别跟我提她。” 陆仲谦把手机抛还给他,“还真是被女朋友放鸽子了,大男人的别那么小气,真那么喜欢就别端着个架子,女人要哄哄才行,还要懂得投其所好,再不行你就对她死缠烂打,总有个办法行得通的。” 程瑞东冷哼了声,“你还真了解。” 陆仲谦不以为意,“电视上不都这样演的吗。” 往屋里看了眼,“你爷爷呢?” 程瑞东朝左侧屋子指了指,“屋里。” 程傲天听到陆仲谦声音已经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了,在屋里就听到什么“女朋友”之类的字眼,出来一看程瑞东黑着张脸,手中拐杖就重重地敲着地板,“又交女朋友了?” 程瑞东努着嘴没应,还在为秦嫣放鸽子的事气着。 程傲天拐杖指向程瑞东,“这次又是哪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告诉你,没经过我允许不许带进这个家门。” 程瑞东听不得别人说秦嫣,鼓着眼睛望向程傲天,“她才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知根知底着呢,等我们关系稳定下来了我再带回来给你们瞅瞅。” “你别把她肚子搞大再带回来就行。”程傲天到道,望向陆仲谦,“改天你帮他把把关,省得到时又惹出一堆风流债来,去年在美国差点让人家老公给砍了,玩女人玩到有夫之妇身上去了。” 这件事陆仲谦是知道一些的,那时他也正好在纽约,程瑞东还专门跑他那儿躲了几天,直呼他是被陷害的,后来还是他出面帮忙解决的,程瑞东也因为这件事才不得不提前回了国。 依着陆仲谦对程瑞东的了解,他风流倒是风流,但也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做不出这些下流事来,被人陷害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就因为这样,为免到时又得给他收拾烂摊子,陆仲谦答应了下来,刚让程瑞东安排个时间程瑞东手机就响起来了。 电话是秦嫣打过来的,秦嫣因为程瑞东发脾气的事内疚了一把,她和程瑞东认识了十几年,一向知道他脾气冲,一个不顺就发飙,但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火的却很少,大概真的是气得不轻,秦嫣心里过意不去,总觉临时放他鸽子过分了点,自己明天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下来,当朋友间一起吃个饭。 挂了电话程瑞东早已一扫刚才的抑郁,又神采飞扬起来,原本对陆仲谦过来帮看人的做法不太赞同,但想着他的表白是安排在电影院,而且家里当家的是程傲天,程傲天又信得过陆仲谦的眼光,陆仲谦看过站在他这边了,有他帮忙说话以后即使程傲天不乐意还是不会太为难秦嫣,也就答应了下来,但为怕秦嫣反感,就要求不能太刻意,假装遇到就好。 “表哥,吃完饭你可得闪了,可别继续当电灯泡,我晚上可是准备了浪漫的表白的。” 陆仲谦无奈地一巴掌拍他脑门去,“让我吃完一顿饭我还嫌浪费时间。” 第二天下午,程瑞东亲自过来接秦嫣,开了辆法拉利跑车过来,还是最新全球限量版的红色银色跑车,整个人戴着副墨镜倚在车子旁,看着特别的拉风,以致走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朝他多看几眼。 秦嫣一看他这架势就有些忍俊不禁,走向他,一巴掌拍他手臂上,“程瑞东,你什么时候成暴发户了?” 话一说完就被程瑞东愤愤地瞪了一眼,然后又扔下她绕过车头坐回了车里。 秦嫣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默默地上了车,她和程瑞东认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他像今天这么拉风过,因此一看他这架势就直觉想到了暴发户。小时候一起混的时候他也总是穿得邋里邋遢的,就是穿着名牌,在一个几岁的孩子眼里,沾了泥也就几块破布。 上了车程瑞东的臭脸又变了回来,转过头对她嬉皮笑脸,“想吃什么?” 秦嫣说随便,然后程瑞东就很随便地带她去了她上次和程瑞东相亲的舒云阁里。 秦嫣对那里有点阴影,走到门口就不想进去,苦着脸望程瑞东,“能不能换个地方?” 程瑞东不肯,从背后推着她往里面走,“换什么换,这里环境好,菜色全,味道美,包准你吃了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不由分说地推着她进去了,然后借着点菜的时候出去给陆仲谦打了个电话。 秦嫣不知道程瑞东给陆仲谦打电话,也不知道程瑞东和陆仲谦是表兄弟的关系,那时程瑞东虽然没少跟在她屁股后回家,但也没见往陆仲谦家里去过,也鲜少看到陆仲谦家人招呼他去吃饭,大概那时她顾着躲鞭子也没留意,一直不知道程瑞东和陆仲谦家有什么关系,因此当陆仲谦和程瑞东打招呼时,秦嫣就愣住了。 陆仲谦接到程瑞东电话时还在家里,粗略收拾了下就过来了,刚走进舒云阁的大门,黑眸随意地往程瑞东指明的方向扫了眼,没看到程瑞东,反倒先看到了秦嫣,一个人坐在那儿,背靠着座椅,双手环胸,低垂着眼眸,一只手捏着手机随意把玩着,三七分的长刘海随着她侧头的动作垂了下来,落在脸颊上,亚麻色的长卷发也因她微侧头的动作从肩上滑落了一些,让整张俏丽的鹅蛋脸带了丝恬静的味道,在窗外夕阳的烘衬下,莫名就多了丝隽永的清新淡雅。 陆仲谦认识秦嫣这么多年,记忆中的她总是活力四射、顽皮俏丽的模样,鲜少看到她这么淡雅的一面,盯着她看的时间不免长了些,等秦嫣无意识地抬起头望过来时,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隔着段不长的距离撞上了。 秦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仲谦,程瑞东去洗手间了,就她一个人坐那儿,正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她看到陆仲谦时不自觉地愣了愣,然后唇角就漾开了一个浅笑,和他打招呼。 陆仲谦走了过来,步履沉缓优雅,一步步踏过来时却似踩在了她的心尖上,心跳随着他的走近而有些乱序。 秦嫣努力挤出一个看着正常的笑容,和他打招呼,“嗨。” 不知道怎么的就拘谨了起来,事实上在他面前秦嫣觉得自己她一向很拘谨,也只有他把她惹毛的时候她才会炸毛。 陆仲谦在她面前站定,一只手随意撑着椅子,垂眸望向她,“一个人?” 他的面色很平和,好像两个人不曾发生过什么般,就只是普通朋友。 这样的态度让秦嫣很快放松下来,笑了笑,“没有啊,和朋友一起来吃饭。” 然后礼貌问道,“要坐下一起吗?” “不用了。”陆仲谦淡应,“我有事。” 抬眸往周围看了眼,没看到程瑞东,不自觉拧了拧眉,刚才程瑞东电话里也没具体说哪桌,只是这个方向,如今也没瞧着人。 秦嫣好心开口,“你找人啊?” 陆仲谦轻点头,“找个朋友。” 再往周围扫了眼,还没看到程瑞东,干脆给程瑞东打了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从背后而来,秦嫣下意识地回头,便见程瑞东举着手机,一边往这边来一边不满抱怨,“哥,你到了是吧?这种时候别给我电话啊,要让她看到多不好,这太刻意了。” 秦嫣仿似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默默收回视线,往陆仲谦看了眼,陆仲谦也看到了程瑞东,一口一个指令,“怕面子过不去,走回你座位,坐好。” 秦嫣默默揉了揉鼻子,顿时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又忍不住偷眼看陆仲谦,突然不知道该为自己尴尬,还是为他,或者程瑞东。 程瑞东很利落地挂了电话,往这边走来,边走路边玩手机,也没抬头看人,估摸着走到了就顺手拉开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把手机一扔,撑着头望向秦嫣,“秦嫣,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吧,我打听过了,克里斯?埃文斯主演的新片今晚首映。” 秦嫣是埃文斯的忠粉,他主演的片子她必看,但眼下的情形,秦嫣觉得她对埃文斯再忠实也是没办法忽略黑着张俊脸坐在对面的男人的。 她偷眼往陆仲谦望了眼,陆仲谦正盯着她,也盯着他,表情是她无法描述的精彩,但绝对和开心、惊喜完全不挂钩。 第二十章 程瑞东看秦嫣一个劲地往他身后瞧,没回过神来,“怎么了?眼睛抽筋了你?” 秦嫣一脚狠狠蹬在了这二愣子脚板上,然后程瑞东哀嚎着低头去看他的皮鞋。 陆仲谦突然来开了椅子,动作幅度有些大,甚至弄出了些杂乱的“乒乓”响,人往椅子上一坐,一只手伸向程瑞东,面无表情地在他桌前轻叩了几声。 程瑞东终于抬起头来,看到了黑着脸的陆仲谦,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顿时挤出了很惊喜很意外的光,“表哥,你怎么也在这?来吃饭啊?” 秦嫣突然有种惨不忍睹的感觉,默默地低下头来,喝茶。 陆仲谦“嗯”了声,端起茶,自己倒了杯,狠狠地灌了口,降火,然后往秦嫣望了眼,再望向程瑞东,面色还是很沉,“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着的相亲对象?” “……”秦嫣望向程瑞东。 程瑞东面色有些尴尬,怕陆仲谦戳穿他要表白的真相,赶紧澄清,“表哥,你不要这么说嘛,我和秦嫣都认识十几年了,也不是什么相亲啦,就朋友一起吃顿饭。” 边说着边给两人作介绍,陆仲谦往秦嫣看了眼,朝她伸出右手,“秦小姐,好久不见。” 秦嫣也不得不伸出了右手,与他交握,“陆先生……” “生”字突然虚了起来,秦嫣没想到陆仲谦会突然暗中使劲,握得她半只手掌几乎断掉,秦嫣疼得拧了眉,声音就不自觉地虚了起来。 程瑞东没听出异样,一门心思都在陆仲谦的“好久不见”上,忍不住皱眉问道,“你们认识?” 陆仲谦看他一眼,“十几年前我和秦小姐是邻居。” 程瑞东一拍脑门儿,顿时想了起来,“哎呀,我差点都忘了,那会儿我还老撺掇着秦嫣爬你窗呢,要不是怕被姑姑姑父看到我又弄得一身脏,我早蹦表哥家去了。” 程瑞东一提小时候的糗事秦嫣就有些架不住,更何况是在现在这种尴尬下,那会儿虽然和陆仲谦同住一个大院,但毕竟年龄相差比较大,而且陆仲谦家世好相貌好优雅有修养,又整天不苟言笑的,在那时的她眼中就像天上的星辰,高不可攀,哪是她这种野野皮皮的人敢接近的。(..tw无弹窗广告) 要不是程瑞东在后面撺掇着让她爬了上去,秦嫣大概一辈子都没敢主动和陆仲谦说话。 那次爬上去时他也在,看到她时两道好看的剑眉就拧了起来,秦嫣那时怕死了他会把她轰下去,扁着嘴说了声“借我躲躲,我不会吵到你的”就“蹭”的弯腰躲他桌子下了,在他面前大气都没敢出。 他没把她轰下去,秦正涛也没上来找人,很安静地走开了,这是秦嫣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秦嫣觉得握住秦正涛软肋了,她那尊卑观念挺强的爷爷还是挺忌讳他的司令官的,总觉得老这么进来要人不好,也就由了她,因此每次一被他追着跑就很熟门熟路地抓着陆仲谦家的窗栏“蹭蹭”地爬陆仲谦屋里来。 陆仲谦多半都在,但从不会主动和秦嫣说话,也不会轰她。 秦嫣那时其实挺怕陆仲谦,很少敢主动和他说话。 陆仲谦那时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总是不苟言笑面色冷峻,双眸又特别的锐利逼人,每次看到他的窗户被推开,顶多就看她一眼,然后就继续低头看他书或者电视,年纪轻轻的,举手投足间就自有那么一股气势在那儿,这样的他就让那时的秦嫣莫名生出一股自卑感来。 秦嫣从没觉得自己野野皮皮的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在他面前就觉得自己就一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因此他不说话,她也是不敢打扰他的,通常就这么默默地蹲在他桌子下等着爷爷气消,有时蹲得累了就这么抱着桌角睡过去了,醒过来时就发现身上多了件外套,带着体温。 一来二往后秦嫣发现陆仲谦没有以为的那么可怕,再进来时就没再躲桌角,很自动自发地坐他沙发上去了。 秦嫣和陆仲谦挺和谐的那段时间里,她在沙发上坐得无聊时间还经常凑到他书桌前看他在看什么书或者写什么,就这么撑着脏兮兮的小脸好奇地看着他,当然面对他她都是规规矩矩的,她在那么一板一眼的人面前皮不起来,也不好意思把自己野丫头的本性暴露得一点不留。 陆仲谦基本都是把她当空气,就这么面色淡淡地写他的东西看他的书,从不会主动理她,但也不会赶她,就这么任由她盯着他看,再昏昏欲睡地趴下去,睡饱后再自动自发地离开。 秦嫣那时就觉得陆仲谦特别的无趣,甚至在后来她知道这世上有自闭症这个词时一度怀疑陆仲谦是不是有自闭症,她那样的性子在陆仲谦房里待不久,也待不下,只是为着自己的屁股着想,只能估摸着秦正涛气消了才敢回去,因此在那些无趣的时间里,她也只能无趣地睡过去。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年多,她十岁时一家人搬了出去,她跟着父母去了英国,没有程瑞东整天在耳边挑唆,又被扔到了全寄宿学校,认识了季闵老师,所有的兴趣都转移到文物和钟炫严厉身上去了,而且那时整天没完没了的训练,秦嫣也没时间皮,慢慢也就收敛了性子。 她是两年前才重新遇到陆仲谦的,在丹麦一臭名昭著的文物贩子家里,在抢夺一幅遗失的西汉名画时撞上了,第一回过招,她那时没认出陆仲谦来,之后陆陆续续交手过几次,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知道她的身份,直到半年多前那次,他摘下了她的面具,盯着她时那双寒潭般的冷眸就一点点地凝了起来,然后精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秦嫣!” 程瑞东不理解秦嫣的尴尬,一打开了话匣子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历数秦嫣小时候的糗事,从学校到家里,眉宇飞扬,越说越兴奋,陆仲谦脸却越来越黑,秦嫣的头也越垂越低,默默地吃饭,直到一顿饭结束,程瑞东才意犹未尽地总结陈词,“秦嫣这人儿就特好玩特傻,表哥以后你就知道了。” 秦嫣没听出程瑞东这话中的深意,陆仲谦听出来了,面色又沉了几分,没有说话,招手让服务员买单。 买完单到外面,程瑞东想和秦嫣去看电影,也没问秦嫣意见,扭头对陆仲谦道,“表哥,我和秦嫣去看电影去了,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陆仲谦看他一眼,程瑞东和陆仲谦二十几年的表兄弟,他什么眼神他一眼就看懂,怕他还继续跟过来,赶紧打断,“表哥,我们小年轻去看电影,你可别当电灯泡。” 秦嫣不自觉地又往陆仲谦望了眼,直觉程瑞东又触到陆仲谦雷区了,却见陆仲谦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双手交叉着环在胸前,侧头往秦嫣望了眼。 那眼神深锐,甚至是带了一丝冰冷,秦嫣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也没心思去看电影,借口不舒服想先回去。 程瑞东想着一会儿表白,看秦嫣想走,脸色沉下来大少爷脾气又起,秦嫣看他一眼,“程瑞东你那大少爷脾气能不能收敛点?” 程瑞东被秦嫣这一指责脸上有些挂不住,想着陆仲谦交代的“四字真言”,要体贴要投其所好,也就忍了下来,想送她回去,被秦嫣拒绝了,拦了辆出租车便先走了,这顿饭吃得她胃疼。 程瑞东看着秦嫣远去,转头问陆仲谦意见,“表哥,人你也看过了,人不错吧?回头你帮我和爷爷说说好话吧。” 陆仲谦看他一眼,走向自己的车,“不行。” “为什么?”程瑞东急问。 “她不适合你。”淡淡撂下一句话,陆仲谦已开车而去。 秦嫣心情有些堵,坐车到路口便下来自己走了,却没想到一下车便遇到了钟炫。 他正从她家那边走过来,昏黄的路灯将他峻挺的身形拉得颀长,一只手随意插在口袋里,缓步而来。 在秦嫣还处在明媚忧伤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年龄时,每次看着这个英气逼人的男人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向她时都觉得美得仿似一幅画,然后心跳就有了那么点漏了一拍的悸动。 钟炫也看到了她,温和的眸底瞬间便带了些温暖的笑。 “回来了?”他问道,人已走到近前。 秦嫣笑笑,“对啊,你怎么在这?来找我二姐吗?” 钟炫喜欢她二姐秦妃是秦嫣三年多前才知道的事,她一直以为两人会很快结婚,却没想到三年过去了却没见有任何消息,秦妃也从没把钟炫带回家里过,秦嫣想着秦妃大概是怕三人见面了尴尬。 钟炫唇角还是挂着笑,微敛着眼眸,摇了摇头,“不是。” 然后望向她,“一起走走?” 秦嫣刚吃饱饭,回去也没什么事,就和他一起在附近走了走,但毕竟是三年多没见,当时又是那样尴尬的情况下才没再见面的,不知不觉间和钟炫的隔阂就出来了,一路走着,却也找不到话题。 钟炫性子本来就比较少言,她不主动开口,他更不会主动说话。 两人就这么散步了几分钟,秦嫣终于还是憋不住,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和我二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钟炫看她一眼,那一眼让秦嫣意味不明,直觉问错了什么,扯了扯唇,下意识道歉,“抱歉。” 钟炫笑了笑,“没关系。” 换了个话题,“听严厉说你们有线索了?” 外面人多,为免隔墙有耳,他们一般不会在公众场合明说。 秦嫣知道钟炫指的是什么,点点头,“嗯,他和你报告了吧。” 钟炫看周围行人不少,走近了她几步,一只手撘在她肩上,微微俯头,以着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回到伦敦先别擅自行动,等我指示,我这两天处理完也得回伦敦一趟。” 秦嫣点头,钟炫以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时便是站在上司的角度,她是下属,不能不听。 钟炫放开了她,“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秦嫣和他道了声别,刚转身,眼角不意瞥见熟悉的银灰色卡宴,从身侧疾驰而过。 第二十一章 秦嫣怔了怔,下意识地望向已经远去的卡宴,不确定是不是陆仲谦。(..tw好看的小说) “怎么了?”钟炫看她失神问道。 秦嫣赧颜笑笑,道了声别便回去了,刚回到家一会儿程瑞东电话就打了过来,居然是打过来向她道歉的,为自己的坏脾气道歉。 秦嫣很是意外,程瑞东就那样的性子,前脚翻脸后脚又和你嬉皮笑脸当没事人一样了,但是鲜少会道歉,更何况根本不是什么事儿。 程瑞东一听秦嫣没真的生气,又嬉皮笑脸起来,“不生我气就好,要是你再也不理我这人生得多无趣。” 秦嫣轻哧了声,想起下午吃饭的事,有种无意间被安排面见家长的荒谬感,她不确定程瑞东对她什么心思,怕他多想,凶巴巴地道,“诶,程瑞东,我可把话说好了,别打我主意,要不然别怪我不理你。” 程瑞东冷哼,“脑子进水了才会打你主意,你哪只眼睛见我看上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凶巴巴的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秦嫣跟着损他,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是放下心来,和他又拉拉杂杂地闲扯了半个小时才挂了电话,玩着手机,不知不觉就翻到了陆仲谦的号码。 想到刚才那疾驰而过的车子和下午的事,秦嫣手指指着“陆仲谦”三个字,想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又有些犹豫着,秦嫣盯着手机屏幕,踌躇了许久,终是没办法拨出去。 秦嫣有些受不了自己的矫情,又没什么关系,有什么好解释的。 悻悻地把手机扔下,秦嫣去拿衣服洗澡洗头。 等把自己收拾妥当出来时已是一个多小时后,头发也吹干了,秦嫣正要上床休息,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眼,看到有个未接来电,不自觉地拧了拧眉,点开,看到熟悉的“陆仲谦”三个字时心跳就突然有些加速起来。 秦嫣犹豫了会儿,回拨了过去。 “刚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秦嫣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自然些,平平静静地问道。 “我有打电话给你吗?抱歉,可能按错了。” 陆仲谦挂了电话。 “……”秦嫣瞪着手机,狠狠地咬了咬牙,只差没把手机给砸了出去。 对着手机瞪了好一会儿,慢慢平静了下来,却又莫名地多了股淡淡的惆怅。 长长地吐了口气,秦嫣就着那个号码长按了会儿,看着最后的“删除联系人”,只犹豫了下,毫不迟疑地点了下去,把陆仲谦号码删了,世界清静。 世界是清静了,秦嫣却一夜没清静下来,生平第一次失眠了,第二天昏天暗地地睡了一天,然后和家里人宣告要休假,跑回英国去了。 秦嫣前几天拼了命的工作,现在又突然毫无预兆地要休假,陆仲谦也好几天没见,秦冉直觉秦嫣有问题,而且是和陆仲谦有关的问题。 秦冉送秦嫣去的机场,还在车上,实在憋不住,“秦嫣,你和陆仲谦到底怎么了?” 秦嫣正眯着眼睛睡觉,眼睛都没睁开,“什么我和他怎么了?” “那好吧,我换个方式,你最近怎么了?” 秦嫣终于睁开了眼,看秦冉一眼,莫名其妙,“我没怎么啊,我这不是想着快点把工作完成然后尽情休假嘛,怎么了?” “屁。”秦冉不雅地爆了句粗话。 秦嫣无所谓地撅撅嘴,“我研究生没毕业就开始工作,那边工作完又回到这边继续忙,整天跟个陀螺似的没能休息过,还不能给自己放个小长假啊?” 这个理由听着是挺无懈可击的,只是秦冉听着就不是那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还说是什么姐妹,就没见你和我说过什么心里话,什么事就只会瞒着家人。” “这不是不习惯嘛。”秦嫣不自在地努了努嘴,声音软了下来,“姐,我和陆仲谦真没事,我也没事,我就想回伦敦看看我老师而已,去个三五天就回来了。” “我管你,一辈子不回来都不关我事。” 秦冉冷声哼着,送秦嫣下了车。 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秦嫣去办理登记手续,刚换完登机牌回来手机就响了。 钟炫的电话。 “是今天回去吧?过安检了吗?”钟炫问。 钟炫三岁时便就秦嫣的老师季闵收养,是英国国籍,在那边长大,这几年不懂什么原因突然回这边扎根了,但还是习惯称回英国而不是去英国。 “还没,正准备过去,怎么了?”秦嫣一边整理着包包,侧头夹着手机,问道。 “你现在哪里?” “刚换完登机牌,这就过安检。”边说着边往安检通道望去,一眼便瞧见了钟炫,穿着白色的衬衫,干净优雅,站在安检通道口那儿,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秦嫣挥手和他打招呼,“你怎么也今天回去了?” 秦冉很多年没见过钟炫,有些意外,“钟炫?” 以前一家人在英国时钟炫会不时去秦家,因此秦冉和钟炫也算熟悉。 钟炫微笑着和秦冉打了声招呼。 秦冉犹处在遇见钟炫的错愕中,来来回回看了两人一眼,很是艰难地问出了口,“你们……两个人约好了一起度假?” 突然就想到了陆仲谦,突然摸不准秦嫣和陆仲谦是怎么一回事了。 秦嫣一看秦冉这眼神就知道她误会了,但也没法解释,很多事很多东西是没办法也不能解释的,只能干巴巴地澄清,“姐,您别误会,我和钟炫只是凑巧遇到了。” 秦冉暗暗看了秦嫣一眼,“呵……呵呵,真巧哈。” 明显是不信。 秦嫣没法子,干脆挥手,“算了,不跟你解释了,爱信不信。” 秦冉冷哼,要让陆仲谦看到了,看谁倒霉。 唠唠叨叨地对秦嫣又叮嘱了几声秦冉这才离开,去停车场取车,然后就看到了那辆略眼熟的银灰色卡宴。 秦冉握着方向盘,突然就笑了,果然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陆仲谦正从车上下来,穿着笔挺的白衬衣黑西装,打着领带,标准的商务打扮,没扣的西装随着他稳健的步伐摆动,多了丝不羁的洒脱。 跟他一起的还有个女孩,年纪看着和秦嫣差不多,个头却比秦嫣高了许多,五官挺漂亮,气质偏冷艳,和陆仲谦站在一起倒也挺配。 秦冉看着却觉得添堵,为自家妹子虐心,虽然觉得像他这样的职位身边带着个秘书也是件极正常的事,但在秘书两个字变得微妙的时代,这两个字更让人闹心。 好在秦嫣身边还有个钟炫,就是一会儿不小心遇上了面子上也不吃亏。 秦冉心里有些愤愤然,看着两人从车旁走过,陆仲谦没有看到她,就叫了他一声,“陆总,” 在他回头看她时已单手支颐皮笑肉不笑地道,“陆总,真巧。” 陆仲谦微微一笑,“秦小姐要去出差?” “不是,送人。”秦冉应道,甚至是有些恶意,“小嫣要去度假,送她过来。” 静冷的眸心有了一丝波动,陆仲谦掩饰得快,依然是微微笑着,“去伦敦吗?” 秦冉有些意外,面上不动声色,“陆总也去伦敦?” 陆仲谦没有正面回应,“她头等舱?” 秦冉若有似无地往他身侧的冷艳美女扫了眼,缓缓笑开,“头等舱。” 第022章 . 秦嫣再一次感慨地球很小,或者,她和陆仲谦猿粪很深。 望着从机舱门口一步步走进来的帅气男人,秦嫣想着是把头扭向窗外假装不知道还是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 但她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陆仲谦已看到了她,黑眸似是有了一丝波动,却在看到坐在她身侧的钟炫时静冷了下来,无波无澜。 钟炫也看到了陆仲谦,微笑着打了声招呼,“陆先生。” 陆仲谦也淡淡回了个招呼,看了秦嫣一眼,没打招呼,只是在他们斜对面坐了下来。 秦嫣这才注意到随他一起进来的冷艳美女。 “万宁”两个字突然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中,揪着秦嫣的注意力,忍不住往那边多望了几眼,却只是看到美女在靠窗位置坐下,也没瞧出些什么来。 等秦嫣发现自己盯着陆仲谦那边时间太长时,陆仲谦已经望了过来,眸心平静。 一起望过来的还有那名冷艳美女,冷凝好看的眼眸带着些许疑惑。 秦嫣有些尴尬,笨拙地将视线移往窗外,逼着自己没再望过去。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几人除了刚登机时那声招呼都没有任何交流,秦嫣一坐飞机就犯困,盯着外面的云层看着看着就昏昏欲睡了,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了钟炫的肩上,有些赧颜地抬起头,不经意间往陆仲谦瞥了眼,发现他的面色有些沉,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后又把视线移开。 秦嫣特意往他身侧的美女望了眼,突然觉得很欣慰,美女没靠在他肩上,大概不是每个美女都像她这样毫无睡相地在飞机上呼呼大睡的。 钟炫看她醒来,为她叫了份餐点,秦嫣吃完又继续睡了过去,再醒来时飞机已经安全降落,秦嫣往陆仲谦那边座位看了眼,已经空了。 秦嫣心情突然就低落了下来,钟炫一眼便瞧出她的不开心,往对面空着的座位看了眼,却没说什么,只是和她一起下了机。 秦嫣先回了这边的旧宅子住下。 秦家在伦敦有座旧宅,是秦嫣外祖父家当年留下的旧房子。她外祖父很早便移民英国来了,在这边有个规模尚可的小公司,因膝下只有秦嫣妈妈这么个女儿,因此秦嫣十岁时一家人便也跟着过来了,她父母接掌外祖父的事业,至今也只是不温不火地经营着,大富大贵不了,却也饿不死,现在主要是秦嫣二姐秦妃在打理。 秦冉想自己到外面闯一闯,不甘心被绑在这么个小企业里,大学毕业就进了御璟,一干便七八年。秦冉不接手,这担子自然落到秦妃身上,秦妃性子温婉,不像秦冉那样强势,也不像秦嫣这么顽劣,因此虽是不乐意,却还是接手了下来,从最低层一步步地做了上来,这几年开始把公司重心一步步移回国内。 家里的担子有二姐顶着,秦嫣万事不用操心,家里长辈思想开明,而且对她这扶不起的阿斗也算是彻底死了心,因此秦嫣也乐得逍遥。 自从秦正涛宣告对她教育失败后就把她扔到寄宿学校任由她自生自灭了,秦正涛对她唯一的要求,思想不长歪就行,至于这长歪的标准,用秦正涛的话说,不偷不抢不卖,光明磊落,洁身自好。 秦嫣对于这套标准很是心虚,原本还有个洁身自好可以引以为豪一下,结果陆仲谦把她洁身自好的好苗子也给摧毁了。她除了没卖过,其他都干过了,而且还干得轰轰烈烈的了,这满世界通缉她的国家就不少。 这事儿秦嫣是没敢和家里人说,事实上除了陆仲谦和严厉他们几个,秦嫣也没觉得有谁发现她的身份的,能一直顺利下去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哪天真栽了,也是她活该,关键时刻除了自救,没有人敢伸出援手,尤其是像陆仲谦这种一举一动可能都代表着一个国家形象的人。 至于当初怎么踏进这行来,秦嫣自己的解释是,年少无知。 真的是年少无知,大胆无畏,好莱坞英雄片看多了,就忍不住把自己幻想成拯救地球的伟岸英雄了,还真当真地以为自己会是拯救宇宙于水火的奥特曼,几年下来终于发现,她成不了奥特曼,拯救不了宇宙,却要输了自己的爱情。 秦嫣虽然活了二十多年,却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上一个男人的,恋爱似乎从来就没在她人生的计划里,所以当它似乎要出现时,她总能很干脆地把苗头掐灭,只是这次掐得太过用力,却不小心灼伤了手。 旧宅子里除了一个老管家没什么人在,秦嫣父母都回了国,秦妃这几天也回去了。 常年在外面跑,秦嫣时差反应并不重,回到这边很快就适应了这边的时差,回到家里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睡得迷迷糊糊时手机响起,秦嫣睡得正迷糊,想也不想抬手便挂断了。 第二天醒来看到未接来电,看着有些眼熟,但没存名字,想着大概是打错了,就没再理会,吃了早餐就去拜访了她的老师季闵。 季闵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中年妇女,即使已经五十多岁,岁月却似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增添了一份沉淀过后的优雅。 她曾是秦嫣待的寄宿学校的老师,前两年已经退了下来,专心在家侍弄些花花草草,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唯一不完美的就是她至今孤身一人。 其实也不算孤身一人,她还有个二十多年没有醒过的丈夫钟汗,以及养子钟炫。 季闵和钟汗并没有结婚,两人当年是违纪偷偷相恋,还没修成正果钟汗就出了事。 秦嫣来到季闵家里时季闵正在陪钟汗说话,这是她二十几年来的习惯,每天一有空就在钟汗床前陪他说话。 秦嫣并不怎么清楚钟汗是怎么回事,只依稀记得季闵曾跟她提过,她当年曾因牵涉进某个国际要案中并不慎暴露了身份,关键时刻被放弃,是钟汗不顾上面的命令拼死把她救出,他却因此脑部受重创,成了植物人。 至于是什么案子,秦嫣倒是不知情,季闵每次提起只是一笔带过而已,她只知道,钟汗也是名国际刑警,是莫非和钟炫再三警告“应该保持距离”的那类人。 季闵当年没有保持住距离,恋上了,然后也出事了。 秦嫣以前问过季闵后不后悔,季闵从没有给过她正面的答案,以前秦嫣觉得她是后悔的,每次她失神时,眉眼间总有藏不住的怅惘和心事,那样的眼神在那个时候的秦嫣眼里,是自然而然地被解读成后悔的。 只是最近秦嫣却不确定起来,尤其是现在看着季闵陪着昏迷不醒的钟汗说话时,那眉眼间流转的柔情,这种不确定感便又重了几分。 季闵对于秦嫣的到来似乎很意外,站起身给她泡茶,又去给她准备了她最喜欢的绿豆沙,“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工作不忙吗?” 扭头对着屋里便喊,“钟炫,秦嫣回来了。” 秦嫣笑了笑,“他估计还没醒吧?” 正说话间一道峻挺的身影已出现在楼道口,人还在楼上,一手扶着扶梯,清朗的嗓音已从楼上悠然飘下,“这么早?” 秦嫣眼里不自觉地带了笑,“还以为你没醒呢。” 钟炫眼里也带了笑,一步步走了下来。 季闵看着两人,“原来你们早见过面了,我还以为真是三年多没见过呢。” “就前几天才意外碰上的。” 秦嫣澄清道,钟炫三年多前就回了国,之后鲜少再回来,回来时秦嫣也刻意避着见面,去年开始她又回了国,因此也就没再见过,只是偶尔工作上电话会联系一下,但是很少,多半还是通过林小由或者严厉传达的。 秦嫣和钟炫也算得青梅竹马了,钟炫大她五岁,还是因为他的缘故秦嫣才认识季闵老师和严厉,在钟炫念大学前三个人算是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一起学习。 钟炫入门早,年纪也比秦嫣严厉大了这么多岁,身手又好,在日常训练里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她和严厉的指导老师。 他人看着是挺温文尔雅,也从不会对人乱发脾气,但是训练起来却是完全不留情面。 秦嫣刚开始训练那会儿特别受不了苦,她性子又好动,每天一动不动地扎半天马步几乎跟要了她的小命似的,因此常常借故偷懒,季闵倒挺纵容她,没罚她,反倒是钟炫,一瞧见她偷懒就罚,罚得最严重那次,她在雪地里蹲了一晚上的马步,那样冰天雪地的晚上,不能动不能喝水不能吃饭,他盯了她一晚上,第二天她就华丽丽地倒下了。 季闵看着心疼,觉得她吃不了这苦,劝她别进这行。 她那时就才十二岁,顽劣未褪,又特别地争强好胜,那次就让她对钟炫恨之入骨了,倔脾气一上来就恨恨地想着要比他强,要他有朝一日跪着向她忏悔,于是就又这么不管不顾地一头扎了进来,扎得头破血流也坚持下来了,结果,她至今没能如愿比他强,更没可能让钟炫跪着向她忏悔,反倒和钟炫冰释前嫌了。 ———— 秦嫣陪季闵钟炫吃过早餐,陪季闵聊了会儿天便和钟炫讨论工作去了。 季闵知道两人的事,也就由着两人去,只是叮嘱,“注意安全。” 第二天晚上,为着和那边的气氛应景,秦嫣特地换了身鹅黄丝质斜肩长裙,淑女风格的长裙将她的顽皮掩藏了些,多了份高贵。 像她这样的,大概真要上得天堂下得地狱,扮得了名媛贵妇演得了妓%女乞丐,而且还要一出场一个像。 钟炫亲自开车带秦嫣过去。 人刚到游轮里,秦嫣就很自动自发地挽着钟炫随他一道进去,脸上至始至终挂着优雅的浅笑。 游轮内部是很中式风格的装饰,秦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景致,钟炫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我们去顶楼的k赌区,那才是真正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今晚的筹码就是那批文物。” 秦嫣唇上的依然挂着浅笑,“好。” 然后看着他向服务生出示了份红色请帖,是参加这次文物交易的邀请函,秦嫣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能获得这种邀请函的哪个不是身家显赫的,也就身家显赫的才有那闲钱闲情标下这些文物。 钟炫没说从哪里来的,只是让她听他的命令行事,不用自己冲锋陷阵,秦嫣乐得轻松。 服务生接过邀请函后,出去了会儿后便回来领着他们上楼,并送了筹码过来。 秦嫣浅笑着挽着钟炫上楼,在服务生引领下绕过一道长长的回廊,走进了一个环境清幽的雅间。 一路走来,秦嫣脸上一直是挂着浅笑的,走进赌桌后,秦嫣便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有了僵硬感。 她看到了陆仲谦,那天飞机上醒来就没见过的陆仲谦。 赌桌前的人不多,大概就十来个,在一众高鼻子白皮肤的老外中,陆仲谦亚洲人的面孔就显得尤为的突出,秦嫣几乎是一进门就一眼看到了陆仲谦。 陆仲谦也刚好抬头,看到秦嫣时黑眸微微眯起,视线在她挽着钟炫臂弯的手上停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钟炫明显感觉到秦嫣握着他手臂的手紧了些,低头在她耳边问道,“别分心。” 秦嫣轻应了声,低声问道,“一会儿我要怎么做?” 她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陆仲谦,再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了,他是国际刑警,那天又恰好在飞伦敦的飞机上,这里进行中国文物走私交易,他混进来调查也正常。 “半个小时后,出门左转,穿过第一个暗巷,注意右手边第二个房间,看看那批货还在不在。”钟炫声音压得很低,俊雅的脸上挂着极温柔的笑,旁边人看着只以为是情侣间暧昧耳语,“只看别动,他们是刑警,有他们在,没我们的事。” 秦嫣顺着钟炫的视线往陆仲谦那边望了眼,陆仲谦旁边也坐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孩,是那天飞机上和他一起的冷艳美女。 美女看她望过来时也望了她一眼,冷凝的眼眸带了一丝暖意,算是无声地打招呼。 秦嫣也不自觉回以一个暖笑。 钟炫暗暗压了压她的手,“专心点。” 秦嫣有些赧颜,冲钟炫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浅笑着随他走向赌桌,钟炫体贴地把主位让给秦嫣,自己坐在她身侧,这一举让赌桌上的人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夸赞了几句,陆仲谦也往这边多望了两眼。 为首的男子似是对两人很感兴趣,以着蹩脚的中文问道,“这是钟太太?很漂亮。” 钟炫浅笑点头,一只手环过秦嫣的肩,做亲密状地向那男子道谢,“谢谢。” 秦嫣也干笑着道了声谢,又不自觉地往陆仲谦那边看了眼,陆仲谦微敛着眼眸,慵懒地把玩着手中的筹码,秦嫣看不清他的神色。 反倒是坐在他身侧的女孩冲秦嫣笑了笑,“钟太太真漂亮。” “谢谢。”秦嫣笑着道谢。 陆仲谦淡淡望她一眼,视线移向那名男子,“亨特先生,既然人都到齐了,什么时候能看货?” 秦嫣和king集团的人交手过几次,对king也有些了解,虽没见过这位亨特先生,但也知道他在king里面的地位只是一般,king真正的掌舵者另有其人。 亨特爽朗地笑着,“不急,不急,钟先生钟太太刚到,再多玩两把嘛。” 这一玩就玩了几把,秦嫣看着这赌局没有散的意思,估摸着有半小时了,歉然起身,在门口向服务生礼貌询问洗手间在哪,道过谢后便出了门。 陆仲谦似是随意地往门口望了眼,手上捏着的手机无声无息地一摁,铃声响起,陆仲谦歉然起身,将手机移到耳边,走了出去。 秦嫣依着服务生指的路线绕了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按着钟炫刚才指的路,不动声色地转入那道暗巷,刚走了没两步,手腕突然被人从后面扯住,秦嫣下意识地抬脚后踢,没踢着,却被一只脚给压着隔开,肩膀被另一只手扣住,旋了个身,秦嫣便被压抵在了墙上,熟悉的气息随着黑暗中逼近的身影扑面而来,伴着一声熟悉的嗓音,“秦嫣。” 秦嫣松了口气,望向黑暗中的脸,“你干嘛?” “这话该我问你。”低沉的嗓音隐约夹了怒,“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这是什么地方,这种时候你跟着个男人来这里做什么,秀恩爱吗?” 秦嫣一听这话就不太受用,想到那天晚上的电话,语气也好不起来,“你管我,我爱跟谁来跟谁来。” 陆仲谦声音沉了沉,“我是不想管你,我也懒得管你,但是扰乱了我的计划我就不能不管。” “……”秦嫣咬了咬唇,“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各凭本事。” 陆仲谦看她一眼,声音缓和了些,“马上离开这里。” 秦嫣抿着唇,“我一会儿再走。”过来了总得先探个究竟。 陆仲谦压着她的手紧了紧,“马上离开。” “你……” “谁在那儿?”一束灯光打断了秦嫣的话,几乎在同一瞬间,陆仲谦突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秦嫣僵住,拿手电筒的工作人员皱了皱眉,似是没想到两人会在这里“偷情”,礼貌请两人离开。 陆仲谦一手将秦嫣的脸压在怀中,连说对不起,就这么带着秦嫣离开了这道暗巷,到外面便放开了她,“我不能出来太久,从这右转,往前两百米,左转,人字形通道,那有个门口,从那出去,马上打车离开。” 然后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记,“听话。” 人便迅速回了刚才的赌场。 秦嫣没有依言离开,却也没办法再过去打探情况,折回了赌场里,陆仲谦看到她眸色便深了几分,暗暗看了她一眼。 秦嫣心虚没敢望他,回了座位上,钟炫看她回来,也是做足了戏,对着她宠溺一笑,伸手温柔地拨开她脸颊的几缕发丝。 这类似*的一幕落在陆仲谦眸中,眸色便无声无息地沉了几分。 亨特看着“恩爱”的两人,随口夸赞了几句,赌桌上的其他人也是微笑着礼貌虚夸,就这么瞎聊着又玩了几把后,亨特轻轻拍了拍手,两位黑衣打扮保镖模样的人走到他身后,他掩着嘴细声吩咐了几声,便见那两名黑衣保镖出去了。 秦嫣默默捏着筹码,明眸半垂着,看来重头戏是要来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便见两名保镖捧着个红绸蒙着的东西走了进来,依着亨特的意思往桌上一搁。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凝在红绸蒙着的东西上。 陆仲谦看了眼,望向亨特。 亨特脸上依然挂着极绅士的笑容,身子微微一倾,揭开了那块红绸。 秦嫣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加快起来,盘龙饕餮白玉尊。 她不自觉地往陆仲谦望了眼,却见他面色未变,只是淡淡扫了眼,侧头望向亨特。 亨特为大家介绍,“这是中国唐初年间的文物盘龙饕餮白玉尊,据说……” 话没说完,被坐在尽头的一道声音打断,“亨特先生,盘龙饕餮白玉尊不是在hz拍卖行吗?” 众人眼里俱是带着这样的疑惑。 “那个是赝品。”亨特先生很干脆利落地道,轻拍了拍手掌,对上前来的服务员吩咐了两声,没一会儿服务员便端了壶新酿的葡萄酒上来。 “真正的白玉尊注入新酿的葡萄酒,在月色下分辨。”亨特边说着边示意服务员摁下墙上凸起的开关。 随着开关的凹陷,头顶的天花板缓缓移向两边,一道银白月光倾泻而下。 秦嫣压在大腿上的手蠢蠢欲动,不动声色地望向亨特,眼看着他就要打开白玉尊外面的保护盖,突然一阵纷乱脚步,有保镖冲了进来,“老大,警察来了。” 亨特先生面色一变,手下意识地就伸向桌上的白玉尊,钟炫和陆仲谦同时出手,目标俱是指向白玉尊。 陆仲谦手快了一步,手最先触到白玉尊,手腕用力一旋,将白玉尊从那两只手下带出,另一只手也跟着亮出一张证件,面容冷肃,声音低沉清冷,“别动,警察。” 原本坐在陆仲谦身侧的女孩也左手亮出证件照,右手多了支手枪,“警察,别动。” 外面纷乱脚步声传来,原本散落在各处的便衣纷纷持枪进入。 亨特先生一声低咒,率先掏出了枪,冲着陆仲谦就要扣下,秦嫣坐得离他近,想也没想右脚用力一扫,踢向他持枪的手腕。 秦嫣这一脚踢得又快又狠,亨特先生手腕上的枪被踢歪,一声枪响,子弹射歪出去,没打到人,却让整个场面顿时失控,枪声、尖叫声、脚步声此起彼伏。 秦嫣下意识去拔枪,钟炫压住了她的手,声音很沉,还隐隐带了些怒,“走。” 似是对她刚才出手的举动很不满。 秦嫣下意识地往陆仲谦望去。 第023章 . 陆仲谦冷凝着脸,面无表情,目光专注冷厉,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支手枪,“啪啪啪”几声枪响,已经利落放倒了几名保镖。 钟炫看她还在分神,一只手落在她腰上,一只手扣着她的肩,将她的头往怀中一压,护着她强行将她带起,想要趁乱离开。 陆仲谦视线往这边扫了眼,黑眸微微一眯,薄唇抿紧了几分,手中扣枪动作未有半分迟疑。 屋里的保镖都忙着应付警察,无暇顾及其他人,钟炫从赌桌走向门口很顺利。 秦嫣心里担心陆仲谦这边,挣扎着想要从钟炫的桎梏中抽身出来,人也是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陆仲谦那边。 陆仲谦也分神往她这边看了眼,目光依然是冷厉的,两人视线有短暂接触,却只是一瞬间,钟炫大掌抬起,捧着秦嫣的脸强行将她的头扭了过来,两人迅速出了门。 秦嫣挣扎,声音有些急,“钟炫你放开我。” 钟炫脚步未停,手也依然紧紧箍着她的腰强行带着她稳步往慌乱逃窜的人群而去,声音却是又冷又沉,“秦嫣你不要命了你,这里到处都埋伏着警察,他们不会有事,你去瞎凑什么热闹,怕暴露得不够彻底吗?” 钟炫这一骂让秦嫣安静了下来,咬着下唇跟着他迅速离开了游轮,上了车,趁乱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回到季闵老师那,季闵一看两人神色不对,尤其是秦嫣,面色冷然,却有些惨白,皱眉问,“怎么了?出事了?有没有受伤?” 秦嫣摇摇头,“我没事。” 心里莫名担心陆仲谦,却又觉得这种担心来得莫名其妙,他是刑警,像今天这样的状况不会少,她瞎担心个什么劲。 季闵疑问的眼神望向钟炫。 钟炫面色也不太好,“没事,有警察埋伏在那儿,有点混乱。” 季闵一听面色就紧了起来,“没有动手吧?” 钟炫往秦嫣那望了眼,抿了抿唇,“没有,我们趁乱出来了。” 季闵略略放了心,看天色已不早,让两人梳洗下便去睡了。 秦嫣又失眠了,满脑子都是豪轮上混乱的状况,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在床上躺了半晌还是睡不着,秦嫣不自觉地掏出手机,想要给陆仲谦打电话,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把他的电话给删了。 起床上网,想看看能不能搜到有用讯息,网上都是一些零散的爆料,类似于豪轮发生械斗,豪轮文物走私被警方抓现行,伤亡惨重之类的爆料,却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 秦嫣失眠了一晚上,天一亮又起床搜最新新闻,新闻倒是有对昨晚的事进行了报导,亨特先生被捕,游轮暂时关闭,走私文物被收缴遣返回中国政府,没有报伤亡数字。 季闵一起床便看到秦嫣失魂落魄的,皱眉问,“怎么了?” 秦嫣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季闵说,就是心里担心陆仲谦的情况。 想了又想,秦嫣给程瑞东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打听陆仲谦的情况。 程瑞东说,“表哥啊,你问他干嘛,他去英国出差了,还没回来呢。” 看来是对陆仲谦的事也不知情。 “没事啊,就昨晚在外面看到有个人和他挺像的,忍不住想问问。”秦嫣应着,和程瑞东闲扯了会儿便挂了电话。 钟炫也已起床,看她坐在沙发上没精打采的,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开了电视,也没望她,“秦嫣,你老实说,你和陆仲谦现在什么关系?” 秦嫣侧头望向他,长长吐了口气,有些敷衍,“没什么关系啊。昨晚的情况怎么样,你那有消息吗?” 钟炫往电视望去,电视上新闻正在播报昨晚的事。 “这上面不有吗?”钟炫答道。 秦嫣忍不住努了努嘴,干脆把话挑明了说,“我不小心把陆仲谦电话删了,你能帮我找到他电话吗?” 钟炫看她一眼,“还说没有关系。” 站起身,“跟我来。” 秦嫣摸着鼻子默默地跟上。 钟炫情报搜集能力和林小由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很轻易便给她找到了陆仲谦的电话。 秦嫣拿出手机记下,钟炫看着她,突然问道,“秦嫣,你是不是爱上陆仲谦了?” 秦嫣脸上掠过尴尬,抿唇没有应。 “秦嫣,他是警察,别忘了咱们这的规矩。”留下一句话,钟炫已经越过她离去。 秦嫣站在原地,捏着手机,盯着上面的号码,犹豫了再犹豫,到底是给陆仲谦拨了个电话。 “喂?”低沉的嗓音响起时,秦嫣觉得心跳又快了起来。 “那个……你昨晚没事吧?”秦嫣问道。 陆仲谦答得简短,“没事。” 秦嫣一下子便没了话,“哦。” “还有事吗?”陆仲谦问。 秦嫣顿时有些意兴阑珊,“没事,就想打电话确认一下,看要不要帮你把骨灰盒带回去。” 然后“啪”的摁断了电话,小嘴撅起,又有了砸电话的冲动,庸人自扰,瞎添堵,忍不住又恨恨地把陆仲谦手机号给删了。 季闵再看到她时又忍不住皱了眉,“秦嫣,你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钟炫又惹你了?” 钟炫从厨房探出半截身子,“妈,我哪有那本事,她不惹我你就该偷笑了。” 秦嫣撅着嘴,“没谁惹我,我自己没事找气受。” 话音刚落,捏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秦嫣垂眸看了眼,号码很熟悉,似乎是陆仲谦的电话,想也没想便摁断了。 电话又响起,秦嫣又摁断。 再响,再摁。 季闵看不下去,走过去就要帮她接,“秦嫣你这和谁赌气呢,我看看。” 秦嫣吓得把手机往身后一藏,“没谁啊。” 看手机还在响,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起身到外面去接电话。 “现在哪?我去接你。”电话刚接起,陆仲谦已不紧不慢地道。 秦嫣还在气头上,想也没想,“不用了,我要陪我先生。” “啪”又摁断了电话。 陆仲谦没再打电话过来,秦嫣心情低落了一天,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说那样的话气谁呢。 之后几天陆仲谦没再打过电话过来,秦嫣也没再给他打电话,就是整天在家陪着季闵侍弄些花花草草,猫猫狗狗,整天蹲在地上,两手交叠着撑在膝盖上,枕着下巴盯着那些小宠物吃饭,盯着盯着就走了神。 季闵实在看不过去,“秦嫣,你这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恋爱了?” 秦嫣想也没想就否认,“没有啊。” “还说没有,整个人看着失魂落魄的,以前就整天在外面蹦跶不肯回来,现在撵都撵不出去。” 秦嫣懒懒地抬头看她一眼,“我这不是想多陪陪您和师公嘛。” 季闵佯怒,“少哄我开心。” 秦嫣撅了撅嘴,拍着手站起身,往屋里还在床上躺着没有消息的钟汗望了眼,望向季闵,“老师,你和师公的事你后悔吗?” 季闵眼眸垂了下来,人也转过了身子。 以前秦嫣每次问这个问题时她都是这样的神色,似乎不愿多谈。 秦嫣问过她两次,她从没有回答过,秦嫣也知道这样问有些过分了,以前是不懂事,懂事后没再问过,只是现在突然又想知道了,忍不住开了口。 “对不起,老师,我……”秦嫣正想道歉,季闵已开了口,“后悔。” 意料之外的答案。 秦嫣下意识望向她。 季闵望向床上没有一丝反应的人,“他这辈子就这么被我耽搁了,他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声音很平静,却带了一丝压抑。 秦嫣不自觉沉默了下来,她一直以为是钟汗耽搁了季闵,季闵一辈子没嫁人,就这么守了这个可能永远不会醒来的男人一辈子,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都给了他,守着一个无望的结果。 季闵的追求者不少,从年轻到现在,最长情如品鉴的杨教授,她却从没有动过心,只是就一直这么守着钟汗,不离不弃。 杨教授一生未娶,秦嫣不知道这是不是完全和季闵有关,但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位置是留给季闵的,求而不得,所以就越加放不了手。 秦嫣是季闵介绍给杨教授的,季闵亲自推荐的人,又是她当女儿般疼宠着的人,无儿无女的杨教授对她自然是上心,简直是把她捧在掌心里宠,才这么万事由着她。 也因为杨教授的这份疼宠,那次陆仲谦想要牺牲品鉴的名誉时秦嫣才会那么急,没法子报答他,却是说什么也不能毁了他的事业的。 秦嫣一直觉得自己特别的幸运,出生在那样开明有爱的家庭,遇到季闵老师,钟炫,严厉,程瑞东,杨教授,每个人都是把她当亲人疼到骨子里去的。 “秦嫣。”季闵的叹息打断了秦嫣的沉思,她望向她,“你可别走老师的老路,几十年如一日地过的日子不好熬,尤其你这样的性子,熬不住。” 秦嫣扯了扯唇角,干笑,“肯定不会啦,而且我也没老师的耐心的,要换做我,大概早熬不住不管他了。” 季闵笑,“你说得倒轻巧,真陷进去了哪能说不管就不管的。” 秦嫣也跟着笑了笑,没应。 ———— 秦嫣在伦敦待了四天便回去了,钟炫也要回国,陪她一起走的,到机场便各奔东西了。 秦嫣先回了家里,刚到程瑞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约她明天去打网球。 自从知道程瑞东和陆仲谦是表亲关系后,秦嫣面对着程瑞东时就有了那么一股子不自在,总觉得像在瞒着程瑞东什么似的,有点对不起他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她毕竟没和陆仲谦在一起,解释起来也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但因为这股子不自在,秦嫣还是没怎么想去。 程瑞东一听她说有事又翻脸了。 “诶我说秦嫣,你是不是又开始搪塞我了,咱十几年的朋友约你一起打个球都那么难吗?” 然后声音又软了下来,采取柔情攻势,“好嫣嫣,乖嫣嫣,反正你也在休假中,就答应我了,表哥去了英国几天,把所有工作都扔给我,这几天都忙得要断气了,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带了伤,未来几天还有的忙的,你就陪我打场球放松放松。” 秦嫣只捕捉到一个重点,“陆仲谦受伤了?” 程瑞东听着她的声音有异,皱了皱眉,也没深想,“对啊,他本来就一……” 本想说刑警,想到陆仲谦工作需要保密,即使是面对秦嫣,程瑞东也没敢说陆仲谦到底是干什么的,就硬生生改了口,“他在那边出了点事,受了伤。” 秦嫣声音不自觉带了丝紧,“他伤哪里了?严重吗?” 那天他明明说没事的,而且不是还说要去接她吗? 秦嫣想要说服自己陆仲谦伤得不重,但是不知道陆仲谦是不是另外又有任务,也不好妄断,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了。 “秦嫣,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紧张我表哥了?”程瑞东声音带了一丝疑虑。 “……大家以前都是邻居嘛,他还让我少挨了不少板子呢。” 秦嫣干笑着应道,也没什么心思陪程瑞东打网球,找了个理由便推了,整个人又失魂落魄起来了,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陆仲谦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客户已启用……” 秦嫣摁断了手机,停了会儿,又试着拨了过去,依然是关机状态。 秦嫣联系不上陆仲谦,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想过去看他,又想到那天在赌场的“陆太太”,虽然只是工作需要,但谁知道是不是那个“万宁”,也不知道过去会不会冒然了。 秦嫣没精打采了一下午,晚饭时,又忍不住给陆仲谦又拨了个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之后又拨了几通,依然关机。 秦嫣坐不住了,和家里人说了声所里有事就开车去了陆仲谦那儿。 陆仲谦那栋小公寓还亮着灯,看着应是没睡,就不知道除了陆仲谦,还有没有别的人在。 秦嫣坐在车子里纠结了好一会儿,又试着拨了几次陆仲谦电话,依然是关机。 秦嫣想回去,没看过又觉得不放心,去敲门吧,又怕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自己添堵。 就在秦嫣坐在车里反复纠结时,秦嫣手机响了。 秦嫣拿起,略熟悉的号码,摁下接听键。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陆仲谦的声音。 “……”秦嫣脸瞬间爆红,尴尬万分。 “秦嫣,不进来就把你那辆破车开回去,别占道。” 秦嫣火气也上来了,“回就回。” “你敢!” 秦嫣真没敢,“听说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想知道不会自己进来看?”挂了电话。 秦嫣捏着手机又想砸人,忍了下来,下车,去摁门铃。 摁了两下门便开了,陆仲谦开的门,似是睡了一天,头发凌乱,看着有些颓废的性感。 随着她拉开的房门,秦嫣下意识地往屋里望了望。 陆仲谦望了她一眼,微微侧着头,唇角隐约勾了勾,“屋里没人,不用看了。” “……”秦嫣脸又烧了起来,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神里神经的,在他面前完全无所遁形。 “我管你屋里有没有人。”愤愤地撅着嘴低哼,秦嫣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陆仲谦垂眸望她一眼,侧开身子,“进来吧。” 秦嫣撅着嘴,别别扭扭地走进去了。 陆仲谦把门关上,走向冰箱,不忘开口,“你来干什么?今晚不用陪你先生?” 秦嫣又忍不住努起嘴,“我就想来确认一下,你还能活多久,看看要不要顺便替你收尸。” “不用麻烦了,就是要收尸也轮不到你来。”陆仲谦拿了瓶牛奶递给她,“人你也看到了,还活得好好的。还有什么指教?” 秦嫣恨恨剐了他一眼,“没事了,祝陆大警官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和陆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走了。” 把他的牛奶放下,转身就要走。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上,秦嫣想也没想抬手覆住就想拽着他来个过肩摔,没想到手刚覆上他的手掌,他一只手已从后面摸住她的脸,掰着她的头往后一扭,秦嫣甚至来不及反应,他的手掌捧着她的脸一抬,唇就覆了上来,凶狠又重。 第024章 . 秦嫣傻了下,就傻愣的瞬间,陆仲谦已加深了这个吻…… **********************************************************8 周末昏天暗地地加了两天班,周一一大早,陆然还没醒谢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她陪她出席新书发布会。 陆然正睡得迷迷糊糊,混混沌沌的脑子也没听清谢淼电话里说了什么,就这么随口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继续睡,直到八点多才起床,顶着依然晕晕沉沉的脑袋去上班,没想到刚到办公室就听到公司要合并重组的消息。 “哪儿来的消息啊?”陆然蹙眉,往办公桌走去,不紧不慢地拿下肩上的挎包,顺手端过桌上的瓷杯,“怎么没听其他人提过啊?” 说话间已走到饮水机前,微弯着腰,接水清洗杯子。 “你也没听说过这事儿吗?”许欣望向陆然,语气隐约带着些许刺探,“严总难道也没和你说起过?” 陆然微侧头望向许欣,脸色茫然:“没有啊。” “大家早啊!”清朗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伴着落下的声音,严末高大的身子已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右手拎着的公文包被随意地甩在了右肩后,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地甩在背上,一身熨帖整齐的白衬衫黑西裤,整个人如同他的声音一样,朝气而充满活力。 “严总。” “严总早。” “严总,听说我们公司要并入别的公司了是不是啊……” “严总,怎么没听你和我们提起过啊……”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中,有人把大清早听到的八卦问了出来。 “咳咳……”严末手捂成拳放在唇边轻咳几声,将甩在肩后的公文包收了回来,“关于这个问题,一会儿晨会再讨论。不过大家请放心,我们这个团队不会解散。” ———— 晨会是早上十点半开。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大家一早上也没什么工作的心情,多半是在群里相互打听。 陆然手上还有广告案要赶,开了电脑就忙着搜集资料,也没太把这事儿往心里去。公司重组合并或者是破产易主,只要身边都还是这些人,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只不过换个老板换个发薪水的人而已。 晨会在十点半准时召开,严末一开口就证实了公司即将与其他公司重组的真实性:“各位,经过我本人再三权衡,为了咱公司更好的发展,我决定与华辰合作,将公司与华辰旗下广告子公司合并,更名华辰新视纪传媒,我和唐总各持股份。” 陆然捏着的笔杆歪了下,她抬头望向严末,微微蹙眉。 严末留意到陆然细小的表情变化,望向她:“陆然,怎么了?” 陆然摇摇头:“没什么啊。” “严总,公司这不是发展得挺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和别的公司合并啊?”有人问道。 严末避重就轻:“大家都很优秀,也很努力,但我们公司小名气小,总接不到大项目,没办法让大家尽情发挥,以后有了华辰的名头,借着他们的名气,想做什么大项目还不容易。” 会议在各种困惑讨论中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一直到十二点多才结束。 华辰是白领人的职场梦,遥不可及,因为老大的一个决定突然就成了华辰的一员,众人是欣喜多于遗憾,会议结束时三三两两满脸喜色地结伴去吃饭,唯有陆然坐在座位上转着笔没动。 严末望过来,只看到她侧低着头,眉心微拧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 陆然手上还有广告案要赶,开了电脑就忙着搜集资料,也没太把这事儿往心里去。公司重组合并或者是破产易主,只要身边都还是这些人,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只不过换个老板换个发薪水的人而已。 晨会在十点半准时召开,严末一开口就证实了公司即将与其他公司重组的真实性:“各位,经过我本人再三权衡,为了咱公司更好的发展,我决定与华辰合作,将公司与华辰旗下广告子公司合并,更名华辰新视纪传媒,我和唐总各持股份。” 陆然捏着的笔杆歪了下,她抬头望向严末,微微蹙眉。 严末留意到陆然细小的表情变化,望向她:“陆然,怎么了?” 陆然摇摇头:“没什么啊。” “严总,公司这不是发展得挺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和别的公司合并啊?”有人问道。 严末避重就轻:“大家都很优秀,也很努力,但我们公司小名气小,总接不到大项目,没办法让大家尽情发挥,以后有了华辰的名头,借着他们的名气,想做什么大项目还不容易。” ****************************************** 陆仲谦垂眸望她,“还好吧?” 秦嫣累得只有出气的份儿,几乎要断气儿,连瞪他的力气也没有,“你的伤呢?程瑞东那混蛋不是说你受伤了吗?” 陆仲谦看她一眼,声音又阴了下来,“骗他的话你也信。” “……”秦嫣的膝盖又下意识地顶起要踹向他,“你干嘛不接电话……” “你敢……”秦嫣几乎要哭出来了,陆仲谦却似是没听到,抱起她,回屋,身体力行地又告诉了她一回他敢不敢,秦嫣累得晕了过去。 第二天秦嫣醒来时,想也没想先抬脚,一脚把陆仲谦踹到了床底下。 陆仲谦睡得正熟,她那一脚踹得狠,让他完全没有防备,好在反应灵敏,身体着地前一个利落翻身,还算优雅地站了起来,一张俊脸却瞬间黑了起来。 秦嫣瞪着他,“瞪什么瞪,比谁眼睛大吗?” 可怜兮兮地揉着腰,裹着被子就要起身,腿软得又倒在了床上。 秦嫣气急转身,冲陆仲谦便吼,“陆仲谦你再敢碰我我阉了你。” 陆仲谦一看她泫然欲泣的脸,脸色缓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弯腰,将她抱起。 身子突然悬空,秦嫣吓得差点尖叫,陆仲谦在耳边不紧不慢地道,“去泡个热水澡。” 人被他放下,放了热水,秦嫣以为他是放水给她泡的,没想到他也挤了进来,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秦嫣很习惯这样的姿势,抵在她那处的硬热,暧昧得她体内又骚动起来。 “陆仲谦,你出去。”她扭过头哀求,眼睛都悬了泪,“我真的很累。” 陆仲谦抬手抚上她的脸,“你不要乱动,我就不乱动。” 秦嫣僵着身子坐在他大腿上不敢动。 “秦嫣,”陆仲谦开了口,不知道是不是刚起床的缘故,声音特别地慵懒,“你和程瑞东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啊。”秦嫣漫不经心地应道。 “朋友你和他相什么亲?”想到那天的事陆仲谦脸又黑了下来,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觉得像那天那么窝囊过,怂恿自己的表弟去追自己的女人,还教他什么柔情攻势,死缠烂打。 “这不是我爷爷安排的嘛。”秦嫣撅着嘴应道,微微转过身,看着他,“诶,你那天什么感觉?有没有搬起石头自己砸脚的感觉?” 然后挤眉弄眼地学他那天正儿八经的口气,“不用了,我还有事。” “那你后来干嘛坐下来一起吃饭了?”秦嫣挑了挑眉,“陆警官,有骨气点嘛,要我当时就干脆假装不认识程瑞东算了,转身走人,这面子上好受……” 陆仲谦突然掐住了她的腰,凉凉地看她一眼,“秦嫣,你还嫌不够累是不是?” 秦嫣悻悻然地剐他一眼,闭了嘴。 “钟炫是你什么人?” 陆仲谦继续问,想到他们之间那种旁人无法介入的亲昵,心头便堵堵胀胀的难受,那天在飞机上她亲昵地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过去,他在一边看得挠心挠肺地发疼,恨不得过去一把将她拎到身边来,晚上给她电话也没接,就有些克制不住地去想她可能就和钟炫在一起,甚至没办法控制自己去想她可能正被他压在身下予取予求的画面,一颗心被什么挠着似的收缩发紧,只能一遍遍地向自己催眠,那个女人和自己没关系。 可是这样的催眠在看到她和钟炫以夫妻的名义相携着出现在眼前时又让心脏再次变得发紧起来,看着登对的两个人,那眉眼间温婉甜蜜的一颦一笑扎得他的眼睛生疼,心脏也收缩着疼,一整晚都特别的不好受,却又发狠地逼自己不去想她。 陆仲谦觉得这辈子从没像那几天那般挠心挠肺地难受过,而那个罪魁祸首却还在陪着别的男人开心幸福着,以致她第二天还会主动打电话过来时语气总没办法太好,刺得她当下挂了他的电话,却又忍不住一次次地打电话过去骚扰她,就是不想让她好过,结果反倒是她没让他好过,“不用了,我要陪我先生了。” 她真说得出口! 想到这些天来怄的一肚子气,陆仲谦握着她腰的手狠狠捏了一把。 秦嫣怕痒,被他这么一捏便控制不住地发笑,扭着身子避开他的魔爪:“陆仲谦……你……你放手啊……混蛋……” 手撩起水泼了他一脸水,陆仲谦终于没再折腾她,幽深的眸子却还是紧紧盯着她:“说吧,钟炫是你什么人?” 秦嫣扭头望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那个女人是谁?” 她知道陆仲谦知道她问谁,他介意的,她同样介意。 “同事。”陆仲谦淡应。 秦嫣也是淡淡的语气,“朋友。” 陆仲谦又掐住了她的腰,“只是朋友?” 秦嫣也是直愣愣地盯着他:“只是同事?” “是。”陆仲谦答得干脆。 秦嫣多了一句话,“他是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算是我师兄。” 陆仲谦看着她的神色,眼里带了些探究的味道,“你喜欢过他?” 秦嫣坦然望着他,“那个女孩叫万宁?” 陆仲谦眼神又有了一丝波澜,移开视线,“不是。” 然后站起身,拿过一旁的浴衣披上。 他突然的起身让身后骤冷,心里也突然拔凉拔凉的,秦嫣坐在原处没动。 陆仲谦低头看向她,“你再泡一会儿,我先去做点吃的。” 秦嫣抿了抿唇,收起刚才的嬉笑,抬头望向他,“陆仲谦,万宁是谁?” 陆仲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是叹了口气,才缓缓道,“一个同事而已,别胡思乱想。” “女同事?”秦嫣问。 陆仲谦点点头,“嗯。” “我先去做些吃的了。”陆仲谦走了出去。 秦嫣不知道怎么眼泪就流了出来。 她在浴缸里静坐了会儿,默默起身,披上浴衣,拿起陆仲谦已经为她换上的衣服一一换上,经过客厅时,往厨房望了眼,陆仲谦正在厨房做早餐,背对着她。 秦嫣只是停了一下,没有叫他,开门先离开了。 陆仲谦正煎着蛋,烧开的油和着煎蛋声充斥在厨房里,他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开门声,等他煎完蛋出来时,发现浴室里已没有秦嫣的身影。 他下意识地回卧房,没看到,在屋子里叫了两声,没有回音。 陆仲谦拿起手机,正要给秦嫣打电话时,秦嫣的短信发了过来,“我先回去了。” 陆仲谦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秦嫣声音隐约有些哑,似是哭过,“有事吗?” 陆仲谦心脏有些收缩:“秦嫣。” 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微哑,背倚着墙,却又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秦嫣轻声问,“没事我挂了。” 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陆仲谦阻止了她,“万宁只是我一个同事,她……因公殉职了。” 第025章 . “……抱歉。” 秦嫣道了声歉,把电话挂了,虽然已听他说明,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陆仲谦没再打过来。 秦嫣开车经过药店,车子开了过去又绕了回来,停下车去买了事后避孕药服下,尽管很累,也没回去休息,直接开车回了品鉴。 严厉林小由他们几个已经几天没见她,一见面难免对她一番调侃。 要是以往秦嫣势必是和几个人一道侃侃而谈,今天却特别地安静,无论严厉几个说什么,只是勉强笑了笑,绕过其他人,坐回了电脑前。 严厉和林小由面面相觑,原以为度假前的秦嫣已经够反常了,没想到度假回来后却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小嫣,你怎么了?”林小由凑了过去,小声问道。 “没事啊。”秦嫣整理着资料,头也没抬,“怎么了?” 林小由回头和严厉互望了眼,还说没事。 严厉凑了上来,“秦嫣,回去看过老师了吗?她现在怎么样?” “嗯,挺好的,挺精神的。”秦嫣应着,收拾完桌子,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干嘛,不用忙吗?” “……”林小由又忍不住往严厉望了眼。 秦嫣整理着邮箱,头也没抬,“小由,玉玺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大致藏在厉家哪个方位?御璟的酒宴是哪天?请帖的事准备好了吗?” 扭头往严厉望去,“严厉,你到时有空吧?陪我一起出席吧。” “……”严厉和林小由互望了望,还是人不足开了口,“秦嫣,你真没事?” 秦嫣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了?” 林小由翻了个白眼,知道问不出什么来,站了起来,“御璟酒宴在本月三号,也就是后天晚上,厉家祖宅内,到时你和严厉混进去后,想办法去书房看看,那边有问题。” 严厉微微拧眉,“盘龙饕餮白玉尊怎么样了?即使去那边……” “在警方那儿了。”秦嫣敲着键盘,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抬,“我在英国的时候陪钟炫出了趟任务,就在king那艘游轮上,那儿进行中国文物走私交易,被警方逮了现行,东西被扣押。” 严厉下意识开口,“陆仲谦也在那儿?” 然后望向严厉,“东西就是被陆仲谦带走了。” 严厉和林小由眼里掠过恍然。 秦嫣看着他们眼色就觉得不自在,“你们别瞎猜,我就想早点把事情结束,和陆仲谦没关系。” 严厉和林小由连连点头,“嗯嗯,对,没关系。” 一个个贼笑着回座位去了。 秦嫣有些着恼,又恢复成那个生气勃勃的秦嫣,抓起桌上的文件就朝两人甩去,“都说和陆仲谦没关系了,笑什么笑嘛。” 严厉和林小由默默收住了笑脸。 安静下来后,秦嫣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长长地叹了口气,调整了下心情,正要去忙工作,陆仲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秦嫣盯着不断振动的手机,没有动。 林小由和严厉又忍不住侧头望了过来,看她微敛着眼,神色似是有些恍惚,忍不住互望了眼。 手机响了一阵后安静了下来。 秦嫣长长地舒了口气,把手机推到一边,继续原来的工作,但到底是心里有事,没能像往常一样心无旁骛,效率极低。 秦嫣心里烦躁,下午时干脆请了假开车去兜风,之后又约林小由去唱了k,在ktv了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场后,心情终于好转。 从ktv出来,秦嫣看了眼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陆仲谦的电话。 林小由看她又捏着手机发呆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秦嫣,你和陆仲谦到底怎么了?” 秦嫣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早上提到“万宁”这个名字时,他突然疏离下来的态度,让她突然就觉得,其实她和他之间除了性,永远都隔着一道沟。 本来她的身份、他的身份就是不允许走到一起的,就在昨晚,她还试图跨越什么,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用努力了,千辛万苦跨越那道障碍,还得去和一个死人争爱情,还不如一开始就放手算了。 “秦嫣,咱在一起合作也有好几年了,你心里有事儿从来不肯和我们说,一个人闷着多难受。”林小由望着她道,有时候对她这种什么都不愿说的态度特别的恼火,却又怪不得她,十几年的训练,保密是第一原则,常年习惯保密的关系,到头来连自己的事都已习惯放在心里了。 秦嫣垂下眼眸,长长地吐了口气,望着林小由,无奈地耸耸肩,笑了笑,“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可能爱上一个警察了,但是他心里可能还住着一个人,只是那个人不在了。” 林小由沉默了会儿,“既然那个人不在了,那对你也没有了任何威胁,其实这也挺好的。” 秦嫣摇了摇头,没有应,是没有威胁了,但是那个人始终不是完全属于自己而已,她觉得她是独占欲挺强的人,她不想在每次提起那个名字时,还得小心翼翼地先照顾他的感受,甚至让那个名字在生活中像影子一样存在着。 林小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秦嫣和陆仲谦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如果中间确实还隔着个人,还是个永远没办法去竞争的死人,那确实没有继续的必要,省得以后自己遭罪。 秦嫣和林小由在广场上分了手,自己开车回家,外面流光溢彩的灯光,炫目,却又觉刺眼。 人还没到家,陆仲谦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秦嫣犹豫了会儿,还是接起了电话。 “怎么一天没接电话?”陆仲谦问,声音平静,甚至是温柔的。 “忙。”秦嫣淡应。 陆仲谦沉默了会儿,“秦嫣,我在你们家楼下。” “我……今晚不回去。”秦嫣下意识拒绝,抿了抿唇,话还是出了口,“陆仲谦,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挂了电话,眼睛又隐隐有些湿润。 她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坐了好一会儿,待情绪平静下来后才往回走。 只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在看到家门口停着的银灰色卡宴时又平静不下来了,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却没想到还在那里。 陆仲谦不知道何时已经过来,人也下了车,背倚着车子而靠,双手环胸,微垂着头,似是在沉思。 他身形峻挺,在路灯下有种如画般的迷离美感。 秦嫣不自觉地抿了唇,车子也缓了下来。 陆仲谦也看到了她,侧过身,盯着她这边,虽然隔着小段距离,但秦嫣却能敏感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两道视线。 秦嫣把车子停了下来,锁了车,推门下车,陆仲谦也走了过来,背着光的高大身影随着他的走近形成一道巨大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秦嫣侧头望向他,“你怎么还在这?我不是说我不回来了吗?” “你现在不是在这吗?”他在她面前站定,望着她道,“又忙到这么晚才回来?还是心情不好去哪发泄了?”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让他此时的眼眸都带了些怜惜的柔意。 秦嫣在那样的眼神里心跳又有些失序,她不得不将视线稍稍移离他的眼睛,牵了牵唇角,“没有啊,就和朋友去玩玩。” “早上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陆仲谦的手落在她肩上,拂过她垂下的长发,指腹抚着她的脸颊,姿势亲昵而暧昧,仿似今天早上的事没发生过一般。 秦嫣现在却没办法习惯这样的若无其事,她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手,侧头望向他,“陆仲谦,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要走。” 不自觉地咬了下唇,“每次明明都还好好的,我一提到‘万宁’这个名字你的态度就突然冷了下来,对我爱理不理的,你这算什么,把我当备胎吗?我不管万宁是谁,和你有过什么,如果她是你我都不能碰的过去,你还三番两次来招惹我干什么,她在你心里是宝,我就活该当草吗?” 第026章 . 秦嫣说完眼泪又有些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咬了咬唇,秦嫣把他的手拉下来,“我先回去休息了。” 陆仲谦伸手拦住了她,没有回头望她,“秦嫣,万宁只是我一个工作上的搭档,她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跟在我手下做事,因为工作能力出色,我把她提拔到我身边,配合我的工作,去年执行任务时因公殉职,是我的疏忽直接导致了她的牺牲,这一切原来都是可以避免的,我……只是没办法面对那个错误。” 陆仲谦声音很平缓,低沉有质感的嗓音在月夜下有种沧桑的迷离。 秦嫣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我……对不起。”除了道歉,秦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就像握着那把刀的人,逼着他把过去还没愈合的伤疤揭开,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不去弄清楚,“万宁”两个字总像一根刺,扎在心底,隐隐作疼着。 可是逼着他揭开了那道伤疤后,她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了。 “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低声留下这么一句话,秦嫣挣开他的手,回去了。 这次陆仲谦没有拦她。 秦嫣回了屋,刚进门,秦冉往她身后望了眼,“怎么不带陆仲谦回来坐坐?” 秦嫣奇怪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知道陆仲谦在外面。 “我回来时看到他在外面了,一直在等你来着。”秦冉应道,看她面色不对,“你怎么了?” 秦嫣摇了摇头,一抬头就看到从楼上下来的秦妃,也就叫了声“二姐”,秦妃也冲她笑了笑,语气也很客套,“回来了?” 秦嫣点点头,两个人便没有了交流。 小时候秦嫣和秦妃关系要好一些,秦妃性子温婉,最得秦正涛的心。 那时候秦嫣顽劣爱闯祸,每次被秦正涛训时都是秦妃替她说话,秦冉反倒会跟着秦正涛一起训她,因此那时秦嫣心里上更亲近这个二姐一些,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种亲密感了,反倒是和大姐秦冉走得近了些。 那时候也是年轻不懂事,做起事说起话来蛮冲蛮撞不顾后果,现在懂事了,但是有些东西发生就发生了,隔阂也已经造成,很多话憋在心里的时间一长,就成了疙瘩。 秦冉不知道她和秦妃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某一天突然就发现以前无话不说的姐妹突然互不搭理了,问哪个哪个都说没事,她这当大姐的除了头疼,也别无她法,而且那时因为秦嫣常年寄宿,一年就那么几天回家陪家人,也没那个机会去了解,等都长大时,她和秦嫣回了国,秦妃大部分时间都在英国,聚少离多的,慢慢这些事件也就这么过了。 秦嫣心里烦闷,也没心思和秦冉闲扯,昨晚又被陆仲谦折腾得几乎一夜没睡,因此和秦冉道了声晚安就回房了。 又是一夜失眠。 第二天陆仲谦没有联系秦嫣,秦嫣也不知道该不该主动联系陆仲谦,一整天除了发呆犹豫什么也没干成。 第三天是御璟的商业酒宴。 这种商业酒宴多半是邀请政商界精英名流,品鉴只是一个小小的文物鉴定所,自是不在邀请之列,秦家那家小企业反倒在受邀之列,大概是看在秦冉的份上去的。 秦妃对这样的商业酒宴兴趣不大,秦嫣便把邀请函拿了过来,携严厉代表秦氏企业出席。 晚宴在晚上七点,秦嫣和严厉算是准点到了那儿,在衣香鬓影的大厅里,秦嫣不意外地也看到了陆仲谦,也带了个女伴。 秦嫣认得他的女伴,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程筱蔓,hz的千金,她去过hz几次,见过她两次。 程筱蔓最先看到了秦嫣和严厉,她也认得她,扯了扯陆仲谦的衣袖,和陆仲谦过来与两人打招呼。 陆仲谦的视线先在秦嫣亲密挽着严厉手臂的手上停了停,然后望向她,露出一个浅笑,冲她打招呼,“秦小姐。” 秦嫣也浅笑着和陆仲谦打招呼,“陆总。” 和hz的千金一起来出席这样的宴会,是纯粹的参加商业酒宴还是也奔着别的来? 秦嫣总觉得以陆仲谦的身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时,目的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陆仲谦微微地颔首,脸上的浅笑彬彬有礼,无懈可击。 程筱蔓和秦嫣见过几次,挺喜欢秦嫣,忍不住拉拉杂杂地和秦嫣闲聊了开来。 秦嫣对程筱蔓没太大别的感觉,只觉得挺优雅漂亮的女人,性子也挺温婉,像她的二姐秦妃,年纪也和秦妃差不多,比秦嫣年长一两岁。 秦嫣一般和投缘的人很聊得来,不投缘的人多聊两句便觉难捱,程筱蔓算不得投缘,也算不得不投缘,只是无感吧。 她并不知道陆家和hz的关系,没搬家前年纪小不懂这些,长大后除了两年前和陆仲谦就重逢也没和陆家人见过面,陆仲谦的身份比她还保密,她自然是无从查起陆仲谦的身份,即使知道他现在是hz的总经理,也只当他是在里面做卧底,只是不明白他怎么就能进hz做卧底了。 如今再看着程筱蔓,凭着女人的直觉,秦嫣好像突然又明白了,被富家千金看上,逢场作戏顺势进入她家的企业,这也就顺风顺水起来了。 因为这样的猜测,秦嫣对程筱蔓也就无感不起来,对陆仲谦落在她挽着严厉手臂的凌厉目光也能坦然地熟视无睹了。 对于程筱蔓的热情,秦嫣总少了份兴致,心里又有着别的事,因此也就浅笑着虚应了会儿,眼尖看到跟在厉璟身侧的秦冉,高声便叫了秦冉一声,歉然地和程筱蔓说了声抱歉,带着严厉绕过陆仲谦和程筱蔓过去了。 秦冉看到秦嫣很是意外,尤其是一身纯白斜肩晚礼服打扮的秦嫣,做了二十几年姐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秦嫣这样的打扮。 秦家企业小,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穿这样的晚礼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秦嫣又是整天和考古文物打交道的,更是基本没机会穿,因此秦冉着实意外,看着秦嫣和严厉走来时,向来毒舌的嘴便忍不住了,“秦嫣,你没事穿这样干嘛,不是该你二姐来吗?你没事来瞎凑什么热闹?” 秦妃是公司管事的,她来参加酒宴能拓展些人脉是好事,秦嫣一整天和老祖宗打交道的姑娘家,来瞎凑什么热闹。 秦嫣眨了眨眼睛,“姐,您不是老担心我嫁不出去吗,这儿各家精英名流汇集,我来钓只金龟回去啊。” 话音刚落便见秦冉抬眸往她身后望了望,陆仲谦就在她身后不远,正端着高脚杯与其他宾客闲聊。 “他呢?甩了?”秦冉问道。 秦嫣指尖漫不经心地摩着哦高脚杯沿,侧头望向秦冉,“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们在一起了?” 秦冉轻哧,“还嘴硬,别告诉我你们相亲那天你不是和他在一起。是不是非得等你挺着个大肚子回来才承认?” 秦嫣脸上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僵硬,那天晚上真没避孕,他没有,她第二天惦记着严厉他们几个,也忘了这事。 秦冉一看她脸色不对,视线就不自觉地往她平坦的小腹移去,“秦嫣,你不会真有了吧?” 秦嫣脸不自觉地一红,“胡说八道什么呢。” 为免秦冉继续追问,秦嫣视线移到站在她身侧的厉璟,睨了秦冉一眼,“姐,不为我们介绍介绍?” 秦冉白了她一眼,拉着厉璟的手臂,“有什么好介绍的,厉璟,我们的*oss。” 然后指着秦嫣和严厉给厉璟介绍。 厉璟看着秦嫣,微微一笑,“小妹是吧,和你长得挺像的。” 这声“小妹”叫得秦嫣心生古怪感,忍不住往秦冉望去,再望望厉璟箍在她腰间的手,眼眸带了一些深究。 秦冉也察觉到秦嫣的神色变化,尴尬地想把厉璟的手拿了下来,正要开口,“哥,二哥呢?”一声清脆女声打断了她。 秦嫣循声望去,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孩走了过来,却是不认识的,这声“哥”想来叫的是厉璟。 正这么想着,果然见厉璟抬眸往女孩望去,微微拧着眉,“他没在楼上吗?” 秦冉也跟着拧眉,“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了?”厉家这一代不是只有厉璟厉琳兄妹两吗? 厉璟垂眸望她,“这事儿晚点再说,今天酒宴的目的就是把他介绍给商界的朋友认识。” 说着松开了箍在她腰间的手,往厉琳走去,随着她一道上了楼,好一会儿才下来。 秦嫣在来之前林小由便已将厉家的具体情况和她提过,她印象中厉家这一代也是只有一双儿女,突然凭空冒出来个儿子,倒是让秦嫣有些意外。 这样的意外在厉家二公子正式亮相后便变成了愕然,钟炫。 看着台上温文浅笑的钟炫随着厉家老爷子一步步从楼上下来再在万众瞩目下走上主席台,任由厉家老爷子宣布他是厉家走失多年的孙子时,秦嫣只觉得头顶雷声阵阵,有种狗血漫天的感觉,她知道钟炫是季闵领养的儿子,可是,他怎么会一夕之间摇身一变成为了御璟的二公子? 陆仲谦的视线自钟炫出现后便也凝在了秦嫣身上,微拧着眉。 钟炫在晚宴上的认祖归宗,让整场晚宴小沸腾了一阵,以致钟炫走下来时,围拢过去的精英名媛也不少,让秦嫣想走近也没办法走近。 秦嫣悄悄拉了拉严厉的衣角,“你知道钟炫有这么惊人的身世背景吗?” 严厉也还拧着眉,“别拉我,我还没回过神来,他这是小时候被抱错了还是厉老爷子老眼昏花认错人了?” 秦嫣也不知道,她和钟炫认识也十几年了,从没听季闵和钟炫提起过他的身世,只说领养,却没说从哪里领养的。 在英国这么多天,钟炫对自己的身世也没有透露过半个字,秦嫣突然觉得五味杂陈,她以为她和钟炫算得无话不谈的了。 厉家、玉玺、白玉尊,秦嫣也摸不清钟炫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了。 秦嫣暗暗吐了口气,松开挽着严厉的手,“我过去看看。” 端着酒走向钟炫,浅笑着叫了他一声。 钟炫抬头看到她,眉眼里也带了笑,“秦嫣?” 歉然地和其他人道了声歉,走向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竟一直没看到你。” 秦嫣不以为意地笑笑,“这里人多嘛,看不到我很正常的。” 钟炫笑笑,抬手自然而然地拨了拨她的刘海,“这身打扮挺衬你的。” 他的手指触到她额头时秦嫣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僵硬,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背后突然有了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被人盯着的发毛感。 秦嫣微微侧开头,避开他的手,借着低头抿酒的机会,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御璟的二公子了?还是你只是混进来?” “你觉得呢?”钟炫答得含糊,刚应完便被秦嫣白了一眼。 钟炫无奈一笑,“我们到花园去,这里人多。” 秦嫣点点头,先走了出去。 钟炫看着她出了门,歉然地冲身旁的宾客道了声别,也不动声色地跟着秦嫣出去了。 陆仲谦将两人的举动收在了眼底,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眼睑慢慢微敛下,长指轻轻摩挲着杯沿,面色无声无息地沉了下去。 程筱蔓敏感察觉到陆仲谦的神色变化,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仲谦,怎么了?” 他微敛着眼眸,她也看不到他眸中神色。 “没事。”陆仲谦淡应,转身将手中杯子搁在了路过的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上,“我出去一趟。” 第027章 . 秦嫣和钟炫去了外面的花园,在八角亭上停了下来。 秦嫣转过身,望着漫步而来的钟炫,开门见山,“钟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成了厉家多出来的儿子?我们十几年的朋友了,怎么就没听说过你和厉家有什么关系?” 她从十岁认识钟炫,除了这两年多没联系过,从来就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厉家的儿子,也一直没见过有人找上门来,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孤儿。 而且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厉家的儿子,玉玺据传现在厉家,白玉尊的事原本是她负责追查,但从那日在英国的事来看,明显他也在找,是为公,还是为私? 钟炫走了进来,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就是你现在看到的那样,我是厉家失踪二十几年的儿子。” “……”秦嫣突然不知道是否该对他表示祝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四年年多前。”钟炫淡应,声音清朗略低,在月色下便带了些怅惘的味道,“三年多前我们最后见面的那个晚上我已经决定回来了。” 秦嫣是记得那个晚上的,却也不是很愿意记起,只是觉得那个晚上的自己有点难堪。 “我二姐呢?”秦嫣抿了抿唇,侧头望着他,“她知道你是厉家的二公子吗?” 钟炫好看的唇角勾了勾,勾出一个无奈的弧度,“你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你看到我和你二姐在一起了吗?” 秦嫣沉默了下来,这两年来她确实没看到他和秦妃一起回来过,她一直觉得秦妃是怕三个人见面了难堪。 其实她介意的,从来就不是秦妃和钟炫在一起,只是那种被欺瞒的难堪,让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两人面前来回乱窜,因此那天晚上后她没再联系过钟炫,和秦妃一夕之间也突然有了隔阂,明明不是多大的事,但是时间长了,距离得远了,就突然再也回不到曾经了。 “秦嫣,”钟炫叫了她一声,“当年……” “钟炫。”秦嫣打断了他,早已时过境迁的事,她最不愿听到别人再回来告诉她,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更宁愿是当时就明明白白地被告知。 “你现在是什么立场?”秦嫣望着他,把话题导回到工作上,“你明知道我们都在调查玉玺的事,若是玉玺真的就在你们厉家,你会怎么做?” “玉玺不在厉家。” 秦嫣拧眉,“确定?” “不确定。” “……”秦嫣停了停,“如果在呢?甚至,如果你们厉家就是当年行窃的元凶,你是要大义灭亲吗?” “秦嫣,这个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钟炫神色也换上了工作时的严谨,“秦嫣,现在一切都只是传言,没有任何的证据直指玉玺在厉家,或者厉家曾参与了当年的案子。” 秦嫣笑了笑,“也是。” 往外面望了望,“我先回去了,出来太久了。” 转身就要走,钟炫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秦嫣。” 秦嫣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钟炫,其实我一直都挺希望你能成为我二姐夫的。只是现在……” 笑着摇了摇头,秦嫣很轻易地便将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突然觉得如果现在秦妃跟钟炫在一起,似乎并不是那么好的事。 秦嫣刚回到宴会大厅,严厉就走了上来,“情况怎么样?” “态度不明。”秦嫣唇角挂着浅笑,压低了声音应道,“他的身份让他现在的立场变得很微妙。” “那现在……”严厉拧眉问。 “原计划进行。”秦嫣依然是浅笑着,不动声色地瞅着就近的宾客,眼眸微微眯起,不着痕迹地一个转身,很不“凑巧”地与离得最近的宾客撞了下,那名宾客手中正端着满满一杯红酒,这么不经意地一撞,宾客握着红酒的手一个不稳,杯中的红酒便洒在了秦嫣纯白色的礼服上,酒红色的酒液从侧腰肋骨处往下蔓延,秦嫣面露尴尬地抬手捻起那块湿漉漉的地方。 一时间这边动静不小,不少人望向这边,身为主人的厉璟也被惊动了,走了过来,看到她衣服上的污迹,皱了皱眉,扭头对厉琳便道,“你带秦小姐去收拾一下。” “好的。”厉琳俏声应了声,走上前来,秦嫣连声道谢跟着厉琳上了楼。 厉琳是厉家最小的女儿,年纪和秦嫣差不多,性格也比较活泼好动,虽然和秦嫣是初次见面,人反倒成了人来熟,走到楼梯口就很自然而然地挽着她的手臂,“你也认识我二哥啊?” 刚才钟炫和秦嫣打招呼时间她也在附近,明显看到钟炫眉眼间流露出的熟稔。 秦嫣笑着点点头,也不避讳,“对啊,他的养母以前是我老师,所以挺熟的。” “好巧啊。”厉琳惊喜道,“以前二哥小时候是怎么样的人啊,是不是也和现在这样,对人特别的彬彬有礼啊?” 秦嫣点头,“嗯嗯,一直都这样的,人特别好。” 厉琳一听眉眼间都带了笑,似乎对钟炫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挽着秦嫣的手臂,喋喋不休地问起钟炫的事,秦嫣也就避重就轻地应她。 “其实我觉得我二哥能有这样的性格挺好的,你看他才两三岁就和家人走失了,好不容易终于认回了家人,也订婚了,都要结婚了,新娘子却突然出事了,说没就没了,二哥也挺可怜的。” 秦嫣微微拧眉,“结婚?”她果然和钟炫是渐行渐远了,竟不知道他要结婚,新娘子还不是秦妃。 “对啊,本来去年是要结婚的,都在筹备婚礼了,我准二嫂突然就出事了。”厉琳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我带你过去收拾一下吧。” 秦嫣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怎样的心情,她今天收到的震撼大概是她这二十几年来的总和了,不过两年多没联系,曾经亲如大哥的男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黑道大佬的二公子,预期中的二姐夫也要娶别人了,而新娘子在成婚前夕去世了。 秦嫣怀着一种无比复杂古怪的心情随厉琳去洗手间把自己身上的酒液清洗了下,而后随着她去了休息室,厉琳给她拿来了电吹风,让她将衣服吹干。 秦嫣低头望了望湿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裙子,朝厉琳道,“你要忙先下去忙吧,我在这里慢慢吹,湿了这么多要吹干也得花些时间。” 厉琳也是今晚酒宴的主人,也不好离开太久,因而也就笑着道,“好,那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有事可以给我电话。” 拿出手机和秦嫣互留了姓名和电话这才下去。 秦嫣粗略地吹了吹衣服,放下电吹风,不动声色地来到门口。 厉家的保全力量基本都在外面院子里,为避免不方便,楼上并没有安排保镖,也不会特意在过道上装上监控,这让秦嫣方便了许多。 秦嫣将别在脑后的发夹稍稍移到耳边,手指轻轻摁下藏在发夹中的细小按钮,“小由,我现在休息室,书房怎么走?” 平时为着不惹人注意,同时又联络方便,秦嫣佩戴的发夹都是经过特殊制作,里面装有微型无线联络器。 “背对休息室门口,左转,经过三个房间,右转,第二个门。” 林小由的声音徐徐传来,秦嫣依着林小由的路线迅速往书房而去。 书房门没锁,只是虚掩着。 秦嫣戒慎地往四周望了望,而后小心推开书房的门,不着痕迹地闪身走了进去。 书房没有人。 “我现在书房。”秦嫣低声道,随意往书房扫了眼,很中式的布局,有种复古的雍容感,看得出来,书房的主人很追求格调和质感。 “左侧第二排书架……”林小由话没说完,门外已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对于做这行的人而言,却足以引起警惕。 几乎想也没想,秦嫣身子快速一闪,弯腰躲入离她最近的书架旁。 门被轻轻推开,再被轻轻掩上。 有人进来。 秦嫣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不用躲了,是我,陆仲谦。” 第028章 . 低沉的嗓音,熟悉的语气,秦嫣屏住的呼吸陡地松懈下来,从书架旁从容走出,望向陆仲谦,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怎么又是你?” 第五次,至少是第五次了,每次都这样,她前脚刚来,他后脚就跟着进来了,而且总这样,她在他面前完全无所遁形,她真怀疑他是不是在她体内植入了什么卫星定位芯片。 陆仲谦望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要不然你还以为是谁?” “……” 秦嫣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却见他伸手将身后的门锁给锁上,眼眸往上一抬。 秦嫣也跟着他的视线往上看了眼,面色微微一变,却见陆仲谦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讥诮的,连带着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带着淡讽,然后便见他脚尖一抬,借着门锁的力道,身子轻巧腾空而起,手掌往那门栏上几乎与猫眼无异的地方一摁,身子轻巧落了下来。 秦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她来之前让林小由调查过的,刚才进来时也确认过,没想到这书房里会装着监控。 陆仲谦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轻尘,没再望向她,径自走向书架那边,而走的方向就是刚才林小由指的地方。 秦嫣站在原处看着陆仲谦,总觉得现在的陆仲谦看着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总感觉态度疏远得莫名。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陆仲谦,即使刚开始那段时间,两人过招时,他性子虽冷峻,却不会有这样的疏离感。 秦嫣不确定是否和那天晚上有关,稍早前看着似乎都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变成这样,让秦嫣非常的不习惯,心里莫名就堵了起来。 “秦嫣,秦嫣,现在情况怎么样?”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秦嫣的失神,秦嫣深吸一口气,将不该有的情绪压下,走向陆仲谦,人没走到他那儿,陆仲谦已突然开口,“秦嫣,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玉玺的事你最好放手。” 他没有回头,即使是在和她说着话,也是小心地翻找着那里的书籍,这里摸摸,那里轻叩叩,似是在寻找机关。 秦嫣停了下来,盯着他的背影,“你们就能找得回来?” “我势在必得。” “你为什么突然会对这东西这么执着了?”秦嫣望着他,问道。 陆仲谦沉默了会儿,“这是我的职责。” 秦嫣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也不知道是笑还是自嘲,却也没再说什么,走上前,和他一起在那处寻找是否有什么机关,那里看着和别处无异,秦嫣找了会儿没发现异样,动了动耳边挂着的微型耳麦。 “小由,确定是这个位置吗?”秦嫣问道。 陆仲谦侧头往她望了眼,薄唇微抿着,也没说什么,只是停了下来,一双锐眸仔细地盯着周围,试图寻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来。 “应该是那里没错,你再找找看。”林小由说道。 秦嫣微眯起眼眸,盯着这一个一臂长宽的方格。这个书架后背是贴着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大部头的精装版英文古籍,墙壁平滑,被一块金黄绸布自上而下罩了下来,看着似是挂在这里防尘。 秦嫣下意识地往陆仲谦望了眼,看到陆仲谦小心将书架上的大部头书一一拿起,伸出一只手,一点一点地往上撩着绸布,随着绸布一角的掀起,一个安置在墙上的保险柜出现在眼前。 陆仲谦往秦嫣望了眼,“能破解密码吗?” 秦嫣是有过这方面的训练,也一向擅长,她凑上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这个保险箱设的密码序列复杂诡异,与她接触过的任何一种密码都不同。 “这个密码破解不了。”秦嫣望向陆仲谦,摇头道。 陆仲谦将手中的古籍放回了原处,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似是在沉吟。 书房里很静,除了对面墙上的古旧挂钟“滴滴答答”的响声,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秦嫣原本没留意到对面的钟摆,只是那声音在耳边响得久了,刚才突然停下来一阵又突然响起时,职业的敏感性作祟,便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古怪感来…… 秦嫣下意识地望向陆仲谦刚放下的古籍。 陆仲谦也察觉到了时钟的异样,和秦嫣互望了眼,手迅速探向刚放下的书,拿起,“滴滴答答”的响声停了下来,四下一片安静。 陆仲谦小心将古籍放下,钟摆又恢复了走动。 秦嫣和陆仲谦几乎同时抬头,盯着钟摆上的刻度,上面的指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时针和分针朝着西南的方向形成一个接近三十度的角度。 秦嫣下意识地往手中腕表望了眼。 陆仲谦望向她,“几点?” 秦嫣盯着腕表,“九点三十五。” 陆仲谦微微眯起眼,手伸向了刚才那本立着的英文古籍,把书翻到了第十一页,然后依着挂钟上的角度和方向慢慢摆成时针和分针的样子,从陆仲谦的角度,在那个角度构成的锐角里,可以看到一串字母和数字混合的排序。 陆仲谦把秦嫣拉了过来,指着那组数字字母混排,“试试这个。” 秦嫣点头,重新拉开布幔,陆仲谦负责念,她负责输入。 随着最后一个字母的点按,“叮”的一声,密码破解成功的声音。 秦嫣忍不住和陆仲谦互望了眼,拉着保险箱的门就要打开,眼看着就要成功,伴着猛晃的门锁,一道沉厉的嗓音却在此时从门口传来,“谁把门给锁了?” 然后是钥匙抖动的声音。 陆仲谦一只手搭在了秦嫣肩上,另一只手迅疾伸向保险箱,推开了门,却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保险箱锁着。 秦嫣挫败地抚额,门也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几乎与此同时,陆仲谦已一只手将保险箱门关上,古籍推好,搂着她的腰,带着她一个闪身,闪到了书架背侧。 秦嫣沿着书架缝隙往书房办公桌那边望了望,进来的是厉老爷子,人往整个书房扫了圈,突然就拄着拐杖往这边书架走来了。 秦嫣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暗暗叫糟,刚才躲得仓促,书架那里的书籍都还没整齐,保险箱也只是随手这么关上,根本没上锁,厉老爷子若是恰巧来看他的宝贝…… “谁!”厉老爷子人还没走到书架前,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样,突然厉声道,冲着门口高声便喊,“来人。” 手也跟着往就近的书架上一伸,手中便多了支手枪,枪口直指陆仲谦秦嫣这个方向。 陆仲谦和秦嫣眼眸俱是微微一眯,几乎同时间抬起脚,勾住了书架一角,脚腕用力一拽,随着突然倾倒的书架,枪声响起,陆仲谦一手压着秦嫣的头,揽着秦嫣快步奔向窗口。 窗口是推拉窗的大窗,没有装防盗网,秦嫣和陆仲谦很轻易地便纵身跃上了窗子。 书房在二楼,陆仲谦没有丝毫迟疑地挽着秦嫣纵身往下一跳,在第二声枪声响起时便已安全落地。 脚跟刚着地,陆仲谦已将秦嫣往怀中一压,“走。”带着她便迅速往前面的花园走去。 因为刚才的插曲,厉家原本养着的保镖全体出动,虽然整个宴会大厅内并没有察觉到刚才的变化,整个花园却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凌乱的脚步声四处响起。 陆仲谦动作未有任何迟疑,揽着秦嫣迅速融入黑暗中,快速往门口方向而去。 “别让人看到你的脸。”陆仲谦在她耳边低声道,手掌往下,掌中多了把锋利的匕首,果断地在她的长裙上划开了一道长口,然后用力一撕,裙子被撕到了大腿上,陆仲谦身上的西装罩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秦嫣身上的白色晚礼服,他的手掌也跟着往秦嫣头上一揉,揉乱了她的发髻,长发凌乱洒下,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厉家大门已经拉起了警备,远远便看到排排站着的保安。 因今晚的晚宴,厉家停车场不够用,花园的空地上停了不少车子。 陆仲谦往旁边扫了眼,揽着秦嫣迅速往最近的车子走去。 “开得了车锁吗?”陆仲谦问。 “嗯。”随着落下的嗓音,秦嫣手腕腕表一旋,一根银色长针已经悄然旋出。 两人上了车,陆仲谦一只手压下秦嫣的头,握着方向盘的手一转,猛踩下油门,将油门踩到最大,车子便似离弦的箭般,猛的朝门口冲去。 门口保安没想到车子会突然冲了过来,都下意识地往旁边退开,就在这退开的空隙里,陆仲谦将车子驶离了厉家大门。 秦嫣偷眼往后视镜望了眼,到底是顾忌着现在的晚宴和好不容易漂白的身份,没人敢光明正大地开枪,只是也跟着上了车,追了过来。 秦嫣下意识望向陆仲谦,脱口便道,“我来开吧。” 为着能顺利逃命,她的车技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要甩掉那些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刚才上车时她下意识地就要去驾驶座上,只是被陆仲谦给推到了副驾驶座上来。 “坐好。”陆仲谦没看她,平声说着,冷峻的面容上平静得近乎没有表情,双手随意地握着方向盘,锐眸冷静地往后视镜望一眼,手中的方向盘娴熟地一个打转,车子轻巧从两个车道间行驶的车子间险险滑过,不断赶超前方的车子。 两人虽已交过数次手,这次却还是秦嫣和陆仲谦第一次,算是协同作战。以往每次撞上,不是秦嫣自己从他眼皮底下逃脱便是守在外面的严厉从旁协助,就是他把她压在墙上失控的那次,她从他带给她的激情中稍稍恢复过神来时,也是顶着腿间的酸疼,趁着他不备,给了他那处一脚后仓惶逃走的。 交手过多次,秦嫣一直都知道陆仲谦的身手非常好,却从没想到他的车技也好得让她惊叹,即便是像现在这样近乎玩命地开车,车子也把控得很平很稳,这让秦嫣有些汗颜,她一向对自己的车技颇为自豪,和负责逃命甩敌的严厉比可谓是不分伯仲。 秦嫣一直以为像她和严厉这样的才得苦练车技,毕竟是逃命用的,一个差错便要万劫不复了,但是陆仲谦不同,他是国际刑警,危急关头,还是可以亮亮身份压压场的。 “你的车技很好。”往后视镜望了眼,望着被远远甩在后面的敌车,秦嫣不由赞道。 “谢谢。”陆仲谦唇角牵了牵,答得很客套,也没有望向秦嫣。 秦嫣突然就没了话语,对陆仲谦态度的反复无常很是莫名其妙,也很不习惯。 “陆仲谦,你到底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忍了忍,秦嫣没忍住,望向陆仲谦问道,身上披着的西服还带着他的体温,紧急关头时明明还护着她,这会儿又莫名翻起脸来了。 “没有。”陆仲谦淡应着,手中方向盘一个娴熟打转,车子拐入仅容一辆车子过去的小道中,超了近道,再从小道里出来时,追踪的车子已看不到踪影。 确定已将人甩掉后,陆仲谦将车子开回了局里。 车子刚停下秦嫣手机便响了起来,是钟炫的电话。 陆仲谦往她手机看了眼,看到“钟炫”两个字时黑眸略略眯了眯,微抿着唇没有说话。 第029章 . 秦嫣接下电话。 “秦嫣,刚才闯进书房的是不是你?”电话刚接通,钟炫已经开门见山。 秦嫣心里因为刚才和陆仲谦的不快也有些受影响,语气也不太好,“是我,怎么了?” 钟炫没想到秦嫣会承认得如此干脆,一时间也没了话语,停了下,语气也缓了下来,“秦嫣,你太冲动了。” 秦嫣不置可否,“你爸查出来了?” “还没有,现在酒宴上一个个排查。”钟炫有些头疼,“没受伤吧?” “没有。”秦嫣长长地舒了口气,语气也缓了下来。 “另一个人是谁?严厉还在酒宴上。”钟炫追问。 秦嫣抿了抿唇,不愿做过多交代:“钟炫,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这件事你就别管,我们还什么都没拿到,所以你不用瞎担心。” 反倒是打草惊了蛇而已,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厉家老爷子会上来,甚至是一进来就发现了他们。 “以后做事小心些。”钟炫道,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陆仲谦侧头望了秦嫣一眼,推开了车门,“下车吧。” 秦嫣默默跟着下了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把车开回这里。 陆仲谦带着她回了局子里头,让她在外面休息室等着,自己有事进去了。 陆仲谦刚到监控室,程剑和万晴就围了上来。 “头儿,怎么样,有情况吗?”程剑问道。 万晴也出声问道,“有线索吗?” 万晴是万宁的妹妹,万宁因公殉职后便被上面调到了陆仲谦这边,那天在伦敦游轮上便是她和陆仲谦扮演的假夫妻。 “暂时还没有。”陆仲谦应道,望向万晴,“你去拿下和厉家有关的所有案宗过来。” “好。”万晴应着就出去了。 陆仲谦望向程剑,“调查一下003号和厉家二公子。” 程剑拧眉,“头儿,003号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 003号是陆仲谦给秦嫣的代号,当时秦嫣被拍下背影,因还不知道就是秦嫣,就取了个代号。两年前陆仲谦就让调查过,从当时的调查结果只能查到她极有可能是一名文物贩子,以盗卖非法文物为主,只是虽有证据证明她参与非法文物行窃,却一直没有证据证明她参与任何一宗非法文物的盗卖。 程剑本来想往深的查出她的真实身份,陆仲谦却突然让暂停调查,这个案子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往深的调查。”陆仲谦道,“往‘royal’这个方向查,查查她和厉家二公子和这个组织到底有什么关系,以及这个组织究竟是做什么的?尤其是他们盗取的文物,第二次转手时流向了哪里。” “royal”是国际上颇为神秘的文物贩子组织,活跃于国际地下非法文物交易黑市,以盗窃非法文物为主,至于具体是怎样的组织,里面有多少人,却是无从查起的。 “这件事对任何人保密,调查报告直接交给我。”陆仲谦吩咐道,程剑是他从大学里挑出来的,大学毕业后一直跟在他手下做事,人品和办事效率他很放心。 “谈什么呢,这么神秘。”一道醇厚的男声这时插了进来,随着落下的嗓音,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万局。”陆仲谦打了声招呼,来人是公安局局长万长生。 “在聊royal的事呢。”程剑报告道,“头儿觉得有问题,想深查一下。” 万长生微微拧眉,眼睑微垂了下来,“这事儿不好查,而且目前看来这个组织也没触犯到我们这边的法律,算了吧。” “爸?你怎么来了?”去拿了案宗过来的万晴看到万长生,有些意外地问道。 万晴和姐姐万宁是万长青的女儿,万晴比万宁小了三岁,姐妹两虽出身不错,当时却也是凭着真才实学考进来的,平时为了避嫌,万长生也鲜少插手这边的事. “听你妈说你也还没回去,过来看看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还没忙完。”万晴答道,将手中的卷宗交给陆仲谦。 陆仲谦伸手接过卷宗,“你先回去吧,也没什么事忙了。” “没关系的。”万晴笑了笑,“回去那么早也没什么事做。” 程剑忍不住往万晴望了眼,又往万长生望了眼,却见万长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路上小心点。” 程剑跟着开了句玩笑,“万局,没事的,大不了让我们头儿一会儿送万晴回去嘛。” 万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红晕,抬头暗暗瞪了程剑一眼。 陆仲谦拧了拧眉,抬头往程剑望了眼,“程剑一会儿你顺便送送万晴吧,我女朋友在外面等着我。” 程剑一张嘴顿时张成了“o”型,从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 万晴面色也有些尴尬的僵硬,万长生脸色也变得很奇怪。 陆仲谦似是没注意到,随意翻了翻手中的卷宗,而后一合,“我晚上拿回去再研究一下吧,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向万局点了个头,陆仲谦走了出去,随手拿起手机,给秦嫣打了个电话,“先到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刚挂断电话,程剑和万晴万长生也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程剑拍着陆仲谦的肩,“头儿,嫂子在哪啊,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居然瞒得这么紧。” 万长生也笑着道,“能让小陆看上眼的女娃,我也还真想看一看呢。” 陆仲谦歉然地笑了笑,“改天吧,她刚等得不耐烦去前面买吃的了。” 万长生和程剑万晴也不强求,万晴笑着道,“那可惜了,头儿改天记得带嫂子来坐坐啊。” “会的。”陆仲谦笑着道,在楼梯口转角去了趟洗手间,让万长生晚晴和程剑几个先走。 陆仲谦出去时秦嫣已经在车上了。 陆仲谦开了自己的车出来,为避免今晚的意外,今天过去时他特地和程筱蔓共乘了一辆车过去。 秦嫣坐到了陆仲谦的车里,望了眼那辆被他们开出来的车,“这车怎么处理?” “警方会处理。”陆仲谦淡应道,开着车上了路,扭头望她一眼,“是回你家吗?” “嗯。”秦嫣应着,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 电话在这时响起,是秦冉的电话。 秦嫣心里有些忐忑,也有些对不起秦冉,犹豫了下,还是接了下来。 “现在哪?马上回家一趟,我们谈谈。”电话刚接通,秦冉冷静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秦嫣不确定今晚的事秦冉是否已经猜到了什么,小心问道,“姐,怎么了?” “秦嫣,我问你,你今晚不是在参加宴会吗?后来去了哪里?” “我有点事先走了。” “谁看见你走了?” “我……”秦嫣不自觉咬了咬唇,下意识往陆仲谦望了眼,“我和陆仲谦一起离开的。” “你们没事干嘛中途离开?你知不知道今晚这边……” “姐。”秦嫣硬着头皮打断她,“我怀孕了,我们……” “吱……”轮胎和地面摩擦出来的尖锐声响,秦嫣被震得手中的手机差点飞了出去。 陆仲谦突然踩下了急刹车。 秦嫣下意识地往陆仲谦望了眼,陆仲谦也已侧头望向她,面色依然是绷紧的,眼眸里却带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他的视线甚至是直接望向她平坦的小腹。 那眸中的热度让秦嫣尴尬万分,下意识地伸手捂着小腹,挡住他的视线。 “秦嫣,秦嫣,你怎么了?”秦冉在那头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没听到秦嫣开口,忍不住有些急。 “姐,我没事。”秦嫣赶紧道。 “秦嫣,你没和我开玩笑?”秦冉头疼问道,“你真的怀了陆仲谦的孩子?” 秦冉声音不小,在安静的车里不用开扬声器陆仲谦都能听到,这让秦嫣尤其难堪,整张脸都*辣地烧着。 “姐,你先别问了,我现在心里很乱,回头我再和你说,你先别和爸妈和爷爷他们说,我怕他们担心。” 憋着一口气说完,秦嫣急急挂了电话,就怕再扯下去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陆仲谦依然是紧盯着她,视线在她捂着的肚子和脸上来回不定。 秦嫣尴尬地轻咳了声,“那个……我只是怕我姐瞎猜才瞎说的,我没怀孕,你也不用反应这么大。” 逃命时开车都还四平八稳的,刚才突然的急刹车震得她头现在都还有晕眩感。 陆仲谦还是盯着她的肚子,好一会儿,才盯着她的脸,徐徐开口,“秦嫣,我没有做安全措施。” 秦嫣唇角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可是我有吃事后药。” 陆仲谦眸中闪烁着的神采突然便静灭了下来。 他望着她,唇角隐约勾了勾,并没有什么笑意,“秦嫣,你这随机应变的能力……让人很……惊叹。” 秦嫣不以为意地努了努嘴,觉得他用“惊叹”这个词是委婉了,大概是又想说她没脸没皮了。 “陆先生的反应也很……让人……意外。”秦嫣往车子前方扫了眼,意有所指。 陆仲谦看她一眼,收回视线,“突然听说自己要当爹了,能不给点反应吗?” “……”秦嫣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就算真的怀孕了又不会逼你负责,你也不用表现得那么惊吓。” 陆仲谦扭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得秦嫣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了。 “秦嫣。”陆仲谦看着她,一只手突然就伸向了她,落在她的肩上,“其实我挺愿意对你负责的。” “……”秦嫣突然没了话语。 陆仲谦已收回手,没再说话,启动了车子。 秦嫣想着要回去面对秦冉便头疼,扭头对陆仲谦道,“前面路口让我下车吧,我不回家。” 陆仲谦扭头望她,“去哪?” “回我的出租屋。”秦嫣淡应。 “地址。”陆仲谦问,也没回头看她,双手依然是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盯着前方路况。 “不用送了,我自己会回去。” 秦嫣应着,到底是不愿让他知道她唯一还算得*的地方,而且他今晚的态度冷淡莫名,这让她很没办法接受。 陆仲谦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开着车,等秦嫣察觉异常时,她已在陆仲谦的房子外。 秦嫣奇怪望向陆仲谦。 陆仲谦已径自开门下车,还绕过车头过这边给她开了门,“今晚才出了事,现在厉家情况不明,要是怀疑到你头上来了,今晚你觉得你那边真安全?” “他们哪那么快查到我那儿去。” 秦嫣无所谓地下了车,她的住处也是严格保密的,通常情况下也不会那么轻易被人查的出来。 秦嫣对自己那套房子的安全性还是有信心的,也就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自己去搭车,被陆仲谦扣住了手腕,“别胡闹。” 陆仲谦声音有些沉,秦嫣不自觉地就停下了脚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随他回了屋。 屋里的布局和前几日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她只来过这里两次,两次的记忆…… 秦嫣脸不自觉地有些发烫,不敢往下深想,太过火辣的记忆,一走进这屋子,仿似整个屋子都是那两夜的气息。 “你那套衣服在衣柜里,需要去洗个澡吗?”陆仲谦看着她被撕得凌乱的衣服,问道,“如果穿着不习惯我那还有两套睡衣。” 她那时穿过来的衣服都还在,他给她洗了收好,那天早上又是让人给送了两套过来的,她只穿走了一套,只是都是些平时穿的衣服,并没有睡衣在。 秦嫣脸还是有些发烫,其实像她和陆仲谦这种都上过几次床的人,再有这样害羞的情绪都显得矫情,只是和他两天没联系,当时又是那样的情况下各走各的,今晚他的态度也疏远冷漠得莫名,两人好像又退回到了以前的关系中,再有这样的亲密为免显尴尬。 陆仲谦似是没察觉到她的尴尬,上楼从屋里拿了件睡袍出来给她,“只有这样的睡袍,有点长,我把下摆剪了一段,你先凑合着穿一晚上吧。” 秦嫣睁着眼睛往他手中的睡袍望了眼,想着这睡袍曾经穿在他身上,上面可能还弥漫着他的气味便越加不自在。 “我还是穿我衣服吧。”秦嫣低声道,往楼上望了眼,“我衣服放哪儿?” 陆仲谦看她一眼,收回了睡袍,“我去给你拿,你先进去。” 秦嫣当然没敢先进去,谁知道洗着澡他来敲门送衣服的时候会不会就顺势闯进来,秦嫣倒不是对自己的姿色有信心,只是对陆仲谦的下半身没有信心,前三次都是被他毫无预兆地压倒给办了,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发起情来是不分时间地点的。 陆仲谦很快把她衣服拿了下来,看她还呆站在沙发边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衣服交给她,“进去吧。” ---------------------------------------------------------------------------------------------------------------------------------- 第030章 . 秦嫣洗完澡出来时陆仲谦正沙发上翻着案宗,听到声音时抬头看了她一眼,“洗完了?” 看她也洗了头,指了指电视柜边,“那里有吹风筒。” 又低头继续研究那些案宗。 秦嫣不自觉地往陆仲谦看了眼,抿了抿唇,自己过去舀吹筒吹头发,她和陆仲谦还从没有这么平静地相处过。 今晚的他对她特别的客气有礼,这种有礼中又带着股挥之不去的疏离,秦嫣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只是想想她和他什么也不是,她连质问他的立场都没有。 握着吹风筒的手突然被一只带着热气的宽厚手掌握住。 “来吧。”低沉略哑的嗓音,平静地从身后响起,他贴着她的后背,站得很近,说话间已经舀过她手中的吹筒,另一只手也撩起几缕发丝,握着吹风筒给她吹头发。 秦嫣身子有些不自地僵硬,扭过头就要舀过吹风筒,“还是自己来吧。” 陆仲谦看她一眼,身高的优势,让他这一眼看下去就带了点居高临下的味道,“自己来,头发烧起来了还傻愣愣不会动。” 一个拎着只吹筒就这么呆愣愣地站着,任由电热风这么吹着头发,他一边都看不下去。 秦嫣没想到刚才失神的窘态被他给看了眼里,窘迫地摸了摸鼻子,赧颜地蘀自己辩解,“头发太湿……” 陆仲谦冷哼了声,“走神得这么厉害,不会是还想着那青梅竹马?” 说完突然有些泄愤似的对着她头发猛吹了一阵,那一阵阵的热度从头皮袭来,秦嫣侧着头逃离那些热风,奇怪地看他一眼,“陆仲谦今晚吃错药了?一整晚阴阳怪气的。” 陆仲谦看她一眼,眸色有些冷的,薄唇微微抿紧了些,也没有说话,只是手掌随意揉弄着她的头发,也不知道是真的给她吹头发,还是借着给她吹发泄愤,整个宽厚的手掌将她一头本就凌乱的头发给揉成了鸡窝头。 秦嫣看着满头乱糟糟的头发,惨不忍睹,实不忍再被他□□,垫着脚尖去他的吹风筒,“还是来吧,再吹下去明天真没办法见人了。” “倒还宁愿一辈子都没办法见人。”陆仲谦冷哼着把出风筒交给她,手掌再她的鸡窝头上揉了把,“这样挺有小时候的范儿的。” 秦嫣往镜中望了眼,忍无可忍,“滚!” 陆仲谦绷了一晚上的俊脸终于有了一点淡薄笑意,手掌又很自然而然地继续她头上□□了把,秦嫣终于破功忍不住一脚踹向他时,陆仲谦终于退开了身子。 “我先去洗个澡。”陆仲谦说着就回屋舀衣服。 秦嫣身后叫住了他,“哪个客房可以休息?”忙了一晚上也够累的。 陆仲谦回头看了她一眼,“累了就先回房里休息。” 秦嫣望着他,“去睡客房?” “不是。”陆仲谦很干脆地道,没再搭理她,回了屋。 秦嫣打量了下他的屋子,找了个估摸着是客房的地方推门进去,看里面的床铺收拾整齐,有点冷清,也不像睡过,转身冲着浴室问道,“陆仲谦,最尽头那个房间可以住吗?” “可以。”低沉的嗓音夹着隐约的水声从浴室里传来。 “哦,那先休息了。”秦嫣脆声道,“慢慢忙。” 话完便闪身回了屋,不忘落了锁。 房间不算大,很中性的布置,干净整洁,大概是做客房用。 秦嫣忙活了一天也有些累,加之稍早前又上演了一场生死逃亡的戏码,神经放松下来困意便袭了过来。 秦嫣刚上床没一会儿,门锁便传来细微地扭动声,天生的敏感让秦嫣陡地清醒过来,戒慎地望着门口。 门被从外面拧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门口。 借着外面投进来的朦胧灯光,秦嫣很轻易便辨出陆仲谦的身影,精壮的身子黑夜中有种逼人的压迫感息。 逃生是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秦嫣下意识地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盯着他。 陆仲谦也往她这边望了眼,手一抬,便摁着门口的开关开了灯,朝床边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很稳,也很随意,甚至是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只是那股迫的气势却随着他的靠近逼了过来。 秦嫣抱着被子的手不自觉有些紧,瞪着他,“陆警官,请问想干嘛?” 陆仲谦床边坐下,微侧着头,抬起手,手掌爬入还微湿的头发,抓着发根抖了抖,一边分心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想干嘛。” “……”秦嫣瞪着他不说话,他这样侧头抖头发的动作,凌乱的头发柔和了他平时的冷峻。 陆仲谦似是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些,“不是说累吗,怎么还不睡?” “被吓醒了。”秦嫣抿唇应道,看他似是要这里住下的意思,悻悻然地松开被子要下床,“去别的房间。” 还没得下床,陆仲谦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脚腕,微微一用力,秦嫣便拖着倒了床上,秦嫣甚至来不及反应,陆仲谦高大的身子覆了上来,头一低,吻住了她。 他的吻有些凶狠,隐约带着些压抑的,算不得温柔。 秦嫣被吓到,总觉得陆仲谦今晚特别的古怪。 她挣扎着想要避开,陆仲谦却吻得越发地深,秦嫣气急,缠着着他的舌头重重地就要咬下去,幸而陆仲谦反应及时,退了出来,黑眸沉沉地盯着她。 秦嫣被盯得有些发毛,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瞪着他,“陆仲谦,今晚到底吃错什么药了?一整晚给甩什么脸色,招惹了吗。” 陆仲谦抚着她脸的手掌微微一紧,盯着她的眼眸,声音沉哑,“秦嫣,就是招惹了。” “……”秦嫣瞪着他,一时哑言。 他的手掌往下箍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一压,眼睛依然紧盯着她的眼眸,“秦嫣,一整晚心里都特别的不好受,就恨不得……” 陆仲谦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突然发了狠地将她往怀中一压,又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秦嫣,你爱不爱我,嗯?”他问,嗓音异常沙哑。 “……” “爱不爱,嗯……” “陆仲谦你个死变态……给我滚下去,要是我真怀孕了阉了你。” 陆仲谦伸手很轻松地便将她踢过来的脚给抓了手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秦嫣,我就是想让你怀孕,就是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省得眼里老是看着别的男。” “……”秦嫣瞪着他,“有病。” 陆仲谦压了压她的腰,声音也沉了沉,“就是有病。秦嫣,告诉,一晚上都吃醋,一晚上满脑子都是和钟炫侬侬,那一肚子的酸搅得恨不得马上把给绑回来,像刚才那样狠狠地□□,让哪也去不了。” “……”秦嫣小嘴不自觉地撅起,依然是睁着那双大眼睛愣愣地瞪着他,心跳却因为他这番话有些失序,她总觉得总是一本正经严肃冷峻的陆仲谦会讲出这样一番话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秦嫣。”陆仲谦的手抚上她的脸,“你是我的。走了十几年还是撞到我手里来了,所以你活该是我的。不管过去对钟炫怀着怎样的情感,他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秦嫣只觉得整个胸口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暖暖慰慰地胀满着,整颗心突然就柔软了下来,也安静了下来。 “陆仲谦,你也是我的,不许再想着别人,即使是万宁也不许。这辈子我就只看上过一个男人。” 陆仲谦眼里都带了笑,将他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我也只看上过一个。” “谁?”秦嫣蹭着他的鼻子,问道,声音都带了笑。 “说还有谁?”陆仲谦也蹭着她的脸反问。 “万宁?” “秦嫣。” …… 秦嫣和陆仲谦相互蹭着闹到最后时,她再次被压倒又被吃干抹净了一回。 秦嫣一直觉得陆仲谦某方面的战斗力特别的强悍,她总觉得像她这种经过十几年体能训练的身体是倍儿棒,但是每次都被他折腾得半天起不了床,浑身酸软。 秦嫣和陆仲谦抱怨起来时,陆仲谦不咸不淡地回她一句,“所以明白什么是绝配了吧。” 秦嫣黑脸了半天。 陆仲谦将近中午才送她回家的,秦嫣想到昨晚的“随机应变”又觉得头疼,更是不敢让陆仲谦这个时候和家见面,一个不好,她便得成了他们家第一个出嫁的了。 心里这么担心着,秦嫣是说什么也没敢让陆仲谦送她到家门口,家门口的小道上便让陆仲谦把车给停了下来,自己走回去。 陆仲谦把车子停了下来,狠狠地揉了揉她的脸颊,“秦嫣,这爹都当了,就那么见不得?” “就是因为这爹都当了才更不能让见。”秦嫣解下安全带,倾身他脸颊上吻了吻,“以后有机会再把正式介绍给家,先回去了,开车小心点。” 说完就要下车,却被陆仲谦扣着后脑勺给吻了上来。 两正吻得难分难舍时,“嘚嘚”几声轻叩。 秦嫣红着脸回过神来,下意识转身望向窗外。 秦正涛正弯着腰盯着两,一只手还贴着车窗,又轻叩了几下,重重地咳了几声。 秦嫣一张脸顿时火烧火燎起来。 陆仲谦拉下车窗,彬彬有礼地叫了声,“秦老先生。” 秦嫣也僵着脸叫了声,“爷爷。” 秦正涛望着她,眯着眼睛微微地笑着,“小三儿,今儿个阳光不错哈。” 秦嫣哭丧着脸,“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秦正涛笑脸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晴转雷暴雨,沉沉一声吼,“这不是恰好出来了,还不知道瞒着做了啥好事。” 然后往陆仲谦也望了眼,“们两个,下车,跟过来。” 说完已拄着拐杖转身。 陆仲谦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的。” 秦嫣快要哭了,“是没事,有事的是。” 推开门下车,和陆仲谦一道跟上秦正涛。 秦冉今天没上班,正沙发上看电视,一看秦嫣和陆仲谦相携着进来,再看看黑着脸的秦正涛,望向秦嫣,“们都和爷爷说了?不是让先瞒着吗?” 秦正涛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板,“瞒着什么?” 秦冉答,“不就是秦嫣怀孕的事儿嘛……” “姐……”秦嫣急急一声吼,却还是慢了半拍,秦正涛一张雷公脸顿时变成了雨加雪,眼睛望向秦嫣平坦的肚子,“怀孕?” ****************以下暂与正文无关,点击下一章衔接本章********************8 《如果没有你》 文/清枫语 123言情首发 今天是宁轻第一天报到。 六点依惯例起来晨跑,七点梳洗准备早餐,八点准时出门,八点五十八分准点到达旭景集团大门。 经过前台时宁轻将自己的新人入职报到表递上。 前台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接过她的报到表,拧着眉:“哪个部门的?” “投资并购部。” 前台翻着报到表的手一顿,抬头望她,眼睛里带了些打量的东西,像在确认。 宁轻隐约明白她眼神中的疑虑,旭景集团是大型上市公司,投资并购部被称为旭景集团最有分量最神秘部门,主要负责重要项目投资和并购,工作直接向执行董事汇报,团队成员基本来自摩根微软等大型公司,学历背景全是海外名校。团队平均年龄35岁左右,以她的年龄和资历,确实没可能出现在这个团队名单上。 宁轻没多加解释,只是静静迎视着她的打量,唇角保持着礼貌的弧度。 “麻烦先等会儿。” 前台进人事部确认了下,走了过来:“跟我过来吧。” 宁轻一路跟着前台去办了入职手续,然后将她带到了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十多个人,一个个坐在电脑前,神情严肃认真,没有人因为两人的走近而抬起头来,直到前台拍着手掌将宁轻介绍给大家:“这位是我们的新同事,宁轻。” 原本雅雀无声的办公室瞬间炸了,电脑前的脑袋一颗颗抬了起来,一个个奇怪地望向宁轻。 “没走错办公室?” “我们部门什么时候招新人了?” …… 疑问一句紧跟着一句,此起彼伏。 在隔间里头的部门经理姚建这时从里面走了出来。 宁轻礼貌地冲他打了声招呼:“姚总。” 姚建看着四十多岁,长了张异常严肃的脸,人也确实严肃,听到宁轻的招呼也只是略略颔首:“嗯。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宁轻依言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姚建也一一指着众人给宁轻做了个介绍,然后扭头问宁轻:“你是刚硕士毕业吧?” “毕业一年。” 姚建点点头:“还是太年轻了。他们都是工作能力很出色的资深前辈,有什么不懂尽管问,新人要吃得起苦,进了我的团队无论谁半年内做不出成绩都得收拾包袱走人。” 转身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其他人也没有搭理宁轻的意思,一个个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电脑前。 宁轻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在她旁边的同事许琳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应聘进来的?最近没听说要招新人啊。” 宁轻迟疑了下,摇头。 盯着她的那双眼睛突然就释然了,隐约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算友好,大概是对她这种非常规渠道进来的新人的一种隐隐的不屑。 宁轻不太确定。坐在许琳旁边的同事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对话,也就随口问了句:“哪个学校毕业的?” “以前做过什么大项目吗?”另一个同事插话道。 宁轻没能回答,姚建已经拿了份资料过来,交给许琳:“许琳,你研究一下力盛这两年的投资项目,以及这几个大项目的背后负责人,我们部门最近得再添个人。” 许琳接过资料:“姚总您想挖墙脚?” 力盛本只是家普通的互联网公司,这两年接连投资了几个大项目,一下子在原不被看好的手游和手机应用上打开了市场,异军突起,业界传言几个大项目都是同个人负责,投资眼光精准独到,想挖墙角的人不少,但力盛那边捂得严实,到底是什么人也没人能打听得出来。 姚建没正面回她的意思:“先打听到情况再说。” 许琳点点头:“我手头上还有几个项目,这种数据分析和影印资料的事还是先交给新人吧。” 姚建没有异议,许琳手中还有些微热的资料被交到了宁轻桌上。 姚建交代:“明天给我结果。” 许琳打了个头后,办公室其他同事也纷纷将手中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交给宁轻。 ———————————————————————————————————————————————————————————————————————————————————— 第031章 . 秦冉望向秦正涛,替秦嫣说好话,“爷爷,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秦嫣也这个年纪了,早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和陆仲谦也是两情相悦,这会儿怀上了也是好事,生个孩子挺好的,四代同堂了,您也不用整天嚷嚷着这日子无趣了,是吧?” 秦妃也在,只是从秦嫣和陆仲谦进门后一直没有说话,听完秦冉一番话时忍不住往秦嫣和陆仲谦看了眼,看到秦嫣和陆仲谦交握的手,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两眼。 秦正涛面色稍霁,还是有些怒,“好什么好,她这婚都没结,都要挺着大肚子了,让人看笑话。而且,” 秦正涛瞪向两人,开始算上次相亲的帐,“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那次相亲怎么回事?为什么秦冉最后会变成秦嫣,你们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一说到这个秦正涛就来气,就因为秦嫣一直暧昧不明的态度,到现在都没找到机会和陆呈海说,那天是秦嫣冒名顶替过去的,每每见到陆呈海便觉面子挂不住。 秦嫣默默望向罪魁祸首,秦冉连连摆手,“别看我,这不关我事,是他要求的。” 手指向陆仲谦。 秦嫣扭头,陆仲谦面色不变地看她一眼,“我就提个建议。” 秦正涛还在气头上,“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看着老头子棒打鸳鸯……” “爷爷……”秦嫣打断他,“我们今天才在一起的。” 秦正涛的视线移向了秦嫣的肚子,眼睛一鼓看着又要发飙,秦冉好心出言替秦嫣说好话, “爷爷,这都什么年代了,未婚先孕的大把是,您别老把您那个年代的老思想放到现在行不行?再说了,这不是还没看到肚子嘛,尽早把这婚礼给办了,也挺好的,喜事一桩,是吧。” 话完不忘冲秦嫣和陆仲谦眨了眨眼睛。 “我……”秦嫣突然有口难言,陆仲谦这个时候的立场更不适合替她开口辩解,答应结婚吧,她就得被架着进教堂了,不答应吧,他大概现在就被秦正涛的拐杖给扫地出门了。 秦正涛终于望向秦嫣和陆仲谦,“你们两个也太不当心了,年轻人也不懂克制点。” 然后望着陆仲谦,“陆仲谦,这事儿还是得你先点头,你要是愿意娶我们家三丫头了,我这就给你爷爷去电话,和他商量个吉日,趁着三丫头肚子大之前把这婚事给办了下来,你要是不想点头,那也没事,我们老秦家的孩子我们自己会养,以后不用麻烦你,你也别再来招惹我们三丫头。” 秦正涛这一番话顿时将陆仲谦推入了两难的境地中,他点头,秦嫣和他翻脸,他摇头,秦家和他翻脸,总之无论是点头还是摇头,他都娶不回秦嫣。 “秦老先生。”陆仲谦斟酌着开口,“因为这件事比较突然,我得和秦嫣好好商量清楚才能答复你,毕竟这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秦嫣也是当事人,她最有权力决定要不要现在结婚,无论她想怎么样,我尊重她的决定。” 秦正涛摆手,“她还敢有什么意见,你没意见我这就打电话和你爷爷商量个日子把你们这种和婚事办了。” 说话间已拿起一旁的固话,手很是利落地拨号。 秦嫣没想到秦正涛来真的,想也没想,扑向了电话机,抱住固话不让秦正涛打。 秦正涛脸又黑了,狠狠瞪着秦嫣,秦嫣被瞪得心里发毛,抱着话机的手默默松开,眼看着秦正涛又要拨,眉一皱,“哎哟”轻呼了声后,突然弯腰抱住了小腹,脸现痛苦之色,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秦冉赶紧凑了过来,“怎么啦?是不是动了胎气?” 陆仲谦面色也变了变,来到近前,声音略急,“秦嫣,怎么啦?” 秦正涛也被吓到,“三丫头,你又搞什么鬼?要不要紧?” 秦嫣摇了摇头,“我没事,大概是情绪起伏太大影响了胎儿。” 手依然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望向秦正涛,声音软了下来,“爷爷,医生说我刚怀孕情况不是很稳定,不能受太大刺激和太劳碌,我现在还没准备好,您能不能先缓几天,给我们一个过渡期?再说了,就是要结婚也该陆仲谦和他家人说,您打电话算什么事,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们家逼婚,以后嫁过去了受委屈的还不是我。” 软软的一番话说得秦正涛心软了下来,也没想着真要给陆呈海打电话,瞪她一眼,“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 放下话筒,想想又拿起要给医生打电话。 秦嫣赶紧压断电话,“爷爷,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刚从医院回来。” 暗暗拧了陆仲谦一把。 陆仲谦看她一眼,目光很是坦然地望向秦正涛,替秦嫣说话,力证刚陪她从医院回来,她只是需要休息。 陆仲谦性子沉稳,秦正涛一向欣赏他,也信得过他的话,挺他这么一说放下心来,虎着脸叮嘱了几句便任由陆仲谦送她回房休息。 秦嫣一回到房间就长长地舒了口气,没想到随口向秦冉扯的一个谎如今反倒闹大了,如今反倒骑虎难下了。 “要不,”陆仲谦从身后将她搂入怀中,低头望她,脸颊蹭着她的脸颊,“我们干脆让这怀孕成为既定事实?” 话完秦嫣便重重往他肋骨撞了一记,“你想得美。” 如今这假怀孕的事得处理,而且还得处理得不让秦冉心生怀疑。 一想到可能暴露秦嫣心里便没来由地烦乱,她和秦冉是姐妹,彼此间再了解不过,昨晚的事即使别人没怀疑到她头上来,秦冉也是会对她存了些怀疑的,即便她拿怀孕当了借口,要是她发现这只是借口,不用怀疑,直接认定就是她干的,到时更不好向秦冉解释。 她当“贼”的事一直都是瞒着家人,不能也不敢让家人知道,别的不说,到时秦正涛没准儿会被她气出病来,直接把见她扫地出门都是可能的事。 陆仲谦看她神色也知道她在烦恼什么,想到她从事的职业,正要开口问,秦嫣似是明白他想问什么,已转过身,定定望他:“陆仲谦,你现在什么也别问,很多东西不是我想解释就能解释的,我只能保证,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让你为难。如果你想后悔,” 秦嫣抿了抿唇,目光很坦然,“出门左转,谢谢。” 男人在床上是下半身决定上半身思维,床上的甜言蜜语,她想床下也是可以作废的。 陆仲谦一巴掌轻拍在了她的脑门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哈?” 念完还觉不解气,就着手掌又将她的头发揉成了鸡窝头,看着那一头乱的头发,忍不住一笑,头一低,突然就吻上了她的唇。 好在他还记得楼下还有人,没又就地将秦嫣给办了,在擦枪走火前停了下来,他也不得不停下来,他手机响了。 秦嫣努着下巴,往他口袋指了指,“电话。” 陆仲谦拿起,是程剑拨过来的电话,陆仲谦接起,微微侧过身子,也不知道程剑那边说了什么,陆仲谦声音便冷肃了起来,“嗯,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望向秦嫣,眼里带了些歉然,“秦嫣,局里有点事,我得先过去处理。” 秦嫣点点头,冲他扬起一个笑,“没事,你先忙你的,我先歇会儿。” 陆仲谦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一个人注意安全。” ———— 秦嫣睡了会儿,被严厉的电话吵醒。 秦嫣不知道昨晚酒宴后来是怎样个情况,正想着回头要给严厉打电话询问一下,没想到严厉反倒先打过来了。 “昨晚你走了之后厉家以赠送神秘礼物为借口,一个个排查昨晚签到的嘉宾,除了盛利的吴总,远达的刘总和塔菲的季总,就只有你和陆仲谦不在。”严厉道,“厉家肯定是要怀疑你和陆仲谦的,尤其是你,厉琳带你上了楼,却没人看到你下来。幸亏钟炫还算念着旧情,替你说了话,亲自证实你不舒服,他送你到门口的,因为他是厉家的二公子,中途确实又离开过那么一阵,所以目前看来厉家没有什么怀疑的,而且当时你姐也力证看到你和钟炫离开的,她是厉璟身边的人,出口的话还是有说服力的。陆仲谦那边,程筱蔓替他瞒了下来,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厉家风平浪静,不过你和陆仲谦还是得小心点。” 秦嫣头疼地抚额,也不知道钟炫昨晚是帮了忙还是帮了倒忙了,她和秦冉说她怀孕了,话里已经暗示是和陆仲谦一起离开的,她给她证明她是和钟炫一起离开的,其实秦冉才是心里最通透的那个。 和严厉拉拉杂杂地聊了些秦嫣才挂了电话,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秦冉聊聊,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秦冉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秦嫣,睡了吗?” 秦嫣这个时候也不好装睡,无奈起身,给秦冉开门。 秦冉手里端着杯麦片,倚在门口,看了她一眼,“还以为你装睡了呢。” 推开门走了进去,不忘把门给掩上了。 秦嫣不动声色地望向秦冉,“姐,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秦冉微微一笑,笑得特别的和煦,“秦嫣,你说我有事吗?” 第032章 . 秦嫣特受不了秦冉这样的笑容,有时候她觉得秦冉和陆仲谦本质上是一样的人,表面上越是正经无害,骨子里便越让人挠心挠肺。 “秦嫣,怎么不说话了,嗯?” 秦冉看秦嫣没有说话,笑得越发和煦,往她身侧一坐,爪子突然就伸了出来,冷不丁拧住了秦嫣的耳朵,用力往外一拧,秦嫣疼得连连侧头,“姐,姐,轻点,轻点……” 明明她才是练家子,反应也比秦冉快好几倍,但每次都让她给钻了空子拧住了耳朵,只是话说回来,秦嫣在秦冉面前也从嗫嚅不敢将表现得太过戒慎和灵敏。 “知道疼了哈?”秦冉拧着她耳朵的手劲未减,声音却陡地沉了下来,“说,昨晚闯进厉家书房的是不是你和陆仲谦?” 秦嫣疼得眼泪都飚了出来,泫然欲泣地望着秦冉,脸不红气不喘,“姐,有你这么对一个孕妇的吗?” 秦冉松了手,往她肚子瞟了眼:“真是怀孕?” 秦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特别无辜地连连点头:“我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女孩子家敢拿这事儿开玩笑吗?” 秦冉瞪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了手,在她身侧坐下:“秦嫣,你老实告诉我,昨晚书房的人是不是你?” 秦嫣侧头望向秦嫣,小心觑着她的神色:“姐,你和厉璟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冉睨向她,手一抬又想拧她耳朵:“秦嫣,现在是我在问你。” 秦嫣下意识地侧头避开她的手,努了努嘴,面色不动地望着她:“姐,昨晚厉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冉依然是紧盯着她,一双美眸似是能穿透人心般:“秦嫣,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还在和我装蒜?” 秦嫣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收起刚才的嬉笑:“姐,你到底想问什么,你直接说吧。” “昨晚厉家书房有人闯入,惊动了厉家老爷子,听说还丢了什么贵重物品,这件事闹的动静不小,厉家是要彻查清楚的。当时你上了楼,却没有人看到你下来,之后盘查的时候你也不在,钟炫说你跟他走了,你说你和陆仲谦走了,我就想知道,昨晚闯书房的人是不是你?” “如果是我姐你打算怎么做?”秦嫣望着她,突然问道。 秦冉瞳孔微微缩起,眼眸微微眯着:“秦嫣,如果不出意外,厉璟会是你姐夫,我会成为将厉家的儿媳妇,如果那个人真是你,你让我以后在厉家怎么立足?我们一家人怎么面对整个厉家?而且到时如果厉家要对付你,我该站在哪边?” 秦嫣有些意外:“你和厉璟?” 而后想到昨晚厉璟看秦冉时的眼神,又觉得并没有那么意外,只是秦冉跟在厉璟身边七年,竟一直没有露出一丝端倪来。 “你和厉璟什么时候开始的?”秦嫣问道。 秦冉脸上难得掠过一丝尴尬神色,没肯说,只是盯着秦嫣:“秦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嫣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撒娇似的抱住她的手臂:“姐,我就说如果而已,你那么紧张干嘛嘛,你妹子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能闯入厉家书房还安然逃脱的,就我这样,你觉得有这本事?” 秦冉扫了她一眼,损了她一句:“看着确实没啥本事。” “不过,”秦冉话锋一转,“秦嫣,这几年你都是满世界乱跑,一个女孩子家没事满世界跑,我现在怎么越想越有问题?” 秦嫣依然是千篇一律的答案:“姐,我学的是考古专业,陪我老师或者同学去各地考古是常有的事。” “听起来倒是那么一回事。”秦冉微微笑着道,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拍了拍她的肩,站起身,“怀孕了就好好休息,秦嫣,我们是姐妹,别弄得跟那些狗血电视剧似的,反目成仇什么的。” 秦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笑容细看下有一丝僵硬。 秦冉坐了会儿便离开了,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秦嫣却没什么睡意,秦冉离去时的话不停地在脑中绕啊绕,然后就又想到了陆仲谦,心底的烦躁又加剧了几分。 她做事向来只凭感觉喜好,冲动一上来也就不管不顾了,鲜少会先深思熟虑,再仔细去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和陆仲谦并不适合在一起,即使是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也是不敢也不能公开的。 至于秦冉,秦嫣不了解厉璟,也不好评判厉璟的为人,更不可能要去阻止秦冉和厉璟在一起什么的,除了顺其自然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 秦冉一个星期后就把厉璟带回了家里,算是正式介绍给家人。 秦冉没有提前打招呼,人突然就带了回来,除了秦嫣一家人着实吃惊不小,一直坚称单身的秦冉突然把男朋友带了回家,而且还突然把结婚提上了日程。 厉璟相貌好家世好看着也彬彬有礼对秦冉也是呵护有加,因此虽然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但很快便获得全家好感,尤其是秦正涛,早已将当初要撮合陆仲谦和秦冉的事给抛在了脑后,对厉璟是满意得不得了,连连询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厉璟是打算年内就把婚礼给办了,秦冉似是不太乐意这么早嫁人,但倒没有表现得太过抗拒,只是点头说看好日子再说。 秦冉的婚事敲定了下来,秦嫣这名“准孕妇”自然也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秦正涛目光移向秦嫣:“小三儿,你大姐这婚事都订下来了,你和陆仲谦也赶紧定下来,我们看看日子,要是合适的话你们姐妹俩同天把婚礼给办了吧。” 秦嫣正喝着茶,冷不丁被秦正涛的话给呛到,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可怜兮兮地望向秦正涛:“爷爷,我们不急。” 秦正涛目光往她肚皮一扫:“不急不急,你这肚子都要大起来了还不急,你这是存心让人笑话呢。” 厉璟一双凌厉的眸子也跟着扫向他,深眸中隐约带了些探究:“秦嫣怀孕了?恭喜恭喜。” 秦嫣有些尴尬,没敢忽略掉他眼中的探究,不动声色地笑应:“姐夫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这一没嫁人的女孩子家挺着个肚子有什么好恭喜的,说出去了还得被人笑话呢。” 秦冉瞪她一眼,“是你不肯嫁吧。” 秦正涛也望了过来,“三丫头,我可和你说好,你这可拖不得。” 秦嫣这几天一直没找到机会去圆当初撒下的谎,这几天家里体谅她初为“人母”,也惦记着她腹中胎儿不稳定,很是体谅地不去刺激她,任由她好好休息。 秦嫣也乐得轻松,看家人没逼问,也就没去澄清,如今秦正涛又提起,厉璟在,她更不可能当场澄清,只好望向秦妃,试图转移注意力,“爷爷,我真不急,大姐的婚事定下来了,您该担心的是二姐了。” 秦嫣说这句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想着转移注意力而已,没想着姐妹三人老大老三都有人了,就老二还孤身一人,在温婉敏感的秦妃面前说这话不太适合,尤其这中间还牵涉着一个钟炫,因此她的话音刚落,秦妃脸上笑容便有一丝丝的僵硬,眼眸也半垂了下来,笑着道,“最近公司在转型期,我忙着呢,哪有时间想别的事。” 姐妹三人秦正涛最疼的便是秦妃,这些年秦妃为了这个家付出的也是最多的,因此秦正涛一听秦嫣这话脸色就微微沉了下来,和颜悦色地劝她别光顾着工作,要多为自己考虑,再转向秦嫣时面色又沉了下来,“你二姐就是晚个三五年不嫁都没事,但是你呢,肚子都大起来了,还不嫁人,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秦嫣对秦正涛这种明显的偏袒有些不快,努了努嘴,没接话。 秦嫣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很招秦正涛喜欢,他从来不吝于夸赞秦冉秦妃,一提到她就只有咬牙切齿的份,在外人面前能不提起她就不提起她,提起她来也从没给她留什么面子。 虽然她小时候是很皮很不要脸,但那时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她又是天生那样的性子,哪里懂得了那么多,在秦正涛的棍棒教育下也只是越打逆反心理越重,打着打着大概对她这样的性子也没辙了,去到英国后就被扔到了全寄宿学校去,交给学校管束,懒得再理会。 她一个十一岁不到的孩子,平时再怎么皮,刚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就被扔到全寄宿学校去,一年半载才回那么一次家,刚开始总会对那样的环境心生恐惧和抗拒的,要不是后来认识了季闵和钟炫,谁知道她现在得变成什么样子,虽然现在这样也越发偏离他的期许的样子了。 “陆仲谦呢?”秦正涛看秦嫣没说话,想到几天没出现的陆仲谦,又问道,“怎么这几天连个影儿都没有,把你肚子搞大了就玩失踪了?” 秦嫣听着这话越发不受用,尤其是还当着厉璟这么个可能成为秦家大孙女婿的人说这样的话,总觉尴尬,虽然她也几天没见过陆仲谦,却还是忍不住替他说话,“他公司有事,最近都忙翻天了。” “改天让他有空也来家里吃顿饭吧,这事儿总不能这么拖着,是要结婚还是把孩子堕掉,他怎么着也得给我个话儿,他拖得起,你的肚子可耽搁不起。” 秦正涛道,提起这事儿来还是有些愤愤然,原本对陆仲谦印象一直很好,还想着要撮合秦冉和他,后来看着秦嫣和陆仲谦在一起倒也没觉得多不好,一心还觉得秦嫣能被他看上是天大的福气,但因为这几天他那边消息全无,不免心生埋怨。 秦嫣也没想着那天随机应变来的借口会让陆仲谦在家人眼中形象大跌,私心里也不愿看着他莫名替她受委屈,因而赶紧道,“不是他不愿给您话儿,是我不让他说,而且我们两个商量过了,彼此工作都忙,办婚礼又兴师动众的,我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方便,对孩子也不好,还是先领证吧,以后把孩子生下来再补办也不迟。” 秦正涛眯眼,“你们真商量好了?” 秦嫣连连点头,“当然。” 秦正涛对先领证再办婚礼的事倒没有太大的意见,大概是考虑到她怀着孩子,因此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挑个时间带陆仲谦回家吃顿饭。 下午的时候陆仲谦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约她出去。 自从他那天走后两个人便没再见过面,只是偶尔电话联系一下。 秦嫣也不知道陆仲谦在忙什么,他不说她也不能问,像他们两个这样,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必须坚守的秘密,职业的特殊性,总没办法像普通情侣那样。 陆仲谦亲自开车来接她,几天不见,他眉眼间隐约有些疲色,似是几天没休息好。 秦嫣刚上车,陆仲谦的手就伸了过来,揽着她拖入怀中,捧着她的脸,一低头便给了她一个火辣辣的热吻,直到她快呼吸不过来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虽然两人已是情侣,也早已“坦”诚相待,秦嫣对于这样的亲昵还是有些不习惯,红着一张脸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声音不自觉带了些娇嗔,“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怎么看着一脸疲惫的。” “局里有任务,忙了几天。”陆仲谦轻描淡写地应道,垂眸望着她,手掌还箍在她腰间,声音沉沉哑哑的,“几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秦嫣总觉得陆仲谦说出这种类似于*的话很是古怪,瞪着他,“陆仲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话完便被陆仲谦在腰间惩罚似的捏了一把,“没情趣的女人。” 又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下,这才放开她,开车带她去吃饭。 陆仲谦没有带她去什么高级餐馆,反倒是带她去了他以前军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了顿正宗的牛肉面。 秦嫣忍不住笑他,“陆仲谦,这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吧,要不要这么寒酸,你又不是没钱。” 她总觉得像陆仲谦这种看着特别优雅的人和这种小餐馆会有种格格不入感,而且像他这种事事讲究的性子,她以为他不会来这种小地方。 陆仲谦望她,振振有词地道,“不带你来吃顿寒酸的,这第一次的约会你怎么会毕生难忘。” 说话间手臂已伸向她,自然而然地揽着她往这家看着还挺干净的王婶面馆进去。 两人刚到门口,收银台前身形略矮瘦的中年妇女已微笑着起身,语气中很是意外,“陆先生?” 陆仲谦微微笑着,“王婶,最近生意怎么样?好久没尝过您的手艺了,怪惦记的。” “还好还好。”被唤为王婶的中年妇女笑道,“这么久没见又长帅了。” 说话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秦嫣脸上,笑着问道,“这就是万宁吧?果然长得很标致呢。” 第033章 . 秦嫣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尴尬地笑了笑,扭头望向陆仲谦,笑得眉眼弯弯,“咱这第一次约会果然是挺毕生难忘的。” 陆仲谦看着她唇角的笑,扣在她腰间的手便不自觉地紧了些,望向王嫂,笑着道,“不是。王嫂您别瞎说,我女朋友会误会的。” 王婶脸上的笑容顿时尴尬起来,反倒是秦嫣落落大方地冲她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王婶好,我叫秦嫣。” 王婶尴尬地笑着和秦嫣微微握了握手,为自己刚才的失言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看我,尽会瞎说话,你别介意啊。” 秦嫣笑着道,“没关系啦,我不会介意的,您别放在心上。” 陆仲谦也笑着道,“王婶,您别放在心上,她知道我和万宁的事。” 然后扭头对秦嫣道,“王婶煮的牛肉面可以堪称本市一绝,大学那会儿有机会出来就必须得来这吃上一天的牛肉面。” 秦嫣笑了笑,“那正好,我好多年没能吃上一顿正宗的牛肉面了。” 王婶赧颜笑着,热情地招呼着两人入座。 秦嫣看着王婶进厨房忙活,眯着眼睛望向陆仲谦,“我怎么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你和万宁的事了?” 陆仲谦握了握她的手,“那天晚上不是早和你交代清楚了嘛。” 秦嫣努了努嘴,“谁知道是不是糊弄我的。” 要真是普通同事,怎么他的老熟人就把她给当成万宁了,她就不信这中间没有猫腻。 秦嫣没有把这些话问出口,原以为陆仲谦会主动交代刚才王婶把她误认成万宁的事,没想到一顿牛肉面吃下来,陆仲谦却只字未提,反倒是秦嫣心里慢慢就添了堵。 牛肉面味道不算惊艳,只是中上,秦嫣吃着面,本也没想明白陆仲谦千里迢迢带她来这里吃上这么一顿算不得惊艳的牛肉面是什么意义,直到王婶坐过来,吞吞吐吐地望着陆仲谦,“陆警官,我们家成霖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打过电话回来了。” “唉,差点忘了。”陆仲谦放下筷子,似是恍然大悟般,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塞得厚厚的信封,“成霖还在非洲那边出任务,没时间回来,那边没信号,联系不上你们,只能托我给你们捎信和寄点钱。” 他把装了一叠钱的信封推到王婶面前,“这是他托我给你们带的信和钱,他说你和王叔年纪也大了,别老这么辛苦。” 王婶往桌上那叠钱看了眼,也没数里面有多少,只是叹了口气,“这孩子,三天两头老托你给家里带钱,老这么麻烦你,真过意不起。而且他一个人在外面,男孩子身上总得留着点钱的,下次你看到他让他别老给家里寄钱了,我们挣的够花了,也不辛苦。” 陆仲谦点点头,“嗯嗯,改天我会转告他的。” 抬头往屋子扫了眼,“王婶,这房子也有些年代了,改天和王叔看看附近有没有好点的铺面,重新租一个吧,老待这里不安全,饿要不我让人帮你们留意一下也成。” 王婶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怎么能总这么麻烦你,我和你王叔改天多留意一下就行。” 陆仲谦点点头,“也行,我顺道也让人帮你们留意下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边说着边站起身,与她道别。 王婶欲言又止,“陆警官,你是我们家成霖的顶头上司,和他也熟,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什么时候也抽个时间回来看看我们,都一年多没联系过了,怪想念的。” 陆仲谦点点头,“嗯嗯,我会让他尽快和你们联系的。” 离开了王叔面馆,秦嫣忍不住往陆仲谦望了望,他面色有些紧绷,眼睑半敛着,不知所想,但是和方才那个和煦随和的陆仲谦已判若两人。 秦嫣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斟酌着开口,“这个王成霖是不是出事了?” 他只是以过来吃牛肉面为借口专程过来看望两位老人的吧。 陆仲谦长长地舒了口气,侧头望向她,答得轻描淡写,“嗯,出了点事。” “人……还活着吗?”秦嫣犹豫了会儿,问道。 陆仲谦点点头,声音有些低,“还在医院,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过来。” 瞒着他的家人是他昏迷前要求的,他父亲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这一年多来只能变着法子瞒住他的家人。 秦嫣沉默了下来,钟汗不自觉地就浮现在脑中。 陆仲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望向她,“我一会儿要去一趟医院,你要一起过去吗?” 秦嫣想了想,点了点头,即使身份不允许,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走近他的世界的。 王成霖在市医院的高级病房里,秦嫣随着陆仲谦过去时,程剑和万晴意外地也在。 两人看到秦嫣时都是愣了愣,下意识地就望向了陆仲谦,程剑眼里带了丝询问,万晴这带了些困惑,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秦嫣去过三趟公安局,但没遇到过程剑,因此程剑看到秦嫣只是下意识地想到了陆仲谦那天说的女朋友。 万晴和秦嫣见过两次面,两次都是她和钟炫在一起,而且一次还是以“钟太太”的身份出现,因此望着秦嫣时不免带了些困惑。 陆仲谦没想到万晴和程剑也在,面色掠过一丝诧异后很快恢复平静,也没为两人介绍秦嫣,只是往病床上的王成霖望了眼,问道,“没什么情况吧?” 程剑犹处在陆仲谦带着秦嫣一起来的惊愕中,愣愣地点头,“嗯,没事。” 忍不住好奇地往秦嫣望了眼,秦嫣被他瞧得有些尴尬,看陆仲谦不介绍,想着他也有他的顾虑,也就没好主动自我介绍,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万晴望着她的眼神带了些探究,秦嫣是认得万晴的,那天在游轮上坐在陆仲谦身侧的女孩,当时两个人还客套了两句。 程剑也有些尴尬,却也不好问,只是望向陆仲谦,“头儿,你怎么过来了?我和万晴也刚好到呢。” “刚去看了下王婶,顺道过来看看。”陆仲谦淡应道,往病房里面走去。 秦嫣干笑着随他走了进去。 床上的王成霖脸上插了不少管子,双眸紧闭着,秦嫣往他看了眼,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忍不住皱了皱眉,却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程剑实在憋不住好奇,凑上前来,尴尬地冲秦嫣笑了笑,望着陆仲谦道,“头儿,这位是……嫂子吗?” 秦嫣被这声“嫂子”叫得秦嫣倍觉不自在,正要开口时,陆仲谦已抬眸往程剑望了眼,“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不承认也不否认,态度不明。 万晴也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往秦嫣望了眼,犹疑着开口,“钟太太?” 秦嫣不确定她这声“钟太太”是故意为之还是带了点试探的味道,不确定是否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些敌意,只是她的眼神和语气让她有些不舒服,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应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钟太太了。” 万晴脸上有些意外,不确定秦嫣说的不是钟太太是指那次也是假扮还是已经离婚了。 秦嫣也不解释,看自己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而且陆仲谦似是有意隐瞒两人的关系,也就往病床上望了眼,浅笑着道,“刚路上遇到了点事,受了点小伤,多亏了陆警官顺道送我过来,我看他过来看朋友就也就顺道跟着过来看看,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而后笑着望向陆仲谦,“陆警官,刚才谢谢你,我先走了,改天再请你吃饭。” 陆仲谦站起身,望向她,“路上小心点。” 秦嫣点点头,转身离去,门还未完全掩上已听到程剑问道,“头儿,她真不是嫂子?” “成霖的情况怎么样?”低沉的嗓音从紧闭的门内隐约传来,有意岔开话题,秦嫣也说不清自己是怎样一个心情,明白是一回事,但真的不能被在朋友间承认时,心情却依然是复杂难受的。 她刚到医院大门口,刚打好车陆仲谦电话就打了过来。 “秦嫣,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吧,我送你回去。” 秦嫣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她笑了笑,“不用了,我已经在车上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别太累了。”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声叹息,陆仲谦没有应。 秦嫣依然是微笑着,声音柔和,“我先挂了,你先忙你的,回到家我再给你电话。” 说着就要挂电话,陆仲谦叫住了她,“秦嫣。” 秦嫣想直接挂断。 “我现在就在医院大门这里。” 低沉略哑的话让秦嫣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住,下意识地扭头望向门口,果然看到了他,峻挺的身子在灯光阴影下显得尤为挺拔。 秦嫣有些尴尬地冲他笑了笑,“我……我正想打车。”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陆仲谦唇角划开一道浅浅的弧度,隐约有些无奈,挂了电话,走向她,人没到面前,手已经伸向她,“回去吧。” 秦嫣任由他将她搂了过来,往医院里面望了眼,“你不用多陪陪你朋友吗?” “不用了,有其他人看着就行。” 陆仲谦应道,垂眸往她望了望,“还以为你要哭鼻子了呢。” 秦嫣撅了撅嘴,“你才哭鼻子呢。”没敢承认刚才关上门时,确实有点想哭。 陆仲谦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冷不丁在她唇上亲了一记。 秦嫣暗恼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要是让你同事看到了,看你怎么办。” 陆仲谦沉默了会儿,也没应她,只是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他似乎特别喜欢这样揉乱她的头发,动作里总不自觉间带了些疼惜的味道,秦嫣最没办法拒绝他这种无言的亲昵,原本还堵着的一颗心突然就柔软了下来,唇角漾开笑意,“好啦,我没那么脆弱啦。回去吧。” 陆仲谦车子停在外面露天停车场,车多地少,副驾驶室的车门打不开,秦嫣到外面大门处等他把车开出来,她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慢慢倒车出来的陆仲谦那边,也没留意身后。 一辆摩托车突然从身后斜侧着开入医院内,快而急,车头却是朝她直直撞过来。 耳边异样的动静撩动着她敏感的神经,秦嫣很快回过神来,就在摩托车几乎撞上她之时,秦嫣已下意识地往旁边侧身,却因旁边已是墙壁,秦嫣原本灵巧的动作因墙壁的阻隔笨拙地停滞了瞬间,虽险险地避开了摩托车,却还是被前轮转轴刮伤了脚,人也狼狈地摔倒在地。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秦嫣下意识地往那摩托车车牌望了眼。 旁边人因为这突然的意外一片惊呼,纷纷围拢过来。 陆仲谦倒着的车停在了路中间,车门被用力打开,陆仲谦高大的身子从车里出来,面色紧绷,快步走了过来,拨开人群,在她身前蹲下,手抓着她的手臂,急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儿?” 秦嫣手捂着被蹭伤的左脚,努着嘴看陆仲谦一眼,“陆仲谦,我们这第一次约会真的要今生难忘了。” 陆仲谦凝着眸横她一眼,秦嫣无趣地摸摸鼻子,“真没幽默感。” 陆仲谦望向她被刮蹭伤的左脚,那里被刮蹭开的一大片皮,还在汨汨渗着血,眸心一凝,手臂一伸将她给拦腰抱起,快步往急诊室而去。 摩托车主人停下车子走了上来,连声道歉,秦嫣闻着那一身酒气,不是很喜欢,笑着说了声没事后也就没再留意。 急诊室里医生给秦嫣包扎了伤口,秦嫣顶着纱布上沁着的血丝,美眸一凝,突然拍了陆仲谦一巴掌,“你在这里有没有熟人?” 陆仲谦点点头,“怎么了?” 秦嫣:“帮个忙。” 第034章 . 秦冉收到秦嫣小产的消息时差点没吓得从床上蹦起来,问了下情况后赶紧换衣服从家里赶去医院了,因是怕秦正涛担心,没敢通知秦正涛,人刚到医院便见秦嫣趟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左腿还绑着厚厚的白绷带,陆仲谦坐在床头,正给她喂粥喝。 “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怎么样?”秦冉在床头另一侧坐下,急声问道。 秦嫣看着秦冉焦急的神色满满的负疚感几乎将她淹没,可是不这么做又很难打消秦冉的疑虑,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扯谎,“刚陪陆仲谦来医院看他同事,路上出了点车祸,孩子……没保住。” 亲姐妹之间却要以这样的方式欺瞒,秦嫣心里很不好受,因此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落寞,看在秦冉眼里带了些心疼,声音软了下来,“没事,人没事就好,孩子以后还是会有的。” 秦嫣心里越发不好受,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不得不继续圆那天晚上随口撒下的谎言。 秦冉没再怀疑,陪她聊了会儿天便回去了,秦嫣让她别告诉秦正涛,骗一个她已经够内疚,再以这种方式骗年迈的爷爷,她真心觉得自己该遭天谴了。 陆仲谦送秦冉下的楼,回来时便见秦嫣有些落寞地坐在床上不说话。 秦嫣看他回来,抬起头望向他,“陆仲谦,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过分?” 陆仲谦无奈一笑,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不过分,谁让你要想出那么奇葩的借口来,没见过哪个没结婚的女孩子敢这么拿自己声誉开玩笑的。” 秦嫣也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有些大,那天晚上也是急了,没多想,想着她不早前提到的怀孕,就顺势借过来用了,谁知道会像滚了雪球,闹得人尽皆知了,更想不到的是,秦冉竟然要嫁进厉家,要是让她知道她就是那天晚上的人,谁知道会不会给她和厉家造成心结,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还不如完全不知情,到时即使她暴露了厉家也怪不到她头上去。 “秦嫣,你觉得你能瞒秦冉或者你的其他家人一辈子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让她或者你的其他家人发现你在做什么,他们会怎么看你?” 陆仲谦在她面前坐下,问道。 前几天程剑已经把秦嫣的身份调查清楚,她和钟炫确实“royal”成员。 “royal”是怎样一个组织,目前警方还没有定论,也没有定性,只是监视为主,是否缉捕归案,还得先观察一段时间。 现在警方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其确实犯了罪,去年万宁牺牲王成霖受伤之时,他有向上面申请调查缉捕这个组织相关成员,只是被上面以证据不足给打了回来,这一年多来,局里都在对这个组织进行严密监视和调查取证。 以后是否会批捕,陆仲谦现在也说不准,案子一直以来都是由他经手,如今想甩也已甩不开。 秦嫣垂下眼眸,“不敢想。” “你为什么想着要踏入这行?安安稳稳地找份工作不好吗?” 秦嫣摇了摇头,盯着自己的手,答得含糊,“每个人追求不一样嘛。” 而后望向他,目光坦然清澈,“陆仲谦,我做这行,如果我出事了,我只愧对我的家人,其他的,我没有愧对任何人。我会尽力避免给你工作造成困扰,如果哪天我没做到,我不希望你还瞒着我。” 陆仲谦看着她的眼神,心里莫名就松了口气,手掌又不自觉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隐约有些无奈,“秦嫣,你现在身份不明,又涉嫌多宗文物失窃案,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洗脱你的嫌疑之前,困扰肯定还是会有的,但谁让我偏偏就看上了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秦嫣笑,“放心好了,不会让陆大警官当夹心饼干的。” 最坏的打算,和他撇清关系就是。 这么一想来,刚才他没在同事面前承认他和她的关系也是好事一件。 秦嫣瞬间释怀,一抬头便见陆仲谦眯着眼睛,捏了捏她的脸,“别乱打什么破主意。” 秦嫣有些心虚,“哪打什么主意。” 脸颊又是一痛,陆仲谦声音柔了下来,“别多想,我会处理好。” 秦嫣因他这句话突然心情大好。 ———— 因腿上的伤,及怕秦冉起疑,秦嫣被迫为了随口一个谎言在医院住了两天院,安安分分地当了一回病号,还是只幸福的病号,整天被陆三公子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两天下来,秦嫣照镜子觉得自己脸蛋都圆了一圈。 出院时陆仲谦顺道去看了下王成霖才和秦嫣回去。 秦嫣看着王成霖还是觉得眼熟,只是因为他躺着,脸上又插着管子,不太好辨认,忍不住问陆仲谦,“你那个同事我是不是见过啊?” 陆仲谦扭头望她一眼,慢慢启动了车子,含糊应了个“嗯。” “他是怎么受伤的啊?怎么伤得这么重?”秦嫣侧头望向他,随口问道。 陆仲谦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瞬间的停顿,眼睑半敛下。 秦嫣注意到他细微的神色变化,声音轻了下来,“抱歉。” 陆仲谦望向她,抬起一只手,习惯性地又在她头上揉了揉,“干我们这行的,一个疏忽受个伤也是常事。” 秦嫣扯了扯唇角,对他敷衍的答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陆仲谦看着她唇角的笑容,薄唇微微抿起,手又习惯性地揉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秦嫣不知道陆仲谦心中所想,冲他挤出一个笑“两天没回家大概又要被爷爷念叨了。” 然后想起秦正涛说让陆仲谦到家里来的事儿,就顺道和陆仲谦说了。 陆仲谦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秦嫣没想着陆仲谦答应的,就觉得该和他知会一声而已,他答应得太爽快自己反倒想阻拦,秦冉和厉璟估计年底就得结婚了,陆仲谦这会儿上门免不了被逼婚。 陆仲谦笑,“我求之不得呢。” 话完便被秦嫣瞪了眼,“我姐和姐夫都谈了七年才开始谈婚论嫁,我们七天都没有,你想得美。” 陆仲谦那张俊脸顿时变得有些扭曲,“秦嫣,难道你还想我等七年后再娶你?” 七年后他都四十的人了。 秦嫣想着他四十岁时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没事,七年后你还是帅大叔一枚,追在你屁股后跑的女人还大把是的。” 陆仲谦就着她的后脑勺拍了拍,“我还想着抱女儿呢。” 说着下意识往她肚子望了眼,秦嫣手往肚皮一捂,“眼睛别乱瞄,我现在可不适合怀孕。” 陆仲谦心情因为她的话低落了下,也没逼她,从长远来看,两人现在确实不该有个孩子牵绊着,但答应了秦嫣的事,他还是得做的。 两天后陆仲谦便备了礼物上门来拜访,礼数周到,很快便让秦正涛一腔不满化为乌有,却还是惦记着两人的婚事,望向两人便道,“这结婚的事商量好了吗?” 秦嫣那天没和陆仲谦谈妥,生怕陆仲谦会答应了下来,抢先开口,“爷爷,那个,我有件事要宣布一下。” 秦正涛望向她,“怀了双胞胎?” “……”秦嫣无言望了秦正涛一眼,“不是。” 起身去包里取出两份病历诊断书,递给秦正涛,“我没怀孕,医生误诊了。那天晚上只是肠胃出问题,被妇产科医生当怀孕做了化验,结果和别人弄错了,前两天去产检,发现根本没怀孕,虚惊一场。” 秦正涛只差没捶胸顿足,声音都不自觉冷沉了几分,“小三儿,你是不是偷偷跑去堕胎了?” 好不容易才接受终于有个曾孙的事实,还没来得及开心两天,突然说没就没了。 秦冉想到那天医院里看到的秦嫣,怕这话刺疼她,忍不住替秦嫣说话,“爷爷,您别瞎想,孩子都有抱错,更何况是个检查报告。” 陆仲谦一看秦正涛疑虑还没消,忍不住挺身为秦嫣说话,“秦老先生,如果秦嫣真是怀孕了,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秦嫣把我的孩子打掉的,这次真的是乌龙,厉家酒宴那天我和她闹了些矛盾,她脾气一上来跟着她师兄走了,我当时也有点醋,没忍住追了出去,正碰上她伏在垃圾桶旁吐,当时我以为她怀孕了,强制送她去了医院,却没想到医院摆了这么个大乌龙。” 不动声色地替秦嫣把那天说话的漏洞圆了回来。 在一旁的秦妃因为“师兄”二字不自觉地敛下眼眸,秦嫣自从陆仲谦开口便不自觉地留意着秦妃的神色。 秦妃虽然在商场上混了好些年,但任何与钟炫相关的事她都鲜少能藏得住自己的情绪,也或许是秦嫣先入为主了,总觉得每次提到钟炫秦妃神色便有了一丝不同。 第035章 . 秦嫣并不知道秦妃和钟炫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人两年来没怎么聊过,而且秦妃几乎常年呆在英国没回来过,最近还是架不住秦正涛的念叨才回来的,在家待的时间却很少,顶多吃顿饭就走,更遑论在家住,像现在这样这个时候还在家并不多见。 秦嫣不知道秦妃不回家住是不是因为她的关系,彼此间心里有了疙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看秦妃三番两次因为钟炫这个名字微妙的神色变化,不免对两人的事上了心。 秦嫣想晚点时候找个机会和秦妃好好谈谈,却没想到秦妃已站起身,笑着对秦正涛道,“爷爷,天色不早了,我那边还有点事,先过去了。” 秦正涛有些不满地拧眉,“妃丫头,有什么事非得每次都晚上过去处理,这里才是你的家,怎么每次都把自己弄得像个客人似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人啊?” 秦嫣不自觉地往秦妃望了眼,却见秦妃只是笑了笑,“爷爷,您别多心,我只是习惯一个人住,而且最近公司事忙,早早就得起床,怕打扰到您休息。” 秦正涛“哼”了声,对她的说辞明显不悦。 秦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和众人道了声别便要走了。 “二姐,我送你吧。”秦嫣突然出声道,站起身,话出口都觉得奇怪,明明是一家人,都没出嫁,怎么就成了送了。 秦妃下意识要拒绝,秦嫣却是笑了笑,很坚持,秦妃也就没说什么,任由她陪她一起出去。 “二姐,”和秦妃一前一后走到外面,秦嫣叫了声“二姐”,不常叫的缘故,叫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秦妃回过头,冲秦嫣笑了笑,“我到外面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有些事,你别多想。” 秦妃的话让秦嫣有些赧颜,她确实觉得秦妃到外面住是因为她的缘故,却也不知道秦妃是否在安慰她。 “二姐。”秦嫣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知道钟炫现在是厉家二公子吗?” 眼眸不动声色地盯着秦妃神色,秦妃这会儿面色倒是平静了许多,并没有因为那个名字有太明显的波动,她点点头,语气很平静,“嗯,我知道,听说他去年还打算娶万家的千金来着,只是后来女方出了事,婚没结成。” “万家?”秦嫣不自觉地拧了拧眉,本能地就对这个“万”字敏感起来。 秦妃看她神色,忍不住问道,“你认识?” 秦嫣赧颜笑笑,“没有,只是陆仲谦有个同事也姓万,一时好奇而已。” “这样啊,那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万家千金是警察。”秦妃应道,因陆仲谦在hz挂职,并不知道陆仲谦是警察。 秦嫣眉眼动了下,看秦妃也是不知情的人,也就没多问,反倒是对她和钟炫的事上了心,忍不住开口,“二姐,你和钟炫……后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妃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我们没什么。我还以为这两年是你和他……” 忍不住笑了笑,没再说下去,望向秦嫣,“算了,都过去了,陆仲谦人挺不错,好好珍惜。” 秦嫣轻抿唇,点点头,没有应,看秦妃唇角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就有些苦涩,总觉得她和钟炫之间不简单,只是秦妃性子就这样,比她嘴巴还牢,什么事都不会和家里人说,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再问下去,叮嘱了两声看她上了车便先回去了。 ———— 因秦嫣没真的怀孕,秦正涛捶胸顿足过后,也不好拿着孩子的事逼陆仲谦娶秦嫣,对结婚的事只字不提了,陆仲谦也只字不提,一顿饭在平和的气氛中悄然度过,反倒是秦嫣心里有些小堵。 秦嫣总觉得自己特犯¥贱,原来被逼着要结婚时一千一万个不愿意,陆仲谦突然不表态了,心里又觉得有些堵。 秦嫣心里藏不住事,送陆仲谦出去时就佯装凶巴巴地搂着他的手臂,瞪着他,“陆仲谦,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娶我?” 陆仲谦哭笑不得,手掌又往她的头发狠狠揉了把,“秦嫣,你问这话也不害臊。” 秦嫣哼了声,“男人不主动,只能我主动了。” 越说越觉得是她在逼婚,明明一开始就是她被逼婚的那个人,吃了一顿饭反倒弄得是她在逼婚了,秦嫣想了想,干脆摆手,“算了算了,你爱娶不娶,我们能不能走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这话陆仲谦不爱听,拖着她就要回去拿户口本和身份证去领证,吓得秦嫣连声道歉。 陆仲谦在她的脸颊捏了把,声音不觉柔了下来,“秦嫣,我想娶你,想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不是领个小红本就了事了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柔柔软软的几句话顿时将秦嫣心里的堵闷驱得烟消云散,秦嫣轻哼,“就只会甜言蜜语。” 话完却是突然抬头,在他唇上吻了吻,这一吻差点就吻出火来,好在是在秦家外面,陆仲谦没真的当场就把她给剥了,意犹未尽地把她拖进怀里又吻了下这才离开。 秦嫣回到屋里意外接到了钟炫的电话,自从酒宴那天后两人便没再联系过,钟炫突然打电话给她让秦嫣很是意外。 钟炫约她明天吃饭,秦嫣心里惦记着他和秦妃的事,也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下班,钟炫亲自开车来品鉴接她。 林小由和秦嫣钟炫虽然同个组织里,但因为不同组,为着各自安全及组织的隐秘性考量,彼此是不认识的,因此看到钟炫时,林小由并不知道钟炫的身份,看是专门来接秦嫣的,忍不住拍了拍秦嫣的肩,低声问,“你男朋友呢?” 秦嫣和陆仲谦在一起也没敢告诉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尤其是严厉林小由他们。 秦嫣不好承认陆仲谦身份,却也不想造成误会,赶紧否认,“别误会,只是普通朋友。” 为怕林小由继续多嘴,粗略收拾了下便跟着钟炫走了。 两人就近找了家餐馆,要了个小包厢,刚落座,钟炫一手拿过菜单,一边慢慢道,“秦嫣,厉家正在调查你和陆仲谦。” 秦嫣并没有太大意外,只是望向他,“你今天特地约我出来通风报信?” “不是。”钟炫将菜单递给她,“你和陆仲谦是怎么回事?” 秦嫣摊手,“什么怎么回事?” “秦嫣,你别给我装傻。”钟炫声音依然很平,望着她的眼眸却带了一丝锐利,“陆仲谦是警察。royal第一条就已经明文规定了,禁止和警察有任何接触,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 秦嫣抿了抿唇,放下菜单,望向他,“钟炫,你前未婚妻是不是叫万宁?” 都姓万,都是去年出事,天知道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钟炫望着她,脸色未变,不承认也不否认,“你想说什么?” 秦嫣定定望着他,“万宁就不是警察?你和她连婚都订了,我和陆仲谦在一起又怎么了?” 第036章 . 钟炫没想到秦嫣会这么反驳她,她个性虽自我,但不任性,说话行事哪怕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这么直白地反驳任何人,更何况是这个在外人看来不能触碰的“伤口”。 钟炫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秦嫣,你爱上陆仲谦了。” 不是反问,是肯定。 秦嫣眼神很坦荡,“对,我就是爱上他了。” 钟炫摇了摇头,唇角的笑容有些自嘲,又似是嘲讽,“秦嫣,我就从没见你这么坦诚过。” 当年她要是也能像现在这样坦诚,钟炫不自觉地一笑,即使她当年也有现在这份勇气,他也未必有,他对秦嫣的感情一直是模糊的,似兄妹却又似男女之间。 秦嫣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没有接话,年少时期的青春萌动,或许钦慕更多于喜欢。 在那样的年纪,有那样一个温暖好看的男人朝夕相伴,在还没有真正懂得爱情时,一不小心就把习惯当成了喜欢。 秦嫣总觉得,以她这样的脾气性格,如果真爱上了,不会说不出口,会犹豫的,多半是因为还不确定。 “钟炫。”秦嫣望向他,心里还是惦记着秦妃的事,“你和我二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炫不想多谈,“什么怎么回事?我们没关系。” “你别和我装蒜,当年你就是和我二姐一起到我面前,然后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两年了,然后呢,我听说你有个未婚妻,还差点结婚了,但那个人不是我二姐,你现在再告诉我,你和她没关系?”秦嫣定定地望向他,“钟炫,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我二姐到底怎么了?你不要现在来告诉我你喜欢我之类的废话,是不是喜欢你比我清楚。” 钟炫望向她,眸色深了些,面色却依然平静无波,“我们出现在你面前那次,我们并没有在一起,我订婚是在我们分开之后,我们已经三年没联系过。” “你的意思是当年我二姐只是陪你来演一出戏,假装你们在一起?”秦嫣忍不住笑了,笑容并没有达眼底,“钟炫,我以前和我二姐有多好你是知道的,她却甘愿合着你来骗我,让我误会她,她图的是什么?” 如果秦妃不是爱他爱到骨子里,她就不信秦妃会愿意配合钟炫来骗她,虽然她至今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为这么骗她。 “秦嫣,我今天约你的目的不是谈论我和你姐姐的问题。”钟炫手指夹着一张照片,压着递给秦嫣,“我和万宁订婚只是家族联姻,和感情无关,但是你敢拍着胸脯保证,你和陆仲谦没有感情吗?” 秦嫣随意往照片望了眼,视线不自觉地凝住。 照片上的人是陆仲谦,穿着制服的陆仲谦。 他站在桌边,一只手指着桌上的地图,旁边一个站着个穿着同款制服的女孩,正垂眸望着他长指指着的地方,两个人似是在讨论工作。 这是秦嫣第二次看到穿着军装的陆仲谦,眉宇间带了股正气,越发地英气逼人,尤其是他微垂着眼眸的样子,专注而认真,轮廓鲜明的脸上多了股凌厉的冷峻。 站在他身侧的女孩看着有些眼熟,长得很漂亮,五官很端正,眉宇间有股俏皮的英气,从唇角微勾起的弧度看,应该是个明媚活泼的女孩子,事实上确实也是。 “这是万宁。”钟炫解释。 秦嫣抬头,“我见过她。” 她确实见过,这两年和陆仲谦交手过不少次,这个女孩在他身边出现过,她不知道她是刑警,和她还曾一度举枪相向。 严厉也见过她,当时还开玩笑说侧脸和她有点像,要不是她戴着面具还差点把万宁给当成了她。 在意了这么久的名字,没想到原来早已打过照面,挺利落漂亮的女孩子,就这么英年早逝挺可惜的。 “照片?”钟炫问。 “不是,真人,我们交手过。”秦嫣应道,把照片推回给他,“我只是不知道她就是万宁,也不知道她是刑警。” “那你应该知道,她和陆仲谦工作上搭档了六年,两人一起出生入死了六年,在她没有牺牲之前,两个人几乎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秦嫣打断他,“钟炫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并不喜欢听到这些,哪怕这六年里两个人没有发生过什么,但是听到自己的男人曾和别的女人这么亲密无间,她心里还是会有疙瘩。 “我不想破坏你和陆仲谦的感情,但是,你们在一起会最终只会干扰到你或者他的行事。无论是基于兄长或者朋友或者上司的身份,我必须提醒你,万宁爱的男人是陆仲谦,他们在一起出生入死了六年,去年万宁在一场意外中身亡,陆仲谦开始处处针对royal;你的身份已经开始暴露,上次在舒云阁的车祸不仅仅只是意外,盯上你的不仅只有警方,还有我们现在查明不了的势力,如果你没办法把这些问题处理好,秦嫣,我不希望最后是由我决定弃掉你。你知道一旦发生那样的事,这意味着什么。” 钟炫说完已离去,秦嫣定定坐在原处没动,手机响起,是陆仲谦的电话,秦嫣看了眼,没心情接,摁掉了,回了条短信,“我在开会,晚点再给你电话。”,然后起身离开,回了品鉴。 刚到门口便看到了程瑞东那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似是刚到,程瑞东刚从车上下来,没看到她,却掏出了手机,摁下一组号码。 秦嫣手机响起,是程瑞东的电话。 程瑞东也听到了身后的手机铃声,转过身,冲秦嫣露出一个灿笑,“刚想给你惊喜,结果惊喜没给成,差点被你给惊到了。” 潇洒地将手机收起。 秦嫣忍不住笑了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约你吃饭啊。”程瑞东边说着边拉开车门,“最近忙翻天了,我表哥不知道忙啥,自从英国回来后一直没来公司,把工作全扔给了我。想约你吃顿饭都没时间。” “你这年纪也该独当一面了。”往他拉开的车门看了眼,“我刚吃过饭呢。” “那没事,去打高尔夫吧,找不到伴儿,最近真忙晕了。”程瑞东挑着眉道。 秦嫣不是很想去,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思考一下和陆仲谦的这段关系,钟炫那番话对她影响不小,以致让她现在还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陆仲谦。 程瑞东一看她要拒绝又想翻脸,但惦记着陆仲谦的提醒,哭丧着脸,挤眉弄眼,“秦嫣,哥儿们一场,那么多天没见,不会打场球都不肯赏脸吧?” 他耍宝的举动让秦嫣哭笑不得,心情好了些许,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事,确实需要点运动来发泄发泄,也就很爽快地上了车,“走吧。” 程瑞东带秦嫣去了他家的高尔夫球场,人不多,反倒是在那里遇到了一起来打球的程瑞东家人。 程筱蔓最先认出了秦嫣,很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秦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程瑞东家世惊人,然后想到了身为程瑞东表哥的陆仲谦。 虽然一个大院住过,但除了知道陆仲谦出身高干外,却不知道他母亲这边家世显赫,秦嫣突然似乎明白了陆仲谦一跃成为hz总经理的原因了,原来还当是程筱蔓的缘故呢。 秦嫣寻思之时,程傲天已经看了过来,锐利的双眸把秦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望向程瑞东,“这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女孩?” 秦嫣听着有些不对劲,没得开口,程筱蔓已经抢先抱怨,“瑞东,你也忒不厚道了,和秦小姐秘密交往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每次问你都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秦嫣皱眉,有点听不懂程筱蔓在说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澄清,“我们不是……” 话被站在程傲天身侧的程婉宁打断,“秦嫣?” 程婉宁也不动声色地把秦嫣打量了圈,有些意外,“秦嫣?是以前老秦家那个三姑娘吗?一眨眼竟长这么漂亮了。” 程傲天转身望向程婉宁,“你也认识这丫头啊?” 程婉宁笑着点头,“认识,哪能不认识,十多年前一个大院住过呢,就是老秦家的丫头,小时候就可爱得紧呢,和瑞东很小就玩一块儿去了,我看这两人般配得很呢,她有个姐姐前些天刚好和老三相过亲,听他爷爷说两人早腻歪一块儿去了,这两桩婚事要是成了的话,三家人就刚好亲上加亲了。” *** “真的啊?”一道充满意外的女声也加入了讨论声中,完全没给秦嫣开口的机会,“太巧了,老三一会儿不是也要过来吗?干脆让他把女朋友也带过来瞅瞅好了,这么多年总算是交女朋友了。” “叫了。”程婉宁无奈接话,“他说他尽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敷衍。” 秦嫣一听这话,已顾不得为自己辩驳,下意识地去翻手机,手机上果然有条未读短信,是陆仲谦发过来的。 “下班后一起吃饭吧。” 秦嫣看手机的动作终于让“叽叽喳喳”讨论的众人将注意力落在她这个当事人身上。 “小嫣,怎么了?”程婉宁关切问道,很是自觉地以“小嫣”称呼她。 “没……没事。”秦嫣尴尬万分,急着想要解释,“我和程瑞东只是普通朋友,你们别误会。” 她急欲解释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反倒是认为秦嫣在害羞,纷纷笑着道,“还害羞了这是。” 秦嫣有理说不清,扯了扯程瑞东的衣袖,想让他解释清楚,手机在这时响起,大概是陆仲谦电话。 秦嫣手掌技巧性地遮住手机屏幕,歉然地冲众人笑了笑,“我接个电话。” 尴尬地转过身,摁下接听键。 “还没开完会吗?”低柔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开完了。抱歉,我才刚看到短信。” “没事,现在哪?一会儿我去接你,我先送我爸去高尔夫球场……” 秦嫣手中的手机突然抖了下,差点没摔倒在地,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声音已此起彼伏。 “仲谦。” “姐夫。” “姑父。” …… 秦嫣本能地抬头望向门口,身子瞬间僵硬。 第037章 . 陆仲谦也抬头望向了这边,一眼便看到了尴尬站在众人中的秦嫣,剑眉拧起,手中的手机缓缓收起。 秦嫣这辈子从没觉得人生如此乌龙,她以为钟炫摇身一变成为厉家二公子已经是出离的狗血了,如今眼下的情况却是巧合得乌龙,顿时有种想找地缝钻进去的冲动,不过是答应程瑞东打场高尔夫而已,怎么反倒弄得跟见家长似的,还引起了一连串的误会。 尴尬之时,陆仲谦已经来到近前,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和身高气度与他相近的中年人,从刚才众人的招呼声中来看大概就是陆仲谦的父亲陆涛了。 这下好了,程瑞东一家子陆仲谦半家子还有一些三姑六婆都到了。 秦嫣突然觉得很绝望,甚至没敢望向陆仲谦,明明不是心虚,却做着心虚的动作,早前又才以开会为借口挂了他的电话,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和程瑞东在这里见他的家长。 即使没有抬头,秦嫣也能明显感觉到落在身上的两道凌厉视线,这视线盯得秦嫣不自在,不得不抬眸望向他,但眼下的混乱让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视线在她眼里停留了片刻,黑眸里带了些深沉的东西。 众人没察觉到两人的暗潮叠涌,程婉宁看陆仲谦一个人来,已先开了口,“仲谦,怎么一个人来,不是说要带你女朋友过来认识认识吗?” 陆仲谦视线往秦嫣身上扫了眼,一小簇墨色在眸心凝了凝。 “爸车子出了点问题,我顺道送他过来先。”陆仲谦淡应。 “冉冉住得离这里远吗?方便的话你过去接她一起过来吃顿饭吧。”程婉宁看着程瑞东也把秦嫣带过来了,一心想着见见未来儿媳妇,因此也就催促道,“正巧,瑞东也把秦嫣带过来了,姐妹两一起过来也热闹些。” 秦嫣侧头望向程瑞东,她只想捏死他,这么拐着她过来。 一次被自己亲姐拐着去相亲,一次被程瑞东拐着变相相亲,现在再被他拐着变相见家长,秦嫣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蠢笨。 “表哥,你真交女朋友了?”程瑞东没留意秦嫣投过来的眼神,听着颇意外,忍不住问道,“真的是秦嫣的姐姐啊,太有缘了。” 冷不丁一把扯过秦嫣手臂,往眼前一推,“正好秦嫣也在,你干脆过去把表嫂接过来吧。” 陆仲谦视线在他扯着秦嫣手臂的手上凝了凝,望向秦嫣,微微一笑,和她打招呼,“秦小姐。” 秦嫣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腕,把手抽回,望向陆仲谦,微咬着下唇,没和他打招呼。 程瑞东不明所以,手又在她手臂上扯了扯,“秦嫣,我表哥,上次还一起吃过饭,不记得了吗?” 秦嫣唇角扯了扯,勉强扯出一个算的上笑容的弧度,“陆先生。” 程婉宁惦记着陆仲谦女朋友的事,又催,“仲谦,你先给冉冉打个电话。” 陆仲谦望向她,将声音略不耐,“谁说她叫冉冉了?” 陆涛和程婉宁愕然,“你爷爷不是说你和秦冉在交往吗?” “没有。”陆仲谦打断她,“我没女朋友。” 秦嫣心刺了一下,垂下眼眸,不自觉咬了咬唇。 程傲天开了口,理所当然地把秦嫣当成了程瑞东的女朋友,“仲谦,你也这年纪了,该找个人定下来了,瑞东比你小了一圈都有人了,你别再拖。” 程瑞东赧颜地望向程傲天,澄清道,“爷爷,您别瞎说啊,我和秦嫣还没正式交往。” 刚才那道女声又插了进来,“还没正式交往,那就是快了?” 秦嫣循声望了望,年纪和程婉宁不相上下,猜测着大概是程瑞东的母亲或者是堂伯母堂婶婶之类的。 “抱歉。”秦嫣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望向众人,目光坦然,“我和程瑞东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们没有在交往,也没打算交往。” 秦嫣的澄清让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有意外有质疑也有困惑,神色各异,秦嫣却没什么心情再多做解释,朝众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那笑容落在陆仲谦眼中,心尖突地刺了一下,就在她即将擦肩而过时,几乎是本能的,陆仲谦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陆仲谦众目睽睽下这样的举动瞬间让现场气氛微妙起来。 秦嫣没想到陆仲谦会突然拉住她,背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几乎想也没想,秦嫣下意识地使劲,想要收回手,无论他想怎样,现在并不适宜和她拉拉扯扯,尤其是她被当成程瑞东的女朋友,他承认没有女朋友的时候。 陆仲谦手握得很牢,任凭秦嫣如何用力也没办法撼动半分。 秦嫣气恼望向他,陆仲谦却仿似没看到,面容冷峻,甚至是有些面无表情,只是平静地往众人扫了眼,“抱歉,我没有和秦冉在交往,秦嫣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两年前就已经在一起了,只是因为工作上一些原因,一直没有公开而已。” 众人脸色顿时变得很很微妙,程婉宁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瑞东眼中对秦嫣的迷恋,陆仲谦这么做,等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给了程瑞东一巴掌。 程瑞东还没在状态中,愣愣地望向陆仲谦和秦嫣,视线在两人拉着的手间来来回回地转,笑容有些僵硬,“表哥,你……你在说什么?你们不是应该不认识的吗?怎么突然……突然……” 脸色已慢慢变得难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断断续续的痴语让秦嫣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下的尴尬,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景,甚至,她从没想过,程瑞东喜欢她。 陆涛的面色也变得很沉,对陆仲谦这样的处理方式很不赞成,声音里已带了丝警告,“陆仲谦。” 陆仲谦也明白这种处理方式是最糟糕不过的,现在不是公开两个人关系的时候,至少得在他和程瑞东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之后,因此昨天程婉宁提议带秦嫣过来一起打高尔夫相互认识下也只是敷衍地说尽量,没打算真带秦嫣过来,却没想到程瑞东先把秦嫣带过来了,闹成如今这骑虎难下的尴尬境地。 他任由秦嫣离开,大家都避免了尴尬,到时再把秦嫣正式介绍给家人,至少程瑞东接受起来会容易些。 只是…… 刚才他冲动下的“没有女朋友”的言论,她尴尬垂眸的动作,陡然刺得他心尖疼,擦身而过时,医院那晚她强颜欢笑地和他划清界限,然后孤独离开的单薄背影便不期然地浮上脑海,刺得他整个心脏剧烈收缩着疼。 几乎是本能地,刚才就这么伸手拉住了她。 程傲天声音里也压着了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仲谦往程傲天望了眼,望向程瑞东,很歉然,“瑞东,我很抱歉。” 程瑞东眼神突然凶狠起来,恶狠狠地看了陆仲谦和秦嫣一眼,突然用力摔了手中的高尔夫球杆,“陆仲谦,秦嫣,你们两个这么耍着我玩很好玩是不是?看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上串下跳很得意是吧,我他妈就是个蠢蛋!” 吼完转身就走,程筱蔓担心地追了过去。 秦嫣脸色有些苍白,她在程瑞东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其实骨子里她和程瑞东很像,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当时她也是这样吼完转身走了,和秦妃的心结就这么种下了。 她担心程瑞东和陆仲谦会成为她和秦妃,程瑞东有多崇拜陆仲谦她再清楚不过,在她对陆仲谦没太多印象的那几年里,都是程瑞东在网络和电话的另一端告诉她,陆仲谦是怎样神奇的一个存在。 众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望向陆仲谦和秦嫣的眼神多少带了些责备。 秦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尴尬,低声留下一句,“对不起。” 挣脱陆仲谦的手走了。 “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和秦嫣无关,回头我再和你们解释清楚。”陆仲谦扔下一句话,追着秦嫣出去了。 秦嫣刚到球场门口陆仲谦便追了过来,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 秦嫣低垂着头没有挣脱。 “我很抱歉。”秦嫣没有望向他,却不知道为什么道歉。 陆仲谦望她一眼,手落在她肩上,“先上车吧。” 秦嫣默默跟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车里气氛有些闷。 车子开了一半,陆仲谦打破了沉默,“秦嫣。” 秦嫣望向他。 “刚才,我很抱歉。”陆仲谦突然道歉。 秦嫣知道他为什么道歉,不自觉咬着唇,低声应道,“是我的问题。” 陆仲谦望向她,好一会儿才道,“秦嫣,以后你还是适当和瑞东保持距离吧。” 秦嫣心里突然刺了一下,想起刚才众人责备的眼神,忍不住望向他,“你也觉得我是在和他玩暧昧?” 陆仲谦盯着她的眼睛,“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你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挂了我的电话却陪他来这里打球,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你就该和他适当保持距离。”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秦嫣突然吼了一声,“我和他从八岁就一起玩过来了,十几年来一直就是这么相处的,谁知道他哪天突然就喜欢上我了,他从来就没有和我说过,我问他他也从来没承认过,我们早说过就只是朋友,我哪里知道他已经告诉所有人,我是他的女朋友,更不知道朋友间吃顿饭打场球也成了暧昧不明。我心情不好,和一个朋友去吃顿饭打场球放松一下就错了吗?难道男人和女人除了情侣就不能有正常的友谊了吗?” 第038章 . 陆仲谦没想到秦嫣会突然失控,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抬起手,伸向她的脸颊,“秦嫣,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 秦嫣头一侧,避开了他的手,她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狼狈,很不习惯这样的自己,本来只是想打场球放松一下,没想到闹成了现在这样。 “在前面那个路口停车吧,”秦嫣轻咬着下唇,“我想先回去了。” 陆仲谦看她一眼,薄唇微抿着,收回手,没再说话。 车子在秦嫣家门前的路口停了下来,秦嫣低声道了声“谢谢”,推开车门想要下车,陆仲谦拉住了她的手。 “秦嫣,我很抱歉,刚才说那样的话,我只是……只是想到你挂了我的电话,却以瑞东女朋友的身份陪他去见他的家人,你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 秦嫣明白他说的是哪句话,她抿着唇,望向他,“是我的问题,我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陆仲谦,我没想要挂你电话,我只是……” 笑了笑,有些苦涩,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一会儿才道,“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有些东西我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陆仲谦拉着她的手没动,眸色有些深,“秦嫣,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就不能和我说?” 秦嫣没有望他,只是摇了摇头,“陆仲谦,有些事我真的没办法和你说,就像你的工作,你也不能让我知情一样。” 然后抬头,定定地望向他,“但是我真的很介意你和万宁的事,我很介意你把她的电话设在第一个,还有每次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微妙的情绪变化。死者为上,她已经不在了,我知道我不该再去揭你的伤疤,可是我真做不到对这个名字无动于衷,如果你还愿意和我走下去,我希望你能和我坦诚和她的所有事,无论你们有没有发生过感情。” 陆仲谦长长地呼了口气,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秦嫣……” 秦嫣吸了吸鼻子,打断他,“陆仲谦,你还是先回去慢慢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吧,我不想每次都是我逼你。” 推门离去。 回到屋里便瞧见秦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她走进来,秦冉随意往她看了眼,“没和陆仲谦去约会?” 秦嫣摇了摇头:“你怎么没出去?” 秦冉无所谓地吐口气:“都要老夫老妻了还整天黏在一起干嘛。” 秦嫣笑了笑,看秦妃又没在,随口便问:“二姐呢?” 秦冉白她一眼:“你有几次回来是看到她在家里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在英国就算了,回到这里了也不住家里。” 秦嫣垂下眼眸:“大概是因为我在家吧。” 秦冉望向她,想起她和秦妃这几年的关系,看秦嫣已经挑起了话头,就顺着追问了下去:“你和秦妃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嫣不想多谈,说起来自己也尴尬,又想到了下午的程瑞东,心情又低落了下来:“没什么啊。” 转身上楼。 秦冉敏感察觉到她今晚的异样,在背后叫住了她:“秦嫣,你是不是和陆仲谦怎么了?” 秦正涛正从洗手间出来,刚好听到了秦冉的问话,眼睛又瞪向了秦嫣,“又和陆仲谦闹脾气了?你这性子要收敛点……” “爷爷。”秦嫣打断他,“我们没事。” 转身上了楼,心里还惦记着下午的事,想给程瑞东打电话道歉,又怕乱上添乱,一直到要睡觉这个电话也没拨出去,反倒是程瑞东先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秦嫣接起电话,入耳的是嘈杂的摇滚乐,程瑞东夹着醉意的声音从电话里含含糊糊地传来,“秦嫣……” 打了个酒嗝,又没有说话了,只是叫着她的名字。 秦嫣心里担心,小心叫了他一声,“程瑞东?” 那头却没有了声音,程瑞东挂了电话。 秦嫣心里担心,听着电话那头的音乐声估计是在酒吧,听他声音似是喝了酒,有点担心他喝酒闹事,他大少爷脾气重,平时一个不顺说话就容易得罪人,更何况是失意喝酒后。 秦嫣给他拨了电话过去,电话几次被挂断,秦嫣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忍不住多拨了几次,电话终于被接起,程瑞东声音却一改刚才的含糊,语气很粗暴:“秦嫣你到底想干嘛?还要专门打电话过来看我笑话?” 他的声音夹在嘈杂震天的摇滚乐中,秦嫣听得不是很清楚,听着很不受用,明明是他先打电话过来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程瑞东你冲我发什么火?是,我迟钝没发现你看上我了还和你套近乎给你造成误解,我不该瞒着你和你表哥交往,我对不起你,可是我难道和谁在一起还得先征求你的意见吗?你自己就没错了吗?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你……” 程瑞东挂了她的电话。 秦嫣心里还气着,想不管,又觉得因自己而起,而且十几年的朋友,忍了忍没忍住还是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程瑞东摁停了两次才接起:“秦嫣你烦不烦?还有什么事?” 秦嫣按捺着自己的脾气:“程瑞东,你现在哪个酒吧?一个人吗?” 程瑞东话里带了些讥诮,似是在喝着酒,声音有些含糊:“秦嫣,怎么?后悔和陆仲谦在一起了?想来陪我了?来啊,哥在‘来吧’等你,不见不散哦……” 秦嫣心底的怒气终于压不住:“程瑞东你醉死活该。” 挂了电话,把手机扔一边,她瞎担心个啥劲,说不定又让那个愣头青继续误会。 手机很快响起,是程瑞东的电话。 秦嫣不想接,摁断了。 电话又响起,秦嫣终是接了起来:“程瑞东你到底想干嘛?喝醉了让你家人去接你回去。” “秦嫣,”程瑞东似是没听到她的话,叫着她的名字,不停地叫着,却不说话,叫着叫着声音突然就带了些哽咽。 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哭,秦嫣听着也有些难受,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程瑞东,你别喝那么多,那些地方乱,早点回去休息吧。” “秦嫣,你为什么要和陆仲谦在一起?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呢,你怎么就突然和他在一起了?”程瑞东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到最后时声音已带了哭意,“秦嫣,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一直就喜欢你一个,你和表哥分手好不好?好不好……” 声音已不是很清明,想来是喝醉了。 秦嫣听着越发地难受,她真的不知道是自己太迟钝还是程瑞东太会掩藏,闹成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说清是谁的错。 他明明就一直表现得和她若即若离,也没对她表现出太多男女间的情感来,这会儿看着却像受了很重的情伤。 秦嫣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又怕他闹事,只能先安抚:“程瑞东你先在那里,哪也别去。” 挂了他的电话,给陆仲谦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程瑞东家人去“来吧”接他回去,她担心他酒后闹事,也担心他醉驾,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只能让陆仲谦通知他的家人。 “我过去看看吧。”陆仲谦也正准备休息,听秦嫣这么一说,也放心不下程瑞东,起身换衣服,“你要一起过来吗?” 秦嫣拒绝了,她和陆仲谦一起出现只会更刺激程瑞东,她一个人过去也容易造成更大的误会。 ———— 陆仲谦去到“来吧”便看到了那里乱作一团,打架斗殴,震耳的音乐声中尖叫连连,夹着桌椅相砸的声音,在殴成一团的人群中,不意外地看到了程瑞东,一个人和几个人扭作一团,身上已挂了彩,闪烁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时,带出一些狰狞扭曲的味道。 陆仲谦快步上前,拉开了扭作一团的几个人,都只是些小混混而已,拳脚功夫和练家子出身的陆仲谦比自然是花拳绣腿,没一会儿便被陆仲谦给拉开推到了一边,拎起一脸淤青的程瑞东。 程瑞东睁着朦胧的醉眼,看着拎着他衣领的陆仲谦。 陆仲谦面色很沉,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股凛冽的寒意,黑眸沉沉地盯着他。 要是以前,程瑞东看到这样的陆仲谦早已狗腿地笑着去讨好陆仲谦,但失恋的打击和酒精的刺激下,程瑞东反倒笑了起来,盯着他,“陆仲谦,你也来看我笑话了?她呢?她不跟着过来吗?” 陆仲谦面色寒了几分,薄唇抿成了一丝薄刃,不发一语地拎着他的衣领,想要带他出去。 程瑞东还没闹够,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桎梏中逃脱出来,还疯笑着招呼旁边人看过来,整就一疯子。 他个头比陆仲谦矮不了多少,这么一闹顿时让这里再次成为了全场焦点。 陆仲谦一张俊脸似是裹了一层寒霜,想也不想,端起旁边桌上的酒,朝着他的脸狠狠泼了去。 陆仲谦这一泼程瑞东酒醒了些,突然安静了下来,陆仲谦拎着他的衣领拖着他出了门,程瑞东又想挣扎,陆仲谦顺势将他扔在了地上,声音压不住怒,“程瑞东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就凭你现在这窝囊样你凭什么要求秦嫣也喜欢你?我告诉你,我就是爱上秦嫣了,我们就是在一起了。别老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你告诉过秦嫣你喜欢她了吗?你有追过她吗?在我爱上她之前你告诉过我你喜欢的是她了吗?我们唯一对不起你的就是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个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但她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你一个大男人就非得这么糟蹋自己了吗?” 程瑞东安静了下来,手往唇角的血迹狠狠擦过,恶狠狠地瞪了陆仲谦一眼,脚步蹒跚地往车子走去,想自己开车回去。 陆仲谦怕他出事,看他一身的伤,强行把他送去了医院,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天亮。 程瑞东家人和陆仲谦父母都过来看程瑞东,看他一身狼狈,又是心疼又是责备。 陆仲谦折腾了一晚上也疲惫,看程家人过来看他,也就先回去。 程婉宁和陆涛随他一起回家,刚到家里,程婉宁就叫住了陆仲谦,“仲谦,你看你们兄弟两为了一个秦嫣闹成什么样子了?秦嫣既然已经和你在一起就不该再去招惹瑞东,如今闹得你们兄弟两……” “妈,你想说什么?”陆仲谦打断她,直奔主题。 程婉宁迟疑地看他一眼,终是开了口,“你和秦嫣还是早点断了吧,那女孩子可爱是可爱,但这种大大咧咧没什么男女之别的女孩子不适合你,讨老婆还是得像她两个姐姐那样温婉听话,懂得为丈夫着想又不会在外面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人。” 第039章 . 陆仲谦眉毛一拧,对程婉宁的话多少有些不满:“妈,您能不能别这么妄自乱下定论?您了解整件事的经过吗?您了解秦嫣的为人吗?你甚至连和她好好说一次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给她乱扣帽子……” “我是不了解她,也不了解事情经过,可是我就是看到了她已经和你在一起却和瑞东来见他的家人。”程婉宁也因为陆仲谦的话有些动了气,“如果不是你和瑞东恰好是一家人撞破了,哪天她就是给你戴了绿帽子……” “妈。”陆仲谦声音沉了下来,已经压着怒,“这次的事完全就是瑞东的错,秦嫣并不知道瑞东喜欢她瑞东也一直否认,就连昨天的事也是他利用秦嫣的信任擅自骗她过来的,自始至终秦嫣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你为瑞东抱不平,秦嫣就不委屈吗?难道就因为她交了男朋友连个异性朋友都不能交了?” “就算事实是这样,她都有男朋友的人了就不懂得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吗?她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你?” “妈,你和爸在一起几十年了,就一次也没有和任何异性朋友吃过饭?” “……”程婉宁冷不丁被陆仲谦的反问噎了噎,本就对秦嫣不是太大的好感更因为陆仲谦的袒护而对秦嫣的形象大打折扣,声音也冷了下来,拿出家长的威严来,“我不管她怎么样,一个不懂得为自己男人颜面考虑的女人,我不同意你把她娶进门。” 陆仲谦因为程瑞东的事折腾了一晚上本就压着一肚子气,如今再听到程婉宁说这样的话,怒气也上来了,“不管怎样,我这辈子就认定秦嫣一个人了。” 撂下话,陆仲谦转身上楼,刚到楼梯口便看到刚起床的陆呈海。 “一大清早地吵什么啊?出什么事了?” 陆仲谦面色很沉,应了声“没事”便想走,陆呈海手中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板,“站住。” 陆仲谦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面色紧绷着。 “怎么回事?”陆呈海望向程婉宁。 程婉宁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大致和陆呈海说了遍,复而又道:“这秦嫣不是您上次想要牵线的秦家大姑娘,就是小时候那个特别顽皮的小丫头,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攀墙爬窗的,性子太野了,管不住。而且现在和瑞东这事一闹,在亲戚朋友间都传开了,兄弟俩为了个女人反目成仇已经够丢人了,这个女人还是同时周旋在兄弟俩之间的,以后真娶进门了大家还不得看仲谦笑话。” 而且现在看陆仲谦护着她的态度,明显是陷进去了,以后结婚了还不是得任由她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陆呈海眉头拧起,“这女孩真是秦家那三丫头啊?我还以为是老秦在和我开玩笑。” 那天相亲完出来时秦正涛便尴尬地说这来的其实是秦嫣,陆呈海当时还沉浸在即将抱曾孙的喜悦上,也没留神听,没想到倒真的是秦家那三丫头。 “爸您看看,这本来安排相亲的就是秦家的大姑娘,结果却是她跑来……” “妈。”陆仲谦听程婉宁越说越不像话,沉声打断了她,“相亲的事是我让秦冉换过来的,秦嫣是被我们两个合谋骗过去的,她不知情,您别什么破帽子都扣她头上去。” 陆呈海也对程婉宁的话颇有微词:“婉宁,这来的人是谁不要紧,关键是他们年轻人看对眼,我看那丫头我挺喜欢的,看着也不像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 扭头望向陆仲谦:“仲谦啊,改天你带她回家里坐坐吧。” 陆仲谦看了程婉宁一眼:“带她回来干嘛?受气吗?等妈什么时候对秦嫣没有了偏见再说吧。” 转身进了屋,把门摔得“乒乓”直响。 刚回屋没一会儿秦嫣电话就打了过来,问他程瑞东的事。 “他没事。”陆仲谦怕她担心,不愿多谈程瑞东,“秦嫣,下午一起吃顿饭吧?” “好。”秦嫣答应了下来,昨晚因为担心陆仲谦和程瑞东几乎一晚没睡,今天所里没什么事,干脆在家睡了一上午,下午时被秦正涛从床上拎了起来,让她给秦妃送些炖品过去。 前些天秦正涛的一些老部下给他送了几盒名贵补品过来,秦正涛看秦妃最近越发的清瘦和憔悴,又鲜少在家吃饭,就让她带一些回去自己炖着喝,秦妃没舍得带,秦正涛看着又心疼,就干脆让秦嫣给送过去。 秦嫣有时候真觉得他们家是一个奇怪的存在,明明一家人,姐妹几个也没出嫁,却又都各自在外面住,闹得跟嫁了人似的,这一点在秦妃身上体现得特明显。 秦冉七年多前就回了这边,秦正涛和秦嫣爸妈也是四年多前就回来了,在英国就只有秦嫣和秦妃而已,秦嫣是自从去了英国就被扔寄宿学校没在家里住了,那时一家人都在那边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等一家人都回国和秦妃又有了疙瘩后更是基本没再回去过,研究生毕业也就直接回了国。 秦妃自己一人守着那边的家,大概是不习惯,三年多前就搬出去自己住了,因为都不常回伦敦那边了,平时就电话联系一下而已,一家人也不知道秦妃住哪儿。秦妃忙着公司业务,也一直没回过这边,今年年初才因为秦家的产业重心都基本转移回来了,加上秦正涛频繁的劝才跟着回来了,但因为公司离家比较远,一直都是自己一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偶尔回来,也是吃顿饭就走,几乎不会在这里过夜,每次都以第二天要上班或者开会为借口回去了,周末也鲜少回来。 秦嫣有时真觉得秦妃比自己还神秘,要不是看着自家公司蒸蒸日上的业绩,秦嫣真怀疑秦妃也瞒着家人去干别的事去了。 好在他们家的女儿从小独立,而且秦妃比她和秦冉还乖巧,家里小公司在她打理下业绩也出色,用秦正涛的话说,我对你三丫头都放心了,还放心不下你二姐?因此在通讯各种方便的现在,即使是一年没回家来家人也不会说放心不下什么。 秦嫣只记得秦妃说过她住在哪个路段,具体住哪儿秦嫣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到了那个路段就没法找了,这才给秦妃打了个电话,问住址。 秦妃不知道秦嫣已经在附近,皱眉应道,“那些东西你让爷爷留着自己吃吧,我真不需要。” “我也这样说,可爷爷看你最近瘦了不少,你又不常在家里吃饭,也不肯带回来,干脆让我送过来给你,也是他老人家一片心意,你就别推辞了。”秦嫣在一个三叉路口停下车,也不知道该往哪走,“姐,你那儿地址是什么?” 秦妃没有正面回答,“晚上我会回家的,到时再带过来就好了,不用你专程送过来了。” “我都在你家附近了,我给你送上去吧。”秦嫣应道,打量着四周,“地址……” 未完的话断在前方映入眼中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 “秦嫣,你现在哪?”秦妃的声音隐约带了一丝别的东西。 秦嫣直接推门下车,朝那两个身影走去。 “二姐。”秦嫣手中的手机没挂,眼睛却是盯着前面的两人。 秦妃惊愕抬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嫣,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复杂。 秦嫣眼神也很复杂,视线慢慢从她脸上落到她手上牵着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看着两岁左右,长得水灵水灵的,一小脸蛋粉嘟嘟的,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那眉眼间分明是小时候的秦妃。 “二姐,她……”秦嫣盯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女孩轻轻拉了拉秦妃的手,怯怯地叫了声:“妈妈?” 秦嫣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秦妃脸上,秦妃一阵尴尬,轻咳了声,“我们先回屋里吧。” 秦嫣默默随她上了楼,还处在秦妃有个将女儿的错愕中,以致当小女孩怯怯地端了杯水放到她手中时,还差点打翻了手中的透明水杯,惊得小女孩又怯怯地收回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秦嫣连声道歉,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有些手忙脚乱,只能笨拙地道歉。 秦妃已经镇定了下来,走了过来,拉过小女孩,柔声让她叫“阿姨。” 小女孩乖巧地叫了声“阿姨”,刚学会说话没多久的缘故,发音有些稚嫩。 秦嫣望向秦妃:“二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妃竟已生了孩子,而且全家人没一个知情的。 “她小名叫可可,我在英国生下的她。”秦妃低声应道。 “孩子父亲呢?”秦嫣问,从进门到现在她没看到这屋里有任何男人,只有两个保姆。 秦妃站起身,“想喝点什么?” 秦嫣明显看得出她的回避,想到每次提到钟炫时她微妙的神色变化,秦嫣小心问道:“是钟炫的女儿吗?” 秦妃回头看她:“不是。” 转身去冰箱给她拿了罐可乐给她:“秦嫣,你别问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要是知道怎么回答你们,我早把可可带回家了。” 秦嫣接过可乐,看秦妃不肯说,也就没再追问,看前些天秦正涛因为她“怀孕”急切地为她张罗婚事就知道,要是秦正涛知道秦妃未婚先孕了,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追问打听调查孩子父亲是肯定的,秦妃不敢带回家,大概也是有这层顾虑。 只是她一个女孩子,又要照顾孩子又要上班的,还得苦苦瞒着家人。 秦妃似是明白她的顾虑般,笑了笑:“我还照顾得来啦,而且有张嫂和小梅一直帮我照顾着,没事啦。你先别和家里人说,我找个机会会和他们说的。” 秦嫣点点头,也不好去说她的事。 可可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两人,听不懂大人间在说什么,自动自发地爬上沙发,抓着秦嫣的手,睁着水灵的大眼睛瞪着秦嫣,也不说话,大概是词汇量有限,还不懂该怎么问。 掌心下软软绵绵的触感让秦嫣一颗心都柔软下来,看着这么张粉粉嘟嘟的可爱脸蛋,整颗心脏被不知名的情绪胀满,她很少和小孩子打交道,从来不知道那么小一个孩子能让心情变得如此奇妙,总觉得生命是件让人惊叹的事,不过短短两三年,突然间他们家里竟已经多了这么个精灵般的小人儿,甚至会不自觉地去从她的脸上去寻找自己未来女儿的样子。 秦妃看着她的神色,笑了笑:“秦嫣,你也该考虑和陆仲谦生个孩子了。” 秦嫣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我和他还早着呢。” 秦妃也不打趣她,任由她陪着自己女儿玩。 可可虽然第一次见秦嫣,却也不认生,很是自动自发地钻她怀里去了。 秦嫣本来是想着给秦妃送了东西就回去了,因为可可的存在,在这里待了一下午,直到手机响起,陆仲谦电话打了过来,秦嫣这才想起和早上答应和陆仲谦一起吃饭的事。 “在单位还是家里?我去接你。” 第040章 . 陆仲谦直接来到秦妃住的这边接秦嫣。 临走前,秦妃又叮嘱了次让秦嫣不要告诉任何人。 未经秦妃允许,秦嫣自然也是不敢告诉任何人。秦妃和秦冉不同,同样的事情,真泄露出去了秦冉顶多是满世界追着想杀了她,但秦妃不会,只会默默地将她剔除在常用联系人之外。 她和秦妃的姐妹关系早已是隔着万水千山,即使没办法恢复到以前,也是不敢再将彼此推远的。 下楼时可可抓着她的衣角,睁着水盈盈的大眼睛嘟着小嘴盯着她,奶声奶气:“姨姨,想要玩。” 秦嫣忍俊不禁,将她抱了又抱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却要被秦妃一个人藏在这里,想了想,没忍住,劝秦妃把可可带回家,家里人也可以帮忙照看着,至于结不结婚,秦正涛向来最疼秦妃,想来也是不会逼迫她的。 秦妃只是笑笑:“我会考虑的。你先别和其他人说起。” 秦嫣想问是不是包括钟炫,却又担心孩子不是钟炫的,到时反倒弄得彼此尴尬,也就点点头,看陆仲谦又打电话过来催,这才放下可可,和秦妃道别。 人刚到路口就看到了陆仲谦那辆醒目的银灰色卡宴。 秦嫣走过去,开门上了车,还没坐稳,陆仲谦的手突然就伸了过来,抓着她带入怀中,也不管这里是小区门口,头一低就含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重而沉,却似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惜,一点一滴地侵入她的唇,攫取她的呼吸,直到彼此都有些呼吸不过来才慢慢放开了她,却还是浅浅地含着她的唇,细细地浅酌。 秦嫣被他搂在怀中,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总觉得今天的陆仲谦有些异样,下意识抬头,盯着他近在咫尺的黑眸:“陆仲谦,你怎么了?” 陆仲谦也盯着她的眼睛,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应:“想你。” 秦嫣暗瞪他一眼,一掌轻捶在他胸膛上:“少来。” 从他怀中坐起身,还是盯着他:“老实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陆仲谦笑了笑,沉郁了一天的心情稍霁,手揉着她的头发:“也没什么,就是心情有点不好。” 秦嫣不知道他家里发生的事,但鲜少看到他这样,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和我有关?” 陆仲谦又忍不住狠狠在她头顶上揉了把:“就爱胡思乱想。” 扶着她坐好,侧头望向她:“想吃什么?” 秦嫣不是很喜欢下馆子吃,想也没想:“不是在外面吃就行。” 陆仲谦忍不住笑了笑:“依你。” 启动了车子,等秦嫣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他已把车子停在超市外。 秦嫣疑惑望他。 陆仲谦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望着她:“不是不喜欢吃外面的吗?我们买回去自己做。” 秦嫣只尝过他做的鸡蛋面,没试过他做菜的手艺,忍不住笑:“你行不行啊,我可不下厨。” “还能凑合。”陆仲谦淡声应,替她解了安全带,和她一起去超市挑了几个菜。 秦嫣随陆仲谦一起回了他那边,刚回到屋里陆仲谦已脱下西装,卷起袖子进了厨房,白色的衬衫服帖地贴着劲壮笔挺的身子,干净而优雅,有种力量的美感。 秦嫣倚在厨房门口盯着他的背影瞧了一会儿,陆仲谦一回头便瞧见了她,微微一笑:“不休息就过来帮忙。” 秦嫣望他一眼:“不是你说你自己来的嘛。” 还是走了过去,拿过他扔过来的一把青菜,站在他身侧洗了起来。 陆仲谦在切土豆丝,手起刀落,一刀一刀利落而匀称地把削了皮的土豆分了尸。 秦嫣看他刀工娴熟,手顺势撩起一点水花撒他头上引他注意:“陆仲谦,你是不是专门练过啊?” “切多了技巧自然出来了。”陆仲谦望她一眼,淡淡答道。 秦嫣不以为意地努了努嘴,想起昨晚分别时介意的事,一边漫不经心地洗着菜一边淡声道:“陆仲谦,你是不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我你和万宁的事?还是,你已经打算好,这是我们最后的晚餐?” 话完时秦嫣已抬头望向他,微侧着头往上看,很漫不经心的态度,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他。 陆仲谦握着刀柄的手顺势就又在她头顶上狠狠揉了把:“就只会胡思乱想。” 秦嫣没什么心情和他开玩笑,干脆停下了洗菜的动作,就这么歪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仲谦似是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菜刀,转了个身,人已将她困在他和臂弯和洗漱槽间,双手沿着她的双臂滑下,松松柔柔地将她揽在怀中。 秦嫣也没挣扎,只是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望着他。 “秦嫣。”陆仲谦垂眸望她,盯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万宁这么介意,可能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但是我和万宁真的就只是同事关系,她就是我一个工作上的搭档,就像我那次和你说的一样,她大学毕业没多久就被调到我们身边了,我们一起搭档了六年,但就真的只是朋友同事的关系,至于你说的把她的名字设在第一个,这我真没留意过。我们是工作上的搭档,很多生死攸关的时刻都必须先联系上对方,我们不可能在那种时刻再在通讯录里一个个地翻着找对方的名字,设在第一个只是为了工作上的方便,从她成为我搭档开始她的名字就已经设在第一个了,几年下来没改动过,早已经忘了这事,她牺牲后也没特别去留意,所以根本就忘了这事。” “那你存我手机号码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要把我也设在第一个?”秦嫣问道,总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想着要是他足够够在乎自己,就不会把她的名字也设成最普通的。 “……”陆仲谦大概也没办法理解女人对这种小事的在乎程度,一时间竟被秦嫣问住了。 “陆仲谦,有没有可能,其实你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爱上万宁了?所以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你都舍不得去动,也不愿意让别人触及?”秦嫣轻声问,语气很平静,“每次我一提到万宁,你的神色都会变得很微妙,你自己可能没发现,可是我看着真的很难受, “秦嫣,在电话号码这件事上是我的问题,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但是这和爱不爱谁真的没有半分关系。我爱你,从来就没有万宁,我对万宁,就你刚才说的神色变化,就只是愧疚和遗憾,她是因为我而死的,甚至,如果不是她,现在我已经没办法站在你的面前,这一切本来都可以避免的,但是她就是牺牲了,还是因为替我挡的子弹,所以我没办法完全无动于衷的,但真的只是愧疚,和爱情无关。秦嫣,我爱你,就只爱过你一个。” “那为什么上次王婶会这么理所当然地把我当成万宁?就因为我和她长得像?陆仲谦你有没有可能只是在我的身上找她的影子?”秦嫣问,压下他方才的话在心底掀起的悸动,铁了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秦嫣。”陆仲谦依然是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略沉,“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为什么就是我在你身上找她的影子,不是我在她的身上找你的影子?我和她认识了多少年,和你认识了多少年?” “……”秦嫣被他这么一反问,瞬间气弱了下来,努了努嘴,避开他的视线,声音也低了下来,“可是王婶明明就是把我当成她的。” “那就没可能是她儿子成天在她耳边提起我们两个,所以她知道我和万宁是经常一起执行任务,而她又从成霖那见过万宁的照片,刚好又看到我们两个一起出现,就理所当然地把你误会成万宁了?她那天只是问你是不是万宁,有问你是不是我女朋友吗?” “……”秦嫣被他这么一分析,顿时有种小题大做无地自容的感觉,似乎一直以来只是她一个人在钻牛角尖,胡思乱想瞎给自己添堵。 “你……你那天干嘛不解释清楚啊?”秦嫣有些恼羞成怒,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像个傻子一样为着那个名字难受,就觉得没脸见人,“而且,而且她那样问明显就是你们之间有奸%情的嘛。” “……”陆仲谦无言地看她一眼,“我看你也没问,以为你已经明白,谁知道你没转过弯来就算了,还钻牛角尖去了。” 话完又忍不住狠狠地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没想到也这么笨。” 秦嫣伸手抓了抓被他揉乱的头发,狠狠瞪他一眼,手挤在他胸前:“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知道那么多,走开了,做饭了。” 陆仲谦纹丝没动,低头望她:“不生气了?” 秦嫣嘟着嘴不看他。 陆仲谦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盯着她的眼睛:“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了。”秦嫣应得有些冲,不敢望他的眼睛。 陆仲谦哼了声:“刚才不是很理直气壮的吗?现在怎么连看我都没敢看了?” “……”秦嫣被他逼得有些急,挣扎又挣扎不开,想也没想抬起脚就要往他脚板狠狠蹬去,没能踩下去,中途被陆仲谦抬起的脚给隔开了,压着她的腿贴在了流理台上。 “气消了又开始不老实了哈?” 陆仲谦在她耳边咬牙,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一丝危险的嘶哑,灼烫的气息随着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字喷在颈侧,秦嫣侧着头避开,声音软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陆仲谦,你先放开啦,我错了还不行吗?” 手也跟着推挤着他的胸膛。 陆仲谦纹丝未动,只是盯着她。 秦嫣他盯得有些发毛,眼睛乱飘,看着不远处的电饭锅饭开了,讷讷开口:“饭……” 未尽的话被他突然低下来的薄唇封在了口里,秦嫣电话适时想起。 秦嫣推挤着他,声音含糊:“接……电话。” “一会儿你再打过去。”陆仲谦应着,又想继续吻,被秦嫣狠狠剐了眼,很不甘愿地在她唇上咬了口,“多事。” 却还是放开了她。 秦嫣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季闵的电话,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一紧,冲陆仲谦露出一个笑,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第041章 . 自从秦嫣回到国内后季闵鲜少给她打电话,除了工作上的事。 秦嫣是“royal”的成员之一,直属上司便是季闵,只是因为季闵这几年慢慢处于隐退状态,钟炫因表现好,经过上面的重重考核后,已经在一步步接手royal。 在钟炫变成厉家二公子前成为royal的新任接班人是没有悬念的事,但在他成为厉家二公子后,这事会不会因此受阻秦嫣也不知道,他们的工作具有很大的独立性和保密性,像她能同时认识严厉林小由莫非钟炫季闵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了,除了季闵钟炫和她,组里的其他人几乎是相互不认识的,各有各的任务,不会相互干扰,却也不会相互认识,确定一号完成不了才会交由二号完成。 秦嫣走到楼上阳台外才敢接起电话,声音还是刻意压低了的。 陆仲谦看着她上了楼,只是淡淡扫了眼后便继续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吃过饭了吗?”电话刚接通,季闵特有的慵懒优雅的嗓音已在电话那头幽幽响起。 “正准备吃呢。”秦嫣笑着应道,“老师呢?” “刚用过早餐。”季闵慢声答道,和秦嫣闲聊了会儿才导入正题,“玉玺的事追查得怎么样了?” 秦嫣自从那天闯入厉家后一直没找到机会再进去查看,连日来也没有什么进展。 “还没线索。”秦嫣老实答道。 “不急,注意保护好自己就行。”季闵柔声道,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秦嫣,你知道钟炫是厉家二公子的事了吧?” 秦嫣没想到季闵会主动提起,静默了会儿才点头:“嗯,那天在酒宴上看到了,我很意外。” “他五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身世了,只是一直没告诉任何人而已。” 季闵淡淡道,平静的语气也听不出情绪如何,经过岁月沉淀的女人,洗净铅华后,行事说话自有一股不慌不忙的优雅从容,秦嫣一向佩服季闵这点,面对任何事永远都是不慌不乱,宠辱不惊,有种勘破红尘的超脱,却也是秦嫣永远没法看透季闵的地方,就如同现在,她平平静静地说起自己的养子瞒着自己认了亲人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一样。 秦嫣没开口问,等着季闵继续往下说。 “厉家背景不明,钟炫又公开认了家人,现在的立场和态度也变得很模糊,他不一定能接得下这个位子,上面想把你提拔上来,如果能通过考核的话,想改由你来接替他。”停了会儿,季闵终于说出今天这个电话的目的,“具体的事由等你回来我再和你详细说清楚,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抽空回伦敦一趟?” “老师……”季闵带来的消息太过意外和震撼,秦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季闵问,依然是淡淡柔柔的语气,秦嫣几乎可以想见,她正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浇着花一边给她打电话的样子。 秦嫣转了个身,视线不自觉望向厨房那边,在楼上,隔着几道墙,她看不清陆仲谦在厨房忙碌的样子,但几乎可以想象出他高大的身子挤在狭窄厨房里的温馨画面。 “老师……”秦嫣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来,“等玉玺的事水落石出之后,我想退出。” 沉默。 电话那头是死寂般的沉默,静得秦嫣几乎听得清水滴浇在花叶上的细碎声响。 秦嫣捏着手机的手有些紧,手心沁着细汗。 许久,季闵终于开口:“秦嫣,你考虑清楚了吗?” 秦嫣点点头,声音很轻:“嗯。” “能告诉我原因吗?”季闵问,依然是无波无澜的声音,细听下又隐约觉得有一丝不同。 秦嫣沉默了会儿,好一会儿才轻声应她:“我想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不想再到处乱跑了。” “你坐上了我这个位子后你也不用再到处乱跑,这和你的初衷有什么相悖的吗?” “我担当不起那么重的责任,老师,我很抱歉。”秦嫣轻声应着,始终没办法和季闵说实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 “秦嫣,如果你觉得这对你是好的,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没有自动退出的先例,因为这可能会涉及到泄密等很多大问题上来,所以上面会不会批准我也不能保证,只能尽量帮你争取。最后一个任务你好好完成,千万别再暴露自己,现在盯着你的不只是警方,你上次在舒云阁的车祸绝不是意外,玉玺从两个方面入手,厉家和king集团,它未必就在厉家手中。” “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挂了电话,秦嫣没有下楼,只是倚在阳台上,盯着楼下的花园发呆。 陆仲谦做好晚餐,把饭菜端上餐桌,看秦嫣还没下来,在楼下叫了她一声。 秦嫣下楼来,陆仲谦一边解着围裙一边望向她:“和谁打电话呢,聊这么久。” “我以前一个老师。”秦嫣应道,看着他还没把围裙解下楼,很是自动自发地走到他身后,替他解了下来。 陆仲谦转过身,手掌又很自然而然地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去洗手,然后尝尝我的手艺去。” 秦嫣伸手抓着被他揉乱的头发,瞪向他:“陆仲谦把你的油爪子拿开。” “很油吗?”陆仲谦抬起手看了眼,“洗过了。” 又在她头上揉了把,冷不丁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记,手掌落在她肩上,推着她往厨房去:“去洗手。” 秦嫣洗完手出来陆仲谦已经把汤给她盛上了,秦嫣喝了口,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 陆仲谦正给她盛着饭,扫她一眼:“终于发现自己捡到宝了吧?” 秦嫣不服,白他一眼:“你怎么就不说是你捡到宝了?” 陆仲谦把饭递给她,大掌又很习惯地在她头顶上揉了把:“没看到宝在哪里了,就只会钻牛角尖,乱吃飞醋。” 秦嫣哼了声:“是,陆公子不吃醋。改明儿我陪我师兄一起打球去,再一块儿回伦敦看看我老师。” 陆仲谦凉凉望她:“去啊,我乐得轻松。” 秦嫣没想到他会这么应,气鼓鼓瞪他一眼,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不理他。 陆仲谦的爪子伸了过来,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又生气了?刚才问我和万宁时不是尖牙利嘴得很吗?怎么也不顺道把你和你师兄的事也和我交代一下?” 秦嫣低头吃饭,不理会。 陆仲谦也不恼,手又在她脸颊上捏了捏,换了个话题:“秦嫣,要不要考虑搬过来一起住?” 秦嫣脸颊不自觉地一红,想着两人同居,突然就带了层暧昧的味道。 陆仲谦看她脸色,清清淡淡地扫她一眼:“想歪了吧?” 秦嫣横向他:“陆仲谦你敢说你没想着那事?” 陆仲谦面色很平静:“哪事?” 秦嫣低头默默吃饭,不理他。 陆仲谦的手又在她脸颊上揉了揉,似乎很享受看她吃瘪的模样。 吃过饭后,秦嫣很有自觉性地收拾碗筷去刷碗,陆仲谦进来帮忙,秦嫣又很自觉地把碗留给他刷去了,中途想跑,被陆仲谦拎着衣领给逮了回来,迫使她陪着他在厨房刷完所有碗筷才放行。 回到沙发上,陆仲谦在她身侧坐下,长臂一伸,一把就将她揽了过来,让她枕在臂弯里,垂眸望她:“秦嫣,我刚才可没和你开玩笑,我的事交代清楚了,公平起见,你和钟炫的事可不能瞒着我,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秦嫣“噗”的一声就被他后半句话逗笑了,抬头望他:“陆仲谦,钟炫又没招惹你,你对他不爽什么?” 陆仲谦的手掌在她腰上狠狠捏了一记:“想到你可能喜欢过他我就不爽他,秦嫣,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怎么就让他给占了先机了?” 十八岁的少年对着一个十岁的孩子是谈不上喜欢的,只是习惯而已,习惯三天两头那颗小小的脑袋突然从窗户里冒尖,然后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习惯一抬头就看到她双手垫着下巴睁着清澈的双眸好奇地看着他,习惯在那些漫长无聊的日子里她无声地陪伴,然后某一天这种她突然不再出现了,才发现他们一家已经搬走了,她甚至连声招呼都没和他打,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想到当时的事,陆仲谦的手掌又狠狠在她脸上捏了捏:“当年搬走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陆仲谦说不清当时听说他们已经搬走了之后是怎样一种心情,怅然若失,然后就是那种没来由的暴躁,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个人时会生出的暴躁感。 秦嫣奇怪地看他一眼:“为什么要和你说一声啊?你不是从来就不怎么和我说话的吗?” 唯一一次像个正常人一样和她说话还是她闯进了他的浴室,他气急败坏地轰她,只是那时她比较不要脸,强行躲进去了。 那时她家已经在办理出国手续,她也是知道要走的,却是完全没想着要和他告别之类的,刚得知要搬去英国,她兴奋多于惶恐的,天天想着终于可以出国了,终于不用天天躲到这里面对这么无趣的人了,哪里还想着道别的事。 仔细一想秦嫣觉得自己挺没心没肺的,那时完全就是利用陆仲谦来躲人的,但再想想,其实也不是她没心没肺,只是他从不和她说话,她面对着他时有自卑感和恐惧感,他不开口,她也是不太敢打扰他的。 陆仲谦对她的话很是不满,又在她腰上重重捏了一把:“钟炫是怎么回事?” “就是懵懵懂懂的时候,看着钟炫挺帅的,小心脏就小小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就没然后了,他和我二姐在一起了。”秦嫣轻描淡写地道,反手搂住他的脖子,有点讨好的味道,“陆仲谦,如果那时我还认识你,肯定已经爱上你了。” 陆仲谦还是因为她为钟炫悸动了下有些不是滋味,黑眸盯着她:“秦嫣,我突然觉得我问错了,自己添堵。” 秦嫣也盯着他,抿了抿唇,坐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陆仲谦,我没爱过钟炫,真的,我只爱过你一个人。” 陆仲谦盯着她的黑眸柔和了些,头一低,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吻上她的唇,轻轻浅浅地啄着,也不加深,似乎很享受这种温馨的甜蜜。 秦嫣与他浅浅地吻了会儿,看他已放开她,往窗外瞥了眼,看天色已不算早,手推了推他:“挺晚了,我先回去了。” 陆仲谦纹丝没动,垂眸盯着她,声音有些哑:“今晚留下来?” 他话里隐藏的意思让秦嫣脸颊不自觉有些发烫,每次他用强的时候她都没觉得脸发烫,偏偏他君子起来时就有些招架不住。 陆仲谦盯着她脸颊上慢慢弥漫开的红晕,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头低了一些,声音也低沉了几分,盯着她的眼睛重复刚才的要求:“今晚留下来,嗯?” 秦嫣在他低沉沙哑,略带着质感的嗓音中完全没有免疫力,就这么愣愣地点头了,等她回过神来时,陆仲谦双唇已经覆上了她的唇。 ——————————————————————————————————————————————————————————————————————————————————————————— 第042章 . …… …… …… 秦嫣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折腾出来了还是他手下留情了,这次直至他终于满足了时她竟还没晕倒,只是被他搂在怀中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打得黏腻。 陆仲谦垂眸望着她,又习惯性地问:“没事吧?” 秦嫣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没有:“陆仲谦你这么问又想我踹你是不是?” 陆仲谦眼底带了些笑意,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又提起稍早前提出的建议:“秦嫣,搬过来一起住,嗯?” 他低沉的嗓音有种沙哑的质感,这让秦嫣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盯着他犹豫着想点头,又觉得不太合适。 “秦嫣,”陆仲谦低头在她唇上轻轻浅浅地浅酌着,声音也是低低哑哑的,“我喜欢抱着你入睡的感觉,想每天醒来一睁眼就能看到你,搬过来,好不好?” “陆仲谦……你越来越肉麻了。” 陆仲谦笑,手指在她脸颊上狠狠捏了一记:“没情调的女人。” 又继续诱哄着:“搬过来,嗯?” 秦嫣特别没办法抵抗他以这种低哑温柔的嗓音请求她,很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陆仲谦是个行动派,得到她的点头,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便带她去她的公寓把她的东西全部搬了过来,还顺道把她房子给退了。 秦嫣没敢和家里人说她和陆仲谦同居的事,即使明白两人已经没有保持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在秦正涛眼里,两个人这婚都没结就住一块儿了是很伤风化的一件事,因此秦嫣很是自觉地把自己和男人同居的事给瞒了下来。 只是自从同居后秦嫣回家的次数就少了,每天下午一下班陆仲谦便过来接她,两人一块儿回家,自然也就在那边住了下来,第二天上班时陆仲谦再送她过去,一天到晚除了上班便是陪陆仲谦,连回家的时间都少了,这是秦嫣自从搬回家住后前所未有的,就连秦冉和厉璟订了婚也还是每天乖乖回家,因此半个月下来,秦嫣又再次成为全家审讯对象。 “小三儿啊,你是不是和陆仲谦住一块儿去了?”吃过晚饭,秦正涛挑明了话讲。 秦嫣一个星期没回家,就今天周日没和陆仲谦黏在一起才回家来。 秦嫣努着嘴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秦正涛这回却奇异地没有因为她的扭捏逼她,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望向她:“小三儿啊,我问你,陆仲谦对娶你是怎样的态度?” 秦嫣奇怪地看他:“爷爷,您今天怎么了?我们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呢。” “没到谈婚论嫁就别轻易搬过去和他住。”秦正涛突然动了怒,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心里头还是压着一股无名火。 他前两天和陆呈海通过气儿,旁敲侧击问起这对小年轻的婚事,以往都是陆呈海催着结婚,如今他问起时反倒和他打起了太极,只说不急不急,他也是几十年走过来的人,又怎么会瞧不清陆呈海这态度变化,想来他们陆家根本是瞧不上秦嫣这个媳妇儿。 秦嫣虽是他三个孙女里最不争气的,也是被他打骂着过来的,但毕竟是自家孙女,无论平日自己怎么贬损,却还是容不得别人瞧不起自己亲孙女的,陆仲谦人看着好是好,但也没好到让自家孙女倒贴过去。 他们陆家瞧不上他孙女,他还不想高攀。 秦嫣不知道秦正涛的怒气从何来,从小到大她是没少惹秦正涛生气,但秦正涛就是风风火火型的,气过一阵后便没事人了,鲜少像现在这样动怒的。 “爷爷,您怎么了?”秦嫣猜不透,睁着双大眼眸小心地看他,“我是不是哪里又惹您了?” ***** 秦正涛看她一眼:“不是你的问题。小三儿啊,改天你得探探陆仲谦的口风,看他是不是有带你回家见家长的意思,要是没有,我看你们两个就算了,这结婚可不仅仅只是你们小两口的事,他家里要是不认可你,以后嫁过去遭罪的可是你。” “也没这么严重吧。”秦嫣有些不以为意,“我们两个现在挺好的……” “你们两个好有什么用。”秦正涛突然一声暴喝,“人家陆家就是瞧不上你秦嫣,谁知道他陆仲谦是不是就和你玩玩到时找到个合适的就一脚把你给蹬了。” 秦嫣被他的暴喝吓到,一时间愣住,而后后知后觉地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爷爷,您是不是已经和陆家通过气儿了?他们那边真觉得我配不上陆仲谦?” 秦正涛舒了口气,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迁怒有些过了,语气缓了下来:“秦嫣,总之爷爷把话放在这儿,你和陆仲谦说去,让他带你去见见他的家人,探探他家人的口气,要是真瞧不上你,我们也不要搭这门亲事,我老秦虽无能,但也不能眼睁睁地把我孙女送别人家里受气。还有,你别和陆仲谦住一块儿去,你们这婚事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以后这传出去你还怎么嫁人啊。” 秦嫣往秦正涛望了眼,看他真的气得不轻,点点头,先答应了下来。 “还有,每天晚上我睡觉前要看到你在家。” 秦嫣皱眉:“爷爷……” “别给我说不,这次我是把话撂在这儿了,你一天晚上不回这家里来,你就永远别给我回来。”秦正涛也是发了狠话,“你和他悠着点儿,别又把肚子搞大了,到时要人家一脚踹了你,你哭都没地儿哭。” “谁把肚子搞大了?”秦冉声音自门外响起,话音刚落,人也已推开门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秦嫣,皱眉便问,“秦嫣?你又怀孕了?” 秦正涛两道凌厉视线朝秦嫣射来,秦嫣赶紧否认:“没有啦没有啦,你们别瞎猜。” 她现在还不适宜怀孕,除了那天留在陆仲谦家没做安全措施,陆仲谦这些天都有注意,她那天也吃了事后药,不会怀孕才是。 秦正涛看她神色,眸色沉了沉:“秦嫣,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怀上了?” “真没有。”秦嫣很正经地否认,看秦正涛还是很介意自家孙女未婚先孕的,不知道怎么的又想到了秦妃,要是让秦正涛知道秦妃都有个两岁多的女儿了,也不知道是被气坏还是看在可可份上收下这份惊喜。 秦妃今天没回来,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大概时间都花在陪女儿上了。以前总觉得秦妃没回来住是因为自己在家的缘故,现在想想大概只是因为有个女儿要照顾而已。 秦嫣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过秦妃,想着她一个女人肚子带着个女儿的也不容易,而且可可也可爱得紧,突然有点想念那个小不点儿,想去看看她,也就站起身:“爷爷,我去想去看看二姐,今晚就不在家里住了。” 刚走了两步就被秦正涛给喝了下来:“站住!晚上哪也不许去。” 秦嫣这才想起秦正涛刚才下的禁令,还以为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这次真当了真。 因着秦正涛的怒气,而且秦正涛年纪也大了,秦嫣到底没敢和他对着干,乖乖在家里待了一天,第二天才抽时间去看了秦妃和可可。 可可也还是喜欢黏着她,特别是她要走时,扯着她的衣袖竟然哭了,想让她带她出去玩。 秦妃朋友少,平时要忙工作的事,也没多少时间陪着她,可可多半是跟着保姆,整日闷在家里,也没能多见几个人,好不容易秦嫣来了,因此就特别想黏着她,让她带她出去玩。 秦嫣看着可可便心头发酸,和秦妃商量了下后便带可可走了,陆仲谦过来接秦嫣,一看她手里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眼眸便带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二姐的女儿。”秦嫣抱着可可上了车,向陆仲谦解释道,不忘叮嘱,“这事儿你可别和任何人提起。” 可可扭头看了陆仲谦一眼,小嘴甜甜地叫了声:“叔叔好。” 奶声奶气地一声“叔叔”唤得陆仲谦心头一阵柔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望向秦嫣时眼里的墨色便深了一些,嗓音有些暗哑:“秦嫣,我们也生个孩子,嗯?” 秦嫣脸颊有些烫:“过段时间再说。” 自从那天看到可可后她做梦都想着能生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来,只是现在的她真的不适合怀孕。 陆仲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嗯,你不想就先别生。” 秦嫣有些愧疚,又想起昨晚秦正涛说的话,想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带她去拜访一下他家人,又觉得由她提出好像不太合适,想了想也就没问,让开车去了万达广场的儿童餐厅。 陆仲谦把车子开进广场下的地下停车场,秦嫣抱着可可下车在停车场门口等他。 可可鲜少有机会到外面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四周看,秦嫣一门心思都在可可身上,也没想着站到了门口中央来,直到一声喇叭鸣声在耳边响起,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站到了路中央来了。 秦嫣歉然地笑了笑,抱着可可往旁边挪了几步。 车窗在这时缓缓摇了下来。 “秦嫣?”一道略带着疑惑的熟悉嗓音在耳边响起。 秦嫣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扭过头,冲车主打了声招呼:“钟炫。” “真巧。”钟炫露出一个浅笑,视线缓缓移到他抱着的可可身上,浓眉皱起,“这是?” 一道困惑的女声从车里传出:“秦小姐?” 秦嫣循声往车里望了眼,这才发现车里还有人,却是多天没见的万晴。 秦嫣疑惑地拧了拧眉,想不通万晴和钟炫怎么会走到一块儿了。 万晴和钟炫不知道说了声什么,下车来。 钟炫视线还是紧盯着秦嫣抱着的可可:“秦嫣,这是谁的女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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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炫还是盯着可可看,浓眉微蹙起:“哪个朋友?我认识吗?小姑娘看着挺眼熟的。” 可可和秦妃长得像,简直是迷你版的秦妃,秦嫣不知道钟炫这话是否认出了可可就是秦妃的女儿,没得秦妃允许却不敢多透露,因而只是淡道:“一个老同学。” 万晴想着前些日子秦嫣以“钟太太”的身份出现,再看可可对秦嫣的黏腻样儿,状似随意地道:“我乍一看还以为是秦小姐的女儿呢,眉眼间倒有点像。” 钟炫抬眸往她脸上看了眼,又往可可看了眼,眉梢又紧了几分,没觉得两人像,反倒和那个女人更像些。 陆仲谦这会儿已挺稳车从里面出来,远远便看到站在停车场门口的秦嫣和万晴,两道凌厉的剑眉便几不可查地拧了拧。 万晴恰在这时抬眸,也瞧见了陆仲谦,漂亮的眼眸掠过意外,叫了他一声:“头儿。” 秦嫣有些头疼地往万晴望了眼,想着陆仲谦走过来时是假装偶遇呢还是大大方方地承认。 可可却没给陆仲谦选择的机会,听到万晴招呼陆仲谦时也跟着抬眸望去,招了招小手,甜甜地叫了声:“叔叔。” 万晴笑:“小女孩太乖巧了,见谁都懂得打招呼。” 说话间陆仲谦已走到近前,眼眸在她和钟炫身上来回转了圈,万晴许是怕陆仲谦误会,赶紧澄清:“打的时遇到钟先生,他刚好也往这边来,就顺道载我一程了。” 秦嫣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钟炫是差点成为万晴姐夫的人,前段时间在伦敦遇上,万晴表现倒是沉稳,装陌生的本事与她相比还真是有过之而不守。 这么一想秦嫣又想到了前些天去医院看王成霖时她试探性地叫她“钟太太”的场景,也不知道那时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 陆仲谦点了点头以示明白,转过身便朝可可伸出双手,动作极其自然地把可可抱了过来,一只手掌搭在了秦嫣的肩膀上:“你们先慢逛,我们先过去了。” 万晴嘴巴张了张,眼神复杂地落在他扣在秦嫣肩上的大掌上,又望了望他抱着的可可,宛若一家三口的场景有些刺目,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你们……” 却又没办法问下去,没立场。她是知道万宁喜欢陆仲谦的,以前万宁还活着时也不好对陆仲谦表现出太多别的情绪来,后来万宁不在她利用了点父亲的关系调到了陆仲谦身边,原以为能近水楼台,却没想到半路…… 陆仲谦也没有解释,只是微微颔首便拥着秦嫣走了。 估摸着身后两人已听不到后,秦嫣扭头望他:“就不怕你同事知道你和我在一起?” 陆仲谦落在她肩上的手往上,扣着她后脑勺又揉了一把:“难道能把你藏一辈子?” 万晴的小心思陆仲谦还是能看出一些来的,只是她没承认过他也不好说,在她面前承认了秦嫣倒也不失为让万晴死心的好办法,只是想到最近局里暗里对秦嫣展开的调查,到时秦嫣彻底暴露了也是一种阻力。 秦嫣不知道陆仲谦心底的担忧,手揉着鼻尖,忍不住笑了,心情因为他的承认出奇的好。 可可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远远看到儿童餐厅门口悬挂着的大型美食海报就已揪着陆仲谦的手臂,奶声奶气:“叔叔,要吃。” 两人带可可在儿童餐厅吃了顿饱餐,又带她去江边广场玩了会儿旋转木马和碰碰车才把可可送回秦妃那儿。 把可可交给秦妃时,秦嫣以着很是随意的语气道:“我们今天在万达广场遇到钟炫了。” 秦妃抬眸望了她一眼,漆黑清澈的眸子很平静:“是吗?” 伸手把可可抱了过来。 秦妃的态度反倒让秦嫣吃不准钟炫到底是不是可可爸爸,心里压着困惑心痒难耐,却又不好再追问,道了声别便先离去了。 陆仲谦自然而然地想带秦嫣回两人的小窝,秦嫣想起秦正涛昨晚下的禁令,长长地叹了口气,扭头望他:“陆仲谦,你还是送我回我家吧,这段时间我得回家住,我爷爷对我下禁令了。” 陆仲谦皱了皱眉:“怎么了?” “觉得我们两个还没谈婚论嫁不适合同居吧。”秦嫣平静应着,看既然都已谈到这个问题了,也就干脆望着他,“诶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你父母啊?” 陆仲谦应道:“过段时间吧,他们现在因为上次瑞东的事,对你可能有些偏见。” 想到秦正涛昨晚的态度,秦嫣大概明白了过来,也就没再要求,只是顺道问起了程瑞东的事。 程瑞东自那天后便没再和她联系过,失去这么个相识了十几年的朋友秦嫣是觉得遗憾的,只是经过那天的尴尬后,她现在的立场也不好主动和他联系,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更何况从陆仲谦刚才的话看来,他父母大概已经认定她脚踏两船了,再主动去招惹程瑞东,真等于自掘坟墓了。 “刚开始两天在家养伤,这几天玩命儿似的工作,跟变了个人似的。”陆仲谦应道,语气很平静,低沉的嗓音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程瑞东大少爷脾气重,也爱钻牛角尖,除非他自己能想通,要不然也不是旁人能劝得动的。 秦嫣听着也有些遗憾,却因自己处境尴尬,也只能把一切交给时间。 陆仲谦看秦嫣家里对她管得严,也没为难她,送她送回了家。 没有她在的屋子总觉冷清,陆仲谦也就回了陆家。 程婉宁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堆的照片,一张张地在挑,看到陆仲谦回来,就朝他招了招手:“仲谦,你过来下。” 陆仲谦因为上次那顿争吵和程婉宁关系有些僵,已连着一周没回来,看程婉宁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招呼他过来,呼了口气,还是冰着张脸坐了过来。 “妈,什么事?”陆仲谦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表现出太多的无奈。 “这些天你陈姨送了些照片过来,都是一些长得不错人不错家庭也不错的女孩子,你看看有没有瞧着合适的。” 说话间手中的一沓照片已经递了过来,陆仲谦想也没想,大掌一挥,程婉宁手中的照片瞬间被扫落在地。 陆仲谦面色很沉,一声不吭地起身上楼。 “站住。”程婉宁在身后叫住了他,声音有些气急。 陆仲谦脚步未停,走到楼上,想到秦嫣稍早前提起秦正涛给她下禁令的事,秦正涛向来开明,那会儿误以为秦嫣怀孕时恨不得替他把秦嫣绑上教堂,这会儿却又暗中使绊子,常年的习惯推理办案让他很快联想到其中某些可能的关系,再看看程婉宁突然急着给他张罗相亲,脚步倏地停了下来,转过身,望向程婉宁:“你们对秦家说什么了?” 程婉宁被陆仲谦问得一头雾水:“什么我们对秦家怎么了?” 她这些日子只是琢磨着秦嫣不适合陆仲谦,张罗着给他介绍个好点的对象,确实没对秦家做过什么或说过什么,连想约秦嫣谈谈都还没机会。 陆家和秦家联络最多的就是陆老爷子,陆仲谦视线不自觉移往坐在沙发上的陆呈海:“爷爷,您是不是对秦嫣爷爷说什么了?” 陆呈海扭头望他:“仲谦,你到底怎么了?几天没回来,一回来就莫名发火。” 陆仲谦心头还是压着火,面色不太好,没有解释:“如果你们还想早点抱孙子,就别再干涉我的婚事,在警界混了十年,看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谁适合我谁不适合我,我比你们清楚。” “会看人怎么样,被爱情冲昏头的大把是。”程婉宁接口,“那秦嫣人再好,那跳脱的性子就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子家又整天往外面跑的,还不如你们局里那谁,就以前常和一起出入的女孩,还是个局长千金,我看你倒不如和她试着发展发展。” 陆仲谦望她一眼:“需要我把她的灵位娶回来给你?” 转身进屋。 程婉宁怔了怔,没想到万宁已经不在。 以前因为工作的缘故,万宁也来过几次陆家。万宁性子虽也活泼,但深谙人情世故,性子讨喜,程婉宁那时看着就蛮喜欢,只是因为万宁也是警察的身份又有些顾忌,而且因为陆仲谦一直没表态过,也想着两人朝夕相处会擦出点火花来才就由着两人发展,却没想到两人一直没消息。 万宁去年牺牲时是中枪坠海,没找到遗体,除了局里的同事及她一些亲朋,她的死讯并没有告诉太多人,程婉宁更是没可能知道,只是突然想起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万宁,这才提起。 当初陆呈海张罗着给陆仲谦安排相亲时程婉宁没反对是因为她那时就对秦冉有好感,看陆仲谦也绝口不提万宁的事,而且也顾忌着万宁警察的身份顾不了家才愿意撮合秦冉和陆仲谦的,却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撮合了秦嫣过来。 她对秦嫣倒不是真的讨厌,只是秦嫣小时候的顽劣性子太过根深蒂固,她活了这么大一辈子真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她那样的,皮得跟只猴子似的,再经过前些天程瑞东的事,真心不希望兄弟两为了一个女人反目,也怕陆仲谦因此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更何况她也派人调查过秦嫣,对秦嫣的职业也是不满意,纯粹的文物鉴赏还好,女孩子家还跑去考什么古,三天两头满世界乱跑,见不到人,一个家庭里总需要一些互补的平衡,陆仲谦刑警的工作已经是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人了,儿媳妇也这样整天往外跑,这个回来那个出去,那个出去这个回来,夫妻两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回面,聚少离多的,这婚姻关系也很难长久得来,倒不如找个性子合适工作稳定的。 程婉宁心里这么计较着,看陆仲谦态度强硬,就改而约了秦嫣吃饭。 程婉宁给秦嫣电话时秦嫣正在上班,对程婉宁的邀约有些意外。 她对程婉宁印象一直挺好,小时候不懂事远远看着只觉得漂亮,性子温和,不会像大院里那些个妇女,会扯着嗓子大声骂人,之后十几年没见,那天在高尔夫球场遇上,岁月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多了份沉淀过后的优雅。 和未来的婆婆见面,秦嫣自然是不敢含糊,挂了电话后还专程在网上搜了一大堆相关帖子,看看这种非正式场合的见面应该要怎么做才显得合时宜而又不致引起反感,最重要的是要扭转这位未来婆婆对她的看法。 自从那天回绝了季闵后秦嫣便是打算和陆仲谦努力走下去的,听陆仲谦昨天的意思程婉宁对她存在着很大的偏见,这次的邀约想来也是带了些考察的成分,秦嫣不愿到时陆仲谦夹在中间为难,只能自己做足了功课。 程婉宁约了下午,约在舒云阁,秦嫣赶过去时程婉宁已到,美丽的脸庞上依然挂着优雅的笑容,起身招呼秦嫣落座。 第044章 . 因为程婉宁是陆仲谦母亲的缘故,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却也算得是彼此第一次颇为正式的见面,秦嫣平时再怎么不拘小节,看到未来婆婆时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这种紧张从她磕磕绊绊地拉椅子中很明显地表现了出来。 程婉宁往她望了眼,微微一笑:“你很紧张?” 秦嫣有些窘迫,她长这么大鲜少有紧张的感觉,反倒是面对这个对自己存在某些偏见的优雅女人紧张了。 “有点。” 秦嫣笑着应道,在她对面坐下,想把手中的礼物送出去,又觉得讨好得有些刻意,捏在包里有些犹豫,程婉宁这会儿已伸手招来了服务员,很体贴地让秦嫣先点菜。 秦嫣觉得应该谦让,把菜单递回给了程婉宁。 程婉宁也就没和她玩“你来我来”的推脱,很是大方地接了过来,保养得宜的长指在菜单上轻轻划过时,已点了几道菜,都是些名字精致的菜系,出身好,嫁得好,她的生活一向过的得精致优雅。 这份精致是秦嫣没法子体会的,看着她优雅的举止,小时候那种古怪的天上地下的对比感又回来了。 好在经过十几年的打磨,秦嫣也不是那种自卑怯懦的人,撇开她是未来婆婆这层认知,秦嫣的紧张感消去不少。 程婉宁点完菜,让人上了壶茶,轻轻品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地望向秦嫣,她的眼神很平静,只是平静中带了些打量探究的味道。 秦嫣就这么嘴角含笑地任由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后看着她慢慢开口:“你和仲谦是怎么联系上的?” 秦嫣没和陆仲谦提前通过气儿,不知道他有没有和家里人说起过他们是怎么重新联系上然后在一起的,但现在程婉宁问起,也不能不答忙,轻蹙着没见斟酌着开口:“在一场酒会上遇到,互相留了电话,断断续续地联系着,彼此都有好感,之后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那天听仲谦说,你们在一起也有两年了是吧。”程婉宁依然是浅浅地笑着,她是个极优雅的女人,这样的认知从秦嫣和她坐在一块儿开始便越发地明晰。 秦嫣点头:“嗯嗯,对啊。” 程婉宁修剪得细长的眉梢拧成个优美的疙瘩:“两年前他不是和万宁在一起的吗?” 尽管陆仲谦已向她把万宁的事交代清楚,但万宁的存在总似根刺似的扎在心底,被程婉宁这么轻轻一拨,便几不可查地刺了一下。 秦嫣面上笑容没变:“阿姨,你可能误会了,他们没在一起。” 程婉宁笑了笑,秦嫣不确定那笑容是否带了些轻慢,只是看着她颇为懊恼地敲了敲额头:“那大概真是我记错了,年纪大了老记不住事,你也别介意。以前万宁还在时老和仲谦出双入对的,仲谦也常把人带回家里来,万宁死的时候他还消沉了大半年,我才一直误以为他们是一对。” 秦嫣虽然情商智商不算特别高,但是程婉宁话里话外透出的陆仲谦和万宁的亲昵已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她的态度,她不喜欢她,会在儿子女朋友面前频频提起自家儿子和另一个女人曾经的亲密,无非是想借此向她传递这样的一个讯息。 秦嫣初来时的紧张早已荡然无存,脸上依然是挂着浅浅的笑意:“是吗?” 不说介意,也不说不介意。 程婉宁似是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秦嫣,你也别介意,万宁毕竟跟在仲谦身边多年,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突然说没了就没了,换谁都会难过。” 秦嫣点点头:“嗯嗯,我理解,他和我说过。” 程婉宁望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秦嫣,老实说,如果不是万宁出事了,我是最看好万宁和仲谦的。” 边说着边摇了摇头:“只可惜,天妒红颜,那么好一个女孩子,突然说没就没了。” 秦嫣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侧头望向程婉宁:“阿姨,您今天约我想说什么?” 程婉宁看她已把话挑明了讲,也就没再掩饰自己的目的:“秦嫣,你是个好女孩,但是你不适合仲谦。” 秦嫣依然保持侧头望她的姿势,神色未变,只是微微挑眉:“怎么说?” “你在瑞东和仲谦之间牵扯不清,让仲谦在亲戚朋友面前很难做人。”程婉宁也挑明了说,依然是优雅到极致的举止和语气,“上次你们在高尔夫球场那么一闹,有多少人在背后笑他们兄弟俩玩同一个女人?而且你的性格比较外放,仲谦性子静,工作忙,他需要个沉稳大气的妻子替他打理家事,而不是他在外面忙完工作后,回家还得处理烂摊子。” “他也认同吗?”秦嫣问,依然保持很平静的态度。 程婉宁在这个问题上倒没有欺骗他:“他要是也这么认同今天就不是我来约你了。” 秦嫣突然笑了:“阿姨,我很理解您为仲谦着想的心理,但是很抱歉,我没办法答应您什么,要分手也该是由他来向我提出,您真觉得我不适合他,您让他来和我说行吗?” 程婉宁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因为她这番话露出丝毫的不悦,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秦嫣,万宁和陆仲谦的那些事真不是我编造,你随便问个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们曾经多亲密,万宁一直是他心底的痛。你真要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真的要反对,但是如果你真嫁给他了,我希望你能体谅他,以后别动不动拿万宁的事和他吵,揭他的伤疤,要不然你们的婚姻很难长久维系下去,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拿彼此的幸福当赌注。” 秦嫣依然是笑着:“阿姨,您看着真不像仲谦的妈妈。” 看着程婉宁的面色微微变了变,秦嫣已伸手招来服务生,眼睛依然是望着程婉宁,“阿姨,抱歉,这顿饭我可能没法子陪您吃下去了,我想您也是,我先走了,您慢慢吃。” 替她买了单,秦嫣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心里是明白这么做无异于彻底把自己推到和程婉宁对立的位置上去了,这种时候她该讨好这位未来婆婆,委曲求全想方设法地让她对她的印象改观,而不是这么个性地顶撞得罪甚至撇下这位未来婆婆,只是她真没办法让自己这么委曲求全,秦嫣觉得她或许该去磨磨性子,这种情商不高个性太强真不适合给人家当儿媳妇。 唇角自嘲地笑着,经过垃圾桶时,手一扬,一直捏在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送出去,精心挑选了一下午的礼物在空中呈现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后,精准地落入垃圾桶中。 秦嫣连眼皮也没动一下,径自往停车场走去。 刚把车子开到路上陆仲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不知道程婉宁约她吃饭的事,秦嫣也没和他说。 他电话里声音是一如既往地低沉沙哑,柔柔地在耳边响起时,若是以前早撩得她心头痒痒的了,但是她承认她今天确确实实被程婉宁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影响到了,而程婉宁约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就是要在他们之间制造嫌隙。 尽管陆仲谦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和万宁只是同事关系,但是三天两头听着旁人强调他们曾经的亲密,心里头那根刺还是时不时得刺一下。 好在秦嫣还是很能克制自己,没有把从程婉宁那受的气撒到陆仲谦的身上。 陆仲谦约她吃饭,她刚才没吃就出来了,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依然是去买菜回陆仲谦那里做饭,陆仲谦如同往常一样下厨,秦嫣却没如往常一样陪着他给他打下手,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无精打采的。 陆仲谦切完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她缩着双腿,头倚在抱枕上盯着电视,似是失神,走了过去,等秦嫣回过神时,他微凉的手掌已经落在她额头上,眉心拧成一个死结:“是不是不舒服?” 秦嫣抿出一个笑,把他的手拿下来:“我没事啦,就想偷懒一下而已。” 在沙发上跪坐起身,两手抵在他胸前,推着他:“快去做饭快去做饭,我要饿坏了。” 她的语气特别的理直气壮,好像他活该给他做饭似的。 陆仲谦没恼,反倒笑了,还带着水意的手掌又在她头顶上揉了一把:“把我这男朋友利用得还真彻底。” 秦嫣笑:“活该,谁让你要摊上我。” 往厨房望了眼,看还在熬着汤,推着他:“快进去啦,汤溢出来了。” 陆仲谦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这才回厨房。 沙发的位置能看到陆仲谦在厨房忙碌,秦嫣盯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情绪,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她今天彻底把他老妈得罪了,他回去大概真要做夹心饼干了。 吃饭时,秦嫣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了:“陆仲谦,我今天陪你妈吃饭了。” 陆仲谦正喝着汤,动作停了下来,望向她:“她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秦嫣轻描淡写地应着,“不过看的出来,你妈是真的不喜欢我,你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吧?” 陆仲谦已放下碗,定定望向她:“我妈这人说话不会考虑别人感受,别把她的话放心里去,我们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她那边我来说服她,你别自己瞎想添堵。” 秦嫣望他一眼:“你又知道我添堵了?不过,我今天貌似把你妈得罪了,你回去可能真不好做人,你可别因为我和她再起冲突,要不然我在你妈那儿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嗯,我会把我分寸的。”陆仲谦的手伸了过来,手指在她脸颊上捏了捏,盯着她的眼睛,“今天没受委屈吧?” 他低哑的声音让她心情莫名好了些,冲他露出一个笑:“没有啦,你妈人还是挺好的。” 陆仲谦又在她脸颊上捏了捏,无奈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过饭后,秦嫣想在这边过夜,秦正涛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勒令她必须回家。 陆仲谦不想她为难,无奈拍了拍她的头:“还是回去吧,要不然我在你爷爷那也要永无翻身之日了。” 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秦嫣回到家时一家人都还在,秦冉不知道秦正涛给她下了禁令,一看她回来,就忍不住问道,“秦嫣,今天不和陆仲谦约会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秦嫣幽怨地往秦正涛望了眼,秦正涛轻咳了声,岔开话题:“小三儿啊,明天你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秦正涛这么一提醒秦嫣顿时想起明天是她生日的事,秦正涛这么一提醒秦嫣顿时想起明天是她生日的事,似乎陆仲谦生日也在这一天。 她那天看到过他的身份证,还特意看了下他的生日,当时还为着和她同一天小小地惊诧了一下。 这几年常年在外面跑,日夜颠倒的,她早忘了生日这回事,陆仲谦估计也是没记得的。 她的生日每次都是家里人提起,家里人给她庆祝她才想起,如今看着秦正涛二十几年如一日地提醒,心里还是满满感动的,只是想着明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想了想,笑嘻嘻地走到秦正涛身边坐下,搂着秦正涛的手臂撒娇:“爷爷,我什么礼物也不要,不过难得我生日,让我男朋友明晚陪我过个生日行不?” 秦正涛怒目圆瞪,想要拒绝,秦嫣嘟了嘟嘴:“爷爷,这算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一个特殊日子,您别棒打鸳鸯嘛。” 秦冉横她一眼:“有了男朋友连家人也不要了。” 秦嫣揉了揉鼻子:“我哪有,就是想在家吃饭庆祝完之后和他出去过过二人世界嘛,爷爷又不给。” 说完又幽怨地看了秦正涛一眼。 秦正涛暗暗剐了她一眼,很是勉强地答应了下来,还是警告:“悠着点。” 秦嫣眉笑颜开,晃着秦正涛的手臂一阵讨好。 第二天,为着过一个有意义的生日,秦嫣特地请了半天假,在市里有名的情侣餐馆“香草世界”订了个小包厢,又买了东西回去把两人的小窝精心布置了一番这才去所里。 下午的时候陆仲谦来接她,秦嫣迫不及待地先开口:“晚上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陆仲谦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啊,不过现在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秦嫣好奇问道,心里因为他这话有些雀跃,他不会真有这么细心发现今天是两人的生日吧? “珠宝城。”陆仲谦应着,启动车子。 秦嫣心底的雀跃因他的话而升了几分,一路从品鉴蔓延到c市的珠宝城,他这是带她来挑礼物?她虽然对礼物不是很执着,但他若送,无论是什么,心里还是会欣喜的。 车子在珠宝城外停车场停下,秦嫣扭头望他,眼里小心压着心底的喜意,带着疑问。 陆仲谦扭头,眸里掠过一丝迟疑,而后很坦然地望她,声音很柔和,带着些征询的味道:“秦嫣,万宁有个得了肝癌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她的父亲离了婚。她跟着她母亲过,她母亲为了她一直没嫁,一年前查出患了肝癌,一直拖着,撑不了多久了,一直一个人独居,她不知道万宁已经不在的事,万宁让瞒着的,怕她受不住。今天是她的生日,万宁牺牲前曾托我替她在她母亲生日时代她送一份礼物,这是她一直的习惯,怕她起疑。” 秦嫣弯起的唇角凝在了那里,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幽幽响起:“你到我来这里就是要给她买礼物吗?” 陆仲谦也察觉到了秦嫣微妙的神色变化,手掌伸了过来,落在她肩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柔了下来:“别胡思乱想,如果你不喜欢,我托人买了送过去也行的。” 第045章 . 秦嫣听出他话中的迁就,抿了抿唇,声音依然艰涩:“她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为什么就非得你来做这些事。” 耳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陆仲谦落在她肩上的手压了压,将她往他那边带了带,声音也比方才低了一些:“我不知道他们一家发生了什么事,万晴不肯认她的母亲,万晴父亲万长生也早和万宁母亲老死不相往来了,自从万宁死后,除了家里的保姆,她的母亲身边没什么人陪着,也没有别的亲人去看过她。” 说话间已垂眸望向她,盯着她看了会儿,拿出电话,想要吩咐别人过来代办。 秦嫣伸手压住了他的手,唇角扯了扯:“你连她母亲生日都记得这么清楚,真难得,还是你进去去买比较合适吧。” 说完只觉得讽刺,自己的男朋友没记得自己的生日,却记住了一个和他可能存在暧昧的女人的生日。 陆仲谦听出她话中的落寞,压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今天也是万宁的忌日。” 低低的嗓音从耳边传来,秦嫣下意识地抬眸望他。 陆仲谦也望着她:“当时她已经给她母亲准备好了礼物,只是没来得及送出去,就托我帮忙转交,她担心她母亲承受不了,让别告诉她。她母亲的身体也拖不了多久了,一直没敢告诉她万宁的事。” 秦嫣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甚至连冲他发脾气都觉得自己过分,只能干涩地应道:“他们家……还真复杂。” 陆仲谦还是盯着她的眼睛:“秦嫣,我知道和你说这些话做这些事你不一定会好受,但是我瞒着你去做了,怕你知道后又得更加胡思乱想,我不去做,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这只是一个为我而死的战友临终前拜托我在她母亲生日时替她送上一份心意而已,并不是多过分的要求。” 秦嫣扯了扯唇角,勉强牵出一个笑:“那你知不知道今天也是……” 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觉得没有了提醒的必要,需要她去提醒的东西,于她也没什么意思了,当初和林小由说起这段感情时的担忧果然真的就一语成谶了,即使万宁已经不在了,即使她和陆仲谦真的什么也没有,但是她的生活就是无时无刻地被她给影响着了,甚至连忌日都好巧不巧地在她和陆仲谦生日这一天,以后两个人想安安心心庆祝一次生日都没可能了,而且就因为她替他死了,她甚至不能有任何的抱怨,甚至,她可能还得感谢她。 “怎么了?”陆仲谦问,手拢了拢她的头发,“我们早点走。” 秦嫣嘴角的自嘲更深,摇了摇头:“没什么。” 推开车门:“走吧。” 她陪陆仲谦去给万宁母亲挑了一款手镯,秦嫣不明白一个濒死的人还要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做什么,陆仲谦说万宁以前都是送首饰,也只是遵从她以前的习惯而已。 每次听着他提“万宁”两个字时秦嫣还是觉得心尖一扎一扎地疼,尽管他的话里没有任何的暧昧或是感慨,她不得不承认,程婉宁真的很高招,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就已经很成功地让她心底那根刺变成了利刃,而她却在做着让这把利刃在心尖越扎越深的事,在她和他的第一个生日里,放着家人不管,却陪着他却给那个女人的母亲挑选生日礼物。 秦嫣从没发现自己会这么的深明大义,大方得体,以她的脾气她早在他说让她陪他进去挑礼物时就开门而去了,她却耐心地听他解释完,还陪着他去挑了礼物,甚至陪着他一起把礼物送到了万宁的母亲家中。 天色在一点一点地变暗,时间也在一点点地流逝,秦嫣一路上心情都堵得很难受,却又逼着自己陪他去做那些事。 车子在一个老旧小区内停了下来,秦嫣不太想去走近那个有着万宁影子的地方,却又有一股冲动催使着她去了解那个和她有关的地方,她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所有人都觉得她理所当然该和陆仲谦在一起。 在这种矛盾自虐的心情下,秦嫣随着陆仲谦上了楼,在一扇半旧的铁门外停了下来。 陆仲谦摁的门铃,门很快打开,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开了门,看着大概是陆仲谦稍早前说的保姆。 陆仲谦大概也来过不少次,保姆看到他时已经很热情地向他打招呼:“陆先生。” 然后实现落在了站在陆仲谦身侧的秦嫣身上,眼里带了些别的东西。 陆仲谦一只手扣在秦嫣腰上,微笑着为保姆介绍:“我女朋友,秦嫣。” 扭头也给秦嫣做了个介绍:“这是张嫂。” 秦嫣勉强挤着笑容,和张嫂打了声招呼。 张嫂开门把两人让了进来。 屋子外面虽然破旧,屋内却布置得很整齐,墙也是新刷过的,很新。 秦嫣不动声色地往屋里扫了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瘦弱的中年女人,想来就是万宁的母亲林琴了。 常年病痛的缘故,她整个人很瘦,面容苍白而憔悴,精神也有些萎靡。 看着她时秦嫣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酸,撇去万宁这层关系,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女儿不在了,另一个女儿不肯相认,前夫不理,就这么一个人受着病痛折磨孤苦终老。 林琴正在沙发上眯眼睡觉,听到动静时睁开眼,还有些睡眼朦胧,从她的角度望过来只看到秦嫣的侧脸,迷迷糊糊间以为是万宁回来了,叫了声:“万宁?你回来了?” 她低弱的声音里带着欣喜,平时若是别人叫她“万宁”,秦嫣心里听着是不乐意的,可是如今看着这样一位母亲把她误认成已经死去的女儿,却只觉得心酸。 陆仲谦叫了林琴一声:“阿姨。” 林琴清醒了过来,看清来人不是万宁,眼眸暗了下来,却还是有礼地向秦嫣道了声歉:“对不起啊,睡糊涂了。” 秦嫣抿着唇牵出一个笑:“没关系。” 林琴视线犹疑着在陆仲谦和秦嫣身上来回转了圈,陆仲谦看出她眼底的困惑,给两人做了介绍:“这是我女朋友秦嫣。” 秦嫣微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跟着陆仲谦喊了她一声“阿姨”。 林琴也笑了:“仲谦你真有福气,找了个这么漂亮善良的女朋友。” 她是真心在赞美,眉宇间都是对陆仲谦有女朋友的欣喜,这让秦嫣对这位母亲的好感倍增,也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陆仲谦和万宁身边的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把他们当成一对,反倒是万宁的母亲没有。 陆仲谦也笑:“烧了三辈子香才求来的。” 林琴和张嫂都因为他的话笑了,反倒是秦嫣越发不好意思,一路上的堵闷却因此消散了些。 林琴看秦嫣不好意思,也没再让她为难,只是招呼着两人坐下。 陆仲谦将挑好的礼物送了过去:“阿姨,生日快乐!这是万宁从海外寄过来的生日礼物,托我们转交给您。” 林琴往那礼物望了眼,没有拆,只是叹了口气:“又这么麻烦你们。” 望向陆仲谦:“仲谦,你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调回来吗?她那个局长老爸也真够狠心的,自己亲生女儿也非得调那么远的地方去。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就怕到时她回来想见都见不着了。” 秦嫣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往陆仲谦望了眼。 陆仲谦面色如常:“这事也不是万局决定得了,万宁当初参加了维和部队选拔,考核成绩优异,被抽调去苏丹当了维和警察,当时她也不知道您患病,原以为过去几个月就能回来了,没想到那边情况比较特殊,还得多待些时间,等那边稳定下来了才能回来,没办法脱队,阿姨您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林琴笑了笑:“但愿咯,万宁这孩子就那样,性子倔,什么非得争个第一。” 秦嫣默默地听两人闲聊,林琴吩咐张嫂去准备晚餐,陆仲谦惦记着下午答应秦嫣的事,微笑着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事。” 林琴不知道两人已经约好,笑着招呼:“就吃一顿晚餐而已,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先吃顿饭再走。” 陆仲谦望向秦嫣,征询她的意见。 秦嫣看林琴一个人也着实可怜,而且这样的日子一个人病重又没人陪的,万宁还是因为陆仲谦才牺牲的,不好提先离开的事,随陆仲谦在这里用了晚餐,还顺道给林琴订了个蛋糕。 八点的时候,秦嫣手机响,是“香草世界”那边客服打的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过去。 秦嫣订的是八点的厢,那边看已经八点两人还没到就打电话询问了下,秦嫣往面前那一桌菜看了眼,声音淡淡:“不用了,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 陆仲谦抬眸往她看了眼,林琴也望向她,眼里带着询问。 秦嫣勉强扯出一个笑,然后低头默默地吃饭,张嫂的手艺很好,只是她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点东西,又不好太早离席,只能逼着自己多吃了些。 吃完饭时已经是八点多,秦嫣订的蛋糕也送了过来,虽然吃过饭都吃不下蛋糕,却还是象征性地给林琴庆祝了一回生日。 九点多的时候,陆仲谦惦记着秦嫣稍早前说带她去一个地方的事,看着林琴也该休息了,就起身告辞。 对于陆仲谦和秦嫣的用心,林琴是真的感动,送两人离开时,还不忘劝两人好好把握,让秦嫣有空多来坐坐。 秦嫣虽然对万宁有疙瘩,却对林琴很有好感,答应了下来。 出到门口,陆仲谦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细细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刚才没怎么吃东西,是不是不开心?” 秦嫣摇摇头,抿出一个笑:“没有啦,只是不习惯而已。” 陆仲谦的手掌在她头发上揉了揉,力道很轻,带着些怜惜的味道。 “秦嫣,谢谢你。”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今晚委屈你了。” 秦嫣唇角扯了扯:“没什么。” 陆仲谦又揉了揉她的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下午你说要去一个地方……” “下次吧,已经挺晚了。”秦嫣打断他,确实已经晚了,而且她也没什么心情再去庆祝什么。 陆仲谦望着她的眼眸带了些探究,秦嫣已拉下他的手,往他车里走去:“走吧。” 陆仲谦盯着她的背影望了一会儿,这才跟了过去。 车子在秦嫣家门口的小道上停了下来。 秦嫣解开安全带,扭头望他:“我先回去了,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陆仲谦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很低柔:“秦嫣,你是不是觉得今晚我不该去看万宁的母亲?” 秦嫣笑了笑,把手抽了回来:“没有啊,林阿姨挺可怜的,这种特殊的日子确实该陪她一起过。” 她只是觉得自己可怜而已,也遗憾,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思,却连一句生日快乐也换不回来,提醒他换来的生日礼物和生日快乐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陆仲谦的手伸了过来,抚着她的脸,秦嫣这次没动,只是任由他抚着。 “对不起。”他低声开口,手指依然摩挲着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我以为带你去见过林阿姨之后,你会了解我和万宁不像其他人以为的那样,或许就不会对万宁这个名字这么介意。如果当初不是我的原因,林阿姨的晚景不会像现在这么凄惨,我只是想弥补一点亏欠而已,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尽量避着点。” 秦嫣扯唇挤出一个笑容:“我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这么做是应该的,林阿姨人挺好的,我很喜欢她,有空我会多去看看她的,你别多想,我先回去了,一会儿我爷爷又得电话催了,路上小心点。” 倾身在他额头轻吻了下,这才下车。 回到屋里,一家人看到她就开始面面相觑,秦冉最先开了口:“秦嫣,你不是要和陆仲谦去过二人世界吗?怎么回来了?” 秦嫣没什么心情,随口应了声:“过完了。” 就转身上楼了,也不去想今天是生日的事,回到屋里就把自己扔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的热水澡,什么也不去想,直到水凉了才起身。 回到房里时便看到手机在闪动,刚想接起手机已经灭了,秦嫣往屏幕看了眼,二十个未接来电,刚想查看,手机再次响起,是陆仲谦的电话。 秦嫣接起。 “我回到家了。”低沉的嗓音,有些暗哑。 秦嫣猜他已经看到她布置的屋子,往墙上的挂钟看了眼,23:59分,刚巧,还没过。 “生日快乐。”秦嫣低声说道。 “对不起。”陆仲谦望着那一室的温馨,双手抚着眉心,“秦嫣,我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不知道你准备了……” 秦嫣打断他:“没关系啦,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顺道望了眼壁钟,零点整,都这个年纪了,果然还是不要想着庆祝什么生日。 第046章 . 秦嫣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得着,似乎自从认识了陆仲谦,她的失眠指数就一路飙升了,她平时没事的时候特别能睡,心里有事时就特别容易失眠。 在没和陆仲谦交手前,她几乎从没失眠过,和陆仲谦牵扯到一块儿后,她都失眠几次了。 尽管挂了电话秦嫣就上床休息,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秦嫣干脆起床开了电脑,查找king集团的最近动静及相关信息。 那天季闵电话里的意思是让她从king和厉家双线入手,厉家那边目前看来没什么动静,那天打草惊蛇后秦嫣一直也没找到机会去探究竟,钟炫虽是厉家人,但他那边一直没动静,他是否在做什么或者是置之不理也无人知晓,况且严格来说这个案子不是他负责,只是她和严厉林小由几个负责而已,所以即使钟炫抽身不管他们也没有指责的权利,况现在钟炫还是他们的上司。 king集团在上次伦敦被警方突袭后沉寂了一阵子,目前看来无任何不轨举动,就目前他们掌握的情报来看,秦嫣也无从查起,只能还是先从厉家这边入手。 秦嫣坐在电脑前研究了半晚御璟的相关资料,直到天微明时才上床眯了会儿,七点半生物钟自动调到最佳状态,准点起床。 起床时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眼,多了条短信,是陆仲谦的短信:“一会儿我去接你上班。” 大概是怕吵到她,没给她打电话过来。 两个人一起住时一直都是陆仲谦接她上下班,不算多顺道,但绕得也不远,只是从陆仲谦那到她家这边也得不近一段路程,专门绕了个圈子。 秦嫣给陆仲谦回了条短信:“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己开车去上班就行。” 转身去洗漱,吃过早餐正要出门,手机已经响了起来,陆仲谦打过来的。 “我在外面等你,什么时候下来?”低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秦嫣下意识往门口望了眼,这边也看不到什么,但听他语气应该是已经在外面了,也就放弃了去取车的打算,直接走路出去,果然在大门口就看到了他那辆熟悉的银灰色卡宴。 他正坐在车里,看到她时轻按了声喇叭,然后开了车门。 她拉开车门上车,人刚坐下,陆仲谦的手掌就伸了过来,绕过她的后颈,习惯性地捏了捏她的脸:“吃过早餐了吗?” 声音低柔,大概是睡了一夜的缘故,他清晨时的嗓音有种很独特的磁性和质感,尤其是他刻意放柔放低了声音时,这让秦嫣很难招架。 她柔顺地点了点头:“刚吃了,不是说不用你专门过来了吗,还得专程绕那么大一段路,浪费时间。” 陆仲谦冷峻的唇角划开一个温暖的浅笑,手指又在她脸颊上捏了捏,然后转了个身,手往车后座那里一伸,再收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束娇艳欲滴的玫瑰,一大捧几乎将秦嫣整张脸淹没,冶艳的花瓣上还沾着水珠,似是刚采摘过来的。 陆仲谦拿着往她手里一放:“送给你。” 秦嫣瞪着那一大捧玫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望向他:“你这是在给我送花?” 陆仲谦俊脸掠过一丝可疑的尴尬,有些暗恼地又狠狠扯了扯她的脸颊,把花往她手里一塞,语气恶狠狠:“不许说这桥段很烂俗。” 秦嫣抱过那一捧花,还是忍不住想笑:“可是真的很烂俗。” 她总觉得像送花这种举动是程瑞东那种花花公子式的男人才会玩的花哨举动,像陆仲谦这种冷峻正经的男人,给她送花总有种很微妙的违和感。 陆仲谦看她一眼:“不要算了。” 一把把那花拿了过来,作势要扔,秦嫣拦了下来:“你干嘛呢,我又没说不喜欢。” 抢过他的玫瑰,秦嫣还是睨着他:“陆仲谦,你这是在向我赔礼道歉呢?” “不是。”陆仲谦很干脆地否认道,看秦嫣还在盯着他,柔和的光便在黑眸里柔柔荡开,手掌在她头上揉了揉,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也柔哑了下来,“对不起,昨天我真的忘了,让你白费了这么多心思。” 秦嫣“哼”了一声,听他这意思就是还是不知道昨天也是她生日,不记得自己的,不知道她的,对万宁妈妈的生日和万宁的忌日倒是记得倒是一清二楚。 想到那个为他挡枪身亡的女孩,秦嫣也不好计较什么,只是有些意兴阑珊,望向他:“过了就算了,谢谢你的花。” 陆仲谦盯着她望了会儿,也没有再说什么,手掌爱怜地在她头顶揉了揉,启动了车子。 陆仲谦送她到了单位楼下,倾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下班后我过来接你?” 秦嫣唇角微微动了动:“嗯。” 抱着那一大束玫瑰下了车,刚回到办公室那一大束的艳红就刺得整个办公室一片惊呼,林小由和严厉率先扑了上来,团团为着她手里那束花,林小由更是夸张地伸手过去碰了碰,瞪向秦嫣:“小样儿,偷偷恋爱了也不说出来让大伙乐一乐。” 严厉也跟着道:“秦嫣,你行啊,这保密工作做得……” “啧啧”叹了两声。 秦嫣过去拿了只花瓶,漫不经心地把花一朵一朵地□□花瓶里,依然是意兴阑珊的语气:“这走不走得下去还不知道呢,说出来以后让人笑话啊。” 上面还没消息,能不能退得出来还是个未知数,陆家瞧不上她,中间还横着个永远抹不去的万宁,她真没信心和陆仲谦能走得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为了爱情委屈到什么程度,爱情里如果一方觉得委屈了,真没办法长远得了。 林小由和严厉互望了眼,总觉得今天的秦嫣有些异样,却又瞧不出哪里不同。 秦嫣已经回头望林小由:“小由,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 说话间已将一张写了这个名字的小抄递到林小由面前。 林小由拿起看了眼:“这人怎么了?” “我昨晚查了些king的情报,在他们的情报资料里看到这个人照片,我和他交过几次手,怀疑他就是负责亚洲区非法文物走私的幕后黑手,你再查查看,如果是的话玉玺得从他身上下手。” “不是说可能在厉家吗?”严厉问道。 秦嫣把那天季闵给她电话的事和严厉林小由说了下,自动略去上面要提拔她及她想退出的那部分。 “行,回头我查查。”林小由听秦嫣说完,应道。 秦嫣应了声,坐电脑前开始忙起来,外面响起敲门声,高健拿了份资料进来。 “hz下午有只宋瓷要鉴定,教授让你代她过去。” 秦嫣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蔫蔫地回头望他:“教授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又非得我去啊。” hz是程家的公司,谁知道去会不会碰上程瑞东和陆仲谦,真碰上了又得尴尬了。 “教授说让你多多历练。”高健一板一眼地道,把手中的资料交给她。 秦嫣在文物鉴定方面有天赋,人也努力,能力比其他人高了许多,又是季闵当女儿看的人,杨教授私心里是有把秦嫣当接班人培养的意思,因此这种大大小小的鉴定总会力荐秦嫣过去,既是当做给她历练,也是让她多多接触和认识业内的人,算是给她以后铺路。 秦嫣自是明白杨教授的心意的,如果她真能从royal安然退出来,她也就踏踏实实地干着这文物鉴定的工作了。 想了想后,秦嫣也就没再去找杨教授推脱,准备了会儿便去hz了,毫无意外地,她果然在那里遇到了程瑞东,只是陆仲谦没在,去了厉家。 厉家有几件没什么用的文物想转手拍卖,想透过hz这个平台拍卖出去,约谈了hz的客户经理。 因玉玺的事厉家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警方的重点监控对象,陆仲谦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亲自去了厉家一趟。 厉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矍铄,一双精锐的眸子掩不住昔日的风采。 那次在书房虽然交过手,但因为当时所处的角落暗黑,离开时也有层层书架遮着,陆仲谦倒不是很担心会被厉家老爷子认出来,因而自进屋后,便很是坦然地迎向厉老爷子审视的目光。 厉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盯着陆仲谦望了会儿便笑了,礼貌地起身招呼他入座,拉拉杂杂地聊了些文物古董的东西,便让人把欲拍卖的古董拿了上来,让陆仲谦估个价。 厉老爷子虽性喜收藏,但也喜欢时不时定时清一下,而且收藏的目的有一部分还是做投资用,看着没有太大兴趣而市价又已经涨到一个一个额度时,便转手将这些收藏品以着各种名义拍卖出去。 陆仲谦毕竟在hz待过一段时间,耳濡目染,又是有目的而来,来之前也做足了功课,头头是道地和厉老爷子进行了一番谈判,倒没惹得厉老爷子怀疑。 秦冉这会儿正随厉璟从外面进来,两人刚去拍婚纱照回来,一进门便看到了陆仲谦,也就大大方方地和陆仲谦打了声招呼。 厉老爷子看已经谈得差不多,厉璟和秦冉也在,也就把客厅让给年轻人,自己回屋去了。 “今天怎么过来了?”秦冉去冰箱拿了罐饮料,顺道给他拿了罐过来,“没把我们家秦嫣一起带过来坐坐?” 陆仲谦笑了笑,不动声色往她身边的厉璟望了眼:“你以为是你们家厉先生,想要老婆陪着,一声吩咐下去,光明正大地假公济私了。” 他和秦嫣工作上没任何交集,怎么说也没办法向秦冉和厉璟一样时刻黏在一起,算起来他倒是羡慕这一对。 “劝她辞职,把她聘入hz不就行了。”秦冉笑着道,并不知道陆仲谦是刑警,只当他是hz的总经理。 陆仲谦唇角弯了弯:“我倒是想呢,不过也得她点头才行。” 秦冉笑:“就她那样,算了吧,一谈起恋爱来都金刚心都变成绕指柔了,我看她整个心思都围着你打转,连家人都不要了还怕劝不动她?” 陆仲谦也跟着笑了笑:“秦小姐听着怨念挺大呢。” 看看时间差不多,和两人道了声别。 秦冉送他出门,犹对秦嫣昨天不让家人给她庆祝生日的事耿耿于怀,也就接着方才的话题:“可不止我怨念大,一家人都大着呢,昨天她生日,我爷爷老早就想好要怎么好好给她庆祝一番了,什么都准备好了,还没能开口,结果被她一句撒娇就给堵了回来,‘爷爷,这算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一个特殊日子,您别棒打鸳鸯嘛。''” 秦冉学着秦嫣前晚的语气,也没察觉陆仲谦突然停下的脚步,只是轻哼着道:“人都没嫁过去,就胳膊肘往外拐连家人都不要了,连陪家人吃顿饭都……” 话没说完便看到陆仲谦正蹙眉盯着她,打断了她:“昨天她生日?” 秦冉小心看他的神色,微微眯眸:“陆仲谦,别说你不知道,昨晚不是你陪她庆祝生日的吗?” 却见陆仲谦浓眉几乎拧成了结,声音有一丝不确定:“她生日不是下月三号吗?” 秦冉也跟着拧了眉,声音不解:“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她不就是说要和你一起庆祝才没让家里人插手的吗?” 陆仲谦没回答,匆匆扔下一句:“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了,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人已快步离去。 第047章 . 陆仲谦打电话过来时秦嫣刚好在休息,接到他的电话有些意外。 “怎么了?”秦嫣问,两人早上才见过面,这会儿也就才三点多,也没到下班时间。 “还在上班?”陆仲谦问,在开着车,轻微的风声随着低沉的嗓音飘入耳中,有种轻柔的暖意。 “嗯,我现在hz这边。”秦嫣应着,一边拿起笔在面前的资料上划着,一边随口问道,“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不忙吗?” “想你了。”陆仲谦应着,嗓音略低,语速也缓了些,低低柔柔的,听着不似在开玩笑,秦嫣却是愣了愣,然后笑了,放下笔,“陆仲谦,你今天怎么了?” 程瑞东就坐在会议桌另一头,听到她叫“陆仲谦”时抬头往她望了眼。 今天负责现场把关的是程瑞东,秦嫣刚到门口便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她,只是淡漠地扫了眼,没有打招呼,秦嫣也就没和他打招呼,这种时候她反正也是说多错多,主动开口了有心人看着就该说她玩和他玩暧昧。 他看过来时秦嫣正好抬头,这才记起程瑞东也在,有些尴尬,只能假装没事人般将视线移开。 “秦嫣,我说点甜言蜜语你就那么不受用?”电话那头,陆仲谦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 秦嫣有些想笑,但程瑞东在没好太过放肆,只好憋着笑,语气很正经:“是真的不习惯。”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声轻哼,陆仲谦已开口:“大概待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回去路上了。” 秦嫣怕到时他回来了和程瑞东撞上了三个人都尴尬,因而低声道:“我估计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先忙你的吧。” 又和他唠叨了会儿才挂了电话。 程瑞东还是盯着她这边,素来嘻哈桀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着眼眸玩着笔,秦嫣也没理会他,继续翻阅手中的资料,把后续的工作处理完。 剩下的工作花不了多少时间,半个多小时就完成了,准备离开时,程瑞东终于走了过来,主动和她说话:“干得不错,辛苦了。” 秦嫣看他难得主动开口,也就礼貌地回以一个笑容:“谢谢。” 这笑容落在程瑞东眼中时神色便带了一丝难掩的落寞。 程傲天刚好往这边来,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面色便有些沉。 他对秦嫣本就没太大感觉,只是那天在高尔夫球场这么一闹,让众人看了笑话,再看到这些日子来程瑞东的消沉及那天晚上的醉酒,对秦嫣便很难有得起好感,怎么瞧总觉这女孩有心机。 而且私心里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还是想撮合程筱蔓和陆仲谦的,如今秦嫣这么一插足进来,眼看着程筱蔓和陆仲谦的事得泡汤,更是很难对秦嫣有好感。 程瑞东这会儿也看到了程傲天,也就打了声招呼,秦嫣转过身,也跟着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却没想到程傲天连看都没看她,转身望向扶着他过来的程筱蔓,语气不悦:“这都请的什么人过来?偌大个文物鉴定界就没人了吗?” 与会的人都还没走完,听程傲天这么一说,视线忍不住纷纷落在秦嫣身上。 那一道道或探究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视线让秦嫣倍觉难堪,她没想着程傲天会这么当众让她下不了台,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刺得她胸口火辣地烧,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仿似被人当众甩了一巴掌般。 程筱蔓也对程傲天的做法有些看不过去,出面打圆场:“爷爷,秦小姐是杨教授推荐过来的,她的能力是得到杨教授和大家认可的。” 程瑞东也有些看不过,他说话直,皱眉便道:“爷爷,您怎么说话的呢,能不能别这么瞧不起人?” 程傲天看姐弟俩都替秦嫣说话,重重地“哼”了一声,存心给秦嫣难堪:“我有瞧不起谁吗?一个勾三搭四的女人能成什么事,这么严肃的事就该让专家来。” 秦嫣压下心底的窜起的怒,侧眸望向程傲天:“程董事长,您可以怀疑我的专业水准,但请别这么侮辱人,还是你们这些所谓的豪门世家就这么喜欢不分青红皂白随便给人泼污水?或者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您很有成就感?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从来就没勾搭过您孙子,送我……” 本想说送她她也不要,但看着程瑞东在场,而且和程瑞东十几年的朋友,忍了下来。 她总觉得像程傲天这种能把一个家业做到这么大的人,总还是修养极好的,却不过做着街头泼妇的事。 秦嫣没再说下去,抱起桌上的文件一收,转身便走。 程瑞东一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想要解释。 陆仲谦刚好这时过来,看着程瑞东落在秦嫣手臂上的手,黑眸不自觉地拧了拧,望向程瑞东,程瑞东悻悻收回手。 屋里的紧绷的气氛让陆仲谦也察觉到一丝异样,走向秦嫣,下意识要握住她的手,黑眸往屋里扫了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手刚碰到秦嫣的手臂,秦嫣已经重重地甩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仲谦下意识地追了出去。 程傲天叫住了他:“去哪儿?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了,就只会跟在女人屁股后打转!” 陆仲谦眉头拧了拧,看着秦嫣已进了电梯,也顾不得应程傲天,追了过去,却还是慢了一步,电梯已经关上。 陆仲谦转身向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走下楼,终于在停车场追上了秦嫣,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秦嫣狠狠甩开。 她回过头,狠狠盯着他,眼眶隐约有泪水打转:“陆仲谦,我受够了,我招谁惹谁了我,我不就和你谈了场恋爱而已吗,凭什么我就得处处委屈自己,一个万宁还不够,还得时不时让你们家人来践踏侮辱一番,就你们陆家程家是人我就不是人了?真那么看不起我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你们陆家我高攀不起我也不想高攀了行了吗?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们陆家有男人我也不是非找个男人不可。” 冲他吼完,秦嫣已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上了车,“碰”的一声把车门狠狠甩上,锁上了门。 陆仲谦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她话中也隐约猜出了些什么来,急急地拍着她的车窗,让她先开门,秦嫣却仿似没看到,脚下用力一踩,车子便从他的手掌下迅速脱离,往大门口疾驰而去。 陆仲谦暗恼地落了个空,没敢耽搁,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开着追了出去,但因为这一小会儿的耽搁,再加上路上的红灯,秦嫣车技本就和他不相上下,转了两个弯后已经见不到人影车影。 虽然秦嫣车技一向好,但这样的情况开车陆仲谦还是免不得担心,掏出手机给秦嫣打电话,刚开始时还会响几声,但被秦嫣摁断了,再拨过去时却已经提示关机了。 陆仲谦着恼地重重捶了下方向盘,一路往品鉴而去,品鉴门口没看到秦嫣的车。 陆仲谦停车进去问,林小由一脸莫名:“她不是去hz了吗?” 因为不知道陆仲谦已经和秦嫣在一起,但对陆仲谦刑警的身份却是清楚的,林小由话里便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戒备:“秦嫣怎么了?” 陆仲谦看秦嫣不在,心里着急,也无心细答,扔下一句“没事”后便急急出了门,开车回了秦家,秦嫣却也没回来。 陆仲谦给秦冉打电话,秦冉一头雾水:“她不是去上班了吗?” 然后想到稍早前陆仲谦提起秦嫣生日的事,迟疑问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 陆仲谦应着,问她要了秦妃电话,给秦妃打了个电话,秦妃在公司,也不知道秦嫣是否在她那边,给了家里电话他,打过去保姆说没过来,陆仲谦心里信不过,亲自去了一趟,人果然没在那儿,给秦嫣打手机还是关机状态,没法子,给程剑打了个电话: “有没有空?帮我排查一下,看看哪个路口有一辆银色尚酷经过,车牌号是……” 陆仲谦报了秦嫣的车牌号,程剑声音凝肃:“头儿,什么情况?需拦截吗?” 陆仲谦想了想:“查到的话扣押下来。” 挂了电话,一时间无从查起,满心烦躁,却又别无他法,想到秦嫣刚才离开时控诉的那番话,两道剑眉拧了拧,转身开车回了hz,直奔程筱蔓办公室,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进去,手还握着门把,黑眸直勾勾望向程筱蔓:“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程筱蔓怕陆仲谦和程傲天起冲突,避重就轻:“也没什么,就是上次高尔夫球场的事,爷爷对秦嫣有些偏见,说话语气不太好。” “他说什么了?”陆仲谦问。 程筱蔓皱眉:“仲谦,其实爷爷也没说什么,而且这事情发生都发生了,你找爷爷也没什么用,闹大了反倒会让爷爷对秦嫣印象不好。” “我知道。”陆仲谦长长地吐了口气,就如他过来时般突然,退了出来,把门关上了,去了程瑞东办公室。 程瑞东正单手支颐坐在办公椅前,微垂着头,不知所想。 陆仲谦直接推门进门,绕过办公桌,一把抓着程瑞东手臂,倏地将他拎起,声音沉沉:“程瑞东,你还是个男人就去向所有人解释清楚,你是怎么自以为是地把秦嫣当成自己所有物的,别闹得好像秦嫣有多对不起你似的。” 第048章 . 他的手臂箍得很紧,程瑞东几乎被他的力道卸下半根手臂来,疼得两道浓眉拧成了结,却被陆仲谦的话激起潜藏多日的戾气,身子用力一扭就要挣脱,嘴里吼着:“陆仲谦你就做得厚道?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秦嫣,却在背后撬我墙角就是男人所为?那天相亲你们两个合伙把我当傻子玩弄很得意吧?” 身子没能挣脱,被陆仲谦扭着手臂反压在了桌子上。 陆仲谦脸色因为他的话沉冷了几分,看着狂躁的程瑞东,却不得不压着心头的怒意,放缓了语速:“瑞东,那天是我和秦嫣对不起你,我们向你道歉,但是没有人想要玩弄你,是你一开始从不肯说对方是谁,我也是到了那里才知道那个人是秦嫣,那些天我们闹了些矛盾,彼此没理睬,当时我也不确定我们是否能继续走得下去,秦嫣也是,所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清楚,但我相信秦嫣一定和你说过和你只是朋友之类的话,如果你一开始把她的话放心里去,后面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程瑞东依然是臭着张脸,没再开口,只是扭着身子想要挣扎。 陆仲谦没有放开他,黑眸盯着他的侧脸:“瑞东,你凭良心说一句,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秦嫣错了吗?可是你看看你的家人,我的家人,还有那些不相关的人,他们是怎么指责她的?你自己惹下的祸,凭什么要让一个女人来承受这些指责?就因为你是他们的亲人,你在这场感情中扮演了一个失败者的角色,她就活该被骂?” 程瑞东咬了咬唇,身子重重扭了扭,声音恨恨:“放开我!” 陆仲谦没有放开:“平心静气地去向你爷爷解释清楚。” 程瑞□□然扭过头吼他:“我为什么要解释,解释清楚了让你们双宿双飞吗?” 话刚完被钳住的手臂便倏地一疼,程瑞东的脸几乎被压着挤在了办公桌上,手臂似是被折断般,钻心的疼,他额头直冒冷汗,一张俊脸瞬间苍白如雪。 “你再说一次!”陆仲谦声音极冷,“程瑞东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和得不到糖哭哭啼啼任性大闹的小屁孩有什么不同?”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秘书在陆仲谦沉着脸闯进来时怕出事已经打电话通知了程傲天。 程婉宁今天也过来参加股东大会,正好也在程傲天办公室里,接到电话便和程傲天急急赶了过来,门也没敲便急急地推门进来,一抬眸便看到程瑞东被陆仲谦反扭着手臂给压在了办公桌上,一声怒吼:“这是在干什么?为了一个女人闹成这样,还嫌不够丢人吗?” 陆仲谦虽在听到外面脚步声时已放开了程瑞东,但还是不及程傲天快。 他退后一步,伸手拉起程瑞东。 程傲天走了过来,看着程瑞东冷汗涔涔的脸,皱眉便问:“没事吧?” 程瑞东小心转着手臂,有些悻悻:“没事。” 程傲天怒目望向陆仲谦:“陆仲谦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闹成这样至于吗?” 陆仲谦扯了扯唇角,有些讥讽,这训斥的话和他方才训斥程瑞东倒是如出一辙了。 程婉宁优雅的脸上也带了些怒:“陆仲谦你这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陆仲谦往程傲天和程婉宁望了眼,长长地呼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怒:“外公,妈,我有事和你们谈谈。” 程傲天望向程瑞东,程瑞东依然是漫不经心地转着手臂,似是没听到两人的交谈。 程傲天转过身:“到我办公室来。” 陆仲谦随他和程婉宁回了办公室,极力克制着情绪,望向两人时面容冷峻沉毅,声音徐缓:“我就谈谈秦嫣的事。” 程傲天下意识地反感这个名字,挥手不想谈,陆仲谦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解释清楚一些事。” “一、秦嫣从八岁认识瑞东,两人这十几年来一直有联系,就是普通朋友的那种联系,瑞东从没有表露过任何喜欢秦嫣的意思,这从瑞东这几年来不断变换女朋友可以看出来,秦嫣也没对瑞东有过任何朋友之外的意思。 二、瑞东是今年回来后才提起他看上了哪个女孩,但从不肯和家里人说这个女孩是谁,同样,他也从没和秦嫣说过,他看上她了,而我和秦嫣在那之前已经互相有意,所以不存在秦嫣背叛瑞东之类的说法。 三、瑞东相亲的事是他一手安排策划的,秦嫣因为尊重我的意思不向任何人公开我们的关系,被家里人逼婚,瑞东又缠,她不得不答应了这场相亲,但是已经和瑞东解释很清楚,就是朋友吃饭,她是在相亲宴上才发现我也被瑞东邀请过去帮他看人,当天晚上她就明确问过瑞东,他是不是喜欢她追她,瑞东答案是否认,她再次明确表示,只能做朋友。 四、高尔夫球场那次,瑞东亲自去秦嫣的单位接她,请她打球,她只是答应陪一个朋友打一场球,却没想到是被设计陪他来见家长。 以上四点您大可以向瑞东求证,当然他愿不愿意承认那是他的问题了。 我知道您和我妈都是为我好,但我说过了,我做了十年的刑侦工作,最起码的看人眼光还是有的,秦嫣是个好女孩,我不想错过她,如果你们现在没办法祝福我们,也请你们别成为我们的阻碍,以后你们会庆幸我娶了个好妻子的。” 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出门,下楼梯时便掏出手机,先给秦嫣打了个电话,依然是关机,又给程剑打了过去:“排查得怎么样了?” “头儿,有情况。”程剑应着,声音隐约有一丝肃严,“我们在青山路段的监控视频里发现了目标车辆,但对方疑似被跟踪了。” 第049章 . 秦嫣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被跟踪了,双重身份的缘故,而且保密工作一向做的好,日常生活中并不会有太多的戒备。 从hz离开后她一路沉浸在那种被羞辱的委屈和不平中,在将陆仲谦电话摁断后,情绪还处在爆发崩溃边缘,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也没想便将车速开到了最大,借着路上的红绿灯和转弯甩开了陆仲谦。 她的车技本来就不比陆仲谦逊色,这一带道路路口多,多转几个弯多几个红绿灯很快便将他甩开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她也没心思工作,只是这么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满腹心思都在感情的问题上,也没留神儿周遭的风景,等她回过神时已经将车子开出了城,过了收费站,人烟稀少,繁华的商铺渐被稀稀落落的树木和低矮的土房及起伏的丘陵见取代,宽阔的马路上也没有了市区里的拥挤繁忙。 没有了摩天大楼的阻隔和繁杂的汽油味,郊外的空气清新不少,伴着阵阵微风,从微敞着的车窗灌入,吹得人心旷神怡,秦嫣堵闷的心情稍稍缓解。 秦嫣长长地呼了口气,随意地往后视镜望了眼,发现车后不远跟着两辆黑色宝马,本也没留神,只是往四周望了眼,看左边的公路两边景色不错,也就将车子打了个转,开着车晃悠悠地往那条狭窄的公路而去。 行了一小段路,在随意地往后视镜望时,秦嫣发现那两辆黑色的宝马也不远不近地跟着驶了进来。 这边马路是通往一个叫青县的贫困小县城,平时除了县城开往市区的小巴或者运货的拖拉机,这种时候这条路上鲜少有私家车经过。 秦嫣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自己多心,但是常年培养的敏感还是让她不自觉地警觉起来,一边不动声色地盯着后视镜,一边缓缓将车子开到路边,放缓了车速,假装给对方让道。 这段路道路狭窄,两辆车无法并行,若是让道只能一辆靠路边停下。 对方并未因此加速赶超她,车速反倒也跟着慢了下来,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车后,秦嫣微微眯眸,仔细盯着后视镜,小心转着方向盘,借着角度差往渐渐靠近的黑色宝马望了眼,在看清车里坐着的两个男人时眉梢渐渐拧起。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坐在将=副驾驶座上就是那次她和陆仲谦在舒云阁相亲,在大门外差点撞到她后慌忙逃窜的男人之一,因为情况可疑,她还和陆仲谦追了好一阵,后来在收费站被警方拦了下来,审讯了一晚上,因无任何证据证明什么,反倒是酒精含量超标,最后只能以醉驾结案。 一次差点撞上她,这次又凑巧地跟着她绕了大半个c城,太过巧合的事便不会是凑巧。 秦嫣暗暗往四周望了眼,不着痕迹地加快了些速度,一边开了手机一边将别在脑后的发夹往耳朵一移,摁下发夹上的一个小凸起。 “小由,是我!”秦嫣一边戒慎地盯着后视镜,一边缓缓开口,声音冷静,“我在前往青县的公路上,被跟踪了。” “跟踪?”林小由皱眉,一边噼噼啪啪地敲着键盘,一边问,“秦嫣,你怎么跑青县去了?为什么会被跟踪?” “一言难尽。”秦嫣往四周起伏的峰峦望了眼,“这里比较荒僻,四周低矮丘陵,部分水田,周围没住户,道路狭窄,仅容一辆车通过,暂时没办法调头,查一下往前多远道路会开阔些,以及这段荒芜区绵延多远。” 话没说完手机已经响起,秦嫣垂眸往手机看了眼,是陆仲谦的电话。 秦嫣接起,心知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你现在哪儿?”电话刚接通,陆仲谦沉定的嗓音已透过手机徐徐传来,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 “在前往青县路上。”秦嫣冷静应道,往后视镜望了眼,“我被跟踪了。” “我知道。”陆仲谦声音亦很冷静,从呼呼的风声中隐约听出他在开车,“那一段路有30多公里,其中将近20公里是无人路段,低矮丘陵为主,丛林密集,车子别停,也别让后面的车子赶上,对方可能有枪,我很快到。” “嗯。”秦嫣轻声应着,一边稳稳地开着车,一边盯着后视镜。 林小由那边也传来了消息:“秦嫣,短途内周围没有可以掩护的地方,往县城开。” “好。”秦嫣应着,为着早点摆脱,暗自踩下了油门,加速前行,却不想车子才行了半个小时不到,秦嫣隐约察觉到车子行走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秦嫣皱眉,下意识地往油表望了眼,不自觉地低咒了声。 “怎么了?”为保证能随时掌握这边的动静,刚才陆仲谦电话一直没挂断,听到她低咒冷静问道。 “车子没油了。”秦嫣答道。 第050章 . “……”陆仲谦只沉默了一秒不到,“手机视讯,把周围景色扫一遍给我。” “好。”秦嫣迅速按下了视频通话,一只手稳稳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捏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外面转了一圈,一边解释:“都是一些低矮山峦,大片的野生灌木丛,半山腰上偶尔有一两间残破的低矮砖房,目前没看到有车。” “油箱的油还能支持多久?” “十分钟不到吧。”秦嫣应着,眼角瞥见那两辆黑色宝马已一前一后加速包抄了过来,眼眸一眯,手不自觉地摸向座位底座,虽然生活中没有太过防范,但为避免意外,必要的求生工具还是随时带着身边的。 “先慢慢开着,看到有车过来就在路边停下,我很快到。” “来不及了。”秦嫣轻声应着,看最前面的黑色宝赶超上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宝马车头却是往她车子撞了过来,秦嫣握着方向盘用力一旋,借着最后一点油劲避开撞过来的车子,往前方快速滑了十几米后,一个打转,车子在狭窄的道路上险险转了个圈,横在了马路上,秦嫣车子停了下来,望向也跟着停了下来的黑色宝马,静坐在驾驶座上没动。 宝马车车门被推开,几位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秦嫣长长地呼了口气,给陆仲谦留了句话“有事找小由”,将手机悄然放入手包中。 几个男人已走到车门,为首的男人抬手敲了敲窗。 秦嫣拉下半截车窗,挤着笑,很歉然地望向男人:“抱歉,车子出了点故障,我调转一下再让你们过去。” 为首的男人看了她一眼:“royal成员之一,代号y,小姐,大家都是明白人,就别装了。” 秦嫣心底掠过诧异,没想到对方会精准叫出她在royal中的代号,却不知道是试探还是确实已调查清楚。 秦嫣面上无任何变化,只是微侧着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四人,长得不算多猥琐,却也不算多正气,除了为首第一人,其余人她确实没见过,至于这见过的,也就是那天在舒云阁“醉驾”差点撞上她的男人,体型不算高,眉眼间却隐有一股狠厉之色,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那天晚上因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有造成任何的事故,对方只是因无牌上路和醉驾被按治安条款进行了处理,关了半个月后便被保释出去了,秦嫣后来也没再留意过这个人,却没想到果然应了陆仲谦的话,那天晚上的车祸不简单。 “你们是谁?”秦嫣脸上很应景地挤出惊惶之色,“到底想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唇角勾了勾,很讥诮地一笑,抓着车窗的手就要往里面伸,秦嫣反应极快地拍下他的手,将车窗合上,尖叫着往副驾驶座上挪,嘴里不忘惊惶出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朝旁边男人使了个眼色:“砸车。” 话音落下,两名男子已转身回车里,过来时手中已经拎了把小锤子,抡起便朝车门狠狠砸去。 秦嫣在那一声声的重锤声中配合着捂头尖叫了几声,半敛着眼眸小心观察着周遭,权衡最好的逃脱办法。 周围都是山林,对方有枪的话不好逃脱,若是对方只是想要带她回去倒还好,若是铁了心要她的命,仓惶逃窜等于自觉坟墓,倒不如先乖乖配合,况且她也确实要知道,她哪里暴露了,暴露给谁了。 心里这么计较着,秦嫣双手放在脑后,以着惊惶带着哭腔的声音央求道:“求求你们别砸了,我……我开车门就是了。” 边说着边将车门打开。 随着车锁“叭”的一声细响,车门被为首的男人用力拉开,一只手掌伸了过来,丝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扯住了秦嫣的长发:“出来!” 将她从车里拖了出来。 他的力道不小,扯得秦嫣头皮整块发疼,不得不缩着脖子扯着发尾的一小撮头发弯着腰走了出来,然后手忙脚乱地伸进包里拿钱包:“你们要钱是吗?我给你们,所有的现金和银行卡信用卡,车子也留给你们,求求你们别伤害我……” 边说着边抓着那一堆现金卡往男人手中塞。 离为首的男人最近的矮个男子在男人身侧附耳道:“威哥,是不是找错人了?” 他声音很小,但对于凝神注意两人动静的秦嫣还是听清了,看来也不是百分百把握,心底暗自松了口气,秦嫣努力挤出两泡眼泪:“威哥,您放了我行不行,上次在舒云阁车祸的事是我们错了,我们真没有找您麻烦的意思,我给您道歉了行吗?” 正挂着耳塞凝神从手机中听这边动静的陆仲谦黑眸一眯,威哥,舒云阁车祸? 他摁下手机静音,侧眸望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程剑,声音冷静:“陈威,三个多月前驾驶无牌黑色宝马7系车,收费站欲强闯,被带回局里。” **** 程剑长指随着他缓缓吐出的字句在手中电脑中飞快敲击着,结果很快出来:“陈威,28岁,大专毕业,无业游民,父母经营一家小型手套厂,家中条件不错,上次所驾黑色宝马7系确系当日从滨州路4s店购买,涉嫌醉驾和无牌照行驶,构成危险驾驶罪,被判处拘役三个月和罚款一万,两日前刑拘结束。从我们的监控和调查数据显示,陈威游手好闲,有固定的朋友圈子,条件与之差不多,没有发现涉嫌参与任何黑社会组织。” 陆仲谦静静听程剑报告完,两道剑眉却越拧越紧,那天晚上把陈威等人带回局里后连夜审问过,之后也审问过,对方一口咬定只是意外,没有受任何人指使,之后陆仲谦也详细调查过两人,确实没发现什么疑点,如今听着程剑汇报倒似是真的像寻仇,只是要寻仇也该找他,而不是秦嫣。 陆仲谦拧起的两刀剑眉随着耳边突然断了线的手机而打成了结,从联系上秦嫣开始两个人手机便没有挂断,可是就在刚才,电话突然断线了。 陆仲谦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是秦嫣自己故意摁断了电话,唯一的可能是手机被对方抢了或者砸了,而秦嫣那边传过来的最后一句话是“诶,你们想干什么……” 之后便传来了“嘟嘟”声。 “头儿,怎么了?”程剑发现陆仲谦面色凝重,问道,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从陆仲谦吩咐他排查秦嫣的车子到发现秦嫣疑似被跟踪,陆仲谦甚至没详细解释清楚,简单部署了下便已带着他追了过来,连警车也没坐,自己开着车先追过来了。 从陆仲谦的态度来看,程剑隐约猜到对方是对陆仲谦很重要的人,至于怎么个重要法,现在执行任务中,不是八卦的时候。 “手机断线了。”陆仲谦应着,踩着油门的脚用力一压,将车速开到了尽头,手中捏着的手机抛给程剑,“帮我再试拨一次。” 程剑接过手机,重拨了一遍秦嫣电话,对方显示已关机。 “拨林小由电话。”陆仲谦吩咐,低沉的嗓音依然是冷静克制的,面色微微紧绷着,被调到最大车速的车子在渐渐忙碌起来的马路上极速穿梭着。 林小由电话很快拨通。 “我陆仲谦。”黑眸紧紧盯着前方路况,陆仲谦声线很沉稳,“秦嫣那边有情况吗?” “被带走了,具体带去了哪里暂时没消息。” 陆仲谦眉间几乎打了几道褶子,冷静道了声谢,陆仲谦挂了电话,将车子依着青县的方向快速驶去,此时已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辆多,堵车严重,任凭陆仲谦车技如何了得,在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上也无计可施,他先开车追了出来,无警车开道,只能忍着焦虑等待,等赶到现场时已是半个小时后。 秦嫣的车子还停在路边,车门有被砸过的痕迹,路上没有任何血迹或者打斗的痕迹,陆仲谦稍稍放了心,沿着案发现场仔细查探了会儿,除了被砸过的车门,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陆仲谦又给林小由打了个电话。 “c市方向、右拐、左转、学生放学……”林小由一边在地图上定位这些地名,一边将秦嫣在和绑匪的唠叨中透露的方向性字眼一一告知陆仲谦。 秦嫣自将对方信息透露给陆仲谦后便果断地挂断了电话,而对方确也在她刚挂断电话的瞬间夺走了她的包,摔了她的手机,秦嫣假装去抢,被手机锋锐的棱角划伤了手指。 对方毕竟也是经过训练的,手机虽然砸了却还不忘销毁,除了那辆没了油的车,没将与她有关的讯息留下,他们给她戴上了头套,塞进了车里。 除了不让她视物外,对她倒还没有太过狠辣,只是压制在了后车厢里,也没塞着嘴巴,两个男人看着,秦嫣只能借着车子的方向变化猜测大概的位置。 秦估摸着行了半个多小时后,秦嫣被扯着头发从车里拽了出来,推搡着进了一栋大楼中。 秦嫣被蒙着眼睛,看不清,也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却隐约听到周围有机器的施工声,隐约还能问道些刺鼻的味道。 “你们究竟把我带哪儿去了,怎么这么吵的推土机声,味道好怪。”秦嫣哑着嗓子哀求,“你们要钱我给你们,要多少都行,求求你们放过我行不行,我不会报警的。” “聒噪!”陈威冷声道,推搡着秦嫣进了一栋大厦电梯,电梯往下,秦嫣的手被绑在身后,方才被手机划伤的手指还渗着血珠,秦嫣不动声色地在身后的扶杆上就着血迹画了个往下的箭头。 心里有些悬,好在直到被推出了电梯,秦嫣没被发现。 这种粗暴的推搡在进入一间微渗着冷气的房间后停了下来,对方没打算让她看到绑架她的人到底是谁,因此即使将她推进了密室中,也没有拿下她头上的头套。 房间很宽敞,也很空旷,从四面吹来的微风中及屋里说话声的回音中可以感知得到。 秦嫣被推着坐在了一张硬板椅上,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后,秦嫣敏感察觉到有人靠近,却不是刚才绑架她的那几个人,即使黑暗中也能隐约察觉到对方浑身上下散发的凌厉气势。 对方盯着她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徐徐开口:“y小姐,好久不见!” 秦嫣仔细辨着这声音,却发现无法辨认,对方带了语音变声器。 秦嫣挣扎,声音也极尽崩溃:“什么xy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对方冷哧了声,由着她挣扎,等她安静了下来,才以着方才的声调缓缓开口:“你们和中国警察是什么关系?” 第051章 . 秦嫣头套下的眼眸因他这话而眯起,面上却不动声色:“什么什么关系?我是中国公民,他们是中国警察,那就算是是人民公仆吧。” 对方冷笑:“秦小姐,和我装蒜就没什么意思了。” 秦嫣继续否认到底。 “没有关系?四年前英国失窃的东晋王羲之书法图、秦代嬴政木犊、唐代雕花瓷碗、三年前的丹麦失窃的西汉凤凰于飞字画、商代兽面方尊、两年前法国失窃的汉代麒麟兽首等等被你们royal夺走的文物,最后都好巧不巧地被海外知名企业家转赠回国家博物馆,这一切是不是巧合过头了?” 对方将这些年来royal参与的部分案子一一列举了出来,如数家珍般,秦嫣眉心打了个结,某些模糊的猜测从心底一掠而过,却快得让她捉不住,对方也没等她细想,一只脚踩在了她坐着的椅子上,她的下巴被挑起,是枪。 秦嫣明显感觉到冰冷的枪口正抵着她的喉咙,枪杆微微往上挑起了她的下巴,男人的气息逼近:“秦小姐?” 秦嫣屏着呼吸,内心陷入天人交战中,她被绑得不算紧,凭着她对周围的判定,她要试图脱身还是可以一试,只是动了,就等于承认了她就是royal成员,不仅她绝无可能再退出royal,她的生活她身边的亲人朋友也会因此陷入危险中;她任由对方宰割,她对对方是否开枪没有任何的把握,只知道那柄枪抵着她的喉咙越来越紧,她甚至隐约听到扳机扣下的声音。 秦嫣做出了多数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最正常的反应,哭,抖抖索索地哭,然后哀求:“求求您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知道一定会告诉您……” 哭哭啼啼的哀求被突然扇下来的一巴掌给打断,是站在她右侧的另一个男人打的,那个男人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是陈威:“哭哭啼啼的,一路上就只会哭,哭,哭,这娘儿们怎么这么让人烦。” 对方大概也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主儿,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一巴掌下来秦嫣觉得整个脑袋“嗡嗡”的响,整个头被甩得连人带椅子地倒在了地上,右侧额头磕在了地上,甩得太狠,额头都磕伤了,在那“嗡嗡”的震动声中,秦嫣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脑震荡了,额头磕上地面时她觉得整个大脑都在震动着,挨了巴掌的左脸也火辣辣地疼,嘴巴还被嗑出了血,浓浓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着,秦嫣只思考了一秒,看躺都躺下了,干脆就这么趴在地上不动装死,凝神听着动静。 变了声的男人因为陈威粗鲁的动作而拧了拧眉,声音略有不满,隐约带着警告:“阿威!”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陈威低声认错。 从两人的对话看来,变声的男人比陈威地位高。 “她没事吧?”随着变声男人落下的声音,秦嫣感觉到陌生气息的逼近,一只手也探了过来,手指在她鼻间探了探气息。 秦嫣微敛着呼吸,隐约察觉到男人皱了眉,手掌移到她遮着眼睛的头套上,大概是想揭开,却又怕她装晕,有些迟疑。 “流血了,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完全陌生的声音,只是被他这么一提醒,秦嫣才察觉到额头下和脸上的湿黏,看来刚才磕得不轻,真把额头磕破了,血流的还真不少,也不知道陆仲谦找不找得到这边,或者这伙人会不会离去,她只知道,让这血再这么流下去,她非得失血过多而亡不可。 蹲在她身侧的男人往她头部方向望了眼,看到黑布浸出的鲜红时皱了皱眉,手拍着她的肩膀叫了几声,看她没有反应,很干脆利落地一把扯下了她头上的头套。 秦嫣虽然很想睁眼看看对方是谁,但权衡了下,没敢乱动,只是任由那只手掌抠着她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过来,受伤的额头朝上。 陈威大概是对方才的冲动有些悔:“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晕过去了。”变声男人说道,站起身,“给她简单包扎一下,别让她失血过多就这么死了,估计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好好看着。” 话音留下,脚步声已渐渐远去,有人上来,果然是很简单地给她包扎了一下,撕了块布条就这么缠着她的额头打了个结,任由她躺在地上。 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秦嫣一边不动声色地来回搓着手想要将绑在手上的绳子弄松些,一边偷偷眯了点眼缝,观察着屋里的情况。 门口有个人,靠近她这边也有两个,其中一个是陈威,两个是路上跟踪她的,在聊着天,身后是否有人不确定。 一直没有动静的耳边传来林小由压低了的声音:“屋里几人?” 听到林小由这话,秦嫣暗自松了口气,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四。”秦嫣压着心底的情绪,轻应了声,估摸着手上的绳子已足够松,目测了下椅子和自己的距离,呻¥吟着动了下,在一边聊着的陈威走了过来。 “醒了?”陈威皱眉问,站在门口的男人走了出去,大概是打算去通知刚才变了声的男人。 秦嫣小心往门外扫了眼,看着门口阴影微动,突然开口:“警察来了。” 陈威下意识转身,秦嫣就势往旁边一滚,脚下突然用力扫向旁边倒下的椅子,勾着椅子狠狠甩向陈威的膝盖,陈威冷不丁跪倒在地,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踢开。 “别动,警察!”低沉冷肃的嗓音随之响起,陆仲谦带着几名警员,单手持枪,缓步走了进来。 他面容冷峻,步履沉缓从容,眼眸冷静沉定,未见丝毫波澜,两道凌厉的视线从踢开门时便在她身上扫了圈,而后落在倏地停下动作的几个男人身上。 几人都没料到警察会来,一时间怔愣在原地,忌讳着警察手中的枪,一个个把手举了起来,戒慎地盯着一步步逼近的陆仲谦。 秦嫣看没人注意她,身后的手一挣,挣脱绳索,扶着墙壁站起身。 陈威眼角瞥到秦嫣的小动作,不甘心这么束手就擒,眼眸狠狠一眯,突然扑身袭向秦嫣想拉她作人质,秦嫣本能地一个璇身,几乎与此同时,一声枪声响起,惨叫声也在身后随之响起,陈威捂着被子弹射穿的手腕狼狈倒地。 原本举手做投降状的男人趁着这一瞬间的变化手快而疾地拔枪乱扫,枪声四起,子弹流射,现场瞬间陷入混乱。 秦嫣扶着墙往旁边一闪,正要抬头时,一只手掌绕过她的肩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手掌温暖有力,压着她往那怀中一压,另一只手掌绕过她的耳后,手臂贴着她的耳朵往怀里护着,“啪啪”几声枪响也随之在耳边利落响起,惨叫声伴着重重地*坠地声此起彼伏时,四下枪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秦嫣被陆仲谦护在怀中,也来不及看周围景致,急声提醒:“主使可能在外面。” 陆仲谦朝程剑小柯几人使了个眼色:“再仔细搜一下。” 程剑带了几名警员追了出去,陆仲谦松开压着她后脑勺的手,改而环过她的腰,手臂很有力,牢牢扶住了她渐渐虚软的身子。 秦嫣扭头朝四周望了眼,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几个男人都已握着手腕屈着腿倒在了地上,一个个哀声呻%吟着,面露痛苦地在地上蜷缩着,手掌几乎被鲜血染湿,手边还有散落在地的手枪。 陆仲谦往几人扫了眼,嗓音清冷:“把他们带回去!” 而后转头望她,冷静的黑眸在触及她的狼狈时凝了凝,某些冷厉心疼的情绪在那眸心中凝成一点深沉的黑。 她额头上海汨汨冒着血,左半边脸肿了起来,脸色苍白,血迹糊满了大半张脸,沾着血迹,看着好不狼狈。 陆仲谦手掌抚向她的脸颊,声音有种异样的沙哑:“谁干的?” 秦嫣往还在地上呻¥吟的陈威望了眼,嘴一努,看到脚边碎裂的椅子,脚很随意地一踢,再踏着一端的凳脚,往下一压,再一送,一声凄惨的嚎叫,弹起落下的椅子背精准地压在了陈威正汨汨冒着血的手腕上,力道重而沉。 他没让她好过,她也没想着让他便宜。 陆仲谦循着她的视线朝陈威望了眼,眯眸,眸中掠过一丝冷厉,脚再利落地往压在他手腕上的脚一踩,眼看着就要重重撞向他受伤的膝盖,秦嫣一脚将那椅子踢开了。 “算了吧。”这一巴掌之仇她也报过了,她怕陆仲谦这假公济私会受罚。 出去找人的程剑走了进来:“头儿,搜过了,这楼里没发现有人。” 小心往被陆仲谦搂在怀中的秦嫣望了眼,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他记得那时陆仲谦没说在一起吧,而且陆仲谦也说有女朋友了。 陆仲谦往他望了眼:“大概跑了,先把这几个人带回去,我先送你嫂子去医院。” 说完转身,突地弯腰将秦嫣抱起。 程剑小柯眼睛顿时瞪大,然后在陆仲谦抱着秦嫣经过时,程剑很识趣地问候了一声:“嫂子。” 秦嫣脸颊被这声突然的“嫂子”叫得有些烫,尴尬地笑了笑,没敢应,失血过多的缘故,也有些头晕,无力解释。 陆仲谦抱着她回了车里,秦嫣被陈威这一巴掌伤得重,人又是连带着椅子摔倒在地的,除了脸颊肿了起来,牙齿也被磕伤,额头被磕破,膝盖上手肘上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一放松下来秦嫣便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疼,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放松下来后,精神过度紧张人过度疲累和失血过多的缘故,浓浓的疲倦便袭了过来。 “我先歇一会儿。”秦嫣轻声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第052章 . “秦嫣!”陆仲谦声线瞬间抽紧,握着她的手臂连叫了两声,秦嫣没反应。 陆仲谦没敢耽搁,绕过车头,上了车,踩下油门,往最近的医院赶去,刚到医院,车钥匙一拧,绕过车头,抱着昏迷未醒的秦嫣快步往急诊室而去,素来沉稳的脚步早已失了平日的从容。 医生看陆仲谦面色凝重,秦嫣身上也沾了不少血,不敢耽搁。 好在秦嫣只是疲惫过度和失血过多而已,有轻微的脑震荡,除了额头上的磕伤和身上的擦伤,没有伤到筋骨。 秦嫣被医生包扎处理过后便转入了病房,短暂睡了一会儿后便醒了过来,隐约察觉到手掌被一只手紧紧握着,只是乍醒下有些意识还有些模糊,分不清身在何方,下意识地抬手便要往额头摸去,半途被一只手给截了下来。 “别乱动。”陆仲谦声音很哑,手依然牢牢握着她的手。 秦嫣本能望向他,渐清明的意识让她陡然想起昏迷前的事来,这一想起来便觉浑身都疼,尤其是脸颊和额头,她刚微微扯了扯唇角便疼得龇牙利嘴。 “你的脸上和额头上有伤,别扯到伤口。”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陆仲谦伸手轻触了触她的脸颊,小心避开她脸颊上的伤。 脸上的刺疼提醒着昏迷前的一切,秦嫣小心皱着眉头:“我没事吧?” 下午那一巴掌那一摔,估计得毁容了。 “有轻微的脑震荡,先在医院观察两天。” 陆仲谦低声应着,嗓音低哑,手依然握着她的手掌,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掌心,一下一下地,仿似在安抚。 “嫂子,您总算醒了。”一道带着揶揄的嗓音在这时插了进来,“我们头儿都要被你吓坏了。” 秦嫣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是程剑和其他两个警员,她只认得程剑。 陆仲谦扭头往程剑看了眼,程剑马上闭了嘴,却依然“嘿嘿”地贼笑。 秦嫣被他这声“嫂子”叫得不好意思:“你们别胡说八道。” 程剑爱耍宝的性子又憋不住了:“嫂子您就别害羞了。” 边说着边朝秦嫣竖起两根大拇指:“嫂子果然女中豪杰啊,临危不乱,和我们头儿果然是绝配。” 秦嫣赧颜,要是他知道她是混什么的大概恨不得没说过这样的话。 陆仲谦扭头望他:“人都审完了?” 程剑“嘿嘿”地笑:“小柯和万晴在那审着呢,我这不是来看看嫂子,顺便录口供嘛。” “口供的事过两天吧,我录就行。”陆仲谦应着,站起身,下逐客令,“时间也不早了。” “知道,知道。”程剑应着,视线从陆仲谦肩上穿过,望向秦嫣,“嫂子,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头儿了,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 陆仲谦送程剑出门,关上门,陆仲谦问:“审讯结果怎么样?” 程剑收起刚才的嘻哈,拧着眉:“对方嘴紧,没说,又受了伤,干脆装死晕过去了。” 望向陆仲谦时有些欲言又止。 “说!”陆仲谦声音短促有力。 程剑犹豫了下,压低了声音,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头儿,我怀疑这几个人和某个黑社会组织有关,嫂子一个普通女孩子,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而且刚我们准备进去时,嫂子勾着椅子踢向陈威的动作,快稳准,这不像一个普通女孩子能做得到的。” “她大学练过跆拳道,黑带三段。”陆仲谦应着,面不改色,语调平静,“先重点调查一下陈威几人背后的势力。” “好。”程剑应道,临走时不忘调侃陆仲谦,“头儿,嫂子这么厉害,小心哪天惹毛嫂子了被踹下床。” 陆仲谦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先管好你自己再说。” 因不放心把秦嫣独自一人留在病房里,陆仲谦只是把程剑送到了楼道口便回来了,秦嫣已经又睡下,面容平静,灯光安静洒在脸上时,有种温婉的柔约。 她的脸经过医生的处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狼狈,只是多处擦伤和红肿,额头上裹着白布,看着还是有些触目。 陆仲谦走了过去,在床前坐下,手不自觉地在她脸颊上抚了抚,秦嫣还没完全睡过去,感觉到脸上的触感时,睁开了眼:“你同事回去了?” “嗯。”陆仲谦轻应着,眼眸微敛着,手指轻柔地一点点拨开她额头上的发丝,突然道歉,“秦嫣,对不起!” 他的嗓音略低,微哑,很有质感,在这夜里回荡时有种缱绻的柔情,以及淡淡的自责。 秦嫣抬眸望他,盯着他望了好一会儿,轻轻呼了口气,眼睑也垂了下来:“算了,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惹来的。” 陆仲谦依然握着她的手,盯着她没有说话,秦嫣冲他挤出一个笑:“我没事啦,下午是我疏忽了才被人跟踪了的,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未必能安然躺在这里,谢谢你。” 陆仲谦摇了摇头,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秦嫣,昨天……我很抱歉,我一直以为你生日是下月三号,所以……” 没说完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望向她:“昨天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秦嫣愣了愣,没想到突然提起这事,心底的憋屈却因为他的道歉转好了不少,这种心情变化的速度秦嫣自己都有些不齿。 “没关系啦。”秦嫣努着嘴,长长地吐了口气,“过都过了,是我没提前和你说,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是下个月三号,只是当时入户的时候被弄错了没发现而已。” 陆仲谦抬眸摸了摸她的头:“我外公和我妈那边,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尖酸,我会处理好的。” 秦嫣脸上的笑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想到这几天的事,程婉宁和程傲天面对她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以及那番话,眼睑垂了下来,有些敷衍:“嗯。” 陆仲谦也看得出她的敷衍,垂眸朝她望了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头发,知道她这段时间受了不少委屈,但欲速则不达,也只能慢慢来。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闷,秦嫣有些不习惯,随便找了个话题:“几点了?” 问完才想起手机被砸了的事,估计秦正涛没看到她回家这会儿满世界打电话找她了。 “借你手机我一下。”秦嫣急急道,拿过陆仲谦的手机,正要给秦正涛打电话,秦正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仲谦,我家三丫头在你那儿吗?” “爷爷,是我……” 秦嫣皱着眉应道,应完便有些悔,她这模样没一个星期是见不得人的,说什么也不敢这么回去让家里人瞧见了,到时不知道得担心成什么样子,但以秦正涛对陆家的不满,现在也不可能会任由她待在陆仲谦这儿,早知道让陆仲谦接电话,说她在林小由那边好了,在林小由那住几天秦正涛总不会有意见。 秦正涛一听是秦嫣嗓门顿时大了起来:“小三儿?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爷爷,我……我今晚没办法回去。”秦嫣苦着脸,“所里有事,晚上加班。” “少来。”秦正涛摆明了不信,看了眼墙上的钟,“十一点,我见不到人,你就再也别回来了。” “啪”一声挂了电话。 秦嫣捏着手机长长叹了口气,没法子,给秦正涛拨了个电话:“爷爷,我实话和您说吧,我下班时出了点小车祸,现在医院,得观察两天,现在没办法回去,不过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您别担心。” 末了,怕秦正涛担心,秦嫣又加了句。 “真的假的?”秦正涛皱眉,怀疑的意思很明显,“哪家医院,哪个病房,我去看你。” 秦嫣报了医院房号,不忘劝他早点休息,以着秦正涛对她的放心程度,秦嫣没想着秦正涛会专程过来看她,她以为他打电话向医院查过就没事了,没想到半个小时后,秦正涛秦冉已经赫然出现在病房外。 秦正涛一看到秦嫣那张满是伤痕的脸,眉头就拧了起来,手中的拐杖在地板上镫得“咚咚”响:“你这是怎么开的车,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走了过去,坐在床头,抓着她的手,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好好一张脸都给毁了,身上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伤得重不重?” “爷爷,我没事啦。”秦嫣出声安抚,“就额头磕伤了而已,有些小擦伤。” 秦冉盯着秦嫣脸上的伤,眼里有些困惑:“秦嫣,你这怎么伤的?出车祸怎么脸还肿了?” 秦冉这么一提醒秦嫣才想起肿起来的左半边脸,有些尴尬:“被一个刁蛮的客户扇了一巴掌。” 秦正涛却皱了皱眉,往陆仲谦望了眼:“陆先生,我和冉冉一路赶着过来看小嫣,没顾得上吃东西,能麻烦你出去帮我们带份外卖吗?”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找着借口让陆仲谦出去。 陆仲谦往秦正涛望了眼,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朝秦嫣叮嘱了两声便出去了。 秦正涛听着脚步声远去,收起刚才的气恼,面容严肃:“秦嫣,你老实告诉我,这巴掌是不是被陆仲谦的家人给打的?” 秦嫣一脸莫名,不知道秦正涛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爷爷,您怎么了,我真的只是被一个客户给打了而已,和陆家人没关系。” 秦冉望向她:“什么客户什么名字哪个公司的为什么打你?” 一连串的问题让秦嫣有些招架不住。 “姐,您就别管了,我就当被疯狗咬了一次算了,像我这样的,鉴定出了点小偏差,一不小心让人家花了几百万买了只赝品,遇上难缠找不到人撒气就找上我了,这运气不好没办法。” “真不是陆家人打的你?”秦正涛犹不信,盯着她问。 秦嫣还是觉得莫名其妙,总觉得秦正涛是不是瞒着她什么:“爷爷,是不是陆家人找你说什么了?人家陆家好歹也是高知家庭,不会这么没素质的。” 秦正涛轻哼了声:“高知家庭是一回事,有没有素质谁说得准。陆仲谦他那母亲最近不是张罗着给他相亲嘛,前两天遇上了还客客气气地请我吃了顿饭,人看着确实挺客气的,可这话里话外摆明了就是瞧不上你,我听着那个心头火就直冒,依我看,要是你和陆仲谦的感情不深,干脆断了算了,省得到时嫁过去了受罪。我也不是非得干这棒打鸳鸯的事,只是看他们家人这嘴脸,你以后嫁过去了肯定得受委屈的,你这性子肯定受不住,要是陆仲谦能护着你点不让你受委屈还好,要是他也站在他母亲那边,这婚后的日子有得你受的。” 秦嫣望向秦正涛:“爷爷,他们没为难你吧?” 侮辱她是一回事,如果因此侮辱她的家人,她是怎么也没办法忍受的。 “这倒没有,但那话里听着分明就是嫌弃你,要不然也不会明知道她儿子有女朋友还张罗着给他准备相亲,这跟当众甩你一巴掌有什么分别。”秦正涛提起这事还是有些愤愤,“这攸关你以后的幸福,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要是觉得陆仲谦真不错,跟着他你不会受委屈,你就好好努力,争取让他的家人对你改观,要是觉得跟着他会受委屈,那就早点分了算了,省得拖着到时更加分不开。” 秦嫣垂下眼眸,沉默了会儿,抬起头时已挤出一个笑容:“我和他不一定走得下去的,改天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秦正涛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秦嫣有些架不住他的眼神,仿似能洞穿人心般,看得她心慌,不自觉地垂下眼眸。 秦正涛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带着些怜惜:“好,改天爷爷给你留意一下,找个比陆仲谦更好的男人。” 秦嫣挤出挤出一个笑容,眼睛不知道的有些微湿:“好啊。” 门外,陆仲谦伸向门锁的手迟迟未落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他长长地呼了口气,手收了回来,往楼道另一边而去。 他只是出去打了个电话订外卖而已,没有亲自到外面去,倒不是想偷听什么,只是下午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不放心把秦嫣和她的家人这么留在病房里,估摸着秦正涛和秦嫣谈得差不多了才回来,却没想到会无意中听到了这番话。 第053章 . 秦嫣在医院住了三天便出院了,她身体好,又年轻,伤复原得快,确定没事后医生便准许出院了。 这三天来陆仲谦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陪着她,秦嫣心里其实挺感动的,那天晚上和秦正涛那番话也不是要敷衍他,这几天她一直都在考虑权衡,心里其实挺矛盾的,而且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和陆仲谦谈这个话题,每次她刚起了个头便莫名其妙地被陆仲谦把话题带跑了,等她想起要说什么时,已经到了要睡觉时间。 秦嫣怀疑那天晚上陆仲谦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虽然他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时她和秦正涛早已谈完,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门外。 秦嫣旁敲侧击过,陆仲谦却是一脸莫名,秦嫣心虚,也没敢明着问,只好不了了之。 出院时陆仲谦本想接秦嫣回他那边,连家里都收拾好了,没想到出院当天秦正涛和秦冉亲自来接。 秦正涛只是客气地说不用麻烦陆仲谦便拉着秦嫣的手上了秦冉的车。 秦嫣说不清在她被秦正涛拖着转身时陆仲谦是怎样的表情,似是黯然,又似是落寞,秦嫣很难描述得清,只是上车时不意转身,瞥见他沉默地站在那里看她,突然就心酸莫名了,鼻子也有些酸,然后几乎想也没想便下了车,和秦正涛秦冉道了声歉后,走向了陆仲谦。 她在他面前站定,仰头望他,拉过他的手:“走吧。” 陆仲谦垂眸望她,阳光从头顶洒下,落在她了仰着的笑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动人神采。 陆仲谦只觉得喉咙似是被什么梗着,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手掌抬起,落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 “好。”他应着,声音有些哑,在她头顶上揉着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微微一施力便将她的头轻轻压靠在胸膛上。 秦正涛下车走了过来,看着这样的秦嫣,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转身,对秦冉道:“算了,走吧。” “秦老先生。”陆仲谦叫住了他,“方便回你们那边蹭一顿饭吗?” 秦正涛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随便你们。” 陆仲谦送秦嫣回了秦家,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因为陆家不待见秦嫣的事,秦正涛对陆仲谦多少有些不快,因此也很难摆出像前几次那样的脸色来,只是看着陆仲谦都亲自下厨了,秦嫣看着明显是放不下陆仲谦,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也不好光明正大地轰人,只能默默地陪着吃了顿饭。 秦冉知道秦正涛的心思,看陆仲谦似是也在找机会和秦正涛好好聊聊,吃过饭后便找了个借口把秦嫣带回楼上了。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陆仲谦微微抿唇,望向秦正涛:“秦老先生,我能和您谈谈吗?” 秦正涛放下茶碗:“正好,我也想和你好好谈谈。” 陆仲谦觉得他应该礼貌地谦让一下,让秦正涛先说,但是彼此要谈的都是同一个问题,他谦让了,就落了先机,处于被动中了,因此他也就先把话挑明了,很诚心地向他道了个歉:“秦老先生,我很抱歉因为我的缘故让秦嫣受了不少委屈,也让您和您的家人受委屈了,这些是我没预料到的,我向您道歉。” 秦正涛没想到陆仲谦先把错都揽了过去,这么真诚的语气让他想说一两句为难的话都没法子开口,只好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没什么受不受委屈的,我就心疼我孙女,我老秦家一米一粟养大的人儿,从来就没舍得让她受丁点委屈,你们陆家倒好,人都还没嫁过去,就这么欺负我孙女儿,以后真嫁过去了还了得?凭什么我们家含辛茹苦养大的孙女要送到你们陆家白受这委屈?” “是我疏忽了。”陆仲谦坦然望着秦正涛,很诚恳,“我家人因为某些误会对秦嫣可能存在一些偏见,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这点我真的很抱歉,我保证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一定会让我的家人认可秦嫣,不会让秦嫣再受任何委屈。” 秦正涛还是哼了声,态度却已明显有了软化的迹象。 陆仲谦继续说道:“秦爷爷,我是真的爱秦嫣,我希望您能放心把她嫁给我,我会代你们好好她。” 秦正涛又哼了一声,扭头望向他:“那丫头答应了?” 陆仲谦摇头:“我还没有和她说,我希望先得到你们的认可,希望能得到你们真心的祝福,而不是因为她的坚持而不得不妥协。” “那丫头大了我也管不了,她要是答应你们就结婚呗。”秦正涛努着嘴,颇为心不甘情不愿,“不过,这婚事还是等你的家人认可再说吧,我可不想亲手把我孙女往火坑里推。” 陆仲谦好看的俊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似是松了口气:“我会让他们打从心里认可秦嫣的,谢谢您。” 秦正涛只是扭头哼了声:“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再有下一次,你也别再踏进我们这秦家的大门了,我们家嫣丫头虽然不怎么样,但也还不是没人要。” ———— 和秦正涛认真谈过,陆仲谦心底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了一半,陪秦正涛闲聊了一阵才回去。 秦嫣下楼送他。 “刚和我爷爷瞒着我聊什么了?有没有被我爷爷刁难?” 任由他牵着手出了门,秦嫣扭头望他,问道。 她也不是多迟钝的人,饭后被秦冉拉上楼,肯定是瞒着她聊些什么,其实在楼上她心里挺忐忑的,就怕两人谈不拢,但刚才看两人的神色,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你爷爷人很好。”陆仲谦应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们就随便聊聊,也没聊什么。” 秦嫣轻哼了声,也没逼问,只是有些感慨:“我也觉得他人很好,刀子嘴豆腐心。” 秦嫣点头应道,以前也没觉得多好,姐妹三人中就她被打得最狠,最不招他待见,也是最早扔到寄宿学校去,扔的时间最长,他对其他姐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唯独每次面对着她都是疾声厉色,不假辞色,很长一段时间其实她心里对秦正涛的偏心很不满的,但是最近才发现,他就一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说话虽然不是很中听,却是确确实实为她着想。 “明天下午得去局里录份口供,明天中午我去接你。” 送他到车上,临上车时,陆仲谦交代。 秦嫣点点头,这几天因为她住院陆仲谦没打扰她,没提起案子任何相关的东西。 “有没有调查出来是谁啊?”秦嫣看他已经挑开了话头,也就顺便问道,心底对那天刻意变了声的男人还是有些困惑,那个声音她是确定没听过的,但对方给她的感觉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如果不是和她打过照面,为什么得蒙着她的眼睛,还要刻意变声? 秦嫣总觉得这中间有诡异。 “还没有。”陆仲谦应着,这两天都是程剑和小柯在审,还没审出什么来,陈威几人嘴巴守得严,之前又和他与秦嫣有过过节,所以现在他一口咬定是那次过节结下的怨,秦嫣这边没录口供,也不知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么吊着而已。 “那天他们绑架你过去时说了什么吗?” “说了……”秦嫣想答,想起其中涉及的敏感话题,不得不硬生生打住,“也没说什么,他们怎么说?” 陆仲谦看她神色隐约猜到些,微微皱眉:“和royal有关?” 这也是他不肯让其他人给秦嫣录口供的原因,她面对他都不肯吐露实情,更遑论面对其他人,但是她的犹疑只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秦嫣对陆仲谦猜到她是什么人并没有太大的诧异,反倒是有些意外陆仲谦会问得这么直接,这个话题从认识开始两人从来都是刻意避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坦白的问。 她犹豫了下,轻轻点头:“嗯。” 陆仲谦也没继续追问:“那天你说还有其他人,是主使?” “是不是主使不确定,但陈威几人肯定是听命行事。” “认识那个人吗?” 秦嫣摇了摇头,微微蹙眉:“不好说,我看不到他的脸,声音感觉像刻意变声了。” 陆仲谦浓眉也跟着拧了拧,长指一下一下地在方向盘上敲了会儿,犹豫了片刻,望向她:“秦嫣,小心你身边的一些人,尤其是品鉴的,严厉林小由被带走那次是被人匿名举报。” 这件事他一直没和秦嫣说起,两个人的立场微妙,很多涉及工作的事是没办法明说的。 秦嫣有些意外,她一直想不通警方那次为什么会突袭,原来如此,不过陆仲谦会向她泄密她更意外,这不像陆仲谦的作风。 “谢谢你。”秦嫣望着他,轻声道谢。 陆仲谦笑了笑,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压着她的头往下吻了吻:“你可能惹上了什么人,而且对方还可能查出你的真实身份来了,在没查出对方是谁之前,你可能随时都会有危险,还是搬到我那边吧。” 秦嫣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嗯,我回去和我爷爷说下。” ———— 秦嫣没敢明说搬去陆仲谦那住,只是说最近所里忙,得搬回她的小公寓住。 秦正涛很难得的竟然没反对了,反而叮嘱她:“注意安全。” 这更让秦嫣确认刚才陆仲谦和秦正涛说了什么了。 想到自己惹来的事,秦嫣怕连累到家人,考虑了一晚上,第二天默默请人来加强了家里的防盗监控,还雇了一支安保队伍二十四小时全程看着。 秦嫣的这一举动让一家人很是困惑,吃过饭后秦正涛便逮着秦嫣问原因。 秦嫣也没办法说实情,只能说最近这一带不大太平,注意点好,而且她得罪了人,怕被人报复到家里。 想到她挨的那巴掌和她的那场“车祸”,秦正涛尽管心里存疑,却也没阻止,只是厉声警告:“小三儿你别去给我惹事,要不然我非打断你两条腿不可。” 秦嫣心虚点头:“不会的不会的,您放一百个心好了。” 心里愧疚得无以复加,却也已没办法,只能先防着。 安排好家里一切后秦嫣恢复正常上班,她脸上的伤疤还在,头顶上磕伤的地方还包着小片白布,虽然被刘海挡着,但是仔细看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小由和严厉等人不知道秦嫣出事,秦嫣也一直没和大伙儿说,因而两人一看秦嫣这一脸的伤疤就愣了,纷纷围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秦嫣想起陆仲谦前晚的提醒,看其他人时心里就免不了带了些怀疑,眼神也不自觉带了些探究,只是都是认识多年的同事,秦嫣其实很不愿是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想着那个可能隐身在他们中的那个人,秦嫣心里便有些堵,胡乱应着:“没事,出了点小车祸。” 除了和陆仲谦在一起的事,她和林小由严厉几人从来都是没什么隐瞒的,如今却是…… 心底无奈叹了口气,秦嫣冲几人露出一个笑:“真没事啦,就是磕伤了而已。” 林小由和严厉盯着她的眼神明显带了不信,秦嫣被盯得有些心虚,手机恰在这时响起,秦嫣暗暗松了口气,朝几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后,拿起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是季闵的来电。 第054章 . “秦嫣,听说你前两天出事了,严重吗?”电话刚接通,季闵便问道。 “没什么事,一点小擦伤而已。”秦嫣笑着应道,对季闵灵通的消息还是有些好奇,“老师,您怎么知道的?” “钟炫和我说的。”季闵应着,淡淡的语气,似乎又在浇花。 秦嫣倒是不知道钟炫也知道她出事的事,她和钟炫也好几天没见过面了,一直没联系,也没见他来看她或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倒不知道他原来也知道她出意外了。 “知道对方是谁吗?”季闵问。 “还在调查。” “为什么绑架你,知道原因吗?” 秦嫣犹豫了会儿:“对方……可能已经知道我是royal的了。” 季闵那边沉默了会儿,秦嫣从电话里听不出那边的动静,但多年的相识,季闵越是沉默,她心底便越是压着怒,秦嫣心里也越是不安。 “秦嫣。”季闵终于开口,“你家里人没事吧?” “暂时没有。”秦嫣轻声应道,“我已经请了人过来护着。” “近期内你就不要再接任何任务了,手中所有的事停下,玉玺的事也先搁着,钟炫那边会盯着些。你先休假,该上班上班该休息休息,别再到处乱跑,好好保护自己,还有你的家人,有什么情况马上和我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让几个人过去暗中保护你的家人。” 秦嫣原以为季闵会将她一顿训,没想到却是这番话,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感动:“谢谢老师。” 季闵笑了笑:“谢什么呢,你该怪我才是,是我骗你年少无知把你拉进这里来的,这些年难为你了,我已经帮你递交申请了,上面大概在评估,没什么意外的话应是会批准的,这段时间你就悠着点,别出乱子。” “我会的。”秦嫣笑着应道,和季闵唠嗑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心底却是突然就松了不少。 下午,陆仲谦过来接她回警局录口供,陆仲谦亲自给她录,程剑和万晴几人被挡在外面。 秦嫣虽然和陆仲谦说了实话,但是呈上去的口供却是没办法大实话的,陆仲谦也知道她的为难,也就避重就轻地给她录了份口供。 录完口供时已到下班时间,万长生也在外面,一看到陆仲谦便约他一起吃顿饭。 万长生约陆仲谦吃饭是有打算的,他一向看重陆仲谦这么个“乘龙快婿”,一直有撮合陆仲谦和万晴的念头,只是以前万宁还在,万宁跟在陆仲谦身边做事,也对陆仲谦有那么点意思,他虽偏爱万晴一些,却也不可能要逼着自己的大女儿把看上的男人让给小女儿,也就听之任之,后来万宁自愿嫁给厉家二少爷,他顿时了了两桩心事,和厉家的联姻成了,撮合万晴和陆仲谦也有望了,只是没能落实下来,万宁突然就出事了,他也消沉了好一阵,走了出来后也就把万晴调到了陆仲谦身边。 只是两人这么朝夕相处了快一年一直没来电,前些日子听陆仲谦说有女朋友了,但一直藏着掖着不带回来让大伙儿瞧瞧,万长生也就怀疑陆仲谦其实是在找借口推脱。 面对万长生的邀约,陆仲谦只是歉然地笑了笑:“万局,下次吧,我已经和我女朋友约好了,都放了她好几次鸽子了,这次可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失望。” 边说着边拉过秦嫣的手。 万长生两道视线在交握的两只手上停了停,眼眸微微眯起,望向陆仲谦。 陆仲谦笑着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女朋友,秦嫣,这是万局。” 秦嫣没想到陆仲谦会突然介绍她,怔愣了会儿后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落落大方地和万长生打招呼:“万局。” 万长生也神色自然地和秦嫣握手,笑着道:“能把我们小陆同志彻底俘虏了,秦小姐好本事啊。” 秦嫣赧颜地笑笑:“万局说笑了。” 万长生望向陆仲谦:“你倒是小子瞒得深,不交代交代?怎么把人家秦小姐这么好一姑娘追到手的,也教教咱局里还单着的小伙?” 陆仲谦笑:“哪有什么可教的,青梅竹马,后面也就顺其自然了。” 他这话一出连万晴也意外地抬眸往他和秦嫣望了望,好几年的同事,倒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个青梅竹马。 想着他们是青梅竹马,万晴突然就有了种诡异的平衡,原来她不是输在比秦嫣差上,而是输在了起点上。 从那天在万达看到两人相携离去,这么多天万晴一直处在一种很颓靡的情绪中,她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知道他有女朋友自然不会再去搞什么破坏,不是她的就不会是她的,以前会不掩饰那点小心思是看着陆仲谦还单身,男未婚女未嫁,只是她性格被动,也没办法厚着脸皮放下矜持去表白,本以为朝夕相处时间长了他自然会习惯她继而爱上她,却没想到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 ———— 闲聊完陆仲谦已经带着秦嫣离开,程剑摸着下巴盯着两人的背影,颇为感慨:“这头儿和秦小姐倒是挺般配的。” 万长生轻咳了声,担忧地往万晴望了眼,不知道万晴早已知道秦嫣是陆仲谦的女朋友。 程剑后知后觉发现话有些多了,歉然地扭头望向万晴,尴尬傻笑。 万晴被两人的眼神盯得也尴尬,此时说什么也有些欲盖弥彰,干脆把头扭向一直坐在电脑前没有说话的小柯,岔开话题:“小柯,忙什么呢,刚才头儿带着嫂子在这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小柯正在整理前些日子hz白玉尊失窃的案子,虽然陆仲谦已经吩咐下来暂时不用管,把重点放在king和royal上,只是hz保安送过来的监控照片一直搁在他脑中,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总没办法放下不管,尤其是那天去救秦嫣时,偶然瞥见她踢过椅子的动作。 此时他电脑上屏幕上摆着的正是那天沥泉送过来的监控照片,万晴一扭头便瞧见了那照片,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白玉尊的案子一直是陆仲谦和小柯全权负责,当时又是他亲手布的局,万晴也没过问过。 “hz遭人潜入的监控照片。”小柯应着,一只手撑着额头,一只手捏着笔,无意识地转着笔,皱着眉,“万晴,你有没有觉得这照片的背影看着熟悉啊?” 万晴倾身过去望了望,皱起了眉,照片很模糊,身形也因为移动而被拉得有些变形,看着却还是隐约有种熟悉感。 程剑往电脑望了眼,无所谓:“小柯,头儿都说了这是他设的局,为的就是把白玉尊的事闹大,案子过了就过了,别这么钻牛角尖。” 小柯扁了扁嘴,扔下笔:“也是。” 万晴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下意识地往门外渐渐走远的秦嫣和陆仲谦望了眼,又往小柯电脑望了望,突然道:“小柯,你把这图片传给我。” “干什么?”小柯不解望她。 万晴一巴掌拍他头上:“管那么多干嘛,帮你破案呗。” 第055章 . 秦嫣自从那天录完口供平静了一段时间,工作方面除了品鉴里面的工作,放下了手头上一切事务,这还是她第一次完全不插手组织里的事务,竟有种无事一身轻的惬意感。 得到秦正涛准许后秦嫣又住到了陆仲谦那边,任由陆仲谦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秦嫣虽暂时没再插手royal的事,但却还是暗中调查那天绑架的事,却没有太多线索。 陆仲谦那边也暂时没有线索,陈威等人嘴巴守得严,任凭陆仲谦怎么逼问不说就是不说,陆仲谦只能从他接触的人开始一个个排查,工作量大,耗时也长了些。 从目前陆仲谦掌握的材料来看,陈威除了曾与欧亚实业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的接触比较可疑外,倒没有太多可疑的地方,陆仲谦也就盯准了这条线往下查。 因秦嫣的案子较敏感,秦嫣的录的官方口供中多半是对破案无任何助力的东西,其他人也帮不上手,陆仲谦也得在大家眼皮底下暗中调查,难度确实大了不少。 程剑几人不知道个中缘由,从秦嫣口供和陈威等人的口供中也看不出违和来,也就没再费太多的心思在这个案子上,反倒是未参与这个案子的万晴,却突然对这个案子特别关心起来,还私下审了陈威几人两次。 陆仲谦对万晴的做法存疑,借着讨论工作约万晴谈了一次。 万晴进来时陆仲谦正坐在办公桌前,看她推门进来,也不多赘述,直接问她是不是对这个案子还有别的看法。 “没有啊,我就是对这个案子有点疑惑而已。”万晴平静应着,谈了几点疑虑,分析得头头是道。 万晴的工作能力丝毫不比将万宁差,这点陆仲谦是肯定的,只是把这种能力放在关注秦嫣的案子上却是陆仲谦不乐见的,太过犀利敏锐的人容易看出这案子的漏洞来,在不能证明秦嫣完全和过往案子无任何关系时,陆仲谦更宁愿自己全权操办。 “你分析得很在理,但与嫌疑人和当事人的供词不相吻合,从现场勘查和嫌疑人当事人的口供看,陈威就是因为当日无牌照上路及醉驾的问题被秦嫣追得被警方扣留而对秦嫣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等把这些证据整理完后,案子会移交检察方对嫌疑人进行公诉。” 陆仲谦淡淡道,望向万晴,“辛苦你了。” 万晴微微蹙眉:“头儿,这个案子真的没问题了?” 陆仲谦望她:“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 万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道:“没,我相信头儿的能力,我只是怕草率结案,对嫂子不好。” “我会慎重的。”陆仲谦淡应。 万晴点点头:“那就好。” 而后状似随意地道:“头儿,我姐去年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仲谦正捏着笔,正打算往下翻看卷宗,万晴的话让他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抬眸望她:“当时你不是也知情吗?在追查king的跨国走私案时,缉捕行动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导致了万宁的无辜牺牲,我很抱歉。” 万晴抿了抿唇,抿出一个浅笑:“头儿,你说什么呢,我又没怪你的意思,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而已,而且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不危险的。” 说完又犹豫着,似是还想问什么。 陆仲谦挑眉:“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了。”万晴笑着应道,站起身,“头儿还有什么吩咐吗,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出去工作了。” 陆仲谦点点头。 万晴转身离去,陆仲谦盯着她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 程剑送材料进来时便见陆仲谦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瞧,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头儿,想什么呢。” 把手中卷宗往他桌上一放:“这是玉玺相关的调查材料。” 陆仲谦伸手挪了过来,随口问道:“最近万晴怎么了?” 程剑一脸莫名:“什么万晴怎么了?她不一直都这样的吗?” 陆仲谦抬眸望他一眼:“她最近是不是从你们那儿接手了什么案子?” “没有啊。”程剑想也没想,“她大小姐巴不得天天没事忙,会主动接手我们手中的案子才奇怪。” 陆仲谦又往他望了眼,眉梢微拧着,还是有些若有所思。 “头儿,怎么了?”程剑疑惑问道,总觉陆仲谦今天的反应有些奇怪。 “没事。”陆仲谦淡应,和他聊了会儿案子便让他出去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下班,就给秦嫣打了个电话,要去接她。 “我正在厉家。”秦嫣应道,“陪我姐来给她婚房参考意见,晚点再回去,你先回去吧。” 中午时秦冉打电话过来约她去厉家看婚房。 秦冉和厉璟结婚后也打算住在厉家祖宅里,厉家祖宅除了主屋那栋大房子外,还另外有两栋小院,厉璟和秦冉便住其中一栋。 厉璟本想自己布置婚房,但想着婚房以后是两个人住的地儿,还是让秦冉过来一起布置。 秦冉对婚房的布置不是很在行,想让秦嫣过来给个参考意见,总觉得秦嫣好歹是个文物鉴赏专家,在室内设计上还是有一点鉴赏能力的。 秦嫣整天和文物古董打交道,要她说厉家祖宅哪只古董值钱哪只该轻放哪只随便放还能头头是道,室内设计方面倒是不比秦冉懂多少。 秦冉问她家具摆放意见,秦嫣眉头也没眨:“玄关这里摆俩唐宋伪青瓷、客厅正面摆一王羲之的书法、电视柜左右两边摆俩骨瓷……” 巴拉巴拉地讲了一通,全部是古董摆设的,被秦冉狠狠瞪了一眼后才闭了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反正你婆家不缺古董,多摆几样多又有品味还能低调地炫富。” 厉璟这会儿从门外走了过来,也不管秦嫣在场,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就环上了秦冉的腰:“讨论得怎么样了,先去吃饭吧,厨房把晚餐准备好了。” 秦嫣想回去陪陆仲谦一起吃饭,下意识拒绝,秦冉眼一瞪:“秦嫣,你能不能有骨气点,整天围着男人转,少陪他两个小时他会饿死吗?” 秦嫣被秦冉说得赧颜,不得不答应留下来吃饭。 钟炫今天意外也在。 虽然早知道钟炫是厉家的二少爷,但是第一次与以厉家二少爷的身份一起吃饭,心底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钟炫似是也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只是淡淡地打招呼。 厉琳也在,酒宴那次对秦嫣的印象就极好,那时又听秦嫣提起和钟炫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今看着两人刻意保持的距离,越看越觉得钟炫和秦嫣有猫腻,想着男未婚女未嫁,突然就萌生了撮合两个人的心思来,因而席上不时拿两人开玩笑,顺道就提到了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厉老爷子似是也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青梅竹马?这可巧了,大姐和你大哥喜结良缘,小妹和二哥又是青梅竹马,秦家和咱厉家这缘分倒是不浅。” 秦嫣干笑,心想着要是可可是钟炫的女儿,这缘分就更不浅了。 “二哥,要我说,你干脆娶了秦嫣算了,姐妹俩嫁入同一家,多好的事,到时妯娌间也不会有太大摩擦。” 厉琳“嘻嘻”笑着提议。 秦冉轻咳了声:“其实秦嫣已经……” “厉琳,你倒是挺会打算的。”钟炫突然出声打断秦冉,嘴角依然挂着温和的笑,“说不定真会让你如愿。” 秦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虽不知道钟炫为什么会突然说,但是钟炫这话还是过了,下意识便要解释,餐桌下的脚突然被踢了一下,钟炫阻止了她。 秦嫣疑惑望他,钟炫的眼里似是带了些什么东西,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抬眸往楼上看了眼,是书房的方向。 秦嫣和钟炫相识这么多年,两人一直非常的有默契,他虽一言不发,这一眼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秦嫣看得懂,没再辩解。 反倒是秦冉微微变了脸,往秦嫣望去,秦嫣尴尬地冲她扯出一个笑容:“开玩笑而已。” **** 厉琳嬉皮笑脸,往秦嫣瞅了瞅,又往钟炫瞅了瞅:“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钟炫望她一眼,微微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吃你的饭。” 秦冉看秦嫣竟没否认,有些看不过去,但对方是小姑子也不好太直接反驳,因而只是道:“厉琳,别听你二哥胡说八道。” 厉老爷子往秦嫣望了眼,慢悠悠地开口:“要真在一起我倒觉得是好事一件。” 厉老爷子这话听得秦嫣心里五味杂陈,突然就想到了陆家,她虽然已经和陆仲谦正式在一起,除了相亲那次和陆老爷子吃了半顿饭,到现在都没有和任何一个陆家人一起吃过饭,他的世界仿似和她不相关,反倒是一个和她不想关的人却想着把她带进他们的世界去。 秦嫣怀着各种复杂矛盾的心情吃完了这顿饭,饭后陪着秦冉和厉老爷子在楼下坐了会儿,钟炫突然把秦嫣叫上了楼。 秦冉皱眉,暗暗警告地盯了秦嫣一眼,秦嫣明白秦冉的意思,只是也也不是拒绝的时候,笑着道:“姐,我和钟炫就跟你和二姐一样,你别瞎操心了。” 厉琳暧昧地冲两人眨眼,厉老爷子也没阻拦,只是重重地咳了声:“悠着点。” 这话让秦嫣倍感尴尬,赶紧解释:“厉老先生,您别误会,我和钟炫只是朋友。” 越解释厉琳笑得越贼,钟炫直接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领着秦嫣上了楼,趁着楼下不注意时,一个转身拐进了书房。 “怎么了?”秦嫣压低声音问。 钟炫直接走向上次她和陆仲谦探到的保险箱后,秦嫣跟了过去。 钟炫把那边的书和帘布拉开,露出那个不算陌生的保险箱,回头望她:“这保险箱上次是你们打开的吧,你再开一下。” “做什么?”秦嫣望着他,没动,自从他摇身变成厉家二少爷后,秦嫣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完全信任他。 钟炫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长长呼了口气:“秦嫣,你不信任我。” 秦嫣看他问得直白,也就坦然地点点头:“我只是突然不知道要怎么信任你。” 犹豫了会儿,提起前些日子绑架的事:“那天绑架我的人就是我身边的人,甚至是对我的行踪非常熟悉还摸透我心思的人,我现在真没办法随便相信人。” 钟炫叹了口气:“有线索了吗?” 秦嫣摇头:“还在排查。” 往那只保险箱望了眼:“你是厉家人,你爸没把密码告诉你吗?” 钟炫将视线移开,没回她,只是拧眉盯着那只保险箱,试图解开密码。 秦嫣盯着他望了会儿,抿了抿唇:“我来吧。” 过去解开了保险箱,里面的第二道密码她没解得开,上次和陆仲谦只是解了一半。 第二道密码也不简单,秦嫣和钟炫花了不少时间才解开,因是在钟炫自家里,做起贼来也不用太过警惕。 “这外面的密码是陆仲谦解的?”看着她解开两道密码,钟炫突然道,对于她几斤几两还是心知肚明的。 秦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拉开了保险箱,呼吸在看清保险箱中的玉玺时不自觉地屏住然后下意识地扭头望向钟炫。 钟炫已经悄然戴上了手套,小心拿起那枚传说中的玉玺,来回翻看了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检测工具,就要往玉玺上检测时,门外很不不凑巧地传来了敲门声,秦冉的声音随之响起,“秦嫣,你在里面吗?爷爷来电催你回去了。” 话音落,门锁已经开始转动,却转不开,钟炫进来时从里面落了锁。 秦冉一颗心直往下沉,催厉璟开门。因经过上次的事,为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厉老爷子在旁边隐蔽处放了备用钥匙,厉璟身为厉家长子,自然知道钥匙在哪,二话不说取过钥匙便开门,从秦冉叫秦嫣到开门不到十秒钟。 眼看着门就要被推开,要恢复现场已经来不及,钟炫和秦嫣互望了眼,秦嫣手抓着布帘就要拉下,钟炫反应却比她更快,手中玉玺一搁,一只手扣着她的腰,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手掌也动作极快地揪着她的衣领往肩下拨开,露出小半个雪白的香肩,头发也被揉乱。 秦冉厉璟和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厉琳一进屋便瞧见了这么一副景象,两个人躲在书架后吻得难分难舍,秦嫣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香肩微露,有种淫%靡的暧昧,一看便是做了什么好事。 秦冉整个震在了当场,厉琳嘴巴也张了张,不可置信地望向两人,但反应很快,手中手机一扬,“卡擦”一声给两人拍了张拥吻照,还不忘得意地扬了扬手机:“二哥,叫你继续否认。” 秦嫣也被钟炫的反应惊得愣在了当场,他并没有真正吻上她的唇,只是做了个拥吻的动作,从门口的角度望过来,便给了人无限遐想和误会的空间。 她下意识地便要将钟炫推开,早忘了不能让人发现保险箱开着的事,钟炫依然很冷静,扣在她腰间的手警告似地扣紧,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往往怀中一压,声音沉沉:“出去!” 秦冉回过神来,往衣衫略不整的秦嫣望了眼,脸色凝重,转过身:“秦嫣,五分钟后你给我滚出来。” 推着厉璟和厉琳离开。 第056章 . 秦冉等人刚将门掩上,秦嫣已经一把推开了钟炫。 “抱歉。”钟炫低声道歉,转身迅速把现场收拾好,恢复成原样。 秦嫣率先走出去了,下了楼,客厅里,除了秦冉和厉璟面色凝重,厉老爷子和厉琳脸上都是难掩的兴奋。 一看到秦嫣和钟炫下楼,厉琳就开始挤眉弄眼,跟干脆地叫了声“二嫂”。 秦嫣面色很尴尬:“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却发现根本没法子解释,总不能说当时是在掩饰。 “没话说了吧没话说了吧。”厉琳眉开眼笑地接口,朝秦嫣挤了挤眼睛,“秦嫣,其实嫁给我二哥也挺不错的啦。” “厉琳。”钟炫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温和,却隐约带了一丝警告。 厉琳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钟炫往她扫了眼:“别胡说八道,我们刚才什么也没做。” 只是这话在目睹了方才暧昧的人眼里这种解释就是掩饰。 秦冉往秦嫣望了眼,秦嫣明白她这一眼的意思,站起身告辞。 厉老爷子和厉琳很是热情地挽留,秦冉笑着道:“她可不能多待,我爷爷催着呢。” 与众人告了别,和秦嫣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刚走到大门外,秦冉脸色便沉了下来,转身冷眸望向秦嫣:“秦嫣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和陆仲谦在一起又和钟炫搞一块去,之前又和那个程瑞东不清不白的,难怪人家陆家一直瞧不起你。” 秦冉的话很难听,秦嫣听着有些刺,尤其是后面那两句,这些天一直小心避开的问题,却又被秦冉这么直剌剌地指出来,心里不太好受,被外人误解可以一笑置之,被自家亲大姐误解却又总没办法那么潇洒。 “姐。”秦嫣静静望向她,“难道你的妹妹就是那种脚踏两船的人?” 秦冉想说不是,只是刚才书房那一幕刺得她现在还一肚子火,脾气本就有些火爆,气头上说起话来也就有些控制不住:“不是你刚才在书房里和钟炫在干什么?要不是我担心出事上去查看你们是不是就得*烧起来了?” 秦嫣想解释,却不能解释,只能坦然望她:“姐,刚才只是意外,我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陆仲谦的事。” 说完留了句“我先回去了”转身便走。 陆仲谦的电话这会儿打了过来:“陪你姐吃完饭了吗?我去接你。” 秦嫣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回家里住,轻应了声:“我自己过去吧。” “我还在外面,我顺便过去接你吧。” “嗯。”秦嫣轻应着,和他约在下个路口见。 挂了电话,秦嫣转身望向秦冉:“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陆仲谦的事,我性格是不好,但最起码的做人底限还是有的,我只爱过陆仲谦一个人,也只和他在一起过,没有和程瑞东或者钟炫有任何的暧昧,刚才书房的事只是意外,你要真为我们好就别和陆仲谦提起。陆家人是瞧不起我,这我知道,我也不敢奢望他们家人会对我改观,走一步是一步吧。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抿了抿唇,转身上了车。 秦冉鲜少看到秦嫣这么落寞的神情,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过了,想追过去解释,但秦嫣已将车子驶离。 秦嫣一整晚的好心情因后面这段小插曲而莫名变得低落,即使是看到传闻中的玉玺,竟也没办法让她产生丝毫兴奋感,只是觉得堵,刚才钟炫那么做并没有什么错,最好的掩饰办法,只是坑了她,偏偏她没办法向秦冉解释清楚。 在前面转弯的路口秦嫣看到了陆仲谦那辆熟悉的银灰色卡宴,安静地停在路边。 秦嫣把车子开去和陆仲谦并行,看着两人都开着车,忍不住道:“都说让你不用过来接我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陆仲谦冲她露出一个浅笑:“顺便。” 把车子开到了最近的停车场,想搁那儿过夜,开她的车回去。 秦嫣看他的车值钱,搁这边不放心,干脆把自己的车搁下了,上了陆仲谦的车。 人刚在副驾驶座上坐下,陆仲谦的手就伸了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颊:“发生什么事了?不开心?” 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让秦嫣的心情突然就转好,冲他露出一个笑:“没什么啦,你哪只眼睛又瞧见我不开心了。” 话完便被陆仲谦在脸上轻拧了把:“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说着又意犹未尽地捏了捏,这才收回手,启动车子。 车子在陆仲谦公寓楼下停了下来,秦嫣随陆仲谦一起回屋,刚进屋手机便响起了短信的声音,秦嫣下意识地拿起看了眼,陆仲谦也就下意识地往她那边看了眼,看到了“钟炫”两个字就不自觉地微微眯眸,往秦嫣望了眼。 “刚才和我姐在厉家吃饭,钟炫也在那儿。”秦嫣赶紧解释道,“大概就是问我到了没,毕竟朋友嘛。” 边说着边点开短信,却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秦嫣突然有些尴尬,感觉陆仲谦两道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竟让她有种莫名的心虚。 秦嫣揉了揉鼻子,转身抱着他的手臂,避重就轻地解释:“他妹妹厉琳误以为我和钟炫在一起,刚才在她家里拿我们开了些玩笑,他大概觉得厉琳这么做有些过了吧。” 陆仲谦微笑,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把:“我又没说什么,你穷紧张什么。” 秦嫣鼓着腮帮子,瞪向他:“我不解释你又得不乐意了。” 陆仲谦似是因她这话心情大好,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带了丝迷人的诱惑,手掌又在她头上狠狠揉了把,然后往下滑向她的肩,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推着她往里边去:“先去洗个澡,一身味道。” 哪个女人都不愿意被人说自己身上带着味道,秦嫣扭头瞪他:“我身上哪里有味道了?” 却又不放心地抬起手四下闻了闻。 陆仲谦莞尔:“随口说说而已,其实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 话到后面时已经带上了一种他独有的沙哑低沉,没再说下去。 秦嫣这段日子和陆仲谦在床上“厮混”的次数不少,频繁的次数都快及得上老夫老妻了,但被他这么一暗示脸还是有些烫,暗暗剐了他一眼,转身要上楼,走了没几步,想到钟炫的那句“对不起”,心里又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把书房的事也向陆仲谦坦白。 坦白了,就等于把钟炫也暴露在警察面前了,她不知道陆仲谦已经在调查钟炫,调查钟炫的事是陆仲谦工作的事,他不可能和她说起,那次虽在伦敦游轮上遇到,却也不能证明钟炫就是royal的人,毕竟没有证据,可是说了,就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陆仲谦,钟炫是谁。 她倒不是要护着钟炫,只是每一行有每一行该遵守的规矩,能不点破,就要死守到底。 “怎么了?”陆仲谦盯着她的背影,问道。 秦嫣回头冲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在想要穿什么衣服。” 陆仲谦笑:“穿什么不一样。” 说完就被秦嫣瞪了一眼,上了楼。 秦嫣随便穿了件睡衣,淡蓝色的丝薄睡衣贴着浓纤有度的身子,骨子里透着股媚人的性感。 自从住到一块儿后,秦嫣在屋里的着装也就随意了很多。 陆仲谦正坐在沙发上,看她洗完澡出来,手朝她一伸,秦嫣便自动自发地走了过来,刚走到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便被他拉着手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 第057章 . 秦嫣手掌抵着他的肩:“诶,别闹,头发还没干呢。” 边说着边把干发巾取下来,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随之披了下来,还滴着水。 陆仲谦直接拿过一旁的吹风筒帮她吹,右手随意拿着吹筒,左手有技巧地一缕一缕地撩弄着,自从一起住后这吹头发的工作陆仲谦就代办了,手法都练了出来。 秦嫣坐在他大腿上安心享受着他的服务,舒暖的轻风吹在湿冷的头皮上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却很舒服,秦嫣几乎睡过去时,陆仲谦关了吹筒,秦嫣扭头望他:“吹好了?” 伸手摸了摸头发,果然已经八成干了。 陆仲谦把吹筒放一边,手掌滑过她的肩,扣着她的后脑勺往他那一压就要吻下去,秦嫣手机好巧不巧地又响了起来。 秦嫣推开他,随手拿起手机,陆仲谦也跟着望了眼,是钟炫的电话,黑眸就微微眯起。 秦嫣有些尴尬地冲陆仲谦笑了笑,推开他站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怎么了?”秦嫣问,以为是玉玺的事。 “秦嫣,那天你带那个小女孩是不是你二姐的女儿?”钟炫开口,声音有种异样的低。 秦嫣有些跟不上钟炫跳跃的思维,她回来才不到两个小时,怎么突然跳到可可身上去了,一时间有些愣住:“啊?” 钟炫又重复了一遍,秦嫣答应了秦妃不能乱说,也不敢乱说,只是反问:“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钟炫没回答,只是执着于那个答案:“是还是不是?” 那语气秦嫣听着不太乐意,又想到稍早前在厉家书房的事,看钟炫语气不太好语气也跟着不好起来:“我怎么知道。” 挂了电话,转身回房,一抬头就看到陆仲谦正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微侧着头盯着电视,面容寡淡,两片薄唇微抿着,划出一道凉薄的直线,周身有些清冷气息。 秦嫣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微抿起唇,安静走了过去。 听到她的脚步声,陆仲谦抬眸望她:“打完电话了?” 拿起遥控关了电视。 秦嫣轻轻点了点头:“嗯……” 刚想解释,手腕突然被陆仲谦拖住,一个用力,她便被拉着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腰间一紧,后脑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稳稳拖住,秦嫣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灼热的气息逼近,等她反应过来时,双唇已被陆仲谦绵绵实实地封住…… 秦嫣喘着粗气,手掌握成拳,微恼地在他胸前锤了几记:“瞎生什么闷气呢。” 陆仲谦凉凉横她一眼:“谁生闷气来着?” 秦嫣轻哧:“还死不承认了?不承认算了,怄死你。” 边说着边理着衣服要起身,却被陆仲谦捏着腰重重一捏,她又重新跌坐在了他大腿上。 下巴被捏着抬起,陆仲谦盯着她眼睛:“说。” 秦嫣白他一眼:“说什么?” 陆仲谦没应,手掌在她腰上这么一轻一重地一捏,声音低了下来,沙哑得危险:“你说说什么?” 腰部是秦嫣的敏感处,被他这么一捏,秦嫣就有些控制不住,痒得伏在他胸前“咯咯”笑了起来,连连告饶。 陆仲谦也没心思和她开什么玩笑,住了手,盯着她,等着她交代。 秦嫣好一会儿才止了笑,睨着他对他发号施令:“给我杯水。” 陆仲谦伸手从茶几端了杯水给她润喉,秦嫣捧着杯子慢悠悠地喝着,却没见开口。 陆仲谦没什么耐心,掐着她的腰就要用力,吓得秦嫣赶紧把杯子塞到了他手中:“我说我说。” 连气都没换就一口气把刚才钟炫的事交代清楚了,交代完后又觉得自己特没出息,被陆仲谦吃得死死的。 “所以说,钟炫其实是你二姐孩子的父亲?”陆仲谦若有所思,盯着她。 秦嫣耸肩:“谁知道,又像是又不像是。” “就这事而已了?” 陆仲谦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他这问得随意,秦嫣听着就有了一丝心虚,小心盯着他:“要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陆仲谦望她:“秦嫣,你今晚特别的反常,从厉家出来后,你就一直心事重重,总会不自觉躲着我的眼神,收到钟炫信息的时候你捏着手机的手就会不自觉地发紧,人就突然变得特别乖巧话也突然多了起来,会很温柔地向我解释,甚至会向我撒娇,但眼神却特别的飘忽,我刚才说你身上有味道时要平时你早一脚踹过来了,却只是瞪了我一眼然后很紧张地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你不觉得你这更像心虚,想向我掩饰什么?” “我……”秦嫣一时间哑言,又觉得冤,“我闻衣服的味道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就跟你说我身上臭我就想知道哪里臭而已,真没啥别的意思。” 陆仲谦依然只是凉凉地睨着她:“有时候下意识的举动更能反应心底最真实的担忧。” “谬论。”秦嫣轻哧了声,看陆仲谦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想起稍早前在厉家书房的事还是有些心虚,豫了再犹豫后,纠结着扭过身,搂着陆仲谦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陆仲谦,我向你坦白一件事,你不许生气。” 陆仲谦双手缓缓地交叉环胸,微侧着头望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秦嫣嘟嘴剐了他一眼,陆仲谦唇角划开一个轻浅笑意,抬起手,手掌没入她发中,点着她的头压了压:“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秦嫣努了努嘴,避重就轻,稍稍篡改了些事实:“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我在厉家嘛,就想到了上次书房的事,想过去探探,就趁着别人不注意摸过去了,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人,幸亏钟炫那时担心我跟了过来,他为了帮我掩饰,就做了那么一点点小假象,就是……就是……” 秦嫣努力想着措辞:“就是假装我们在激情拥吻的假象。” 说完秦嫣眼巴巴地盯着他:“你明白吧?” 陆仲谦点点头:“后来没事吧?” 秦嫣松了口气:“没事,没人发现。” 陆仲谦右手食指点在了她的嘴唇上:“他吻你了?” “没有。”秦嫣赶紧澄清,“就是牺牲了那么点小小的色相。” “嗯?”陆仲谦挑眉。 秦嫣一张脸几乎皱成一团:“哎呀,就是露了点肩而已。” “就是露了点肩而已。”陆仲谦学着她的语气慢悠悠地说完,声调倏地一变,手掌也跟着在她腰间狠狠捏了一把,“秦嫣你不要命了,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着在厉老爷子眼皮底下乱动,没被当场逮着你该好好回去给你家老祖宗多烧几柱香。” 秦嫣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颈侧轻蹭,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这不是心存侥幸嘛。” 话完便听陆仲谦哼了声:“我看你是仗着钟炫会护着你才这么明目张胆。” 秦嫣一把推开他:“陆仲谦你再这么阴阳怪气地我真要生气了。” 陆仲谦脸色缓和了下来,又不甘地捏着她的腰掐了把,干脆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 ———————————————————————————————————————————————————————————————————————————————————————————— 第058章 . …… …… 等陆仲谦满足他的“一会儿”后秦嫣已彻底累瘫在他怀中。 男人在某一方面总能无师自通,更遑论是聪明得过分的男人。 秦嫣天天被陆仲谦压在床上练习,相较于刚开始那几次,陆仲谦越发地有技巧,天生的好体力和后天的勤于练习,他特别了解秦嫣体内的敏感点,秦嫣本来就已招架不住他的好体力,再配上他的好耐力和好技巧,每次事后秦嫣便觉得仿似被车子来来回回地碾了一遍。 “陆仲谦……”秦嫣躺在陆仲谦怀中稍稍恢复过来了,踢了踢他的脚,“你得控制。” “控制什么?”陆仲谦垂眸望她,两人到后面时已经由沙发转移阵地到了床上。 “控制频率。”秦嫣扭头望他,“一个星期次数不能超过三次,要不然我回家住。” “你现在还不是很安全。”陆仲谦理所当然地应着,却也不是随口说说。 一提到这个话题秦嫣心里便有些沉重,扭头望他:“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现在在查欧亚总经理奥克。” 陆仲谦应道,目前掌握的数据看来,陈威也就和欧亚中国区总经理奥克来往频繁些,欧亚主要从事艺术品的收藏拍卖,奥克是美国人,三十多岁,负责欧亚中国区的业务。 “欧亚?” 秦嫣微微蹙眉,因为也是从事艺术品收藏拍卖工作的,她之前对这家公司有一些了解,只是不深,也不知道欧亚的中国区负责人是谁,毕竟没什么工作上或生活中的接触。只是从她掌握的数据看,陈威家里开的是皮包公司,他本人平时也是游手好闲,怎么会和艺术品拍卖公司有牵扯?而且还是个身为总经理的外国人。 “陈家有什么外国亲戚吗?”秦嫣问。 “没有,而且就目前掌握的证据看来,陈家也没有与欧亚有任何的艺术品交易,唯一可能有接触的就是陈威有过一年的美国留学经历,后因为斗殴等问题被学校开除,但是在那边待了四年才回国。”陆仲谦应着,望向她,“估计问题都在这上面了,我这边正在调查中,在没有揪出幕后黑手前,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我这边,也尽量不要落单。” “嗯。”秦嫣轻点头,季闵不让她再接触任何工作事务大概也是考虑到这点来了,只是谁会和royal有这么大的仇? 秦嫣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上班时,看到林小由,马上把一张写着名字的字条交给林小由:“小由,调查一下欧亚以及它的中国区经理奥克,顺便,调查一下他们……” 本想说是否和和king有关系,想到所里可能有内奸的问题,秦嫣硬生生地把话压了下来,自从知道品鉴里可能有内奸后,秦嫣就没办法对这些一直亲若一家人的朋友毫无保留地坦白。 她昨晚想了一夜,唯一能想到和royal结仇的就是king。 royal一直很隐蔽,也很低调,如果只是个人,鲜少有人会知道这么个组织,除非是某个组织或者某个国家才会去关注royal。像陈威这种不入流的货色不可能和哪个国家有任何的牵扯,那也就可能是和某个组织有关,而从她掌握的情况来看,仇恨比较大的,也就这个叫king的国际黑道组织,因为几桩军火走私和文物走私有过过结。 “调查什么?”看秦嫣突然停了下来,林小由奇怪问道,总觉得秦嫣最近有些怪。 “就主要调查看看他们都接触了些什么人吧。” 秦嫣应着,看严厉微蹙着眉不说话,忍不住道:“严厉,怎么了?” “没什么啊。”严厉望向她,“怎么了?怎么突然调查起欧亚来了?” 秦嫣抬眸望他:“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就随意把话题移开了:“诶,严厉,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上次去爱尔兰把人追回来没。” 严厉把手中的文件一放,转身坐回了座位上,似是不想多谈:“还不就那样。” 人已开始埋头工作起来。 秦嫣好奇望向林小由,她去英国那段时间严厉去爱尔兰看了他女朋友,去了没几天就回来了,却一直没怎么提起这事。 林小由耸耸肩,压低了声音:“估计被甩了。” 严厉听到了,转过身:“林小由瞎说什么呢你。” 林小由吐吐舌,秦嫣也不敢招惹明显心情不好的某人,默默地坐回了自己座位上忙工作。 中午时,陆仲谦打电话过来约吃饭。 “正忙着呢,晚上吧。”秦嫣笑着拒绝,“你们那离这挺远,你来回跑也挺累的,别这么折腾你自己。” 电话那头传来陆仲谦低低的笑声:“真体贴,我下午要出去,顺便而已,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下午下班后我去接你。” “好,路上小心。” 秦嫣从不过问他工作的事,叮嘱了两声便挂了电话,和林小由几个一起吃了顿午餐,小憩了一会儿,正要开始忙工作时手机便响了起来,是钟炫的电话,约她去厉家一趟。 “怎么了?”秦嫣奇怪问道。 “马上过来就是。”钟炫应着,声音略低,“带上你们所里那套检测工具。” 他这么一说秦嫣瞬间明白过来,除了玉玺,钟炫不会这么急着叫她过去。虽然季闵让她不要再插手royal任何相关的事,只是这毕竟是在厉家,有钟炫在,而且玉玺的事越早解决她便能越早退出来,自从和陆仲谦在一起后,她发现她越来越渴望没有任何阻碍地和陆仲谦在一起。 挂了电话,秦嫣马上开车往厉家而去。 厉琳今天没去上班,在家代厉老爷子就上次那批收藏品拍卖的事和陆仲谦商谈,厉老爷子今天身子不太舒服,去了医院,也就全权交由厉琳负责。 厉琳虽然年轻,谈判桌上却也雷厉风行,颇有乃父之风,因此厉老爷子很放心地把这些事交给她负责。 她和陆仲谦约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陆仲谦还没到,秦嫣先过来了。 厉琳不知道秦嫣和陆仲谦的关系,看秦嫣进来,就笑嘻嘻地冲秦嫣挤眉弄眼:“二嫂,来了啊,二哥老早在楼上等着了呢。” 秦嫣被她这声二嫂叫得有些局促,干笑着道:“别瞎说,我来找你二哥有点事而已。”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厉琳摆着两只手,眉笑颜开地道,“我了解。” 然后扭头冲楼上喊:“二哥,二嫂来了。” 话音刚落一会儿钟炫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楼梯口上,冲秦嫣露出一个笑容:“上来吧。” 秦嫣在厉琳促狭的笑意中尴尬上楼,厉家请了不少保姆,经过昨晚那顿饭,再看厉琳“二嫂”长“二嫂”短地叫,对秦嫣的到来也就不觉奇怪,反倒是客气地引她上楼。 秦嫣看着厉琳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应该来她家,应该随意进入她家任何一个房间,突然有些明白钟炫昨晚态度暧昧不明的用意,似乎为的就是给她创造名正言顺理所当然进出厉家的机会。 厉琳看着秦嫣上了楼,扭头朝屋里其他人吩咐:“别去打扰二少爷和未来二夫人。” 这话落在秦嫣耳里便带了一丝尴尬,想到了昨晚在书房的那幕,厉琳大概觉得她和钟炫在一起就必须得*一回了。 “别理那疯丫头。”钟炫低声说道,为避免其他人怀疑,先带着她回了他房间一会儿,这才带着她进了书房。 “东西带过来了吗?”两人直接走向保险箱,钟炫轻声问道。 秦嫣轻点头,开了保险箱,看着他戴上手套,把东西拿出来,然后拿过她递过来的检测工具,细细地查看起来。 秦嫣看钟炫在,也用不到他,也就任由他忙活着,好一会儿后,钟炫终于把东西放下,淡定扔下两个字:“假的。” 秦嫣抬眸望他,钟炫把东西给她:“不信你自己检测一下。” 秦嫣伸手接了过来,检测完,有些泄气地把东西放回了原处:“又白忙一场。” 长长地舒了口气:“是不是这东西其实根本就一直没找着过。” 钟炫耸耸肩:“谁知道。现在也就只能看king那边了。” “你们家没和king有什么关系吧?”秦嫣随口问道,只是想到两个和玉玺相关的,看着也不像完全没联系。 钟炫动作略顿,然后面色无常地把东西放了回去:“这我还真不知道。” 他也才刚认祖归宗没多久,毕竟是在外面待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比不得厉家内长大的孩子,厉家老底没可能向他坦白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听出他话中的黯然,秦嫣低声道歉。 钟炫笑了笑:“道什么歉。” 小心把原处恢复原样。 “走吧。”钟炫留下一句话,已经带着她出了屋。 既然已经证实东西是假,秦嫣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和钟炫道了声别,转身下楼。 “我送你吧。”钟炫说着,跟在她身后陪她下楼。 强大的落差和失望,秦嫣心情多少有些影响,下楼时便有些心不在焉,也没留心看楼下,直到厉琳促狭的嗓音从楼下传来:“二哥,二嫂,这么快下来了,怎么不在屋里多待一会儿。” 秦嫣没抬头,也懒得纠正:“单位还有事,先回去了。” “这么急干嘛,一会儿一起吃顿饭吧,正好陆先生也在。”厉琳笑着道。 陆先生? 这三个字落在耳中时,秦嫣心里突然就颤了下,对这三个字的敏感让她下意识地往楼下望去,在与那两道冷漠视线交汇的瞬间,秦嫣脚下陡然踩空。 “小心。”钟炫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秦嫣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厉琳不明所以,只当秦嫣忙着看帅哥没留意脚下的阶梯,打趣道:“二嫂,你这样我二哥会吃醋的。” “我……”秦嫣突然觉得有口难言,手微微一挣从钟炫手中挣脱了出来,下意识往陆仲谦望去。 陆仲谦依然坐在沙发上没动,双手环胸,微侧着头,面色淡淡,近乎无表情,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望,两汪寒潭般的黑眸静冷无波,却看得秦嫣心底一阵拔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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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公司还有点事,下次吧。”陆仲谦拒绝道,语速平缓,客气有礼,说话间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文件,转头和厉琳钟炫告辞,唯独没有理会秦嫣。 秦嫣被他冷漠的态度堵得难受,看着他走出去后便也以着有事为由先走了,厉琳还想挽留,钟炫却阻止了她:“下次吧。” 秦嫣追着陆仲谦走了出去。 “陆仲谦。”她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陆仲谦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她,脚步没见丝毫停滞,直直走向了停在院子里的车,拉开车门便上了车。 秦嫣在他开车前追了上来,抓着驾驶座的窗户,急声解释:“陆仲谦,我和钟炫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想说工作,但又顾忌着此刻身在厉家大宅内,不得不生生打住,以为经过昨晚的坦白他会懂,却没想到陆仲谦看也没看她,只是利落地摁下了窗户开关,任由窗户缓缓关上。 墨色的玻璃阻挡了她的视线,秦嫣只来得及看到他紧绷的侧脸,冷峻的线条瞬间将他和她推到了千里之外。 车子几乎在车窗关上的瞬间便已疾驰而去,手心下平滑的触感随着陡然滑离的车子而消失,秦嫣怔怔地站在原处,盯着车尾卷起的一缕轻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钟炫走了过来:“这就是他对你的爱?” “不用你管!” 秦嫣扭头,突然冲他大吼,吼完后才发现脸上湿湿滑滑的,她从他怔然的眸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狼狈,一声不吭地抿了抿唇,转身上了车,钟炫不放心她,追了过来,敲着她的车窗:“我送你回去。” 秦嫣没理会,倏地踩下了油门,车子踉跄着驶出了厉家大宅。 秦嫣没有回品鉴,开车往hz而去,一路上不断加速,在离hz最近的十字路口时终于看到了陆仲谦的车,与她隔着段距离,却任凭她怎么追也追不上。 陆仲谦的车子在hz大门外停了下来,陆仲谦面无表情地推门下车。 秦嫣也赶紧下车,想要追过去向他解释清楚。 “陆仲谦。”她在他后面叫着他的名字,和他隔了小段距离。 陆仲谦没应,脚步未停地从保安亭走进了大门内,秦嫣想追过去,却因为没有访客证被拦了下来。 拦她的是上次那名保安,铁面无私得令人发指,只是那次因为陆仲谦的开口给她放了行,那时尚算陌生人他都替她说话,可如今,两人甚至昨晚还如胶似漆,明明知道她被拦了下来却没有停下来为她说一句话。 秦嫣心里突然特别的难受,冲着陆仲谦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疯了般,用尽全身力气吼道:“陆仲谦你混蛋!” 吼完自己先忍不住哭了起来。 许是她的哭声太过大声,陆仲谦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转过身,走了过来。 秦嫣看着他黑着脸一步步走近,紧抿着唇,脸上还悬着泪水,就这么倔强地盯着她。 陆仲谦走到了她面前,手掌一伸,突然一把揪着她的手臂将她拖进了怀中,一只手箍着她的腰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夹着沉怒的吻便凶狠落了下来,就这么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唇。 秦嫣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他的吻完全无温柔可言,秦嫣明显从他凶狠的啃吻中感受得到他勃发的深沉怒气,却又觉得委屈,她拼了命地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道,只能任由他将她整个揉入怀中狠狠地吻着,直到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从他的身后响起,他放开了她。 双唇刚被放开秦嫣便觉得唇畔上火辣辣的疼,他磨破了那细嫩的表皮。 秦嫣抬眸往他身后望了眼,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程家人,包括程傲天程筱蔓程婉宁,以及程瑞东。 她刚才气急哭吼的那声声音太过响亮,惊动了办公楼里的人。 除了不相关的人,在场的人没一个脸色说的上好看,包括秦嫣。 程傲天黑着脸往陆仲谦和秦嫣扫了眼,怒声斥道:“大庭广众下,这成什么样子。” 程筱蔓也是面色复杂地往两人望了望,没什么立场说什么,只是扶着程傲天安抚着。 程婉宁知道陆仲谦护着秦嫣,暗暗往秦嫣望了眼,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担忧地往程瑞东望去。 程瑞东面色有些苍白,却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秦嫣被陆仲谦的手掌压在了怀中,她挣了挣,没能挣开,陆仲谦的手掌将她牢牢压在胸前。 陆仲谦脸色也很不好,黑着脸往众人扫了眼:“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程傲天重重地哼:“都多大的人了,一点小别扭还非得闹得人尽皆知,还嫌别人看的笑话不够多?” 话里明显带了些指桑骂槐的味道,秦嫣听着不太好受,虽说的是大实话,只是过往那些不愉快的经历让她没办法很平心静气地接受这些实话,她推开了陆仲谦,咬唇望向程傲天:“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转身便走,陆仲谦伸手拉住了她,秦嫣用力甩开了,上了车,车门关上时,听到程傲天沉怒的嗓音:“这人都还没嫁过门就这么大脾气,以后要过门了还不得骑到头上去作威作福。” 对她在众目睽睽下这么不给陆仲谦留面子很是不满。 秦嫣咬了咬唇,倏地踩下了油门,疾驰而去。 陆仲谦看秦嫣车子开得飞快,把手中的那份资料强塞到了程傲天手中:“这是今天厉家的单子,您自己看着办。还有,她就是要嫁也是嫁入我们陆家,不是你们程家,她真要作威作福,我陪着她。” 转身上了车,追了过去,在前面路口看到另一辆跟在她身后的黑色奥迪时,车速缓了下来,脸色也冷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一转,把车子调往了别的方向。 秦嫣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这么胡乱开着车,等她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在江边停了下来。 她随意往后视镜望了眼,看到从奥迪车上下来的钟炫,抿了抿唇,坐在原处没动。 钟炫在她窗户上轻扣了几声,秦嫣没有理会,只是坐在原处未动,脸上还挂着些泪痕,双眸有些红肿。 钟炫看她不下车也不开窗,也没再坚持,只是双手环胸,背倚着她的车子立在那儿,盯着眼前的江边景色,看着心情丝毫未受影响。 秦嫣和他僵持了一会儿,推开了车门下车。 钟炫盯着她红肿的眼睛,叹息了声,望向她:“没事吧?” 秦嫣没应他,转了个身,走向江边。 钟炫不以为意,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走,好一会儿,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徐缓随意:“秦嫣,以你的性子,你昨晚就已经向陆仲谦坦白过我们之间的事了吧。” 秦嫣抿着唇没应他,对于他能猜到她的心思丝毫不觉奇怪,两个人一起长大,他一向很懂她的心思。 “即便你已经向他坦白清楚,可是当他看到你和我那样,他依然什么样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甚至不愿听你解释,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愿去相信你。” 他的话精准地刺中了她的狼狈,秦嫣心脏收缩了下,僵硬的脸上已扯不出丝毫表情来,只听到自己硬邦邦的声音:“那也是我的事,不用你专门搅和进来。” “我是不想搅和进来。但是,”钟炫望向她,“秦嫣,我一直把你当成最亲的亲人来看,我不想看到你受任何委屈,不想看到有一天你会因为一段感情变得不像自己。你看看你为了和他在一起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受了多大的委屈,可是他知道吗?我今天就是要故意制造这样的误会,我就想知道,他到底值不值得你这么做,就想看看,他是先在乎你的感受,还是先在乎他的感受!如果他真把你放到心尖上去了,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善后,让你无后顾之忧地嫁给他,如果不值得,我不想看着你自取灭亡。” “那也是我的事我不想让你管行不行?”秦嫣突然扭头对他急吼,吼完自己又觉得难堪。 钟炫也隐约动了怒:“你以为我就想去管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个情况?万晴重启对万宁案子的调查,手中握有你闯入hz的图片证据,已经开始暗中调查你,一旦她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就是国际上知名的文物窃贼,就凭着你和陆仲谦的关系,你以为她会放过你?” 秦嫣面色白了白,抿着唇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当初陆仲谦设计你,万晴能掌握那张照片?如果不是因为你和陆仲谦的关系,你以为万晴会有那闲工夫去调查你?”钟炫盯着她,继续说,“你看看你跟了陆仲谦,你得到了什么?你为了他甚至连royal接班人的位置都放弃了,可是他为你做过什么了吗?就今天这么一点小事,解释一下就能明白的事,他怎么对你的?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幸落到了干妈那步田地,你觉得他不会像我们所有人一样放弃你?” 钟炫说话一向犀利,秦嫣被他说得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陆仲谦给不了她那样的底气去反驳钟炫,而她也给不了自己那样的。 ———— 告别了钟炫后秦嫣回了品鉴,下班时陆仲谦没过来接她,也没打电话过来,她也没给他电话,径自开车回了家。 秦冉已经下了班,正坐在沙发上,面色不是很好,秦嫣没什么心情,也就没追问,打了声招呼就上了楼。 秦正涛疑惑地望向秦冉:“小三儿怎么了?” 秦冉:“大概工作累吧,我上去看看。” 起身上了楼。 秦嫣刚把房门关上,正要落锁便响起了敲门声。 秦嫣拉开房门,望向秦冉:“姐,什么事吗,我很累……” 话没说话,被秦冉插%进门缝的一只手给强行把门推开了。 秦冉面无表情地挤了进去。 秦嫣从没见过这样的秦冉,心里掠过不安,望向秦冉。 秦冉手往牛仔裤后袋一伸,收回手时指间已经夹了两张轻薄的照片。 她将照片往桌上一甩,望向秦嫣:“秦嫣,你到底是谁?” 第060章 . “秦嫣,你到底是谁!”几个字随着映入眼中的照片重重地砸进了心底,秦嫣望着秦冉扔在桌上的照片,半晌没反应。 照片上是她和钟炫在书房,她低头解密码,另一张是她拿着那尊玉玺在检测,照片很模糊,显然是摄像头拍下来的。 她以为钟炫在叫她过来时,已经把所有的隐患都排查了,却没想到还是被拍了下来,到底是她太信任钟炫还是自己太笨? 她怀疑严厉怀疑林小由怀疑莫非怀疑高健怀疑品鉴里的每一个,却独独不会去怀疑钟炫,即使明知道他的立场变得微妙起来,却不会怀疑他对她的好,别人或许会纵容别人伤她,但钟炫不会,那天那一巴掌甩下来,如果那个人是钟炫,即使他阻止不了,至少也会让人给她上药。 因此她从没去怀疑过钟炫,可是这照片又让她变得不确定起来。 秦冉看秦嫣盯着照片没说话,眼里是难掩的失望,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昨天因为秦嫣和钟铉在书房的事姐妹俩就没和好,如今又闹出这么一出来。 秦冉弯腰捡起了那两张照片,望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 门被打开再次被掩上,秦嫣怔怔地盯着门口,好一会儿,长长地呼了口气,默默地坐回床上,软软地倒了下去,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响起,秦嫣缓缓扭头望向被扔在床上的手机,伸手拿过来,看了眼,又放了下来,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本来就是她要追着他解释清楚的,他不愿听解释时,她拼命追,等他回过头来,愿意听了,她又不愿理了,却不知道是她犯贱还是他犯贱。 手机响了两遍便停了下来,不到两秒又重新响了起来,秦嫣拿过手机,摁断,关机,扔到一边,抱过枕头把自己闷在枕头里不说话。 陆仲谦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重新再拨了一遍,却已显示关机。 紧抿的薄唇动了动,陆仲谦把手机往副驾驶座上一扔,踩下油门,握着方向盘的手一个利落打转,往秦家驶去。 ———— 陆仲谦进屋时秦老爷子和秦冉都在,秦妃也已经回来,正在陪秦老爷子聊天。 秦冉嗑着瓜子,面色不太好。 经过上次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后,秦正涛看到陆仲谦时态度和煦了很多,笑着冲他打招呼:“小陆,过来了?吃过饭了吗?” 陆仲谦点了点头,和秦正涛打了声招呼,问道:“秦嫣在吗?” 秦妃下意识往楼上看了看,随口道:“秦嫣也回来了?” 秦正涛点点头:“嗯,今天也不知道吹的什么风,一回来就躲房间去了。” 秦冉抬头望了陆仲谦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往楼上指了指:“在屋里。” “发生什么事了?”秦正涛隐约察觉到几个人今晚的异常,皱眉问道。 秦冉瞥了他一眼:“能有什么事。” 看陆仲谦脸色不太好,再想想秦嫣刚才失魂落魄飘进来的模样,八成就和钟炫脱不了关系,常在河边走,就没有不湿鞋的道理。 对一个人失望时,甚至连和她有关的事都懒得理会。 秦冉抱着瓜子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没再理会任何人。 陆仲谦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冲秦老爷子笑着道:“没什么事,我先上去看看她。” 说着上了楼,在门口敲了两声,刚开始没有回音,好一会儿秦嫣闷闷的声音从屋里幽幽传来:“我很累,想睡一会儿,有什么事明天吧。” 之后便没了声响。 陆仲谦试着扭了扭门锁,门没锁,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嫣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只当是家人,依然闷在枕头里没有说话,直到感觉到床侧明显凹陷了下去,一只手抓着她闷在脸上的枕头拿开,她才睁开眼,看到面无表情坐在床边的陆仲谦时愣了愣,然后抿了抿唇,望向别处,没理会他。 陆仲谦也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最终还是秦嫣忍不住,翻身想要坐起,陆仲谦却突然压了下来,将她狠狠压在身下,手掌绕过她的头捏着她的下巴就狠狠吻了下来。 秦嫣死命挣扎,陆仲谦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像头被触怒的兽,将她整个压在身下,揉在怀中,狠狠地吻着,直到几乎将她的唇磨破才放开了她,一双寒潭般的黑眸依然紧紧地盯着她,抿着唇不说话。 秦嫣抬起手背狠狠地擦过嘴唇,他的眼眸又眯了眯,捏着她的下巴又想吻下去,却在看到她眼底的湿意和受伤时停了下来,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很复杂。 秦嫣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一声不吭地推开他,闪身到一边,坐了起来,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就想出去,陆仲谦终于开口。 “秦嫣。” 秦嫣没应,只是往门口走去。 “对不起!”低低的道歉在身后响起。 秦嫣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突然转身朝他大吼:“和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就是和钟炫在一起就是瞒着你偷人了。” 吼完眼睛又有些湿,下唇一咬,把门拉开,“碰”的一声又狠狠把门关上,一步不停地下了楼,刚抬头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秦妃,秦妃脸色隐约有些苍白,看到秦嫣望向她时唇角勉强扯出一个笑。 秦嫣站在了原地没动,她刚才哭吼得大声,楼下的人早已是听得一清二楚。 秦正涛看她下楼,站起身,望向她,看着她满脸泪痕,往也追着出来的陆仲谦望去,声音很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吼完扭头望向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的秦冉:“你是不是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来说,究竟怎么了。” 秦冉没动,似是没听到般,只是盯着电视不说话,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她沉着脸抓过,看也没看就摁断。 秦正涛一看这架势,眉头拧得更深:“你也出问题了?” 秦冉倏地站起身:“我没事。” 绕过秦嫣,上了楼。 秦正涛头疼抚额,望向紧咬着下唇的秦嫣:“到底怎么了?说的什么气话。” “我没事。”秦嫣低应了声,“我出去一趟。” 绕过秦妃身边时,停了停,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低低留下几个字“不是你想的那样”后便出去了。 陆仲谦下意识追出去,被秦正涛给拦了下来:“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你是怎么答应我来的,现在你看看你把她……” 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冉刚走到楼上,听着秦正涛这话儿一味指责陆仲谦,想到昨晚书房里秦嫣和钟炫那些事儿,有些为陆仲谦抱不平,忍不住转过身,望向秦正涛:“爷爷,您能不能别逮着个人就瞎指责?秦嫣她做了什么事你怎么不去问她去。” 陆仲谦一听秦冉这话中有话,显然不是知情就是有误会,眉头不自觉拧了拧,扭头望向她。 秦冉看了他一眼:“别问我,你们几个的事要怎么解决是你们自己的事。” 秦正涛对秦冉的话有些不满:“什么叫她做了什么事,就那丫头能闹出多大的事来。” 秦冉轻哼了声:“她本事大着呢。就您老这么宠着她惯着她,旁人说她一句您就一味护着她,现在好了,看看人都被您宠成什么样儿了,正经事不干,尽干些……” 生生打住,没再说下去,冷着脸一声不吭地转身回了房,把房门摔得“碰碰”作响。 第061章 . 秦正涛被秦冉这一番指责闹得莫名其妙,想到秦嫣刚才怒极吼的那声,望向陆仲谦厉声便问:“怎么又把钟炫给搅和进来了?三丫头脚踏两船了还是你怀疑她脚踏两船了?” 秦妃不自觉地往陆仲谦望去。 陆仲谦不想多谈:“和他没关系,我先走了。” 秦正涛在他背后吼:“陆仲谦,我是看你靠得住才答应把我们家三丫头交给你,但我也不想害了你。如果真是她朝三暮四了,我会让她给你个交代,如果是你怀疑她朝三暮四,我也不想偏袒谁,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陆仲谦身影顿了顿,没有停下,也没有应他,径直走出去了,外面已没有秦嫣的身影,她已开着车离开了。 陆仲谦给秦嫣打电话,“嘟”了一声后就被挂断了。 陆仲谦知道她在气头上,他也在气头上,稍早前她和钟炫相携着亲密出现在的场景刺得他心脏一阵阵地收缩,她前一刻才拒绝他一起吃饭的请求,下一刻却在另一个男人家里陪着他成双成对地出现,甚至对于“二嫂”这个称呼处之泰然,那般自然的应答,就好像她早已习惯甚至是乐见其成的,这让她昨晚的解释突然间就变成了欲盖弥彰地遮掩,就像故意给他打一剂预防针,为的就是在类似那一刻的尴尬会面出现时,她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和借口。 他很想去相信她和钟炫只是工作需要,他们没有他以为的剪不断理还乱,也没有任何暧昧,可是他发现他说服不了自己,看到她和钟炫在一起时他是恐慌的,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强迫她和他在一起。 从那次摘下她的面具认出她时,是他按捺不住心底的悸动强行要了她,后来再重逢,每一次都是他强势地要求逼迫她,从相亲到真正在一起,都是他胁迫来的,她从来就没表现出太多对他的在意,那天在医院,面对着秦正涛的劝说,她也是很轻易地便将分手二字说出了口,出院时也是那般轻易地随她的家人离开了。 似乎对于这段感情对于他陆仲谦,她随时可以放下随时可以转身离开,尤其是在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她在迁就他和他的家人,不断地委屈自己,他害怕她在他来不及把所有问题处理好时已经疲惫地决定放弃,只是来不及告诉他,而钟炫,那个她生命中真正意义的青梅竹马和她曾真正悸动过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出现,甚至是趁虚而入了。 说不清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不是不愿听秦嫣解释,只是不敢听她解释。 对她越是在意,就越怕失去,活了三十多年,陆仲谦从未觉得任何事脱离他的掌控,也从有过害怕的情绪,唯独对秦嫣,他握不住,却偏偏不愿放下。 捏着几乎被揉碎的手机,陆仲谦长长地呼了口气,平息心底的躁动,又给秦嫣拨了个电话,秦嫣这次没摁断,只是没接。 铃声响过之后陆仲谦又接着拨,秦嫣依然任由手机响着。 陆仲谦给秦嫣发了条信息:“秦嫣,我想和你谈谈。” 秦嫣正漫无目的地开着车,逛了一圈后,心情好转了些,看到陆仲谦电话却还是不想接,看着手机安静了下来后才拿起手机,却没想到收到了他这条短信。 她捏着手机望了一会儿,想到他离开时决然的态度,抿了抿唇,给他回了条:“是要谈分手的事吗?不用谈了,分就分吧。” 回了过去,顺便把手机给关了。 陆仲谦没想到她会回这么条信息,点开短信时掌中捏着的手机差点没摔出窗外去,他给秦嫣回拨了个电话,却已显示关机,陆仲谦几乎没把手机捏碎,冷着张脸,忍了又忍,终是把手机抛向了一边的副驾驶座,踩着油门的脚用力一踩,车子箭般疾驰而去。 秦嫣好一会儿才开机,除了一个来电提醒没有短信,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难受,总之很不好受,心里闷堵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走到这一步来了,昨晚明明还如胶似膝你侬我侬地黏着,不过一个下午,突然就风云突变了。 想到陆仲谦下午离去时决绝的背影,以及在hz她被拦下他决然而去时的样子,心里便针扎似的疼,尤其是她独自一人面对着他的家人,看着程傲天对着她指桑骂槐时,第一次如此讽刺地觉得,她一直都是在一个人面对着他的家人的责难,何苦要为了一个陆仲谦如此委屈自己呢? 秦嫣扯了扯唇角,想笑,却发现笑不出来,脸颊一片湿润,心里实在难受得厉害,眼泪越流越凶,干脆伏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几声“嘚嘚”的敲窗声传来。 秦嫣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眼泪后这才望向窗外,看到车外站着的林琴和张嫂时有些愣,直到看到林琴和张嫂眼中的困惑和类似于心疼的情绪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此时的狼狈,有些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胡乱擦了下,拉下车窗,勉强冲两人挤出一个笑容:“林姨,张嫂。” “秦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林琴皱眉问道,脸颊很瘦削,却很慈祥。 她眉目间的慈意让秦嫣越发觉得狼狈,连连摇头:“我没事。” 然后笨拙地转移了话题:“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林琴整天在屋里待着闷,整天闷在屋里又老惦记着万宁,就想出来散散心,我看这边空气好,就陪她到这边来走走。”张嫂替林琴应道,往四周望了望,轻声嘀咕,“来的时候车挺多的,这会儿半天打不到一辆车。” 秦嫣往林琴望了眼,看着她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色,有些不忍:“这边不太好打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林琴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再等等没事的。” 秦嫣笑了笑:“没事啦,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顺路而已。” 说话间已经打开了后车厢车门。 林琴还想推辞,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抵不过张嫂劝说,看秦嫣也不觉麻烦,这才上了车。 这边距离林琴住的小区不算很远,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秦嫣开着车很快就到了。 林琴很是过意不去,非要邀请秦嫣上楼一起吃顿饭,秦嫣没什么心情,而且她虽然喜欢林琴,但那个房间都是万宁的影子,甚至还有陆仲谦,秦嫣却是怎么也没办法待得习惯的,推辞了。 林琴看秦嫣为难,也不强求,只是笑着道:“没关系,秦小姐有空再过来。” 话虽如此,眉宇间总有些难掩的失落,那种失落感在一个独居病重的老人身上体现出来时,秦嫣看着特别的心酸,尤其是想着她连女儿去世都不知情时,那种心酸感在心头发酵着,让她没办法这么狠下心来拒绝她的盛情邀请。 秦嫣朝她露出一个笑:“我是怕打扰到你们。” 林琴眉眼间顿时都带了欣喜,连声道:“不打扰不打扰,秦小姐愿意过来我欢迎都来不及呢。” 招呼着张嫂把秦嫣迎进屋里去。 秦嫣陪着林琴和张嫂在屋里坐了会儿,吃了顿饭,陪着她聊了会儿天看天黑才离开。 林琴虽然已经很是疲惫,却非得坚持送秦嫣下楼。 “万晴?”刚走到楼下,秦嫣正和林琴闲聊着,张嫂带着惊喜和困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秦嫣下意识抬头,看到站在门口处的万晴时有些意外,正要开口,却见万晴已经冷着脸转身要离开,手里拎着盒东西,看似想要送过来的。 “万晴。” 林琴急急地开口想要叫住她,声音里的期盼秦嫣听着都觉不忍,偏偏万晴却是加快了脚步。 秦嫣不明白万晴和林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万晴明显是想来看看林琴的,但又拉不下面子上去,如今被发现,反倒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 秦嫣想叫住万晴,却又觉得自己没那个立场,尤其是在她和万晴还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时,如果万晴是因为和万宁争宠才对林琴心生不满的,她帮助林琴叫住了万晴,只会让她对林琴和她越发地不满。 心里这么想着,秦嫣也就静默地看着这一切,不好过问。 万晴终是没有回头,林琴长叹了口气,话中是掩饰不住的落寞:“这孩子……” 感慨了声,却也没说什么。 秦嫣将想问,又怕触到林琴的痛处,没敢问,只是安慰:“她大概只是放不下面子吧,过几天会来看你的。” 林琴笑了笑:“谢谢你。” 也没有多说,劝了几句道了声别,便任由秦嫣先回去了。 秦嫣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处,刚走到小区门口,一声“喇叭”鸣笛,秦嫣下意识循声望过去,看到万晴从车上下来,紧绷着脸,面色不是很好,看到秦嫣时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秦小姐。” 秦嫣也就微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万晴望着她,有些犹疑:“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嫣知道她指的是在林琴家里,也就实话实说:“下午在绿意花园那边遇上,她们打不到车,就顺便送她们回来了。” “我妈……她……”万晴表情很纠结,也很尴尬,“她没事吧?” 秦嫣忍不住多打量了她两眼,看得万晴越发尴尬,留下一句话“我先回去了”就想离开。 “万小姐。”秦嫣及时叫住了她,“你母亲已经肝癌晚期,情况不是很好,她就想在她离世前还能好好再看看自己的两个女儿。” 万晴脚步倏地停下来,没有回头,声音有些硬:“我姐已经死了。” “但是她不知道。”秦嫣盯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声音平静,“万小姐,你也知道她不知道的吧。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也不该多问,只是希望万小姐别等人已经不在了再去追悔莫及。” “不用你管。”依然是硬邦邦的声音,万晴突然转过头来,“秦小姐,去年的10月13号你在哪儿?” 秦嫣眉头拧成了一道小褶,望着她时眼眸已带上了一丝戒慎:“工作啊,怎么了?” 那天是她和陆仲谦的生日,万宁的忌日。 “什么工作?在哪里工作?有谁可以作证?”万晴问,有些咄咄逼人。 秦嫣皱了眉头:“万小姐,请问您这是在审讯吗?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 万晴盯着她望了一会儿:“抱歉!” 转身离开。 秦嫣也上了车,顺道给林小由打了个电话,让她把去年十月左右的行踪和案子调出来给她。 第二天上班时,林小由便把所有资料都交给了她。 秦嫣翻开正要看,手机却响了起来,陆仲谦的电话。 秦嫣不想接,直接摁断了,昨晚她直接回了家,没给陆仲谦打电话,陆仲谦打过几个电话过来,她挂了。 手机摁断不到五分钟,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没等有人应“请进”门已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秦嫣下意识回头,看到推门而进的陆仲谦时愣了愣,林小由和严厉也愣愣地盯着直直走向秦嫣的陆仲谦。 陆仲谦面色很平静,薄唇微微抿着,径自走向秦嫣,一言不发,微弯腰,捞起她的手:“跟我过来。” 不由分说便将她拖起,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把她拉了出去。 第062章 . 秦嫣踉跄着被陆仲谦拖了出去,来到他停在外面的车前时手腕已经有些疼,林小由严厉以及品鉴的其他同事都被这一幕惊到,纷纷涌向门口望了过来。 林小由原还是担心陆仲谦过来逮捕秦嫣的,跟着追了出去时下意识地想要去把人拦下,却被严厉给拦了下来,让她留意陆仲谦神色。 她看过之后便没再敢拦,看着确实不像是来缉捕犯人的。 众人的围观让秦嫣很是尴尬,也不敢挣扎,怕惹得陆仲谦做出更过激的事来,只能任由他把她拖了出来。 陆仲谦到底还是克制的,带着她到外面后,看着众人围观也就不自觉地放松了对她手腕的钳制,只是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拉开了车门,将她给推上了车,自己也绕过车头上了车,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去,脱离众人好奇的围观。 秦嫣看车子已经离开品鉴,侧眸望向陆仲谦:“陆仲谦,你到底想干嘛?” 陆仲谦微抿着薄唇,凌厉的双眸直视着前方路况,没有应她。 秦嫣心里有气,看他没应,下唇一咬,推开车门又想像上次那样跳车,车门没推开,随着“吱”的一声尖锐的摩擦声,秦嫣被震得重重地往前倾,再重重地往回弹,陆仲谦踩下了急刹车。 他侧头望向她,眸色微冷。 秦嫣也不甘示弱地盯着他,紧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盯着。 陆仲谦的手臂倏地伸了过来,扣着她的肩重重地一压,秦嫣冷不丁被带着跌倒在他怀中。 她扭着身子挣扎着,却被陆仲谦紧紧扣着腰。 秦嫣挣了挣没挣开,干脆安静了下来,扭头狠狠瞪他。 陆仲谦捏着她的下巴,头一低就想吻下来,秦嫣一动不动,冷冷吐出两个字:“你敢!” 陆仲谦确实不敢,心底的患得患失让他就是怕极了她的冷漠。 他紧紧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胸腔剧烈起伏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手推着她坐起身,坐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秦嫣后背贴着背椅,坐得很直,只是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陆仲谦也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为什么不接电话?” 声音微沉,略低,已是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秦嫣咬了咬唇:“不想接。” 陆仲谦扭头望她一眼,伸手拿过搁在一边的手机,拇指利落地几个滑动,把手机递给她看,黑眸盯着她。 秦嫣扭头望了眼,是她昨天气急回的分手短信。 秦嫣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没有应。 “一天一夜不接我的电话,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陆仲谦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沉了几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秦嫣扭头冲他吼,“是谁先不理谁的?一开始不就是你认定我瞒着你勾搭别的男人甩脸走人的吗?我当时就想要跟你解释清楚的,我从厉家追着你追到你们公司就想好好和你解释一下,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了吗?你就这么任由你家的保安拦下我,任由你的家人羞辱我,我凭什么还要厚着脸皮去倒贴,我也是我家人宠着护着长大的,也是他们的心头肉,他们从没舍得让我受半分委屈可我却要犯贱委屈自己去迎合你和你的家人,自从我跟了你我就没过过几天开心日子,我不想这么窝囊不想让我家人担心了行吗?” 吼着吼着自己却先忍不住红了眼眶,秦嫣从没觉得自己跟着陆仲谦有多委屈,即使她不被他的家人接受不被看好,但她一直知道陆仲谦对她的好,这份好足以弥补他家人所有的误解,可是昨天那样卑微地追着他想解释清楚一切,却这么被他决然地拦在门外,看着他决绝远去的背影,她从没像那一刻那样为自己不值过,说分手是冲动下发出去的短信,可是昨晚回去想了一夜,把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遍又一遍,矛盾和委屈不断地被放大着,她哭了一夜,但是她不后悔发了那样的短信,本来就不算明朗的未来,倒不如当断就断了,长痛不如短痛。 脸上的泪痕蛰得他心脏一阵紧缩,手掌不自觉地伸向她,在距离她脸颊不到一掌的地方停了下来,顿了顿,抚上了她的脸颊,轻拭着泪痕。 秦嫣头微微一侧,避开了。 陆仲谦望着她,眼神复杂,手依然僵在半空中未动。 “秦嫣。”陆仲谦缓缓开口,声音是冷静克制的,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和她谈一次,“当我看着我的女人,早上还和我耳鬓厮磨的女人,拒绝了我的约会,却以另一个男人女朋友的身份陪他出现在他的家里,举止亲密暧昧,那个男人还是你曾心动过的男人,你有没有想过我当时的感受?” “我就是考虑了你的感受前一天晚上才和你交代过的。”秦嫣音量有些高,吼完后又觉得自己激动了,抿了抿唇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和钟炫有工作上的接触,有时候为了掩饰一些东西我们不得不借着这样的身份来消除别人的疑虑,就跟你和万晴或者是万宁一样,为了工作的需要有时候你们也不得不扮演假的情侣或者夫妻,这根本就没什么本质的不同,只不过你碰巧让你碰到了我和钟炫在一起,而我没有撞见过而已。 我昨天拒绝你只是怕你来回跑会累,挂了你的电话我才接到钟炫的电话,我们只是工作上的事接触,厉琳会误会我们也没办法解释清楚,我以为和你解释清楚就足够了。我不可能在我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提前打电话向你报备清楚,我就想着晚上回去再和你说起这件事,谁知道你会这么凑巧地也去了厉家,还看到了那样的画面,我知道你当时误会了,心里也不好受,我追着出去,我拍着你的车窗想向你解释清楚,可是你不肯听,径自把车开走了,我一路追着你去到你们公司,你任由你公司的保安把我拦在外面,你自己却走了,你明白我那一刻的感受吗,有什么事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把话说清楚?为什么每次都非得这样,万宁的事也是,这次的事也是,陆仲谦,我……” 话到后面察觉自己又有些失控,秦嫣停了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一会儿才扭头望向他:“陆仲谦,我昨天不是在说气话,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再说吧。” 陆仲谦深幽的眸底泛起了波澜,虽然极力压抑,声音却还是有些沉:“秦嫣,我承认我处理问题的方式过激了,我向你道歉,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要磨合的,你能不能别总把分手两个字挂在嘴边?这段感情之于你到底算什么?为什么每次你总能那么轻易地说放手,我陆仲谦之于你到底算一个怎样的存在,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真的把我放在心上过?” 犹豫了好一会儿,陆仲谦终是把那个问题问了出口,他不习惯把那样的字眼挂在嘴边,可是面对这样的秦嫣,那种落不到实处的不确定感让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秦嫣抬眸望他,眼睛里隐约有泪水打转,只是强忍着:“陆仲谦,如果我心里没有你,你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碰我。” 她的话让他的面色稍霁,心里却还是不安的,她太过容易放手,或许是因为还太年轻,或许是因为只是有那个位置,却不是无可取代的,所以总能想要放开便能撒手。 “秦嫣……” 陆仲谦叫着她的名字,想要继续问,秦嫣已先打断了他:“陆仲谦,那次在医院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爷爷的谈话?” 这是她第一次提分手,另一次是在医院里,秦正涛说起程婉宁找他的事时这么答应他的,那时他是在门外的吧,后面几天的态度变化,就是因为她有了这样的念头吧? 陆仲谦点了点头,很坦然:“医院那次我去订餐回来恰好听到了。秦嫣,我知道在一起这段时间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也在努力避免和改变,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嗯?” 秦嫣垂下眼眸,没有应。 陆仲谦的手伸了过来,绕过她的肩轻触着她的脸颊,低头望向她,征询她的答案:“秦嫣?” 秦嫣这次没有避开他的手,只是垂着头,微抿着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陆仲谦抚着她脸颊的手有些僵,却还是执意索要她的答案:“秦嫣?” 秦嫣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很轻,甚至有些犹豫,也没有望向陆仲谦。 陆仲谦脸上的神色有些僵,微垂着眼睑,盯着她,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颊,好一会儿才收回手,启动了车子。 秦嫣没有问他去哪儿,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盯着窗外,直到车子在珠宝城外停了下来。 秦嫣疑惑扭头望他,陆仲谦轻声道:“下车吧。” 解开了安全带,先下了车。 秦嫣也跟着下了车,任由陆仲谦拉着她的手进了珠宝城。 他带她去挑戒指。 望着琳琅满目的各式婚戒,秦嫣却没有什么挑选的欲%望。 她拉了拉他的手:“陆仲谦,我们回去吧。” 陆仲谦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手掌抚上她的脸颊:“秦嫣,我们先订婚吧。” 秦嫣有些意外地望向他,陆仲谦又揉了揉她的脸颊,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些诱哄:“秦嫣,我们先订婚,嗯?” 秦嫣咬了咬唇,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嗯。” 陆仲谦似是松了口气,拉过她,指着专柜里的婚戒:“喜欢哪一款?” 秦嫣只是随意望了眼:“都可以吧。” 陆仲谦又往她望了望,没说什么,让专柜小姐取了左上角那对圆形钻石婚戒出来,询问秦嫣意见:“这对怎么样?” 秦嫣点点头:“挺好看啊。” 专柜小姐也在一个劲地夸这对钻戒的好。 陆仲谦拿起最小的那枚,拉起秦嫣的右手,捏着钻戒给她戴进去。 秦嫣定定地站着,任由他拉起手掌,摆在他略带着粗茧的手掌上,然后看着他缓慢而坚定地那枚钻戒套入了她的无名指中。 陆仲谦的眼光很精准,钻戒戴上去大小刚适合。 他端着她的手掌反复瞧了圈,望向她:“紧吗?” 秦嫣摇摇头。 “那就要这枚吧。”陆仲谦当下下了决定,转头对专柜小姐道,“就要这对……” 话没说完,秦嫣压住了他的手背。 陆仲谦扭头望她,秦嫣垂着眼眸,慢慢将戒指摘了下来,放回原处,然后抬头望向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以后再说吧。” 陆仲谦眼眸深黑了几分,他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直盯得秦嫣顶不住,不自觉地垂下眼眸时才徐徐开口:“秦嫣,你不愿嫁给我?” 秦嫣微微抿着唇,抬眸望他:“我还没准备好。” 陆仲谦依然紧紧盯着她,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将她揽了过来,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走吧。” 秦嫣唇角牵了牵:“谢谢!” 陆仲谦也勉强扯了扯唇角,没扯出什么笑意来,揉了揉她的头,带着她离开了。 第063章 . 陆仲谦送秦嫣回了品鉴,自己有事先走了。 林小由和严厉看两人回来,忍不住好奇地又围了上来,却觉两人脸色都有些古怪,却说不上哪里怪,看着好像谁都没搭理谁,可陆仲谦临去时却又把秦嫣拖进怀里吻了吻,秦嫣也没反抗,还很是温柔地叮嘱他路上小心。 可说不古怪,却总觉得两人少了些什么,没普通情侣该有的亲昵。 林小由猜不透,看秦嫣回座位,忍不住凑上来问她和陆仲谦的关系。 “他是我男朋友。” 秦嫣淡应。 林小由虽是在陆仲谦闯进来强行把秦嫣带走时已隐约猜到答案,但听到秦嫣承认还是吃了一惊,尤其是想到陆仲谦刑警的身份,她小心翼翼望向秦嫣:“秦嫣,你是认真的?” 莫非刚好走到门口,闻言接口便问:“什么认真的?” 林小由把秦嫣和陆仲谦交往的事和他说了。 莫非眉心打了个几个褶,望向秦嫣,问了和林小由一模一样的问题:“秦嫣,你是认真的?” 秦嫣扭头望向两人,轻舒了口气:“先这么谈着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林小由担忧地往她望了望,没说什么,莫非却是径直走向她的办公桌,拿起稍早前她让林小由交给她的资料,手指捏着扬了扬,侧头望向她:“你看过这份资料汇总了吗?” “还没看完。”秦嫣说着伸手拿了过来。 莫非望向她手中的资料:“秦嫣,你知道万宁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说出任务时牺牲的吗?”秦嫣歪头翻着手中的资料,漫不经心地应着,倒不是她没同情心,只是万宁的工作,本来就是枪里来刀里去,有时候意外也是没法子避免的。 “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牺牲的吗?”莫非继续问。 “去年十月十三号。”既然她的忌日和她和陆仲谦的生日同一天,那也就那天出的事了。 手中翻着的资料被一只手拿了过去。 秦嫣抬眸望向莫非,眼里带着困惑,不解他怎么就拿了她的资料。 “秦嫣。”林小由这时开口,“在我们还不知道陆仲谦和万宁是刑警并把他们定义在敌对位置上,而你又被陆仲谦紧盯上的时候,我们在追查白玉尊的消息时和king的人有过一次交手,那次交手中我们差点失手被擒,后来幸亏你设计陆仲谦卷了进来我们才得以脱身,我回头查了下,那件事就发生在十月十三号这天,我们趁乱离开时陆仲谦身边还有个女孩,我猜那个女孩就是万宁,而万宁就是在那次意外中牺牲的。” 秦嫣面色白了白,扶着桌子的手有些虚软,她是记得当时万宁也在的,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她就是万宁而已,而且当时的天色很黑,也看不太清人脸,当时还有其他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那天晚上的情况比较混乱,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她和万宁举枪相向过,后来陆仲谦一脚踢飞了她手中的枪,护着万宁闪了个身,她忙着逃命,手中的枪没了赶紧趁乱逃脱,也顺利逃脱开来,后面发生什么事也就不清楚,第二天看报导也只是以帮派械斗简单带过,并没有提及伤亡事故。 那时她和陆仲谦还不算特别熟,虽然交手不少但因为她脸上一直都戴着东西两人并未曾打过照面,又一直以为是敌对立场,因此对于陆仲谦当时的做法也没有太大的感觉,要是当时她遇到严厉或者钟炫和陆仲谦对峙,她也必定会帮严厉或者钟炫一样,都是只会帮自己人。 那时在陆仲谦手机发现万宁这个名字时她倒从没想过那个人就是万宁,只是直到钟炫给她看过万宁的照片才响起那次的举枪相向,却没联想到万宁是在那次事件中牺牲的,也不知道是那为数不多的一次失败让她不愿去多想还是陆仲谦踢飞了她的枪护着万宁的举动让她下意识逃避,亦或是那次没有伤亡的报导麻痹了她,即便知道万宁是在一年前的任务中牺牲的,竟也没想过是和这次事件有关。 她设计陆仲谦卷进来,万宁怕他出事也带着人跟了过去,甚至在他差点被子弹击中时挺身相救,是这样吗? 秦嫣只觉得扶着桌子的手虚软得几乎撑不住,脸也惨白惨白的。 “秦嫣?”看秦嫣面色突然苍白得有些吓人,林小由担忧扶住了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莫非隐约猜出些端倪来,望向她:“秦嫣,先撇开你和陆仲谦的身份不说,你身份暴露的事也暂且不提,一旦陆仲谦发现当时的事是你亲手设计的,而这间接导致了万宁的无辜牺牲,你们……” “莫非。”严厉朝莫非使了个眼色,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秦嫣脸色已经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她是聪明人,这些问题她不会想不到,没有必要再这么明明白白地指出来。 莫非没再说下去,只是把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叹了口气:“秦嫣,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来的,只是希望你过得好而已,希望你别介意。” 秦嫣扯了扯唇角,勉强牵出一个笑容:“我知道,谢谢你们。” 伸手拿过那份资料,看了眼,也没什么心思再看下去,想到了万晴昨天莫名的质疑,她是查到什么了吧? 秦嫣只觉得脑袋一片胀疼,很多以前忽略的细节经过这么一番理顺后突然变得明晰起来,她甚至不敢去想象陆仲谦知道真相时是怎样的反应,又或者,会忍不住去想,陆仲谦其实已经知情,所以才会在每次她提到万宁这个名字时露出那样微妙的神色变化来,可是再往深的想,想到那次陆仲谦一脚踢开她的手枪并护着万宁离开时的干脆利落,甚至会忍不住怀疑洞悉一切的陆仲谦其实是在扮演着复仇者的角色。 秦嫣努力地回忆着和陆仲谦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记忆,以及他态度的每一次微妙变化,不愿多想,也不敢乱想,怕想多了真就觉得这一段感情也不过是一场阴谋而已了。 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秦嫣努力逼自己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却收效甚微,快下班时,陆仲谦的电话打了过来,要过来接她。 因为万宁的事,秦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仲谦,在她没想好怎么问起将万宁牺牲的事是否和她有关时总觉得没法子坦然面对陆仲谦,因而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挂了电话,慢慢收拾着桌面,走到外面时,秦嫣也没留意往四周望,径自往自己车子走去,“叭”一声鸣笛声响起,声音绵长徐缓,秦嫣不自觉停下脚步,抬头循声望去,看到了停在品鉴门口的银灰色卡宴,铮亮的车身在夕阳下流转着柔美的光。 她望过去时陆仲谦也望了过来,面容清淡,微抿着的薄唇勾出些许凉薄的弧度,手掌不紧不慢地压着方向盘,又摁了声喇叭,开了车门。 林小由和严厉也刚好走到门口,看到这情景便不自觉地朝秦嫣望了眼,眼里俱是带着些担忧,从上午大伙儿在那分析完后一整个下午秦嫣便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这会儿陆仲谦又过来…… 秦嫣长长地叹了口气,往林小由和严厉望了眼,唇角勾出一个淡淡弧度,走向了陆仲谦的卡宴,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扭头望向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一会儿还有事吗?” “打电话时已经快到了,就顺便过来看看。”陆仲谦淡应着,侧头望向她,手掌又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肩上,手掌顺势扬起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去吃饭?” 秦嫣想了想,点了点头:“在外面吃吧。” 陆仲谦望了她一眼,点点头,启动了车子,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 席上两人都不太说话,只是闷头吃饭,彼此都有些索然无味,也没吃下多少东西,却还是磨磨蹭蹭地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去。 “我今晚回我家住吧。”随他一起上了车,秦嫣轻声道。 陆仲谦微抿着唇,也不知道应了没应,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开了车,秦嫣这两天忙得累,身累心累,和陆仲谦也没什么交流,靠在椅子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时四周已经是一片沉沉夜色,秦嫣睁着惺忪的睡眼,往外面望了眼,外面黑沉沉的看不清是哪儿,就望向陆仲谦,迷迷糊糊地问:“到了?” “嗯。”陆仲谦黑暗中的声音有些异样的沙哑,甚至是压抑。 那话里的异样让秦嫣不自觉地望向他,黑暗中瞧不清他的神色,只是看到他深邃的轮廓,在黑暗中勾勒出些许凌厉却疲惫的线条来,看得秦嫣心头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好受,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我先回去了,路上开车小心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缘故,话完时还忍不住倾身在他脸颊上吻了吻,刚要退回,背部突然一紧,陆仲谦的手掌压在了她的背上,紧紧地压着不让她动,黑暗中凌厉的双眸黑亮黑亮的,有些炽热,紧紧地盯着她。 秦嫣被他盯得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垂下眼眸,双手抵着他的肩,低声告别:“晚安!” 转身欲走,陆仲谦压着她背部的手却突然用力,压着她往他大腿上一转,秦嫣已被陆仲谦压着跌倒在他怀中,下意识地挣扎着要起身时,脸被捧住,灼热的气息逼近,待她回过神来时,他已重重吻上她的唇。 ————————————————————————————————————————————————————————————————————————————————————————————————————————————————- 第064章 . 陆仲谦的吻又重又沉,但没有强迫她,停了下来,灼热黑亮的双眸紧盯着她,征询她的意见。 秦嫣轻抿着唇,轻声开口:“今天有点累。” 累只是借口,只是不愿意在心里有事时和他发生那样亲密的关系,况且还是在不知在何处的车里。 陆仲谦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刚才的灼热慢慢褪下,恢复成平日的静冷无波后,他放开了她。 秦嫣慢慢坐回了座位上,推开车门欲下车。 “这是家里的车库,刚才看你睡得沉,就直接从那边开回来了。”陆仲谦徐缓的嗓音在耳边慢慢响起。 秦嫣握着门把的手微微一顿,扭头望向他。 陆仲谦也望着她:“今晚还是在这边住下吧,天色也不早了。” 秦嫣往外面望了望,外面黑蒙黑蒙的也瞧不出几点了,拿出手机看了眼,已经十一点多,没想到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 秦嫣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起回屋,秦嫣先进去洗澡了,出来时陆仲谦已经靠着沙发睡了过去,人还是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头靠着沙发背,微仰着头,闭着眼,眉心微拢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圈阴影,神色看着有些疲惫。 秦嫣看着心疼,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弯腰在他耳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陆仲谦睡眠浅,她刚叫了他一声名字时便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听着她以着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酥酥软软的喂入心底,不想这么快醒来。 秦嫣看叫了他几声没有反应,想着他太累了,也不好打扰他,就随手拿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想回房休息又不太放心,干脆依偎着他坐了下来,让他挨着她睡,头却不知不觉地靠在了他的身上,本想坐着等他醒来,却没想到自己熬不住困意,靠着陆仲谦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仲谦自刚才被秦嫣叫醒后一直没再睡过去,只是不愿睁眼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就这么闭着双眸任由她把衣服披在身上,然后靠着他坐下。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算短,似乎自从程瑞东那次事后两个人便很少像现在这样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过,他是贪恋这种无声无息的温馨的。 肩上压着的脑袋越来越沉,秦嫣睡着睡着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陆仲谦担心她着凉,把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盯着她平静的睡颜,有些失神。 秦嫣虽然困极,这么坐着睡总是不太舒服,手不自觉地抱着他的手臂蹭着,缩着腰想要寻找更舒适的位置。 陆仲谦看她睡得难受,干脆弯腰一把将她横抱起,回房。 身子骤轻让秦嫣稍稍醒了过来,却还是睡得迷迷糊糊,睁眼看了陆仲谦一眼,问了声:“你醒了?” 两只手本能地环上他的脖子,又靠在他颈窝上睡了过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陆仲谦搂在怀中…… …… “秦嫣,给我生个孩子?”他含着她的唇哑声说着。 秦嫣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胡乱地点着头,只知道点完头后,他的动作突然越发地凶狠起来…… 第二天秦嫣几乎起不了床,浑身酸软。 她醒来时已快中午,陆仲谦已经去上班,做好了早餐放在桌上,床头柜上还贴心地贴了张字条:“局里有事我先过去一趟,桌上有早餐,如果饿了就先吃饭,好好在家休息,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后面还笨拙地画了个简笔图,男人将女人拥在怀中,低头在她头上印上轻吻。 那画绝对算不得精美,甚至是笨拙丑陋的,秦嫣看着却忍不住笑了,想着他拿着笔画画的样子,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 陆仲谦是接到程剑电话赶回去的,刚到门口便遇到了万晴,还带着两名干警,正要上车,似乎有事要外出。 “发生什么案子了吗?”陆仲谦一看这架势,微微拧眉问道。 “没什么,一个小案子而已。”万晴淡淡应着,“我们先走了,你先忙你的。” 上了车离去。 最近局里确实没什么大案子,陆仲谦看万晴样子也不像有什么大案子的样子,也就没多加留意,转身回了办公室,经过程剑办公桌时在他桌上敲了敲后便要回自己办公室,万局刚好经过,让他进去一下。 陆仲谦也就先随万局进了办公室,也没聊什么,只是总结了一下最近的案子,却也聊了大半个小时。 从万局办公室回来后,刚坐下,程剑已在门外敲门。 “进来。”陆仲谦淡声应道,看着程剑推门进来,示意他把门关上后,问道,“这几天让你留意万晴的举动,有什么异常吗?” “头儿。”程剑走向他,“这么急着找您来就是和您说这事的,万晴今早申请了逮捕令。” 陆仲谦倏地起身,黑眸微微眯起:“什么逮捕令?” “万晴最近暗中重新调查万宁和hz白玉尊失窃的案子,还有最近两年的几宗大型的文物失窃案,有证据指向嫂子涉嫌这几宗大案,而且她似乎对陈威进行刑讯逼供了……” 程剑话没说完,陆仲谦已快步出了门,一边往自己车子走去,一边给万晴拨了个电话。 万晴很快接起。 “万晴,马上回来!”电话刚接通,陆仲谦已沉声道,人也快步走向车子。 “头儿。”万晴声音很冷静,“我姐是怎么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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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不通她的电话,陆仲谦不得不改拨秦家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是秦冉接起的电话,从电话里陆仲谦已隐约听到了万晴的声音,心下一沉,问道:“有警察在?” “嗯。”秦冉轻应,压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秦嫣是不是犯事儿了?” “你先到门口拦着秦嫣,别让她进屋。”陆仲谦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静吩咐,秦嫣犯没犯事儿,他现在也没法子证明。 他私心里是要相信秦嫣,希望她没涉到任何案子中来,但从他掌握的证据看,她确实牵涉了几件案子。 秦冉答应了声,挂了电话,望向已经进门的万晴和其他两名警员,多年的公关经验让她还是习惯性地挤出一个职业性的浅笑,招呼着三人入座。 秦正涛和秦妃也在,在家的还有秦嫣刚从国外旅游回来的父母,看到警察过来都有些疑惑,生怕是不是家里人出了什么事,尤其是一家人现在就独独秦嫣不在。 秦正涛一想到秦嫣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想到前些天她住院的事,按她的说法是得罪客户被派人教训了,这会儿看警察过来,就先想到了这事儿来了,赶紧起身,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们家秦嫣出事了?” 扭头对秦冉吩咐:“给嫣丫头打个电话,昨晚一晚上没回来,今天上午也没见影儿。” 秦冉不愿让家里人知道秦嫣的事儿,赶紧安抚:“她没事。” 然后望向万晴:“万警官,我们到外面谈谈吧。” 万宁和钟炫订婚时秦冉被厉璟挟着出席,万晴也在,她认识万晴。 万晴往秦冉望了眼,问道:“请问秦嫣在吗?” 秦正涛一听心里略略放了心,会来找秦嫣至少证明秦嫣不是在外面出事了,只是好好一个女孩子家被警察找总觉不是太好的事,因而又问道:“秦嫣犯什么事儿了吗?” 秦冉不等万晴回答已抢先开口:“万警官,秦嫣不在,有什么事我们到外面谈可以吗?” 秦妃看秦冉态度有异,虽不知秦嫣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但也知道不能让家人知情,因而也起身道:“万警官,秦嫣去上班了,我们是她的姐姐,有什么事儿我们到外面谈吧。” 秦正涛锐眸往秦冉和秦妃扫了眼:“你们两个今天这一唱一和的是要干嘛?” 望向万晴,声音沉宏:“秦嫣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 万晴望向他,手指捏着逮捕令亮了出来:“秦老先生,秦嫣涉嫌多宗非法文物盗窃,同时涉嫌谋害公安刑警,我们希望秦小姐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回局里协助调查……” 万晴话没说完,便见秦正涛身子重重打了个趔趄,秦冉和秦妃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爷爷,爷爷……”秦冉看秦正涛脸色苍白,额头冒冷汗,一边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急声叫着他的名字,“您没事吧?” 先扶着他坐下,让秦妃去打电话请医生。 秦嫣父亲秦潜和母亲方琳面色也变得很白,两人刚从国外度假回来,却没想到一回来便听到小女儿犯罪的消息,自家小女儿虽然以前是调皮了点,但总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万警官……”秦潜皱着眉开口,“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秦嫣她……” 想说秦嫣不会犯事儿,但想到她的工作是文物相关,又常年在外面跑,突然间又不敢确定起来。 万晴冷静望向秦潜:“秦先生,我们也希望是我们这边搞错了,但是现在所有证据指向秦小姐,所以我们还是希望秦小姐能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停了停又继续道:“秦先生能把秦小姐叫回来吗?” 秦正涛手捂着胸口,一口气梗在胸口上出不来也下不去,只是不断地喘着粗气。 秦冉看着担心不已,不断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低声安慰着:“爷爷,您别担心,秦嫣虽然性子野了点,但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嘴里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却是完全没底,想到前些天在厉家书房看到的监控,她真没信心说秦嫣是清白的,那娴熟的开保险箱技巧,冷静的面容,有条不紊地处理,和她认识了二十几年的秦嫣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不是严格训练过而且是屡屡作案,她不可能有那样的心理素质。 书房的监控视频是厉璟暗自装上去的,前一天晚上看到两人在书房拥吻,她不知道厉璟究竟发现了什么,当夜便暗自在书房那个角落的书堆中装了个微型监控,她也是第二天晚上在厉璟电脑上偶然发现了这段监控,当时还为这件事和厉璟吵了起来。 秦正涛颤抖着手,拍着胸口,好一会儿才顺下那口气,扭头冲秦冉大声吼:“马上把那丫头给我叫回来。” “好,我这就去,您先别担心。” 秦冉连声应着,想到陆仲谦刚才的叮嘱,拿过手机便要出门,万晴拦住了她,“秦小姐,您还是在这打电话吧,导致嫌犯逃脱的话我们有权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话音刚落,秦嫣轻快的嗓音好巧不巧地就在门外响起:“我回来了。” 伴着落下的嗓音,秦嫣人已进门来,一开始没瞧见屋里的万晴和其他警察,却只觉眼前一黑,而后“啪”的一声重响,秦嫣脸被打得歪向了一边,整张右脸火辣辣地疼,眼冒金星,眼前发黑。 “爷爷……”秦嫣捂着辣疼的右脸,不解望向秦正涛,却见秦正涛一张脸已经气得发白,喘着粗气,冲她吼,“你还回来做什么,看看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简直丢尽了我们老秦家的脸……” 吼到一半,人已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色苍白,说不下去。 秦嫣下意识地伸手要扶住他,却被他用力甩开,手扬起又要再给秦嫣一巴掌,秦冉一把将秦嫣推开,避开了秦正涛那巴掌,并改而扶住了秦正涛。 秦嫣茫然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切,直到看到身着警装的万晴和其他两名刑警,心里不自觉地一沉,牵了牵唇角,面上却是扯着笑:“万警官。” 万晴往她望了眼,看到她脸上的红肿时眼里掠过一丝犹豫:“秦小姐。” 却还是犹疑着把手中的逮捕令亮了亮:“秦小姐,我们查到您涉嫌几宗非法文物盗窃和万宁的案子中,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调查,得罪了。” 拿出手铐,利落地给秦嫣戴上了手铐。 秦嫣没有任何的挣扎,只是平静地任由她铐上,定定地望向她:“万警官,如果最后证明我无罪,希望您亲自向我的家人赔礼道歉。” 第066章 . 万晴往她望了眼,脸上没太大波动:“我也希望秦小姐无罪。” 手搭在她肩上,推着她出去。 秦正涛看着秦嫣就这么被铐走,梗在胸口的那口气本就没能纾解出来,眼下看着秦嫣这么被手铐铐着带走,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面色倏地变得很苍白,呼吸很急促,张着嘴却说不了话。 秦冉最先发现秦正涛的异状,面色一变,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急声叫着他的名字。 秦嫣下意识回头,看到这一情形时本¥能地要挣脱万晴。 万晴牢牢地扣住她的肩膀,扭头对其他两名警员吩咐:“你们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秦嫣心里着急,想也没想肩膀一扭便挣脱了万晴的钳制,转身欲回头时,秦正涛喘息着在身后吼:“你和警察忸什么忸……犯了事儿……” 喘息着说不下去。 秦冉心里也急,厉声对秦嫣吼:“秦嫣你看你惹的好事儿,这会儿还不配合警察回去调查,你这是要干嘛?” 秦妃自始至终是最冷静的,看这阵势也对秦嫣柔声劝道:“秦嫣,有误会先和警察回去解释清楚,爷爷这边有我们照顾着。 秦嫣不放心地朝秦正涛望了眼,又担心自己这么过去会把他气得更狠,他身子骨再硬朗,毕竟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又有高血压。 万晴没给秦嫣犹豫的机会,手扣着她的肩推着她出了门,秦嫣这次没有挣扎,只是面无表情地任由她推着她,刚走了没两步,熟悉的嗓音从前方徐徐而来:“万晴,你这是在干什么?” 嗓音低沉,隐约带着些怒意。 秦嫣下意识地抬头,一眼便看到了陆仲谦,他正迎面大跨步走来,步伐急促,步履生风,身上的夹克外套随着他的走动在背后随风翻动着。 他冷峻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面容有些紧绷,黑眸静冷无波,两道凌厉的视线直直地射向万晴,不过片刻间,人已来到了眼前,一只手自然而然地落在秦嫣另一个肩膀上,轻扣着将她拉到了身侧。 他的举动让万晴面色冷了冷,语气也不太好:“头儿,我只是依法办案,鉴于您和嫌疑人之间的关系,请您回避。” 边说着边亮出了手中的逮捕令。 陆仲谦面色也冷了几分,一把夺过那张逮捕令,看了眼,两手一合拢,揉成一团:“出了问题我负责。” 转身就要给秦嫣解手铐,万晴的手伸了过来,阻止他:“你负责,你怎么负责?她要真是被冤枉的,随我回局里做个调查又怎么了?你这么做明显是欲盖弥彰。” 秦嫣扭头望向陆仲谦:“我先跟她回去吧,我爷爷那边,麻烦你照顾一下。” 收回了手。 陆仲谦陆仲谦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动作很轻柔,有些安抚的味道,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等我回去。” 给程剑打了个电话,让他阻止万晴给秦嫣录口供。 秦嫣随着万晴上了警车,车门刚关上的瞬间,屋里却传来凌乱的“爷爷”“爷爷”“爸”的急切唤声,秦嫣在车里没听到。 陆仲谦一回头便看到了秦正涛的头软软地歪向一边,双目紧闭着,眸色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回了屋,一边掏手机叫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过来,陆仲谦随着秦家人一道把秦正涛送去了医院,秦正涛被送入了急救室抢救。 一家人焦急地在外面等待消息,秦冉急红了眼,扭头冲陆仲谦冷声逼问:“秦嫣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仲谦也没法子回答秦冉,从他掌握的证据看秦嫣明显是触犯了法律,而且真要判刑的话这罪还不小,但秦嫣那时是很笃定地告诉过他,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法律的事。 一方面是他的判断,一方面是秦嫣,至今他也没办法笃定地告诉任何人,秦嫣有罪或者秦嫣无罪。 “这中间有一些误会,秦嫣是你亲妹妹,她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陆仲谦回答道,没有正面回答是否真犯了事儿,心里担心着秦嫣,也不知道万晴会不会刑讯逼供,看秦正涛这边一时半会也没消息,扭头对秦冉道:“这里有什么情况再给我个电话,我先回一趟局里,秦嫣不会有事的。” 说完已匆匆离开,回了局里,刚到办公室,程剑便急急迎了上来,手里拿着秦嫣案子的卷宗,还没得开口陆仲谦已沉声问道:“万晴呢?” 程剑朝审讯室指了指:“在录口供。” 说完见陆仲谦望向他,赶紧澄清道:“我拦不住啊,万局都出面了,不过人刚进去……” 陆仲谦没等程剑说完已一把拿过他手中的卷宗,快步往审讯室而去,手抓着门把,门也没敲便推了开来,直直走了进去。 万晴正准备给秦嫣录口供,看到陆仲谦走进来面色也冷了下来,站起身,直直望向他:“头儿,为避免出现徇私护短行为,这个案子请您回避。” “啪”陆仲谦手中的文件被摔在了桌面上,陆仲谦手指向门口,“出去!” 第067章 . 万晴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的,站在原处抿着唇不说话。 陆仲谦也不望她,扭头冲着门外喊了声:“程剑!” 等在门外的程剑默默走了进来。 小柯和办公室里几名其他警员透过审讯室外的玻璃望着屋里的一切,一个个面色透着凝重和担忧,跟在陆仲谦身边做事这么久,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万晴怎么说也是万局的千金,而且秦嫣牵涉的案子多,陆仲谦这么做已经是明摆着在徇私护短,这是他们这一行的大忌。 程剑明显感觉到陆仲谦和万晴之间的剑拔弩张,有些担心,试图缓和,小声开口:“头儿,万晴也只是想要早点破案早点还嫂子清白,性子可能有些急躁,您也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同事,别伤了和气。” 又望向秦嫣,歉然地冲秦嫣笑着:“嫂子,大家没什么恶意,只是因为最近有些案子和你有些牵扯,想要弄清楚,希望您别介意。” 秦嫣一直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程剑开口,也就微微笑着道:“没关系,我也希望能早点洗脱嫌疑。” 然后望向陆仲谦,正要劝他,陆仲谦已先开了口,冷眸望向程剑,手指着万晴:“把她带出去!” 程剑皱眉:“头儿……” 陆仲谦声音沉冷了几分:“既然还记得我是你们的头儿,立刻、马上把人给我带出去!” 万晴面子上挂不住,脾气也倔,虽然职位上比陆仲谦低了一些,却也顾不得上司下属的本分,冷着脸冲陆仲谦道:“陆仲谦,我这是在依法办案,出了什么事我自己负责,现在请你出去!” 转过身,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笔,望向秦嫣:“秦小姐,请问……” 话没能说完,陆仲谦已弯腰拿过她面前的本子,一只手还撑在桌面上,人已扭身对程剑吩咐:“把她带出去! 程剑担心地往万晴望了望,没敢真上前把人架出去。 陆仲谦冷冷望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突然弯腰,一把抓住万晴手腕,连拉带拽地把人带起,头也没回地拖着到了门口,手往她背后一推,万晴便踉跄着被推了出去,“碰”的一声巨响,审讯室的门也随之被关上,动作利落干脆,至始至终,陆仲谦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程剑小心地往陆仲谦觑了眼,看他没赶他,也就站在原处没动。 陆仲谦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在秦嫣对面坐下,望向秦嫣:“没事吧?” 秦嫣摇摇头,本想问秦正涛怎么样了,想想现在是在审讯,这么问对陆仲谦影响不好,也就没开口问。 陆仲谦长长地呼了口气,扭头望程剑:“你先出去!” 程剑嘴唇动了动,有些犹豫,陆仲谦和秦嫣的关系确实不适合亲自单独审讯秦嫣,万晴已经被撵出去了,好歹也得留一个人在。 陆仲谦薄唇抿紧了一些:“程剑,你跟了我多少年,这点分寸我还把握不了吗?” 如果对方不是秦嫣他肯定相信陆仲谦是很能掌握分寸的,只是…… 程剑担忧地往秦嫣望了眼,没敢把话说出来,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叫我。” 转身出了门,不忘把门关上。 陆仲谦这才望向秦嫣:“秦嫣,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 秦嫣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没办法和他明说,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柔,带着些安抚的味道:“陆仲谦,有些事我真没办法向你交代,我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也别因为我和你的同事起冲突。” 陆仲谦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直盯得秦嫣不自觉地垂下眼眸时才徐徐开口:“秦嫣,我手上掌握的证据足以把你送牢里蹲个十年八年,甚至是无期,你不和我说清楚,我真没办法帮你,万晴既然能把你逮进来她掌握的证据就不会比我少,你真打算在这牢里蹲一辈子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爷爷……” 倏地打住,陆仲谦抿着唇没再说下去,只是捏着手中的笔烦躁地在桌上轻敲着,他千防万防却还是防不了万晴,一直以来秦嫣的案子都是他经手,一直小心调查着,却没想到当初设计她的那张照片给落到了万晴手中,让她瞒着他顺藤摸瓜。 “我爷爷怎么了?”秦嫣声音一紧,倏地站起身,紧张地望向他,“陆仲谦,我爷爷到底怎么了?” 想到稍早前离去时的情景,心里越发担心,声音也有些急。 陆仲谦也不知道秦正涛情况怎么样了,刚才急着赶回来,路上秦冉也没给他打电话,本想先瞒着不告诉秦嫣,但想着她对秦正涛的担心,犹豫了片刻,就把秦正涛晕倒去医院急救的事说了。 秦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很复杂,内疚、担忧、自责各种情绪揉杂在一起。 陆仲谦看着心疼,声音不自觉缓了下来,却依然带着些逼供意味:“秦嫣,你爷爷已经为你的事这样了,难道你要让他和你的家人继续为你担心吗?如果你真被关牢里一辈子你……” 陆仲谦没法子说下去,只是紧紧盯着她,双目如炬。 “我……”秦嫣抚着额,有些心烦意乱,“陆仲谦,你别逼问我,我真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只是烦躁地抚着额。 门外恰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小陆。”万长生在外面喊陆仲谦的名字。 陆仲谦往秦嫣望了眼,起身去开门。 万长生推门进来,也没望向秦嫣,对着陆仲谦皱眉劈头便道:“小陆,秦嫣这案子比较特殊,你是她的男朋友,该避嫌还是得避嫌,审讯的事还是交给其他人来吧。” 陆仲谦望向他,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推着他出门:“我们出去说。” 走到门口时看到了万晴,万晴眼眶有些微红,看到他望过来时冷漠地把头扭开。 陆仲谦扭头朝程剑吩咐:“你在这儿看着,谁也不许接近。” 万长生蹙眉,对陆仲谦的做法不满,没来得及开口却已被陆仲谦推着回到了办公室。 陆仲谦把他办公室的门关上,走向他:“万局,秦嫣的案子是谁批准逮的?罪证确凿了吗?” “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敢随便逮人吗?”万长生应着,也不恼,只是伸手拍了拍桌子左上角那一沓资料,望向他,“万宁的死是不是和她有关?” 陆仲谦面色未变,直直盯着他:“万局,假如现在有人报警学校被人安放了炸弹,我们去排查炸弹,炸弹没找到,却遇到了劫持孩子的人质,我们的警员在解救人质过程中牺牲了,难道最先报警的那个人要为我们牺牲的同事负责?” 万长生拧眉:“这根本是两码事……” “就一码事。”陆仲谦打断他,“我们在追查失踪文物过程中收到线报,文物在king手中,我们去搜查,发生了意外,万宁牺牲了,这事的责任在我不在提供线报的那个人。” 陆仲谦隐瞒了秦嫣当初提供假情报的动机以及在现场的一些事,有些东西挑明了讲对秦嫣未必是好事。 万长生依然拧着眉心,显然对陆仲谦的解释不是很满意,陆仲谦却没心思和他绕,直言自己的目的:“万局,能把秦嫣案子的相关卷宗给我看看吗?” 万晴负责的这个案子,他现在也不知道她究竟掌握了多少证据。 万长生望他一眼:“她那些卷宗可还没全到我手上……我先去接个电话……” 说话间电话响起,万长生转身去接电话。 陆仲谦在一边看着,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点头,面色渐渐变得凝重,黑眸不自觉地凝了凝,盯着他望,万长生却已向他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 陆仲谦到外面时顺道给秦冉打了个电话,询问秦正涛的情况。 “他没事,只是受刺激过大。”秦冉淡应,“秦嫣怎么样了?” “她没事。”陆仲谦也淡应着。 “秦嫣到底犯了多少事儿?”秦冉追问,“如果获刑的话会被判几年?找人疏通关系的话能不能少判点?” 陆仲谦心里烦躁,硬邦邦地回了句“她不会有事的。”便挂了电话,回了审讯室,秦嫣还坐在原位上,面容很安静,看到他走进来时便问起秦正涛的事。 “他没事。”陆仲谦应着,叹了口气,望向她,“秦嫣,你们那个组织到底给了你脑子灌了什么东西,让你这么认死理儿,还是,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也试着相信我一次,依靠我一次?” “陆仲谦……”秦嫣为难地望向他。 “嘚嘚……”几声敲门声又在这时响起,随着落下的敲门声,门已被人从外面拧开,进来的是万长生和程剑。 万长生望向陆仲谦:“小陆啊,你先出去一下,今天让程剑负责录口供的事。” 陆仲谦皱眉,下意识反对,万长生拍了拍他的肩:“程剑你还放心不过吗?” 朝秦嫣望了眼。 秦嫣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望向陆仲谦,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的。” 陆仲谦不放心地出去了,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程剑和万长生终于录完口供。 陆仲谦留下了程剑,程剑很自动自觉地把口供交给陆仲谦过目。 陆仲谦粗略地扫了眼,疑惑的眼神望向程剑,程剑摊手:“万局录的。”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陆仲谦忍不住皱了眉,却想不出其中的缘由来,下午时,万长生把他叫进了办公室,一起进去的还有万晴。 “秦嫣案子证据不足,先取保候审吧。”万长生望向两人,淡淡道。 “爸……”万晴一听就皱了眉,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连审讯都没有,你这也太草率了。” 陆仲谦也微微皱了皱眉,望向万长生时黑眸已经带了一些探究,不过几个小时,万长生这态度的转变…… 突然想到了他稍早前接到的那个电话,陆仲谦下意识地往他办公桌前的座机望了眼。 万长生轻咳了声,望向万晴:“万晴,那几宗文物失窃案以后全面交由陆仲谦负责,你别再插手。” “我不同意。”万晴当下反对,直直地望向万长生,“爸,什么叫证据不足?人证物证都有了还……” “万晴。”万长生隐约动了怒,“你哪来的人证物证?除了那张模糊难辨的照片,你呈上来的那些证据哪些……” “证据是否确凿那也得司法……” “万局。”陆仲谦淡声插了进来,“我这就去办,另外,由于我和万晴工作上配合度不高,万晴的工作能力也远远达不到我的个人要求,我申请换个助手,稍后我会把书面申请书交给你。” 没再望向微微变色的万晴,陆仲谦从万长生办公室退了出来。 钟炫来给秦嫣办理相关的取保候审手续。 陆仲谦看到钟炫时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和他打招呼,钟炫也淡淡地回以一个微笑。 办理完取保候审手续时已是下班时间,钟炫有礼地望向陆仲谦:“陆警官,我可以和秦嫣吃顿饭吗?” 陆仲谦点点头,也没望向秦嫣,转头回了办公室。 秦嫣本想追过去,想了想,给陆仲谦发了条信息“我和钟炫有点事要谈”,这才随钟炫离开,却不是去餐馆,只是在附近散了圈步。 “秦嫣,这是最后一次。”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好一会儿,钟炫才一字一句开口,声音微沉,隐有不悦,“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万晴在调查你。” “我知道。”秦嫣平静望向他,“她前几天就向我试探过了。” “那你还……”钟炫心底压着怒,到底是没有真吼她。 秦嫣只是摇了摇头,淡声道:“我们那天的事被你大哥察觉了,书房有监控。” 钟炫扭头望向她,眼里带着疑问。 秦嫣耸耸肩:“我看过照片,估计是你大哥设的监控,你大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你自己找个机会解释清楚吧。” 看了眼表,站起身:“我先走了。” 钟炫睨向她:“又怕陆仲谦吃醋?” 秦嫣抿了抿唇,没有应,先走了,又回到了警局门口,给陆仲谦打了个电话。 陆仲谦刚从办公室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她站在大门外,微微蹙眉,走了过去。 “不是说和钟炫有事谈吗?”他走到她面前,淡声问道。 “谈完了。”秦嫣淡应着,望向他,“有空陪我去趟医院吗?” 陆仲谦点点头,率先上了车。 秦嫣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正准备上车时,看到了从局里走出来的万晴和万长生。 万晴看到她没什么好脸色,反倒是万长生挤出了笑容,走过来打招呼:“秦小姐,还没回去啊?” 秦嫣也礼貌地笑着:“正准备回去呢。” “抱歉啊,今天让秦小姐受惊了。”万长生朗声笑着道,“我在这里跟秦小姐赔礼道个歉,辛苦了。” 秦嫣微微挑眉,对万长生的态度很是不能适应。 陆仲谦也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往万长生望了眼,又往秦嫣望了眼,最后落在万晴脸上。 万晴因为万长生的态度面色沉了沉,好在也没有说什么,还很心不甘情不愿地向秦嫣道了声歉。 秦嫣也就接受了下来,看着万家父女离开,这才上了陆仲谦的车。 “万局对你这态度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陆仲谦缓缓启动车子,眼睛盯着前方,以着漫不经心地语气道。 秦嫣侧头望向他:“他对我礼遇你不高兴?” 陆仲谦扭头望了她一眼:“没有。” 而后没再搭理她,只是面容淡淡地开着车。 秦嫣几次想开口,看着他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车子在医院停了下来,秦嫣想了想,扭头对他道谢。 陆仲谦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陪她下车去看秦正涛。 秦正涛已经睡了过去,秦冉秦妃和秦嫣父母都在病床上守着,几人看到秦嫣时都明显松了口气,秦冉在松了口气时却带了一丝研判,往陆仲谦望了眼。 秦妃走过来拉过她的手,蹙眉问道:“没事吧?早上怎么回事?” “只是警方的一个误会。”陆仲谦替秦嫣回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方琳连声道。 秦嫣在这里守了好一会儿,秦正涛一直没醒,本想继续在这陪他,却被秦潜和方琳赶回去洗澡,非让她洗去这一身霉气。 陆仲谦送秦嫣回去,一路上两人还是没说话。 车子在秦家门口停下,秦嫣道了谢要下车,刚推开车门,陆仲谦便突然倾身过来,手握着车门重新拉上了。 第068章 . 秦嫣疑惑望向他,陆仲谦已坐回座位上,一只手撑着方向盘,手掌抚额,轻揉着眉心,黑眸半敛着,冷峻的面容上隐有疲惫之色。 他虽然把她给拦了下来,却没有开口,两片薄唇紧紧抿着,划开一条冷漠凉薄的线条。 “陆仲谦。”秦嫣盯着他望了好一会儿,轻声叫他的名字,手也下意识地伸过去覆在了他的手掌上。 陆仲谦手掌动了动,他抽回了手。 秦嫣垂眸望向僵在半空中的手,不自觉地抿紧了唇,一声不吭地收回了手。 陆仲谦终于望向她,黑眸深邃,静冷。 “秦嫣。”他盯着她,徐徐开口,声音很冷静,也很克制,“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们到底是谁?” 秦嫣抬眸望他,清澈的眸心有些难言的情绪:“陆仲谦,这个问题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会退出来,那里面的任何东西都和我没再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就非得究根问底?有些事不知情就未必是坏事的啊。” “这根本就不是追根问底的问题。”陆仲谦撑在额头上的手收了回来,有些烦躁地压着方向盘,“秦嫣,无论是在我们没在一起前还是在一起后,你一直都在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外,你和钟炫的世界外,就连像今天这么大的事你依然是完全拒绝了我所有的帮忙,到底我是你的正牌男友还是钟炫?你又是用了几分心思在经营这段感情的?” 秦嫣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所有的神情都凝在嘴角上。 陆仲谦往她看了眼,抿了抿唇,把视线移开了。 秦嫣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眸,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陆仲谦,我和钟炫是工作伙伴,生活中难免会有交集,我从来没有把你排除在我的世界外的意思,可是你是警,我是贼,我们的立场一开始就注定了很多东西没办法坦诚相告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想为你好。” 陆仲谦唇角扯了扯,扯出些嘲讽的笑意来,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倾身开了车门。 “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说道。 秦嫣扭头望他,却无法从他淡漠的俊脸上瞧出些别的情绪来。 “秦嫣,你一天没法和我交代清楚,我就一天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和你继续在一起。” “当初你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秦嫣盯着他问,喉咙似是被什么梗着,声音有些哽咽,“你那时明明就知道我是个贼了不是吗?还是,你非得以这样的方式逼我?” 陆仲谦抿着唇,没有回答。 秦嫣没再追问,默默推门下了车,车门刚关上,车子已疾驰而去,留下秦嫣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秦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的,盯着镜子看时才发现脸上被一道道泪痕划得狼狈不堪。 她把浴缸放满水,泡了一个多小时澡,头枕着浴缸几乎要睡过去时,门外响起轻微的推门声惊醒了她,手一抬一把抓过衣服,迅速利落地套上,拧开浴室的门就要往外面望去,一顶冰冷的枪抵在了太阳穴上。 “你是谁?”秦嫣停下脚步,问道,声音冷静,未见慌乱。 “秦小姐。”对方徐徐开口,似陌生又似熟悉的嗓音,“听说玉玺在你手上?” 秦嫣眼眸微眯起:“什么玉玺?”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秦小姐真会装蒜。” 客厅大门外恰在这时响起开门声,秦冉清脆的声音在楼下响起:“秦嫣……” 伴着楼下的动静,秦嫣明显感觉到顶在太阳穴上的枪有一瞬间的松动,就在那瞬间的松动下,秦嫣头迅速一偏,腰往前一弯,右脚跟着往后利落踢起,脚踝精准踢到了对方的下颔。 对方吃痛,手中扣着的扳机一下子失控,“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墙壁上。 秦冉刚到楼梯口,骤然听到枪声,面色瞬间变色,“秦嫣。”急吼了声,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还在走廊里便已听到屋里的打斗声,心里虽着急,却还是足够冷静,眼角瞥见搁在走廊里当摆设的花瓶,想也没想便拎起,抱着来到门口,手拧着房门推开,却只瞧见秦嫣一人在屋里而已了。 屋里有些狼藉,秦嫣正伏在大开着的窗户往外面望。 秦冉走了过来,往窗外望了眼,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清。 秦嫣呼了口气,收回手,扭过头,不意外看到秦冉,轻叫了声“姐”。 秦冉把手中的花瓶随手放到一边,往她望去:“没事吧?” 秦嫣摇头。 秦冉松了口气,往狼藉的屋子扫了眼:“不解释一下?” 秦嫣望向她:“入室抢劫。” 秦冉轻哧,眼里唇角都是嘲讽:“秦嫣,你真把我当傻子耍了是不是?” 又伸手拿过花瓶,看似随意地转着玩,连说话的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秦嫣,你到底是谁?” 秦嫣手掌爬过*的长发,想笑,却发现笑不出来,同一天被最亲的两个人问同一个问题,一个是她爱的男人,一个是她的亲姐姐,她却没办法回答,也答不出来。 “姐……”秦嫣望向她,声音已隐约带了些哀求,刚才和陆仲谦已经几乎消耗完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实在没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份精力再去应付不了秦冉,也不想应付,自家人,她愿意用应付这个词。 秦冉微侧着头,往她望了眼,手中把玩着的花瓶利落放下,手往口袋一伸便利落掏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几个来回,然后便拿起手机,伸到耳边。 秦嫣皱眉盯着秦冉的举动。 “喂?季老师吗,我秦冉啊。”秦冉拨通了电话,笑着打招呼。 秦嫣没想到她会打电话给季闵,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抢她的手机。 秦冉伸手一把挡开,依然是面带浅笑地问道:“季老师,我想了解一下,秦嫣跟着您在学校那几年,她到底在学什么东西啊……” “学习啊。”电话那头,季闵浅笑着道,面不改色,“怎么了?” “学习什么?”秦冉追问。 秦嫣往秦冉望了眼,手臂挤入她挡过来的手和腋下边,灵巧地一翻,秦冉的手便被制住了,秦嫣的手也跟着伸向她捏着的手机,很轻松地便取下了手机,递到耳边。 “老师,没什么事,我姐只是有点喝多了,在发酒疯……对,嗯,好的,您也注意身体。” “啪”利落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秦冉。 秦冉脸上已收起刚才的漫不经心,脸色有些沉,盯着她:“秦嫣,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姐放在眼里?或者说,你到底有没有把家人的安危放在心上?现在是什么年代,居然还有人持枪入室,如果今天恰好在家的人不是你……” “姐!”秦嫣打断她,声音烦躁,“我在滨海区有一处房子,你和爷爷和爸妈先搬到那边住一阵吧,那里很安全。” “住一阵是住多久?”秦冉问,声音已动了怒,“秦嫣,这就是你的处理态度?惹出那么大的事来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 “那要不然现在还要怎么样?事情发生都发生了,要追究责任能不能等我先把事情解决完再说?”秦嫣心里烦躁,语气也不太好。 秦冉安静了下来,尽管心里头还有火,可也知道眼下不是责备的时候,语气缓了下来:“明天我问问厉璟,看看他那边……” “别……”秦嫣阻止,望向她,“姐,我们住哪儿先别告诉任何人。” 秦冉眯眸:“你在怀疑厉璟?” “我没这个意思。”秦嫣否认,“只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秦冉依然盯着她:“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秦嫣应道,说的也是实话,她确实不认识那个人,只是向她索要玉玺太过蹊跷而已,就她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知道她接触过厉家“玉玺”的就她和钟炫,厉璟和秦冉,至于是否还有其他人,现在也不得而知,她没办法不去怀疑厉璟,只是因为秦冉和厉璟的关系,她现在没有证据也不好乱说,省得在秦冉和厉璟间制造矛盾。 秦冉也没再追问,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 第二天秦嫣便让家人搬过她那边的房子去了。 除了秦冉,其他人对秦嫣的做法很是不赞同,虽然秦嫣的房子也够大,但毕竟住不习惯。 秦正涛是最反对的。 他昨晚已经醒过来一次,也听秦妃提起秦嫣已被放出来的事了,却对秦嫣没有犯事的事持怀疑态度,如今看着秦嫣让搬家,脸顿时黑了下来。 “秦嫣。”秦正涛鲜少这么严肃正经地叫她的名字,“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外面到底闯了多大祸?” 秦嫣虽早料到会被秦正涛逼问,可当真遇上时还是觉得疲惫,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我真没闯祸,只是昨晚我回家遇到有人入室抢劫,总觉得不太安全,咱家一屋子老幼妇孺连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不如先换个环境住住,等警察破案了再搬回来。” 秦冉也在旁边帮衬着劝。 秦正涛毕竟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又几十岁的人了,便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也不会三言两语便被秦嫣秦冉姐妹两糊弄过去,双眸直直地盯着秦嫣:“秦嫣,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执着要搬家,我们老秦家的家训,做人要行得正,决不能干那些偷鸡摸狗违法违纪的事,要是警察再上一次门来,看我不先打断你的腿。” 秦冉不自觉地往秦嫣望了眼,秦正涛这次是说了重话的,也不是吓唬秦嫣,他虽惯着秦嫣,却也还是有个度,绝不容许家中儿女子孙干那些触犯法律的事,秦嫣干的那些事…… 秦嫣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却还是上前来,搂着秦正涛的手臂想撒娇,秦正涛把她的手掰开,收回了手臂,把头扭到了一边。 秦嫣的手僵在半空中,神色有些尴尬,却还是拉住了他的手,“爷爷爷爷”地柔声叫着。 秦正涛没理会,兀自躺了下去。 “我累了。”秦正涛粗声说着,拉过被子,往屋里几人望了眼,“你们要搬就尽管搬,我就住我家里,哪也不去。” 秦嫣盯着秦正涛的侧脸望了会儿,叹了口气,抿着唇站起身。 秦妃拍了拍她的肩,无声地安慰。 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伴着秦潜一声“请进”后门被推开。 秦嫣下意识地往门外望去,看到推门进来的陆仲谦时眼神黯了黯,默默地把视线移开。 陆仲谦也往她望了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隐约便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异样,微微露出一个笑:“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气氛这么浓重?” 走向病床边,向秦正涛打招呼:“秦老先生,今天好点了吗?” 秦正涛还没睡,只是心里有气不想搭理秦嫣而已,看到陆仲谦过来,叹了口气,坐起身,望向陆仲谦:“小陆,过来了啊,今天没上班吗?” “今天没什么事。”陆仲谦应道,“检查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只是有点高血压而已。”秦正涛笑应着,和陆仲谦随意闲聊着。 秦嫣默默地往两人望了眼,屋里待得有些闷得难受,看午餐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也就望向秦正涛:“爷爷,我去给你带些饭过来。” 转身出了屋。 秦潜看着秦嫣的背影心疼,看房门掩上,望向秦正涛,劝道:“爸,您这是和秦嫣在置什么气,陆先生昨天不是已经说了嘛,只是警方摆了个乌龙,你看你人打也打过了,这会儿又给她摆脸色,骂骂也就算了,丫头年纪也不小了。” 打? 陆仲谦不自觉拧了拧眉心,下意识扭头往门口望了眼。 秦正涛没留意陆仲谦的小动作,只是沉声道:“你真以为她那真的是警方摆了乌龙?铁定就是在外面闯了大祸了,前段时间才突然让人把家里里里外外装了不少监控请了不少人回来看家,这会儿又突然要一家人搬家,她要不是闯大祸了会这么古怪?” 说完又忍不住嘀咕:“惹了什么事也不说……” 陆仲谦捕捉到“搬家”的字眼,眉心拢紧了几分,望向秦正涛:“搬家?发生什么事了?” 秦冉替秦正涛回答了他:“昨晚有人闯秦嫣房里去了。” 第069章 . 陆仲谦倏地望向秦冉,却见秦冉摊了摊手:“入室抢劫吧,刚好我回来,惊动了对方,跑了。” 没把秦嫣和对方缠斗的事说出来,要是让秦正涛发现自家小孙女身手不凡,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这入室行窃抢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三天两头新闻就有报,也没见别人要搬家,就她嚷嚷着要换个地方住段时间,我就不信这只是意外。”秦正涛轻声嘀咕着,语气颇为不满。 陆仲谦紧锁着眉头,没有留意听秦正涛唠叨。 秦嫣出去打完饭便回来了,回来时看陆仲谦还在,隔着人群望着她,也就勉强勾了勾唇,和他打了声招呼,把饭端到秦正涛面前:“爷爷,吃点饭吧,一会儿吃药。” 秦正涛重重地“哼”了声,扭过头不搭理。 秦潜看着心疼,上前来劝。 秦嫣放下手中的碗,望向秦正涛,掂量着开口:“爷爷,您如果不想搬不搬就是,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是我因为工作的事得罪了一些人,我怕他们对你们不利才想着搬个地方住段时间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他们再无法无天也总不会光天化日下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的,你们这段时间外出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就是了。” 秦正涛终于望她:“得罪了什么人?这不是有个警察在吗?你就不会报警?” 秦嫣往陆仲谦望了眼:“已经报警处理了。” 陆仲谦也往她望了望,点头道:“已经在排查了,秦嫣也是担心你们出事。” 秦正涛哼了哼,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端过饭,兀自吃了起来。 秦嫣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在病房里陪了秦正涛好一会儿,直到他歇了过去才离开。 陆仲谦随她一道离开。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走到外面,陆仲谦问道,从听秦冉说起秦嫣房里昨晚闯了人之后他便一直心神不宁,没找到机会同秦嫣了解情况。 秦嫣把昨晚的事大致说了下。 “没受伤吧?”陆仲谦望向她问道,与她并排着一起往停车场而去。 秦嫣摇头,没什么精神:“没事。” 陆仲谦侧头望向她,特意在她脸颊上停了停,这才发现她一侧的脸颊有些红肿。 昨天心里记挂着她的事,也没留神看她脸颊,竟也没发现她被秦正涛打了。 心里叹了口气,陆仲谦的手伸了过来,落在她的脸颊上,指尖刚一碰到脸上的皮肤秦嫣便瑟缩了下,侧开头,避开了他的手。 昨天被打了之后就被带警局去了,当时除了有些刺痛也没肿,晚上又发生了那件事,早忘了脸上的事,今早起来才发现脸颊有些红肿,碰着有些疼。 “还疼吗?”仔细看才发现她脸颊红肿了好大一块地方,陆仲谦看着心似是被针扎似的细细地疼,声音不自觉地低哑了几分。 秦嫣摇了摇头,看已经走到停车场,便与他告别,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陆仲谦给拉住了手腕。 “秦嫣。”陆仲谦叫住了她,“昨天不是我想逼你,只是你现在的处境你也不知道,我不愿你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你明白吗?” 秦嫣回过头,侧头望向他,中午的阳光揉碎在她清澈的眼眸中,余下沉淀过后的平静,陆仲谦原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她只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陆仲谦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有时候真恨透了她这种事不关己般的态度,总这么理所当然地就把他给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了。 他拉着她手腕的手往上,压着她的肩,微微一用力,以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强行将她给拉入怀中了。 “秦嫣。”他叫着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昨天撂下狠话的是他,先放不下的也还是他。 秦嫣没有挣扎,也没有避开,只是抬眸望向他:“我怀疑那个人和厉家的人有关,我就不去警局录口供了,你觉得有必要调查的话就帮我留意一下吧,麻烦你了。” 把心里的疑虑和对方的体型特征也详细交代了下,至始至终语气都很平静,公事公办的样子。 她越是平静,陆仲谦心底便越瘆得慌,一颗心空落落的悬着总似是不着地,他没能等她把案情经过交代完,人已控制不住,掐着她的腰就吻了下去。 她的唇冰冰凉凉的没什么温度,面对他强势的掠夺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任由他吻,最后还是陆仲谦先停了下来,有些挫败,叹了口气,干脆放开了她。 秦嫣抬手擦了擦唇,轻声开口:“我家里的安保情况一向做得比较严密,昨晚还有人避开保安和监控闯进来了,对我家的情况大概也是挺了解的,我想回去查看重新布置一下,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转身便走。 陆仲谦盯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终是不放心,跟了上去,和她回去把家里所有的监控和保安审讯了个遍,又重新安装了些监控,加请了人,秦正涛不愿搬出去,其他人也是不可能放着秦正涛不管独自搬出去的,而且秦嫣后来仔细想了想,对方明显是针对她来的,对家里其他人的威胁并不是很大,而且其他人总还是要上班生活的,不可能一直躲在她那处房子里不出来,躲倒不如防。 把一切安排好时已是晚上,秦嫣陪陆仲谦吃了顿饭,两个人也没什么话说,一直沉默着,吃完饭陆仲谦送秦嫣去医院,这种沉默一路蔓延到了医院门口,要下车时,陆仲谦突然扯过秦嫣,狠狠地就吻了下去,完全无温柔可言。 吻完后彼此气息都有些凌乱,衣衫头发也微乱。 陆仲谦压着她,黑眸紧盯着她:“秦嫣,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秦嫣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只是觉得,谈恋爱真特么的累人,累得她开口说话都觉懒,只是想把她惹下的这一大烂摊子收拾干净了。 秦嫣一言不发地推开了他:“陆仲谦,我想先把这些破事儿都处理干净了。” 陆仲谦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长长呼了口气,点点头,任由她下了车。 ———— 秦正涛在医院住了几天便出院了,除了头两天很漠视秦嫣外,后面几天对秦嫣的态度稍有好转,却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秦冉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对秦嫣,姐妹俩之间的隔阂,似乎在那天她交给她那张照片后就种下了,虽也没争吵,却也已回不到以前了,才几天,很多事好像就突然变得时过境迁,只余下感慨了。 陆仲谦和厉璟都来接秦正涛出院。 第070章 . 秦嫣看到厉璟时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来,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的缘故。 会觉得古怪倒不是就笃定那天晚上的事就一定和厉璟有关,只是毕竟是厉家的人,难免心生怪异。 厉璟倒是和往常一样表现得沉稳大方,完全没有丝毫心虚或是别的情绪来。 秦冉前段时间虽然和厉璟闹过意见,现在倒是没什么隔阂了,两人又甜甜蜜蜜地黏在一起了。 “厉琳呢?不是说今天也一起过来吗?怎么没见着人?”刚见着厉璟,秦冉便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揽住他的手臂,往他身后看了眼,问道,在厉家厉琳和她关系好,一直说要来她家看看来着,前些日子秦正涛住院不方便就推到了今天,却没见着人。 “她哪有那个闲工夫,光约会就够她忙活了。”厉璟淡应道,走向病床。 秦嫣有些意外地挑眉:“她恋爱了?” 秦冉看她一眼:“她都谈了几年了,男方一直拖着不肯结婚,她非得死心塌地跟着,旁人劝也没用。” 扭过头又和厉璟闲聊着,虽然没有刻意地表现出亲昵来,但两人眉眼间流露出的幸福甜蜜却让人欣羡。 陆仲谦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秦嫣,秦嫣也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没有说什么。 相较于秦冉和厉璟,秦嫣和陆仲谦这对就显得生疏许多,以往都是这对甜得似是滴出蜜来,可最近两人反倒是显生疏了,没有秦冉和厉璟在一起做对比还没觉着怎样,如今两人一来,秦正涛便瞧出古怪来了,心里一直压着疑惑没问,直到回到家,大伙儿一起入席吃饭时,问起厉璟和秦冉的婚礼筹备情况,也就顺道望向陆仲谦和秦嫣两人,问两人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陆仲谦往秦嫣望了眼,淡应:“我们先不急。” 秦嫣也就跟着点点头:“对啊,急什么,我还想多陪陪爷爷。” “我看是嫌我活得太长了。”秦正涛轻哼着,把话挑明了说,“你们两个最近又怎么了?” 秦正涛这话一出口,其他人便望了过来,这一提醒才觉得两人最近似乎真有什么事。 秦嫣干笑着糊弄过去了。 饭后,秦嫣送陆仲谦离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夜色很美,彼此却各怀心事。 秦嫣和陆仲谦这几天心思都花在调查那天晚上的事情上,两人交流的机会不多,秦嫣也没再回去过陆仲谦那边住。 一路沉默着走到陆仲谦露天停着的卡宴旁,秦嫣终于望向陆仲谦,还是习惯性的那句告别:“路上小心点。” 然后转身便走,未及转身走出一步,却突然被陆仲谦拦腰搂住,手勾着她的腰,把她往胸前一带,一个转身便将她给压在了车子上,手掌从她脸颊穿过她的长发,牢牢捧着她的脸,低头便狠狠吻了上来,有些粗暴,也有些焦躁,近乎蛮横地啃噬吮吸着她的唇。 他最近的吻都算不得温柔,总是又粗暴又凶狠,每次吻完时总磨得她嘴皮火辣辣地疼,有时干脆就直接咬破了她的唇瓣,然后辗转吸吮着,非得她疼得捶打他才又恶狠狠地放开她。 这次他没有咬破,但粗重的力道还是让她的唇瓣磨得火辣辣地疼,舌头也被他吸得发麻,秦嫣怀疑他是不是真打算这么把她给拆吃入腹,她的手推挤着他的胸口,前几次他还会放开她,这次却没有,反倒是变本加厉,插¥入她发中的手掌压着她的头拉得更近,压着后背的手也压着她整个往他怀中揉挤着。 他身形高大,她身形娇小,这么被他揉挤着整个身子几乎是被困在了他的怀中,挣扎不得,直吻得她呼吸不过来,几欲窒息时才又凶狠地放开了她,却还是含着她的唇瓣反复吸吮着。 “秦嫣。”他的手指在将她脸上来回流连着,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特别的低沉沙哑。 “嗯。”看他叫,她也就应着,声音低低地,有些含糊,却也似是有些敷衍。 刚应完脸颊便一痛,他在她脸颊上有些惩罚似的重重捏了捏。 秦嫣终于望向他。 “秦嫣,我们别这样。” 他的黑眸微敛着,盯着她被吻肿的唇瓣,声音低低哑哑的,秦嫣瞧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却从他话中听出一丝异样来。 “哪样?”秦嫣问,“这不是你说的吗,我一天没法和你交代清楚,你就一天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和我继续在一起,这几天辛苦你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语气甚至是很真诚,不像在调侃或者是开玩笑。 “陆仲谦,”秦嫣继续道,“我真没办法向你交代清楚,这是我成为royal一员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不是说交代了怕你泄密或者怎么怎么样,只是有些东西说了没有意义,反倒会可能给你给很多人甚至是整个国家带来麻烦和压力,再怎么样,我们团队就是一个非法的存在,无论是你们眼中还是在国际上。老实说,那天你为了我和万晴万局据理力争,忙上忙下,我很感动,可是那天晚上你的态度和说的那些话……” 秦嫣望向他:“我这么说可能你又觉得我矫情任性了,可是我真的很难受,你总是这样反复无常,一会儿让我觉得你很爱我很护着我,一会儿又觉得我随时可以被你弃若敝履的,我特别不喜欢这样,我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两个人的问题,我就觉得和你谈恋爱特别累人……” “秦嫣。”陆仲谦打断了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将她和他在一起的感受告诉他,听得他心脏一阵阵地紧缩,竟然害怕她下一句又是“我们分手吧”,他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无法掌控的感觉,明明也不是多好的人,他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不适合便放手做回朋友,对彼此都好,怎么总就这么患得患失了呢。 秦嫣往他望了望,看他神色有些迷茫和深思,也隐约猜出一些他心底的想法。 她垂下眼眸,静默了会儿,推开了他:“早点回去休息吧。” ———— 送别了陆仲谦,秦嫣这才回屋里,刚回到屋里便听一家人在讨论去旅游的事。 秦正涛想趁着还走得动去看看以前的老战友,总觉得这把年纪了,再不聚聚以后就没机会了,正好最近他身子骨还算硬朗,还走得动,家里又不太太平,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秦嫣和秦冉本来还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但秦正涛执意坚持,看着精神也很好,勉强答应了下来,甚至没有做过多的准备,说走就走,第二天下午一家人便出门了。 秦冉因要工作,没有去,秦妃因为可可的事没和家人说,放心不下孩子,也就留了下来。 秦嫣也不知道秦妃到底要瞒多久,劝过几次,秦妃却总以“过段时间再说吧”把她打发了,她看着可可是越来越喜欢,没能带回家里来总觉遗憾,也心疼,但秦妃有秦妃的考虑,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嘱托了些便陪着秦正涛出去旅游了,调查的事也是暗地里进行着。 出门得比较匆忙,秦嫣也忘了和陆仲谦说一声,又在飞机上待了两三个小时,下飞机后一直忙着找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各种忙活,手机也忘了开机,等忙完吃完饭回到酒店这才算放松了下来,这才响起手机的事,刚开机没一会儿便收到了一串的未接电话,全是陆仲谦的。 秦嫣回拨了个过去,电话刚接通,陆仲谦隐压着薄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人呢” 秦嫣捏着手机,不知怎么的就开口了:“我们回英国住了。” “……”陆仲谦那边沉默了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沉沉的,“回去住几天?” “还不知道。”秦嫣应着,“大概会在这边定居吧。” 秦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是在试探他还是带着些小报复心理她也是理不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开口了。 她以为陆仲谦会说些什么,等了半天,他留下一句“也好。”挂了电话。 秦嫣被噎了噎,瞪着手机望了眼,悻悻然地把手机放下了。 陆仲谦之后几天没再怎么打电话过来,偶尔打过来也是向她说一下案子的进度而已,说完就挂电话。 秦嫣陪秦正涛在外面旅游了大半个月,把他那些昔日那些老战友都拜访了个遍,因是适婚年龄,见着他那些老战友时对方便免不了问问嫁人没,有对象没,然后就想着要给秦嫣介绍对象,等秦嫣陪秦正涛旅游回到家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沓的备选男友,闹得秦嫣哭笑不得。 秦正涛说:“就当多个朋友多条路呗,又不是让你甩了陆仲谦,再说了,他要是对你不好,那就换一个。” 话虽是这么说,却是迫不及待让秦嫣约陆仲谦回家吃饭,又想逼婚,出去走了这么一趟,看着昔日的老战友一个个都抱曾孙了,他心里也不大是滋味,秦冉那边虽然要结婚了,却没有生孩子的打算,秦妃连人都没有,也不好太过期盼,就秦嫣这对看着靠谱先。 秦嫣还没把回来的消息告诉陆仲谦,上次电话里才和他说要去英国定居,这会儿去找他总觉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好怎么解释,正好林小由电话打过来,让她回去一趟,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便溜了。 第071章 . 林小由找秦嫣也不是很大的事,只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处理完已过了下班时间,秦嫣想着秦正涛叮嘱的约陆仲谦一起吃饭就觉得头疼。 她和陆仲谦还是有联系,只是联系得不多,还多半是他打来的电话,只不过谈的都是公事,没一个电话通话时间超过五分钟的。 其实在这段感情里陆仲谦付出的远远比她多,他会宠着她会护着她,却也总在涉及到信任的问题上时,一声不吭地甩脸走人,无论是态度还是言辞,总能精准地戳痛她心底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他是不出招则已,一出招招招毙命,一次就能把她对他所有的期待摧毁。 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秦嫣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上了车,还是给陆仲谦拨了个电话,没想到电话是关机状态。 秦嫣无奈,看着已过下班时间,想了想,还是驱车去了他那儿。 停车场没看到陆仲谦的车,屋里也没人,估计是还没回来。 秦嫣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来过这里,走进屋里,熟悉是熟悉,却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两人的房间绕了圈,秦嫣拉开衣柜时,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屋里没有她的东西。 以前因为常住在一起,她的衣服日用品都会留在这里,前些天和陆仲谦闹矛盾,也从没想着把东西带走,倒没想到陆仲谦先把她的东西清理干净了。 秦嫣翻着衣柜中一件件的男士衬衣,有些百无聊赖地放下,往屋子扫了圈,果然是不仅连她的衣服都没有了,连她当时买回来换的床罩和窗帘也换了新的了。 盥洗室里她的所有东西也都已经不在了,反而换上了一套全新的,就不知道那套全新的洗具是给谁用还是留着当摆设。 秦嫣真没法子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原以为回到了自己家,却发现这个家好像不再属于自己了。 压下心底的酸涩,秦嫣默默地退了出来,锁了门,盯着手中的钥匙,想着是不是钥匙也该还给陆仲谦了。 秦嫣心里真没底,又给陆仲谦打了个电话,依然是关机,也不知道是手机没电了还是在忙什么,这个点也还没下班,或者是发生什么事了。 秦嫣只觉心烦意乱,心不在焉地上了车,开着车往外面而去,刚转过了一条马路,正准备转弯离去,抬头时不经意看到前方的人影,眉头不自觉地一蹙,那背影和侧脸…… 秦嫣不自觉地把车速放慢了下来,一边看着车一边侧头望向左车道旁树荫下走过的女孩。 女孩身高体型和她差不多,留着一头清爽的小短发,头发刚到肩膀,从秦嫣这边看过去,只看到尖细秀气的下巴,以及白皙的侧脸,很干净很学生气,甜美中隐约带着一丝俏皮,只是那侧脸的轮廓,秦嫣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万宁。 她和万宁不熟,顶多也就只见过两面,却还是有印象的,尤其是那时从林小由那看到的照片,陆仲谦和万宁站在一起,和谐美好的画面感让她想忘也忘不了,之后钟炫又给她看过万宁的照片,所以她虽然和她不算认识,却还是认得出人来的。 秦嫣不经意瞧见那张侧脸,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那些荒谬感来,下意识地想要过去瞧个清楚,只是她在车里,对方在路边行走,车子又不能绕过车道凑近看,只能放慢车速,不断压低身子侧头偷望。 秦嫣一门心思都在那个女孩身上,只顾着瞧清人,没想着自己还在开着车,一个没留神,车子打滑驶出了车道,与对面迎面驶来的车子擦碰了一下,随着车子的微微一震,秦嫣这才回过神来,握着方向盘,利落地将车子停在一边,眼睛却还是不自觉地扭头往后望向女孩那边。 这边的擦碰闹出不小动静来,走路中的女孩也下意识地往这边望了眼,恰好秦嫣也刚好望过去,看清那张脸时手中的方向盘又不自觉地一滑,等她将车子停下来,开车门下车时,再望过去已看不到女孩,她已经转弯绕过了另一条马路上,秦嫣只看到她渐远的背影。 秦嫣下意识地想要过去看个究竟,刚推开车门下车,“秦嫣?”一声略带着困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嫣本能回头,看着被她刮擦过停下的车子车门被从里推开,许久没见的程婉宁从缓缓下来。 程婉宁穿了件长袖改良式旗袍,披着根披肩,举手投足间带着份雍容华贵的从容优雅,脖子上带着根精致的珍珠项链,手腕上带着跟同款式的精致手链,以及配套的耳钉。 就连秦嫣这个外行人,也知道她身上那套首饰价格不菲。 程婉宁是个精致优雅的女人,无论任何时候总能把生活过得很有品质,这是秦嫣自第一次再见到程婉宁时便有的结论,这份精致和优雅让她很不屑于以着粗鄙的语言或者手段逼她离开陆仲谦,虽然她并不待见她。 “阿姨。”看程婉宁也正盯着自己不动声色地打量,秦嫣牵了牵唇角,扯出一个尚算自然的笑容来,打了声招呼,她和程婉宁虽没撕破脸,但那次吃饭毕竟是不太愉快,再见面总是有些尴尬。 程婉宁也微微笑着,似乎并没有因为她上次的不敬而有任何的不悦,只是面带笑容地望向她,客套道:“来看仲谦啊。” 秦嫣点点头:“对啊。” “我也正想来看看他,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都几天没回家了,打电话总找不着人。”程婉宁蹙眉唠叨,也就说到陆仲谦时程婉宁才会褪去那一层精致。 “他……大概在忙什么案子吧。”秦嫣犹豫着应道,“我也没怎么见过他,这会儿也没在。” “又没在?”程婉宁皱眉,对总见不着陆仲谦多有些不满。 秦嫣也就客套地为陆仲谦说了几句话。 程婉宁大概没什么宴会要赴,看秦嫣说起陆仲谦,也就和秦嫣聊上了。 秦嫣也就陪着瞎聊着,偷眼看了眼她被她的车刮花一大块的车子,尴地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开车没留神,把您车子给刮花了,要不我帮您送过去重新喷漆……” “算了吧。”程婉宁摆手打断她,“又不是多大的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要不您看下到时要多少钱,我折算赔给您吧。”秦嫣跟着道,刚说完便见程婉宁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向车子:“不用了,这么点小事……” 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兀自走向自己的车子,因是在路上,车来车往也不少,刚走了没两步便见一摩托车呼啸而来,车速快而猛。 摩托车“突突”的声音逼近耳朵时,秦嫣下意识地往那边望了眼,摩托车刚要与程婉宁擦肩而过,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两个男人突然伸出手,目标直指程婉宁脖子上的项链和手包。 秦嫣眼一眯,身体几乎在同一瞬间做出了反应,一只手想也没想搭在了程婉宁肩上,扣着她往后用力一拉,左脚几乎同时间利落地抬起,身子微微一旋,将伸过来的那两只手给狠狠踢开,那一脚踢得又狠又准,力道又快又狠,连带将最后那人的下巴狠狠踢中,整个人差点摔下去,幸亏被同班给扯着拉了上来,车上的男人也不敢逗留,摩托车开到最大呼啸而去。 程婉宁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住了,虽然活了五十多年,听说过不少飞车党抢劫的事,却没想到今天让她给遇上了,还是在陆仲谦住的这附近,要不是秦嫣…… 想到秦嫣刚才扣着她揽开及狠狠踢向匪徒的那一脚,那反应和脚法不似普通人能做到。 程婉宁下意识地望向秦嫣:“你……” 想问点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嫣收回还扣在她肩上的手,似是明白她眼中的困惑:“我大学练过跆拳道,对这些懂一些。” 淡淡应着,秦嫣送她到了她车上,指了指她身上带的那些首饰:“阿姨,您一个人在外面时还是不要带那么多名贵的首饰吧,尤其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容易成为抢匪目标。” 叮嘱完便转身,程婉宁叫住了她,向她道了声“谢谢”,秦嫣也就客套地回了句不用谢,客套了两句,回了自己的车,手捂着小腹,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动过,还是刚才那一脚用力太过,牵动了小腹的神经,一脚劈叉狠踢下来,小腹竟突然隐隐有些作疼。 秦嫣在小腹处揉了揉,待那阵莫名的不舒服感稍稍过去后这才驱车回家。 回到家吃了饭歇了小会儿,小腹的那股微疼感并没有缓解多少,到十点多打算洗澡睡觉时,秦嫣反倒觉得越来越不舒服,也不知道下午那脚是不是真的用力过猛了,伤了筋骨。 秦嫣胡乱想着,一边拿着睡衣去洗澡,想要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 浴缸里的热水已经放满,秦嫣拿着睡衣进了浴室,刚想将底裤脱下,却发现那小片白色布料上沾了红,秦嫣不自觉地愣住,努力回想上一次生理期是什么时候,却发现似乎是将近两个月前的事了。 揉着隐疼的小腹的手不知不觉间地停了下来,秦嫣不自觉地平坦的小腹望去,眼里有些困惑,甚至是茫然。 外面急促的手机铃声让她稍稍回过神来,看手机想的急,心里也有些不安,也就放弃了泡澡的打算,换了衣服出来,一边拿起自己的车钥匙一边拿起手机,随意看了眼,是陆仲谦的电话。 “喂?”秦嫣接下了电话,开门出去。 “下午找我有事吗?”陆仲谦问,声音略低,有些沙哑,似是很疲惫。 “你怎么了?”秦嫣听出他话中的疲惫,下意识便问道。 “没什么。”陆仲谦应着,“找我什么事吗?” “没事。”秦嫣想到了被他清空了的屋子,声音也低了下来,“想问问你把你公寓的钥匙寄到哪儿。” “……”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秦嫣只隐约听到他清浅的呼吸,伴着他那边漫长的沉默,秦嫣已经走到楼下, 秦正涛还没睡,一看她这阵势似是要出去,皱眉便问:“都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 秦嫣没敢告诉秦正涛她要去医院,手捂着话筒道:“小由那有点事,让我过去一趟,我一会儿就回来。” 出了门,随着轻掩上的大门,陆仲谦那边终于有了反应:“秦嫣,你什么意思?” 声音较刚才沉缓了几分,沙哑中带着几分压抑,隐约带着薄怒,秦嫣小腹越发难受,没怎么听仔细。 第072章 . “陆仲谦,我们回头再说吧。”小腹实在不舒服,秦嫣也没听清陆仲谦那边在说什么,只是皱着眉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手掌在小腹上稍稍揉了揉,疼痛稍有缓解,但还是不舒服,秦嫣本想自己开车去医院,但又有点担心中途突然痛起来,想了想,看秦妃今晚也在这边,又回屋里找秦妃,让她陪她去一趟医院。 秦妃看秦嫣脸色似是不太好,这会儿又这么晚了,话语中不免带了些担忧:“你怎么了?” “我好像怀孕了。”秦嫣也没想着瞒秦妃,秦妃是生过孩子的人,在这方面比她有经验,就把身体的征兆粗略和秦妃说了下。 秦妃面色微微一变,二话不说拿了件外套,陪她一起出了门。 秦正涛还在楼下,刚才看到秦嫣去而复返也没想着什么,这会儿看着姐妹俩神色匆匆地出门,赶紧出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秦妃简单应着,推着秦嫣出了门,她来开车。 秦嫣肚子不好受,也不敢自己开车,又担心自己是流产征兆,更不敢冒险坐到驾驶座上去。 “陆仲谦知道吗?”秦妃一边利落地转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我还没和他说起,我自己也还不确定是不是,谁知道是生理期还是流产征兆,之前也没有什么怀孕征兆。” 秦嫣应着,声音有些虚弱。 她这些天也没太留意自己的身体,也没像别人说的怀孕时有什么特别的征兆,依然每天吃好睡好,就是早上起来刷牙时偶尔有点轻微的反胃感,但以前她体内湿气重时也有过这样的症状,因此也没放在心里过。 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只是她很少会痛经,而且这次还痛得这么奇怪,她和陆仲谦最近这段时间也都没有刻意做安全措施,她大姨妈也缺了一个月没来,就怕真不小心怀上了,刚又见了红,就担心是流产征兆,才想着去医院做个检查确定一下。 “一会儿我通知陆仲谦过来吧,无论你是不是怀孕这种时候他都应该过来陪你的。”秦妃说道。 “别。”秦嫣阻止了她,“先别和他提起,我们最近感情出现了点问题。” 秦妃扭头望了她一眼,有些意外。 秦嫣也不懂该怎么解释,总觉得她和陆仲谦快完了,以前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只是今天在他屋里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东西,又在外面遇到了个像万宁的女孩,从程婉宁话里看来陆仲谦最近也总是不见影儿,连家也没回了,也鲜少再给她电话,怎么看都像是他们这段爱情死去的前兆。 想到和陆仲谦以后真要成为陌路了,秦嫣只觉得心里闷疼得难受,肚子也越发地难受,好在医院离家里不远,秦妃也是挑了最近的医院来,刚到医院门口就停下车来,陪着她进去看医生。 这个点妇产科也只有值班的医生在。医生是名经验比较丰富的中年妇女,一听秦嫣这介绍,马上安排做尿检和超声波等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秦妃拿着检查报告,有些担忧地望向秦嫣:“需要告诉陆仲谦吗?” 从检查结果来看,秦嫣确实已经怀孕,怀了一个月左右,有先兆性流产征兆,医生建议住院观察,顺便做保胎治疗。 虽然隐约已经猜到自己可能怀孕了,当拿到结果的刹那,秦嫣脑子还是有些空空的,有些茫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自己肚子里已经多了一个小生命的事实。 “先别告诉他吧,我都没做好心理准备。”秦嫣扭头望向秦妃,声音有些轻,“二姐,你当时知道自己怀孕时是什么心情?” 秦妃有些怔忪,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道:“惶恐吧,又不能告诉任何人,而且当时我已经和可可爸爸离婚……” 秦妃突然打住,秦嫣却还是耳尖听到了那两个字。 “离婚?”秦嫣狐疑望她,“你结过婚?” 秦妃垂下眼睑,点了下头,很轻,却不想多提这个话题,抓着秦嫣的手臂转移了话题:“你先住两天院观察观察吧,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 秦嫣尽管心底满腔困惑,看秦妃不愿提起,也不好追问,自己也有些心慌意乱,小腹也不舒服,也就没再追问,按着医生安排住了院。 秦妃陪着她在这边住下,为怕家里人担心,等把一切安排好后,秦妃给秦正涛打了个电话,说秦嫣陪她回她那边住。 秦妃不常住家里,秦正涛也习以为常,虽然从未见过秦嫣去秦妃那边住,但看着很少说话的姐妹俩人主到一块儿,心里还是欣慰的,也就没有怀疑什么,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秦嫣刚在医院里住下来陆仲谦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电话打过来时秦妃也在,看秦嫣捏着电话没动,就忍不住问道:“你没打算告诉他?” 秦嫣叹了口气,望向秦妃:“还是得告诉的吧,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只是这个孩子是否要留下来,她现在也没底。 自从见过可可,她是真心要要个孩子,即使她最终和陆仲谦还是分了手,她还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她有这个经济能力去抚养一个孩子,只是她现在的工作,现在的形势,她挺着个大肚子会是个累赘。 之前和陆仲谦在一起时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多少心存了些侥幸心理,也就想着顺其自然了。 “姐,你当时既然已经和可可爸爸离婚了,又没敢告诉家里任何人,你为什么还是要生下可可?”秦嫣心里烦乱,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打算,只能望向秦妃,试图从她那儿得到一些建议。 “我是因为怀孕才结婚的。”秦妃似是很不愿提起那段感情,还是犹豫了会儿才幽声开口,“只是婚姻维系了不到三个月,他以为我把孩子打掉了才离婚的。” “谁先提出的?”秦嫣望着她问。 “我。”秦妃轻应。 “可可爸爸……”秦嫣犹豫了又犹豫,还是问出了口,“是钟炫吗?” 秦妃望她一眼,眼神特别的平静,从她的平静里秦嫣也读不出是肯定还是否定,只是看着她指了指她的手机:“电话都响了几遍了,不接一下?” 人已站起身,“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回来吧。” 走了出去,明显是想要回避这个问题的。 秦嫣看着房门掩上,无声叹了口气,终是接起了电话。 “怎么这么久没接电话?”电话刚接通,陆仲谦已先开口,低沉的嗓音在这样的静夜里依然带着金属的质感,低低哑哑的,只是有些沉。 “刚有事。”秦嫣轻应着,手不自觉地抚着小腹,那里还平坦得感觉不到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存在着。 “你现在不是在英国?”陆仲谦问道,声音里隐约夹着风声,似是还开车。 “陆仲谦,我今天下午回了一趟你的公寓。”秦嫣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间接承认了,“我的东西是你扔的吗?” 陆仲谦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有一丝异样:“是。” 秦嫣唇角不自觉地扯了扯:“你也决定结束了是吗?” “秦嫣……”低沉的嗓音隐约揉入了一丝烦躁,“你现在哪儿?我们谈谈吧。” “我现在不方便,改天吧。”秦嫣拒绝道,她刚打了保胎针,需要卧床休息,而且现在也没有心情,其实她更想问他是不是已经决定让谁入主那个家了,把她的东西扔得这么干净,还有那一整套全新的杯子,以及那个酷似万宁的女孩子。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陆仲谦已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只是声音静冷了几分。 “我没在家,你要等就等吧,明天我再联系你,我先休息了,晚安。”挂了电话。 躺了会儿,秦妃已经买了东西回来。 看她一个人在发呆,问道:“不告诉陆仲谦你在住院?” 秦嫣摇了摇头:“不想说,他把我留在他那儿的东西全扔了,明显就是不想和我牵扯太深了。不想拿自己的健康和孩子来博取他的怜惜。” “……”秦妃无言地望了她一眼,突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 秦嫣在医院观察了两天便出院了,她身子底子好,胎儿现在的情况还是稳定的,只是需要多卧床休息。 秦嫣向单位多请了半个月假,还是没想好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处理,怕在家里引起家人怀疑。 秦正涛不知道她和陆仲谦的情况,要是知道她怀孕了非得逼着两人结婚不可,现在的情况怎么说也不适合结婚的,因此秦嫣干脆住到了秦妃那边,她身体情况不太稳定,这样也比自己一个人住好点。 刚出了院秦嫣便给陆仲谦打了个电话,约他下午吃饭。 陆仲谦答应了下来,亲自开车来接她。 秦嫣平时都穿超短群或职业群搭配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也只有在家里才会穿拖鞋或者去运动时才换上运动鞋,因此当陆仲谦看着她穿着休闲的裤装搭配平底鞋出来时,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了几分,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圈,而后开口:“今天怎么穿得这么休闲了。” 要不是他问得随意,秦嫣差点以为他看穿了她怀孕的事实。 秦嫣拉开车门,猫腰坐了进去,有些心不在焉:“换个打扮,换种心情。” 第073章 .【小修】 她淡漠的语气让陆仲谦不自觉地扭头朝她望了眼,近距离看才发现她脸上隐有憔悴之色,眼袋有些重,双眼也没什么神采,整个人也瘦了一圈,看着蔫蔫的。 “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陆仲谦蹙眉,问道,一边启动了车子。 “没事。”秦嫣淡应着,头倚靠着车窗闭上了眼,“到了再叫我吧。” 她冷淡的态度让陆仲谦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两片薄唇也不觉抿成了一道直线,有些冷锐,面色清冷,越是相处得深,越是恨透了她这种任何时候都淡然处之甚至是冷漠的态度,似乎他这个人对她从来就没有任何影响,甚至是可有可无的,无论任何时候说走就能能走,还能走得那么干脆利落。 那天电话里她告诉他已经在英国,甚至已经打算在那里定居时,陆仲谦从没像那刻那般对她失望,第一次觉得,这段感情该放下了。 他没有去找她,也没有去找她的打算,也只有够放得开才会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开这个国家去另一个国家定居,即使把人带回来了,如果不是她心甘情愿,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过是像以前那样而已。 陆仲谦从没想过她是在骗他或者试探他,因为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天他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找不到人,去她单位和家里也没人,晚上她却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她打算回英国定居了,那些日子以来的隐忍许久的无力感和失望愤怒在心底的发酵达到了顶点,看着满屋子她的东西,从没觉得这么讽刺过,他把屋里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全打包收拾扔储物间了,眼不见时,便能假装她没来过。 她都能连一句告别都没说,就已经决定这么走出他的生活,不带走一丝和他相关的东西,他也不愿在这个都是她的影子的屋子里,留下沾有她气息的一切。 这些日子陆仲谦一直都特别的不好受,第一次爱上的女人,想要用心经营的一段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了,那个女人却已经要在异国他乡开始新的生活,依然潇洒自在地过着她的小日子。 现在人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来办理定居相关手续,只是半个多月没见,人却是越发地生疏和冷漠了。 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在心底翻搅着,扯着心脏一疼一疼的。 陆仲谦将车子开得飞快,想要借此宣泄心底的沸腾的怒气和暴躁,偷眼往坐在身边的秦嫣望了眼,她依然兀自悠然地小憩着,面容恬淡且平静,心情看着丝毫没有受他影响。 握着方向盘的手掌不自觉地又是一紧,陆仲谦往外面望了眼,方向盘一个利落打转,倏地踩下了急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秦嫣被震醒,她这两天虽然在医院住了两天院,但因为先兆性流产征兆,身体有些弱,这两天又没怎么吃得下东西,也没怎么睡得好,总有些疲惫,对于肚子里这个意外多出来的孩子,心里总是没办法适应过来。 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陆仲谦:“到了?” 人也没看清陆仲谦的神色,只觉一只手掌伸了过来,压着她的头,拖着她往他的胸前狠狠一压,她还未回应过来时,他的吻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凶狠粗暴,压着她的唇吮着她的舌辗转啃咬,全无温柔可言,反倒似是在宣泄某种情绪。 秦嫣挣扎,又不敢太过,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自从怀孕后她总是忍不住小心翼翼,虽然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却还是担心自己的粗心会伤到孩子,因此看挣脱不开,只能定定地任由他吻,只是睁着一双眼眸,平静地望着他。 陆仲谦在她异常平静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想松手,却又不甘地欺压了上去,含着她的舌辗转吸吮,却发现自始至终投入的只是他一个人。 他放开了她,手掌烦躁地从额头上垂落的黑发爬过,扶着她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秦嫣。”陆仲谦终于开始,声音略哑,却已很清明,甚至是清冷,“我们分手吧。” 秦嫣陡然望向他,看他面色清冷平静,不似在开玩笑,心里此时也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是突然特别的难受,面上却平静依然,轻轻点了点头:“嗯,好的。” 声音也特别的平静,似是已经把这个答案在心底反复酝酿演练了好几遍。 陆仲谦眸色清冷了几分,神色却是平静克制的,声音也是极其的冷静克制:“秦嫣,你怎么就还是能那么平静?” “难道还要我哭着求你别分手吗?”秦嫣声音声音不觉有一丝尖锐,话完才察觉,抿了抿唇,把头扭向一边没说话。 陆仲谦扭头望向她:“秦嫣,我们……” “麻烦开一下车门。”秦嫣打断他,“我想先回去了。” “一起吃顿饭吧。”陆仲谦要求。 “不用了。”秦嫣拒绝,手握着车门想推开,却发现车子被他给锁上了。 “开锁。”秦嫣扭头望向他,突然出声朝他吼,声音有一丝颤抖,哭意堵在喉咙,却极力压着。 陆仲谦不意在她眼中看到一丝湿润,心一窒,手下意识地就想伸向她,却被秦嫣侧头给避开了。 “陆仲谦,我让你开门。”秦嫣冲他吼,吼完时才发现自己声音颤抖得特别厉害,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了先在他面前就哭了出来。 陆仲谦往她望了好一会儿,手还是伸了过来,不容分说地扣着她的肩将她压入怀中,直勾勾地盯着她:“秦嫣,我不想分手,我爱你,想和你一直就这么走下去,可是你总像看不到我的存在,总能这么说走就走,说分手就分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真正把我放在心里过,我不想每天都在为这个问题反复地纠结你知不知道?”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秦嫣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好好去思考,但是她没办法冷静,压在喉咙里的哽咽让她没办法把自己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和他对峙,怀孕初期的情绪波动也影响了她,她摇着头,手往外伸着胡乱寻找着车门自动开关,摁下,然后挣扎着推开了他。 “对不起。”轻声留下这么一句话,秦嫣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伸手拦了辆出租车,陆仲谦也跟着下了车,绕过车头想阻止她离开,却不及秦嫣快,秦嫣拦下刚路过的出租车,拉开车门猫腰就坐了进去,抓着车门就要关上时却被一股巨大的阻力给阻止了,陆仲谦及时抓住了车门。 秦嫣往他抓着车门的手望了眼,一咬唇,抓着车门狠狠就要甩上。 陆仲谦依然抓着车门没有放,人也已望向她,却在与她的视线相汇时意外看到她眼底的湿润,他怔了怔,就在这怔愣的刹那,秦嫣已经掰着他的手一推,用力把车门给关上了,望向司机:“师傅,开车。” 陆仲谦很快反应过来,手用力拍着车窗,叫着她的名字。 出租车司机看着两人,从后视镜往秦嫣望了眼,有些犹豫:“小姐……” “没事,开车吧。”秦嫣打断他,声音有些哑,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紧咬着下唇,一只手挡着右脸,没有望陆仲谦。 出租车司机听出她语气中的哭腔,看她脸上泪痕一道一道的,又往车外的陆仲谦望了眼,叹了口气,用力踩下油门,车子从陆仲谦手掌中疾驰而去。 陆仲谦看着远去的车子,烦躁地一拍额,迅速转身上车,开着车子紧追了过去。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陆仲谦追了过来,皱眉问道:“小姐,你男朋友追了过来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秦嫣应道,报了家里住址。 陆仲谦车技好,车子性能又高,很快追了上来,和出租车并驾齐驱,还刻意放慢了一点速度保持和秦嫣同一条水平线上,他扭头叫着她的名字,手甚至伸出车窗,敲着她的车窗。 秦嫣咬着唇没有理会,头撑着车窗,闭眸假寐。 陆仲谦没法子,只能开着车和出租车并驾而行。 出租车很快在秦嫣家门前停了下来,秦嫣付钱下车,陆仲谦已经将车子停妥,看着她下车,走了过来,手伸了过来想要拉过她,却被秦避开了。 秦嫣停下脚步,扭头望他,眼睛有些红肿,声音也有些哭吼的嘶哑,却还是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声音也是极其冷静的:“陆仲谦,我现在真没办法陪你吃饭,不管怎么样,我被甩了是事实,也是我活该,可是你先给我一段时间从这个事实中调适过来成吗?” 转身离去,陆仲谦不想追,可是她眼中的红肿蛰得他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不想分手,也不想以这种方式逼她,可是看着她总无动于衷的样子,就有些发狠地想着要逼一逼她,他本质上是个独占欲极强也极自我的人,他想要一段感情便会不折手段地得到,可是得到那份感情后他又不愿看着只是他一个人在沉沦,他要的是两个人的沉溺。 秦嫣已甩开他,穿过保安室,回了屋。 秦正涛和秦冉也在,一抬头便看到秦嫣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眼睛隐约还有一些红肿。 两人不自觉地互望了眼,望向秦嫣,秦正涛先开口:“三丫头,又怎么了你?” “我没事。”秦嫣还算能克制,声音虽有些沙哑,却还是正常范围内,说完已经快步上了楼。 —— 秦妃过来便看到陆仲谦正站在自家大门前,手掌烦躁地从额前爬过,却似乎没有进去的打算。 秦妃不知道他和秦嫣的事,但想到秦嫣已经怀孕的事,还是上前了打了声招呼:“陆先生?” 陆仲谦闻声抬头,看到是秦妃时,也淡淡点头打了声招呼。 “陆先生不上去坐会儿吗?”秦妃问道,已经开了门,“秦嫣今天大概也在家。” 陆仲谦长长呼了口气,摇了摇头:“不了,秦嫣刚回来,她情绪可能不太好,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秦妃疑惑望向他。 陆仲谦抬手看了眼手腕:“我还有事先走了,秦嫣就拜托你了。” —— 秦妃满腹疑惑地回了屋,在客厅里扫了眼,没看到秦嫣,望向秦正涛便问:“秦嫣回来了吗?” 秦冉手朝楼上指了指:“在屋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回来就关屋子里了。” “我上去看看。”秦妃放下包包便上楼。 秦冉疑惑地看她一眼:“秦妃,我发现你最近和秦嫣好得不得了,你们两个冰释前嫌了?”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秦妃淡应着,没想多谈,上了楼,敲了敲门,没反应,试着拧了拧门把,发现门是被从里面反锁了,里面隐约有低低的哭声,只是压抑着,似是闷在被子里,听得不太真切。 秦妃听得心里一紧,敲门的力道不觉重了一些也急了一些:“秦嫣?” 好一会儿,门终于被从里面拉开,秦嫣站在门口,眼睛很红肿,还带着未干的泪水。 “二姐。”秦嫣低低叫了声,开门让她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秦妃看着心疼,想到刚才在楼下看到陆仲谦的事,柔声问道。 秦嫣垂下眼眸,沉默了会儿,也没想着瞒秦妃:“我们分手了。” 秦妃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秦嫣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应,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洗去一身的狼狈,回来后便坐在床上发呆,双眼还是红肿红肿的。 秦妃在她身边坐下:“你们吵架了?” 秦嫣摇头:“平静分手。” “他知道你怀孕的事了吗?” 秦嫣依然只是摇头:“忘了说。” 一直也没想起这事来。 “那你现在的打算?” 秦嫣低头,往平坦的肚子望了眼,手不自觉地摸着,她也没打算,她肚子里的胎儿不太稳定,行动很受限,她想生下来,只是她觉得她想要一个孩子,也舍不得抛弃这个孩子,和陆仲谦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她现在的情况,真不适合生下来。 “过几天再说吧。”秦嫣低应着。 秦妃点点头,也不逼她,自己是过来人,能明白这种心情。 秦嫣在屋里闷了一天,以前她提出分手时陆仲谦不肯答应,没想到现在反倒是陆仲谦先提出分手了。 分了也好,反正本来也是不适合在一起的两个人。 心里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秦嫣还是觉得难受,晚餐也没吃多少东西,还有了些孕吐反应,闻着清蒸鱼的腥味,一阵反胃感涌上来,秦嫣捂着嘴去洗手间干呕了一阵,回来时便看到一桌子人盯着她看。 秦冉直接扫向她的肚皮:“秦嫣,你不会又怀上了吧?” 上次为了骗秦冉,秦嫣以怀孕做借口,还闹了一次假堕胎。 秦冉的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秦嫣往众人扫了眼,很平静:“没有啊。” 秦妃也出来给她打圆场:“今晚这鱼有点腥了,我闻着都有点想吐。” 虽是如此,一家人还是对秦嫣是否怀孕的事持怀疑态度,秦正涛劝她吃过饭去医院检查。 秦嫣胡乱应着,吃过饭就又躲回屋里了,刚回到屋里手机便响了起来,是陆仲谦的电话。 秦嫣不想接,无论今天的分手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活该还是怎么样,她确确实实觉得难受了,也确确实实需要时间从这段感情里恢复过来。 这是她的初恋,她从没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得比陆仲谦少多少,她的身份在她十多年前的选择中已经注定了,她不能和他这种职业的人恋爱,却还是忍不住,瞒着所有人在一起了,她曾经是想要和他长久下去的,所以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退出,只是没想到和陆仲谦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似乎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是冷暴力,她因为他不信任她对这段感情持保留态度,他也因为她的不信任对这段感情失望,一会儿是她的冷暴力,一会儿是他的冷暴力,然后就渐行渐远了。 电话响过一阵后停了下来,没一会儿又响起。 秦嫣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第074章 . “吃过晚饭了吗?”很中式的开场白,陆仲谦的声音很低,在夜里有些清冷的质感。 “嗯。”秦嫣声音也不高,“有事吗?” “秦嫣,今天的事我很抱歉。”陆仲谦继续以着低冷的嗓音道,“你的东西我没扔,只是收起来了。那天你电话里告诉我你要回英国定居了,我很没办法接受你这样的决定,你这样的决定背后就已经是在告诉我,你要放弃这段感情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我在试图维系这段感情,你却是一直在权衡着,要不要放弃,值不值得继续下去,一次两次还好,可是你总是这样,总让我觉得我的努力是没有意义的,很无力。我爱你,可是我没办法让你也像我这样给我同样的感情,这让我觉得很挫败,甚至是惶恐,随时担心你离开。我骨子里也是极端骄傲和自大的人,我接受不了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我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翻腾半天,以前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可是次数多了,总是会觉得疲惫的。” 秦嫣沉默着,这样的夜里听着他以着这种语调诉说着他最近的心情,听着虽然还是难受,至少比上午那样没头没脑地来一句“秦嫣,我们分手吧”那样令人难受,虽然还是针扎似的疼。 “秦嫣,我们不要再这么瞎折腾了行吗?”陆仲谦低声问道,是真心想要重新开始。 “好。”秦嫣轻应着,她也没想着要再继续纠缠他,或许就像他说的,一直都是她在瞎折腾而已。 “我有点累了,先睡了。”秦嫣挂了电话,关了手机睡觉。 一夜没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秦嫣状态很不好,手机开机便看到了陆仲谦的短信,说今天要来接她去上班。 “我请假了。”秦嫣回了信息过去,心情没从这段感情中调适过来,不想和陆仲谦有太多牵扯。 陆仲谦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我没事,谢谢你。”秦嫣客套地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秦妃看她状态不好,她是最清楚她的情况的,心里看着有些担心,想劝她去医院看看,秦嫣除了精神不好,身体没什么不舒服,也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没去,只是因为开始出现孕吐反应,怕家里人起疑,还是搬去了秦妃那边,在秦妃那边精心调养了几天,除了精神依然不太好,身体倒是恢复了很多。 她身体底子好,经过调理还是容易恢复到最佳状态的。 身体恢复过来后秦嫣便回去上班了,刚回到林小由就凑了过来问她最近去哪儿了。 “这几天陆仲谦三天两头下班过来找你,你又跑哪儿旅游去了?手机怎么也没开机。” “去朋友那住了几天。”秦嫣淡声应着,陆仲谦找她的事她倒不知道,她手机用完了电就懒得再充了,平时工作上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是通过手机联系的,都是耳后别着的微型传感通讯仪联络的,她又一直和秦妃住在一起,所以也不用担心别人联系不到。 “休息这么久越休息越憔悴了。”林小由抱怨着,从桌上的一沓资料上抽出一份a4纸的打印材料,递到她的面前,“秦嫣,这是你上次让我调查的,那时不是给过你一份吗?但是那份材料似乎不太真实。” 是她前两个月让林小由调查的,他是king的成员,以前有过交手,她怀疑他掌管亚洲区非法文物走私,而且是顶着别的身份来,这才让林小由调查,只是那时调查出来的结果却很简单,明显被人做过手脚。 秦嫣伸手把那份材料接了过来,看到材料上的照片时不自觉地拧眉。 林小由没发现她的异样,解释道:“从我最近的调查看才是欧亚实业真正意义上的亚洲区老总,林森只是台面上的亚洲区总裁,背后真正掌权的才是。” 秦嫣是记得林森的,当时陆仲谦调查陈威绑架她的案子时便查到了陈威和欧亚实业的亚洲区经理接触比较频繁,那时陆仲谦便一直顺着这条线索一直往上查,却因为有人暗中阻止,调查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最近一个月来她因为别的事早把这件事给忘了,一直没问陆仲谦了解案子进度。 从现在林小由提供的情报看来,当初绑架她的幕后主使就是这个叫的美国人了,只是那天那个变声的男人是谁却依然没线索。 秦嫣现在的心思却没在这件事情上,只是盯着材料上的图片,望向林小由:“在哪儿拍的?” 照片虽然拍得不清晰,但因为和交手过,秦嫣还是认得出人来的,只是他怀中揽着的那个女孩儿,她没认错的话,是厉琳吧? “在欧亚实业公司门口偷拍到的。”林小由应着,察觉秦嫣神色有异,“怎么了?” “这个女孩是厉家的千金。”秦嫣指出,厉琳和混在一起,总觉得这中间有些什么蹊跷的地方,她想到了半个多月前混进她家的抢匪。 门外响起“嘚嘚”的敲门声。 秦嫣循声望向门口,是客服部的高健,手里抱着一小沓资料,看到秦嫣时已眉开眼笑地打招呼:“秦嫣,你总算来上班了。” 然后将手中的资料往她桌上一放:“教授说,你请假太久,所以这工作得你补回来。” 秦嫣随便拿起几份看了下,都是一些文物鉴定邀请,杨教授让她代他过去。 “过两天欧亚实业有场酒席,欧亚实业最近是我们单位的大客户,杨教授想把你介绍给欧亚那边,所以让你到时陪他一起去应酬。”把文件工作交代完成,高健把杨教授叮嘱的事口头交代了一遍。 秦嫣眉眼一动,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 酒席安排在了周三,不是很正式的晚宴,只是一些酒桌上的应酬而已。 秦嫣下班时才陪杨教授一起过去的。 她现在怀着身孕,不敢乱喝酒,因此上车前就向杨教授申明,不能叫她挡酒。 秦嫣酒量一直不错,干她这行的什么都得懂点,而且要假装精通,酒量这关是最基本的,以往去哪儿应酬,只要她有空,杨教授都会带着她,让她替他挡酒,现在看秦嫣突然说不能叫挡酒,心里觉得奇怪,问她原因。 因没确定是否留下这个孩子,秦嫣没敢把怀孕的事告诉任何人,也就找了个借口:“也没什么,最近胃不好。” 杨教授也不疑有他,看她说胃不好也就不好再让她挡酒,多带了个林小由过去。 因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喝酒设宴的地方也不能失了体面,酒席在本市的五星级酒店帝星那边。 秦嫣和杨教授林小由一行人去到那边时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在肥头大耳红光满面凸肚谢顶的男人中,秦嫣看到了陆仲谦。 第075章 . 陆仲谦也看到了秦嫣,只是往她望了眼,视线又平静地移开了,似是对她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秦嫣却是对陆仲谦也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很是意外,他没有和她说过那次绑架案的调查进展,秦嫣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如今在这里看到他,是凑巧还是别有目的? 秦嫣不自觉地往陆仲谦望了望,陆仲谦也正好望向她这边,却只是淡淡瞥过,黑眸中似是藏着什么,她没看懂,也没来得及读懂,afred已经起身招呼她们一行人。 afred是中美混血儿,中文名唐森,五官深邃,身材高大,三十多岁的年纪,帅气虽帅气,却有种阴狠的冷,秦嫣和他交手过几次,但像现在这样毫无掩饰地打照面却还是第一次。 平时他一张混血俊脸打扮隐藏在大大的墨镜下,秦嫣更是从未在执行任务时露出过真容,因此算起来,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直面彼此。 秦嫣和唐森虽不算熟,却也知道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既然他是欧亚亚洲区经理,陈威与欧亚的关系又有些微妙,除去那个可能认识她的变声男人不算,要说这幕后主使与唐森完全没有关系的秦嫣是决计不信的,更何况这中间还有个恰好是厉家人的厉琳,而唐森又是king的人,还是身居要位。 秦嫣虽然很早之前便让林小由调查唐森,却一直很难有进展。她平时更是没什么机会能约到或者见到唐森,今天会冒险陪着杨教授出席其实也只是想从这场见面中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如果顺利的话,甚至能冒险套出些有用的线索来,比如说她被绑架的事,再比如有人闯入她家中的事,归根结底还是想知道她到底暴露了多少。 她要干干净净地退出royal,并且保证以后的生活不给打扰,最基本的便是要将她暴露惹下的后患清除干净了。 那天晚上闯入她家的人,秦嫣原本是怀疑厉璟的,因为照片是厉璟拍的,只是自从那天看到林小由给她的照片,看着和唐森在一起的厉琳,秦嫣突然有点不确定起来。 她对厉琳的认知就是一个活泼单纯的富家千金,没什么心机,但鉴于她和唐森不寻常的关系,即使她没什么心机,也难保没有被唐森利用,越是天真单纯的女孩,越容易陷在唐森这种情场高手编织的谎言里。 唐森的情史就跟他的任务一样丰富多彩。秦嫣总觉得除了复制不来邦德的正义,唐森把邦德骨子里的风流演绎到了极致,每接一次任务,每到一个地方,总能收获一段艳史,他向来不会拒绝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 秦嫣盯着唐森研判时唐森也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浅蓝的眸子一片平静,到底是在黑白两道混了十几年的男人,很快便将乍见到她时的意外收敛起来。 杨教授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暗潮迭涌,微笑着为两人做介绍。 唐森微笑着伸手与秦嫣交握,说了一口流利的中文:“秦小姐。” 秦嫣也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唐先生。” 相互寒暄着坐下。 秦嫣被安排坐在了唐森左侧,和陆仲谦刚好打对面坐着。 唐森为她和杨教授一一介绍席上的客人,介绍到陆仲谦时,陆仲谦也礼貌地往秦嫣看了眼,语气淡淡:“我和秦小姐工作上有一些合作。” 唐森如果是绑架秦嫣的幕后主使,那也必是知道她和陆仲谦曾经关系匪浅的。 因此当陆仲谦说出这句话时,秦嫣不自觉地往唐森看了眼,却瞧不出一丝波动来。 他是个精于掩饰的人,很是客套地寒暄着,对于她和陆仲谦间的冷淡似是并无意外。 席上秦嫣和陆仲谦没什么交流,连视线交流都近乎于零。 这样的酒席只是生意场上的普通应酬,都是要合作的,不过借着吃吃喝喝玩玩探探对方口风,因此席上的气氛还算轻松,没有太多的剑拔弩张。 被邀请过来的都是和欧亚生意上有往来的,一群大男人聚在一起谈生意,吃饭只是餐前小点,饭后的*才是重头戏,在灯红酒绿美酒佳人攻势下才是拿下合约的关键,这样的应酬,比的就是定力。 唐森虽只是半个中国人,却是深谙此道的,饭后便招呼着一桌人去了楼上的ktv包厢,还要了几个陪酒小姐过来,借着吃喝玩乐的机会相互探口风。 在场的男人都是习惯了这样的应酬,餐桌上还道貌岸然的男人,到了这样的场合里也褪下那一层伪装,淫%笑着搂过陪酒的美女,借着几分酒劲摸摸捏捏,就连唐森,也是右手拥着美女左手端着酒杯,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与旁边人先聊着。 秦嫣很想不去留意陆仲谦的举动,却还是控制不住往他那边望了眼。 陆仲谦身侧也坐着个美女,正端着杯酒要递给他。 美女长相不错,望着陆仲谦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她对他的兴趣,媚眼里都似是带了勾,那赤%裸裸的勾引和挑逗让秦嫣都有些看不下去,虽是在这种场合工作,但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秦嫣不以为意地在心里轻哧,看着陆仲谦冷淡地将美女递过来的酒挡开,自己倾身倒了一杯,然后端起,背靠着沙发浅酌着,冷冽的气息与这屋里的糜乱有些格格不入。 陪酒的美女大概读不懂陆仲谦的冷淡,不放弃地又倒了杯酒,挨着陆仲谦坐近了一些,一根手臂柔弱无骨地搭在了陆仲谦的肩上,凑了过去。 秦嫣看着那根搭在他肩上的手臂,雪白得扎眼,又控制不住地往陆仲谦望了眼,陆仲谦眉眼没动,只是神色略冷了几分,带了几分不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手却没动,反而是扭头往秦嫣这边望了眼。 秦嫣正盯着他那边看,他这冷冷淡淡一眼望过来让她很是尴尬,面上却还是神色淡淡地把视线移开了。 唐森就坐在她身边,看她一直坐在那儿没说话,也没喝酒,放开怀里搂着的美女,倒了杯酒过来,递给秦嫣:“秦小姐,不喝一杯?” 秦嫣伸手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端着亲抿了口,朝他露出一个笑,眼里也勾着丝媚:“谢谢。” 唐森眼里带了一丝兴味,没忽略秦嫣眼中若有似无的挑逗。 他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从不会拒绝主动的女人,因此长臂很快伸了过来,绕过她的肩膀,将她揽入了怀中。 秦嫣今晚的目的就是要勾引唐森来着,这样的勾引要放在平常她游刃有余,只是今晚陆仲谦在让她很没办法放得开,因此唐森揽过她时秦嫣身子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僵了僵。 唐森也察觉到她的僵硬,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抬头往陆仲谦那边望了眼。 第076章 . 这一眼看得秦嫣心底的怀疑确定了一分。 她勾着浅笑,伸手给他端起了一杯酒,递到了他唇边:“唐先生,喝一杯?” 唐森笑着就着那杯酒喝了口,顺势接过了她手中那杯酒,手腕略略一转,酒杯杯口转到了秦嫣唇边,他挑着眉,唇角勾着笑:“秦小姐也尝一口?” 若是平时秦嫣会忍着心底的恶心象征性地碰一下,只是陆仲谦现在在场,即使她和他已经分手,这样堂而皇之地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秦嫣觉得有些高难度。 就在她对着那杯酒犹豫时,杨教授的手伸了过来,很是看不惯自己的爱徒这么被别的男人当陪酒女对待。 “唐先生,不好意思,秦嫣最近胃不好,喝不了酒。” “哦?”唐森很是歉然地望向秦嫣,“秦小姐,不好意思,是我强人所难了。” 伸手让服务员改松了些饮料过来,手却还是搂在秦嫣的腰上。 因为刚搂过另一个女人的缘故,他身上脂粉味重,要是平时秦嫣还是很能忍受,但毕竟是怀了身孕的人,屋里冲天的酒气混着香烟脂粉味让秦嫣很是受不住,一阵阵反胃感在胃里翻腾着。 秦嫣忍得有些难受,歉然地冲唐森露出一个笑:“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人已拉开他的手,起身出门。 屋里人多秦嫣还能勉强压下那股反胃感,门一被关上秦嫣便忍不住了,捂着嘴快步往洗手间去,在洗漱槽抓着水龙头干呕了起来,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很沉稳,是她熟悉的节奏。 秦嫣抬眸往镜子看了眼,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仲谦,背倚着门框,正盯着她望,眸里的研判让她干呕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生病了?”陆仲谦问,微皱着眉,“还是和唐森这样打情骂俏,你也觉得作呕?” 秦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掬了把水,仔细洗了把脸,动作至始至终很仔细缓慢。 陆仲谦倚在门口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把将门给关上了,走了过来,一只手压在她的肩上,以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压着她的头往下,把水龙头拧到了最大,手掬起一把水就狠狠往她肩上洗去,也不介意水花是否溅湿了她的衣服,或是他的衣服。 秦嫣有些莫名地任由他把她裸着的肩膀和手臂洗了个遍,脸上也被他撩起的水花溅得湿滑。 她伸手狠狠揩了把脸上的水,扭头冲他吼:“陆仲谦你发什么疯?” 吼完才察觉到他脸色很沉,目光冷冽,盯得她气势突然就弱了下来,一声不吭地推开他想走。 陆仲谦伸手拉住了她:“马上回去。” 秦嫣回头望他一眼,很是奇怪:“我现在不是回去吗?” 陆仲谦瞥了她一眼,抓着她手臂的手一紧,薄唇微抿着,突然一声不吭地拎着她往外面走。 秦嫣几乎是被他推拎得双脚离地,扭头想冲他发火,瞥见他冷漠的脸时又硬生生地把怒气给压了下来,等他终于放开她时已将她拎到了酒店外的出租车场,一辆出租车前。 秦嫣看着他的手落在出租车门把上,拉开,眼看着就要把她推进去,秦嫣肩膀用力一扭,挣脱了开来,声音也带了些怒意:“陆仲谦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仲谦静冷的黑眸中透着克制:“这话该我问你,唐森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要调查他,犯不着以身返险。” “我自有我的打算。”秦嫣很想控制自己此时的脾气,只是面对这样的陆仲谦有些控制不来,她和他已经分手了,他这么做又是为哪般?继续纠缠不清吗?先决定分手的明明就是他。 耳边的微型通讯器传来林小由的声音:“秦嫣,你现在哪儿?已经出去很长时间了,没事吧?” “我没事,这就回去。”淡声应完,秦嫣望向陆仲谦,“陆先生,谢谢你的关心,我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推开他,回了包厢中。 唐森看到她很是自然地向她招手,秦嫣也就媚笑着走了过去,很是自然地在他身侧坐下,人刚落座就被唐森一把揽了过去,蓝眸端详着她的脸:“秦小姐没事吧?” 秦嫣浅笑:“我看着像有事的吗?” 唐森哈哈笑着,心情很是愉悦地端起酒又喝了口,似是有意无意地往也已回到座位上的陆仲谦看了眼。 陆仲谦面色淡淡,双手环胸坐在座位上没有说话,清冷的气质与这里的声色糜乱很格格不入。 秦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唐森的神色。 众人看着秦嫣和唐森这么快勾搭到了一块儿去,在人前也这么大大剌剌地不避讳,纷纷怂恿着让两人合唱,秦嫣也就假装娇羞地陪着唐森合唱了几首经典情歌。 唱到一半时,陆仲谦拿着手机出去了,很久没见回来。 杨教授年纪大熬不起这样的声色场合,先离开了,林小由出去送他,好一会儿才回来。 唱歌唱到午夜时分,屋里男人的兴致也已从唱歌转到了怀中的女人身上,美酒佳人的刺激,一个个被撩得双目赤红,赤%裸裸的*在浑浊的眼底蔓延着,三三两两带着女人离开。 秦嫣侧头望向唐森,挤着娇媚的笑:“唐先生,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见?” 说着就要起身,被唐森勾住了腰,拉着她跌坐在了大腿上。 他的头俯了下来,唇几乎抵在了她的唇上。 “秦小姐,良辰美景,你就这么舍得回去了?” 手还暗示性十足地在她腰间轻揉着。 秦嫣强忍着被别的男人吃豆腐的恶心感,娇笑着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唐先生今晚还有什么安排吗?” 唐森唇角微微勾起:“秦小姐觉得呢?” 话完便见他抬头往门口望了眼:“陆先生回来了?” 秦嫣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门口,果然看到了陆仲谦推门走了进来,往她这边望了眼,看着她半躺在唐森怀中时黑眸深了几分,秦嫣很不愿意让他看到她这样,她觉得自己此时就像那些夜店的站街女郎,放浪形骸。 秦嫣垂下了眼眸,微微推开唐森坐了起身,却还是被他箍着腰压在大腿上。 陆仲谦面色至始至终很平静,似是没看到她般,视线落在了唐森脸上,很歉然地向他告辞。 唐森也和他客套了几句,看着他转身离开,扶着秦嫣的腰起身,在她耳边轻语:“宝贝,我们回房?” 秦嫣状似娇羞地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朝林小由使了个眼色,随着他一起回楼上的总统套间。 在电梯上,秦嫣拿出口红补妆,唐森笑她:“这补上了,一会儿不还得被吃干净。” 秦嫣状似娇羞地瞪他一眼,又盯着镜子仔细看了圈嘴唇,这才收起了口红,随着他回了房。 房门刚被打开,唐森已经扣着她的肩压着她的腰,脸就欺了下来,眼看着两片薄唇就要吻上她的,秦嫣适时地抬起手,捂住了他凑过来的嘴,勾了勾眼睛:“急什么?既然是良辰美景,怎么也得来点红酒助助兴嘛。” 唐森“哈哈”朗笑了几声,手掌捏了捏她的脸,放开了她。 秦嫣往屋里扫了眼:“有红酒吗?” 唐森朝屋里的酒吧台指了指。 秦嫣走过去,在酒柜上扫了圈,拿起最外面的拉菲庄,取出两个高脚杯。 唐森走了过来,盯着她倒酒。 秦嫣面容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还不忘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浅笑,握着酒瓶的手因这个扭头而偏了下,酒液不小心划过了她扣着杯沿的左手指甲尖。 唐森往她手指望了眼,也笑望着她,看着她端起两杯酒,将那杯酒液划过指甲的酒塞到他手中,然后转身去看了屋里的复古留声机,舒缓的音乐在屋里淡淡流转着。 秦嫣端着红酒在他面前站定,侧头浅笑:“干杯?” 唐森也浅笑着与她干了杯,却只是端着,没喝。 秦嫣也不以为意,兀自端着轻抿了口。 唐森盯着她,眼里似是带着些研判。 秦嫣依然保持着侧头浅笑的姿势:“怎么了?” 唐森微微笑着:“没事。” 将酒杯放到了吧台上。 秦嫣挑眉:“你不喝?” “我此时更想……”浅浅的低喃,唐森突然向她伸出手,秦嫣冷不丁落在了他怀中。 他的唇很快压了上来,结结实实地覆上了她刚补了妆的红唇,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下。 那湿滑的触感让秦嫣一阵恶心,头一偏离开了他的唇,手中端着的红酒递到他唇边:“要喝一口吗?” 唐森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就着她凑过来的红酒抿了一小口。 秦嫣浅笑着将酒杯放下,手软软地搭上他的肩,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们跳舞?” 唐森勾着她的腰滑入了屋中央,一边随着音乐起舞,一边在她耳边轻语:“宝贝,你一直在拖延时间呢,有什么目的?” “唐先生有什么目的?”秦嫣亦浅浅笑着,抬眸望向他,反问道。 唐森盯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缓声开口:“你们和中国政府什么关系?” 秦嫣眼里很适时地勾起困惑:“什么?” 唐森眼里浮现出些讥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拥着她一圈圈的跳舞,秦嫣也没出言打扰,两人就这么一圈圈地跳着舞,慢慢的,秦嫣便察觉到唐森的动作渐渐迟缓。 “唐先生?”她试探着叫了声。 唐森倏地紧紧箍住了她的腰,抬眸望向她时,原本清明的蓝眸已涣散得很厉害,迷离中却透着一股赤红和阴狠,除了那股阴狠,其他症状都是致幻剂导致的结果。 她给他用了黑市上特制的致幻剂,药力比普通致幻剂强了数十倍,会让人出现严重的幻象和近似于被催眠的状态,但同时,服下了致幻剂的人性%冲动也会比常人强许多。 “唐先生?”秦嫣试着抓着他紧扣在腰间的手,拉着放开,轻叫着他的名字。 唐森咕哝着应了声,药效明显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秦嫣抬起手背先把唇上的口红擦了,转身端起唐森没喝过的红酒,倒了些红酒仔细把嘴唇洗干净了。 她的药没下在酒里,在她补妆的那只口红里,以及她握着的那只酒杯杯沿上,她碰的那个地方没有下药,林小由做了标记。 靠在她身上的男躯烫热得厉害,服下致幻剂的男人无论在爆发力还是其他方面都是惊人的,虽然林小由在外面等着,秦嫣却不敢多耽搁下去,一边扶着他轻舞着,一边轻声问:“唐森,当初绑架秦嫣是你安排的吗?” “嗯。”唐森咕哝着应道,也不知道是在呻%吟还是真的在应她,人却是往她靠近了些,搂着她就想吻下来。 秦嫣伸手捂着他的嘴推开,继续以着轻柔的嗓音问道:“是你吩咐严厉这么做的吗?还是高健,或者莫非?” 那个人不可能是林小由,那天她虽看不到,但是从他的脚步声以及后来她被陈威一巴掌扇倒在地,他蹲下%身子造成的阴影及他摸她额头的手感来看,他是个男人。 第077章 . 唐森咕哝着,秦嫣没听清楚,稍稍凑了过去,唐森大掌突地紧紧箍住她的腰,一只手在她腰上狠力抓揉着,一只手贴着她的背往上爬,牢牢定住她的后脑勺,脸就压了下来,重重地覆上她的唇。 秦嫣从他迷离涣散的眼神和潮红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的动作完全是本¥能的,致幻剂催动了他体内的欲%望,让他本能地寻求纾解。 秦嫣力气不及他,手碰着他的脸,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稍稍把唐森给稍稍推开,至少没让自己再继续被吃豆腐。 “唐森。”她的手搂着他的脖子,柔软的指腹在他后颈软软地滑动着,秦嫣声音软糯,软软柔柔的,带了一□□惑,“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好吗?” 唐森咕哝了一声,是一个名字,声音虽然含糊不清,秦嫣还是听清楚了,脸上神色在刹那间僵硬。 唐森受不住秦嫣的磨蹭,手箍着她往怀中狠狠一揉,就这么压着她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粗暴地开始撕扯她的衣服,胡乱地叫着一个名字,厉琳。 秦嫣只愣了一小会儿,很快回过神来,手急急地抓住他乱动的手掌,阻止他乱来。 唐森的意识却已彻底被致幻剂控制,只是胡乱地拨着她的手,嘴里低声咕哝着:“厉琳,乖,给我……” 手捆着她的手就拉着往上压在了她的头顶两侧,秦嫣一边挣扎一边急声问:“唐森,玉玺在秦嫣的事是我告诉你的吗?” 唐森潮红的面孔*的,涣散的眼眸也一片赤红,几乎要烧出火来,根本已没办法再回答秦嫣,双腿紧紧压制着他,一只手捆着她的双手压在头顶两侧,一只手已经开始大力撕扯她的衣服,嘴唇也已粗暴地吻了下来,被秦嫣扭头避开,吻不到唇,他干脆改攻别的地方,吻上了她的脖子,温热濡湿的触感让秦嫣一阵反胃,那温热中还带着一丝丝的疼,秦嫣已顾不得还没完全套出她想要的答案来,手用力挣出一只,抚过耳朵,抓着那只微型传感仪。 “小由,你快进来……”一边要忙着推开眼前野兽般的男人,一边还得护着自己,秦嫣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 她现在怀着身孕,也不敢挣扎得太过,更不敢真让唐森给强上了,如果不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她是决计不敢以身犯险的。 耳麦那边没有回音。 “小由?林小由?”秦嫣试着又叫了两声,依然没回应。 秦嫣心里有些沉,突然有些担心自己判断错误,怕林小由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可信,怕出卖她的不只一个人,只是一个在明面上,一个在暗里。 这种担心的同时,又担心林小由出事了,最最担心的是,怕林小由担心应付不来,回去通知其他人了,尽管她一再叮嘱不要告诉任何人,只是这样的危机关头林小由从未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过。 估摸着林小由这会儿没办法联系到,秦嫣当机立断,放弃了继续联系小由,空着的那只手往下,并试着缩回腿,但唐森身形高大,人又重,早已紧紧地将她双腿给压制在了身下,随着她的挣扎,秦嫣甚至能感觉到他抵在了她小腹间的某处,虽彼此都隔着衣服,她却已能感觉到那烫热的体温。 秦嫣已顾不得尴尬,手麻利地往下,就想着掐着他的那处让他吃疼先松开她。 眼看着手就要碰到他那处,“碰”的一声巨响,秦嫣下意识想抬头望向门外,却被唐森挡住了视线,隐约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秦嫣……”林小由的声音。 伴着落下的嗓音,秦嫣只觉得身上一轻,唐森被人拎着推到了一边。 随着身上的变轻,秦嫣看到了陆仲谦,只看到了他的侧脸,正一手拎着唐森的衣领,一手握成拳眼看着就要狠揍下去。 “陆仲谦你住手!”秦嫣急急出声阻止,“你会害死我的。” 她的话成功阻止了陆仲谦。 他往唐森望了眼,终于察觉到了唐森的异样。 “你给他下药?” 陆仲谦扭头望向秦嫣,声音极沉,也极冷,原就冷沉的俊脸在看到她的衣衫不整及脖子上锁骨周围的红色吻痕时连黑眸都彻底冷了下来。 他握着的拳迅速张开,五指并拢,笔直如刀,利落地往唐森后颈正中一劈,原本如困兽般挣扎的唐森头一歪,昏了过去。 秦嫣看着陆仲谦没有真揍唐森一顿,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她给唐森下的致幻剂本就是带着迷幻作用,中了药的人第二天是很难记得起前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时稍微伪装一下就行了,要被陆仲谦一顿揍下去,以唐森的心机,是不可能猜不到昨晚她干了什么好事。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照着她的身子盖了下来。 秦嫣抬头,陆仲谦已来到身前,半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扣在她肩上,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想要将她拉起。 他覆在腰上的手掌恰好落在唐森刚才狠力抓揉的地方,已经开始淤疼,被他这不知轻重地一握,秦嫣疼得忍不住“嘶”的抽了声冷气。 陆仲谦望她一眼,眸色静冷,手却利落地掀开了西装以及她身上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衣服,一眼便看到了那腰上大片的淤青,几乎从整个腰肢蔓延到了胸下,白皙的肌肤上映着大片的淤青有些触目惊心,而且那个位置…… 陆仲谦往她脖子上和锁骨上的吻痕望了眼,两片薄唇抿紧了几分,没有说话,就着西装把衣服给她穿上了,拉着她起身,一边问道:“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并没有望她脸,只是兀自替她整理衣服,声音很平,甚至是有一丝冷漠。 连林小由也听出了陆仲谦的异样,有些担忧地往秦嫣望了眼。 秦嫣反倒是没太大的感觉,都已经分手的人了,他愿意回来救她她是该感激万分了,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小由,你刚去哪儿了?怎么联系不上?”秦嫣问,一边快速地收拾着。 林小由抬手指了指陆仲谦:“遇到了陆先生。” 秦嫣略略放心,追问了句:“没去通知任何人吧?” 林小由点头:“没有。” 陆仲谦惦记着她身上的伤,手扣着秦嫣的肩转了个圈,重复刚才的问题:“身上还有哪里受伤吗?” 秦嫣轻摇头:“没有了,谢谢你。” 转身和林小由把这屋子做一些简单的伪装。 她的客套让陆仲谦不自觉往她望了眼,薄唇微抿起,没说话,只是收回了手,转身搬起昏迷过去的唐森,把他扔到了床上,秦嫣看着他就跟扔沙包似的,还一度担心唐森又被撞醒了,出声提醒:“轻点。” 陆仲谦没应,反而一脚往他屁股狠踹去,把人踢到了一边,秦嫣总觉得陆仲谦那一脚其实是想往唐森命根子踹去的,只是半途硬生生忍了下来,改而踹他屁股,并利落地剥下了他的衣服,稍微做了一些男欢女爱过后的伪装,连秦嫣被撕碎的衣服以及胸衣都留在了现场。 秦嫣被迫披着陆仲谦的西装出门,好在她身形娇小,陆仲谦又过于高大,西装披在她身上还是能遮到大腿上的,不会露半星春光,更何况从出了门开始就被陆仲谦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护在了怀中,她差点连脸都被遮了起来。 林小由一直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帮着收拾现场,随着陆仲谦和秦嫣离开。 一路上陆仲谦都没怎么说话,只是沉默地开着车。 秦嫣也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发呆。 车里的气氛很闷,林小由再迟钝也隐约察觉到两人出问题了,她还要回家处理视频等一些后续的情况,就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我跟你回去。”秦嫣拉住了林小由,想跟她一起离开,她现在很没办法单独面对陆仲谦。 陆仲谦扭头往她身上瞥了眼,西装正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两根白嫩的长腿还露在空气中。 “你就这样跟她去打车?”陆仲谦问。 秦嫣往路边的时装店看去:“去买套衣服就行了。” 推开车门,人没能下车,被陆仲谦给拖住了手。 “小由,你先忙你的吧。”陆仲谦望向林小由道。 “啊……哦,好。”林小由犹豫地应着,不放心地往秦嫣望了眼,有点担心把秦嫣单独留给陆仲谦不太好。 陆仲谦已开了车门,还不忘客气地来一句:“改天见。” 林小由纠结地往秦嫣望去:“秦嫣,那我先走了……” “等等……”秦嫣下意识阻止,手扭动着挣扎,陆仲谦抓得紧,她没挣脱开。 “她不会有事的。”陆仲谦声音淡淡,“我只是和她谈谈。” 很平静的语气。 林小由终是不放心地下了车。 秦嫣挣脱不开,扭头望向窗户冲着林小由喊:“小由,今天的事你别和任何人提起,记住,任何人。” 林小由又打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去。 陆仲谦松开了手,启动了车子,把门和窗全锁了。 这算是在防止她跳窗? 秦嫣盯着车窗,迷迷糊糊地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让她连大幅度的动作都不敢有,更遑论跳车。 手不自觉地往肚子摸了摸,秦嫣这段时间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 就她现在的情况而言,孩子对于她是个累赘,她和陆仲谦又已经分手了,其实她真想不出来她有什么理由留下这个孩子。 只是想着可可,想到那张可爱的脸蛋,她却又狠不下心来去打掉这个孩子,其实拖着对她和孩子都不是好事,她的身份职业注定了她不能在这种时候怀孕,因为到头来孩子和她都可能保不住,而且即使安全度过了这几个月,把孩子顺利生了下来,她也承担不起养他的责任,她还不是自由身,不像秦妃那样,简简单单地上着班,陪着孩子。 —— 车子在陆仲谦公寓外停了下来。 秦嫣不是很愿意回他的公寓去,有她和他的记忆,却只是个与她无关的地方。 陆仲谦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车子刚停稳,他已经下了车,绕过车头,伸手拉开了车门,手伸进车里,抓着她的肩,把她从车里给带了出来。 他的动作不算粗鲁,甚至是没有弄疼她,但动作很干脆利落,让秦嫣有种被当犯人拎的感觉。 她扭动着肩想要避开,他的另一只手却搭在了她另一边肩膀上,一左一右地抓着,就这么半强迫半推着将她给推进了屋里。 秦嫣踉跄着刚进到屋,身上的西装便被他给剥了下来,她看着陆仲谦随手一扬,西装就这么落在了垃圾桶上。 “你……”秦嫣想开口,肩膀和手臂再次落入了陆仲谦手中。 “去洗一下,一身酒味。”说话间,陆仲谦已经不由分说地把她推进了浴室中。 他这次的动作毫无温柔可言,刚到浴室,左手掌贴着她后背往里一推,右手拉着门,“碰”的一声给关上了。 他关门的动作特别大,整个浴室被震得噼里啪啦的响,秦嫣却来不及感受那震动感,她被陆仲谦那一推推得身子有些失衡,差点摔倒在地,手忙脚乱地抓住了浴缸,稳住了身子,头还没抬起,一阵温热的水照头便狠狠冲了下来,水力很大,冲得她眼睛几乎睁不开,大滴的水顺着头发、脸颊留下,一身狼狈。 秦嫣也被陆仲谦激怒了,手掌就着脸颊上的水狠狠揩了一把,在“哗哗”的水声中听到自己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陆仲谦你凭什么……” 吼完才发现陆仲谦脸色除了很沉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他甚至像没听到她的歇斯底里,一只手插%入她的头发,一只手拿着喷头,大股的水流冲刷着她的头发,脖子和身子。 秦嫣疯了般扭动挣扎着,陆仲谦却只是定定地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固定着她的身体,一只手拿着喷头往她身上冲水,像是要把她身上的气味洗掉。 秦嫣知道他介意她满身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但是他凭什么? 一开始就是他说她不交代清楚,他就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和她继续在一起,也是他提的分手,他们已经分手了,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仲谦,你凭什么这么做啊你?我们已经分手了,已经分手了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懂吗?”秦嫣听到自己冲他吼,声音有些失控,“就是你说要分手让我别再折腾你了我做到了我不打扰你我主动和你划清关系了你凭什么又来缠着我不放,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要来招惹我强迫我,舒服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你混蛋,我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你……” 吼到最后秦嫣已不知道自己骂了些什么,眼里脸上都是眼泪和水,湿漉漉雾蒙蒙的,头发也贴着脸颊,大股的水流在脸上发丝上滚动着,秦嫣只看到大片的水汽,他看不清陆仲谦此时的神色,也不想看清,就是觉得特别的憋屈,特别地想冲他发泄,从他提分手的那天起,即使她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还是想,一直想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地冲他发一顿脾气。 ------------------------------------------------------------------------------------------------------------------------------------------------------------------------------------------------------------------------------------------------------------------------------------------------------------------------------------------------------- 第078章 . 陆仲谦动作停了下来,抬眸望着她,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心脏微缩,手上的喷头被关上放到了一边。 秦嫣也盯着他,紧咬着下唇,被淋湿的头发服帖地贴在脸上肩上,水流沿着头发流下,满头满脸都是水,看着很狼狈。 她眼里蓄着泪水,眼神却很倔强,陆仲谦甚至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怨恨,那恨蛰得他心脏一阵阵地紧缩,像一只无形的手,握住整颗心脏,不断地收紧着。 他突然向她伸出了手,扯着她的细滑的肩拖入了怀中,一只手掌拨开她脸上湿黏的头发,捧着她的脸,唇就狠狠压了下去,重重覆上了她的唇。 秦嫣感觉到唇瓣上的刺疼,他不像是在吻她,反倒似是在啃咬,含着她的唇瓣重重地吸吮啃咬,磨得她两片唇瓣一阵刺麻,她越挣扎,他将她箍得越紧,几乎整个人揉在怀中,牢牢地固定着,她根本无法动弹。 动不了,秦嫣干脆放弃了挣扎,定定地任由他吻着,眼睛平静地睁着,盯着他,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温热的眼泪夹着她脸上的水,熨得陆仲谦脸颊一阵濡湿,那温意透过脸上的肌肤,沿着敏感的末梢神经,一点点窜入心底,烫得整颗心都发疼。 他的吻慢慢变得温柔起来,含着她的唇细细地吸吮,手掌依然牢牢地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擦去滑下的泪水。 “对不起。”他低哑的嗓音在唇畔低低地响起,声音很低,也哑哑的,带着一丝久违的疼惜。 秦嫣不自觉地咬着唇,依然狠狠盯着他,眼泪却越流越凶,最后竟控制不住失声哭了起来,又想压着,只能一阵阵地抽泣,细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越想压制,就越忍不住越哭越大声。 她的手狼狈地扶着额头遮着眼睛,侧开头,想要停下来,却发现根本没法控制此时的情绪,只是越哭越难受,越难受就越想哭。 那哭声一阵阵地敲在心底,心脏拧疼着,陆仲谦伸手将她压在了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任她伏在胸口哭。 “对不起。”他抵着她的头顶,低哑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徐徐响着,“我从来不想分手,我只是……只是想让你也去正视这份感情,秦嫣,我爱你,我们别闹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略带着低哑,徐徐缓缓的。 秦嫣没有回答他,还是哭,手却泄愤似的在他胸前捶打着,有些任性地冲他哭吼:“陆仲谦你混蛋……凭什么你想分手就分手,想和好我就要答应和好,我不要了……我要去找个比你好千百倍的男人,我……” 哭着又说不下去,只是一下一下地捶着他的胸口,又觉得自己的举动任性而幼稚,拳头狠狠地在他胸前捶了两拳,秦嫣收回了手,抿着唇,没敢望向陆仲谦,只是默默地将他推开,想要出去。 陆仲谦伸手拦住了她的腰,箍着拖入了怀中,手掌抚上她的脸,低头就吻了下去。 这次他吻得温柔,含着她的唇细细地吻。 秦嫣明显感觉到他温热的唇舌在唇畔间细细地轻啄着,直至撬开她的唇,舌尖伸入她唇内。 秦嫣还是想挣扎,意识却又不知不觉醉在他诱哄的轻吻里,任由他缠着她的舌,一点点地加深这个吻,甚至隐约感觉到他火热的手掌在她几近全#裸的身子上游移,火热的掌心沿着敏感的腰际往下,压着她的身子往怀中带,手掌却是一路往下。 陆仲谦一向懂得怎么撩拨她,秦嫣几乎瘫在他富有技巧的挑逗中,几乎要忘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直到感觉到抵在身下某处的硬热,眼看着就要进入,秦嫣陡地回过神来,急急地后退了几步。 “不行……”秦嫣急急地阻止,被情¥欲熏染过的嗓子极其沙哑,声音绵软。 陆仲谦望向她,深邃的眼眸灼烫得吓人,脸色也是已染上情%欲的湿漉,流动着水光。 两人已经一个月没有欢爱过,陆仲谦忍得难受,手箍着她的腰,嘶哑的嗓音带着诱哄:“秦嫣,乖,就一次……” 秦嫣摇摇头,抬眸望向他:“陆仲谦,我怀孕了。” 第079章 . 话刚完便觉腰一疼,秦嫣下意识地低头往腰间望了眼,看着他的手掌正掐着她的腰,他似乎是没察觉。 秦嫣不自觉地望向他,却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如同定住般,视线胶结在她脸上,定定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 秦嫣没想着他是这个反应,她说起怀孕的事也不是事先预谋,只是单纯想阻止他而已。 她觉得她该找个适合的机会再和他说起的,因此话刚出口她心里便有些后悔,现在看着他的反应,并没有她预期中的惊喜,她心里除了后悔,还有些往下沉。 虽然之前他说过想要孩子,但这段时间这份感情总不算太平,他也在权衡着要不要放弃,这个孩子到来得并不是时候,或者说,她告诉他的时机不对。 她的手搭在了他掐着她腰的手臂上,轻捏着,让他松了些力道。 “你……你说什么……”陆仲谦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哑,却很冷静,秦嫣无法从他的语气和神色中判断出他的情绪来,只是觉得,他似乎并不乐意收到这样的消息。 秦嫣抬起头冲他一笑:“我开玩笑的。” 手推开了他:“我今天真的不太方便那个。” 秦嫣转过身拿起大毛巾,想要裹住自己,没有了温水的冲刷,身上很冷。 指尖刚触到毛巾,还没来得及拿起,秦嫣只觉身子一轻,吓得她下意识地反手搂住了陆仲谦的脖子,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被陆仲谦打横着出了浴室,来到沙发上,然后被轻轻地放了下来。 秦嫣身上还湿湿的一片,也没穿衣服,虽然两人在床上早已快算得老夫老妻,秦嫣面对陆仲谦还是觉得脸皮烫,没敢望他,只是伸手扯过了他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了身上,抬头望向陆仲谦时,发现他依然紧紧地盯着她。 “秦嫣,你怀孕了?”陆仲谦问,手掌甚至已经掀开西装覆上了她平坦的小腹,“多久了?” 秦嫣只觉他的声音很沙哑,却依然是摸不准他此时的心思,沉默了会儿,低声应道:“快两个月了。” “陆仲谦……”她抬眸望向他,“我和你说这事没别的意思,刚才只是情急下开口而已,没有要逼你负责。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我自己养得起他。但是,我现在的情况真不适合怀着他,如果我哪天把他拿掉了……” 秦嫣唇角扯了扯,没再说下去,情感上她想要这个孩子,但理智上她最好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拿掉孩子。 “秦嫣……”低哑的嗓音在头顶徐徐传来,秦嫣本%能抬头,脸突然被他的手掌捧住,他的动作很轻,手掌温热,还带着湿意,她微怔,陆仲谦已经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和刚才在浴室中的激狂粗暴完全不同,他的吻很温柔,却又有些重,似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温柔与粗暴交织着,唇齿间弥漫着的都是他的味道。 好一会儿,陆仲谦终于放开了她,却还是含着她的唇瓣,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秦嫣,把孩子留下来。”陆仲谦盯着她的眼睛,哑声要求。 秦嫣突然觉得想哭,委屈莫名:“留下来做什么?我不一定保得住他,甚至会因此被拖累,你看着对他的到来也不欢喜。” 话刚完便觉脸颊一痛,秦嫣吃痛皱眉,抬眸望向他,看着他又要在她脸上捏一把,秦嫣头一侧,避开了,瞪着他,想到他刚才的态度,眼眶莫名就湿了,特别的委屈。 陆仲谦没想到她会突然哭,也有些慌了神,手指轻拭着她脸颊上的眼泪,声音依然是低低哑哑的。 “秦嫣,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我一直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所以刚才……完全没了思考能力。我真的没想到我这么快要当爸爸了,是你和我的孩子,你能明白我那种心情吗,惊喜来得太突然了……我……” 陆仲谦努力组织着措辞,心脏正被莫名的情绪熨得酸酸暖暖满满的,这样的情绪从她告诉他她怀孕了之后就一直在胸口膨胀发酵着。秦嫣怀孕了,她怀着他和她的孩子…… 陆仲谦很难解释这是怎样一种情绪,幸福和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让他素来冷静的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想这么一直抱着她,吻着她,将整个胸腔溢满的难以言表的喜悦传递给她。 “秦嫣……”陆仲谦轻捏着她的脸,“留下这个孩子。等我把手中的工作交接完,我们过几天就结婚,然后去国外,找个地方度蜜月顺便安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你工作的事什么都先不要去管,有什么问题全部交给我来解决,嗯?” 秦嫣望着他,很想点头,可是想到那一堆麻烦事,始终没办法干脆利落地点头答应。 “秦嫣。”陆仲谦握着她的手重了重,逼她答应。 “陆仲谦。”秦嫣反手握住他的手,“我答应你会保护好这个孩子。” 陆仲谦任由她握着手没动,盯着她:“那你呢?” 秦嫣奇怪地望他,陆仲谦已反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中,低低地开口:“秦嫣,如果没有你,我要孩子做什么。” 秦嫣听得心头莫名一酸,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情绪起伏特别大,鼻子也酸酸的,冲他露出一个笑:“我当然也是要好好的,要不然我爸妈我爷爷怎么办,我只是说,我会保住我们的孩子,没别的意思,你别瞎想。” 陆仲谦也无奈地笑了笑,手揉着她的脸颊捏了捏,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度过了这段时间以来最祥和的一个夜晚。陆仲谦被撩起的火没能顺利宣泄,一整晚抱着秦嫣睡时总没办法睡好,软玉温香在怀,忍得特别难受,却因顾忌着秦嫣怀孕,只能忍着,半夜还跑浴室冲了两回冷水澡,秦嫣看着心疼,后半夜在他半诱哄半强迫下用别的方式让他发泄了出来。 因为前一晚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两人起来得都有些迟。 秦嫣怀孕之后有些嗜睡,连陆仲谦什么时候起床也没发现,还是他做好了早餐端了过来,被早餐的香味给刺激得醒了过来。 陆仲谦不知道孕妇应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平时要注意些什么,他从来没关注过这方面的讯息,特地早起上网查了不少资料研究,又给当医生的朋友打电话咨询过,才开始精心准备早餐。 第080章 . 秦嫣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毕竟精神好心情好,又有陆仲谦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还是在他紧盯慢盯下吃了点早餐,只是晨吐比较严重,刚吃下一半,人已放下碗筷捂着嘴往洗手间冲,抓着洗漱台干呕。 陆仲谦也起身急急赶了过去,从背后将她护在怀中,看着她干呕,一边给她递水和毛巾一边低声问她是不是一直都这样,问完之后自己又有些自责,要不是他当初提分手,也不至于她都怀孕两个月了一直不知情。 “还好啦,我妊娠反应不算严重。”秦嫣一边漱着口一边随口应着,声音因嘴里含着水有些含糊,“就是刚开始没发现怀孕,自己没注意,有点先兆性流产征兆,住了两天院,在家休养了段时间。” 边说着边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 陆仲谦伸手接过,眉头微拢着:“什么时候的事” 秦嫣望他一眼:“分手那几天。” 她那天也是本来要和他说怀孕的事的,只是没想到他先提出了分手。 想到那天的事秦嫣心底还是不自觉地刺了一下,想着他那天以着那种特别冷静的语气与她谈分手的情形,心底总还是免不了微微收缩着疼,有些东西还真没办法短期内在风平浪静后就水过无痕了的。 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秦嫣抬头时,却见陆仲谦也在盯着她,黑眸中流转的复杂光芒让她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冲他露出一个笑:“你干嘛呢你。” 陆仲谦依然是盯着她,就这么一直地盯着不说话。 秦嫣反倒被他盯得不自在起来,垂下眼眸:“我先去吃早餐了。” 陆仲谦扣住了她的肩,手掌顺着她纤细的肩膀往下滑,将她整个拢在怀中。 秦嫣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只是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秦嫣一愣,然后伸手揪着他的腰恶狠狠地拧了一把,抬头,有些气鼓鼓地瞪他:“你就该跟我说对不起,就顾着自己爽每次都不肯做安全措施,爽完了就一脚把人踹了,不冷不热的,我住院那天就想找你来着,可是想到你都那样了又不想犯贱,出院后想和你谈谈,顺便和你说怀孕的事,想找你拿个主意,没想到一见面你就提分手,陆仲谦你真他妈混蛋……” 嘀咕完眼眶又不自觉地红了,秦嫣觉得自己自从怀孕后情绪就特别容易激动特别容易哭,她也没想着真要控诉他怎样,只是刚才听着他说对不起后气氛有点压抑,才想着缓解一下,没想到反倒又是自己失控了。 陆仲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有些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不断地低声道着歉,一边轻拍着她的背。 秦嫣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努了努嘴,伸手扯过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就着脸上的泪水狠狠擦了把,鼓着腮帮子瞪着他:“陆仲谦,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害我哭我就带着我儿子回英国定居再也不回来了,我说到做到。” “好。”陆仲谦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乖,别哭了,是我不好,再也不会那样了。” 秦嫣重重地哼了声,到底没再和他瞎闹,洗漱完便一起去吃了早餐。 两人都还要上班,陆仲谦不放心秦嫣,总担心她挺着个肚子不方便让她开始休产假,怀孕后的秦嫣在他眼里都快成了瓷娃娃。 秦嫣很是无言,对陆仲谦这种谨慎过度的心态很是无法理解,再三保证不会有事后陆仲谦才很是不放心地松了口,却还是坚持送她去上班,在品鉴那边陪了她小半天才离开。 林小由还不知道秦嫣怀孕,只看到陆仲谦一直坐在秦嫣身边,秦嫣一起身或者皱个眉头便表现得特别紧张,虽然他是掩饰得非常好,但对于常年干这行的林小由而言,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自然看得出来他对秦嫣的紧张,甚至是连离开时都要再三叮嘱,还让林小由多照看着些秦嫣。 “秦嫣,你们昨晚是不是*了一把?昨天看着还像两只喷火龙,今天突然就如胶似漆了?”林小由等陆仲谦一走,绕过来促狭追问。 秦嫣面色不变地望她一眼:“怎么就如胶似漆了。” 往门口望了眼,微微压低声音,转移了话题:“昨晚的事怎么样了?” 严厉和莫非刚好从外面进来,莫非随口便问:“昨晚啥事呢?” “就是……”林小由刚要答,秦嫣已笑着打断她,“两个姑娘家能有啥事。” 望向严厉,“严厉,最近怎么没见你给你女朋友打电话了,小两口又闹矛盾了?” 严厉望她一眼:“你和陆仲谦都雨过天晴了,我能和我家那位闹啥矛盾。” 人已走到跟前,两手往桌上一撑,人就撑着桌子坐到了桌面上来了。 “诶,你们俩昨晚去哪儿了,怎么也没留个信儿。” 秦嫣很奇怪地望他一眼:“这不是陪教授去应酬了嘛,只是不巧遇到了陆仲谦,在ktv的时候互相赌气各找了个伴儿,气跑了对方后又被拎走了。” 林小由不自觉往秦嫣望了眼,顺着秦嫣的话头抱怨:“要不是昨晚那场刺激,你和人家陆公子也还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如胶似漆咧。” 严厉冷哼了声,拿起桌上的文件往秦嫣头上砸了砸:“没见过谈恋爱有你们这么折腾的。” 莫非接过话茬:“秦嫣你们昨晚各自找伴的时候你是不是找到唐先生头上去了,人家今天一早给教授打电话要约你呢。” 秦嫣心头一凛,面上不动声色,轻哧了声:“他约我干嘛,难道还对我一见钟情了不成。” 话音刚落,已被门外的惊呼声打断,抬头望去,却见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门外望。 秦嫣林小由几人不由得互望一眼,起身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秦嫣便被一大束玫瑰闪瞎了眼。 唐森捧着大捧的玫瑰走了进来,看到秦嫣时,唇角微微勾着,已露出一个颇为风情万种的浅笑。 “秦小姐。”说话间,人已捧着花来到近前,很是绅士地将花递给秦嫣,“喜欢吗?” 秦嫣垂眸望了眼那花,浅笑未动:“唐先生您这是……” “秦小姐。”唐森依然微微笑着,“可否赏脸中午一起吃个饭?” 林小由不自觉地望向秦嫣,秦嫣盯着那花望了一小会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081章 . 因下午还要上班,两人只是在附近的西餐厅一起吃饭。 林小由摸不准唐森约秦嫣出于什么目的,昨晚的事虽然处理得不漏痕迹,但毕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因此心里很是放心不下,非拉着严厉一起去了两人约会的西餐厅吃饭。 唐森眼看着两人跟过来也不在意,打了声招呼,调笑着为了他和秦嫣的二人世界不被打扰,就不邀请他们一起过来了,让服务员把他们的单算他头上后便带着秦嫣要了间小隔间。 秦嫣心里对唐森是有些忌惮的,她怀了孕不比以往,以前出点小意外还能身手敏捷地离开,现在就是想要逃命还是得顾忌着肚子里那个,总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更何况她当初还出现过先兆性流产,更是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现在怀孕于她而言确实不是个好消息。 想到这秦嫣心里难免有些悔当初没有劝陆仲谦做安全措施,其实那时心里就已经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不适合怀孕,只是到底是不够理智,尤其在床上时,总抵不过陆仲谦三言两语,就这么半推半就地怀上了。 心里开心是一回事,但从形式考虑,秦嫣心里还是担忧的,这种时候就相当于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陆仲谦了,却不确定陆仲谦是否能够毫无顾忌地依靠,他总还有比她还重要的事。 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秦嫣随着唐森进了包厢,她对唐森虽忌惮,却不担心他今天能对她怎么样,毕竟是当着整个单位的人约她的,唐森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在要对她怎么样时还要昭告天下。 今天会约她过来,大概也是想着探探昨晚的事,而秦嫣也想确定致幻剂在他身上起了多大的作用。 “今天早上什么时候就走了,怎么也不等我醒来?” 唐森招呼着她坐下,一边有礼地给她倒红酒,一边随口道,一双锐眸盯着她,那眼里的光芒让秦嫣不由得带了份谨慎,半敛着眼眸,秦嫣轻咳了声,勾着眼睛,风情万种:“唐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露水情缘,各取所需,就没必要像人家小情侣一样亲亲我我难分难舍的。” 昨晚临走时是制造了两人云翻雨覆的假象,为了配合致幻剂的作用,林小后来确实有送了个女人到唐森房里去,强力致幻剂的作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药效发生后唐森是记不起后来和他上床的女人到底是谁的。 唐森望她一眼,手指推着倒好的茶往秦嫣面前一推,勾着唇:“秦小姐似乎对这种露水情缘轻车熟路?” 秦嫣瞥了眼他推过来的红酒,没端起,另外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端起来抿了口,轻笑着不应。 唐森往她端着的白开水望了眼,端起红酒,手指在杯沿上轻敲着,语速极缓:“秦小姐,我觉得,我个人挺不喜欢被秦小姐归为露水情缘那一类,要不,我们发展试试?” 秦嫣喝茶的动作顿住,抬眸望他,唐森也望着她,彬彬有礼地望着,专注的样子就像真的在认真等她的答案。 “唐先生。”秦嫣终于开口,面色不变地放下杯子,“抱歉,我不喜欢和太聪明的男人交往,驾驭不住。” 唐森微微一笑:“我不介意让你驾驭。” 边说着边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秦小姐,说实话,昨令我很难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觉得如此的……*,我想要征服你。” 他这番模棱两可的“*”让秦嫣有些摸不准他话中的意思,似试探又似意有所指,总之不会是真的表白便是。 秦嫣很干脆地拒绝:“抱歉,唐先生,我不喜欢与男人有情感上的纠缠。而且,我也不喜欢被征服。” 歉然地点了点头,秦嫣拿起包包走人。 唐森也不追过去,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红酒喝了一小口:“秦小姐,你会享受这个过程的。” 秦嫣没理会,几天之后,她终于明白唐森“享受”的意思。 自那天开始,唐森开始一天一大束玫瑰地往秦嫣办公室送,要么是自己亲自送过来,要么是托花店送过来,每次都极尽奢华和闹得人尽皆知,隔三差五下班后还会开着车带着花亲自来接人,虽然秦嫣没陪他出去过,但没出几天,整个品鉴乃至周围的办公楼都知道,秦嫣正被某帅气多金的男人热切追求着,传得多了,陆仲谦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秦嫣原是没和陆仲谦提起的,刚开始也没当一回事,只当唐森那天那顿饭是刺探,没往心里去,后来几天收到玫瑰花也是随手就扔垃圾桶了,也就没刻意和陆仲谦提起。 陆仲谦这几天队里有案子忙,去外地出了几天差,也不知道秦嫣正被唐森热切追求着,直到出差回来,第二天送秦嫣去上班,刚把秦嫣送到办公室送花的小姑娘便抱着一大束玫瑰过来让秦嫣签收。 陆仲谦盯着那束花皱了眉,不自觉地望向秦嫣。 “和我没关系。”秦嫣赶紧撇清,伸手抱过花就想扔垃圾桶,陆仲谦伸手拦了下来,拿过玫瑰花上的纸条。 秦嫣额头“突突”直跳,不用看也知道那纸条上写着怎样肉麻的情话,不一定是唐森写的,但一定是他授意别人写的。 他虽然是情场高手,但以他阴狠淡冷的性子,是不会屑于写这些肉麻情话的,只是秦嫣闹不准他天天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一边与品鉴合作着,一边不忘昭告天下,他在追求她。 陆仲谦翻着纸片看了眼,重新插回了玫瑰花中,伸手拿过,手一扬便把花扔垃圾桶里了。 “他天天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陆仲谦问,拥着她往屋里走去。 “就他来找我那天。”秦嫣应道,那天的事是她有和陆仲谦提过,当时陆仲谦的判断是唐森可能没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或者中间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总之事情铁定没有她和林小由计划的那么顺利,让她和唐森保持着距离,他手上目前没有唐森犯罪的证据,更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他就是king的afred,短期内也是没办法把他缉拿归案的。 林小由刚也看到了陆仲谦扔花的举动,看着两人走进来,也就打趣道:“陆先生,你瞧瞧人家唐先生追秦嫣追得多用心,多浪漫,就没瞧见你给我们秦嫣送过花,也就秦嫣才会弃唐先生选择你这样的。” 被林小由这么一打趣,秦嫣顿时发现,陆仲谦追她还真是追得零成本,别说基本没给她送过花送过礼物,就连像正常情侣那样经历一个暧昧约会表白的过程也没有,他根本是一开始就把她逮上了床,就这么半强迫半威胁地把她拐了过来,现在还顺理成章地要给他生孩子去了。 这么一想着秦嫣就觉得这恋爱谈得忒不值,冲着林小由道:“我现在后悔着呢。” 陆仲谦的手扣在她的肩上,望向林小由,神色淡淡:“我要真这么做了,唐先生的下场就是我现在的下场。” 低头望向秦嫣:“下班后我过来接你,今晚陪我回一趟家。” 秦嫣没听出他说的回家是回去见他的家人,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下午五点,下班时间没到,陆仲谦已经过来接人。 秦嫣原以为是回他的公寓去,没想到却是回陆家。 她和陆仲谦虽然在一起时间不短,却还从没有去他家里拜访过他的家人。 秦嫣知道陆家人是不喜欢她的,只是一直刻意忽略这个问题而已,如今站在陆家的大院外,看着陆家豪华的别墅,不被接受和认可现实还是无可避免地浮了上来。 秦嫣不确定推开门之后是否面对另一场尴尬和难堪,看着车子停在陆家大院外,坐在座位上没动,不是很想进去,她没做好面对陆家其他人的心理准备,却这么莫名其妙地被陆仲谦给带了回来,心里对陆仲谦这么做也颇有微词。 “陆仲谦。”秦嫣扭头望向他,“我想回去,我真没做好面对你家人的心理准备。” 陆仲谦盯着她望了一小会儿,手伸了过来,落在她的肩上:“秦嫣,只是吃个饭而已。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可一直没能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的家人,今天就当和他们认识一下,我保证,不会再出现以前那样的状况。” 秦嫣还是犹豫,即便她曾救过程婉宁,毕竟是和程婉宁闹过不愉快的,心里也是明白陆家人不接受她的,她实在不想在她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去面对他的家人。 陆仲谦也看出了她的犹豫,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终是没有勉强她:“如果你不喜欢我们改天再回来。” 边说着边启动了车子,想要调转车头。 秦嫣看着有些不忍,在他把车子调转头后终是阻止了他:“算了,还是进去吧,反正迟早得见的,除非我不嫁你了。” 第082章 . 秦嫣话刚完便见陆仲谦眉眼里都漾开些清浅笑意,温暖舒心,带着些揶揄,从他眼中的揶揄中秦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不自觉一红,暗剐了他一眼,推门下车。 陆仲谦的手及时伸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望着她:“秦嫣,如果你不喜欢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我原来是怕提早和你说了你会有负担,又得几天吃睡不香了,才想着这么直接过来。” 秦嫣努了努嘴:“能一辈子不和你的家人见面吗?不能,那算了,早死早超生。” 说完人已推开了车门,先下了车,走了两步又想起自己没买礼物,第一次正式上人家里拜访总是要带些礼物的。 秦嫣扯着陆仲谦的衣袖:“没带礼物。” 陆仲谦指了指刚才从后车厢拎出来的大礼袋:“都在这儿了,他们都不看重这些虚礼,买了还嫌麻烦,我就怕你自己又别扭,顺道准备了一份。” 边说着边从礼袋里取出了几个小礼盒,一一告诉她哪个是送给谁的,为怕她记不住,还特地在上面附了张小便签,一一写着名字和一些简单祝福语。 秦嫣拿起一一看了眼,想的确实比她周到,也比她知道他家人的品味,比她自己犯愁瞎折腾确实好了不少,只是什么事都陆仲谦张罗好,就显得自己没那份诚心。 想着陆仲谦大概也是担心她挺着个肚子不方便才擅自做了主,也就没和他计较,下次再精心准备些礼物便是。 心里这么想着,秦嫣难得乖顺地挽着他的胳膊,随着他一道进屋。 面上她倒是轻松自在,手心却是有些冒汗,毕竟是第一次正式拜访陆仲谦家人,平时即便面对枪林弹雨时,也没见着像今天这么紧张。 陆家人都在,大概是陆仲谦提早打了招呼,保姆早已在那边张罗着晚餐,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里,屋子也收拾得很是干净整洁。 陆家所有人里秦嫣也就只见过程婉宁和陆仲谦父亲陆涛,以及陆仲谦爷爷陆呈海,但也多是只有一面之缘,因此一进屋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一屋子人时,秦嫣还是忍不住小小地紧张了下,脸上的笑容也不太自然。 陆仲谦也察觉到她手心的冰凉,搂在她腰上的手不自地紧了些,带着她往怀中压了压,在她耳边低声说:“别紧张,就是他们一直催着我带你回来的。” 说完还安抚地在她腰间轻拍了拍。 陆仲谦家里那对双胞胎活宝陆仲宣和陆非然先行打破了沉默,刚看到陆仲谦挽着秦嫣进来,陆仲宣已开始冲陆仲谦挤眉弄眼:“三哥,你总算把嫂子带回来了,我们等得好辛苦。” “那不是。”陆非然接口,“三哥把嫂子藏得可真够深的,要不是老妈一直催着还不肯把人带回来了。” 秦嫣下意识地往程婉宁望了眼,程婉宁面容有些尴尬,轻咳了声,起身招呼。 陆呈海和陆涛也起身招呼秦嫣,又是倒茶又是让座的,异常的热情,反倒让秦嫣越发地无所适从起来,对着陆家一大家子人除了不自在还是不自在。 陆非然看出秦嫣的不自在,性子本就大大剌剌的,很是爽快地在秦嫣身边一坐,挨着她,打趣道:“嫂嫂,你别见外,我们家里人就这样,以后你会习惯的。” 扭头冲着程婉宁和陆涛皱眉:“爸妈,你们别闹得那么见外嘛,待会儿嫂嫂被吓跑了三哥会和你们急的。” 陆仲谦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后脑勺上,把她赶到一边,自己坐在秦嫣身边,一一为她介绍家里人。 秦嫣虽然和陆家人曾是邻居,但毕竟是没什么交集,以前年纪也小,因此也几乎算得第一次见面,她面对外人不会拘束,但毕竟这些是陆仲谦的家人,以后可能成为她家人的人,秦嫣心里有局促感,不免有些紧张,而且之前在程家闹过不少不愉快,和程婉宁也只差没撕破脸,从秦正涛的话里也听出陆家其他人对她是很不满意的,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顿晚餐,心里却总难免有些小疙瘩。 好在陆家人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高高在上或者会给她难堪,一直都对她很热情,程婉宁还很是关心地和她聊了不少,给她的感觉依然是精致 高雅,相较于之前,少了份盛气凌人,多了份亲近感。 秦嫣不确定程婉宁的改变是不是因为迫于陆仲谦的强势,虽那次是出于本能救过她,却也没想着就凭那一次就让她对她改观,只是既然她以及整个陆家人都没刁难她,秦嫣也就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度过了一顿不算太糟糕的晚餐时间。 八点多的时候陆仲谦便送秦嫣离开了,陆家人极力挽留秦嫣在这边住一晚,很是热情,这一顿晚餐比秦嫣预想得要好很多,至少她没在陆家人言辞中或者举止中看出对她的排斥,甚至有种错觉,陆家人是喜欢她的。 当然,秦嫣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不以为在她什么也没做的情况下就让整个陆家人对她刮目相看了,想来想去,大概也就陆仲谦要带她回去见家人,再怎么样,她是陆仲谦的女朋友,对她礼遇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么一想着秦嫣心情又难免失落,人家都说女人怀孕后情绪会变得起伏不定,秦嫣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这一类,从陆家回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 自秦嫣怀孕后陆仲谦一直很关注秦嫣的情绪变化,她稍有点波动很快便能察觉得出来。 “又胡思乱想什么了?”拥着她进了屋,伸手开了灯,看着她闷闷不乐的小脸,陆仲谦轻声问。 秦嫣抬头望他:“陆仲谦,你家里人是不是不喜欢我?” “……”陆仲谦往她望了好一会儿,手压着她的肩往怀中压了压,“他们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催着让我早点带你回家了。” 又把家里人怎么催着他带她回去的事解释了一遍,勉强哄得秦嫣没再纠结自己是不是招陆家人喜欢。 秦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也就没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随后两天也陪陆仲谦回家吃了两顿饭,偶尔陆仲谦妹妹还过来约她去逛街,只是陆仲谦担心她怀孕累着,一直没让她陪。 她怀孕的事一直没和任何人说起,秦嫣没说,秦妃也不会说,陆仲谦也一直没说。 秦嫣也不知道陆仲谦心里怎么个打算,自和好那天晚上说了要结婚也没见他有任何行动或者表示,她心里也不急,结不结婚倒也无所谓,只是随着妊娠反应一天比一天严重,小腹也开始有些许凸起,秦嫣申请退出royal的事却一直没小心,心里不免担心,生怕中途出了差错。 秦嫣想着给季闵打电话询问情况,电话还没打过去,季闵电话却先打了过来了。 “秦嫣,听说最近唐森一直在追求你?”闲聊了会儿,秦嫣没想到季闵突然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也就老实应了。 “他为什么要追求你?”季闵问。 ====== 秦嫣把那天的情况粗略交代了些,斟酌着开口:“刺探吧。” 季闵那边沉默了会儿:“秦嫣,以前有让你从king这边着手调查传国玉玺,一直没有太大进展,现在唐森这边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 季闵没再继续说下去,秦嫣却已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她该顺着唐森这根藤往下摸。 厉家的玉玺是伪造的事钟炫那边早已报告了过去,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在king这边,如果他们手上的玉玺也是假的,那也就没了追查下去的必要,如果是真的,势必得拿回来的。 之前因为不知道她的身份在谁面前暴露了自然得顾忌着些,经过那天晚上后秦嫣也大致摸清了情况,也知道自己在唐森面前基本已无所遁形,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纸而已,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如果是以前秦嫣自然是不会考虑太多,不用季闵指示早已顺着他这些日子的追求陪他周旋去了,只是现在毕竟是怀着身孕的人,顾虑得自然多了些。 怀着孩子的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秦嫣不知道该怎么向季闵解释她怀了身孕的事,而且还是陆仲谦的孩子。 其实坦不坦白结果都是一样的,把唐森的事处理干净了,她干干净净地退出royal,与这个组织不再有一丁点的联系。她不被牵连,也不能牵连到别人。 因此即便现在向季闵坦白,得到的建议无非一个,先把孩子处理掉。 “老师……”秦嫣犹豫了会儿,“我尽量吧。”拿回玉玺与把唐森的事处理干净的道理是一样的。 季闵和她闲聊了会儿,挂了电话。 秦嫣因为这通电话再次陷入了天人交战中,一个下午都在权衡,太过投入,以致陆仲谦过来时也没察觉。 陆仲谦是来接她去吃饭的。两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做饭,陆仲谦反倒带她去了市里有名的情侣餐厅“香草世界”,之前两人生日时秦嫣特地在那边订了包厢,但因为那天晚上陆仲谦要去给万宁母亲庆祝生日没去成,之后便一直没机会过来过。 因为之前那段不算特别愉快的经历,秦嫣来到“香草世界”的门口时,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件事,虽然是理智上觉得陆仲谦那样做没错,但毕竟是有遗憾的,心里也就有那么点别扭,于是拽着陆仲谦的袖子想要回家,不是很想在外面吃。 第083章 . 以往秦嫣想要回去时陆仲谦一般都会二话不说拉她转身,今天却意外的反常,无论秦嫣怎么撒娇怎么磨他,陆仲谦只是拍着她的肩劝,耐心地劝,半强迫半诱惑地把秦嫣带进了“香草世界”里。 “香草世界”是b市有名的情侣餐厅,也是空中餐厅,位于b市的最高塔顶端之上,第九十八层,置身云端的刺激也为它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浪漫色彩。 秦嫣只来过这里一次,还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过来的,那时还对这里喜欢得不得了,那次想着和陆仲谦庆祝生日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里,还为此专门早早订了位置,却没想到后来没能成行。 餐厅装潢得简约典雅,东南方向还设了个小清吧,有专人在弹奏钢琴和拉小提琴,优雅的琴声搭配着暖色调的背景,确实很适合情侣约会和单身闺蜜小聚。 今天的“香草世界”人不是特别多,稀稀落落地坐在各个角落上。 陆仲谦早已提前预定了座位,视野最佳的靠窗位置。 秦嫣原本的那点小别扭早已被这里面的浪漫气息冲散,随着陆仲谦落座后,有些不怀好意地冲陆仲谦笑:“陆仲谦,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从来就没见你这么浪漫过。” 连唯一一次送花还是为了道歉来的。 秦嫣想起这个就有些愤愤,她虽然觉得陆仲谦送花的举动很俗,但并不排斥,偶尔一两次的小惊喜,陆仲谦就从没给过她任何惊喜,偶尔倒是惊一下。 陆仲谦望她,面色很是平静自然:“给你送花你说我俗,我想浪漫一下你就怀疑我有阴谋,秦嫣,难道就得我天天欺压你你才觉得正常?” 秦嫣撇撇嘴,轻哼着没应。 陆仲谦也不以为意,伸手招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西餐,都是秦嫣爱吃的。以往住一起时多半是陆仲谦下厨,他对她的口味很清楚。 西餐很快上来。 秦嫣心情好,胃口自然好,更何况肚子里还怀着一个,饭量都比以前大了不少,吃了不少却总觉得不够饱,秦嫣总怀疑照这个吃法下去,她得从一纤细苗条的姑娘变成肥硕大妈。 “诶,陆仲谦,你说我再这么吃下去,会不会胖得连你也抱不动了?”秦嫣一边吃着,一边含糊应着,想到再过几个月她挺着笨重的身子秦嫣便觉得难以想象。 “不会。”陆仲谦望着她应,抓过她的手腕掂了掂,“还是太瘦了,你现在是一个人养两个人,还是得多吃点。” 边说着边又给她夹了不少的菜。 秦嫣瞪着眼前堆积的小山,认命地继续吃。 那头的钢琴和小提琴短暂地停了一下,换了首别的曲子,秦嫣对音乐没什么研究,没听出这是什么曲子,只是觉得风格和进来后一直听的有点出入,忍不住扭头往钢琴台那边望了眼,果然发现弹钢琴的人也换了,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清爽的短头发,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得到三分之一侧脸,因她正低头弹琴,琴室和外边也隔着道纱帘,更加没办法看清脸,只是觉得略熟悉,那熟悉感让秦嫣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陆仲谦没留意到她细微的动作,轻叫了声她的名字:“秦嫣。” “嗯?”秦嫣下意识应着,回过头,一枚精致的心形钻戒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躺在红绒裹着的戒指盒中。 秦嫣怔住,抬眸望向陆仲谦 陆仲谦也正望着她,柔光在黑眸中流转。 “秦嫣。”陆仲谦盯着她的脸,语速很缓,“嫁给我。” 第084章 . 秦嫣犹未从他制造的意外中回过神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看着他缓缓垂眸望向她纤白的手指,轻抓起摆在他温暖的手掌上,另一只手拿起躺在盒中的钻戒,而后往往地套入她无名指中。 钻戒冰凉的触感从敏感的神经末梢传来,秦嫣回过神来,右手微微动了动。 陆仲谦抬眸望向她,黑眸中带着询问。 秦嫣努了努嘴,眉眼却是难掩笑意:“诶,我还没说我答不答应,你怎么就把它套我手上来了。” 陆仲谦唇角微微往上,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斜睨着她:“反正你答不答应都得嫁我了,干脆直接省略这道工序了。” 边说着已轻捏着她的手指,把钻戒往她无名指上套,眼眸微抬起,想看着她的脸,眼角余光不经意从她肩后穿过,瞥见坐在纱帘后钢琴旁的 女孩,捏着戒指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秦嫣察觉到指尖下的变化,下意识抬眸望向他,看着他黑眸缓缓眯起,眸心凝成两道光,直直地望向她的身后,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不知怎么的心头突然就酸酸涩涩起来。 她知道他在看谁。 秦嫣却还是不自觉地扭头往身后望了眼,那边钢琴声已经停了下来,弹钢琴的女孩似是有什么事,站起身,把座位让给另一名钢琴师,自己匆匆转身,并没有发现这边盯着她的两道视线。 她起身的时候秦嫣看清了她的脸,她和万宁只见过一面,对她的认识仅限于照片,因此即使看到那张神似的脸,她也只觉得眼熟而已。 在女孩的正脸面向这边的刹那,秦嫣明显感觉到手指疼了下。 她忍不住望向陆仲谦,陆仲谦依然是深锁着眉,随着那女孩离开,人也下意识地站起了身,手却是依然拉着她的手指。 秦嫣往被套到一半的戒指望了眼,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却没什么笑意。 陆仲谦已收回视线,许是也发现他刚才下意识的动作有些过了,有些歉然地望向秦嫣,刚想说话,秦嫣已先开口:“那个人是万宁吗?” “长得很像。”陆仲谦轻声应道,“她当初只是中弹坠海,一直没有找到遗体。” 秦嫣望向他:“说不定就是她没错了,过去看看吧。” 她看得出他眼神里的急迫,如果是她,她也会急切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万宁还活着是好事。 秦嫣想要说服自己,却发现自己没有觉得松了口气或者其他感受,似乎无论万宁死了还是活着,她总能在每一个于她秦嫣意义非凡的时刻,恰到好地出现了。 陆仲谦往她望了眼,微抿了抿唇,重新坐了下来,手掌横过桌子,落在她肩上,碰了碰她的脸,隐约带着些安抚的味道,声音也低低淡淡的:“既然她在这里弹琴,说不定是这里的员工,一会儿再问问老板就行。” 秦嫣往他望了眼:明显看到他眼里的急切,只是强压着而已。 “那如果她只是代人过来弹的呢?”秦嫣说,拍了拍他的手,“你过去看看吧,我在这儿等你。” “和你一起过去。”陆仲谦说,不想任由她一个人在这儿等。 “我不太方便。”秦嫣摸着肚皮说,“你赶紧吧,刚看她好像有什么急事,说不定这会儿都走了,我又不能陪着你瞎跑。” 她还得顾着肚子那个,哪敢这么跟着他跑去追人。 陆仲谦没再犹豫,拍了拍她的脸:“好好在这儿等我,别乱跑,我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话音刚落,人已快步起身。 秦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纱帘外的后台,抿了抿唇,起身走向吧台,向工作人员打听刚才那个女孩。 “她不是我们这边的琴师。”扎着马尾的女孩一边擦着酒瓶一边应着,“她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偶尔过来客串一下而已。” 秦嫣皱眉:“你们老板是谁啊?” 平时没怎么关注餐饮这边,她是知道有“香草世界”这么个名餐厅,却并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谁。 女孩摊了摊手:“不清楚,平时都是经理和店长在管,老板很少会来,就是来了也不会专门来和我们这些打工仔打招呼。” “那那女孩子呢?她叫什么名字?”秦嫣问,为怕女孩起疑笑了笑又补充道,“她钢琴弹得很好,想认识她。” 女孩也跟着笑了笑:“她是老板的朋友,我们是给别人打工的,哪里知道这些啊,而且她也不常来,也就十天半个月才来那么一两次,大概是老板过来视察的。” 秦嫣看从女孩这边确实打听不出太多东西来,也就没为难,想向经理那边打听一下。 “经理今天没在,出去了。”女孩歉然应道,看秦嫣眉眼里似是有失望之色,人也大方,拿了张名片交给她,“这是我们经理的名片,有什么事您可以联系他。” 秦嫣伸手接过,看了眼,没认识,笑着向女孩道了谢,回座位上等陆仲谦。 陆仲谦出去了大半个小时,人没回来,电话打了过来。 “秦嫣,她可能就是已经失忆的万宁,这里出现了点小状况,我现在去医院的路上,一时半会儿可能还赶不回去,我先让秦冉过来送你……” “你怎么了?”没等陆仲谦说完,秦嫣急急打断他,声音有些急。 “我没事。是万宁这边出了点状况。” “哦。”秦嫣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有一丝连自己也没察觉的失落,“她没事吧?” 陆仲谦听出了她话中的失落,静默了会儿,声音柔和许多:“秦嫣,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送她去医院而已,要不你先在那儿等等,我一会儿就回去。” “不用了。”秦嫣听到自己开口,“你先忙你的,我先回去了。” “秦嫣,对不起。”陆仲谦低低地道歉,“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在那等会无聊,我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会回去。” “你一会儿忙完就直接回家吧,不用专门再回来接我,我先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秦嫣低低应着,她也没什么心情在这里再多等陆仲谦半个小时,谁知道万宁那边是什么状况,指不定半个小时后他再打个电话来向她道歉。 “也好。”陆仲谦犹豫了会儿,答应了下来,“秦冉就在附近,我已经打电话让她过来接你了,你和她一起回去我放心点。” 秦嫣扯了扯唇角;“好。” 挂了电话,伸手招来服务员买单,起身离开时,瞥见了手指上戴了一半的戒指,怔了怔,微抿着唇,犹豫了会儿,还是伸手把戒指摘了下来,拿过戒指盒,放了回去,拿着一起离开。 她刚到楼下秦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和厉璟一起,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 自从那次厉家的事后秦嫣和秦冉一直有隔阂,感觉中间横亘了道沟,见了面虽然还是会打招呼,却已经没再像以前那样亲昵了。 秦嫣到楼下就看到了倚在车旁的秦冉和厉璟。 秦冉站在厉璟身侧,被厉璟用大衣紧紧裹着,小巧依人。 温馨的画面瞧得秦嫣却觉得眼睛有些酸涩,鼻子也有些酸,手伸在大衣里,手掌还握着那只戒指,戒指盒冷硬的棱角硌得她手心疼,今天是陆仲谦向她求婚的日子。 秦嫣突然觉得特别的恨万宁,恨得莫名其妙,明明就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却从她爱上陆仲谦开始,总阴魂不散的。 秦冉看秦嫣突然停了下来没动,眼里有些困惑,往厉璟望了眼,走向秦嫣,刚走到她面前便发现她在哭,两道眼泪从她脸颊上蜿蜒而下,留下两道水痕,她的脸色却是茫然的。 “秦嫣?”秦冉皱眉,叫着她的名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看她茫然地望向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怎么了?” 秦嫣摇了摇头,有些狼狈地伸手擦了擦脸:“我没事,回去吧。” 走向了她停在那儿的车子,上了后车厢。 秦冉担忧地往秦嫣望了眼,望向厉璟,眼里带着询问。 厉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也不是安慰的时候,伸手拉过她,低声说:“先回去吧。” 秦冉不放心秦嫣,陪她坐在了后车厢里。 秦嫣原本还只是安静地坐着,没多久就哭了,原本还只是轻声地低泣,最后却越哭越大声,哭得难以自已,细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特别的担心。 秦冉还从没见秦嫣哭得这么伤心过,问秦嫣这边问不出什么来,拿起手机就要给陆仲谦打电话。 秦嫣手机恰好这时响起,秦嫣只是在哭,有些控制不住,没去接。 秦冉拿过了她的包,拿出手机,看是陆仲谦,想也没想就要接起质问他,却被秦嫣给抢先摁断了。 秦冉想呵斥,看秦嫣哭得难受呵斥的话又憋在舌尖上骂不出来。 秦嫣手机很快又响起,依然是陆仲谦打过来的。 秦冉这次没给秦嫣摁断的机会,抢了过来,摁下通话键劈头就一阵骂:“陆先生陆警官陆大公子,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边说着边把手机移向了秦嫣那边。 尽管秦嫣在秦冉接通电话时已经勉强止住了哭声,却还是细细地啜泣着,陆仲谦也听到了秦嫣这边的哭声,声线不自觉地有些紧,试着叫了声“秦嫣?” 秦嫣从秦冉手中拿过了电话,轻声问:“有什么事吗?” 因为刚哭过,她的声音很沙哑,她并没有冲他发火,似乎还是她劝他过去看看的,似乎做他的女朋友就非得这么深明大义,她从没像今天这样讨厌这样的深明大义。 如果万宁是个男人,她想她不会有这样的痛恨感,可偏偏她是个女人,还是个陪了陆仲谦六年深爱着他并为他去死的女人。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陆仲谦,更不会有她和陆仲谦的现在,她该感恩的,可是这份恩情却让她觉得特别的沉重特别的难受,总是阴魂不散地紧紧勒着她的喉咙。 “秦嫣……”陆仲谦柔声叫着她的名字,嗓音有些难解的情绪,想说些什么,竟觉得苍白,才刚承诺过不会再让她伤心,现在却…… 秦嫣抿着唇没有应,想说些安慰的话,比如说“我很好”“我没事”……可是她真的没办法违心说出这些话,她是真的很难受,今天是他向她求婚的日子,本该甜甜蜜蜜一生回味的日子,可结果…… 彼此的沉默被突如其来的“碰”的巨响打破,车子剧烈的撞击震动让秦嫣手中握着的手机冷不丁坠落在地,秦嫣却来不及去捡,天生的警觉已让她本能地扭头望向车后,面色微变。 第085章 . 车子被从旁边小巷里突然窜出的车给撞上的,斜斜撞在了车尾上,好在厉璟这辆车性能好,除了刚才那突然的颠簸和巨响,车子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只是斜撞过来的车子是意外还是另有目的,秦嫣现在也没法子判断。 这里路段偏僻,她的身份敏感,秦嫣没办法不去怀疑后者。 她试图抬起头瞧清后面车子的情况,却听厉璟沉沉一声“坐好”,车子便已加了速往前驶去。 秦冉被颠得有些头晕,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厉璟的处理态度,心里还是多了一丝警觉,一手扶着座椅稳住东倒西歪的身子一边急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秦嫣也隐约察觉到异样,遇到这种情况正常的处理方式便是停下车来讨论赔偿的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近乎于逃亡地离开现场。 她下意识地望向厉璟,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厉璟的脸,只是感觉到身下的车子平稳而快速地行驶着,从偏僻路段拐向繁华市区。 她的手机被刚才那一阵早已不知道摔哪个角落去了,想着和陆仲谦还在打着电话,秦嫣俯下头想去寻找,却遍寻不着,也没办法寻找。 厉璟把车子开得飞快,被撞受损的车子在加速的行驶中一颠一颠的动得厉害,震得秦嫣整个胃都跟着上下抛动着,刚吃下的东西在胃里翻搅着,抛得秦嫣反胃难受,肚子也受不起这剧烈的颠荡。 在怀孕之前这样的颠簸于她而言完全是小意思,就是在颠簸的飞机上她也能很好地把握平衡感,脸色不变地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并安全逃脱,但是怀了孕之后她的身体素质就急遽下降着,许多之前于她而言完全不算问题的问题现在都成了很大的问题。 秦嫣其实很痛恨这样的不方便,没那个命去安心享福,却偏偏生了副娇贵的身体,只是肚子里多了个人而已,却把她过去十几年拼命训练出来的好体魄给完全地打破了,身在纷繁复杂的夹缝中,整日得为着保命提心吊胆,如今却偏偏成了玻璃身,一碰就会碎。 秦嫣捂着胸口强压下不舒服感,微蜷着身子不敢乱动,任由厉璟将车子从偏僻的路段飙入繁华市区,把人甩开后再往秦家驶去。 车子拐入秦家大门那条大街后秦嫣便已忍不住,看着已到家门口,捂着胸口苍白着脸让厉璟停车,她要下车吐一吐,换换气。 秦冉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虽然跟了厉璟七年了,却从没上演过像刚才那样的惊魂戏码,那样近乎玩命似的飙车让她整个胃也难受得厉害,也苍白着脸让厉璟停了车。 厉璟回头往秦冉那边望了眼,看她脸色白得吓人,赶紧把车子停了下来,拉开车门,绕过这边,扶着秦冉下车,看她抱着垃圾桶吐,一时间也顾不得秦嫣。 秦嫣也顾不得其他,车子一停下来,就抖着手推开了车门,脚步踉跄着走到最近的垃圾桶,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肚子经过刚才那阵剧烈颠簸过后也不好受,一阵一阵地抽疼着,大概是动了胎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怀孕初期太不注意,才导致最近一个多月来胎儿总无法安安稳稳的。 小腹的抽疼扰得秦嫣心里也跟着一阵阵地抽紧,也有些不知名的惶恐,她怕保不住这个孩子。 秦嫣没敢耽搁太久,扶着垃圾桶呕了一阵后就撑着略显虚弱的身子站起来,想请求厉璟送她去一趟医院。 她扭头望向秦冉那边,看秦冉也趴在垃圾桶旁吐,厉璟正扶着她,将她整个人圈在臂弯里,浓眉都拧着,不时低声询问,画面温馨而美好。 秦嫣没想到秦冉也吐得这么厉害,担忧问道:“姐,你没事吧?” 秦冉忙着干呕,没空应她,只是冲她摆了摆手。 厉璟抽空回头望了秦嫣一眼:“秦嫣,你没事吧?” 秦嫣摇摇头,看厉璟忙着照顾秦冉也不好出言让他送她去医院,想给秦妃打电话,想要掏手机时这才响起手机刚才被颠得掉车里了,于是踩着虚浮的脚步回车里找。 她借了秦冉的手机打,秦冉手机一直搁在包里,秦嫣刚拿起便看到一长串的未接来电,一点开全都是陆仲谦的号码。 秦嫣不知道陆仲谦此时是不是还在医院陪万宁,她肚子难受得厉害,也没时间给陆仲谦打电话,只是拨了自己手机,却没想到已经关了机,大概刚才被撞地上时连电池都不慎掉出来了。 秦嫣没功夫去慢慢找,从车里探出身子,拿着秦冉的手机要给秦妃打电话,刚找到电话号码还没来得及拨过去,隐约听到车轮声,下意识地抬头往迎面疾驰而来的车子望了眼,眼眸在触到那一闪而过的黑色枪口时一凝,几乎是本能的,秦嫣已急声冲秦冉那边吼“趴下”,一只脚已反应极快地踢起不知谁扔地上的垃圾,借此干扰对方的注意力。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只手也迅疾地伸向腰间,拔出随身佩戴的迷你手枪,身子跟着灵巧一转,后背紧贴着车身,头一侧,握着枪的手已迅疾伸向疾驶而来的车子,食指也跟着迅速扣下扳机,眉头没皱半分,却已连着开了几枪,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 对方也没想到秦嫣反应会如此快,手中的枪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失了准头,子弹擦着秦嫣身侧飞过,却直直飞向了秦冉那边,混乱中秦嫣隐约听到一声痛呼,也来不及去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手紧握着枪,凝着眼眸,冲着急速靠近又远离的车子那边连开了几枪。 对方显然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在第一枪失了准头后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车子虽然没有减速地逃离,两杆枪口还是从车窗外伸了出来,目标直指秦嫣,连着开了几枪,但毕竟是被干扰了,目标还是失了准头,反倒被秦嫣的子弹扫中,没顾得再继续狙击的举动,车子疾驰而去。 秦嫣想追过去看到底是什么人,却已力不从心,本就不舒服的小腹因为方才那一番打斗而几乎整个纠在了一块,一阵紧似一阵地抽疼着。 她的额头冷汗一阵阵地冒,双脚也虚软得几乎站不住,她鲜少这么虚弱狼狈过,却没办法停下来休息,刚才听到的痛呼让她在确定对方离开后已经不敢停顿地走向秦冉,呼吸在触及到秦冉手臂上大片血淋淋的红色后一窒,急急地跑了过去,急声问厉璟:“我姐伤哪儿了?” 厉璟却来不及回答秦嫣,看危机已解除,腰一弯,已经迅速懒腰抱起秦冉,快步往车子走去,沉声吩咐:“你来开车!” 刚才秦嫣虽提醒得及时,他也已反应极快地护着秦冉躲开了,却没想到子弹还是从秦嫣太阳穴处擦身而过,直直地摄入了秦冉来不及收回的手臂上。 秦嫣看厉璟面色冷沉得厉害,又看到秦冉手臂献血淋淋的,以为秦冉伤到了要害,不敢耽搁,强拖着虚软的身子快步到了驾驶座,迅速启动了车子,一路上精神高度紧绷着,一门心思都在秦冉的伤上,早已忘了自己的不舒服,只是绷着身子将车速开到了最大,把秦冉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平时要十多分钟车程的路,五分钟没到秦嫣已经将车子停在了医院停车场。 车子还没停稳,厉璟已踢开车门,抱着秦冉往急诊室而去。 秦嫣几乎崩到极致的神经稍稍地放松了下来,推开车门,却发现自己已虚软得几乎站不稳,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湿,冷风一吹,浑身都在发抖,小腹也难受得紧。 秦嫣咬着唇,颤着手把车门关上,想自己去妇产科看看,双腿却似是被灌了铅似的,从停车场走到急诊室门口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她却觉得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好不容易拖着沉重的双腿挪到门口处,还没来得及走到挂号处挂号,眼前一黑,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 秦嫣没昏迷了几个小时便醒过来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了病床上,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墙壁,就是连灯也是惨白惨白的。 秦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隐约记起晕倒前的事,几乎是本能的,手已经急急地抚向肚子,中途被一直手掌覆住,掌心干燥温暖,是她熟悉的触感。 “孩子没事,只是动了胎气而已。”低沉略哑的嗓音在头顶低低地响起,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却仿似很久没听到,很熟悉,却又隐约觉得陌生。 秦嫣低垂着头,望向覆在手掌上的手,静默了会儿,抬眸望向陆仲谦:“你怎么来了?” 陆仲谦望着她,视线胶结在她脸上,黑眸里有着她读不懂的难解情绪。 “秦嫣……”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似是想要说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像在道歉,又像在安抚。 秦嫣知道他是想道歉的,只是道歉太多,再开口就已显得苍白而已。 秦嫣也沉默着,好一会儿才低声问:“几点了?” “快天亮了。”陆仲谦应道,声音很低柔。 “我姐没事吧?” “她手臂受了点轻伤,没什么事,只是也有点动了胎气而已。”陆仲谦轻声应着,手握着她的手。 秦嫣因为他的话讶异了下,下意识地望向陆仲谦,她竟然不知道秦冉竟也已怀孕。 “她大概也是和你差不多那个时候怀孕的。”陆仲谦低声应道,望向她,看着她惨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脸,眸心有一丝波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想要吃点什么吗?” 秦嫣摇了摇头,依然觉得疲惫,坐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头前的秦冉,右手臂被白纱布挽着挂在脖子上,正盯着她看,有些面无表情。 秦嫣不知道秦冉此时的想法,低低叫了声“姐”。 秦冉望向她:“好些没?” 秦嫣轻轻点点头,往她挽着的手臂望了眼,面对秦冉气势总有些弱:“你呢?好些了吗?” “我没事。”秦冉面无表情地应完,往她病床上一坐,眼眸直直地盯向她:“秦嫣,你到底是谁?惹到了什么人?为什么会闹得又是被追杀又是被暗杀的。” ———— 秦嫣虽然在看到秦冉时已猜到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却没办法如实回答她。 两个人早已因为这个问题争执过不少次,不能言明,秦嫣只能选择沉默。 秦冉看她一直沉默着,也沉默了会儿,奇异地竟没再追问,换了个话题:“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你也是怀着身孕的人,不比以前。” 秦嫣垂下了眼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话刚说完便觉手腕一疼,秦冉已抓着她的手腕,声音有些隐约有些怒:“秦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嫣抬眸望向她,下唇紧咬着,有些苍白:“昨晚的事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你也猜到了,这只是开始而已,有多少人躲在暗处想要我的命,怀着孩子连基本的自救能力都没有,怎么去保他。” 原来她以为她可以指望陆仲谦,现在才发现,把自己连命托付给一个男人有多傻,任何时候,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在解决所有的问题之前,她连对自己的生命和孩子的未来负责的能力都没有。而且这些事不能拖,拖着只会连累她的家人。 秦冉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语气缓了下来:“陆仲谦知道吗?” 秦嫣摇了摇头,没有应。她没打算告诉陆仲谦,告诉了他,他总能说服她放弃,可是她已经不想被说服。 秦冉也没再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劝,其实从理智而言,打掉孩子对秦嫣是好事,只是情感上…… 秦冉自己也没头绪,只是陪她坐了会儿。 医生过来给她做例行检查,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秦嫣腹中的胎儿情况比较稳定。 “适合进行堕胎手术吗?”秦嫣突然问。 医生被秦嫣的问题吓了一跳,望向她时眼里都还带着狐疑。 秦嫣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医生总算缓过神来,点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 “明天可以吗?”秦嫣打断他。 秦冉皱眉:“秦嫣,这件事你还是先冷静考虑两天再做决定,你现在多少有些意气用事。” “姐。”秦嫣望向秦冉,很冷静,“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086章 . 秦嫣人流手术定在了第二天下午,医生当天给她做了个详细的检查,确定她的身体是可以动手术的。 做检查的时候陆仲谦没在。 他那天晚上在这里陪了她一晚上,第二天也陪了她一上午,秦冉过来的时候他出去给她买早餐,之后在医院里陪了她一上午,中午她午休时才离开,不知道是去调查她被袭击的事还是去看万宁。 秦嫣并没有问他去哪里了,也没有问任何与万宁有关的事。其实无论万宁是生是死,和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只知道,从她知道万宁这个名字开始,她一直都生活在她的阴影下,陆仲谦任何的情绪波动都和万宁有关,任何时候他最先想到的总是万宁,她的生日如此,他向她求婚时还是如此,而几乎每一次,他仅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 这是秦嫣自觉最无法接受的。她是庆幸万宁还活着的,她该感恩的,可是随着万宁无处不在的身影,秦嫣总觉这份感恩已经变了味儿,如果她这辈子都要因为她当初对陆仲谦的舍命相救而不断地退让成全,委屈自己,她宁愿不要这份感情。 陆仲谦出去了一下午便回来了。他中午出去前向她详细询问过昨晚发生的事,出去的时候顺便去秦嫣家里调出了昨晚的监控视频。 昨晚黑灯瞎火的,秦嫣也忙着躲避,根本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和车里的人,只记得是辆黑色车子,好在以前秦嫣为了避免家里人受到伤害特地在家门口也装上了监控,车子是从她家门口驶过的,被监控拍了下来。 陆仲谦回来只是向秦嫣询问了一些昨晚案情的相关情况,秦嫣也就配合着他的调查,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提到被车撞及对方开枪时,她看着陆仲谦眉头越皱越深,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陆仲谦摇了摇头:“没什么。” 复而又沉吟着开口:“对方可能是同一个人指使的,可能是和唐森那边有关,但不一定是他指使,这几天你先安心在家里养胎,哪里也先别去。” 秦嫣轻点头,“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有些敷衍。 病房里一时间又有些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闷,从昨晚开始她和陆仲谦似乎就突然又开始相对无言了。 以前秦嫣会受不了,现在却已经很能平静面对,因此看他已没什么话说,也就兀自躺了下来,侧过身,背对着陆仲谦。 背后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就在秦嫣几乎要睡过去时,她隐约察觉到身后的床板稍稍陷了下去,陆仲谦坐了下来。 秦嫣没有睁眼,但她知道陆仲谦正在盯着她看,两道视线投在身上,强烈让人无法忽略。 他的手伸了过来,落在她的脸上,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常年练枪,他的手指带着一层薄薄的茧,磨得秦嫣不是很舒服。 她抬起手想要拿下来,却半途又停了下来。 陆仲谦已经俯下头,轻蹭着她的脸颊和颈窝,呼吸喷在她脸上,温热温热的。 “秦嫣……”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一只手已经绕过她的腰将她整个搂入了怀中。 “对不起。”低低的道歉随着他灼热的呼吸在耳边低低响着,两片薄唇几乎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秦嫣唇角微微扯了扯,没有应。 陆仲谦将她搂得紧了一些,几乎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中,就这么静静地搂着。 秦嫣也没有挣脱,就这么安静地任由他搂着,慢慢也就睡了过去。 陆仲谦在医院陪了她一晚上,第二天上午,陪她用了早餐后便回局里调查她的案子了。 手术安排在十一点,秦嫣一早上都没有什么胃口,手一直覆在肚皮上,心里有些凄然。 陆仲谦不知道她要堕胎的事,以为她是不舒服,几次要叫医生都被她阻止了下来,却还是坚持让医生过来给她做了个检查,确定没事后才稍稍放了心,看秦嫣又睡了过去才回了局里。 秦嫣并没有睡得着,医生过来送她进手术室时她还是醒着的,只是心情并没有自己以为的平静。 秦冉陪她过去,看着她的脸色有些不忍,又忍不住劝她再多考虑两天。 秦嫣只是摇头,秦冉手臂上挂着的白纱布刺得她眼睛疼,不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干净,谁知道下一个躺在医院里的人是谁。 秦冉往她望了眼,看着她眼角的湿润,心里也揪疼得难受,想继续劝,秦嫣却已随医生进了手术室。 秦冉一个人呆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看着手术室白色的门被合上,灯被拉开,惨白的灯光从门上透了出来。 她想给陆仲谦打电话,想到秦嫣那天的情况又觉得,秦嫣把孩子堕掉或许是好事,就一直在煎熬和矛盾中等待着。 陆仲谦处理完事情便赶回来了,还没过午,顺道在外面给秦嫣带了饭,回到病房里却没看到病房里有人。 想到前天晚上突然挂断的电话,熟悉的恐惧又袭了上来,尽管已安排了另外两名干警在外面二十四小时保护着,却还是担心秦嫣出事,去洗手间找了一圈,没看到人,试着给秦嫣打了个电话。 她手机前天摔车上,已经被厉璟找到交还给她了。 秦嫣进了手术室,手机在秦冉手中。 秦冉盯着手中闪烁的屏幕,有点发狠地想挂断,犹豫了会儿却还是接了起来。 “秦嫣?”陆仲谦皱眉问,“你现在哪儿?” “她在手术室。”秦冉淡声应道。 陆仲谦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声线也跟着收紧,人已快步往手术室方向走去,边走边问:“她怎么了?严重吗?” “医生在给她做人流手术。”秦冉声音依然是极其平淡,却隐约有一丝压抑。 陆仲谦脚步陡然刹住,但很快,捏着手机的手一收,人已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手术室。 第087章 . 他的脚步很急,甚至是有些仓惶凌乱的,脸绷得很紧,一路上脑子都是空白的,等他跑到手术室那边,看到坐在长椅上的秦冉时,话已脱口而出,“她呢?” 他此时的声音沉沉的,很压抑,完全算不得温和。 秦冉抬眸望了他一眼,手指往手术室指了指,没有开口。 陆仲谦已本能转身,绷着脸就要敲门强闯。 秦冉急急出声阻止:“你干嘛,她都进去一个多小时了你以为还没开始吗?你这会影响医生的。” 贴在门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贴着门板颓然地垂下,手臂上青筋浮现,隐隐跳动着。 “为什么?她为什么就不能先和我商量?”他缓缓扭头,望着秦冉,双眸赤红,声音很低很沉,如困兽般。 秦冉觉得他是想咆哮的,想怒声质问的,只是强压着怒气。 “她为什么就不能做主?”秦冉心里为秦嫣不值,语气也不自觉地有些冲,“她凭什么就得和你商量?你为她想过没有,有谁求婚求到一半把自己怀着身孕的女朋友扔下走的吗?你不知道她处境很危险吗?你不知道她怀着孩子不方便,她哭她累她难受她危险的时候你有在她身边安慰她保护她了吗?她那天晚上在躲避追逃时就已经很不舒服,一个人抱着垃圾桶吐得几乎断气,还得开车把我送到医院,她去看医生的力气都没有,却得自己一个人拖着身子过去,如果不是路过的护士看到昏倒在路上的她,别说孩子,她连命都没有了……” 吼着吼着自己反倒先忍不住,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也湿润了,有些狼狈地把视线移开。 陆仲谦面色很苍白,薄唇紧抿着。 秦冉说不清陆仲谦此时的神情,很颓然,很复杂。 她看着他紧抿着唇把头移向走廊另一头,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到一半冷峻的轮廓线条,在灯光下越发的冷硬,喉结剧烈的上下滚动着, 看着这样的陆仲谦,秦冉突然有些不确定,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控诉是否错了,她并不了解陆仲谦的职业。她以前认识的陆仲谦并不是这么没担当的男人,要不然当初秦正涛也不会极力想要撮合她和他。 秦冉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为秦嫣,也为陆仲谦,这样的凌乱没持续多久,开门声打断了她的烦躁。 几乎在手术室门被打开,陆仲谦已下意识地扭头望向门口,却背倚在墙上没动。 在白护士医生之间,陆仲谦几乎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秦嫣,脸色苍白,隐约还挂着泪痕,双眸也很红肿,似乎哭了很久,神情有些木然。 陆仲谦望过来时秦嫣也正望着他,隔着人群,很平静地望着,没有惊诧,也没有意外。 秦冉看到手术室门口打开已急急地上前,连声问怎么样。 “我没事。”秦嫣低声应着,声音很嘶哑。 秦冉盯着她的眼睛,不意外在她红肿的眼睛里还看到一片晶莹的湿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慰着:“没事就好。” 推着病床一起往病房而去。 陆仲谦自她出来后视线一直胶结在她脸上,看着她和秦冉低聊,看着她随着移动病床越走越近,直至擦肩而过,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一直这么望着她远去,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着,一张俊脸却是越发地空白茫然,甚至是萧瑟。 “陆仲谦,我怀孕了。” “我会保住这个孩子的。” “你要是再让我哭,我就带着你儿子回英国,再也不回来。” …… 陆仲谦望着渐渐远去的秦嫣,想走过去,双脚却似灌了铅,怎么也无法移动,只能看着她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隐约有种错觉,他失去的不仅仅只是他们的孩子而已。 心脏总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揪疼揪疼的。 他从来执着的就不是孩子,他只是想要秦嫣,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总觉得,有了孩子的牵系,她便不会那么飘忽而无法捉摸。 陆仲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病房的,秦嫣已洗过脸,面色虽然依然苍白,人看着却还是很有精神的,并没有很虚弱。 秦冉在病房照顾她,看着他进来,知道两人有话说,也没多待,找了个借口便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陆仲谦在秦嫣床上坐了下来,拉过了她的手,轻轻地摆在掌心里,轻捏着,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嫣轻轻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犹豫了会儿,把手抽了回来。 感觉到掌心骤然消失的温暖,陆仲谦抬眸望向她,面色很平静,但剧烈滚动的喉结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他只是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佯装平静。 他想质问她为什么,想要宣泄那种无力感,很多很多的话想要问,想要说,甚至是冲她咆哮怒吼,却终是什么也没法做,只能这么静静地望着她,看着她慢慢把手抽回,垂下眼眸,然后,低声地开口:“陆仲谦,我们分手吧。” 第088章 . 秦嫣话音刚落便明显感觉到贴着她的身体突然的僵硬,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强势而不容拒绝地握着,迫使她望着他。 她看着他眸中的情绪翻搅着,直至全部被所有的墨色吞噬,归于平静,而后看着他徐徐开口。 “秦嫣……”陆仲谦抓得她的手腕有点疼,他却似乎没察觉,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别这样……是我不对,我不该丢下你,我混蛋,以后你要怎么样都行,但是别再说分手,秦嫣,我爱你,我真的没办法没有你,你别这样……” 他的声音异常的沙哑,说话断断续续的,夹着难言的情绪,只是在极力克制着。 在秦嫣的记忆中,陆仲谦永远都是意气风发,强势而冷漠的,即便是温柔的时候,也不会有这种近似于低声下气的时刻过。 秦嫣看着却越发地难受,面对这样的陆仲谦,秦嫣几乎要软下心来,她不怀疑陆仲谦还爱着她,她也爱着他,可是总是这样,每次都要她为万宁让道,一次又一次,她真的做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万宁救了陆仲谦的命,陆仲谦对她心里有愧,总不遗余力地把她的事摆在第一位。现在对她是这样,她甚至不知道以后对他们的孩子,他是不是也先以万宁的孩子为第一考量,把万宁的孩子也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甚至事事要自己的孩子也让着,如果真那样她会疯的。 她总觉得既然相爱,她该陪着他同甘共苦,陪着他一起感谢那个救了她的人,可是她真没办法说服自己每次都被放在最后,每次都得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 “我不要……”秦嫣原是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却还是控制不住,开口时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声音也因为哭泣而沙哑着,“陆仲谦,我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讨厌老是被你放在最后,我讨厌万宁,为什么每次都得我委屈自己让着她,到底谁才是你真正爱的,你有没有好好想清楚过……” 说着说着却因为哭泣说不下去,只是一抽一抽地抽泣着,心里还是觉得难受,在手术室时一直控制不住地哭,亲手把那个陪了她将近两个月的孩子拿掉,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 “秦嫣……”他叫着她的名字,双臂已经本能地将她整个身子压在怀中,任由她哭,想要安慰,却似乎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 秦嫣只是哭了一会儿便止住了,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眼睛还是红肿的,眼角还挂着眼泪,眼神却已经慢慢清明。 “陆仲谦,我不是和你闹脾气,也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我要分手。” 陆仲谦盯着她望了许久,手抓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又慢慢地松开,最终只是把视线移开:“这件事以后再说,你身体弱,先把身体调理好再说。” ———— 自那天谈过后两人没再谈过这个问题,秦嫣在医院休养了两天便出院了,这两天陆仲谦除了要去调查案子,几乎整天在她床边陪着她,两个人却没什么话说。 秦嫣是提前出院的,她恢复能力好,身体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征求过医生意见后便出院了,当时陆仲谦出去办案了,秦嫣没有特意和他说,只是随秦冉一起出了院。 回到家时才给陆仲谦发了条信息:“我出院回家了,你不用专门再跑医院去,这几天谢谢你,我放在你那边的东西过几天有空再去拿回来。” 信息刚发过去没一会儿陆仲谦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打过来时秦嫣在楼下陪家人,没接到,回到屋里时才看到手机,没给陆仲谦回拨过去。 陆仲谦当天晚上便过来了,他是想要约秦嫣谈谈,但想着秦嫣刚出院,身体没完全恢复,怕影响到,车子停在秦家大门外许久,却终究没有进去,后半夜才黯然离去。 外面夜色很好,流光溢彩的街头,热闹归热闹,心境却淡冷淡冷的。 陆仲谦知道秦嫣不是在和他开玩笑,这次她是真铁了心分手,如果还有挽回的可能,她只会说,我想分手,而不是,我要分手。 从此再也没有秦嫣的生活…… 每次想到这个可能陆仲谦便觉得心脏狠狠地收缩着,拧得死紧死紧的,呼吸不能。 第089章 . 陆仲谦总无法忘记,十岁的秦嫣爬上他的窗台,看到坐在书桌前,奇怪地望着她的他时小脸上浮现的窘迫,红扑扑的脸蛋,满脸满头的汗水,清澈的双眸透着窘然,讷讷地瞪着他望了一会儿,小嘴一瘪,“我就躲一下下。” 结果她这一躲还真不只是一下下,一整年,三天两头地爬他的窗,躲他屋里来,从最初的戒备地躲在他的书桌下到慢慢安然地抱着他的大腿睡过去,再到慢慢试着和他聊天,坐在他的书桌对面托着腮帮子看着他做题,一陪就是一整个下午和晚上,让他不自觉慢慢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在那之前两个人虽然同住一个大院有几年时间,但却从没什么交集,他对那时的秦嫣的印象,也就一个模糊的影子,以及一个野丫头的概念,直至那一年里,秦嫣的存在才清晰甚至刻骨铭心起来。 即便是在那之后的十多年,陆仲谦记忆最为深刻的,也是她闯进他屋里的那天,以及有她陪伴的那一年。他总觉得那时对秦嫣算不得喜欢的,至少不会是那种男女间的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只是慢慢习惯了之后,在很长的岁月里不断地去回想,去想象她长大后的模样,那份怀念便慢慢有些变了味,她的身影反倒在心底越发地清晰起来,以致多年后当他亲手揭下她的面具时,即便时隔十多年,却还是第一眼就把她给认了出来。 陆仲谦很难形容那一刻看到她时的心情,整个心脏都被一种类似于惊喜的情绪胀满着,并不断地发酵膨胀着,三十年来从未有出现过那样的情绪,强烈而凶猛,心跳剧烈地跳动着,催使着他不顾一切地将她揉入怀中,手臂收拢着将她纤小的身子完完全全地收纳嵌入怀中,在她主动的勾引下结结实实地封住了她的唇,汲取她唇内的一切,甚至不给她丝毫逃离的机会,就这么将她压在墙上,强势而蛮横地彻底占有了她。 陆仲谦永远都无法忘记,他贯穿她体内的那道阻碍,完完全全地把她变成他的时的心情,以及她因此在他身下哭泣的画面,那种突然拥有了全世界的感动,让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每想起,心底总被不知名的情绪胀得暖暖慰慰的。 那一夜之后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时间长得让他不自觉地心生惶恐,担心她又像那一年一样,再见面又是十几年后。 好在半年后,她又重新撞入了他的视线中,挺着个肚子,那样恰好的时间里,以致他在看到她挺着的肚子瞬间,心脏再次因那种类似于惊喜的情绪而剧烈鼓动着,虽然最终却只是空欢喜一场,但和她的再次重逢,却已经比任何事情都来得惊喜。 他设计她,威胁她,强迫她,把许多不入流的手段都用到她身上,一步步地迫使她成为他的,直至爱上他,他总觉得他能牵着她的手,一直一直这么走下去,却终究弄丢了她。 她对那个孩子的渴望不比他少,却终究选择遗弃了他,不是她心够狠,只是想把一切断得足够彻底,也足够决绝,不给她也不给这份感情任何的退路。 陆仲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颗心从接到她的电话开始便一直揪着疼,疼得近乎麻木,似是被掏空了般。 他没有开灯,屋里却都是秦嫣的影子和气息。 他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盯着眼前的黑暗失神,夜渐深,总觉得她似乎就站在沙发前,以着她特有的软糯嗓音,撒着娇“陆仲谦陆仲谦”地叫着他的名字,然后软软地偎入他怀中,搂着他的腰,脸蛋贴着他的胸膛……可是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除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以及窗外透进来的点点灯光,屋里什么也没有,心脏却越发地拧紧揪疼着,几乎不顾一切的,陆仲谦拿起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拨通了秦嫣的电话,迫切地想听到秦嫣的声音。 这次电话并没有响很久,很快被接通了。 “秦嫣,我想你。”陆仲谦听到自己低沉沙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回荡着,以前他总没办法说这样的话,可如今,却是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 第090章 .小番外 他在距离她只有一臂远的距离时停了下来,背对着阳光,挺拔的身影替她遮住了一小片阳光。 他的视线胶结在她身上,没动,眸色沉静如水。 秦嫣轻搁下书,唇角微微抿了抿,而后缓缓站起身。 “陆仲谦。”她轻叫了他一声,垂在身侧的手臂迟疑着动了动,而后缓缓伸向他,轻扯着他的袖口。 “对不起。”她低声道歉,低垂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瘦削了许多的脸蛋弯折出了一道小小的弧度。 他的视线定在她微垂的脸颊上,沉默着没动。 秦嫣半晌没等到他回应,有些怯怯地抬头看他。 “你……”她刚想开口,他的手臂突然动了,双臂一张,突然将她整个人圈在了臂弯间,压着紧紧搂在了怀中,勒得她手臂明显感觉到了他手臂上偾张的肌理,却又不至于被勒疼。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即使一言不发,秦嫣也能轻易从他起伏的胸臆间感觉得出他此时起伏的情绪,种种情绪交汇,想要尘埃落定,却又似心有不甘。 “对不起。”秦嫣脸颊趴靠在他胸膛前,手指轻扯着他的衣袖,又低低道了声歉。 “我没事。”她低声继续道,以往活泼的嗓音因为怀孕的缘故多了些柔美。 他依然没应,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却是将她抱了个满怀,紧紧抱着,却又小心翼翼地不去压迫到她微凸的肚子。 好一会儿,压在胸口那口气终于吐顺了,他垂眸看她,秦嫣原以为他是要指责或者问罪的,没想着一开口便是沉沉的嗓音:“别再有下次。” 他的嗓音极哑,音质一如既往地低沉好听,一个人心惊胆战了这么久,突然再听到他熟悉的嗓音,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嗯”了一声便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点头。 他的脸色柔和了下来,颇有些无奈之色,手掌轻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压靠在了胸前,长吐了一口气,嗓音也柔软了下来:“没事了。” 安抚的话语却让秦嫣鼻子越发地酸,好在不是爱哭的人,轻哼着“嗯”了声后倒是忍住了。 陆仲谦垂眸看她,手掌这会儿才轻落在她微凸起的小腹上,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了?” “嗯嗯。”秦嫣点着头,抬起头,“你儿子很坚强。” 孩子很乖,这段时间虽然过得疾风骤雨的,他却老老实实地待在肚皮里,秦嫣几乎没什么妊娠反应,虽然事多,但好在身体撑得住,季闵也时刻盯着她的饮食,身体保持得很好。 陆仲谦确定秦嫣身体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后,陪秦嫣在这边待了半个月便一起回了国。 陆仲谦在来找秦嫣之前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了,两人是低调回的国。 秦嫣因为怀孕也暂停了一切工作,安心在家养胎,陆仲谦到底是不太放心秦嫣一个人,请了长假在家陪秦嫣,因为之前的事被那么一闹,虽然已经处理过,但到底是闹大了,为避免节外生枝,两人婚礼也一切从了简,只是简单领了证,请了比较熟的亲朋吃了顿饭,虽不奢华,但于秦嫣和陆仲谦而言却已经满足,次年时,孩子终于平安出生,陆仲谦给他取名陆承曜。 第091章 . 秦嫣没想到刚接通电话便听到这么一句话,有些发愣,捏着手机没动。 她刚小睡了阵,却没睡得着,迷迷糊糊中手机响起时便随手抓了过来,摁下了通话键,却没想到是陆仲谦。 陆仲谦没听到秦嫣这边有回应,却依稀能透过手机听到她清浅的呼吸,绵长而舒缓,很安静。 “秦嫣。”他的手不自觉地揉着眉心,低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徐徐回荡着,“我从没有把你放在万宁后面的意思。我只是想确认那个人是不是她,她是不是还活着而已,只是后来她突然昏倒,旁边刚好也没什么人,我才想着先把她送医院去。我承认我当时的处理方式有欠妥当,只是我多年的办案经验里早已不知不觉养成了这样的本能,有线索就先牢牢抓住,顺藤摸瓜查下去,要不然回头可能要花十倍百倍的时间去查甚至就此断了这根线索。后面你被追杀的事完全在我们的意料之外,以前你遭遇的那些事基本和唐森脱不了关系,目前知道你身份的也就只有他,但他那边我一直有派人在监控着,以他最近对你的热切和性子来说,他也不可能再来这些阴招,所以在我的判断里,在我们出国前你都是安全的,却没想到,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还是出了事。” 秦嫣沉默了会儿:“万宁为什么会那么好巧不巧地你一出现就昏倒了?”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我也怀疑过,但是据我这两天的观察来看,她的昏倒只是个意外。她一直处于半失忆状态,对于过去的事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大脑的讯息凌乱,我的出现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她的记忆,她在试图记起,但身体和大脑承受不住,才会在巨大的冲击中昏迷。” 陆仲谦的声音不高,低低沉沉的,音质很好,即便已经分手,也是自己多嘴问起,听着他以这样的语气谈论万宁时,在她听来总有种旁人无法介入的亲昵,秦嫣听着心里还是针扎似的不舒服,她对于万宁的介怀几乎已经达到神经质的地步,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现在想起来了吗?”秦嫣问,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并不想去关心万宁的事,可是话却已经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想起部分吧,不是全部。” “包括……”秦嫣想问是不是包括陆仲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自己问得多余,换了句话,“那挺好的。” 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望了眼,秦嫣翻了个身:“很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话完就要挂电话。 “秦嫣。”陆仲谦阻止了她,“回来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的声音很低哑,在暗夜里有一种迷人的磁性,秦嫣一向对他这种特有的嗓音难以抗拒,有那么一瞬间,秦嫣几乎想要点头答应下来,却还是克制住了。 “陆仲谦,其实我并不适合做你的妻子,我们……现在这样对彼此都挺好的,晚安。”没再给陆仲谦开口的机会,秦嫣挂了电话。 陆仲谦说她每次想要离开时总能潇洒地转身,她倒是真希望这样。有人说,只要是相爱,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她和陆仲谦是相爱的,好像也没什么无法调和的问题,但是却总没办法说服自己再回去。 陆仲谦没再打过来,秦嫣也一晚上没睡得着,只是难受了一晚上。 第二天秦嫣去上班,刚出了家门口便看到了陆仲谦,似是刚从车上下来,正一只手撑着车门,似是要关上。 秦嫣出来时他已恰好也刚抬头,黑眸在秦嫣脸上扫了圈,冷峻的面容上没有太多的波动,只是微微动了动唇角,和她打了声招呼:“早。” 秦嫣也扯了扯唇角;“早。” 绕过他,打算去车库取车。 “我送你过去吧。”陆仲谦叫住她,在她背后说道。 “不用了。”秦嫣没有回头,平静应着,径自去了车库,取了车,开车出来时,看到陆仲谦还站在原处,朝他望了眼,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开着车先走了。 陆仲谦没拦,只是开着车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直送她到品鉴。 秦嫣刚进办公室大门,唐森让人送过来的玫瑰便已经准时送达。 他追她追得明目张胆,甚至是张狂。即便这几天她不在,玫瑰却依然天天送。 秦嫣住院那几天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请假也是说有事去外地而已,因此唐森并没有去医院骚扰她,或者他知道了也假装不知情。 依然是大捧的玫瑰,心采摘下来的,娇艳欲滴,花瓣上还滴着露珠。 秦嫣亲手签收了下来,正想着要给唐森打个电话,没想到唐森电话先打了过来,约她下午一起吃饭,秦嫣答应了下来。 陆仲谦一直在车上看着,看着她微笑着收下玫瑰,然后接受唐森的邀约,眉心拧了拧,却没说什么,也没下车,只是坐了会儿,开车走了,路上给小柯打了个电话,让他随时把唐森的行踪汇报他。 秦嫣和唐森约在附近比较有名的法国餐厅,吃饭的时候,唐森又半真半假地提起让秦嫣做他女朋友的事。 “好啊。”秦嫣眨了眨眼睛,勾着笑应着。 秦嫣的爽快反倒让唐森先愣住了,盯着她打量。 秦嫣歪着头,抬眸望他一眼,抬起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诶,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唐森望她一眼,又缓缓勾起了笑:“哪里,我只是太……太惊喜了。” 秦嫣端起桌上的果汁,轻晃了晃,似笑非笑地望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矜持了。” 唐森失笑:“你要是矜持了就不是我想要的秦小姐了。” 秦嫣只是笑,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相谈甚欢。 一起离开时,唐森的手很是自然而然地搂上秦嫣的腰。 秦嫣不太习惯,在他的手掌搂上她腰的瞬间,身子还是有刹那的僵硬,但到底是做这行的,很快放松下来,娇笑着自然而然地依偎入他怀中,随他一道离开,却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厉琳。 厉琳似乎是和朋友来用餐的,身边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 第092章 . 秦嫣一时间没认出眼前的男人来,只是突然与厉琳不期而遇,也有些尴尬。 她和厉琳虽不算熟,但在她和她接触的短短时间里,厉琳给她的印象一向很不错,活泼可爱,待她很真诚。 至少在她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因此在心知厉琳和唐森有一腿的情况下,自己这么堂而皇之地挽着唐森出现在她的面前,秦嫣心里觉得有点对不住厉琳,理智上却是不自觉地挽紧了唐森,恰到好处地偎着唐森,微笑着与厉琳打招呼,眼睛却是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留意她的神色变化。 厉琳明媚的眼眸在扫过她挽着唐森的手臂时闪了下,眼睑半垂着秦嫣没瞧见她眸中神色,只是看到她的神色微微的僵硬,却只是瞬间的事,望向秦嫣时已换上她熟悉的明媚笑容,脆生生地叫了声“二嫂”,唤完才发觉失言,干笑着又叫了声秦嫣的名字,不无尴尬:“不好意思,平时开玩笑开习惯了。” 说话间眼睛迟疑地从她搂着唐森的手臂上扫过,然后笑望着秦嫣:“秦嫣,你看你好久没来我家了,我二哥……” 没再说下去,秦嫣却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老实说她也很久没见过钟炫了,除了工作上,联系也少,如果不是厉琳刻意提起,她几乎忘了有钟炫这么个人。 秦嫣此时却没心思关心钟炫,只是对厉琳和唐森彼此表现出来的陌生好奇,忍不住不动声色地扭头往唐森望了眼,看唐森只是面色自然地望着她和厉琳,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又忍不住往厉琳那边望了眼。 厉琳的心思远没有唐森的深,或者她的感情比唐森要来得深厚,因此眉眼间即使被笑容小心掩饰着,却依然难掩黯然神色,以及掺杂着别的情绪。 秦嫣小心观察着,抱着唐森的手臂不自觉地有些紧,浅笑着应道:“我和你二哥好久没见过了。” 往她身边的男人扫了眼,笑着道:“和男朋友来吃饭啊?” 厉琳笑着点头:“对啊。” 秦嫣敏感地感觉手臂上的一丝僵硬,唐森的反应。 她没回头,只是微笑着与她身旁的男人打招呼。 厉琳为他们做介绍:“沥泉,秦嫣。” 厉琳这么一介绍秦嫣陡然想起男人来,如果她没记错,沥泉应该是hz的会展安保科的科长,那时有过一次照面,还是他过来请她去和陆仲谦见面的,没想到他和厉琳竟也是旧识。 沥泉似是一开始也没认出秦嫣来,听厉琳这么一介绍,顿时恍悟的神色,微笑着和秦嫣握手招呼,有意无意地往秦嫣搂着唐森的手臂上扫了眼。 秦嫣不知道沥泉和陆仲谦关系怎么样,有没有知道她和陆仲谦在一起过,但看他此时的眼神,似是明白的,但看他不问,也就不说,只是客套地打了声招呼,客套了几句,这才挽着唐森离开。 厉琳一直微笑着看着两人相携着离去,直到看不到两人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口处。 沥泉微微侧过身,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厉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转身欲离去。 ———— 大厅角落靠窗的桌前。 一直盯着门口情况的程剑望向同样面无表情的陆仲谦:“头儿,要过去瞧瞧吗?” 这些天一直都是他负责盯着唐森,他们一直在找能证明唐森就是king成员的证据。早上是陆仲谦打电话让他盯紧些,下午陪他过来这边,厉琳那边也是他暗中指使人诱骗过来的,只是没想到一起过来的还有沥泉。 他们比唐森和秦嫣先到,选的这个位置视野极佳,全程将唐森和秦嫣的情况收纳眼底。 程剑不知道陆仲谦看着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地是什么感受,他偷偷观察了很久,陆仲谦至始至终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边,看着没有别的不同,就是神色冷了些,酒也喝得多了些,即便看着秦嫣挽着唐森离去,他也只是坐在原处,不动如山,让他完全摸不准他的心思,可是如今戏也看完了,主角也走了,接下来要怎么做,陆仲谦是头儿,他还是得听他的。 陆仲谦微微抬眸,往他望了眼,站起身:“过去看看。” —————— “厉小姐。” 厉琳和沥泉正打算离开,一声略显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让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到陆仲谦,愣了愣,很快扬起笑,笑着与陆仲谦打招呼:“陆总。” 陆仲谦和厉琳的接触一直是以hz总经理的身份,厉琳并不知道他是警察。 沥泉也不知道,他虽然是hz的安保科科长,和陆仲谦关系也不浅,在他在hz的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听他令行事,却不知道他其实是名刑警,但在这里遇到陆仲谦还是意外,脸上饿惊诧也来不及掩饰:“陆总?” 陆仲谦淡淡往沥泉望了眼,望向厉琳,手往胸前口袋一探,两指夹着一份证件亮了出来,往两人眼前快速一扫,声音淡淡:“厉小姐,麻烦随我回局里一趟,录份口供。” 厉琳脸色微微变了变,强自镇定:“录什么口供?” 陆仲谦往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扫了眼,唇线微抿着,神色没有什么波动:“25号晚上在定海路发生一起恶性枪杀案件,警方怀疑厉小姐可能牵涉其中,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 话完侧头望向沥泉:“麻烦你也一起过去配合我们做个调查。” 厉琳和沥泉只是微微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倒也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只是平静地随陆仲谦回局里录口供。 口供并没有录什么,只是询问了厉琳沥泉在秦嫣出事那天晚上人在哪,都接触了什么人之类的而已,简单得让厉琳和沥泉一度觉得没什么意思,录完口供便被放回去了,简单干脆,让厉琳沥泉摸不准陆仲谦的心思,程剑也摸不准。 他是奉命去监视唐森的,通知厉琳过来只是插曲,但是最后唐森和秦嫣走了,陆仲谦却留下厉琳审讯,也没见他着急秦嫣,也不怕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了? 审讯结束后,程剑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陆仲谦仅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薄唇微抿着,没有多说什么,回头向小柯叮嘱了些事,先走了。 外面天色已经黑,已经快十一点了,外面夜色很好,他却没什么心情。 程剑问他怎么就不担心秦嫣和唐森*了,他担心,但他也知道,秦嫣刚小产,她断是不会和唐森发展到那一步的,何况他还让人暗中盯着去了。 虽是如此,想到秦嫣,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心脏还是拧紧着疼,原以为已经唾手可得的幸福,不过一个晚上,孩子没了,她走除了他的生命。 心脏克制不住地收缩着,陆仲谦忍不住,又给秦嫣拨了个电话,秦嫣没接,不知道是没接到还是刻意不去接。 他连着打了两个,她一个也没接,他等了一晚上,她也没回过来。 他在那种等待和焦虑中煎熬了一晚上,有时想得狠了真恨不得马上开车到她窗下,不管不顾地把人带走,到哪儿都行。 理智到底还是在的,陆仲谦没真这么做,第二天依旧去秦嫣家里想接她,她却已经去上班。 秦嫣是刻意躲着陆仲谦的,提早了一个小时去上班。前一个晚上的电话她没接到,手机调静音扔在包里,没听到电话响,看到时也不想给陆仲谦回过去,断了就是断了,总不想断得这么不干不净。 她是想过换号码来着,但是陆仲谦是警察,要查她电话总会查到的,也就省了这事,更何况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她终究是想回到英国去的,会不会长居不知道,但三五年内大概是没办法回来的。 一连几天,秦嫣都在刻意避开陆仲谦。为免家里人起疑,干脆搬回了自己那处房子住,陆仲谦知道她在b市还有一处比较隐秘的住处,她和他提起过,却从没带他回去过,也没说过地址,因此陆仲谦也并不知道她那处地址在哪儿,也查不了。 在某些方面,秦嫣的保密手段比刑警还要高端。 她和唐森的关系在这几天里也算得“突飞猛进”。即使她已经答应在一起,唐森依然一天一大束玫瑰地送,还是每天亲自送过来,下班过来接她去吃饭。唐森也觉不得发乎情止乎礼的男人,习惯掠夺和征服的男人,总免不了用强势的手段,经常不其然地就压着她的后脑勺吻下来,却不知是在试探还是她真的让他情深意动了。 秦嫣当然倾向于选择前者,因此没怎么让唐森得逞。唐森也不介意,照样鲜花烛光晚餐地伺候着,论浪漫是陆仲谦远远比不上的,像唐森这种大众情人型的男人,很多男人在和他比耍浪漫的手段上都会阵亡。 两个人关系最亲密的时候,秦嫣甚至陪唐森回了他的家,晚餐过后陪着他回去,两人就这么纯聊天,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住处,他打量着她,话题无非是相互刺探,他刺探她的真实身份,她刺探玉玺的下落,表面轻松,却各自提防,步步为营着。 这一聊便聊到了深夜十二点多。 也不知道是有意进一步刺探还是夜色激发了唐森的荷尔蒙分泌,唐森慢慢不规矩起来,谈话间已坐向秦嫣,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背掐着她的软腰,一只手捧起她的脸,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秦嫣看着他的唇逼近,对她低声喃语:“秦嫣,我想要你。” 刻意放低的嗓音让秦嫣瞬间就想到了陆仲谦,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总喜欢以这种刻意压低的嗓音诱使她。 她该是要提防着唐森的,秦嫣也知道他并不是真要和她做那种事,他只是在测试她的底线。 因此秦嫣纹丝不动地看着他的唇压下来,冲他微微露出一个笑,声音低柔,带着呢喃的撒娇:“今天不行,我不太方便。” 唐森垂眸望她,手掌在她腰间捏了捏:“你亲戚来了?” 话没说完,捏在腰间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腰还挺粗的。” 秦嫣不满地努了努嘴,手不动声色地覆上他揉在腰间的手,软语撒娇:“这都才几天就开始嫌弃我了。” 推开他就想站起身,唐森冷不丁压住了她的头,唇就急促地压了下来,秦嫣的手机很不应景地在此时响起。 几乎在手机响起的瞬间,秦嫣已经逃也似的推开唐森,扭着身子拿起了手机,不忘歉然地对唐森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边说着边摁下了通话键。 是陆仲谦的电话。 陆仲谦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楼下的车里,盯着三楼偌大的落地窗上映出的亲密相拥身影,低沉的嗓音冷静克制:“秦嫣。” 秦嫣心跳也稍稍平复了下来,听到陆仲谦声音时声音也已很冷静:“有事吗?” “你二姐这边出了点事,可可受伤了,你马上过来一趟。” 陆仲谦眼睛未从落地窗前相拥的身影偏离半分,声音也未有丝毫波动,冷静理智,让坐在他身侧的程剑不自觉地往陆仲谦多望了几眼。 秦嫣一听秦妃那边出事,当下推开唐森站起身,急声问:“出什么事了,我二姐和可可都没事吧?” “你回来便知道,马上过来。”陆仲谦挂了电话。 秦嫣已经坐不住,下意识地信任让她完全没有怀疑陆仲谦的意思,歉然地向唐森告辞离去。 唐森要送她过去,秦嫣虽然惦记着秦妃和可可,毕竟还没乱了分寸,说什么也不能让唐森知道秦妃和可可那边的事,多个暴露就多一份麻烦,因此找了个理由拒绝了,下楼打车便往秦妃那边赶。 陆仲谦看着秦嫣上了车,扭头望向程剑:“继续盯着唐森,这两天king可能会有一笔大买卖,盯紧些,这次一定要拿下证据。” 交代完,下了车,路上拦了辆车,往秦嫣离去的方向而去。 第093章 . 秦嫣赶到秦妃那儿时把秦妃吓了一大跳。 她正准备哄可可入睡,秦嫣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了可可和她,以为秦嫣出了什么事,赶紧起床开门,却没想到秦嫣抓着她的手臂劈头便问:“二姐,你和可可都没事吧?可可呢?现在怎么样了?” 秦妃被问得一头雾水:“秦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可可……”秦嫣急急地说着,话没说完便看到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的可可。 可可正嘟着粉嫩的小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软软地叫了声:“阿姨?” 秦嫣的视线在可可身上定了几秒,移向秦妃时神色还有些愣:“你们没事?” “她们没事。”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这时插了进来,伴随着落下的嗓音,虚掩着的房门也被从外推开,陆仲谦出现在门口,一只手握着门把一只手随意插在裤兜里,侧眸盯着她,面容冷峻,眸色清冷,一如秦嫣刚认识他时。 他身形挺拔高大,站在门口时整个房间瞬间都显得拥挤起来。 秦嫣扭头望他:“你……” 却发现说不出话来。 秦妃往两人扫了眼,两人之间流转的气息,隐约猜到两人发生了什么,笑着打圆场,招呼两人进屋。 “不用麻烦了,我们还有点事。”陆仲谦淡应着,说话间,一只手已经扣上了秦嫣的手臂。 他的力道不算轻,手掌扣上手臂时秦嫣隐约感觉到一丝疼,忍不住皱了眉,侧头望他。 陆仲谦也淡淡望了她一眼,面容没什么变化,只是看到她微皱着的眉心时稍稍放松了些力道。 秦妃还想挽留,陆仲谦已把秦嫣拽了过来,歉然地冲秦妃留下一句“抱歉,打扰了,你们好好休息。”后已拖着秦嫣出去了。 他步伐迈得大步,走路也快,秦嫣被他拖得走路踉踉跄跄,两次差点没摔倒,手下意识地护在了小腹上。 陆仲谦眼角余光瞥见,不自觉地微蹙眉,却见秦嫣手掌张开紧撑着小腹,状似肚疼,却没有说话,只是侧头冷冷地望着他。 陆仲谦最受不了秦嫣以这种眼神望他,冰冰冷冷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就像已经彻彻底底地将他摒除在外。这些天她和唐森的种种他都看在眼里,就算明知道她在作戏,却总免不了担心她已经假戏真做,爱上了唐森。 刚才在楼下透过窗帘看着她和唐森的种种亲昵烧灼着他的心脏,这种烧灼感一直延续着,他抓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又收了些力道,却还是紧张她,将她拖了过来,声音却很清冷;“没事吧?” 秦嫣努了努嘴,没应,只是把搁在小腹上的手收了回来,声音也清冷清冷的:“松手。” 陆仲谦望她一眼,没松手,只是半强迫将她带上了车,一路上秦嫣算不得配合,却也没有挣扎。 人刚被塞进了车里,秦嫣趁着陆仲谦绕过车头时,手推开车门想下去,刚迈出一只脚却已被回到车上的陆仲谦给再次拽住了手臂。 他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臂,一只手扣着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掰回了车里。 “我们谈谈。”话完时,陆仲谦顺道关上了车门。 秦嫣不知道陆仲谦谈谈的意思是什么,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他把车开得飞快,颠得她又有了那种反胃恶心感,以致刚到他的公寓,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推门去洗漱台干呕,一只手抓着水龙头,一只手抓着拍着胸口。 第094章 .A 秦嫣并没有吐出什么来,只是胃闷胀得有点难受。 陆仲谦也已跟着到洗漱台这边来,一只手扶着她的肩,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垂眸望她,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冷峻的眉眼里都带着担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低沉担忧的嗓音在耳边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让秦嫣一阵的恍惚,也没心思多想,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因为刚才的干呕有些虚:“给我杯水。” 陆仲谦赶紧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手很自然而然地将她环在怀中,端着喂她喝了几口。 凉水的刺激让翻腾的胃平息了许多,嘴里的苦涩也减淡了不少。 “最近身体还总这么虚弱吗?”看着她脸上慢慢恢复了些生气,陆仲谦心底却没有因此松口气,只是拧眉问道,压抑了一晚上的气早已在她推开门冲向洗漱台干呕时被担心取代。 他和秦嫣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平时都只是远远看着,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个情况,但那天晚上的事,之后又是堕胎手术,饶是身体再好总难免落下病根。 秦嫣轻摇头,捧起清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些,人也舒服了许多,扭过头望他:“你要和我谈什么?” 眼眸清澈,眼神清明冷静,却没有他熟悉的依恋或者以往的狡黠。 陆仲谦看着她的眼神,心口一阵钝痛,那种要彻底失去她的感觉又将他紧紧攫住。 他沉默地望了她一会儿,抿了抿唇。 “先去客厅坐会儿吧。”转身回客厅,给她拿了杯牛奶,放微波炉里热了会儿,端给她。 秦嫣敛眸望着面前微冒着热气的牛奶,没有说话,以前一起住时,他每天都会亲自给她热一杯牛奶。 其实陆仲谦是体贴的,他虽然霸道,对她的温柔和好却是实实在在的,只是万宁的存在…… 心里不可抑制地想起认识陆仲谦以来,每次提起万宁时陆仲谦的眼神,从她在他房间的第一夜,一起泡澡时提到万宁骤冷的体温、他和她的生日她满心欢喜满怀期待地要与他一同庆祝时,他却柔柔地来一句,“今天是万宁妈妈的生日,帮我挑个礼物”,求婚时,他的眼神掠过她的肩头望向她身后的万宁,然后追着她而去…… 虽然已经过去,每每想起心底还是针扎似的疼。 秦嫣伸向热牛奶的手缩了回来,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情绪,抬眸望向陆仲谦:“有什么事你说吧,我一会儿还要赶回去。” 陆仲谦沉默地望她一眼,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长长地呼了口气,墨眸盯着电视机的方向,声音低沉克制:“秦嫣,你离唐森远一点。” 秦嫣也沉默了会儿:“说完了?” 陆仲谦倏地扭头望她,对她的云淡风轻微恼。 秦嫣望他一眼,站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脚步没能迈开,右手腕一紧,陆仲谦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算温柔地用力一拽,秦嫣被拽得直接跌坐在了陆仲谦大腿上。 她挣扎想起身,腰却被陆仲谦紧紧箍住。 “秦嫣,你到底想怎样?”陆仲谦在她耳边低吼,墨眸里燃着怒,声音很低很低,像被捆缚的兽。 秦嫣被他箍得动不了,也就干脆不动,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人也算冷静:“陆仲谦,我不想怎么样,无论我是陪他在作戏还是我真的喜欢他,至少目前,我不会远离他。我知道你们警方也在盯着他,如果你们需要什么证据,我可以配合。”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秦嫣腰倏地疼了一下,她蹙了蹙眉,望向陆仲谦捏着她腰的手,青筋微微浮起,他在压抑着他的情绪。 陆仲谦确实在压抑,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黑眸沉沉,越发地黑冷,盯得秦嫣心里头有些发怵,却还是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 陆仲谦恨透了她这样的冷静,燎得他整个心头越发地钝疼,闷疼得想要宣泄,却找不到发泄渠道,几乎本能的,他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压了下来,低头发狠地咬上她的唇。 秦嫣没想到他会突然吻她,一时间没有防备,就这么被他给勾着腰压着后脑强吻了上来,微凉的薄唇压上来时,她唇畔一阵刺疼,他是真的咬了下来,舌尖甚至是粗暴地闯了进来,在她唇内横冲直撞,缠绞着她的舌。 秦嫣回过神来后便奋力地想要挣脱,陆仲谦干脆一翻身,将她反压在了身下,越发凶狠地吻着她,手掌甚至沿着她的腰际线往下滑动,滑过她不算平坦的小腹时,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下,陆仲谦的动作也陡地停住,倏地起身,手掌抓着她的衣尾陡地掀起,被秦嫣手忙脚乱地压了下来。 “你……”陆仲谦盯着她略显仓惶的小脸,竟觉失言。 “叮……”门铃恰在这时响起,一阵一阵地响着。 陆仲谦只是盯着秦嫣没动,狠狠地盯着,却没再去掀她的衣服。 秦嫣抿着唇,垂下眼眸,把他的手拉了下来。 门铃还在响。 “我去开门。”秦嫣在他凶狠的瞪视下有些狼狈,抛下一句话后便脚步踉跄地去开门。 心神恍惚地开了门,抬眸时,她愣住,门外的人也愣住。 秦嫣没想到来人会是万宁。 她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望了眼,也不知道几点了。 第095章 . 万宁大概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秦嫣,盯着秦嫣愣了好一会儿。 秦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万宁,削薄齐肩的碎短发,干净白皙的脸蛋,纤细的骨架,明明是俏皮柔弱的外表,眉眼中却带着那么一股冷静睿智,尤其是她愕然地盯着她发愣时,明明眼眸都似裹了一层梦幻水光,波光潋滟,那眼神却是极其的静冷,那眼神和陆仲谦有种莫名的相似,除了眸底流转的探究。 现在的万宁给她的感觉不是上次路上擦肩而过上时的学生气质,也不是在香草世界里遥遥一瞥的柔弱,那两次看着她虽俏皮柔弱,却没有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静。 万宁回来了。 秦嫣承认,她不喜欢万宁,有时候讨厌一个人真不需要理由。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万宁,第一次见万宁的时候和她和陆仲谦都不熟,所以当陆仲谦护着万宁对她指枪相向时,她只想着逃命,无所谓喜欢讨厌。 之后万宁的名字便无时不刻不在她和陆仲谦的生活里出现,扰乱着她的心神和她的生活,慢慢地变成一根刺扎在心底,突然见到了真人,秦嫣自认很难对万宁本人喜欢得起来,尤其看着她在一颦一笑间身上总有陆仲谦的影子。 多年的配合,让他们两人身上有种惊人的默契和神似,不是长相上的神似,只是举手投足间的神韵和气质。 秦嫣很想对万宁挤出一个笑容来,但发现只是徒劳,面对一个让她快乐不起来的女人,秦嫣发现自己连逢场作戏都懒于应付。 她淡淡往万宁望了眼,拉开了房门:“他在……” 话没说完,一声略带疑惑的“仲谦?”已从那两片红润薄唇中逸出,刚才和呈痴愣状态的万宁已回过神来,微蹙着眉朝秦嫣背后喊。 秦嫣扭头往身后望去,果然看到陆仲谦走了过来。 刚才强吻她的缘故,折腾得两人衣衫都有些凌乱。 她看着陆仲谦伸手弹了弹被她揉皱的衣摆,看到万宁时也是不自觉地皱眉,“万宁?” 两人连皱眉的弧度和神态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嫣压下心底陡然涌起的酸涩,木然地侧开身子,任由万宁进屋。 陆仲谦已来到了她的身侧,依然是微蹙着眉心,望着万宁问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有点事……”万宁往秦嫣望了眼,没再说下去。 秦嫣不知道怎么的想笑,想让她把空间留给两人直说就是,她还不稀罕待着。 秦嫣扭头望陆仲谦,唇角还是挂着笑的:“陆警官,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也冲万宁露出一个笑:“你们慢聊!” 话完转身,唇角的笑容也在瞬间收起,她知道她刚才笑得多假。 “秦嫣!”脚步没得跨出去,陆仲谦出声叫住了她,手掌也落在了她的手臂上,阻止她离开。 万宁不自觉地拧了拧眉,有些歉然:“秦小姐,不好意思,我和仲谦只是有个案子要谈,没别的意思。” 秦嫣到底是身份未明,万宁的印象中秦嫣也就一个贼,现在又和唐森混在一起,案子相关的事怎么说也是不能让秦嫣知情的,但是现在陆仲谦的举动,却似是要把秦嫣留下来。 秦嫣微微笑着:“没关系,你们慢聊。” 手轻挤着想要从陆仲谦的禁锢中抽出来,陆仲谦握得紧,她挪动不了半分,她越是挣扎他握得越紧。 秦嫣不自觉地咬唇,扭头望他,就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盯着他,眼底却慢慢地有些湿润。 她特别不想在万宁面前失态,但是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她的眼神和眼底的湿润刺得陆仲谦心脏一阵紧缩,手却还是不自觉地收紧着。 秦嫣心里一发狠,也不管是否伤到自己,手用力一扯就想收回手,陆仲谦惊得先松开了手,秦嫣头也不回地快步而去。 第096章 . “万宁,案子的事明天上班再说。” 平声朝万宁扔下一句话,陆仲谦转身便追了出去,远远见着秦嫣闪身进了电梯,快步追了过去,也不管两道电梯门就要合上,一只手插入即将合上的门缝,一只手摁在了按钮上,原本要合上的电梯门缓缓开启,陆仲谦高大的身子跟着挤入电梯中,右手也快速地摁下按钮。 电梯里只有秦嫣一人,她看着他挤进来,看着他摁下电梯按钮,咬了咬唇,一声不吭地绕过他就要出去,擦身而过时,手臂一紧,陆仲谦握住了她的手臂,扯着她往后一带,另一只手臂已跟着箍上她的腰,贴着她的后腰往怀中腰,握着她手臂的手沿着她的手臂而上,绕过她的脖颈,托着她的后脑,侧低下头,他的唇就重重压了下来。 唇上冰凉的触感让秦嫣回过神来,手抵着他的胸口下意识地就要推开,陆仲谦压着她后背的手却收得越发紧,手掌张开,五根长指没入她的发中,在亚麻色的发丝上划开五道笔直的发际线,牢牢地固定着她的头,锁住她的脸,不让她挣开。 秦嫣扭着身子挣扎,他越是锁得紧,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收压进了怀中,两根有力的长臂箍得秦嫣动弹不得,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免压挤到她的肚子,只是强硬而近乎蛮横地将她困在怀中,唇压着她的唇,辗转啃噬吸吮。 他的吻完全算不得温柔,啃咬着她的唇,吻得又凶又狠,舌尖撬开她的唇,伸入她口中,缠绞着她的舌,逼得她沉沦在他强势的热吻中。 秦嫣一向对陆仲谦的吻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在心里还深爱着这个男人时,所有的反抗和拒绝在他强势的索吻里慢慢丢盔弃甲,即使理智上告诉自己要推开他,身子却慢慢瘫软在他怀中,任由他加深这个吻,理智似是被抽空来了般,整个意识都陷落在彼此亲密的唇舌纠缠中,不可自拔,两滴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一滴沿着脸颊滑入纠缠的唇舌中,苦涩的味道在彼此唇内蔓延。 陆仲谦动作有瞬间的停滞,吻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手臂却将她箍得越发的紧,勒得她甚至能感受到一丝疼。 “秦嫣……”他的唇抵着她的唇,低哑的嗓音在唇边低低地响着,一遍遍柔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很压抑,似是催眠般,又仿似带着魔力,每叫一声,她的眼泪便越发控制不住,越流越狠,像是被拧开了的水龙头,一发不可收拾。 抽噎声在喉咙里翻滚着,秦嫣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觉得特别的难受,想着万宁,想着每一次提到万宁时他的异样,以及刚才她亲昵地叫他“仲谦”和两个人之间流转的任何人无法介入的神似和亲昵,她的手推着他的胸膛,哑声说着:“陆仲谦你让开。” 陆仲谦没有动,手臂依然将她困在怀中,指腹揩着她脸颊上滑下的泪痕,声音也很低哑:“秦嫣,你别这样,我爱你,我真的没办法没有你。万宁就只是同事。” “那又怎么样?无论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你哪次先考虑到的不是她?只要万宁这两个字一出现我就没一次好受过,和你在一起我总是觉得很痛苦你知不知道,我不想活得这么累不想就这么过下去我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秦嫣说出这番话时情绪并没有很失控,只是咬着唇,哑着嗓子平静地说完。 陆仲谦更宁愿她歇斯底里地冲他吼,冲他闹,至少她还是在宣泄不满的。 可是现在,她虽是平静,但眼里的痛楚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望着她的眼睛,心脏收缩着疼,从头到脚却是冰冷冰冷的,他的手臂箍着她,用力地想要将她拥得更紧一些,心里却没有因为这样的贴近而温暖起来,一颗心还是冰冷冰冷的没有着落。 她在他心里藏了十几年,他最不愿看到的便是让她痛苦,却总在有意无意地伤害着她。 “对不起。”他听着自己苍白的道歉在耳边回荡着,一直在道歉,却一直在重复伤害。 秦嫣没有应,也没有挣扎,只是木然地任由他抱着。 “秦嫣。”他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看她没什么反应,沉默了会儿,“我送你回去。” 秦嫣没有拒绝,陆仲谦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带着她出了电梯,上了车,秦嫣没有向以往那样坐在副驾驶座上,坐到了后排,潜意识里觉得,那个座位是万宁的。 陆仲谦沉默地开了会儿车,看秦嫣没有说话低声打破了车里的沉闷:“秦嫣,你在英国的那几年有没有想起过我?” 问完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有。”秦嫣平声应着,倒没有赌气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见她那时年纪小,心性野,陆仲谦于她而言总觉得太闷,也太高雅,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去到英国后认识了钟炫和严厉几个,小日子惊险丰富,根本没怎么想起过陆仲谦这个人,也不敢去想起,闯进他浴室的事太尴尬,越长大越明白当时的窘态。 陆仲谦不自觉地摇头一笑,沉默了会儿才继续道:“我那时还以为你真会给我写信呢。” 秦嫣愣了愣,忍不住抬头往他望了眼,微抿着唇:“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她是离开前一个晚上才告诉他她要出国的,倒不是刻意去说,只是那天恰巧又被她爷爷给追得躲他屋里去了,就随口感慨了声,明天之后再也不用怕爷爷了。 陆仲谦也就随口接了句“为什么”,她也就随口说了。 秦嫣记得那时陆仲谦在写着字,她说完时他握笔的手就停了下来,侧头直直地望着她:“你要出国?去多久?” “我妈说以后就在那儿住,不回来了。”她应着,没怎么敢看他的眼睛,倒不是心虚,只是不久前闯进他浴室的糗事,后知后觉后总觉得尴尬,她当时心急,强行推门躲了进去,陆仲谦那会儿刚洗去身上的沐浴露,地上湿滑,她又打着赤脚,慌乱下就摔倒了,还是顺势把陆仲谦给扑倒的,手忙脚乱握住了他某处想稳住身子爬起来,大概用力太狠,陆仲谦当时就没忍住闷哼了一声,闷哼的声音太大,近乎惨叫,被刚巧敲门进来的秦正涛和陆家人听到了,之后的事自然是糗态百出。 秦嫣不太记得当时和陆仲谦告别时的情景了,隐约记得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头皮发麻,也就随口说了句:“等我到了国外我就给你写信,你会不会不收啊?” “你写了再说。” 之后就没了下文,秦嫣记得他那时给过她一张写着地址的便签纸,上面似乎还有他的企鹅号,那个年代互联网不算普及,她年纪小也不会用电脑,顺手收下了他给的地址,回到家里也就不知道塞哪儿去了,搬家时有没有带上秦嫣也想不起来了,只是去到英国那边确实没想起要给他写信的事来。 陆仲谦沉默了好一会儿,车里气氛有些压抑,谈起这些旧事秦嫣总有些心虚,和陆仲谦分都分了,也不愿意再去谈起,怕会舍不得。 “秦嫣。”就在她以为陆仲谦不会再开口时,陆仲谦低沉的嗓音已经在车里低低地响起,“你是什么时候才开始爱上我的?” 其实他更想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我……不知道。”秦嫣幽幽应着,重逢后每一次交手中都是她去勾引他,躲着躲着就沦陷了。 “秦嫣……”陆仲谦低声叫着她的名字,秦嫣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一路沉默地开车送她回家。 车子在她家大门口停了下来,陆仲谦下车过来给她开门。 她刚下车,陆仲谦的手就伸了过来,从她腰侧穿过,将她困在了车子和他怀中。 秦嫣没有挣扎,只是抬眸望他:“陆仲谦,你别这样。” 陆仲谦也望着她,墨玉般的黑眸糅着灯光,静冷无波,还掺杂着别的情绪。 他身材高大,这么站着时,把她整个都笼罩在阴影中。 “秦嫣……”他哑声叫着她的名字,手掌抬起,捧起她的脸,唇就又重重压了下来。 秦嫣站着没动,任由他啃咬着她的唇。 陆仲谦吻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拥着她,半垂着眼眸,秦嫣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任由他这么搂着。 “秦嫣,你真忍心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家吗?”陆仲谦哑声问。 秦嫣身子僵了僵,抿着唇没有应,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敢去考虑。她那天是铁了心要打掉这个孩子的,可是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时,却只觉得悲伤,前所未有的悲伤笼罩着她,她在手术室里面哭了一个多小时,从手术门被关上的瞬间就一直一直在哭,根本停不下来,医生也没办法给她手术。 “后来为什么又决定留下孩子了?”陆仲谦追问。 秦嫣不想回答,手抵在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开。 陆仲谦站在原处纹丝未动。 “秦嫣。”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垂眸望着她,“回去好好休息,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和唐森那边保持距离。万宁今晚过来估计就是要谈唐森案子的,你别再和他走得太近。” 秦嫣唇角扯了扯:“我自己有分寸。” 陆仲谦掐着她的腰重了些:“听话。” 秦嫣推开他:“我先回去休息了。晚安。” 陆仲谦送她到门口,看着她回去,给秦冉打了个电话,在车里待了好一会儿,看着秦嫣房间的灯开了又灭,这才开车离去。 回到家时没想到万宁还在。 第097章 . 陆仲谦没想到万宁还在,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她时略愣了愣,眉梢微微拢起,问道:“怎么还没回去?” 万宁扭头望向他,微微一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站了起来,手里还抱着一沓文件夹,她刚才过来时一起拿过来的。 陆仲谦朝她望了眼,手握着房门习惯性地就要关上,想了想,又停了下来,任由房门开着,走向她:“案子很急吗?” 万宁朝敞着的门口望了望,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道:“你对秦嫣还真上心,没想到你心心念着的那个人会是她。” 陆仲谦微敛着眸,没应,径自走到冰箱给她拿了瓶饮料,递给她:“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万宁看他没有多说的意思,也没继续追问,翻开了文件夹:“king那边最近会有大动作,有一大批古文物要出手,传说中的玉玺就在其中,royal那边也想分一份羹,目前蠢蠢欲动中。唐森过两天会离华,是否要控制他的行踪?” “先放行。”陆仲谦沉吟了会儿,说道。 万宁点头表示明白,又谈了些别的案子。除了唐森那个,都不是什么特别急迫的案子,陆仲谦没什么心思去想工作的事。 以往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工作上,鲜少会因为别的事影响工作,但今晚却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秦嫣和孩子。 万宁也注意到了陆仲谦的心不在焉,停了下来,望向他:“怎么了?” 陆仲谦摇摇头,手指捏着眉心,轻揉了揉:“工作的事明天再说吧,天色不早了。” 万宁在工作上很拼命,相处六年,陆仲谦一直很清楚她这点,两个人都是认真而拼命的人,以前也不少像现在这样为了讨论案子彻夜不睡的情况,但那时多是在办公室里,偶尔也有其他人在,自己心里也没别的惦记,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他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想着秦嫣刚才离开时的神色和眼神…… 陆仲谦静冷的黑眸有了一丝涟漪,人已站了起来:“万宁,你先回去吧,工作的事上班再说,你身体刚恢复,需要多休息。” 万宁转身望向站在门口的他,定定地望了好一会儿:“你怕秦嫣误会?” 陆仲谦手握着门把,神色未变:“不仅她会误会,任何人都会误会。” “仲谦。”万宁微微拧眉,收拾着文件站起身,“我们这种工作,避免不了会像现在这样的时候,难道每一次她都得甩脾气离开?她既然选择跟你在一起,总得学会理解和信任的不是吗?” 所以她宁愿现在就放手。 陆仲谦垂着眼睑,脑海里突然划过这句话,满脑子都是盈满痛楚的双眸,心也跟着揪了下。 “万宁,这不是理不理解或者信不信任的问题,假若我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地相处一夜,我也不会好受,不是说我信不过她,但我会信不过那个男人。” 万宁脸色有些变,笑容也有些勉强:“仲谦,如果不是认识你,我还真以为你是在指桑骂槐。”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陆仲谦淡应,往门口望了眼。 万宁不是不识趣的人,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她要是有那么一点厚脸皮,那六年里她有的是机会缠着陆仲谦发展,她总觉得陆仲谦是那种需要慢慢习惯慢慢浸润的男人,欲速则不达,她陪在他身边六年,除了睡觉时间没在一起,其他时间几乎都因为工作或者别的事一起,他的私生活她再清楚不过,她总觉得她会等到他慢慢习惯直到再也放不开的那天,没想到一年多前那场意外,她出于本能替他挡了那颗子弹,不过离开他的生活两年不到,回来时却已经变了天。 她所有的记忆是在这几天才逐步恢复过来的,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她负伤坠海时就被他找到了,他们是不是在那时就在一起了? 或者,如果她挟恩要求他和她在一起,他会不会同意? 万宁当然没胆子这么问,要是她有这个胆子,也不至于六年来一直没正式向他表白过。 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万宁走向门口,抿着唇,回头与陆仲谦告别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仲谦,秦嫣是royal的成员,严格来说,她可能会是通缉犯,你们两个在一起,真没问题吗?” 陆仲谦摇头,不想多谈,送她下楼,叮嘱了句“路上小心!”便回了屋。 屋子里空荡荡的,黑寂黑寂的,越发地想着秦嫣。 陆仲谦拿起手机想给秦嫣打电话,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又放了下来,心里到底是不太放心秦嫣的,不说她现在怀着身孕不方便,她这样以身犯险总不是个办法,稍早前送她回去时他给秦冉打过电话,让她和家人拦着这几天不让她出门,拦不拦得住他却没底。 他是想着直接把她带回他这里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哪也不让去的,但又哪能困得住她,更何况他也没办法时刻盯着她,一堆事儿总要解决的,比如涉嫌上次谋杀的厉琳,以及唐森的事。 陆仲谦一夜没怎么睡,第二天天没大亮就被一通急促的电话给吵醒,是小柯打来的电话。 秦嫣家昨晚又出事了。 自从秦嫣家上次出事后警方一直在严密监控着,照理说应该是万无一失,却还是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出事了。 半夜有人闯入,秦老爷子受了点伤,其他人只是受了些惊吓,从情节来看算是轻的,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无疑在陆仲谦和警方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小柯电话里没汇报秦嫣的情况,陆仲谦不知道秦嫣怎么样了,挂了小柯的电话马上给秦嫣电话,却怎么也无法拨通,她的手机是关机状态。 来不及梳洗,陆仲谦赶紧起身,换了套衣服随便梳洗把就往秦家赶。 “秦嫣呢?”一进门,除了在医院的秦老爷子和照顾他的秦家父母,秦冉秦妃都在,却独独不见秦嫣。 第098章 . “谁知道。”秦冉抬头往陆仲谦望了眼,应道,语气不太好。 陆仲谦不自觉拧了拧眉,直觉秦冉和秦嫣之间又出了问题,正要继续追问,秦妃已替秦冉回答了:“她早上送爷爷去医院,看爷爷没什么大问题,接了个电话就先走了。” 陆仲谦拢着的眉心加深了几分:“走了去哪儿了?” “天知道。”秦冉接口道,语气依然不太好,“家里刚出了事,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去哪儿也不和家里人交代清楚,留下一句不用担心她就这么走了,我倒是不想担心,她倒是什么时候做过不让人担心的事了,你说她当年明明是好好去念书的,怎么就和那些黑道白道地扯上边儿了?” 提到这个事秦冉心里又来了气,想到之前猜疑的,直直望向陆仲谦:“陆仲谦,你老实告诉我,秦嫣到底是干嘛的?怎么招惹的那些人,她是不是在干什么违法的事儿?像昨晚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秦妃也是望着她,显然对秦嫣的事也是颇有微词和担心的。 陆仲谦也没法子回答她,往两人望了眼:“她是你们的亲妹妹,相处了二十几年,她骨子里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心里惦记着秦嫣的安危,也没时间多谈,在案发现场做了个大致的勘探,了解了些情况后,去医院看了秦正涛便回局里了。 万宁也在局里,知道他一早去秦嫣那边调查案情了,一看他回来,迎了上来:“怎么样?” “调查中。”陆仲谦淡淡应着,把手中的卷宗往桌上一扔,手往裤袋一探,又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给秦嫣打电话,电话依然是处于关机状态。 从早上知道她家出事开始陆仲谦已经不知道给秦嫣打了多少电话了,却从没打通过,心里又急又气,却又无计可施,她还真是说分手就分手,说撇干净就撇得干干净净,出了事也不联系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玩失踪,还挺着个肚子…… 手掌烦躁地从头顶爬过,陆仲谦拨了几次没拨通秦嫣手机,手一扬,手机被抛在了桌面上,人也跟着往办公椅上重重一坐,拧着眉逼自己冷静下来。 万宁把陆仲谦所有的反应看在眼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往他扔在桌面上的手机望了眼,皱眉问道:“联系不到秦嫣?” “嗯……”陆仲谦含糊应着,伸手抓过手机,试着给林小由、严厉等打电话,全都是无法接通,又给钟炫打了个电话,也是没接通的。 陆仲谦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倏地起身:“我出去一下。” “等等,你去哪儿,一会儿得开会,唐森那个案子得碰一下。”万宁追在身后问道。 “你们先开着。”陆仲谦脚步未停,应完人已消失在门口。 他直接去了品鉴。 品鉴依然敞着门,却唯独秦嫣林小由严厉和莫非几个请假了。 陆仲谦直接去找杨教授,杨教授在办公室里,高健引他进去。 “他们几个人呢?”省去客套话,陆仲谦开门见山问道。 第099章 . “他们人呢?”锐眸往屋里扫了眼,没看到熟悉的人影,陆仲谦蹙了蹙眉,凝声问道。 高健正拿了份资料从杨教授办公室出来,远远便看到陆仲谦,走了过来打招呼。 “林小由严厉几个呢?”陆仲谦望向高健问道,开门见山,省掉了客套话。 高健皱眉:“他们不是集体去参加严厉的婚礼了吗?秦嫣没和你说吗?秦嫣这次做得可不厚道了……” 高健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叨叨地念叨起来,完全没留意到陆仲谦拧紧的眉梢,直到被陆仲谦打断:“什么时候开始请假的?请假几天?” “严厉昨天下午就请假走了,秦嫣好几天没来了,小由和莫非今天开始请的吧,具体的我倒不是很清楚,都是直接和杨教授请假的。” 陆仲谦往杨教授办公室望了眼:“杨教授在吗?” “在里面,我去帮你通知一声吧。”高健说着要去通知杨教授,陆仲谦已越过他,直直往杨教授办公室而去,屈指礼貌性地扣了两声,没等里面应声,人已推开门进去了。 “抱歉!”陆仲谦淡声道,手往胸口口袋一伸,扯出了警证,“杨先生,耽搁您一会儿。” 杨教授许是没想到陆仲谦会进来,甚至是亮出了警证,愣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反应过来,人也跟着站起身,招呼着入座,挥手让跟着进来的高健先出去。 陆仲谦没心思和杨教授客套,直直走向办公桌:“秦嫣去哪儿了?” 杨教授皱眉:“她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吗?” 陆仲谦盯着他定定望了三秒,手往桌上一撑,身子微微向前,盯着他的眼睛:“杨先生,品鉴秘密参与了royal多起非法盗取文物行动,秦嫣、林小由、严厉和莫非均为royal内部成员,却都被安排在关键岗位上。” 顿了顿,陆仲谦声音沉了下来:“杨先生和royal是什么关系?” “什么royal?”杨教授皱眉问,一头雾水的样子。 “杨先生,别和我打马虎眼,我今天的目的不是要彻查你和royal间的关系。”陆仲谦盯着他,声音依然沉冷,语气中却不自觉地揉入了一丝浮躁,“秦嫣到底去哪儿了?” 杨教授依然皱着眉:“陆警官,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我只是老板,下班时间她不必和我报备。” 陆仲谦撑着桌面的手往下压了几分:“她现在怀着身孕,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们给她陪葬,别以为你们上头有人罩着我就动不了。” 撂下狠话,陆仲谦转身而去,给程剑打电话:“查到出入境信息吗?” 自从联系不到秦嫣他便让程剑调查秦嫣的出入境信息及机场监控,只是秦嫣这种职业的人,多的是伪造的身份,她用任何一个身份,他这边在短期内都没办法查出来。 “没有记录,监控里目前也没发现嫂子身影。”程剑那边应道。 “再仔细查查。顺便查查林小由严厉等人这几天的出入境记录。”陆仲谦吩咐着,想到一事儿,“我让盯着严厉的人,谁撤回来了?” “万局。”程剑应道。 陆仲谦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又往秦嫣在b市的另一处房子走了趟,敲了半天门没反应,估计人也没在,这才回局里。 会议已经开完,万宁进来给陆仲谦简单汇报会议情况。 “盯着严厉的人是你让万局给撤回来的?”陆仲谦打断她,问道,万局从不会无故干预他的行动。 万宁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大方应承了下来:“是我,也是我爸的意思,我这边需要人手,而他觉得品鉴那边没必要派人盯梢,当初秦嫣被逮进来2个小时不到就有人打电话过来招呼放人,而更早前其他三人也是同样的缘由被放出来了,你觉得他会赞成继续浪费警力盯着人吗?” 陆仲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陡然窜起的怒,手往门外一指:“出去!” 共事多年,万宁对陆仲谦还是理解的,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意,隐约察觉到他的怒意,心里略有委屈,不自觉地抿了抿唇:“仲谦,你是不是认为我是故意这么做的?你觉得我是故意支开人让他有机可逃的?” “我没这个意思。”陆仲谦淡淡望她,收回了手,“你先出去!” 万宁不自觉咬了咬唇,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仲谦,我知道你在为秦嫣担心,我也希望她没事,但是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说,royal只是一个处于灰色地带的组织,无论他们上头有什么人罩着,哪怕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触犯了法律就是触犯了法律,法不容情,一旦他们在国际上被正式通缉,我们势必得配合把人交出去。” 话完离去。 陆仲谦坐在原地未动,万宁的警告他不是不明白,无论秦嫣他们头上有谁罩着,毕竟是介于黑与白的灰色地带,一旦出现万宁说的那种情况,从全局考虑,弃卒保车是肯定的,他们这批人势必得被撇得干干净净。 第100章 .【修】 陆仲谦和万宁认识多年,他一向了解万宁的性子,不是有些端倪的事,她不会无端和他说这些话。 和万宁的消息来源多半是在万长生那儿。 秦嫣家里昨晚刚出事,一天没到,上边就开始敲边鼓儿,秦嫣也突然毫无预兆地离开,一声招呼也没打…… 陆仲谦不自觉地拧了拧眉,手不自觉地抓过钢笔,紧紧攥着,一上午都在为秦嫣的安危担心,没来得及冷静下来细想这中间的关系。 劫匪是凌晨三点多闯进来的,秦正涛恰好起床上洗手间,听到秦嫣屋里动静才急去敲门。 秦嫣在家里没有把门反锁的习惯,因此秦正涛很轻易地推开了门,却没想到给了劫匪可乘之机,借着劫持他逃离。 按秦正涛的描述,劫匪当时推开他跳上车逃离时秦嫣也开车追了出去,将近两个小时才回来,这完全不符合秦嫣的性子,穷寇莫追,依她的性子,她应是会先看秦正涛伤得重不重,而不是即刻追了出去,除非她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劫匪手中。 手中捏着的钢笔被重重抛下,陆仲谦深吸一口气,烦躁起身,他鲜少有这种无力感,担心着秦嫣,也气着她,即使他不是她的男人,总也还是个警察,遇事就不能好好找她商量? 陆仲谦拿起手机,又试着给秦嫣拨了个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林小由严厉和莫非几个也是,就连钟炫那边也打不通电话。 他们有自己的通讯方式,如果不是内部的人,根本无法联系到人,只能试着辗转联系远在海外的季闵。 陆仲谦并不认识季闵,只是从掌握的证据来看,季闵与royal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秦嫣在英国那几年也是和季闵关系极为亲密的。 季闵的电话在辗转了几次后才打通,打通电话时已是凌晨一点。 “您好?”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平淡如水,优雅细致的女人。 陆仲谦捏着话筒,极力让声线保持平稳:“我找秦嫣!”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你是谁?” “我是她男朋友,陆仲谦。” “陆先生,秦嫣不在我这儿。” “我知道她在。她现在除了你那儿哪儿都去不成。”陆仲谦淡声道,声音很平稳,心里却也不太确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别的声音。 “陆仲谦!” 低软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低低传来,熟悉而美好,陆仲谦捏着手机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声音有一丝低哑,“秦嫣,你没事吧?” “我很好。”秦嫣低声应着,听声音没有太大起伏。 “那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陆仲谦问。 秦嫣没有正面回答:“陆仲谦,你是警察,我是贼,我们以后别再联系,我在伦敦只是暂时落脚,一会儿就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见。” “别挂电话……”陆仲谦急声怒吼,却依旧不及秦嫣快,那边已挂了电话,“嘟嘟”的忙音在耳边响着,陆仲谦差点没将手机砸出去。 他就着原来的号码回拨了过去,手机已经关机。 “shift!”一声低咒,陆仲谦捏着手机往掌中一收,强压下心底窜起的怒意,站起身,转身开了电脑,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电脑上敲击着,查询最近的航班。 最近的直达航班都已在上午十点多,转机这个点也没有合适的航班。 陆仲谦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第二天一早敢去局里把手中的工作简略交代了下,转身便要往机场赶,却在办公室门口撞上了正欲开门的万宁。 万宁手里正拿着份资料,冷不丁被推开门的陆仲谦一撞,“啪”的一声轻响,资料掉落在地。 “抱歉!”陆仲谦往掉落在地的文件望了眼,淡声道歉,“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 未完的话突然卡住,万宁疑惑地望向陆仲谦,却见他死死盯着掉在地上的文件,浓眉深锁,墨眸凝成了两道利剑,直直地射向散落在地上的资料。 万宁默默地往掉在地上的资料望了眼,不自觉地抿唇,蹲下身,纤白的手伸向散落在地的资料,慢慢收拾着,声线也极其平缓:“秦嫣涉嫌参与多起国际重要文物盗窃,同时涉嫌参与去年伦敦港的袭警案以及今年年初hz的白玉尊失窃案,并且极有可能是royal的核心成员,所有证据皆指向她,这是正式的逮捕令和通缉令。” 说话间万宁已经站了起来,定定望向陆仲谦:“你现在是要赶着去伦敦找她吗?仲谦,你要谈恋爱是你的自由,但是以秦嫣犯下的事儿,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和秦嫣最好保持距离。” 陆仲谦往万宁望了眼,两片薄唇紧紧抿成了一道锋锐的直线,黑眸紧紧地盯着她。 万宁亦无惧地迎向他的目光。 陆仲谦视线从她平静的脸蛋上移往她捏着的资料上,锐眸一凝,伸手从她手中抽出了那份通缉令和逮捕令,一边掏手机给下面的人打电话让先把通缉令拦下来,一边快步往万长生办公室而去。 万长生办公室门虚掩着,陆仲谦象征性地敲了两声后已握着门把推门而进:“万局。” 万长生正在打电话,看陆仲谦进来,冲他摆了摆手让他先等等,对着电话那头说:“行,就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回头儿再联系您。” 挂了电话,望向陆仲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儿了?” 陆仲谦径直走向了办公桌,“啪”的一声把手中的通缉令甩在了办公桌上,两手撑着桌面,紧紧地盯着万长生:“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万长生往他扔在桌上的通缉令望了眼,伸手拿起,将眉头一皱,声音倏地发紧:“谁发的通缉令和逮捕令?” “是我!”万宁推门而进,她的手握着门把,眼眸淡淡扫了眼陆仲谦,视线最后落在万长生脸上,扬了扬手中的资料,面容沉静:“这是证明秦嫣是royal成员的证据,包括她在这三年中涉嫌参与的多起重大国际文物盗窃案、袭警等特大案子的相关证据,已构成犯罪事实且罪刑严重,符合司法规定的逮捕条件,但犯罪嫌疑人在逮捕前夕下落不明,存在逃避责任之嫌。在无法保证犯罪嫌疑人是否有危害他人安危的前提下,下达通缉令是最迅速有效的缉捕方式。” “胡闹!”万长生突然怒斥,一把将手中的通缉令摔在了桌面上,手往门外一指,“马上出去,把这通缉令给撤了。” “为什么?”万宁皱眉,手握着门把不动,望向万长生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难道就因为她是警察家属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今天就是我手上握有您犯罪的证据我也会二话不说申请逮捕令,法不容情,她秦嫣就是省长女儿犯了事儿也得认罪。” “她是国安厅的人。”万长生怒极吼道,吼完发现万宁和陆仲谦俱望向自己,这才察觉自己失言,抿了抿唇,声音压了下来,“严格的说也不算是,有些东西总没法通过正规途径解决。” 没再多做解释,冲万宁说道:“总之,你立刻,马上,给我把这通缉令给撤了,你这是在捅大篓子你知不知道,谁允许你这么干了,以后未经过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擅自做主。” 吼完也等不及劝万宁出去,也知道劝不动,伸手抓过电话,快速地拨了串号码,吩咐下面的人立即收回那份通缉令。 下面的人稍早前收到陆仲谦电话,暂时压着没敢动。 万宁对万长生的做法不解,她性子一向嫉恶如仇,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犯了法就得伏法,容不得一丝情面,这也是万长生从小一直这么教导她和万晴的,但万长生的做法明显有违他的初衷。 “为什么!”静静地看着万长生近乎气急败坏地吩咐人处理这事儿,万宁问,平静的嗓音突然变得尖锐,“就算她是上面的人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去年为什么会中枪坠海?我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我差点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那场枪战牺牲了多少人成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她当时故意放假情报导致我们中了埋伏,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她犯的事儿凭什么所有后果都我来承担,到头来却什么都是她的,就连陆……” 万宁突然打住,紧咬着下唇,往陆仲谦那边望了眼,倏地转身,“碰”的一声把房门给狠狠摔上。 陆仲谦一直沉默地看着父女俩,直到万宁把门甩上,才望向万长生,薄唇动了动:“谢谢!” 万长生望向陆仲谦,头疼地揉着眉心,有些赧颜:“让你见笑了。” 陆仲谦扯了扯唇角:“没关系。” 转身想离开,万长生出声拦住了他:“仲谦,我得先给你提个醒儿,秦嫣这事儿现在确实不好办,盯上秦嫣的不只咱自己的人,现在人证物证均指向她是royal核心成员,你背着我调查过royal的案子,royal犯了多少事儿得罪了多少人你比我清楚,要是有别的国家要拿这个说事,我不会堂而皇之地包庇,该配合还是得配合。现在外边那么多人盯着她干什么?说白了,无非是想顺着这个诱饵往上爬,看看她背后的royal和这个国家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是谁在背后纵容他们,说白了,无非是要一个可以让他们名正言发难的理由。”” “万局。”陆仲谦扭头望他,徐徐开口,“无论你们是不是把秦嫣当成了一招棋子,她是我的女人,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她的。” 陆仲谦的话让万长生不自觉地拧眉:“仲谦,在你是秦嫣的男朋友之前,你首先是一名警察,一名国家刑警,在外面,你的一言一行甚至可能代表着这个队伍的形象,秦嫣的身份有多微妙你又不是不清楚,当年一个钟朗差点毁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我绝不容许我的属下再犯当年的错误。” 钟朗是局里的前辈,陆仲谦对他的事多少有耳闻,当年便是为了救一个女人毁了。 “我不会成为他。”陆仲谦应,定定望向万长生,“万局,我希望从今以后,秦嫣的事儿除了我,谁也不许再插手!谢谢!” 陆仲谦从万局办公室出来,刚推开门便看到程剑和小柯几个不时担忧地往这边门口望望,再往万宁办公桌方向望望。 万宁正坐在电脑前忙活着,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脸。 “没事忙了吗?”陆仲谦朝几人淡淡扫了眼,边往外走,边吩咐,“程剑,继续监控唐森行踪,今晚我要确切的玉玺交易时间地点。小柯,厉琳那边带回来再审一回。” 吩咐完,人已走到门外。 程剑眼看着陆仲谦已经走到门口,下意识问道:“头儿,你现在去哪儿?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royal这两天内部出了点事,顾不上其他,king有可能会在这两天完成交易!” “我出去一趟。”陆仲谦淡应,“确切的时间,地点,晚上给我!” 边说着边抬起手腕望了眼,手机恰在这时响起,陆仲谦接起,却是秦冉打过来的,秦正涛收到秦嫣被通缉的消息,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正在医院急救。 ———— 陆仲谦终是放弃赶往机场改而去了医院,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飞到那边未必能找到秦嫣,当下还是得先解决唐森的问题 他赶到医院时秦正涛已经缓过气来,病房里热闹异常,或许用嘈杂更合适,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秦正涛带着急喘的咆哮:“我们老秦家怎么出了这么个逆女,正经事不干非去干犯法的事儿,她这几年不是在上学的吗,怎么就……” 秦正涛以前在部队待过,职位还不低,有不少老下属现在也在司法机关工作,想来是他那些老下属刚接到通知就给他通了信儿,通缉令虽暂时被压了下来,却还是被万宁给发出去了的,还是让部分人瞧见了。 第101章 .【修】 陆仲谦在门口定了定,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开门的是秦嫣母亲,双眼有些红肿,似是哭过。 “陆先生!”秦嫣母亲勉强笑了笑,开门让他进来。 前段时间秦嫣和陆仲谦交往时她和丈夫都没在,和陆仲谦不算熟,因为陆仲谦的家世,也就习惯叫他陆先生。 秦正涛看到陆仲谦过来,手撑着床板挣扎着就想起床,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急声吼着:“你来的正好,是警察,你告诉我,那丫头到底瞒着我们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 “她没有!”陆仲谦应道,声音不大,却瞬间让秦正涛安静了下来,却还是怒目瞪着他,“她人呢?人到底跑哪儿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这么一跑了之了?她这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 “她要是知道当初就不会走上这条路!”秦冉突然接口,声音有些沙哑,急怒交加,“她要是有考虑过家人的感受就不会这么没脑子,一个女孩子不安分找份工作整天打打杀杀的,现在还挺着个……” 秦冉及时打住,没把秦嫣怀孕的事抖出来,只是朝陆仲谦望了眼,对他颇有微词。 “她不会有事的。”陆仲谦望着秦冉道,不知道是在说服众人还是在说服自己,“她走的时候有有没有和你们说什么?这两天没有联系过你们?” 陆仲谦问着,秦嫣电话里不肯透露只言片语,他现在也完全掌握不到她的行踪,也不知道人是否有危险,只能从她的家人这边进一步了解情况。 “没有。”秦冉的答案迅速将陆仲谦抱着的一点希望掐灭,“她就是那天早上送爷爷到医院,确定没事后说有点事就走了,连个电话也没有。” “她走的时候神色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个问题不是回答过你了吗?”秦冉烦躁地伸手从额头发丝爬过,这两天因为秦嫣的事焦头烂额,怀着孩子情绪也暴躁,“她就是走的时候太镇静了,完全没有人会想到她是犯了事儿出走的,甚至是走的时候可能就根本没想着回来!” “姐。”久未说话的秦妃轻声开口,“你也别怪秦嫣了,这个节骨眼上,不知情比知情要好得多,她大概是不想连累家人,也不想让家人担心。” 只是大概没想到警方会公开通缉她。 秦冉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毕竟是姐妹,也不是真要怪她的意思,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又挺着个大肚子,躲哪儿总是危险的。 “陆先生。”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秦嫣父亲终于开口,望向陆仲谦,多少还是不相信自己女儿会做这种事,“秦嫣的事儿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她一直在学校念书,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异常,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能去做什么违法的事儿,她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本事,你看看能不能再和上头说说,把这个通缉令撤了,要不然她就是想回来也没法子回来不是?” “她要真没犯事儿,就是现在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来被铐进去了也不会有事,一声不吭地走了,连个电话也没打,摆明了是做贼心虚……”秦正涛捶着床板吼着又有些动气,连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我们秦家没有这样的不孝女,谁敢再让她进这个门我打断他的腿!” 吼着又剧喘了起来,秦冉和秦妃赶紧坐到床边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低声劝着。 “秦老先生。”陆仲谦微微蹙眉,虽明知秦正涛说的是气话,听在耳里却还是有些不悦,只是极力克制着情绪,“秦嫣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秦家列祖列宗的事,她做的事未必光明,但不会对不起这个国家以及所有关心爱护她的人。其他的我不好说,但至少在她做的每一件事里,她从来都是问心无愧的,没有几个人能有她那样的气度。被通缉的事,具体的我没办法和你们解释,她既然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也是不想你们卷进这些麻烦中,这个案子只是一个误会,她不会有事的。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们说一声,现在秦嫣的事我全权负责,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找你们了解秦嫣情况,请让她直接联系我,她无权要求你们配合她。无论外人怎么说她,你们是她的家人,如果连你们也不相信她,弃她不顾……” 陆仲谦往众人望了眼,没再说下去,换了个话题,“有什么情况找我,如果秦嫣有联系你们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您先好好休息。” 陆仲谦冲众人歉然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手机铃声响,陆仲谦握着门把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脚步也不自觉放缓了下来。 “秦……”身后传来秦冉讶异的声音,而后刻意压低,“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陆仲谦握着门把的手瞬间从门把滑落,转身朝秦冉走去,手伸向秦冉,冷不丁从秦冉手中拿过了手机,摁下了免提键,秦嫣熟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低低地传来,“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秦……”陆仲谦本想亲自问她,又怕她又挂了电话,硬生生把未完的话咽了下去,朝秦冉使了个眼色,让她问,秦冉没来得及开口,秦嫣母亲已先控制不住情绪,哽咽着问了,“你个死丫头你究竟跑哪儿去了,去哪儿也不和家人说一声。” “妈……”秦嫣轻轻叫了声,声音隐约有些哽咽,叫了声后便沉默了下来,似是在克制情绪。 秦嫣母亲越发忍不住,哭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秦嫣有些慌了手脚:“妈,您别哭啊,我真没事儿,我就是出去玩几天,等玩累了就回去了。” “你现在人在哪儿?”秦正涛开了口,声音洪亮,隐约压着怒,“你是不是真犯了什么事儿?犯了错主动回来自首还能争取个从轻处理。” “我没有。以后我会回去的。”秦嫣轻应着,声音很轻,隐约还带着哽咽,只是克制着情绪,“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您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爸妈,大姐,二姐,别老顾着工作,要注意休息。我还有点事,先……” “秦嫣!”陆仲谦急急出声打断她,生怕她又像前一晚那样把电话给挂断了。 电话那头一时间有些沉默,秦嫣没有应,众人不自觉屏息望向陆仲谦。 陆仲谦往众人望了眼,握着手机走向阳台外。 “秦嫣,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怨和恨,别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承担,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后。”陆仲谦哑声道,低沉质感的嗓音透过薄薄的手机,在秦嫣耳边流转着。 秦嫣轻咬着唇,想要阻止要破唇而出的哽咽声,却发现只是徒然,早在刚才听到母亲的哽咽时便已忍不住,满眼慢脸的泪。 陆仲谦听不到秦嫣说话,只听到压抑的哽咽在耳边一阵一阵地响着,揪得他的心脏也跟着一阵一阵地紧缩。 “秦嫣……”陆仲谦哑声唤着她的名字,隔着万水千山,想要伸手将她搂入怀中都不得。 “我……我没事。”秦嫣哽咽着应道,声音嘶哑,“陆仲谦,我……我……” “我”了几声始终没办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捂着嘴哭,好一会儿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这些事是因我起的,我得处理好。你的身份不一样,别瞎掺和进来,我不会有事的,谢谢你。假如……我真有那么倒霉,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善后一下,别让外人因为我的事打扰到我的家人。” “别说丧气话。”陆仲谦打断她,声音浅淡,低沉的音质里有种抚慰人心的安定,“秦嫣,告诉我你现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用了。”秦嫣阻止,“陆仲谦,我不会拿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和你赌气,你别瞎牵扯进来,我会很快回去的。” 本还想多说点,但身边的人已经在催将,秦嫣没给陆仲谦再开口的机会:“回头再和你联系,我不会有事的。” “等……”陆仲谦下意识阻止,却还是不及秦嫣利落,她挂电话一向挂得干脆,丝毫的不拖泥带水。 “怎么了?”秦冉看陆仲谦脸色,皱了皱眉,问道。 陆仲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把手机递还给秦冉:“她没事,我先回局里一趟,这边你先照顾着,无论任何人找你们了解秦嫣的情况,让她直接找我。” 吩咐完,陆仲谦已转身离开,手在握上门把时,另一只手也已利落地掏出手机,拇指灵巧地在上面摁下一串数字,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小张,马上调查下这个号刚才的通话记录,锁定信号发出地。”报了秦冉的电话号码。 第102章 大结局 陆仲谦并不确定小张是否有这个能力定位到秦嫣的具体地址,如果对方是别人,他丝毫不会怀疑小张的能力,但是对方是秦嫣,他没有把握,她本来就是做这行出身的,又是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她在给家人电话时不会想不到别人可能会利用这个来监控她的行踪,如果她不想暴露自己,别人根本无法找到。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陆仲谦赶回到局里时,小张已无奈地向他摊手:“定位不到,只能查到是从国外打过来,连具体哪个国家都无法成功定位。” 陆仲谦拧了拧眉,薄唇微抿起,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回了办公室。 陆仲谦的反应有些出乎小张的意料,他有些怔愣地望着被掩上的办公室门,原以为陆仲谦会继续做别的要求,没想到却是这样的。。。 “估计是让你定位嫂子位置的,她连头儿都防着,头儿自然是不好受,更何况嫂子要是有意隐藏行踪,想想头儿这两年来在查探嫂子问题上吃的闷亏就知道了。” 小张正困惑时,程剑已手拿着沓资料过来,拍着小张的肩膀安慰道。 他手里拿着的是唐森最新动态的情报,也没多少时间和小张闲聊,直接往陆仲谦办公室而去,在门板上敲了敲便已推门进去。 “头儿,这是最新截获的情报,king会在周六晚上十一点左右在清水码头游轮上进行交易。”程剑边说着边将手中的文件递给陆仲谦。 陆仲谦伸手接了过来,快速扫了眼:“通知下去,开会。” 会议开了一下午,整个会议都是围绕着唐森、king、royal和玉玺而进行。 最近因为秦嫣身份败露被通缉的事,royal彻底失去了消息,king是趁此机会进行黑市交易还是要借此将royal引蛇出洞,这背后的动机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会议持续了大半天,会议结束时已是华灯初上。 陆仲谦在整理会议材料,是最后一个走的,抬头时才发现万宁还在会议室里。 “仲谦。”万宁看陆仲谦看过来,咬着唇犹豫了会儿,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是故意整秦嫣?” “是!”陆仲谦放下手中的资料,手劲有些大,近乎于甩,人也站了起来,望向她,“万宁,你明知道你这么做会害她反劫不复!你更知道,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我不……” “别告诉我你完全察觉不出来!”陆仲谦打断她,“万宁,去年的事错在我,不在任何人。她只是给我下了一个饵,是我判断错误才导致后面的结果,我很感激你当初为我挡那一枚子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我也很抱歉害你受了这么多苦,但只能是感激和愧疚,其他的我真的没办法给你。秦嫣是我放在心里十几年的人,我唯一爱过也爱着的人,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我不想再失去。你是个优秀的警员,我不希望你在处理秦嫣的问题上带上任何的私怨。” 万宁脸色有些苍白,骨子里的傲气却让她依然定定地望着他:“你不用感激我,我自愿的。” 那天的谈论两人几乎算的不欢而散,接下来几天陆仲谦忙着部署缉捕唐森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密切关注唐森这边的动静,一边动用一切关系查找秦嫣的行踪,可秦嫣却似突然人间蒸发了般,消息全无。 时间就这么在忙碌和担忧中流到了周六晚上,因为事先周密部署,抓捕行动意外地顺利,只是没有传说中的玉玺,king借着文物交易的幌子进行军火交易,一起被逮捕的还有严厉,本该属于royal却在king出现的严厉。 “秦嫣呢?”审讯严厉时,陆仲谦第一句话便问秦嫣的下落。 “伦敦!”严厉很配合,定定望向陆仲谦,“唐唐森想要获取秦嫣是royal成员的直接证据,派人潜入了秦嫣家里,秦嫣为避免连累家人才决定远走伦敦,唐森的目标一直只是秦嫣,她离开他也会跟着转移,至少在他被抓捕前,她的家人是安全的,只是没想到第二天警方会下了通缉令。” “你为什么会选择背叛她?”陆仲谦问。 严厉抿了抿唇,垂下眼眸:“因为我有比她更重要的人想要保护。” …… 审讯持续了一下午,严厉对当初参与绑架秦嫣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这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背叛秦嫣。 当天,陆仲谦便搭乘了飞往伦敦的航班,依着严厉给的地址,找到了季闵的住处。 屋门紧闭着,陆仲谦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是季闵。 她把他打量了圈:“陆先生?” 陆仲谦点头:“请问秦嫣在吗?” “在花园!”季闵抬手指了指花园方向,把他让了进来。 “谢谢!” 陆仲谦往花园而去,远远便看到坐在藤椅上的秦嫣,手捧着本书细细看着,夕阳的余晖透过藤萝星星点点洒在她身上,恬静而美好。 陆仲谦站在花园入口处,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看得有些痴。 秦嫣隐约察觉到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抬头,与陆仲谦的视线不其然相撞,先是愣了愣,而后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很浅,却瞬间让陆仲谦胸口暖暖胀胀的,不自觉地也冲她微微一笑,走向她。 【正文完结】 第 103 章 唐旭尧往正在走近的陆父陆母望了眼,望向陆燃:“你当初做这种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害怕你爸妈知道?” 陆然也是淡淡应着:“你跟我们走这一趟,没个十年八年估计回不来,你怎么向他们交代?” 陆燃脸色“刷”的就白了,十年八年,她现在都已经三十的人了,真在里面待个十年八年,整个人生就这么被毁了。 陆父陆母已经走到近前来,看到唐旭尧已经“呵呵”地笑着,爽朗地冲他打了声招…… 《岁岁有今朝》第 103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104 章 陆然微微挑眉,对陆燃的话并不意外。 她不喜欢她,甚至瞧不起她,如今却要以这副失败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她骨子里的高傲让她更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想看着她一个人幸福。 陆然想到了她稍早前望着她父母远去的眼神,最终没有真的选择玉石俱焚,大概只是因为心里还记挂着她的父母。 “陆燃。”唐旭尧一只手拉过陆然,将她拉了过来,稍稍离陆燃远了些,眼眸望向陆燃,“其实自始至终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而已,有时候你对陆然的恨真让人……无法理解。” 陆燃笑笑,有些自嘲,“大概上辈子是仇人吧,从你第一次带着她出现在我们的聚会上,她怯生生地站在你身后,手足无措地望着我们,却又小鸟依人一样黏着你不放,温柔娇弱,我就没办法对这样的人产生好感。之后每次去你家,看着她小媳妇一样,安安静静地一声不敢吭,还总是傻乎乎笑着去讨好你妈,你妹,被骂了也不敢吭声,就只会柔顺地点头,十足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看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我就特别讨厌这种一点脾气也没有的女孩子,像个傀儡一样,除了那种骨子里的柔弱和可怜,没一点能耐,偏偏你们男人却一个个被这样的女人迷得团团转。” 说着又是忍不住一笑,望向陆然:“没想到到头来是我,或者说我们大家都看走了眼。心机不小,你这样的出身的女人还能隐忍到那个程度,能耐不小。” “你太看得起我了。”陆然语气淡淡,神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丝毫起伏,“这和心机没关系,我当年只是太爱他了,太患得患失才会小心翼翼,不只是你看不起,我也瞧不起那时的我。但是好在我及时醒过来了,说起来我该感激你的,如果不是你把他陪着你的照片发给我,我不会走得那么干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答应了会回来和我好好谈一谈的男人,却只给了我一个电话,陪着另一个女人过了一夜。哪怕我知道以他的品性你们不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把你放在了第一位,纵容了你所有的行为,这就够了,我干嘛还要为了这样的男人这样糟蹋我自己,所以我走了,我现在就特别庆幸我那时走了。” 话刚说完,被扣着的肩便一紧,有些疼,唐旭尧下意识将她搂紧了,他现在就特别怕她提起当年的事,每次一提起他一颗心就不自觉地悬起,生怕她又因为当年的事犹豫了,然后像上次那样,对他说,唐旭尧,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对过去释怀,我们就这样吧。 “陆然,当年是陆燃的片场出了事故,那个片子是华辰全额投资的,两个亿的大制作,如果我没让人处理好,那两个亿就相当于打了水漂,所以在保证把一切妥善处理好之前,我不能让媒体把这件事捅出去,造成不好的影像和竞争对手的借机攻击。” “可是你们没人和我说啊。”陆然扭头望他,“你只和我说陆燃那边出了点情况,你要过去看看,让我早点休息,就没了。相关媒体报道也被你给压了下来,媒体能看到的,就是你连夜赶去片场探班,和陆大导演关系暧昧,而陆燃当时也给我发了那张照片过来,你们两个人头挨着头站在那儿,相视而笑,画面很温馨啊。” “照片只是一个场务偶然拍下的。”陆燃说道,“当时我只是这部片子的副导演,那么大制作的电影他怎么可能敢交给我一个人来执导,被抓拍时我们只是站在幕布前商量对策,一起的还有剧组里的其他人,只是独独这个镜头被抓拍下来了。当时他给你电话时我也在旁边,你们之间的问题从你们搬出唐家,以及平时和宁宁的相处中也看得出来,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而且我也没觉得他爱你,你也感受到了,要不要离婚的问题,看得出来,你已经犹豫很久了,那还不如让你干脆点,所以……” 第 105 章 “照片的事我事先不知情。”唐旭尧澄清,“当时光顾着应急处理,第二天早上才看到你转发给我的短信。” 她当时只是把短信转发给了他,只有五个字“陆燃发我的”,其他的一个字也没提,他看到时心里就“咯嘣”地跳了下,当下给她回拨了过去,想要解释,但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当时一颗心就直往下沉,也顾不得找陆燃问清楚,当场就赶回了家里,一推开客厅的大门就看到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餐桌前,神色特别的平静,餐桌上一桌的菜已经凉了,原本作为点缀的蜡烛也已经烧得只剩下烛泪,她的脚边搁着一只行李箱,面前的桌上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看到他推门进来时她站了起身,唇角微微动了动,特别平静:“你回来了?” 然后手指就压着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推向他这边,手心里攥着的钥匙也慢慢地放下,压在了离婚协议书上:“唐旭尧,这是离婚协议书,这是房间钥匙,我走了,你保重。” 然后一声不吭地拖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平静地从他眼前走过,擦身而过时,他握住了她的手腕,想要阻止她离开。 她抬头望他,他才注意到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却一直强忍着没让它们流下来,也不说话,只是这么平静倔强甚至是带着控诉地望着他,整个人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唐旭尧突然想到了哀莫大于心死,她从没对他流露出过那样的眼神来,他那时也从不知道陆然柔顺安静的外表下,会有那样冷静倔强的眼神,所有的解释和困惑在接触到她强忍泪水的眼睛时,心脏被狠狠地揪疼了下,握着她手腕的手就不自觉地松开了,她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回过神来追出去时,她已经坐车而去,他再追出去时,已经不知道找不到她的踪影了。 他以为陆然离家出走顶多只是在朋友那里住几天,没想到她不仅事先叫好了出租车,还提前订了当天飞往纽约的航班,走得干脆利落。 以往唐旭尧不知道,这一年多的追逐相处,唐旭尧不得不承认,越是看着安静无害的人,越是果决冷静,越让人招架不住。 陆然乖顺的表象就曾给了他不少错觉,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只没什么脾气的小白兔,现在才发现她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敛起了她所有的锋芒。 她心里自有一套是非曲直的标准,好不好,值不值得,她嘴里未必会说,但她心如明镜。 只要她认定了,她会一往无前,哪怕用尽一生的力气,跌得鼻青脸肿。结婚也好,离婚也罢,每一步她都走得干脆坚定,不拖泥带水也不留后路,当初如果不是他非得死皮赖脸地缠着她,陆然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再回来。 她就是那样的人了,爱上了就用心爱,剔除了就会认真去遗忘,偏偏他现在就是爱惨了她这种时而冷静认真时而安静迷糊时而淡然漫不经心的性子,有时候真觉得,也只有陆呈海那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一个陆然来。 揽着她肩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陆然扭头往他望了眼,没说什么。 陆燃也只是往两人望了望,把视线移往了别处,低低说了声:“走吧。” 任由警察将她带走。 陆然和唐旭尧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没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陆然,我当初从没有纵容过谁。”唐旭尧扭头望她,很认真地和她解释,“我是真的不知道照片的事,也不知道被人偷拍了那样一个镜头,当年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没及时和陆燃撇清关系及当时在电话里解释清楚……” “唐旭尧。”陆然抿了抿唇,长长地呼了口气,转过头望他,“你不要穷紧张好不好,我又没和你追究以前的事。” 唐旭尧盯着她的眼睛望了好一会儿,陆然也只是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唐旭尧不知怎么的就松了口气,手掌贴着她的后背就将她压在了怀中,一只手滑入她发中,按着她的头压在怀里,紧紧搂着。 “陆然,每次听你提起以前我一颗心就开始往下沉,特别担心你又跑了。”低哑的嗓音从头顶缓缓传来,唐旭尧将她搂紧了些,垂头望她,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盯着她的眼睛:“陆然,我们结婚吧,嗯?” “不行。”陆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刚说完唐旭尧摸着她脸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直直盯着她:“为什么?” “慎重考虑啊。”陆然仰头望他,“第一次仓促结婚了,第二次结婚还是慎重点,而且我家里人也还没点头。” “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一点犹豫。”唐旭尧说,盯着她的眼睛。 陆然盯着他望了一小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对。” 唐旭尧唇角动了动,勉强扯出一个笑,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按着她的头压在胸前,嗓音有些哑:“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等你。” 陆然被他唇角的笑容蛰得心里有些揪疼,手臂下意识地就搂紧了他。 “唐旭尧,我答应会陪着你真的会好好陪着你的,我现在对婚姻还有些排斥,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闷闷的嗓音从他怀里传来。 “没关系。”唐旭尧揉着她的头发,低头在她头顶印上一个吻,“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陪着你。” “好。”陆然低低应着,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唐旭尧低头望她,指腹在她唇上磨了磨,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第 106 章 陆燃自从被移交警方后,开始进入审查和起诉阶段,一切交由检方和法院处理。 唐宁宁对陆燃被抓捕的事略有耳闻,唐旭尧和陆然去看黎琴时,唐宁宁趁着陆然出去接电话时问起这个事。 “会判几年啊,”唐宁宁问,和陆燃毕竟二十多年的姐妹,曾全身心依赖着的人,如今却这样的下场,心里总不太好受。 “看法院怎么定吧。”唐旭尧声音淡淡,扭头睨了她一眼,“你还想为她说话,” 唐宁宁努着嘴摆了摆手,“没有啦,就是问问。” 说着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就是觉得有些不好受吧,以前那么好的姐妹,我们还说着以后要一起怎么怎么样,现在却变成这样了,唉。” 说着往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的黎芷琴望了眼,想着以往总会生气勃勃地指着她训斥的人,如今却只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心里总有些伤感,这份伤感从家里出事开始便没有再消退过,破碎了的家,再怎么时光荏苒,总没办法被抚平。 唐旭尧往她望了望,是明白她的心思的,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妈会醒过来的。” 长长地舒口气,想到唐越笙之前要求的想要亲自回来照顾黎芷琴,便把这事和唐宁宁说了,还是先征询了下她的意见,毕竟是两个人的父母,总不能全部由他一个人独断。 “让他和他的小情人过去好了。”唐宁宁说道,看到黎芷琴这样就没办法原谅唐越笙,嘴里虽是这么说,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还是自小很疼她宠她的父亲,自从出事以来她也一直没去看过他,心里总还是难受,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他。 唐越笙还在b市的医院里。 相较于上次,唐越笙明显苍老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看着孤寂木然,眼神空洞,失魂落魄的,像被抽空了灵魂,看到唐旭尧唐宁宁和陆然进来,只是转动着僵硬的眼珠子,望着几个人,喉结上下剧烈地滚动着,干燥的嘴唇也不断抖动着,却没再像上次那样失控,只是这么一声不吭地看着几人。 唐宁宁看到唐越笙这样当场就哭了,陆然看着眼睛也酸涩得难受,走过去,轻轻叫了他一声。 唐越笙嘴唇动了动,眼眶有些湿,却还是没说话。 唐旭尧扭过头,把视线移往了别处,好一会儿才开口,嗓音有些异样的沙哑:“我过两天给你办理转院手续,妈……那边,如果你真心想去照顾她,你就去吧。” 唐越笙嘴唇剧烈抖动着,情绪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人就哭了,沙哑着嗓子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唐宁宁虽然那天说气话不让唐越笙过来照顾黎芷琴,但看着唐越笙,曾经那样一个温和刺向的父亲,如今却狼狈落魄成这样,为人儿女,看着还是特别难受,所有的不谅解在看到那样狼狈的他时,都没办法再去责备。 唐旭尧第二天便给唐越笙办理了转院,转回了黎芷琴住的医院,和她同一个病房。 陆燃那边在半个月后法院审判结果也下来了,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六年有期徒刑,赵伟和陈婷也分别获刑五年。 审判结果下来时,唐旭尧和陆然彼此都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只是了了一件心事而已,不是谁非得致谁于死地,哪怕陆燃被判了死刑,她的孩子还是回不来,过去的伤害也不会因此而减轻,只不过讨回了一个公道而已,只是想到过去的种种,总有些唏嘘感慨。 其实陆燃当年稍微想开一点,大家现在都会过得很好很幸福,而不是在历经种种伤害和遗憾后才让这种幸福显得弥足珍贵。 事情结束后,陆然和唐旭尧也都慢慢回归到工作中,彼此都把心思放在了工作上,尤其是陆然,为了商城的事,几乎忙得没日没夜。 她的工作室已经搬回了华辰,人也搬回了当年的婚房里住。 以前都是陆然早起给唐旭尧做早餐,如今反倒换成了唐旭尧,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准备早餐,做得差不多了再去叫她起床。 陆然每天睡得沉,唐旭尧什么时候起床也不太知道,自从一块儿住后唐旭尧在那方面的需求似乎特别强烈,每天晚上一到床上,他高大的身子就自动自发地将她压在身下,一边吻她一边娴熟地剥下她的衣服,顶开她的双腿就重重闯了进去,扶着她的腰重重地动,动作又沉又狠。 他的体力好耐力好,花样也越来越多,每次做到后面陆然就有些受不住,却又在他越来越有技巧的冲撞下欲罢不能,只能搂着他的腰低低地哭泣哀求。 每天早上醒来都发狠地揪着唐旭尧的手臂警告他晚上不许再碰她,晚上一到床上又总是在他强势温柔的吻里弃械投降,任由他压在身下胡作非为。 早上两人都是一起吃过早餐再一起去上班,中午一道吃饭,晚上再一道下班,一道去超市买菜一道做饭一道吃饭,像所有普通的小夫妻一样,晚餐后要么一起看电视,她半枕在他大腿上,百无聊赖地一起看电视或者电影,一般这么看看看着就擦枪走火了。 过去那两年的婚姻生活里平日唐旭尧对她虽然看着总是特别温柔,但是一到床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抓着她揉入怀中,重重地进出,恨不得将她揉碎般,动作凶狠强势,在这一当面是绝对的主宰者,还总不分场合时间,只要在这个家里,兴致一来抓着她往怀里一带就给办了。 陆然还以为经过了将近三年的禁欲生活唐旭尧在这方面的克制能力会强很多,却没想到他反倒是变本加厉了,大有把那三年补回来的架势,有好几次甚至在他的办公室里糜乱了一把。 原本陆然的办公室就在他的隔壁,经过几次后陆然说什么也要搬到楼下去了,虽然只有两人知道,但总影响不好,而且每一次他一失控她一整个下午便没办法认真工作,太影响工作效率了。 唐旭尧也有被影响到,彼此都还是理智的人,因此也没真让欲¥望冲昏头脑,慢慢也还是克制住了。 唐旭尧期间和陆然提过几次结婚的事,私心里还是希望陆然能为自己披上婚纱,当初她为程朗穿婚纱那幕现在想起来心里头还是像有根刺般,扎得刺疼刺疼的。 陆然对婚姻生活还是有些排斥,她很享受现在和唐旭尧这种融洽温馨的相处,其实除了那个小红本,两人已和普通的小夫妻没什么区别,但总觉得多了那个小本子,就多了一份责任和别的东西,心境也怕会跟着变,因此每次唐旭尧提起时她就下意识地拿事业当借口,让唐旭尧再等等。 唐旭尧倒没有逼她,也没有因为她的犹豫流露任何的不满,他现在特别包容她,甚至是纵容她,从生活到工作,将她纳在他的羽翼下,然后任由让她尽情地去做她喜欢的事,不会去阻止,也不会刻意去给她创造机会,只是放手让她尽情去尝试,在她摔得头破血流前及时拉住她,在她处理不了时,会一步步教她怎么解决,在她遇到麻烦时,会亲自出面替她处理。 这是唐旭尧和她的家人最大的不同,他们怕她受伤,所以总是小心翼翼,不让她碰这个碰那个,但唐旭尧只会告诉她,这么做可能会有怎样的后果,然后陪着她,教她怎么去规避这些风险。 陆然总觉得当年在军营里突然就对唐旭尧不可自拔了,大概只是因为他是唯一会对她狠的人,他会毫不怜香惜玉地训练她,教她独立,教她怎么去应对各种各样的问题,然后在她跌倒受伤前会扶住她,会体贴地照顾她,这样的反差,是她四个哥哥和程朗都不会做的事。 陆呈海和整个陆家人对唐旭尧的态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点点地改观着,尤其是陆呈海,在唐旭尧陪他下过几盘棋,陪他一起讨论不少当下国际国内政治军事局势后,突然就像找到了知音般,三天两头叮嘱陆然带唐旭尧回家吃饭,然后两人就一边下棋一边讨论国际大事,其乐融融。 春节时唐旭尧陪陆然回家过的年,这还是两人相识十年来,第一次在这样的日子里过来拜访,陆呈海自然是喜不拢嘴,尤其是除了还单着的陆仲宣,老大老二老三都相继陪着自家老婆孩子回岳父岳母家过年后,第一次有孙女婿过来拜年,陆呈海顿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痛快感,感慨着陆然爸妈终于不是替别人家养儿子的同时,聊着聊着就顺口追问起了两人的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第 107 章 陆然没想到陆呈海会问起结婚的事,很是意外,下意识地就望向了陆呈海,“爷爷,您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陆呈海淡应,扫了她一眼,“这过完年你都28的了,还不该考虑婚姻大事,” 陆然正双手捧着杯子喝水,闻言从杯口中抬眸,望向陆呈海,嘴唇还抵在杯口上,“爷爷您不反对了,” 陆呈海横了她一眼:“我反对你就会和他散了吗?” 手指向唐旭尧。 “我们慢慢让您放心嘛。”陆然软声说着,放下杯子,蹭过去,搂着陆呈海的手臂,“而且,爷爷,您看,您去哪儿找这么个会陪您下棋会陪您唠嗑天下事又这么志同道合有能耐的孙女婿对吧?” 话刚完额头就被陆呈海赏了一个爆栗:“这都还没嫁出去,就站在他那边了?” 陆然揉着额头,一只手搂住他的手臂:“哪有,我明明时刻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陆呈海“哼”了一声:“站在爷爷这边嫁人了也没见通知我一声。” 边说着手指捻着棋子在棋盘上敲得“咚咚”作响,“你说你这都要二婚了,我连场喜酒都没能喝上过。” 陆然摸着鼻子不敢吭声。 唐旭尧替她说话:“当年是我的问题,您别怪她。” 陆呈海往他瞧了眼:“这帐我还没跟你算。” 唐旭尧捻着棋子,也没再吭声。 陆呈海也没在意,自顾自地道:“这结婚的事儿,到底要不要办,什么时候办,你们先自己商量好,我就一个要求,一定得有婚礼。我老陆家几十年来就这么一次嫁女,怎么着也得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陆然听着鼻子有些酸,搂着他的手臂:“他敢再不给我婚礼我休了他。” 唐旭尧轻咳了声:“我们可以现在开始挑日子。” “别啊。”陆然扭头望着陆呈海说,“我还想多陪陪我爷爷呢。” 陆呈海垂头往陆然望了眼,这话听着受用,眉眼里都带了笑,却还是虎着脸说:“你想留下我还不敢留着,这么不省事的丫头。” 陆然摸着鼻子不敢反驳,看茶水凉了,起身去客厅外给他端水果和热茶。 陆呈海看着棋房的门被拉开,再被关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捻着棋子的动作依然慢条斯理,微侧着头,灯光落在他被岁月刻满痕迹的脸上。 “我活了这么长一辈子,从儿子到孙子,这么大一个家,就然然这么一个女娃儿,从小就粉雕玉琢地长得很招人喜欢,那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总安安静静淡冷淡冷却像玉一般玲珑通透,也特别贴心乖巧,虽然很受宠却从没有一丝骄纵任性,性子很招人疼,我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换来这么一个孙女儿,从小我就疼她疼到骨子里,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陆呈海说着望向他,“如果不是她非你不可,以你过去对她的伤害,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再把她交到你手上。” “陆老先生……”唐旭尧谦和地叫了他一声,目光沉定,还想往下说,陆呈海抬起手掌冲他摆了摆,让他打住,继续说道,“她和仲宣在母胎时营养都被仲宣那臭小子抢了,先天体质就差,身体打小就不好,吃中药调养了好几年才算是慢慢健康了起来,结果一到你那边就被糟蹋了,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陆呈海说着忍不住摇头笑了笑,慢慢将手里捻着的棋子压在棋盘上:“我看着她从一个小不点儿慢慢长成一个大姑娘,以前总在想,以后哪个男人会有幸能娶到她,我一直在等,我想在我走之前,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把她交到我放心的男人手上,结果没想到,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把她娶走了,连个招呼没打就算了,连场婚礼都没给她,当初我刚听到这事儿,连一枪毙掉你的心思都有了。” “我真的很抱歉,对您,对整个陆家,尤其是然然,我都很抱歉。”唐旭尧望向他,目光很坦诚,“说真的,我很感谢你们和然然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一直很希望这一次我能给她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以及一辈子好好照顾她,但因为当年的事,她……需要一个缓冲期吧,现在似乎不太敢结婚,我也不敢逼她,我想等她慢慢走出来。而且现在是她事业的上升期,让她先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也好,所以……还是看她的意思吧。” 陆呈海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老头子还有没有机会看她出嫁。你不敢逼她,我也不能逼她,我本来是要阻止她嫁给你的,现在反倒违背自己的心意成全了你们,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这么仓促嫁给你,你留着慢慢考察。有生之年能看到她嫁人生子,是上天垂爱,看不到,也是命而已。” 陆呈海这话听着多少有些感伤,唐旭尧也不太懂劝人,只能接口道:“会看到的。” 干巴巴地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上次陆呈海给她介绍了别的中医,陆然这将近一年来一直在吃药调理,两人每天晚上也很努力,只是陆然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他和陆然还年轻,等得起,陆呈海毕竟已经九十多的人,说不定哪天就去了。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因为这个话题有些沉闷,陆然端着水果和茶推门进来,冲着两人微微一笑,声音依然甜甜软软的:“还没下完啊,先吃点水果吧。” 边说着边端着水果盘走向两人,拿着牙签叉起一块苹果,伸到陆呈海口中,然后叉起一块交给唐旭尧,这种差别对待让陆呈海颇为满意,锁着的眉头都舒展许多,下起棋来手下也向生了风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唐旭尧故意退让,下到十一点多时,把唐旭尧杀得个片甲不留,心情也大好,让唐旭尧留在这边住下,倒没有另外再给他安排客房,只是任由他陪陆然回了她的房间。 唐旭尧在陆家人面前还谦和有礼规规矩矩的,一关上门一只手掌把陆然拉入怀中,捧着她的脸就细细地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就完结了,其实我觉得从106章开始都算作番外才对tat~ 打算1.11挖新坑《原来你也在这里》(原名《萍水相逢》),文案憋了几天没想好,这两天想好再放上来,大家可以考虑先收着, ; 关于之前说的这两只的前生甜暖文《落地凤凰》,预计2.3号挖坑,某只已经辞职了,估计到时会全职写几个月文,所以更新应该有保障的,喜欢的亲们也可先收着:: 第 108 章 “在我家不行。”陆然气息微喘地阻止他,“早上起来难为情。” 唐旭尧在这方面不太懂得克制,每次早上醒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昨晚干嘛去了,虽然彼此都心照不宣,但陆然还是觉得难为情,她还想赶唐旭尧去睡客房。 陆家房子大,最不缺的便是客房。 唐旭尧却不肯,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捏着她的脸,唇含着她的唇,气息灼烫,两天没碰她忍得有些难受。 “然然,我会克制,就一次,嗯,”低沉嘶哑的嗓音在她唇边低低柔柔地响着,火热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腰,诱得陆然的气息都跟着喘起来,嗓音也软软腻腻的,明明想要开口阻止,却在他一下一下地啄吻里喘息着轻点了头。 唐旭尧确实比两人独住时克制了许多,自始至终的都很温柔,像他们当年的新婚夜,很有耐心很克制也很温柔地,一点点占有她,体贴地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虽然如此,第二天两人一道从屋里出来时,陆仲宣还是眼神暧昧地冲陆然眨了几次眼睛,让陆然有些窘。 两人在陆然家里待了两天,大年初二时唐旭尧陪陆然和她的父母去走了一趟亲戚,算是在陆然这边的亲戚里肯定了唐旭尧的身份。 唐家那边因为黎芷琴没醒,年也没像往年那般操办得热闹,唐越笙唐宁宁和唐旭尧陆然一道平平静静地吃了顿年夜饭后便就这么凑合着过了。 年后休假回来,陆然便开始忙碌起来,特别的忙碌,像把所有的工作都赶在一个时间点完成般,一回来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加班。 唐旭尧工作不算忙,除了经常有事出去,每天晚上会陪她一块儿加班,原以为她只是忙两天,没想到一忙起来就连续忙了一个多星期,天天熬到两三点。 唐旭尧看着心疼,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熬夜,下班时间一到就去她办公室。 陆然还在忙,一看他过来,抬头冲他微微一笑:“怎么过来了?都忙完了?” “嗯。”唐旭尧轻应着,将门关上,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就在她唇上吻了下,“今晚还得加班?” 陆然往电脑望了眼,抬眸望他,手自动自发地圈住他的脖子,皱着鼻子:“我最近是不是冷落了你了?” “终于发现了。”唐旭尧低声说道,声音里隐约带着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已经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班了,把身体累坏了你爷爷会找我拼命的。” 边说着边弯腰拿过她手里的鼠标:“有什么工作明天再忙,走,我们下班去。” 陆然歪头想了想:“好。” 站起身,任由他拉着手出了门。 向云云和其他人都没下班,看到两人十指扣着手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向云云就忍不住冲陆然和唐旭尧挤眉弄眼:“然然,唐总,这恩爱劲儿……咱啥时候能吃上喜糖呢?” “我这不等着先给你当伴娘嘛。”陆然笑着应道,任由唐旭尧轻扣着手掌,丝毫不避讳在下属面前和唐旭尧秀恩爱。 唐旭尧回头睨陆然:“意思是严末和云云结婚了你就可以嫁我了?” 向云云赶紧出声阻止:“然然,你可别害我啊,唐总会向严总逼婚的,我现在可还不想结婚。” 她和严末谈着是这么谈着,但也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严总人多好,抓紧着就赶紧嫁了。”陆然笑着道,不忘在她肩上拍拍,“记得给我发喜糖。” 随着唐旭尧一道儿出去。 两人等电梯时,唐旭尧垂眸望她:“陆然,你都知道劝云云赶紧着嫁了,我人也不比严末差,你怎么就不赶紧着了。” 陆然侧头望他:“我怎么觉得严总比你好点。要是严总的话我大概现在就考虑了。” 唐旭尧淡淡扫她一眼:“那他当初追你的时候怎么就不跟着他走了?” 眼角扫了一眼缓缓开启的电梯门,率先走进去了。 陆然侧头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生气了?” 嘴就忍不住努了努:“唐旭尧你真没趣,开个小玩笑也不行啊。” 话刚说完腰就一紧,细腰被唐旭尧箍着拉到身前,唐旭尧大掌落了下来,捏着她的脸,低头就狠狠吻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放开她:“不许嫌弃我无趣,我没生气。” 陆然撇撇嘴:“才怪!” 说完发现唐旭尧又要捏她脸,这才皱着鼻子安抚:“知道了,你没生气,你比严总强百倍,我除了你唐旭尧我谁都不嫁,嗯?” 唐旭尧有些哭笑不得,还是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把:“你这算是答应我的求婚了?” 陆然鼓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被求婚过了。” 唐旭尧愣了愣,然后轻轻一笑,也不说话,就一直揉着她的头望着她笑,眉宇里都带着浅笑,似乎特别开怀。 陆然被他笑得也不自觉笑了,有些明白他突然这样开怀的原因,忍不住也是一笑,搂着他的手臂:“走啦。” 两人一道在外面吃了顿晚餐,在陆然最爱的陶然居吃。 大概是最近心情好胃口也特别好,陆然特别能吃,唐旭尧还一个劲地给她夹菜,有时候干脆代劳直接把菜夹到她嘴里,还好懂得适可而止,唐旭尧对她的饭量还是挺了解的,差不多了就没继续给她塞菜,从陶然居出来时陆然虽然有点撑,但好在不是扶着唐旭尧出来的,饭后任由他陪着散了会儿步慢慢也就消化了。 以往陆然和唐旭尧很少像现在这样,她半倚着他,手牵着手逛街。自从重新在一起后,两人虽天天一起上下班,但都是匆匆忙忙的,下班后不是直接在外面吃完就一起回去,就是去买了菜回家一起做饭,吃完就躺沙发上看电视或者各忙各的,像现在这样悠闲散步逛街的机会很少,三年前的婚姻就更没可能了,那时都是她在家等着他。 “陆然。”陆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数着唐旭尧的手指出神时,唐旭尧突然低头叫了她一声。 “嗯?”陆然茫然抬头望他,看到他正盯着眼前望,也就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偌大的“伊莎”和橱窗里陈列的婚纱时,脑中就不自觉地浮现上次和程朗在这里试婚纱遇到唐旭尧的画面。 “诶,你那时什么感觉啊?”陆然拽着他的手晃了晃,侧头望他,问道。 唐旭尧侧头望她:“想掐死你,但又舍不得。” 陆然撇了撇嘴:“才怪。” 唐旭尧笑笑,拉着她的手把她扯入怀中,一只手扣在她的肩上,半推着她往里面走:“去试穿一下,我这辈子还没机会看你为我穿过婚纱。” “我穿过了,你也看过了。” “但不是为我穿的。”唐旭尧声音淡淡,“我有心理阴影。” 陆然扭头望了他一眼,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噗”的一声忍不住就笑了。 唐旭尧也忍不住笑了笑,手掌顺势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我说真的,乖,进去穿给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唉……不懂说啥了,大家看文吧,这一年写文都处在逢结局必想死状态…… 第 109 章 陆然倒没有反对,反手搂住他的手臂,亲昵地挽着他一块儿进了伊莎。 店面经理一看两人进来就微笑着迎了上来,大概对她印象深刻,上前便认出陆然来,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替她介绍店里的新款婚纱。 陆然一进屋眼睛就下意识地往原来看中的婚纱方向望去,模特身上已经换上了新款婚纱,没看到之前那件。 陆然往四周扫了眼,也没有,心里有些小失落,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之前我试的那件已经卖出去了吗,” “很喜欢那件,”唐旭尧垂眸望她。 陆然皱皱鼻子,“也不是很喜欢啦,就是觉得挺合眼缘的,难得有我第一眼就看上还喜欢得不行的东西。” 边说着边搂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侧头望他:“不过卖出去就算了,到时再重新设计一件也不错,我也可以给点意见。” “这个提议不错。”唐旭尧笑着道,手掌朝在她头上揉了揉,冲店面经理使了个眼色。 陆然没留意到,对店面经理说了声“我们先随意看看”后就拉着唐旭尧四处看陈列着的婚纱,但没看到满意的。 唐旭尧手掌在她肩上轻拍了拍,低头在她耳边说道:“里边还有。” 陆然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倒是不知道除了橱窗陈列的还另有别的地方陈列着。 唐旭尧没说话,只是拥着她,随店面经理一起往里边的贵宾室。 门刚被打开,陈列在床边橱窗里的那袭雪白曳地婚纱便映入眼中,熟悉的线条让陆然原本平静的眸子微微一亮,有些意外地望向那袭她以为早已卖出去的婚纱。 “这是唐先生去年就买下的,特地嘱托我们留下来。”店面经理笑着解释道,与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一道走向橱窗。 陆然扭头望唐旭尧:“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陪程朗试婚纱的第二天。”唐旭尧淡声应着,想到当时那一幕,箍着她腰的手掌就有些惩罚性地一收紧,即便是现在想起当时的画面,心脏还是急遽收缩着疼,更何况当初那么猝不及防的,就这么撞见她穿着婚纱,甜蜜地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最终却不得不逼着自己若无其事地送祝福,那样的心情这辈子是怎么也不愿意再体验一次的。 陆然轻轻挑眉,她记得那天晚上他喝醉去她那儿的,差点还强上了她。 “从你家离开后,开车经过,看到婚纱还在,想到你穿这件婚纱时的模样,忍不住就先买下来了。”唐旭尧应着,说着说着又想起那晚喝醉被她捏着花瓶照头浇水的事儿,半夜还把唐宁宁给叫了过来她一个人跑程朗那边避嫌去了,手掌就在她腰上又捏了把,“这辈子真没见过比你心狠的女人,那时看到就想着干脆去把人逮过来强拉到婚礼上去,叫你还嫁别人。” 陆然怕痒,腰被他一捏就忍不住笑起来,缩着身子避开他的手掌,一边笑一边应道:“真够心狠早踹掉你重新找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造成的。” 一提到过去的事唐旭尧就没了话儿,一只手压着她的肩,边推着她,边低头哄着她:“乖,再去试试。” 陆然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婚纱,在唐旭尧和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进了试衣间,没一会儿便穿着婚纱从里面出来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穿,但这套婚纱穿在她身上依然有种温婉可人的惊艳,一如陆然给人的气质,人淡如菊,却又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唐旭尧望着穿着婚纱的陆然,有些痴,眼神都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陆然拎着裙摆,抬头望向唐旭尧:“怎么样?” “还是很惊艳!”唐旭尧说道,嗓音有些哑,走向她,手掌捧着她的脸,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吻,“非常美。” 他说,嗓音有些低哑。 陆然被他夸赞得有些不好意思,手掌在他胸膛推了推:“哪有你形容得那么夸张。” “我以为我这已经是最词穷的形容了。”唐旭尧低笑着应道,两只手掌轻落在她肩上,垂眸望她,“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 陆然脸颊有些烫,虽说都算老夫老妻了,但被唐旭尧这么夸赞还是头一遭,被他以着他低哑了三分的好听嗓音在耳边这么低低哑哑地夸赞着,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自在,不太敢望他,却又忍不住吐槽他:“我什么时候成新娘子了?” 唐旭尧笑笑,好看的弧度在唇角划开,他垂头在她唇上轻了轻,唇瓣轻抵着她的唇瓣,嗓音低低哑哑的很好听:“那么,漂亮的唐太太,请问你愿意成为唐旭尧美丽的新娘子吗?”落下的低沉嗓音,一枚流转着碎光的钻戒出现在陆然眼中,唐旭尧手掌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只钻戒盒,安静地躺在他摊开的手掌上,那枚闪着碎光的钻戒也安静地躺在敞开着的戒指盒里。 唐旭尧突然的求婚让陆然一下子愣住,虽然今晚不时调侃他没向她求婚,但突然被钻戒求婚,还是有些愣住了,有些怔愣地盯着他掌心中的钻戒。 原本布置普通的贵宾室不知何时已经被玫瑰蜡烛装点得温馨自然,人事经理和其他工作人员已经退到了门口。 “这里……”陆然有些意外地望着周围被玫瑰蜡烛装点得馨香美丽的房间,怔怔地望着唐旭尧。 唐旭尧垂眸望着她,嗓音依然很低哑,隐约有一丝紧绷:“陆然,我不是很懂浪漫的人,也不会甜言蜜语,甚至曾经还带给了你很大的伤害,但是,我还是希望,能用我余下的所有时间好好爱你,陪你度过每一个日出日落。我想要……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你,想就这么一辈子陪着你一起上下班,然后像今晚这样,就这么牵着你的手一直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生命尽头。” 陆然望着他好看的脸上认真的表情,心底被某种暖暖柔柔的情绪胀得满满的,在心底发酵着,不知道怎么的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没忍住,右手却伸展着伸向他:“唐旭尧谁说你不会甜言蜜语的,都把我弄哭了。” 唐旭尧唇角微微上扬,有些忍不住,低头在她微湿的眼皮上吻了吻:“我很高兴。” 陆然眼睛一瞪,伸向他的手就要收回,被唐旭尧轻笑着抓住:“已经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唐旭尧轻笑着应,抓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把戒指套进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中。 陆然嘴里虽这么说,却没挣扎,只是安静地垂眸,望着他缓缓将那枚流转着碎光的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中,然后任由他捧着她的脸箍着她的腰,侧低下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很温柔,也有些激烈,搂着她吻得投入,她也细细地回应,吻得有些难舍难分时,周围响起的掌声和气球爆破的声音让陆然回过神来,从唐旭尧怀中抬起头来,却意外发现贵宾室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人,陆呈海、程婉宁、陆仲谦、秦嫣、陆仲宣、小曜曜、严末、向云云……全都是她的家人和公司的一些同事朋友,一个个含笑望着她,不知道怎么的竟都在这儿。 “我通知他们过来的。”唐旭尧低声说道,“我已经偷偷把他们的宝贝拐走过一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怎么也得让他们知道。” 陆呈海精锐的眼底隐约有些湿,唇角却是释然的笑:“丫头,你总算让爷爷也了一桩心事了。” 说着已经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双臂一张便将她给紧紧搂入了怀中,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粗粝的手掌抚着她的脸颊:“回头我和唐老先生商量个吉日,把婚事给办了吧,我要风风光光地把我孙女儿嫁出去。” 陆然点点头,眼睛从看到多日没见的家人时就一直湿润着,轻轻点点头:“好。” —————— 陆呈海办事效率高,第二天便约唐越笙一起商量唐旭尧和陆然的婚期,虽然之前发生过那些事,唐越笙毕竟是唐旭尧的父亲,而且黎芷琴又还在昏迷着,于礼节上确实该与他商量。 婚礼定在了两个月后,由唐越笙唐旭尧和陆家全程操办,陆然只要安心当新娘子便成。 陆然和唐旭尧在婚礼前一个月就先去领了结婚证。因为当初离婚时离婚证被唐旭尧夺走一起扔进了池塘中,两人不得不先补办离婚证再复婚,多了一道手续。 “什么叫没事找事?知道了吧。”提起离婚证被他夺走扔池塘里的事,陆然就忍不住冲唐旭尧抱怨,“你说当初咱婚离都离了,你扔离婚证干嘛呢。” “看着碍眼。”唐旭尧声音淡淡的,陪她一块儿补完离婚证,把离婚证交给民政部,又换回了两个小红本子,然后把其中一个塞回陆然手中,“这两个小本子多好看,好好收着。” 陆然挽着他手臂,仰头望他:“留着下次离婚用么?” 刚说完就被唐旭尧一巴掌轻轻拍在了脑门上:“留着以后给咱女儿上户口。” 陆然撇撇嘴,人却是挽紧了他的手臂:“唐旭尧,你说我要是我真不能生怎么办?” “就只会胡思乱想。”唐旭尧嘴里轻斥着,手掌却是在她身侧一收,将她揽入怀中,侧低着头就在她唇上吻了吻,“最近老喜欢胡思乱想,食量似乎也比以前大了,不会是有了吧?” 这么说着就忍不住微微皱眉:“然然,你这个月好像还没来那个,迟了快半个月了吧?” “……”陆然无言地望他,“没有吧……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生理期一向是不太准,时早时迟,自己也就没去刻意记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今晚一口气写完结局,发现还是写不完了,明早还得上班,只能先写到这儿了,最后那一点内容明晚十点半更新完吧。 第 110 章 “你没发现那几天我都会忍得很辛苦,”唐旭尧声音淡淡地道,看着陆然无言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了笑意,揽着她的腰,侧头望她,“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医院看看,” 陆然的生理期一向不规律唐旭尧是知道的,她生理期头两天总会不大舒服,经常要卧床休息,唐旭尧自然也就印象深刻些,会特别留意她的生理期,一方面是为了方便照顾她的饮食和情绪,另一方面也是生怕再像当年那样,她怀孕了而不自知。 她之前也有过像现在这样延后半个月的情况,当时还以为她有了,特地带她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因此现在看着倒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唐旭尧总还是不太放心。 陆然鼻子皱了皱:“不用了吧,前不久才去了,还是先买试纸回去自己测下,而且我觉得我不像怀孕的样子。” “那可难说。”唐旭尧淡声应着,倒没有真的逼她去医院,只是带她去附近的餐馆吃饭,一早上都在为办证的事忙碌,两人也还没怎么吃东西。 “一般不都说女人怀孕了自己会有感觉的吗?”点完菜,陆然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凉拌章鱼,一边拿起筷子,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我一直好好的啊,吃得饱睡得香,也没有任何恶心反胃……呃……” 话没说完,陆然刚放到嘴边的章鱼倏地一顿,捏着筷子的手也下意识放下,手掌捂着嘴,把脸侧向一边,干呕着。刚说着不会反胃,胃里便随着扑入鼻中的腥味涌起了一阵反胃的恶心感。 “然然?”唐旭尧原本平静的眼眸掠过一丝异色,眉梢微微一拧,人已快速起身,来到她身边,一只手轻扣着她的肩,一只手拍着她的背,“没事吧?” 陆然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手刚抬起唐旭尧便知道她要做什么,断过桌上的温水递给她,看着她漱完口。 温热的开水将胃里刚窜起的反胃感稍稍压了下来,陆然轻轻将水杯放下,一扭头便见唐旭尧正盯着她望,神色奇异,视线古怪地从她的脸上落向她平坦的肚皮,再缓缓移向她的脸,两人视线相撞时, “我们现在去医院。” “我们现在去医院。” 不约而同地同时开口,几乎将对方声音遮住,而后忍不住相视一笑,陆然已经被唐旭尧轻拉着站了起来,结了帐,饭也没吃,便拥着她往停车场而去,上了车,唐旭尧便将车开往了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陆然心跳都有些快,“砰砰”地像是要逸出喉咙,整个心底被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塞满,轻飘飘的很期待很欣喜却又小心翼翼不敢抱太大希望。 唐旭尧也和她一样,一路上俊脸一直微微绷着,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有些不自在的紧,从陆然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隐隐浮现的青筋,他似乎比她还紧张和期待,车子刚到医院停稳,唐旭尧便将她给拦腰抱了起来,也不管医院门口这么多人,小心翼翼的,却又脚步匆忙的往妇产科去,那边的医生一度以为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看到她被搂着进门时,神色俱是一紧,赶紧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就差没让护士赶紧去准备手术室了。 陆然被唐旭尧闹得有些脸红,压着他的手臂暗示他放她下来,她今天虽然穿着高跟鞋,却也没这么娇弱。 唐旭尧似是没留意到,只是淡声冲医生说了句:“她可能怀孕了。”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还轻轻压着她的肩。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医生不敢掉以轻心,问道。 陆然赧然地摇摇头:“只是刚才有些反胃而已,生理期推迟了半个月,我想查下是不是怀孕了。” 医生松了口气,给陆然把了把脉,开了单子,让唐旭尧带陆然去做血检,以便确诊。 血检结果要半个小时后才出来,等结果的时间两人又到外面点了餐吃饭。 唐旭尧这次点的都是清淡又偏营养的菜。 “诶,唐旭尧,如果结果证明不是,你别失望哈。”陆然一边慢悠悠地喝着汤,一边对唐旭尧说,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沉淀,那种期待又雀跃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没关系。”唐旭尧抬头望她,手掌横过桌子将她垂下的头发拨开,“如果这次还不是,晚上回去我再努力点。” 陆然无言抬头白了他一眼:“休想。”他晚上已经够努力了,再努力点她真不用起床了。 唐旭尧微微一笑,指尖下滑腻的触感让手指痒痒的,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如果能怀上就当是上天垂青,如果只是空欢喜一场,没关系,我们两个还这么年轻,孩子的事慢慢来,我也还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这几年你也可以好好做你的事业。” 陆然忍不住一笑:“唐旭尧你越来越懂得哄人开心了。” 说完就被唐旭尧在脸上又捏了捏,眉眼淡淡扫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不会哄你开心了。” 陆然只是笑,一顿饭在很放松融洽的气氛下解决完,吃完饭回去时检验结果也已经出来了,陆然确实怀孕了。 知道结果的那一瞬间,陆然鼻子突然一酸,眼泪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人也有些控制不住,一扭头就紧紧搂住了唐旭尧的腰身,把脸埋在他胸口蹭。 唐旭尧双臂也紧紧搂紧了她,一只手抚着她巴掌大的脸,拨开她垂下的头发,尽管黑眸里已被巨大的喜意和感动溢满,情绪倒比刚才她孕吐时克制多了,只是以着手掌抚着她的脸颊,垂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会儿,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替她将脸颊上的眼泪轻轻擦拭,盯着她泪湿的眼睛,哑声劝着:“乖,别哭,待会儿我们的小宝贝也要跟着妈妈哭了。” 边说着手掌已经轻覆上她的小腹,掌心下的小腹依然像往常那般平坦,很难想象,里面已经开始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陆然和他的孩子。 这不是唐旭尧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奇妙的感觉,第一次知道陆然怀孕时,那种即将要当父亲的喜悦充斥着心底,满心被不知名的感动溢满,只是那样的欣喜和感动没到一个月就被浓浓的遗憾和失望取代,如今经历过曾经的失去,再一次要当父亲的感动,让整个胸口都胀得暖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嗓音都不自觉地沙哑起来,终于…… 陆然被他温柔沙哑的那声“小宝贝”给叫得整个心里都酥酥软软的,满心的感动下,眼泪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对着唐旭尧又哭又笑的,有些狼狈,怕被别人看着笑话,干脆埋入唐旭尧胸口平复情绪。 唐旭尧这次倒没再劝她,只是轻按着她的头任由她趴在胸口,侧着头脸颊贴着她的头发,不时低头在她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从没觉得,是如此的幸福,周围满眼的白色都像变成了彩色般。 ———— 从医院回来,陆然便和唐旭尧一道回了陆家,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家人,程婉宁当下就有些控制,哭了,陆呈海眼角也隐约泛着光,抿着的唇角勾着笑,人没说什么,只是拉着陆然的手,一直这么握着,许久,似是还是有些控制不住,一只手按着陆然的头,将她轻压在胸口,拍着她的背,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是……” 哑着嗓子,却没再说下去,只是轻拍着陆然的背,好一会儿才放开她,却还是捏着她的手掌,柔声叮嘱着:“丫头,这孩子得来不容易,这次要好好保重身子。” 陆然点点头,有些哽咽,从没发现,将这种喜悦与家人一块儿分享是如此令人感动的事。 陆呈海扭头叮嘱唐旭尧,让他好好照顾好陆然母子俩。 唐旭尧确实也不敢掉以轻心,从知道陆然怀孕后便开始研读各类孕妇保健和育儿类的书籍,请了专业的医生和营养师回来照顾陆然。为避免陆然累着,陆然的工作也全部停了下来,能交给别人做的就交接给其他人,不能交接的就全部由唐旭尧自己接手过来,每天准时下班,不忙的时候甚至翘班,尽量抽出时间多陪陆然。 在咨询过医生,确定陆然身体不会有太大问题后,婚礼依照原来商定的日子如期举行。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好像这里打住也不太好,我晚点儿再补一点点婚礼的情节上来再完结吧,今晚会写完的,大概还得一两个小时吧tat~ 第 111 章 婚礼在b市陆家的海边别墅举行,婚礼确实如陆呈海所说的,风光而隆重。 早在两人的婚期定下来时,为避免到时记者瞎写一通,陆呈海和唐越笙商定过后便将两人要结婚的消息放了出去,并邀请了国内几家主流媒体记者出席。 这毕竟是陆家几十年来第一次嫁女,嫁的又是绅身世地位相当的唐旭尧,而且还是前夫唐旭尧,两个月来两人的婚礼筹备进展一直备受外界关注,婚礼当天时,现场来了不少记者,几十个摄像机,将整个婚宴现场巨细靡遗地向外界展现出来。 婚礼邀请的都是唐陆两家的亲戚朋友,以及唐旭尧陆然工作上的一些同事,一直在国外旅游的谢淼和程朗意外的都回来参加陆然的婚礼了。 谢淼身边多了个白皮肤蓝眼睛的帅气男朋友,她在北欧旅游时认识的,两个人很投缘,认识了半年后慢慢也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你真放下程朗了?”趁着化妆的空隙,陆然望向谢淼,问道。看着谢淼和她男友一起回来虽然看着替她开心,但心里又总有些小遗憾,私心里还是希望谢淼能和程朗在一起,但想到深扎程朗心底的前女友,又矛盾地觉得谢淼能放下程朗,重新开始也挺好的。 “都这么久了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谢淼浅笑着应道,半垂着眼眸陆然也看不清她眼中真正的情绪,只是听着她平静地说道,“kent对我挺好的,很照顾我,而且我们两个人难得志趣相投,挺好的。” 陆然笑笑,在她手上拍拍:“你幸福就好。” 谢淼也笑笑,没再接话,只是绕过桌子,走到她身后,替她整理发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天她和向云云是陆然的伴娘,伴郎那边是凌宇成和严末,都是彼此最知心的好友。 谢淼正替陆然整理着发型她的男友kent就走进来了,kent是法国人,人长得高大帅气,骨子里都留着法国人的浪漫,走进来时也不顾满屋子的人,拉过谢淼就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眼里的爱意浓得像要溢出来般。 陆然望着这两人,真心替谢淼开心,抬眼间却看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程朗。 程朗也看到了正在吻着谢淼的kent,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停,然后平静地移开了,落在陆然身上,看着已经差不多梳妆打扮好的陆然,唇角勾起一个笑:“果然还是嫁给自己心爱男人的新娘子才是最漂亮的,脸上满满的幸福感,看着我都要嫉妒了。” 陆然忍不住笑了笑:“那你还不赶紧找一个。” 程朗笑着摇摇头,没接口,伸手抱了抱她,一个哥哥对妹妹式的拥抱:“这次一定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我会的。”陆然应着,想到程朗已经不在的前女友,心里有些酸,也拍了拍他的背,“你也要幸福。” “程朗你这是把我这个当大哥的角色给抢了。”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从门口淡淡地响起,久违的声音让陆然身子不自觉一僵,视线穿过程朗肩膀,看到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有些不确定地叫了声,“大哥?” “真好,没把大哥给忘了。”陆景珩浅浅一笑,人已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宽大的手掌在她脸颊上捏了捏,“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陆然笑,眼眶有些微湿,没想到她大哥会出现。 四个兄长里,二哥陆仲擎离家比较早生子也早,和陆然感情最不亲,却也还是很宠她。三哥陆仲谦性子最冷峻对她也是最为严厉,陆仲宣和她同龄,最谈得来最会耍宝哄她开心却最会替她出头,大哥陆景珩是最温和最宠溺她的,只是工作特殊,鲜少能在家。 “大嫂没回来吗?”陆然往他身后望了望,没看到那个不算熟悉的身影。 陆然对她大嫂陆心不算很熟,只记得是挺温婉美丽的女孩,对外的身份是知名口译,性子和他大哥一样,总是淡淡的,陆景珩一手带出来的人,从五岁带到了二十岁,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没消息了,中间隔了几年,再后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她的大嫂。 陆然记得当年家里人还是蛮喜欢陆心,陆家女儿少,陆呈海想把陆心收为干孙女,没想到陆景珩死活不让,当时还差点和家里人闹翻了,那时陆然和家里人还不理解,后来两人结了婚也才明白过来。 “她在外面,正陪爷爷那边说话。” 陆景珩淡声应着,刚说完没一会儿门口便响起了陆呈海的嗓音:“好了吗?吉时快到了。” “就到。”陆景珩替陆然应道,推着陆然进去换婚纱。 陆然换婚纱出来时又让屋里众人惊艳了一把,在众人的打趣声中任由陆呈海挽着,走向红毯。 外面婚礼现场已经坐满了宾客和记者,陆然刚被陆呈海牵着走出来,长长短短的摄像机此起彼伏,抢着拍照片。 唐旭尧已经站在红毯另一端,穿着白色的新郎装,衬得身形越发的挺拔好看,人正望着这边,两道视线一直胶结在她身上。 陆呈海牵着陆然走向唐旭尧,然后把陆然的手交到唐旭尧手中,任由他牵着走向司仪。 底下是一片热闹的掌声和机器的卡擦声,伴着暖暖的冬日阳光,和四周飘着的彩带气球,现场热闹而温馨。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结婚,却是第一次举行婚礼,而且是面对着媒体和这么多人,陆然心里始终有些小紧张,脸上的幸福笑容却是掩饰不住,安静地听完司仪致辞,然后在震天的掌声下与唐旭尧交换戒指。 “唐旭尧,我挺紧张的,要是待会儿我给你戴戒指的时候弄掉了就糗大了。”陆然垂眸看着唐旭尧缓缓将戒指套入她无名指中,低声说道。 唐旭尧忍不住一笑,轻捏住她的手掌,缓缓将戒指套入她指中。 “我的手会很稳地交到你手上的。”唐旭尧轻轻说。 陆然也忍不住一笑,拿过戒指,替他戴了上去,好在心里虽然紧张,却也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手太颤戴不了。 “新郎新娘宣誓!”司仪在一边高声说道。 两人在众人的喧闹声中宣了誓,然后互相拥吻。 唐旭尧掀开她的面纱,抚着她的脸颊,侧低着头,当着所有的媒体和宾客的面吻上了她的唇,很温柔的吻,却绵长,好一会儿才缓缓放开她,指腹揉着她嫣红的脸颊,望着她的眼睛:“陆然,我总算没有把你弄丢,谢谢你。” 伴着落下的低哑嗓音,又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细细地厮磨,温柔缱绻,四周是此起彼伏的掌声和摄像机的“卡擦”声,热闹非凡,头纱下的世界,却似乎只剩下彼此。 之后的抛捧花和婚宴酒席,热热闹闹地持续了几个小时,直到晚上才陆陆续续地结束散去。 第二天网络上媒体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这场婚礼的报导,不算奢华的世纪婚礼,却风光而隆重,照片中陆然和唐旭尧甜蜜幸福得几乎溢出来,俊男美女的搭配,让不好认欣羡陆然的好运。 ———— 婚礼的热度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婚礼过后陆然便开始待在家里安心养胎,唐旭尧有空都会回家陪着陆然,一起散心、一起聊天、一起给孩子胎教,一起陪孩子说话,从孩子的第一次踢动开始,唐旭尧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侧头听着陆然肚皮的动静,与她腹中的孩子说话。 陆然腹中的孩子很乖巧,也不怎么折腾陆然,虽然怀孕后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陆然身体却不错,妊娠反应也不是很严重,整个孕期除了挺着个大肚子不太方便,过得倒还是自在,到生产时也还顺利,经过几个小时的阵痛,顺产生下了一个女儿,眼睛鼻子小嘴,像极了陆然。 名字早在没生产前就已经取好了的,男女名字都取了一个,唐旭尧和陆然商量着取的,小名兮兮,大名唐兮然。 第 112 章 唐旭尧记得第一次见到陆然时是在军营里,她刚来报到,来晚了。 她没有像别的新生,父母大包小包地跟在身后。 她就自己一人来,一个帆布包,一个只到她膝盖的小型号行李箱是她全部的身家。一身宽松简单的t恤搭配超短牛仔裤和简单的白球鞋,头发也在头顶上扎了个高高的马尾,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有着说不出的青春漂亮,就连鼻尖上沁出的细汗里都透着青春的气息。眉眼也是恬恬淡淡的看着很温婉安静。 这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这是唐旭尧对陆然的第一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她安静的眉眼没有亮眼到让他惊艳或者是很特别地记住了她,却很意外地在他负责的连队里一眼将她认了出来,统一的迷彩服统一的帽子几乎将所有年轻的脸孔都统一化了,但他却还是很奇怪地第一眼便将她从人群中认了出来,安静的眉眼,清澈的眼眸,眼神安静见底,她也认出了他,唇角还微微勾着,冲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那一瞬间,头顶的烈日似乎也变得温婉可人,他再也忘不了她那个笑容。 唐旭尧想起了《传奇》里的一句歌词:“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想念。”,那句歌词几乎唱进了他和她的故事里。 唐旭尧一直以为,陆然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一如她恬静的外表,亦或是她第一次在军营门口礼貌地向他问路,都给了他那样的错觉,直至后来唐旭尧才发现,乖巧的外表只不过一种假象,她的倔强和认真让他在失去她的几年里,近乎绝望。 第一次体会她的倔强是在军训时,他是她的教官。 唐旭尧自认不是多会变通的人,某些方面的规矩甚至是死板的,一如对陆然的训练,哪怕面对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一丝一毫的差错他都能让她一遍遍地重复,只是这些在他看来很平常的纠正,在别人看来却带了些针对的意思,尤其是陆然,一次次的重复也将她耐心散尽,她甩手离去,他跟上,和她讲军营的规矩,甚至是,故意去激怒她,让她放弃退学的念头,重新回到他的眼皮底下。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不想让他和她的交集仅限于那短短的几天。 那次是唐旭尧第一次见识到陆然的固执和倔强,以及他自己的固执。他执意要按照军营的规矩来,她执意领罚,然后顶着大太阳,在操场边一圈圈地跑。 他跟在她身侧,陪着她一圈圈地跑,看着她已经撑不下去了,告诉她可以到此结束了,她却倔强地咬着牙,撑着跑完最后一步,然后软软地倒在了他及时伸过来的臂弯里。 那时的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泛着死气的苍白,唐旭尧那一瞬间竟觉得怕了,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他几乎是一刻不敢停地抱着她往医护室跑,好在,她只是晕过去了。 她醒过来时对他不是不理不睬就是怒目相向,他偏就没有如她愿,一有空就在她面前晃,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慢慢地被怒气染上一丝绯色,他竟觉得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唐旭尧那时很喜欢看她生气,很喜欢激得她无话可说,再气鼓鼓地瞪他,那时的她整个人看着都是生动的,也美得动人。 他和她的关系就在这种针锋相对中默默变得暧昧,他对她的感情也在这种交锋中慢慢变得明朗,他开始每天渴望见到她,渴望看到她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眸气鼓鼓地瞪他,以致当有一天,她以着开玩笑的语气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他找不到女朋友,要不要她来给他凑合一下?他当时就想点头,想告诉她,就这么定了。 只是他到底要先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他甚至已经计划好,等她结束军训,他就把她追回来,在别的男人发现她的好前将她变成他的。 只是他没能等到那一天,家里出了事,逼得他不得不提前退役。 那时的唐家已经不是烂摊子三个字可以形容得了,破了产的企业,巨额的债务,奄奄一息的父亲和整日一蹶不振的母亲,偌大一个家靠他撑起来,那时的他对未来是全然迷茫的,能不能撑过去只是个未知数,那样的迷茫里,他是决计不能去伤害或者拖累任何一个不相关的人的,尤其是陆然。 于是他瞒住了这件事,在为家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那两天里他几乎没敢再找过他,哪怕在夜里累到极致,发疯地想见一见她时,他还是克制了下来,直到离开军营的那天他也没敢去找她,他怕自己克制不住。 他是一个人悄悄离开的,几个相熟的战友来送他,陆然没来,他没有告诉她,在回去的路上,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他走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他扔了那张手机卡,当轻薄的纸片从指尖飞落,他从此走出了她的生命。 那一瞬间,心脏突然疼得难以自已,眼前的色彩突然只剩下黑白。 那四年里,他拼了命地工作,拼了命地学习,学着怎么去管理一个企业,怎么去重振一个濒临死亡的企业,怎么去将一个几近破碎的家重新扛起来,他成功了,不仅将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救活了过来,还让它蒸蒸日上,只是那没日没夜工作的四年里,明面上再怎么风光无限,却心如沙漠,一片贫瘠萧瑟。 他和陆燃那段因恩情而走到一起的感情最终没能走下去,他不是个很懂得体贴的人,陆燃也不是,所有的感情在不断地争吵中被消磨得无影无踪,他提了分手,她同意,重新回归朋友。 他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却也没有舍不得,只是突然就想起了陆然,那个当年唯一让他心悸过却不得不先放手了的女孩。 她当年离开军营的时候落下了一个日记本,军营里的战友拾到了,他将它交给了他。 那天晚上,他看着日记本上泛黄的笔迹,胸口突然闷着疼,如果一开始他没放弃,如果一开始陪在他身边的就是她……现在一切都会不同吧? 他在那个日记本下写着“如果可以重来……”,可是他知道,没有可能重来,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只是,上天到底是眷顾他的,才会让他在半年后与陆然不期而遇,而且,她还记得他。 确切地说,不是不期而遇,是她先找到了他。 那段时间他在当年和凌宇成严末几个一起创办的小电台里客串播音,陆然偶然听到了他的声音,也认出了他的声音,她怯生生地给他打电话。 乍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唐旭尧觉得,心脏是停止跳动过那么一下的,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他和她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透过陌生的电波,竟然再次不期而遇。 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和沉淀,他是理智的。虽然只有四年,他却已经老得给不起她想要的爱情。 他很理智地拒绝了她,他以为她会离去,没想到她却像打不死的小强,依然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告诉他,既然他现在没有女朋友,她也没有男朋友,她是不是也可以为自己的爱情争取一次? 他的理智沦陷在她安静的守候里,以致当那天,她开玩笑似的告诉他,我们结婚吧。 他以着近乎强硬的态度将这句话变成了事实。 只是他到底如自己担心的那般,在他自以为是的关心里,却给了她最大的伤害,好在,命运最终还是眷顾着他,在一次次的擦身而过后,在他学会怎么去爱她时,还是让他有机会,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从此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和编辑商量了一下,编编美人同意我先更一个独家番外上来, 还有小兮然萌萌的小番外过段时间也会更上来的, 另外擦身而过出版名改为《你若懂我,该有多好》了,10月底刚上市,当当卓越和京东都有售, 书是精修加重写了很多情节和收录了四个番外,想收藏实体书的小伙伴们可以入手了, 购书地址: 第 113 章 婚礼后陆然和唐旭尧去国外度了两个月的蜜月,彼此都在婚礼前赶着把重要的工作安排好了,蜜月也就过得不慌不忙,行程安排也随意,两人就这么一路飞一路玩地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地球,两个月后回来时陆然脸蛋都黑了些,长期在外面走走停停,身体倒是比以前好多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回到家时陆呈海看着陆然有些变深的肤色又开始心疼了,一边责怪唐旭尧没把陆然照顾好,一边问起陆然有没有怀孕。 自从两人结婚后,陆呈海最关心的便是陆然的肚皮问题了。她的身体调理了这么久,陆呈海也不知道有没有点起色,特别紧张陆然,怕不小心怀上了自己也没留意到。 和唐旭尧在外面这一趟全球游后,陆然和唐旭尧对孩子的问题已经看得很开,得之我命,没有的话也不会太强求,陆然很享受现在的二人世界。 两人还是回到了当年住的公寓里住,每天一起上下班,下班后一起去医院看黎芷琴。 黎芷琴还在昏迷中,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也说不准。 黎芷琴没办法参加两人的婚礼,唐旭尧和陆然把全程录了下来存档。 唐越笙自从伤愈后就一直在医院照顾黎芷琴,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这几个月下来,他人也瘦削了许多,一头黑发变成了满头白丝,精神倒是好了些,和小三那边也彻底断了,如今也就一心照顾着黎芷琴。 唐宁宁依然在公司上班,只是不太习惯一个人住在家里,自己在医院附近另外租了个房子,每天除了上班也就就近照顾黎芷琴。 陆然如果说以前对黎芷琴还有什么心结,现在看着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的黎芷琴也只余下淡淡的心疼。 她每天都会陪唐旭尧一起来医院看她,听着唐旭尧在她耳边闲话些日常,她也会在旁边跟着叨叨几句,无非都是一些诸如今天吃了什么工作遇到些什么小问题和唐旭尧又做了什么的小事,陆然总相信,黎芷琴会听得到,也会醒过来。 大概太过笃定,以致当有一天,她在黎芷琴耳边念叨着唐旭尧最近这没让她碰那没让她动时,黎芷琴突然反握住她的手,以着极度虚弱的声音告诉她“回头我替你教训他。”时,陆然竟没有太大的惊吓,只是静静望她,看着她紧闭了近一年的眼眸缓缓睁开,却在触到刺眼的光线又闭上时,将手掌轻挡在她眼皮上,替她挡住了刺眼的光线,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黎芷琴是真的醒了。 欣喜的情绪瞬间从四肢百骸流转开来,陆然几乎顾不得形象,冲在洗手间的唐旭尧喊:“唐旭尧,快,妈醒过来了,她醒过来了……” 太过开心,说着说着声音竟控制不住带了哭腔,连眼眶也突然湿润了。 唐旭尧也是以着很快的速度冲了出来,看到病床上已经能睁眼的黎芷琴,喉咙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哽住般,哑着嗓音叫了声:“妈……” 黎芷琴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却还是强撑着睁开眼往两人望了眼:“辛苦你们了。” 陆然只是笑,又哭又笑的,看她神色疲惫,赶紧起来道:“妈你先歇会儿,我去叫医生。” 不知是起身太急还是怎么的,眼前竟突然一黑,身子也晃了晃,惊得唐旭尧脸色一变,幸而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了?”唐旭尧急声问,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心里着急,强行压着她坐回座位上,出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过来,给黎芷琴检查了下,她除了身体虚弱了些,已经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麻烦也帮忙看看她。”唐旭尧压着陆然的手臂举向医生,有些担心,“她刚才有昏眩症状。” 陆然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人已经没什么事,估计就是坐太久了起身得太急才会一时双眼发黑,本想说自己没事,看唐旭尧紧张,也就配合地任由医生把脉。 医生号着号着拧着的眉眼就舒展开了:“可能是怀孕了,建议去做个hcg检查确认一下。” 陆然和唐旭尧均一愣,黎芷琴着急地望向两人:“快点去检查啊。”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陆然确实怀孕两个月了。 看到检查结果时陆然差点没高兴得哭出来,抱着唐旭尧的手臂又哭又笑的,唐旭尧怜惜地搂着她,溢着喜气的眉眼里泄露了满心的欢喜。 陆然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家人,陆呈海还特地给祖上烧了几柱香,悬了许久的心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唐旭尧担心陆然身体再次出什么意外,自从发现她怀孕后连她的工作也一起接手了过来,不敢让她太劳累。 陆然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才怀上的孩子,也担心有个意外,自从怀孕后也就安心在家养胎。 黎芷琴在醒来一个多月后终于出了院,身体经过调理恢复得很快,出院时已经能行动自如,人看着虽然没以前意气风发了,但经过这次大劫,人也看开了,眉眼里也没有了以往的凌厉,也没再干涉工作上的事,安心在家伺候怀孕的陆然和准备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黎芷琴出院后去看了季淑宛,再见面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仇视,黎芷琴向她道了个歉,她当初确实存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她是想将车开到大海里,三人就这么葬身大海中,一了百了,只是没想到中途发生了意外,再怎么样,她害季淑宛流产受伤,在黎芷琴看来,这个歉她是要道的。 唐越笙和季淑宛那边也是彻底断了关系,经过这么场生死离别,到底是看开了些,虽然和黎芷琴间还是因此有些隔阂,但人却还是回到家里来了。 黎芷琴和陆然的心结也早已随着时间烟消云散。陆然怀孕在家养胎,唐旭尧请了专门的医生和营养师给她调理身体,黎芷琴亲自下厨,每顿饭按照营养师的要求来,给陆然准备专门的孕妇餐,陆然有个头疼脑热的比陆然还紧张,将她照顾得很好。 婆媳俩偶尔也会一起去逛逛街喝喝茶或者插插花,在第一次婚姻里陆然也偶尔陪着黎芷琴去逛街喝茶,但那时多半是抱着讨好的心态唯唯诺诺的,而黎芷琴那时也是没将她看在眼里,以那时的陆然来说,确实算不得多美好的经历,如今心态变了,态度也变了,两人的相处其乐融融,黎芷琴也对她照顾有加,完全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照顾着她这个晚辈,这份经历里反倒多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自从陆然怀孕后唐旭尧是最紧张她的,除了上下班,每天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陆然身边,生怕她再有个意外。产检几乎一次不落地陪着陆然去,十个月下来,陆然丰润了,唐旭尧反倒憔悴了些。 陆然这次怀孕没太遭罪,几乎没有什么妊娠反应和不适感,每天吃好睡好心情好,足月时很顺利地生下一个女儿,唐旭尧给她取名唐兮然,小名兮兮。 第 114 章 小兮然的到来让唐陆两家老人乐坏了。 陆呈海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一个小曾外孙女,心疼得不得了,三天两头打电话让陆然带小兮然回家多住几天。. 唐家是第一次添孙,小兮然长得粉雕玉镯皮肤粉嫩肉嘟嘟地很可爱,黎芷琴和唐越笙对这个孙女儿简直宝贝得不得了,一天到晚抢着逗孙女。 唐旭尧更是疼得不行,小兮然眉眼神韵都像极了陆然,他一逗她就“咯咯”地笑,萌得唐旭尧心都化了,恨不得天天在家带孩子。 小兮然会说话的时候一岁多,第一声就是奶声奶气的“爸爸”,然后再是“妈妈”,小丫头那会儿也刚学会走路,每天一看到唐旭尧或者陆然出现在门口,小丫头就扶着沙发站起来,“爸爸妈妈”地软软地叫着,软乎乎的身体就摇摇晃晃地朝唐旭尧和陆然走去,抱着唐旭尧的大腿轻轻蹭着,一边仰着小脸,软着嗓子奶声奶气地嘟哝:“抱抱……要爸爸抱抱……” 每当这种时候唐旭尧总觉得心里暖得都要化开,有女万事足,约莫不过如此。 自从有了小兮然后唐旭尧和陆然花在工作上的时间都明显减少了,除非特殊情况,每天都准点下班,准点回来陪小兮然吃饭,吃完饭后一家三口去附近散步,这几乎成了每日必备的活动。 小兮然也从需要爸爸妈妈抱一步步到自己学着走路,从摇摇晃晃到走得轻快稳健,每次一出去玩不上牵着陆然一只手就是牵着唐旭尧一只手,边散步边听陆然唐旭尧闲聊,小小年纪虽然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却是极喜欢这样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一直一直这么走下去。 小兮然三岁的时候去了幼儿园,她长得可爱讨喜,小脸蛋粉嘟嘟的,眼睛又黑又亮水灵灵的,再顶着一头及肩发尾微卷的黑亮长发,看着特别漂亮,性子也讨喜,在学校里特别招老师和同学喜欢,就连小男生也喜欢兜在小兮然身边转。 唐旭尧很是担心,怕自己女儿这么小就被男人给订走了。 陆然常笑话他紧张过度,而且女儿长大了终归要嫁人。 提到女儿长大后嫁人的事唐旭尧更是担心了,三不五时叮嘱小兮然:“宝贝,以后要找就找像爸爸这样的男人,知道吗?不会做饭不会疼你的男人千万不能嫁知不知道?” 陆然每次听着总有些无言,小兮然听不懂,每次很认真地点完头,再扭头问唐旭尧:“为什么要找像爸爸这样的啊?” “因为爸爸会心疼妈妈啊。” 唐旭尧夸起自己来完全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虽然说的是事实,陆然却从不知道唐旭尧脸皮也这么厚了,每次这种时候总有些无言地望他,唐旭尧就只盯着她,似笑非笑,然后在宠溺地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举止亲昵。 小兮然虽然理解不了这种所谓的心疼是怎样的,但从小看着唐旭尧陆然恩爱,心里想着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因此每次唐旭尧说完时,小丫头总是很认真地点头:“嗯。” 小兮然去幼儿园不久后就开始学写字了,小丫头聪明学写字也快,简单的字写起来还好,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就有些犯了难,唐兮然,除了中间的字很好写,“唐”和“然”字笔画多,写着写着总忘了怎么写,一次两次后小兮然就委屈了,哭着去找唐旭尧:“爸爸,我不要叫唐兮然了,我要改名字。” 唐旭尧正在看财务报表,一看女儿在哭就先心疼起来了,赶紧把她抱了起来,软声问道:“宝贝怎么了?” 小兮然撅着嘴,眼睛还蓄着眼泪,特别委屈:“我不要叫唐兮然了。” “为什么?”唐旭尧疑惑问道,一边屈着手指轻轻给她擦眼泪。 小兮然把手中的本子给唐旭尧看:“名字好难写,我不要再叫这个名字了。” 唐旭尧望着小本子上布满的歪歪扭扭的字,名字似乎真的有点难写,有些心疼女儿,也就问她:“宝贝想要改什么名字?” 小兮然撅着嘴在本子上写下三个字,然后指着那三个字对唐旭尧说:“我要叫广八八。” “……”唐旭尧揉了揉她的鼻尖,“宝贝,我们再商量商量,以后你会恨爸爸的。” 后来小兮然改名的事在唐旭尧握着手一笔一划地亲自教导下不了了之,小兮然总算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比划有点多,她还是很怨念,尤其是有一次,她上学迟到被罚抄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小兮然晚上又很崩溃地回去找唐旭尧算账了。 本来以往小兮然是从不会迟到的,唐旭尧和陆然每天都会很准时地送她去上学,也很准时地在她放学时去接她回来。 但那天的前一个晚上唐旭尧有些不知节制,把陆然折腾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两人都睡过了头。 小兮然没人叫也很放心地睡懒觉,直到睡饱了发现爸爸妈妈还没起床,拿过小闹钟一看已经快八点了,一下子就急了,一骨碌从床上滑下来,赶紧着去拍唐旭尧和陆然的床。 “爸爸妈妈你们快起来啊,我上学要迟到了。”小兮然急得快哭起来,一下子就把唐旭尧和陆然给惊醒了。 两人虽是以着最快的速度穿衣出门,把小兮然送到学校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身为模范家长,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女儿迟到,陆然觉得很对不住小兮然,她知道小兮然她们班队迟到的小朋友要罚写五十遍自己的名字,也就试着和老师解释原因。 老师表示能理解,但不能通融,于是小兮然还是被罚了,罚着写自己的名字五十遍。 唐兮然三个字比划多,小兮然写完时有些崩溃,晚上回家时又气鼓鼓地找唐旭尧:“爸爸,我要改名字。” 唐旭尧知道今天是他和陆然害女儿受罚了,心里很内疚,于是软声说道:“只要不叫广八八,你可以提一个名字让爸爸帮你参考一下。” 小兮然小脸马上笑开了花:“那我要叫口八八。” “……”唐旭尧摸了摸她的头,“唐是证明小兮然是爸爸的乖宝贝,不能乱改。” 小兮然小嘴撅了撅:“那叫唐八八好了。” “宝贝。”唐旭尧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八八,爸爸,难道你愿意被人叫爸爸吗?” 小兮然撅着小嘴摇头。 唐旭尧继续软声劝:“兮然,兮然,是不是很好听?” “可是好难写。” “等宝贝长大点就会发现很容易了。”唐旭尧继续揉着她的头发,软着嗓子劝,“今天的事是爸爸妈妈的错,却让宝贝受苦了。以后爸爸妈妈再也不睡懒觉,不让宝贝再被老师罚了好不好?” “好。”小丫头一下子就被哄得眉开眼笑,从此没再提过要改名的事儿。 —————— 小兮然四岁半的时候已经会认很多字,也会上网了,有段时间陆然刷微博时她也在一边看,学到了一个很好玩的词汇,“萌萌哒”。 刚好那天她和唐旭尧陆然一块回陆家吃饭。 吃饭的时候,小兮然坐在唐旭尧和陆然中间,小身子坐下来后刚好露出半颗脑袋来。 大人们在吃饭聊天,小兮然听不懂,只管埋头吃,一只手握着筷子一只手固定着碗,很认真地扒着饭,偶尔从碗里抬起头来,好奇地望向众人,大眼睛不时眨巴着,睫毛跟着扑扇扑扇的,看着特别的可爱。 陆呈海正好望过来,看到小丫头软萌软萌的心都化了,于是问她:“小兮兮,你在看什么。” 小兮然小嘴咬着瓷碗的边沿,慢悠悠地说:“我在看老外公。” 陆然垂下眼眸望她:“为什么在看老外公?” 小兮然以着软软的童音说:“老外公胡子一动一动,萌萌哒。” “噗……”正喝着酒的陆仲宣差点没一口喷出来,握着筷子的手隔着桌子就横了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小舅舅有没有萌萌哒?” 小兮然嘟着嘴缓缓摇头:“小舅舅一点也不萌。” “那你告诉舅舅怎么才叫萌萌哒?这里除了老外公还有谁萌萌哒?” 滴溜溜地小眼珠子转了转,小兮然沉吟着,视线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然后指着陆景珩的女儿瞳瞳:“小表姐也萌萌哒。” 瞳瞳刚随陆景珩陆心回国定居没多久。陆景珩和陆心因为当年因为工作特殊的缘故,在瞳瞳两岁时出国住了几年,如今那边的工作结束了,近期才回国来,并决定在这边定居了。 瞳瞳刚学语言的时期在国外,普通话讲得还不是很顺畅,说话时喜欢夹中夹英的,尤其是急起来的时候,一说起话来就叽里呱啦中英文一起飙,特别可爱,刚好小兮然和瞳瞳年纪差不了多少,很喜欢她玩。 瞳瞳中文虽不是很好,但还是听得出“萌萌哒”三个字,也就好奇地看着小兮然。 陆景珩也笑着问:“小兮然,那你说说看,小表姐怎么萌萌哒了?” “小表姐长得好漂亮。”小兮然掰着手指头数,“说话声音好好听,而且我好喜欢听小表姐说英语,一会儿说普通话一会儿说英语,萌萌哒。” 又用那三个字做总结,逗得一桌人忍不住大笑,唐旭尧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 陆然也是有些无奈,捏了捏她的脸蛋,小兮然只是“咯咯”地笑着,傻乎乎的。 陆呈海看着这一家子,心里突然就有些感慨,一转眼竟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还担心陆然嫁给唐旭尧不幸福,但这么多年下来,他看得出来,陆然过得有多幸福,真正幸福的女孩不是在嘴上说的,而是体现在脸上,一举手一投足,眉眼间都有着说不出的温婉安静和满足,如今的陆然,哪怕依然像过去那样性子淡淡的安安静静的不喜欢多说话,但眉眼间的满足和幸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个疼她爱她的丈夫,还有个聪明可爱,漂亮乖巧的女儿,此生足矣,好在,当年他没有太过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