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军医归》 第一章 :好大一只“拖油瓶“ 夜间的高速公路,两边都没有灯,黑漆漆的路面,蜿蜒朝前,却没有尽头,像极了某种冷血又可怕的动物。 傅歆打了个哈欠,继续睁着疲倦不堪的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况。 说起来有点好笑,也许没人相信她就是b市傅氏的新任总裁,更没人相信一个上司公司,身价看似有几十个亿的总裁,需要亲自开车连夜朝t市赶去。 事实却摆在眼前,她不用司机,亲自开车去t市,是为了一件私事,还是一件很难启齿的私事。 今天傍晚时分有人打了个电话给她,号码显示是b市,那人的声音,很明显经过变声器的处理。 就像无数小言小说里写的,或者是八点档肥皂剧里演的那样,那个人出于好心,友情提醒她,她谈了一年多的男朋友今天晚上会在t市和其他女人约会。 她一向精明,从不随意相信别人说的话,不然也不可能会活到二十二岁。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她也想放松一下,处理完手头的事,真的驱车朝t市赶了过去。 b市和t市隔得并不远,傅歆却因为昨天晚上为看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几乎整夜没睡,哈欠连连,车速也是压着一百码在跑。 当导航提醒前方五百米有服务区,傅歆长长松了口气,再开下去,估计真要出事,她决定到服务站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去捉奸。 嗯,捉奸,脑海里浮现出自这两个字,傅歆只觉得好笑。 下车去服务器的小超市买了瓶咖啡,拿了找来的零钱,刚要转身,又想到了晚饭好像还没吃,又转身买了包饼干。 一下午没吃东西了,肚子里也感觉不到饿,傅歆拧开咖啡喝了几口,朝自己的白色宝马走去。 诧异了! 她明明记得下车后按下中控的,怎么副驾驶的车门会微微敞开着。 新闻里时常看到有那种盗窃团伙,利用电子仪器干扰中控,难道给她遇上了。 傅歆一手捏紧喝到只剩一半的咖啡瓶,一手捏紧饼干,把头朝副驾驶的车窗上凑去。 车窗的贴膜不深,外加服务器还有微弱的路灯光,傅歆看到有个人影正坐在她的汽车里。 而且……看样子,似乎还睡着了。 她活了二十二年,不管是真贼还是假贼,都看到过,却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猖狂胆大的贼。 正想着是不是要报警,副驾驶本就微微敞开的门,忽然就开了,而且还是由内被人推开的那种。 刚好前面有车灯照来,照清他的脸,咦,傅歆发现,眉目分明,丰神俊朗,还真是很难得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傅歆不像一般的花痴女人那样,对帅哥毫无任何免疫力,也许傅氏本身就有很多美色,她相处了一年多的男朋友陈震,本身也是难得的美男子,她有的时候其实并不能够太分得清人面相上的好看。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当真是难得的绝色,至少让见过无数美色的傅歆也暗暗惊讶了一把。 “你……”傅歆正想开口,那个从车上飞快钻出来的人,以非常快的速度窜到她身边不说,还把她抵在车和他之间。 这个男人长得非常高,真正宽肩窄腰的那种,靠的太近,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暖暖的,像是有根羽毛轻轻拂过。 傅歆抬头看去,只看到他线条分明,而且弧线优美的下颌,她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相反的,越是遇到麻烦的事,她越是冷静。 猜不透这个陌生男人的意图,傅歆没有冒冒然地去推他,男人和女人在体力上,终究是有着性别的悬殊。 不需要目测,单凭他刚才的速度,她就肯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这位先生……”因为弄不清情况,又闻到这个男人身上的酒味,傅歆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等着她的是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歆本就是个急性子,看他一直不吭声,胃里一阵不舒服,当即吼了出来,“喂,你要多少钱?” 自小富庶,傅歆和许多有钱一样,她也认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称不上是问题。.tw[] 很显然的,这一次,和以往她能用钱解决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她正等着那个男人或狮子大开口,或红着脸说只要给六块钱路费,那里知道又等了半天,依然没等到任何声音。 本能地就仰起头看去,着这一次,傅歆把那人看的清清楚楚,刚还没有眼花,果然有着一副很好的皮囊,即便他闭着眼睛,通过垂下的长长的,如蒲扇般的睫毛也能想象出他有双多么好看的眼睛。 傅歆不知道他为什么闭着眼睛,壮着胆,伸出手去推他,没想到,这一推还推出了事情。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站的,随着傅歆的外力,她的后背和车身拉开距离,他直朝傅歆倒来。 身后的车门还敞开着,傅歆随着外力被推进了副驾驶里,而那个人则不偏不移的倒在了她身上。 尼玛! 傅歆大怒,她长到二十二岁了,还是第一次被人,还是一个陌生男人这样压着。 贴得近,傅歆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嗯,看样子,身体素质还不错,这心跳既稳健又有力。 这次,她伸出两只手去推身上人,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睡着的人和喝醉的人都死沉,她推了半天也纹丝不动。 有不怕长针眼的好心人跑了过来,透过那扇半敞的车门问她,“小姐,需要帮忙吗?” 傅歆吁了口气,“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他挪到一边去?” 那人倒真是个热心肠,还真帮萍水相逢的傅歆的这个大忙。 时间没需要过去很久,傅歆就知道了为什么有人说,“雷锋是因为帮人太多累死的”、“黄继光是摔倒了才堵枪眼的”、“董存瑞为什么牺牲?因为被炸药包上的两面胶粘住了”。 这个年代,果然已经没有了真正的“雷锋”,饶她阅人无数,也没想到那个帮她的人其实是个娱乐记者,也就是俗称的“狗仔队”。 哎,这还是后话,现在,傅歆还什么都不知道,正开着车,却再也没有刚才的专心致志,她边开着车,边时不时的朝后视镜看去。 就因为去服务区休息了一会儿,她的宝马车里就多了个人,还是个喝得不省人事的人。 傅歆不是个心软的人,却拿这个明明看着烂醉如泥,当她想把他拉到车外,他却死命地朝她车厢里钻的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个人刚才那么“惊天动地”,已经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傅歆怕被人认出,第二天报纸登出什么夸大其词的消息,只能戴上夹在胸前的墨镜后,钻进驾驶室里,飞快发动引擎,朝高速公路驶去。 …… 有了躺在后面座椅上的“拖油瓶”,傅歆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打开了车载mp3,一首她叫不上名字,却很流畅舒缓的音乐从里面徐徐淌出。 轻柔的音符,恍若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缓而温柔的梳理着她的每根神经,她烦躁的心情忽然安静了下去。 在这个静静的夜,寂寂的高速公路上,听着这首她听了不知道多少遍,都不会觉得厌倦的歌曲,心里宁静地就像个初生的婴儿。 …… 只用了一个小时,傅歆就到了电话里那个人告诉她的酒店门口。 她刚拉下手刹,还没来得及熄火,穿着酒店统一制服的门童就跑了上来。 傅歆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别人用她的东西,正想婉言谢绝要帮她停车的门童,余光瞥到后座上睡的很沉,沉到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人影,微微沉默了一下,还是把钥匙递给了满脸微笑的门童。 可怜她前两天刚换上的车套,又要整套更换了。 她顺手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就转身朝酒店门厅走去,忽然,衣角被人拉住,她以为是那个门童不知道怎么开车门,侧过脸,刚要开口,眼睛倏地就瞪到最大。 拽着她衣袖不放的人,不是拿车钥匙,看到她的目光朝他看去,已经很自觉低头避嫌的门童,而是本在后座上酣然大睡的男人。 五星级酒店门口的霓虹灯,辉光闪烁,格外璀璨,照亮他的脸,傅歆又发现他一个优点,皮肤白皙粉嫩,两侧脸颊带着点点红晕,这样的男人…… 傅歆屏息静气,大脑短暂缺氧后,她才让自己回归到正题上,她问那个拽着她衣角不放的男人,“你是谁?”她本来还想把你怎么会在我车上一并问了。 那个男人却忽闪着他那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答非所问,“我饿了。” 傅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他眼线很深的大眼睛,在如繁星般善良的眼眸注视下,忽然就母爱泛滥了,她把自己来t市最主要的目的――捉奸,暂时抛掷到脑后,深深吸了口气,转身问当成空气一样存在的门童,“附近有吃的吗?” 门童想了想,说出一家餐厅的名字。 傅歆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男人却咕哝着嘴插上话,“我不怎么会吃辣。” 傅歆怔愣住了,没等缓过神,他已经和那个门童就附近有哪些餐厅聊了起来。 这个男人,有着一副很好听的嗓音,清润似山涧清泉,汨汨流过人的心头,傅歆居然忘了生气。 最后,在经过数分钟的交流后,他终于选好了一家他中意的餐厅。 第二章 :相当的好玩 当他像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轻车熟路般拉上她的胳膊,示意她朝前走时,傅歆本能地跟他走出去两步。[..tw超多好看小说] 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迎面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激灵,脑子骤然一片清明,她怎么能听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的话。 她连夜从b市赶到t市,是有自己的事,她还要去捉奸呢,差点把这么重要的正经事给忘记了。 于是,抽回胳膊,有些不自然地清清嗓子,“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吃吧。” “可是……”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映照在他身上,宛若天地间最美的那道风景,更不要说那道绝美的“风景”,还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没钱。” 傅歆似乎听到自己节操碎了一地的声音,在故意做出一副输给他的表情的同时,也暗暗埋怨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有同情心了。 想归这么想,她还是打开包,从里面拿出钱夹,正要打开抽出几张给他,一直秀美白皙的手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然后,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钱包已经出现在别人手上。 “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花钱的。”伴随着那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傅歆只能眼睁睁目送自己的钱包离开她。 她的轻微洁癖,体现在任何一处,比如她的钱包,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碰过,平时用的东西,只要是别人碰过,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换掉它。 唯独这一次,她居然没想着把钱包给换了。 餐厅的灯光很柔和,落到澄亮的透明桌面上,映照出一圈圈的光圈,也越发显得坐在对面的男人眉目分明,清俊隽秀。 等餐的时候,傅歆又看了他好几眼,明明只是穿着件不算多特别的烟灰色衬衫,却因为解开上面的两个扣子,给整个人风度翩翩中,平添上几分桀骜不驯。 傅歆对衣着真的没什么过好的品味,她的衣服,其实就只分为两种,一种上班时穿的职业套装,还有一种休息时穿的休闲服。 这也导致她没根据一件出自巴黎大师之手,而且是限量版的衬衫,判断出眼前人的身份。 “你……”傅歆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角,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出口,“怎么会在我车上?” 以她过往二十二年的人生经历,她真的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更不要说这馅饼还是这样一个绝色美男。 当然了,她也不是没想到过另外一种可能,这也许是竞争对手,或者别有用心的人给她设下的美男计,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这个男人清澈而醇然的眼神,这个念头,才从心尖尖冒出,就早早的被她否定了。 男人不以为然的睨了她一眼,“我迷路了。” 听这这口气,好像他迷路,然后上了她的车,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傅歆有几秒钟的错愕,一下子就想起他刚才和门童有商有量时的口齿伶俐,对他的话不禁起了疑心。 她是一个商人,虽然接手傅氏不过几个月,如果非要套用俗话,那就属于还没稳定根基的那种,很多大股东根本就不服她。 不仅如此,自从她坐上那把总裁椅,被冠上“傅氏新任总裁”六个字,傅太太――邱意珠也开始发动她所有的力量,她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把她从那张总裁椅上拉下来。 也是,让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寄在膝下养大,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限度,她有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什么好的,当然要留给她。 傅歆习惯性的勾唇笑了笑,没再接话,很多事,眼见的都不一定能当真,更不要是耳朵听来的。 大概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上菜的速度很快。 傅歆很意外的发现,餐桌上的菜品,基本都是她喜欢的。 抬起头,眸光闪过惊讶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像是感觉到傅歆的目光,本来正卷起衣袖专心剥着虾壳的男人,也抬头朝她看来。 四道目光,在半空迎视而望,傅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五岁以后,在胸腔里都是以同样一种节奏跳动的心脏,忽然就像是被鼓满了风的帆,那种感觉,她真的找不出词汇来形容。 “吃虾。”那个男人倒是很坦然的样子,把剥掉壳子的虾放到她面前。 放在白磁碟里的虾肉,呈现一种淡淡的粉色,白色映衬着粉色,让人很有食欲。 傅歆拿起筷子,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夹了一只放到嘴里。 “味道还不错吧?”那个男人边拿湿巾擦拭着手指,边问傅歆,嘴角自我不觉得微微勾起,俨然已是另外一种风情,却终难逃离“倾国倾城”四个字。 傅歆并没开口,只是点点头,似乎是有些尴尬,她朝边上看去,却又看到两个快下班的女服务员,躲在那个角落里对着她对面的男人,满面红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哎,又是两个以貌取人的人。 这一顿饭,傅歆吃的很饱,到埋单走人时,她才发现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其实并没有吃多少东西,走出餐厅时,她忍不住问:“你不饿吗?” 大概有五秒钟的安静,接着,傅歆又听到一句差点让她绝倒的话,他说:“我最近在减肥。” 傅歆侧过脸,再一次把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虽然有一层布料包裹着,还是能看出他的身材,黄金比例,那绝对比顶尖的模特还要好上几分。 她笑得有点勉强,“你不胖,不需要减肥。” 傅歆只是据实说实的说了那么一句,没想到,接下来的时间里,被人一直在反复追问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回了多少遍“真的”,傅歆也站到了酒店的某个房间门口,耐心也被消耗殆尽,转过脸,恶狠狠地瞪着身后人,“从现在这一刻起,你给老子闭嘴!” 年轻男人似乎真被她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了,条件反色地伸出手捂住嘴,还真不开口说话了。 处理好身后这个超级大的“拖油瓶”,傅歆这才开始自己今晚上的正事――捉奸。 这个奸捉得很顺利,很符合百度百科上对捉奸一词的解释,首先,房间里要有两个人;再接着,这两个人都要光着身子一丝不挂;最后,当然也是最重要的,这两个人的性别还必须是一男一女。 三个要素都成立了,所以,傅歆的捉奸可以说捉的那是相当的成功。 她没有像任何小言小说,或者是八点档肥皂剧里那样,不是承受不住捂住嘴大哭,然后夺门而出,或者是冲上前,对着狐狸精就是一顿暴打。 她很冷静地看着床上那两个一丝不挂的人,眉目间更是冷静地像是一泓没有任何波澜的潭水,红唇微微轻启,淡漠而平静地说出一句话,“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们。” 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是她相处了一年多的男朋友,这奸捉的还真是相当好玩。 第三章 :刚才真霸气 傅娴走出来时,脸上还带着刚刚做过某件事的潮红,气息虽带着点喘,眼睛里并没有多少惧怕之意,她像是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tw) 她虽说只是傅家的二女儿,也没能成为傅氏的接班人,自从三年前,从母亲邱意珠口中得知了傅歆的身世,对她最后一点忌讳都没有了。 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而已,她怎么有资格霸占像陈震这样名动b大的风云人物,更让她气不过的是,她的父亲――傅世诚,在去世前,居然把傅氏总裁的位置让给了她,这让她怎么气得过。 这么多年,一直被人称为的那声“傅二小姐”快要把她逼疯了。 到最后,她基本是赤红着眼眶在瞪着傅歆,她不是在看一个有着血脉关系的亲姐姐,而是在看一个敌人。 傅歆一点都没生气,她真的是一点都没生气,随着进门前的那声“老子”,她已经彻底征服那只大“拖油瓶”。 在等奸夫出来时的空当,她正在享受那只大“拖油瓶”无微不至地照顾,比如她手里的那杯茶,再比如,力道正好的双肩按摩。 傅歆觉得他的手法和力道都太好,太专业了,再按下去,只怕她真的要睡过去了。(..tw好看的小说) 把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口,反复告诉自己自己坐在这里的目的是捉奸,这才打消了困意。 终于,当两只肩膀都被人按的一点疲乏都没有,穿好衣服的陈震,终于姗姗来迟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对傅歆还是心存愧疚,只掀起脸皮睨了她一眼,就不敢去看她第二眼。 这是个套间,t市最好五星级酒店的套间,可想住一晚上要多少钱。 “格调还不错。”这是“傅老佛爷”挥手让身后的“拖油瓶”退下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话说着,眼睛却没朝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看去,这当中也包括了等着她表扬的技术不错的大“拖油瓶。” 傅娴才不怕她,冷哼一声,反讽道:“说起格调,你身边的人,其实也不差!” 她看了站在傅歆身边的男人好多眼,也亲眼目睹了他对傅歆的照顾,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心里的妒忌更是像有一百只猫在拿爪子挠着,这种抓心挠肝的滋味,有多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傅歆一怔,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她不想也懒得解释,就外貌来看,她身边的大“拖油瓶”的确比有着b大校草的陈震还要上好多个档次。 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弹了弹指甲,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人不容忽视的,“傅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给你做个选择题。” 傅娴冷哼一声,并没有开口,从小到大,虽然有邱意珠护着,她也没能在傅歆那里占到过什么便宜,更让她妒忌的是,明明只比她大了一岁,她还在读大三,她却已经毕业两年了。 傅歆也不理会她,看了陈震一眼,又说:“要么和他分手,这件事,我只当不知道,要么……”深深吸了口气,“我打电话让你妈过来。” 听到后半句话,傅娴脸色骤然一变,“傅歆,你别欺人太甚,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现在不是你不要陈震,而是陈震他不再喜欢你了,你这样纠缠下去还有意思吗?” “谁告诉你我打算纠缠他了?”傅歆从沙发上起身,多年商场的历练,她那双比起一般女子要锐厉上几分的眼眸,微微眯起,整个人真的是不怒而威。 傅娴被她的凌厉的眼神唬住了,半响才嗫嚅着嘴唇开口,“既然你不打算纠缠他,为什么还不准我和他在一起?” 心虚之下,底气到底慢慢的不足。 她勾引陈震,一半原因因为他是b大的风云人物,让他拜倒在自己的连衣裙下,满足了她一种虚荣心,还有一半原因,就只是因为他是傅歆迄今为止,首次公开承认是男朋友的人。 不得不说,给傅歆戴绿帽子,她还是非常有成就感。 傅歆淡淡看着她,一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才缓缓开口,“傅娴,听我一句,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 说完,她就拿过一边的包,朝房门外走去,捉奸行动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到此为止。 傅歆并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跟着一只超级大的“拖油瓶”,而且有人还胆大包天的讽刺起那只“拖油瓶。” 陈震伸手拦住傅歆,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就移动到她身后人身上,口气很不善,“傅歆,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了,我有什么不值得小娴爱的,如果说到背叛,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在陈震看来,带着新欢捉旧爱的奸,也就像傅歆这样eq低下的女人才能干得出来。 傅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等再次抬头,准确无误的把刚才的饭钱报了出来,她的意思已经在明显不过,她请人吃了饭,也没问他要钱,现在是还债的时候了。 下一秒钟,傅歆就只有一种感觉,她身边的这只大“拖油瓶”,还真是“拖油瓶”中的战斗机,那聪明劲,只要她一点就通。 就这样,在大“拖油瓶”的协助下,她没再需要开口,已经成功气到劈腿男,完胜而退。 走进电梯时,傅歆听到陈震传来的嘶吼声,“傅歆,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但凡你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我,你就不会从来都没给我拉过手,更不会……” 后面的话,傅歆根本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她按住电梯的开门键,眸光不带任何波澜地朝嘶吼的男人看去,“陈震,你的素质还真是有待提高,请注意你b市第一校草的身份!” 话音落下,傅歆收回了按在电梯开门键上的手,电梯门徐徐合上,傅歆挺得笔直的后背忽然就松垮了下来。 她虽然一直不知道自己对陈震是什么感觉,被自己这样抓住,他还反过来质问她,说心里真的一点波澜都没有,那也是骗人的。 一张好看的脸忽然凑到她眼前,眨巴着大眼睛,他笑道:“小歆,你刚才真霸气。” 傅歆没好气,“没看到老子被人戴绿帽子了,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 明天早晨还有个股东会议,傅歆需要连夜赶回b市,和来的时候一样,车里多出一个人,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傅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眯着眼睛小憩,方向盘交到了大“拖油瓶”手里。 第四章 :多年好友 她自从五岁以后,就一直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当大“拖油瓶”主动提出,当免费司机,以偿还刚才的饭钱,傅歆还特地问他要来驾驶证看看。 结果,这厮挠挠头就说了两个字,“没带”,还很理直气壮的那种。 傅歆实在太累了,看他抓方向盘的手势很专业,也就相信了他,这也许是她这二十二年来,除了傅世诚以外,第一次那么的相信一个人。 她真的是很困了,本来只打算小眯一会儿,到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就换他下来,没想到,等她睁开眼睛,已经在自己家床上,透过拉上的窗帘,能看到外面已经天色大亮。 想起安排在十点钟的股东大会,傅歆从床上弹了起来,抓过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看,已经九点半了,从她住的地方到傅氏,如果路上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勉强还没赶到。 这是她继承傅氏以来,第二次召开股东大会,上一次,虽作了充分的准备,还是被那帮老奸巨猾的辣喉老姜,摆了好几道,这一次,是她决胜反击的时候。 为了不辜负傅世诚的希望,她也坚决不能迟到! 拖鞋都来不及穿,就直朝卫生间奔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以飞的速度朝前奔驰的脚步,急刹车似的顿在了原地。 昨天晚上的记忆,在一晚好眠后,全部回拢到脑子里,她可没有告诉那只“拖油瓶”自己住在哪里,他怎么会找到的? 傅歆没再朝卫生间走去,而是打开房门朝楼下走去。 这是一栋独体别墅,一共也就三层,她的卧室在二楼,她朝一楼走去,站在偌大的客厅里,她朝有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传来声音的地方是她的厨房,这个地方,除非是周末在家,偶然兴起会钻进去随便做点东西,平常,她基本不进。 一阵粥的香气拂面而来,傅歆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叫的声音。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人,转过脸朝她看来,只是一眼,外加一个微笑,就转过脸继续去煮他的东西。 “你……”傅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闭上眼睛再睁开,厨房里的人影还在,她很无奈的接受了“拖油瓶”还在身边的事实,“怎么还没回去?” 下一秒钟,头顶传来一片阴影,“小歆,我暂时能不能住在你这里?” 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傅歆强逼自己不抬头去看他的眼睛,这才狠心拒绝他,“不行!” “为什么?”又是一声带着哀怨和不解的惊呼。 “不为什么!”傅歆转身朝楼梯上走去,“我不习惯和别人住在一起。” 出乎傅歆意料之外,那个男人并没有接上话,傅歆狠狠心,不让自己回头,上楼去洗漱换衣服了。.tw[] 当她再次下楼,身穿职业套装的她,已经又变成了那个干练敏锐,浑身散出着和二十二岁年纪很不附的女强人。 在临出门时,她忍不住还是回头朝厨房的方向看了过去,厨房的门微微敞开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傅歆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伤到他了,心里隐隐约约的有点不舒服。 再犹豫下去,真要来不及了,收回目光,抬起脚就朝门外走去,挎在肩膀上的包,忽然被人拉住。 她回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包的拉链已经被人打开,再接着,不等她开口,那人把一包东西塞到她包里,还帮她把包的拉链重新拉上了。 “这……”这一次,不等傅歆开口,那个人已经拉上她的手朝门外走去。 直到被人塞进车里,车发动,以平稳却飞快的速度挤入车流中,傅歆才缓过神来,“你打算去哪里?” 大“拖油瓶”从善如流的回道:“送你上班啊,你还没醒的时候,你的秘书已经打电话过来提醒过十点钟开会。” 傅歆拿出手机,点开最近的通话记录,在呼入电话里,果然看到了自己秘书的号码。 秘书进来给她送咖啡时,傅歆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又或者说,从自己秘书眼睛看到了那丝微妙,让她很无奈。 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自己本就不大好的名声,在不久后的将来,或许要变得更坏了。 不得不说,傅歆的第六感还挺强,开股东大会时,已经真有人站起来质疑她的私生活。 当然了,他们在八卦她私生活时,打着的是为傅氏前程着想的幌子。 傅歆只用一句,“这是我的私事”就堵住了股东们的好奇心,她是傅氏总裁不错,可是,她和谁谈恋爱,以后和谁结婚,又或者是单身一辈子,这都是她的私事,她没有那个责任,更没那个义务,把自己的私生活告诉给无关紧要的人。 这半年来,傅歆不是没有感觉到累过,也不是没有想过退缩,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活到二十二岁,不算长的岁月,让她明白一件事,什么天理人寰,什么因果报应,那都是懦弱者的自欺欺人,真正的债,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讨! 那个人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高高在上,想把他拉下来,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 正这样边想着边批阅手里的文件,内线电话响了,她顺手接起,“喂……” “小歆,是我,我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熟悉,哪怕一年没见了,依然很熟悉,这个人就是她为数不多,也可以说唯一的一个好友,b市葛氏家族的三小姐――葛馨予。 傅歆笑道:“葛大美人,欢迎回来为建设祖国作贡献。” 葛馨予“切”了一声,言归正传,“小歆都一年多没看到你了,可想死我了,要不中午一起吃饭吧?” 傅歆翻了下手边行程,把中午和卫生局局长吃饭一栏划掉,“好啊,你想吃什么?” …… 两个人约的时间定在了一家湘菜馆,葛馨予像是很久都没有吃过饭似的,对着餐单就一通乱点,到最后,连服务员都忍不住开口劝阻,“小姐,如果你们只有两个人的话,那么多菜真的已经够了。” 葛馨予心里似乎有怨气,翻着餐单还要乱点,被傅歆笑着把餐单给抽走了,服务员拿到餐单,又把刚才点的菜和葛馨予确认了一遍,然后如释重负的走了。 “怎么了?弄得像是好几天没吃了似的。”傅歆给葛馨予倒了杯果汁。 葛馨予端起杯子,很没形象的喝了一大口,依然愤愤,“小歆,你是不知道啊,那帮洋鬼子整天吃的不是牛排就是鸡排,吃了一年多,老娘都要被逼疯了,还是我们天朝好啊,想吃什么都有。” 傅歆也端起茶杯,奚落道:“你要是真疯了,肯定也是因为吃了得疯牛病的牛排。” 第五章 :只是在告知 葛馨予咬牙,故作凶狠地就朝傅歆胳肢窝挠去,“你这丫头,一年没见,居然敢取笑我了。” 傅歆最怕挠痒痒的,当即就东躲西藏,一时间,笑声不断,还好,现在还没到吃饭的高峰,餐厅里也没几个人,两个同为名门的女人,可以难得放肆。 “呦,这不是我们家的傅大小姐吗?”带着讥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也有这样没规没矩的一面,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还真以为这就是我们傅家的家教呢。”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傅歆名义上的母亲――傅太太,邱意珠,说到底,其实是连一毛线血缘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 傅歆眉色淡淡,脸颊上还飞着两片刚才嬉笑时的红晕,当即回嘴,“我的修养不都是在您的教导下养成的吗?您说的没错,刚才的就是傅家的家教!” 顺带着把她的亲生女儿傅娴一起拉下水了。 “你!”短短一句话,把邱意珠气得眼睛都瞪大了,她扬起手,像是要打傅歆,被葛馨予扔过去的杯子打中了手腕。 葛馨予是葛家唯一一个女儿,真正的豪门千金,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怎么会怕邱意珠,“傅太太,你带来的人,貌似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哦。” 邱意珠脸上闪过尴尬,她是带着新认识的健身教练来吃饭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歆,更没能控制住自己,狠狠地瞪了傅歆一眼,外加抛下一声冷哼,转身朝矗在一边的年轻教练走去。 用餐时,葛馨予对傅歆说:“小歆,说实在的,你这个后母是不是有点饥不择食了,刚才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喜欢。” 傅歆专心挑出盘子里的辣椒,闻言,头都没抬,“他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关我们什么事。” “喂。”葛馨予耸耸傅歆的胳膊,贼兮兮地问,“小歆,如果她真改嫁了,你同意吗?” “这不关我的事。”傅歆抬头看了葛馨予一眼,再次强调,“她想不想嫁人,又或者是嫁给什么样的人,那都是她自己的事。” …… 很快,傅歆就知道只要她还姓着傅,邱意珠还是傅世城的未亡人,就不会不关她的事。 傅歆才回到办公室,秘书就在外面敲门,声音是难得的急促,“傅总……” “进来。”中午的湘菜很合胃口,尤其是那道泡椒鱼头,傅歆吃了好多,肚子感觉有点撑到了。 秘书推门走了进来,一向从容镇定,是她亲自从几千名应聘者中挑选出来的秘书,脸上出现了焦虑,“傅总……”她只是喊了她一声,就欲言又止。 “怎么了?”傅歆看了她一眼。 “那个……”在职场上绝对有着丰富经验的秘书,貌似又犹豫了一下,“傅总,您如果有空可以看一下当b市的即时新闻。” 网页上跳出来的东西,真把傅歆雷的外焦里嫩,两个小时前,她还在和葛馨予说邱意珠的事,和她无关,转眼……她就被她给拉到同一战壕里去了。 这标题起得让人一看就有点开浏览的欲望,“豪门贵妇寂寞难耐,公然勾引健身教练,被正房捉奸在床!” 这个豪门贵妇虽没指名道姓,单是那个“傅”姓,就足够让所有人猜到她是谁。 邱意珠毕竟是傅世诚的未亡人,心里再怎么不喜欢她,傅歆还是不会拿是傅世诚一辈子心血的傅氏开玩笑,更不要说,傅氏于她来说,远远不止是一个企业那么简单。 傅歆粗略浏览了一遍,就让秘书给自己叫上傅氏的律师。 带着律师赶到酒店时,酒店门口已经挤满了很多记者,那些人一看到傅歆,镁光灯对着她就不停的闪烁,傅歆早有准备,一副大到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掩藏起她所有的情绪。 顺利到达邱意珠被人捉奸在床的房间,傅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个健身教练的妻子正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大骂,骂的话,自然很难听。 傅歆蹙了蹙眉,跟在她身后的律师,走到健身教练妻子的身边,没多多久,他就用他高超的谈判技巧就把健身教练的妻子给说服了。 那个教练妻子满心欢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朝房间外走去时,想到了什么,回头瞪了丈夫一眼,“你还不走!” 健身教练屁颠颠地就跟在了妻子的身后。 傅歆把律师遣走后,走到了邱意珠身边,说了自从她出现在这个房间后的第一句话,“傅太太,我还是安排出国吧。” 邱意珠很狼狈,脸上有几道血印子,头发也披肩散发,一直都低头不敢看人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随着傅歆的这句话,忽然就抬起头,“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安排?” 她恶狠狠地瞪着傅歆,把她送出国后,她就可以真正的为所欲为了,她想得美! “你已经没有选择了。”傅歆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如果你不出国,我将冻结你所有的信用卡!” 这不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赤裸裸的威胁,不,连威胁都不能算,她这是一种告知的口气。 邱意珠又气又气,胸口猛烈地起伏着,“傅歆,你根本就不是傅家人,你有什么资格冻结我的卡,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出国?” “傅太太,谁告诉你我不是傅家的人,如果我不是傅世诚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把傅氏给我管理?” 傅歆一连串接着的反问,让邱意珠无话应对,她说的对啊,如果她不是傅世诚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在傅家长大,傅世诚临终前,怎么会把傅氏给她。 说到底,她最恨的人还是傅世诚。 她和他结婚当年,就给她抱回来一个私生女。 为了所谓的爱,她笑脸迎下了,再多的苦水也自己独自咽下去。 男人哪有不风流的,自从傅歆被抱进傅家,她就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她本来打算心甘情愿的为丈夫的荒唐买单,偏偏,在傅歆五岁那年,让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傅世诚的事业越做越来越大,应酬也越来越多,晚归甚至不归都成了家常便饭。 那时她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傅歆却也还算不错,直到,她无意从酒醉的傅世诚口中听到那个名字――叶雪渝。 原来,他带回来的私生女,不是因为荒唐而欠下的风流债,这是他和最心爱的女人所生下的……孽种。 不错,就是孽种,也是从那以后,邱意珠把傅歆定位成了孽种,从此以后,她连一丝笑都不肯施舍给傅歆。 她也是个聪明人,让人去调查了“叶雪渝”这个人,高额报酬下,私家侦探的办事效率很高,她很快就拿到了一沓照片。 时间过去那么多年,她依然记得那是给美到让男人心动,让女人妒忌的美人。 这样的女人,主动应了那句话,“红颜多薄命”资料上显示,她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五年前,刚好是傅歆被傅世诚带到她身边的时间,一切都对上了号,她恨傅世诚,更恨傅歆,尤其当她眉目间越来越像叶雪渝。 “你想冻结就冻结,反正我是不会出国的!”邱意珠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傅歆真把她的卡都冻结了,她就去天天去傅氏闹,也让那帮股东看看,傅歆是怎么对她这个“母亲”的! 傅歆看了她两秒,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后,拉开手包背后的拉链,拿出里面的一张纸递给了邱意珠,“如果你同意出国,我现在就可以在上面签字。” 邱意珠看着白纸上那一行行字,抬头望向傅歆的眼睛里,充满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傅歆拿出笔,当即在纸右下方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下你信了吧?” 第六章 :昧着良心 从酒店里出来,傅歆也不想去上班了,在马路上闲逛着,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想当老板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老板自由啊,想上班就上,不想上就可以休息。 傅歆也不想买什么,就在马路上随意闲逛着,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虽然是个陌生号码,还是按下接听键,“你好,我是傅歆。” 自从接手傅氏以来,傅歆在接听任何一个电话时,都保持着这样自称的习惯。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安静,正当傅歆以为是串线了,打算挂断,听到那边有声音传了过来,“小歆救命啊,有人到家里抢劫了!” 那声音很熟悉,正是被傅歆忙到抛掷在脑后的,长相,身材具都一流的大“拖油瓶”。 傅歆愣住了,她住的别墅虽然不是b市最顶级的,治安也不会差到有人入室抢劫,尤其是……傅歆抬起手腕看了看,还是下午三点半的时候。 不管信还是不相信,傅歆都决定回去看一下,她没有回傅氏开车,而是走到路边拦了辆的士,把目的地告诉司机后就转过脸看着车窗外。 傅世诚很忙,自从五岁那年后,知道邱意珠故意漠视她后,就把她带到了身边,可以说从五岁后,傅歆其实是由傅世诚一手带大的。 外人看到的只是她的聪明,只是她十八岁就从大学毕业,却不知道这当中傅世诚付出了多少辛苦。 年幼时,傅世诚的办公室比起傅氏在美林湖边的别墅,更像是她的家。 他每次开会,她就在隔着一道门的休息室看着他,玻璃是单面的,他看不到她,她却能看的到他,从那以后她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心情好还是不好,她都喜欢看窗外。 正想着,车已经到了别墅区门口,因为这里的别墅都是独立的,一栋和另外一栋之间都离得比较远,傅歆不想走,出示了下证件,保安就让出租车开进去了。 傅歆觉得自己今天是诸事不顺的一天,不然怎么才把邱意珠打发掉,傅娴又找上门了,还真是头痛。 别墅里很乱,如果不是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拿着手机的人,她很熟悉,真以为如电话里听到的那样,遭入室抢劫了。 “小歆。”看到傅歆开门进来,有个人欢呼着跑到她身边,“你可终于回来了。” 傅歆现在真没工夫去问这只大“拖油瓶”怎么还没走,她目前最想弄清楚的是傅娴到这里来干什么? 其实,哪怕外界不谣传她的智商高达一百五十,她也能猜到傅娴来找她的目的。 这对母女啊,她真拿她们没办法,很多事,就不能多用脑子想一想,试问,把傅氏弄得名声很难听,真正受到损失的是谁。 傅娴看到傅歆进来,眉一挑,出口就咄咄逼人,“傅歆,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妈妈和我出国?” 傅歆淡淡望着她,“我没任何资格要求你和你母亲做什么,但是……”顿了顿,口气忽然凌厉,“麻烦你来质问我前,先去弄清楚情况。(..tw好看的小说)” 她手刚一抬,其实是想拢一下耳边的碎发,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已经在别墅里响起,“小歆,这点小事,不要你动手,我来!” 傅歆一怔,侧过脸,朝身边的男人望去,“你不会是打算动手打女人吧?”有些惊恐,不得不说,她最讨厌的就是动手打女人的男人。 大“拖油瓶”扬了扬他似远山之黛的眉,“小歆放心,我从来都不动手打女人的。” 傅歆一口气还没松完,那个“拖油瓶”紧接着说来后的后半句,当真是让她目瞪口呆。 傅歆长大二十二岁,看着是傅家名门大小姐,其实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识过,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会骂人,而且还是骂人不带脏字的男人。 就骂人这方面,傅歆真的折服了。 傅娴脸涨得通红,想回骂两声,无奈,技不如人,结结巴巴的说了好几遍,“你……”愣是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傅娴毕竟是傅世诚的女儿,如她不喜欢自己一样,傅歆也不喜欢她,终究是不堪佛面看僧帽,傅歆还是不想让她太难堪。 随着“傅太后”的又一个抬手,那个肺活量已经好到令人发指地步的男人,立刻就闭上了嘴。 “傅娴。”傅歆平静道,“我给你选了学校,你去学习几年再回来。” “傅歆!”傅娴的口气和脸色可都不像傅歆那样平静,她勾唇,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你如意算盘可打得真好啊,把我和我妈支到国外去,傅氏就放着你胡来了,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抢了你的男朋友,你也没资格这样对我!” 傅娴从小锦衣玉食,哪怕傅世诚对待她并不像傅歆那样尽心,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上的学,无一样不是最好的,尤其是在邱意珠的惯养下,她跋扈的更快没了个形。 “傅娴。”傅歆淡淡道,“既然你说到陈震,我就有必要再告诉你另外一句话,你看的小说肯定是比我多,你应该知道一句话,能被抢走的爱人,他绝对配不上爱人两个字。” “你!”傅娴说不过傅歆,想伸手打,估计也打不过,心里憋着气实在难受,顺手把身后的花瓶给打翻到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花瓶子啊地上打了几个转,又回到傅娴脚边。 傅娴没注意,拎着包,怒气十足朝门口走去,脚底下一个打滑,直接摔到了地上。 傅娴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狼狈不堪。 傅歆看着满屋狼藉,很头痛,她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导致那么大一栋别墅,也只是请了一个一周才来打扫一次的钟点工,这么乱,她该怎么办? 站在她身边的大“拖油瓶”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像是明白她在心烦什么,二话不说,挽起衬衫衣袖就开始打扫卫生。 傅歆本想赶他走的话,看着他忙碌而又矫健的身影,生生地给卡在了喉咙口。 傅歆没想到啊,自己一时的感动,让一个陌生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她的生活。 日子一天天在过,邱意珠和傅娴大概在出国的事,暂时都没有再来找过她,倒是陈震来找了她很多次,傅氏他自然是进不去的,索性就把目标定在了傅歆的住处。 为此,下班回来时,大老远的看到站在别墅区门口,和保安或哀求或发火的陈震,都心烦不已。 终于,当傅歆隔着车窗,不知道第几次看到他,极度心烦下,就想到了让赖在家里那个大“拖油瓶”出来帮她解决问题。 那个大“拖油瓶”果然没辜负她的希望,听到她的需求后,二话不说,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围裙就出去了,像是为了给傅歆一种他能全胜而归的信心,走到玄关处换鞋时,还故意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凶神恶煞大表情。 傅歆有些无语,他长成这样,就算是手里再拿把砍刀,也不会给人任何凶神恶煞的感觉。 为了不影响他的士气,傅歆还昧着良心对他竖了竖大拇指,朗声道:“非常好!” 第七章 :穿拖鞋的女王 受到她的鼓励,大“拖油瓶”头都不回的绝尘而去了,等他真出了门,还顺手把门带上了,傅歆心里忽然涌起了那么一点不安。 陈震是学过业余散打的,她怕两个人要真动起手来,这个看着就文质彬彬的大“拖油瓶”或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敞开式的餐厅里飘来一阵饭菜的香气,很快,在饭菜的香气中,傅歆就把那点担心抛掷到脑后。 有保安在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来不及洗手,她换好拖鞋就先朝餐厅走去,不算多丰富,只是三餐一汤,却是有荤有素,还有汤,而且菜色都很和她胃口。 傅歆自己没无察觉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这几天都没加班,一到下班时间,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知道去哪里,而是直接奔回家。 有人说,女人要征服一个男人,首先要征服他的胃,这句话,用在傅歆身上,似乎同样也适用。 她吃的正香,防盗门边上的门铃响了,她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走过去按下通话键。 高科技带来的好处是什么,不光能听到声音,她也能看到映像。 门铃是保安打来的,傅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那边混乱成一团的一幕。 什么情况? 定睛一看,很显然的,她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她派出去迎战的大“拖油瓶”打败了。 傅歆只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继而升腾起来的就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再接着,不等她自我感觉情绪在短时间内起了多大的波澜,人已经出现在了别墅区门口。 见过女王没有? 还是穿着拖鞋的女王! 不错,傅歆就是穿着拖鞋的女王,她没有什么拳脚,却在看到陈震的第一眼,挥起拳头就朝他打了过去,“你居然敢打老子的人,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陈震没想到傅歆会来,更没想到她会出手打他,没反应过来,更没任何躲闪,鼻梁上已经挨了一拳,别看傅歆是个女人,却是在盛怒中出的手,也是用了她全身的力气,顿时,陈震鼻血长流。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保安报了警,陈震却在警察来之前就走了。 走之前,他用手捂着鼻子,对着傅歆说了一句话,“傅歆,你根本从来都没爱过我。”这不再像以前那样是反问句,这是肯定句,肯定他这一年多身为她男朋友的讽刺。 他是没经得起傅娴的诱惑,可是,这当中,难道傅歆就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有哪对男女朋友间,确定关系一年多,连拉手的次数都超不过三次,更不要说亲吻或者其他。 傅家两姐妹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他也是听说的,所以,当傅娴主动勾引他时,他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他上了傅娴的床,从某种角度来说,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报复。 姐姐身上得不到,就从妹妹身上如愿以偿。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傅歆。 傅歆懒得理他,管他血流成河还是海,看都没看他,就走到大“拖油瓶”身边,她来之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脸上会被打的青了那么一大块。 “还痛吗?”回到家后,傅歆就去冰箱里拿出冰块给他敷脸。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被打毁容了,真是可惜了,同样的,傅歆也会有种负罪感,毕竟这年头,帅哥和美女都已经不多见了。 “小歆,我现在好多了。”大“拖油瓶”撅着嘴这么说了句后,还很不客气的调整了下姿势,等傅歆给他换个角度敷冰块时,惊讶的发现,他已经躺在她怀里。 傅歆想推开他,手刚要碰到他的胳膊,在听到细微的鼻息声,忽然就犹豫了。 傅歆看着怀中人这张好看到令人发指的脸,默默算起了时间,他住在她的家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却丝毫没听到他说要回家的事。 有谁家走失了这么一表人才的帅哥一枚,却不出来找的。 傅歆是个商人,还是个精明的商人,她算来算去,这一个星期,貌似她得到的益处,远远大于这个赖在这里的大“拖油瓶”,暂时也没再动把他赶走的念头。 …… 傅歆看着眼前这个久居高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淡淡扯了扯嘴角,不请自问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不知道邱省长叫我来有何贵干?” 邱意明一双瞳仁犀利的眼睛,始终落在傅歆身上,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开口,“听意珠说,是你让她和小娴出国的?” 傅歆脸色平静,端起眼前的茶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下,说:“上好雨前龙井,果然很清香。” 邱意明看她岔开话题,脸色当即变得有点难看,“傅小姐,我不知道傅世诚和你说过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有些事,你不能只听片面的……” 傅歆把茶杯放回到茶几上,一声美眸流传到他身上的同时,也打断他的话,“既然邱省长说我父亲告诉我的只是片面的,要不,麻烦您浪费点口水,把另外片面的告诉了我,不就是全面的了吗?” “你!”邱意明身居高位多年,需要看人脸色的时候已经少之又少,怎么甘心被这样一个在他看来只是黄毛丫头的人奚落,脸色铁青,“傅歆,我好言相劝,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是,是,是傅歆我不识抬举。”傅歆笑脸相迎,“还望邱省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说到好言相劝,我也想起另外四个字,好意提醒。” 傅歆拿出手机,低头拨弄了下,就推到邱意明眼前,“邱省长,如果这件事被人再继续追究下去,也许就会把你是邱意珠亲哥哥的事给牵扯出来,到时候……” 她啧啧嘴,做出一副很惋惜的表情,“受影响的可不止是傅氏的股价,还有邱省长您的名声。” 不得不说,傅歆的话说到邱意明心坎里去了,当年,任他再怎么反对,他唯一的妹妹也要嫁给生意还没做大的傅世诚。 他能怎么办? 有些事,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也说不出口,还算好,婚后,傅世诚对邱意珠一直都不错,除了把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抱回去给她养了之外。 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他还很清楚的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可真是好看啊,好看到,令有了家室的他还是一见倾心。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随着人在年轻时,骨子里的那股冲动都发生了。 后来随着部队的调令,他从h市调到了b市,也就忘了那个女人。 第八章 :尘封过往 他没想到还会和这个女人有见面的一天,让他震惊不已的是,她居然已经大腹便便,那时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副团级,怎么会让一个女人坏了自己的仕途。(..tw) 他说的话很难听,无非是揪着她是没什么知名度的歌星不放,既然能那么随便就和他上床,难保不会和其他男人上床。 他明知到她给了他第一次,明知两个人在什么样情况下才发生了关系,还故意说那样的话伤她的心。 如他所愿,叶雪渝果然脸色苍白,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这样一个本可以有着璀璨星途的女人,无疑也是骄傲的,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再说,单手支在腰上,挺着胸膛,转身就走了。 他怕她会找他的夫人张玲玲,于是,等她走后,马上安排心腹去找她。 虽只有过那么一次肌肤之亲,邱意明还是很了解她,这是个心性非常高的女人,如果他再让人给她送钱过去,只怕不要他出手,她自己就会把肚子里的孩子给解决了。 那段时间,他一直很不安,吃不好,睡不着,到最后,连整天只知道逛街购物的张玲玲也看出他的不对,“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借喝茶,掩起内心的慌张,他的心腹到现在也没找到叶雪渝,也去h市打听了,除了知道她被娱乐公司提前解约,再也没什么消息,她就像凭空消失了。 越是这样,邱意明心里越是不安,在这份不安中,他等到到了自己盼望许久的转业命令。 像他这么年轻的团职干部本就不多见,更不要说在这么年轻时就转业,这一切都是托了妻子张玲玲的福。 张玲玲的父亲,也就是他现在的岳父,是军级干部,很多人努力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步,他往往只要一个电话,更不要说张玲玲是他四十几岁才得来的老来女,更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着。 他追求了张玲玲很久,知道她喜欢逛街,喜欢买各种名牌,不惜欠下高额的外债,也满足她的要求。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一个副连职的干部,终于抱得了军区首长千金归。 自从成了张汉华的女婿,仕途岂止是一帆风顺,简直是平步青云了,张玲玲具备所有大小姐的脾气,不仅嚣张还跋扈,她根本就能称之为一个妻子,邱意明为了自己的前途,不管她在自己面前怎么趾高气扬,也始终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个女人,在他看来同样不是妻子,而是他一步步走得更远,爬的更高的梯子。 叶雪渝没有再来找他,他派出去的人也始终都没找到她,“叶雪渝”三个字,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 虽然他已经离开部队,到b市经济最好的区做了区长,还是受制于张汉华。 他一直都在忐忑不安,直到他的亲妹妹找到他,很突然的说要结婚了。 他的父母死的很早,他是和比他小了五岁的妹妹相依为命长大的,感情自然比一般有父爱有母疼的兄妹要来的更深厚。 自己妹妹的眼光,他自然知道,这么些年来,他可是给她介绍了不少对象,有部队军官,也有地方上经商或者是公务员,结果没有一个人入得了她的眼。 邱意珠忽然提出结婚,虽让他感到意外,还是去看了那个未来的妹夫。 结果,他在去的路上,透过车窗看到了很久没见的叶雪渝。 不得不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搀扶着叶雪渝,小心翼翼地从医院里走出来,再到给她打开车门,用手顶在车门上方,等她上了车,再跑到前面驾驶室里去开车,邱意明心里就像是冒泡的汽水,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由四肢蔓延到心尖。 对叶雪渝本来还有的那么一点愧疚,顿时荡然无存,唱歌的就是唱歌的,再怎么样,也是上不了台面,亏他还在犹豫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看样子,是他自作多情了。 看他这里没了指望,很快就找到了下家,还真是个心眼不可小觑的女人。 目送他们离开后,他让司机把车开去了邱意珠自己住的公寓,邱意珠已经替他安排好了和未来妹夫的见面时间。 他虽然已经是个区里的一把手,到底任职的时间断,年纪又年轻,底下也还没有真正可以信任的人,时间很宝贵,却偏偏等了很久也没看到,让他那眼光一向高在头顶的妹妹心仪的对象。 正准备下次再见,那个人却来了。 让他错愕在原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就是不久前,他才看到的把叶雪渝搀扶出医院的男人。 他不动声色的和傅世诚攀谈了起来。 如果没看到傅世诚搀扶着叶雪渝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他或许真的会觉得稳重而有踏实的傅世诚真的是邱意珠的良人。 可惜啊…… 一下楼,他就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妹妹,这是父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以不容人反抗的口气和邱意珠说话,他用命令的口气,不准她再和傅世诚交往,至于结婚,那更如天方夜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邱意珠的个性也很强,尤其有自己的主意,一旦是她认定好的事,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她情窦初开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傅世诚,就算是邱意明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不可能让她改变决定。 邱意明还没拿刀架到邱意珠脖子上,邱意珠却已经给了邱意明重重的一击,她放下狠话,如果邱意明坚决要反对的话,也行,就等着给她这个妹妹收尸吧。 如果要问邱意明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是谁?除了他这个亲妹妹,他真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父母亲出车祸去世时,他才十岁,邱意珠不过五岁,他依然记得,她哭的嗓子都哑了,扑在他怀里要妈妈的场景。 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带明,一个带珠,合到一起就是“明珠”的意思,他们兄妹两个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如果不是他们死的早的话,他也不用毫无任何自尊的去攀张家这节高枝,他的妹妹也不会因为疏于人的引导,变成了眼前的模样。 到底是不敢拿邱意珠的性命开玩笑,邱意明对邱意珠和傅世诚的婚事,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本来想找傅世诚好好聊聊,但是,让人在暗中观察了很久,发现他和邱意珠结婚后,除了去公司,就是在家里,他的周围再也没出现叶雪渝这个人,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就没再找他聊。 江湖上有句俗话,“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夜路走多了,总是要出事的,他不过是出去开了半个月的会,去给邱意珠送买的礼物时,惊讶的发现她的手里多了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个婴儿看着很小,估计还没出月,却粉粉嫩嫩,小脸清秀可人。 第九章 :自相矛盾 更让他惊讶地是,这个婴儿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睁开眼朝他看来,只是一眼,他就震在原地,这双黑亮如天边最耀眼那颗星星般晶亮的眼睛,好熟悉。[..tw超多好看小说] 有些话,哪怕是和自己相依为命长大的亲妹妹,他也不好说,拐弯抹角才从邱意珠口中套到这个孩子的来历。 他的亲妹妹告诉他,这个孩子是别人放在门口的,她看着挺可怜,就收养下来了。 骨子里和他留着一样血的亲妹妹,他还不了解吗?她绝对不是个太有善心的人,更不要说才和丈夫新婚没多久,她根本不会去收养一个莫名其妙的婴儿。 既然她在撒谎,那这个孩子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她是傅世诚抱回来的,他的傻妹妹爱屋及乌了。 和一个还在月子里的,眼睛根本还看不清什么东西的婴儿的短短注视,已经让他肯定这个孩子是谁生的? 孩子她非但没打掉,还出现在了他亲妹妹的手里,而他在无意中又看到了他的妹夫和她在一起,这说明了什么? 头脑向来聪明的他,忽然感觉自己也理不清其中的关系了。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他根本就没有去做亲子鉴定的勇气。 也许不管是什么样出身的人,不管是在什么位置的人,都有自相矛盾的一面,同样的,他面对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时,也矛盾了。 他很希望这个孩子是他的,毕竟他是叶雪渝第一个男人,她也挺着大肚子来找他了,其实从潜意思里,他更不希望像叶雪渝那样绝色的美人,被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压在身底下过。 可是,他又不希望这个孩子是他的,如果他有私生女存在的消息一旦让张玲玲知道了,不要说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区长,就算他是市长,省长,以他张家的实力,轻而易举就能让他什么都不是。 费劲那么多年心思,受尽那么多屈辱才换来的东西,让他舍弃,他如何愿意。 似乎是怕从那双似曾相似的眼睛想到另外一双眼睛,尤其她转身时,带着点点氤氲雾气的眸光里的怨恨,他就更没了勇气再去回想,于是,他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的去看邱意珠。 很快,邱意珠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个女儿,同样的粉雕玉琢,很可爱,这个才是他的亲外甥女,他很疼爱她。 却依然不想去傅家,每每想傅娴,或者出差带什么礼物给她,总是让邱意珠到他那里去拿。 邱意珠似乎过得很幸福,他看到过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保就是两个孩子凑在一起的照片。 差不多有一年没看到那个孩子了,长大了不少,她笑得很甜,露出两颗小苞米似的小白牙,他不由看呆了。 邱意珠看他目光专注的看着照片,以为是张玲玲以不想身材变形为借口,不给他生孩子,导致他父爱泛滥,笑了笑,索性点开相册。 那时的手机,不像现在,基本是人手一机,有手机是件非常稀奇的事,尤其是还能拍照的手机。(..tw) 邱意珠这只手机还是傅世诚上一次出国谈生意时给她带的,说是可以方便她随时随地纪录下孩子的点点滴滴。 不得不说,邱意珠这个继母在得知叶雪渝这个人存在前,对傅歆还真是不错,她的相册里傅歆的照片远远多过于傅娴。 看得出来,傅歆并不如她长相那帮清秀娴静,她似乎很调皮,总在做着各种危险的动作。 邱意珠看自己哥哥看傅歆照片的时间远远长过于傅娴,还开起玩笑,“都说外甥像舅舅,这句话果然不错,你看小歆虽然只有两岁,鼻子和哥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一句看似寻常,又或者带着玩笑的话,却让邱意明如临大敌似的,手一抖,在那个年代就要价值上万的手机,“吧嗒”一声就落到了地上。 还算好,那时的质量远远比现在要好,摔下去也没坏,倒是把邱意珠心疼了半天,这可是傅世诚送给她的东西,平时她都爱惜得很。 邱意明看着明显被情网网住的妹妹,眉心紧紧蹙成一团,他想也是时候找傅世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两个男人谈话的地点就选在了邱意明的区长办公室,在他看来,只有自己的地方才最安全。 区长助理送来两杯茶后,就很自觉的退下了,还很懂事的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不知道邱区长找我有什么事?”傅世诚看着眼前是他大舅子的男人,并没有像当着邱意珠的面那样称他“大哥”。 一声不带任何沾亲带故称呼的“邱区长”似乎已经说明了很多事,至少有一件事,邱意明已经敢肯定,傅世诚是知道他和叶雪渝的关系了。 在心里把叶雪渝又暗暗咒骂了一通,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手段,自己不过是说了那么一句话,她就去找了靠山,更让他气不过的是这个男人居然还把他最看重的妹妹给娶了。 现在,就算他真要动他,也不得不好好想想。 邱意珠不光性子倔,还很刚烈,以她爱傅世诚的程度来看,如果他死了,她只怕真的会殉葬。 事关自己唯一的妹妹,他邱意明不敢,也赌不起。 这层本就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就这样捅破了,他声色俱厉地追问傅世诚,为什么要把叶雪渝生下的孩子抱回去给他亲妹妹养? 他以为傅世诚会说什么爱屋及乌,再没用一些,会当场跪在地上求原谅。 没想到,傅世诚只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没有任何的躲闪和心虚。 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了,他依然记得傅世诚当时的口气和眼神,一字一句,格外清晰也分外肯定,“小歆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把她抱回家。” 他倒吸一口冷气,随着他那句话而短暂滞后的思绪很快跟了上来,“那她的母亲呢?她为什么不照顾自己的女儿?” 傅世诚敛起眉,口气已经带着不耐烦,“这是我的私事,貌似不归邱区长管。” 说完,他就起身,扬长而去,邱意明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心里真是五味陈杂。 曾经他最希望听到的就是傅歆不是他邱意明的女儿,可是,当亲耳听到不是,就像是有人用针尖在戳他的心尖,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顺着流动的血液蔓延到四肢。 “邱省长,如果没什么事,我等会还有个会,先走了。”傅歆看邱意明不开口,瞥了他一眼,就真的要站起来离开。 “坐下!”邱意明平复内心的汹涌,看着起身的傅歆一声冷斥,“果然是傅世诚的女儿,和他一样的目中无人!” 傅歆并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勾起更大的弧度,一双看似清澈,实则根本看不到眼底的眼底的眸子,直直地落在他脸上,“邱省长,瞧您这话说的,我本来就是傅世诚的女儿,女儿不像自己的父亲,难道还要像你这个外人吗?” “你!”邱意明没想到多年没见的小丫头,现在已经这般口齿凌厉,被她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给噎到了,半响没缓过神。 傅歆不再理会他,起身就走了,人都说民不与官斗,偏偏,她傅歆不怕。 不要说傅氏这么多年来,做的一直都是非常正当的生意,哪怕真出了点什么事,有邱意珠这个省长的亲妹妹在,要想解决点什么事,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走出邱意明办公室时,傅歆还是回头看了眼,嘴角虽噙着一抹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第十章 :越来越懒 傅歆没想到等自己回到傅氏时天色已经黑了,今天本来只打算抽出一个小时给邱意明,没想到,只是几句话,再加上路上的时间,足足多出了两个小时,这就导致她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 她没有把工作带回家的习惯,下了车就朝傅氏的旋转门走去。 值班的保安看到她,显得很意外,“傅总……” 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这段时间这个大老板一到下班时间走得比任何一个员工都准时呢。 傅歆对他扬起职业化的淡笑,就朝自己的专用电梯走去。 保安目送她走进电梯后,无声地叹了口气,女强人就是女强人,哪怕有短暂的变化,马上又会变回去,还好,他今天没有偷懒,不然就要下岗了。 这个年轻的女老板,看着温和,其实手段素来凌厉,她从来都不会花钱养闲人。 傅歆正在看关于城南那块地的最新企划案,内线响了,她按下免提键,保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傅总,有位姓张的先生要见您。” “姓张?”傅歆微微拧了下眉,飞快瞄了眼手边的日程安排,貌似今天要见的人,没有一个是姓张的。 视线还没从日程安排上收回来,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嘈杂,等傅歆再想开口时,那头的声音已经易主。 落到耳膜上的声线非常清越,淡淡的,却醇厚而好听。 傅歆也觉得很耳熟,不错,正是赖在她家里不走的那只大“拖油瓶”。 “小歆,你公司门口的保安不让我进去。”悦耳的声音中带着三分委屈,三分撒娇,三分不满,还有一分的发嗲。 傅歆看似和平常无恙,其实已经糟糕到极点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放轻柔了许多,“你怎么来了?” 有件事情说起来,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他在她家已经住了那么多天,尤其是在不知实情的别墅保安眼里,他们两个可以说“同居”了一段时间,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保安看到他和傅歆说话的腔调和神情,约莫着,这个男人是他得罪不起的,很快就放行了。 挂了电话,傅歆也没心思看文件了,索性合上手里看到一半的企划案,仰头闭目靠在傅世诚一直都在用的大班椅上。 自从半年前,傅世诚忽然去世,她继承傅氏以来,有很多东西都变了,比如不相信她,接二连三选择跳槽的技术部精英,再比如觉得傅氏在她手里不要说会发扬光大,只怕股价用不了多久就要大跌,有好几个股东头把手头的股票抛售出去套现了。 对这些动摇傅氏根基的人,她都能忍,唯独当她的秘书提出给她重新装修总裁室时被她厉声拒绝了。 傅世诚的办公室就是她的家,不管这二十多年来,重新装修了多少次,这个不算特别大的地方,始终有着她最温馨的记忆。 如她说的那样,傅世诚是她的父亲,是他给了她二十多年的父爱,也正是因为这二十多年珍贵如宝石般的父爱,让她能够坚毅如现在这般。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人推来,知道来人是谁,加上也是太累了,她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对着门开的方向,微微扯了扯嘴角,“是忘了带钥匙?还是没钱买菜?” 傅歆自己都没感觉出来,在不知不觉中,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已经能用天底下最平常的口气,却是如同家人般的口气同他说话。 来人一反常态,并没有说话,而是朝傅歆走去。 等傅歆反应过来,隐隐生疼的太阳穴上已经多出了一双手,能够感觉出这双手指骨分明,纤细而修长,微微带着点凉意,又以恰好的力度揉按着她的太阳穴,沁凉的指腹及时缓解了大脑的血压,真的很舒服。 傅歆索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享受既是免费,又是最贴心的服务。 不知道按摩了多久,“傅太后”终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她的头已经靠在他身上,导致她身后的那道挺拔的人影,硬是只能继续挺拔下去。 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男人怕吵醒睡的正香的“傅太后”,以最快的速度拿出电话,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口哨声,再接着又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我说张大军医,听说你休假回b市了,怎么到今天也没看到你那威武矫健又俊朗挺拔的身姿哇?” 说话的人,正是他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发小,全名叫卓灿,小名叫灿灿,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偏起了这么个女孩似的名字。 张奇一扬眉,声音压得很低,“我现在有事,晚点打给你。” “喂……”不等电话那头传来反抗声,张奇已经按下结束键,顺手还关机了。 收起手机后,张奇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傅歆的长发,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这个女人还真的很有意思,他小时候虽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也看到过不少刚毅的女军人,像这样外表坚毅到似乎无懈可击的女人,他还真第一次看到。 也许人都有好奇心,张奇忽然觉得今年休假这四十多天,不会再像往年那么无聊。 低头看着睡熟中,依然紧着眉,做出一副戒备模样的女人,她到底是个有着什么样故事的女人? 张奇既然是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军医,他一个名头上汇集着两种职业,也说明他具备了两种职业的特性。 他心思巧锐,细腻,外柔内刚。 哎,说那么多好听的词语,总结起来无非就四个字,腹黑闷骚。 …… 傅歆醒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候后的事,记忆慢慢的回拢到脑子里,她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去,果然,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而她则把他当成了枕头。 虽然这段时间是他吃她的,用她的,还住在她家里,从某种角度来讲,是傅歆在养着他,把他当成枕头使,还是第一次,傅歆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谁说人家没有付出的,这不,傅歆觉得自己这星期多出来的三两肉,就是人家的劳动成果。 “你饿了吗?要不一起吃饭吧?”拢了拢头发,典型的没话找话。 张奇倒也没客气,“嗯。”貌似想了想,再一次开始蹬鼻子上脸,“我要吃……”他说出了一家他想去吃的菜馆名字。 傅歆拿包的手顿了顿,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b市有这家菜馆?” 傅歆其实听得出他的口音,字正腔圆,很纯正的普通话,他应该是北方人。 也许傅世诚本身就是北方人,顺带着傅歆自小对北方人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男人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撒娇似的挽上傅歆的手,拉着她就朝门外走去。 自从有了这只大“拖油瓶”,傅歆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懒了,车不开了不说,就连坐进车里还被人伺候着。 第十一章 :说个笑话 这家菜馆,傅歆其实来吃过好多次,不过都是傅世诚还活着的时候,半年前他去世后,傅歆似乎怕触景伤情再也没来过。 傅世诚本身不爱吃鱼,就因为她小时候挑食,只要是四条腿的肉,不管是猪羊还是牛肉,那是一概都不吃,弄得傅世诚怕她会营养不良,满世界的找她喜欢吃的荤菜。 傅歆爱吃鱼,从小就爱吃,有一次,看她一个人吃掉了一大条鱼,傅世诚看了她好一会儿,下意识地就说漏了嘴,“和你妈妈一样,都是那么喜欢吃鱼。” 这是傅歆为数不多从傅世诚口中听他说到自己母亲的事。 那时她的年纪虽然很小,经历的多了,早早就知道哪些事能问,哪些注定是只能放在肚子里,低着头,一声不响把满满的一碗鱼汤也喝完了。 毫无节制的乱吃,后果就是撑坏了肚子,一出饭店,冷风一灌到喉咙里,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蹲到地上,开始干呕。 傅世诚很心疼她,边给她拍着后背,边柔声责备她一次不该吃这么多。 这一次,是她有记忆以来,呕吐的最厉害的一次,当然了这和若干年后,当她肚子里住着两个小包子再呕地撕心裂肺,那是两码事。 前者是自虐,后者则是幸福。 也正是这一次,傅世诚把她压在心里很久的秘密都告诉了她,原来她的母亲并没有死,她出国了,至于现在到底在哪个国家,连傅世诚也不知道。(..tw无弹窗广告) 大概是呕的太厉害,傅歆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眼前蒙着一层雾气,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傅世诚,“她不要我了吗?” 傅世诚一愣,旋即把她搂进怀里,“傻孩子,你是她生的,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怎么会不要你呢,她只是……”顿了顿,傅世诚的声音隐隐带着三分的凄寥,“你太珍贵了,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你。” 傅歆觉得傅世诚说的话很矛盾了,既然爱,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扔在傅世诚身边,既然珍贵,不更应该好好呵护着吗? 因为这话是傅世诚说的,傅歆毫无任何怀疑地选择了相信。 等她长大了,她才知道这是傅世诚对她说的最大的,也是最善意的谎言,她不是生她那个女人的骄傲,更不是什么太珍贵,她对她来说,除了是耻辱,还是耽误了她前程的拖油瓶。 傅歆搅拌着碗里的鱼汤,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自从他出现后,她在心里一直默默的喊他是只“大拖油瓶”。 其实呢,真正的拖油瓶是她,所以,在九十年代初就红遍h市,也有着红遍全中国潜质的叶雪渝才会在生下她后就抛弃了她。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傅世诚的亲生女儿,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像傅世诚,直到她十岁那年,在隔着一道门的休息室里看到邱意明――她名义上的舅舅,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一双眼睛。 邱意明有着一双眼线很深的眼睛,而她的眼睛也恰好如此。 傅世诚并不知道她已经醒了,有些一直刻意遮掩着,不让她知道的事,就这样落到了她耳朵里。 原来……透过门框中间的玻璃,她看着面对自己而坐的邱意明,这个人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是她长大十岁,第一次亲耳从傅世诚口中听到这个事实。 已经是市长的邱意明,放低身段亲自来傅氏,是为妹妹邱意珠打抱不平的,傅世诚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也不接邱意珠的电话,邱意珠没办法,就去找哥哥哭诉了。 傅世诚始终都很平静的情绪,彻底把邱意明激怒了,傅歆看的清楚,他伸出手掐住了傅世诚的脖子。 他应该是用了不少力气,透着一道门,傅歆也能听到咯吱的关节声,她想冲出去打那个欺负她爸爸的坏人。 犹豫了一下,她终究没有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一个十岁,尤其还是被傅世诚刻意保护好的孩子的心灵,她真的承受不住那样的巨变。 小小的身躯,卷缩在被子里,她慢慢闭上眼睛,舌尖压低在上腭,无声的发着两个字,“爸爸。” 等她醒来时,人已经在傅世诚的怀里,傅世诚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笔在批阅文件,傅歆的鼻尖忽然就一酸。 她朝傅世诚怀里钻了钻,大概是刚睡醒,声音带着惺忪的鼻音,“爸爸。” 自从傅歆懂事以来,就知道一件事,这个世上,对傅世诚来说,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事。 这次也不例外,他正在看数据繁冗的财务报表,如果中途被打断,就要从头开始重看,听到她喊的那声“爸爸”,他没有任何犹豫,放下笔,就低头朝她看去,声音和蔼,目光慈祥,伸出大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小歆醒来了啊,肚子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傅歆把头埋进他怀里,声音更闷闷听不清楚,“爸爸,我想回家了。” 傅世诚当然知道她指的家是哪里,只是邱意珠自从去让人调查出叶雪渝,对傅歆的态度就变了,这让他…… 事情过去十多年了,傅歆依然记得自己当时的表现,她抬头看着傅世诚的眼睛,目光虽是一个十岁孩子的,心智却在瞬间长大了很多,“爸,你放心吧,我会很好的。” 就这样,她再次回到了傅家。 “小歆。”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怎么不吃啊?” 傅歆拉回飘远的思绪,对着给自己剥虾的男人勉强扯了扯嘴角,低头吃自己的,椒盐皮皮虾,正是她一直都喜欢吃的,今天却有些味同嚼蜡,有些食不知味。 张奇看出她有心事,也没去追问,而是给她讲起了笑话,还是个带点颜色的笑话。 傅歆差点被虾噎到了,喝了口茶,这才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面,怎么还会说这样的笑话。 这是张奇讲个傅歆听得第一个笑话,漫长的岁月,任时间飞逝,生活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她都记得。 他说:“媳妇大喊要和我分手,严重鄙视我曾经整过容,天啊,我只是割了个包――皮而已嘛。” 傅歆其实也挺擅长噎人的,拍了拍胸口,顺上气,马上撩唇反讥,“你是不是就是被媳妇鄙视的那个当事人?” 他看着她的眼睛,眸光清冽认真,“小歆,你冤枉我了,我可还没娶媳妇呢。” 弧线优美的下颌微微上扬,更突出他五官的精致绝伦。 傅歆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他猛地一阵正经,她还有点不习惯,扯扯嘴角,露出个浅到不能再浅的微笑,低头吃饭。 第十二章 :我是学医的 吃过晚饭,时间不算太晚,傅歆忽然想去看电影,她真的很久都没看电影了。(..tw无弹窗广告) 傅歆又发现一件事,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不管是不是合理的,那只大“拖油瓶”好像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去电影院的路上,依然是他开车,似乎知道傅歆今天心情不好,一路过去他又说了很多个笑话。 到最后,傅歆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同时她也发现一个问题,无论他说多少个笑话,虽然不带一个黄色的字眼,却是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不离开人的本身。 比如他刚才说的那个,把十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放荒岛上,三个月后,见男人们做了一顶轿子抬着那个女人在玩耍,女人娇媚动人、面若桃花! 再把十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放荒岛上,三个月后,见女人们围着一棵椰子树,有往上丢石头的,有拿果子逗的,那个男人瘦得像猴子,抱住树死也不肯下来! 傅歆不由好奇起他的职业,侧过脸问他,“喂,你是做什么的?” 认识的时间虽不长,也不算太短了,傅歆对他还真是一无所知。 男人乘全面路况好,侧过脸迎视上她的目光,“我是学医的。” 那就难怪了,原来是时不时会职业病发作一下。 到了电影院,傅歆还没要开口,大“拖油瓶”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休息的地方等着,自己就去排队。 当然了,去排队买票之前,他已经很绅士的问清了傅歆想看什么。 傅歆扫了眼滚动电影资讯的电子屏幕,说:“蓝精灵。” 大“拖油瓶”似乎有点无奈,薄唇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就去排队了。 不是周末,又不是任何一个假期,电影院很空,大“拖油瓶”以他一个学医人的专业知识,选了第七排的四号和五号座位。 也许是鲜少看到长得这么帅的男人,年轻的售票员看了他好多眼。 等傅歆在位置上坐下,才发现周围坐着的几个稀稀拉拉的人手里都拿着眼镜,真是太久都没看电影了,都没注意到这是3d电影。 傅歆从小到大,其实一直都很独立,一开始是不想让傅世诚担心她,到最后,独立惯了,她就真的很独立了。 一些其他女人不会干的事,比如换灯泡,再比如换饮水机水桶,她都会。 她是上司公司的总裁,是b市新晋富豪中为数不多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找个男人结婚。 事实上呢? 老天虽然高高在上,也从没任何人看到过它,它却总能掌控着苍生万物。 比如被它送到傅歆身边的张奇。 她刚要出去买眼镜,走在她身后,还没来得及坐下的男人再一次按上她的肩膀,低声道:“你坐好,我出去买。” 电影院的人其实很少,电影也还没开始,有很多人都在大声说话,唯独他,不需要任何提醒都记得这是公众场合,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这种修养,不是一朝一夕学出来的,那是经过常年累月沉淀下的,由骨子里冒出来的修养,由此可见,他的家庭至少也会是个书香门第。 没过多久,傅歆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只对了一半,他的确是出身在书香门第,但是,绝对不是一般的书香门第。 这书香门第也香的忒厉害了。 关于眼前男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出身,还是后话,现在傅歆正坐在位置上等着他买3d眼镜回来。 有些无聊,傅歆就拿出手机看新闻,这么多年来,她看新闻,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喜欢看娱乐,由始至终,她都只看两种类别,一种和她职业相关的财经,还有一类就是当地要闻。 前者,她是站在一个企业的决断者角度,不得不去关心;后者,她其实也就看其中涉及到政府官员的一类。 也许有人会说,做生意的人是一定要和政府官员打交道的,关注他们很正常,只不过傅歆的关心,和一般的生意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张奇很快就回来了,傅歆闻到了一股很番茄酱的味道,抬头看去,他在她身边坐下后,递给她一个纸盒子。 傅歆打开一看,原来纸盒子里装的是四只排的整整齐齐的章鱼小丸子,上面只放了傅歆喜欢吃的番茄酱,她喜欢吃的木鱼花也是以双倍的分量覆盖在最上面。 电影很快开始了,傅歆边看电影边吃,混着番茄酱的木鱼花真的很好吃,傅歆很难得觉得生活其实挺美好的。 也许是心境的关系,傅歆觉得电影很好看,不涉及任何爱情,却让人感觉到了亲情,友情的温暖。 出电影院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傅歆本来是半饱,等出电影院,都感觉到撑着了。 这都怨身边这个经过这段时间的“同居”,对她的口味了解的一清二楚的男人,他哪里只给她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啊,他同时还买了许多她爱吃的零食。 傅歆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再一次享受着有人给她开车门的待遇,坐进了副驾驶里。 在回去的路上,傅歆打开了音乐,很难得的心情再见过邱意明那个男人后,没有沮丧,没有自责,也没有烦躁。 …… 如果说因为有了张奇这个男人,对傅歆来说本应该很糟糕的一天,变得丰富多彩,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得非常好,那么,注定了有人心情要阴霾一整天。 傅家在美林湖的别墅,夜晚时分,迎来了一位客人,而且是非常重量级别的人物。 邱意明为人虽然低调,身为一省之长,尤其还是一直以勤廉关心民生而出名的省长,每天不是在电视就是在报纸上露脸,他虽然戴着墨镜,保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邱……” “省长”两个字还没喊出喉咙口,邱意明已经打断他,当然了,身为一向受百姓爱戴的省长,邱意明的脸上挂着和蔼又温和的微笑,“你好,我找……”他说出傅家别墅的门牌号码。 保安连忙就按下手里的遥控,栅栏徐徐打开,他挥手目送邱意明开车朝别墅区里开去。 红似血的车尾灯晃过他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忙拿出手机对着那辆不算豪车的丰田凯美瑞拍了好一张照。 他是这样想的,以他一个小保安的身份,能看到省长这样的大人物,估计是三生有幸,想再遇到的机会估计和中彩票的几率差不多,他得抓紧时间拍两张照,日后回老家也可以在村里人面前长长脸。 邱意明真的很久都没来傅家的别墅了,傅世诚死了半年,他不止一次劝说妹妹搬离这个地方,傅世诚毕竟是死在这个地方的,倒不是他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而是觉得死过人的地方,始终太晦气。 他没想到,自己那个死心眼的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知道傅世诚心里爱的人是叶雪渝,还这么的执迷不悟。 车开到傅家别墅门口后,他并没有立刻下车,就在车里打了个电话给邱意珠。 第十三章 :喜忧参半 这么晚还接到邱意明的电话,邱意珠很意外,“哥哥……”她如小时候那样喊他,“这么晚了,有事吗?” 她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一切都因为邱意明的妻子,也就是她的嫂子张玲玲。(..tw好看的小说) 张玲玲这个女人,虽然也有四十岁了,除了和年轻时那样喜欢逛街购物,还有一点也和年轻时一样,她非常喜欢吃醋。 这个醋,绝对不是调料里吃下去对身体好的食用醋,而是妒忌,小心眼。 她才不管邱意明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这么多年,始终都规定他七点之前要到家,当然了,这个时间点,她肯定还没回去。 变态的人,所想出来的招数自然也变态,常常玩到后半夜才回家,或者根本就通宵不着家的她,居然想到了在玄关处装了个很多公司才会用的掌纹打卡机,用此来监督邱意明的回家时间。 邱意珠无意看到那个指纹打卡机,心里很愤愤,她的哥哥,年轻的时候可是真正的美男子,喜欢他的女人至少有一个连,如果不是父母死的早,遭到那么多亲戚的白眼,又要供她上学,他哪里需要去攀附张玲玲这个女人。 让她意外的是,被变态所折磨的邱意明却一点都不难过,也不愤怒,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像是早就习惯了张玲玲对他的折磨。 邱意明当然听得出妹妹话里的意思,点燃一支烟,用力吸了口,才说:“我在你家门口。” 很快,本来漆黑一片的别墅主屋里亮起了灯,清冷的灯光里,有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哥,外面冷,快进来。” 看到邱意明正依在车身上吸烟,邱意珠一下子就加快了脚步。 别墅的客厅里很暖和,邱意明没在沙发上坐下,而是朝楼梯的方向看去,“小娴不在家吗?” 和张玲玲结婚二十多年,她始终都不肯给他生孩子,而那个孩子……不要说本身就是见不得的光的,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只怕他想认她,她也不会承认他这个父亲。 人到中年,尤其看到周围差不多年龄的人都有儿女承欢膝下,心里的那种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满腔父爱,都被转移到了唯一的外甥女身上,而傅娴也真没白疼,对他这个舅舅远比傅世诚那个父亲还要亲密。 时间已经很晚,喝茶对身体不好,邱意珠给他倒了杯牛奶,“这孩子啊,说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邱意明在沙发上坐下,眉心微蹙,看着自己的妹妹,口气带着点责备,“现在外面的治安那么乱,你也不能由着小娴的性子来,该管时,你这个当妈的一定要好好管管。” 一句话,像是戳到了邱意珠的伤心处,“哥哥,我也想管啊,可是连她爸爸都管不了她,我这个当妈的说话她又能听进去多少。” 邱意明见不得妹妹伤心,端起杯子,岔开话题,“我听老马说你打算去美国。”这是陈述句。 邱意珠知道自己有什么事都瞒不了已经是省长的哥哥,只是没想到她今天下午才去移民局,这么快消息就传到了哥哥的耳朵里,有些事,尤其是落了把柄在傅歆手里的事,邱意珠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思索了一会儿,她讪讪地随便找了个借口,“小娴还有半年就大学毕业了,我想乘学校给的这半年实习期带她到国外好好转转,等回国就进公司,也省得别人说什么。” 话说到最后,她心虚的低下头。 邱意明怎么也舍得不得责备和自己相依为命长大的妹妹,在他看来,人都做错事的时候,也不是每个错误都是不能宽恕的。 比如自己的妹妹,傅世诚娶了她,却没有对她一心一意,站在一个哥哥的角度,他很早就想让两个人离婚。 放下一口都没喝的牛奶杯,他瞧了邱意珠一眼,“珠珠,我是你哥哥,有什么难处,或者是谁威胁你了,你尽管告诉我。” 为了不让邱意珠尴尬,也为了不让她难堪,有些话,他真的不能明说,点到为止,他相信自己同样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妹妹应该懂。 邱意珠果然懂,她抬头朝邱意明看了眼,犹豫了一会儿,喊了声,“哥哥……”想说什么,话刚涌到嘴边,想到了什么,又卡住了。 邱意明不想为难自己的妹妹,叹了口气,索性自己把话题挑开,“是不是傅歆逼你的?” “不……不是的,这么多年,我也累了。”邱意珠揉了揉眉心,“哥哥,你可能不知道,我最后悔的不是当年不顾你的反对,执意要嫁给傅世诚,我后悔不该让人去调查另外一件事。” 邱意明当然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当年,她拿着调查来的叶雪渝的照片还找他哭诉过。 邱意珠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我从来不知道傅世诚心里有另外一个女人,也许我会像以前那样一直把傅歆当成我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这样,傅世诚就不会不回家,小娴也不会很难得的才看到爸爸。” 邱意明坐到邱意珠身边,抽了张面纸递给她,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啊,逞一时的肉体愉悦,犯下这么大的错。 邱意明这么晚还来找邱意珠还真有自己的正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官当久了,他越来越多疑,“珠珠,你觉得傅世诚为什么要把傅氏给傅歆?” 邱意珠擦了擦眼角,说到这个,口气就带着些怨恨,“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邱意明又和邱意珠随意聊了会,看很多事她真的被蒙在鼓里,心里是喜忧参半,叮嘱她到国外一切注意后,就起身走了。 邱意珠送他,在即将要走出别墅时,邱意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过脸问身边的邱意珠,“珠珠,我好像听你曾经说过,傅世诚无意中提到过,十多年前,是傅歆主动要求回这里的。” 时间虽然过去那么久,邱意珠对这句话当真还记得清清楚楚。 自从傅歆五岁那年,她知道了她的身世,就不再对她如以前那般,傅世诚盛怒之下,就把傅歆带到身边自己抚养。 这样一过去就是五年,除非是傅娴打电话给傅世诚他会接,一旦电话这里说话的人是她,他马上就会挂电话。 这样像活寡妇一样的日子,她足足过了五年,直到傅歆十岁那年,在有一天傍晚时分,傅歆和傅世诚忽然一起回来了。 第十四章 :协议内容 “哥,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她有些好奇地看着邱意明,也正是自从那次回来后,任她再怎么为难傅歆,傅歆也没再离开傅家在美林湖的别墅。 也正是因为傅歆在,傅世诚再一次回到他这个差不多快五年没有踏足的家。 所以说,邱意珠对傅歆,其实一直很矛盾,一方面,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到五岁的人,这种感情,有的时候,和是不是亲生的没有任何关系。 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一个孩子,这绝对和养大一只猫和狗不一样。 另外一方面,她觉得傅歆这次回傅家是故意的,她是刻意想改善傅世诚和她的关系。 后面那个方面,她有的时候总觉得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一个十岁的孩子会有这么重的心计吗? 邱意明听到妹妹肯定的反问,没说话,只是了然似的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邱意明驱车并没有回家,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反正看到路就开,看到弯他就拐,等冷静下来,早已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绚烂的霓虹早不知被他抛到哪里,定定看着车窗外漆黑的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心里憋着一股子,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摇下车窗一股冷风嗖地下就从鼻子里呛到肺里,猝不及防的一阵猛咳。 随着年纪的增长,邱意明是越来越多疑,虽然早知道傅歆是他的亲生女儿,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从十岁那年,听邱意珠无意中提到是傅歆主动对傅世诚提出要回傅家,他就在防她。 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还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却从那时就对她起了戒备之心,怎么会不可笑。 以傅氏现如今的经济实力,哪怕他是一省之长,猛一下的就要对付一个在省内众企业里纳税最多,最遵纪守法的企业,也显得有点无可奈何。 今天是隔了这么多年,他再一次看到傅歆,真的长大了,眉目间也越来越像那个人,只是,他透过那双似曾相似的眼眸,他感觉到了不安。 十多年前,他在傅世诚的办公室里做过一件事,他忽然害怕这件事,其实傅歆是知道的。 每当心情烦躁时,他就非常想抽烟,张玲玲不准他抽烟,并不是像一般的妻子那样是为了丈夫的身体好,她纯粹就是为了她自己,她自己也是既抽烟又喝酒,却讨厌别人身上有烟味。 这是个极度自私的女人,他却已经忍了她二十多年,可见,他的毅力也不是一般男人所能及。 香烟刚拿到手上,还没来得及点火,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这是他的私人号码,除了几个关系不错的亲友好友,就连张玲玲也不知道。 拿出来一看,居然是邱意珠。 面对唯一的妹妹,邱意明的声音一下就温柔了很多,“喂,珠珠……” 邱意明挂完电话,烟也不点了,眉峰微蹙,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邱意珠也不是个笨人,从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联想到了他极有可能要对付傅氏。(..tw) 自己的亲哥哥要对付傅氏,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事。 倒不是她身为傅世诚的未亡人,对傅氏有着多深的感情,她打这个电话,其实还是和傅歆有关。 却也不完全是和傅歆有关,说到底,不过是和傅歆给她的一份协议有关。 前几天,傅歆在让她出国时,签了份协议给她,也正是那份协议让她放下心来,决定带着傅娴出国。 那份协议的内容,任谁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她居然主动提出等傅娴三年后从国外回来,就把傅氏交到她手上。 她不是没质疑过傅歆为什么会这么好心,但是,当看清协议里的条条款款,尤其是被她用粗笔划出来的那条,她就真的相信了。 傅歆在上面写的很清楚,三年后,当她把傅氏给傅娴,傅氏不管是资产还是业绩,都将在现有的基础上有百分之二十的提升。 邱意珠虽然做了富太太这么多年,好歹也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细谈经济她不懂,粗犷的还是懂那么一点。 这几年来,全球经济都不景气,很多企业不要说增长,要能维持着现状不变,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事。 傅歆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样写,没什么可信度,在协议的最后,她把自己名下的房产,股票,证券全部写上了,如果傅氏在三年后没有百分之二十的增长,那么她所有的东西(包括现在住的别墅),都将一并给傅娴。 拉回飘远的思绪,邱意明满目疑惑地看着前方,不得不说,为官这么多年,傅歆是他唯一一个看不清心里在想什么的人。 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不小心踩到一块小石头,飞溅到脚腕上,痛得他脸色都变了。 “傅歆”这个名字,混合着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张脸,再一次在他脑海里飞过,隐隐竟然生出了几分父爱来。 也许是他想多了吧,虽说这个世界上懂的反哺的人越来越少了,害亲生父母的也不多。 …… 傅歆没等到家就睡着了,等再次睁开眼,人已经在别墅主卧的大床上,天已经大亮,说实在的,对自己会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她早没了当初的惊讶。 习惯这东西一旦养成,还真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比如傅歆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个外人。 昨天她其实还接到一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已经传来哭声,“傅小姐,俺最近做的不好吗?” 傅歆一怔,通过这个纯朴的“俺”,终于想起这是她请的一周到别墅打扫一次卫生的钟点工,“小蔡,先别哭,我没有觉得你做的不好。” “傅小姐,既然你没觉得俺做的不好,为什么……”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平时并不伶牙俐齿的钟点工对某个男人,进行了长达三分钟滔滔不绝的诉控。 如果不是傅歆对自己别墅里那个男人有所了解,真的会以为那该是个多么令人发指,不知道干了多少罄竹难书罪行的人。 最后,在傅歆答应给她放个带薪年假,钟点工才转怒为喜。 很显然的,钟点工以为那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是来抢她饭碗的,别看她只是个从乡下到城里来打工的外来务工者,还是非常懂的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当然了,作为一个年轻的女性,看到那样一表人才,相貌俊美的男人,她忍不住还是看了好多眼。 …… 房门被人有节奏的敲了三下,“小歆。” 傅歆在他面前早变得很随意,边从床上坐起来,边随口说道:“进来。” 张奇端着个托盘就推门走了进来,傅歆穿上鞋朝卫生间走去时,本能地就先朝他手里看去,就目测,应该是她昨天无意中提到过的冰――tang银耳炖雪梨。 看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张奇撩唇浅笑,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就去拉她。 第十五章 :天大的乌龙 外人看来,傅歆是有钱,而且不是一般有钱的那种,在很多屌丝看来,如果他们也有钱了,肯定是过着像皇帝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甚至连上厕所都有人帮着擦屁股的日子。.tw[] 事实上呢,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傅氏是有钱,可是这些钱却不是傅歆个人的,她除了自己上大学时靠理财,投资股票,赚到的一笔钱,每个月也是拿工资的。 她所住的这栋别墅,是她十八岁大学毕业那年,傅世诚送给她的,这也是她唯一没有拒绝傅世诚的一次。 因为她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所以说,她其实并不是个特别有钱的人,也不是个很会享受的人,比如眼前,她真的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除了五岁以前,邱意珠给她挤过牙膏,这是唯一一个给她挤牙膏的人。 看傅歆依然不动,张奇索性把水杯递到她嘴边,眸光含笑,点点眼波,恰似璀璨繁星,瞬间倾城。 傅歆看着镜子里的两个倒影,一缓过神,顿时大惊,这厮不会是想帮她刷牙吧? 张奇的确是想帮她刷牙,不过却是出于好心,今天是周末,又是难得的好天气,他打算带傅歆出去郊游。 没想到傅歆完全不领情不说,还喷了他一脸的水,他没生气,含笑着拿过一边的毛巾擦了擦脸,就施施然地退出了卫生间。[..tw超多好看小说] 人在早晨时,总归是要解决生理问题,他再怎么是学医的,呆在边上也不合适,很自觉地选择了消失。 …… 傅歆刷好牙,洗好脸,换好衣服,楼下已经传来了声音,是张奇在喊她。 她端起床头柜上的冰——tang银耳炖雪梨,喝了一口,才打开房门,“干嘛?” 这个男人知道她上班很累,没事时绝对不会像这样叫她。 “小歆,我忘了买样东西,你在家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傅歆嘴里正嚼着火候到位,煮的软糯的莲子,声音含糊不清,“嗯,你去吧。” 张奇的速度果然很快,傅歆才走到楼下,他已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进来了。 傅歆就感觉一阵凉风拂面而来,下一秒钟,手腕已经被人抓在手里,“小歆,我们走吧。” …… 傅歆一直觉得自己虽不像外界传的智商高达一百五那样聪明,也不至于是脑子转不过弯,什么事都要落人几拍的人。 可是,看了眼身边开车的人,心里就纳闷了,为什么在他面前,她的反应明显就会慢上那么几拍呢? 哎,到底是他太聪明了,还是她太笨了?傅歆陷入了对这个问题的沉思中。 “喂,你到底是哪里人啊?”傅歆看着眸光凝聚,开车时分外专心的男人,开口问道。 张奇侧过脸瞅了她一眼,像是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什么,继续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傅歆有些生气了,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喂,我和你说话呢。” 身边开车的男人这一次连看都没看她。 兴许是这半年傅氏总裁做的,傅歆现在特别会自我反省,她看着对她态度骤变的男人,还真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面,试探性地叫了声,“张奇!” “哎!”一声轻快又响亮的声音很快就在车厢里响起,同时,发出这声明快声音的人,还侧过脸看着她,“小歆,你叫我啊?” 傅歆差点绝倒,真没想到这个男人还这么小气,狠狠鄙视了他一番,本也想学着他刚才那样,故意不理他,转念一想,他昨天已经把他的名字告诉了自己,再喂啊喂的叫他,的确会不开心。 傅歆撇撇嘴,“我问你是哪里人?” 即便他不说,傅歆也敢通过他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肯定他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 “我是……”他果然说了个北方的一座大城市,而且那座城市的级别还是集中国经济政治于一体的直辖市,末了,似乎觉得傅歆接下去会追问他到b市来的原因,又补充,“我目前在s市上班,前几天休假,本想开车回s市,没想到……” 傅歆正听着,忽然她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掏出来,竟然是前面是t市区号,后面是110的号码。 现在的骗子,胆子不会大到这地步了吧?连110都敢假冒! 傅歆将信将疑地按下接听键,刚说了说“喂”,那头已经传来义正言辞的话,“你是傅歆吗?” “嗯。”傅歆声色淡淡,“我是傅歆,你是哪里?” “我这里是t市公安局。”那人接着说,“你是不是有辆白色的宝马,牌照是……”那人报出了傅歆的车牌号码。 傅歆一愣,这车牌是她的啊,不由问道:“怎么了?” 如果接下来电话那头的人问她要钱,她就敢肯定那是骗子,同时也会佩服骗子们越来越高超的手段,鄙视那些出卖客户资料的一切个人和企业。 “你的车停在望亭服务区已经好多天了吧,服务区的人反应已经严重影响到其他进站休息的车辆。” 傅歆挂完电话,回了不知道多少次头,把车里的每个地方都打量到了,而且打量的清清楚楚,她额前立马垂下了一排黑线,见过神经大条的,见过像她这么神经大条的吗? 亏她这段时间,时不时看到在她眼前晃荡的,无意中从某个服务器捡来的大“拖油瓶”,总怕这是个别人给她设下的美男计。 真没想到啊,是她认错了车,把他硬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傅歆磨牙看着身边看似正专心开车,嘴角却抿的很紧,表现出一副憋笑憋到快内伤的男人,壮士断腕般心一横,“想笑就笑吧。” 弄了这么个大乌龙,傅歆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忽然就想到一首歌名,“都是月亮惹的祸。” 哎,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月色是不怎么好。 张奇轻咳一声,看似忍笑忍的很难受,居然没笑出来,“小歆啊,我觉得这就是缘分呐。” 对他的这声感叹,傅歆唯有无奈扶额。 张奇睨了她一眼,眼底的笑意却在瞬间加深了很多。 前几天,得知他要休假回b市探亲,一帮玩的好的战友非要给他践行,他酒量是很好,可是喝酒了不能开车的交通法规,他身为一个军人,也身为一个医生,根本不可能违反。 张家派了司机去接他,他也有一年多没回家了,就连夜上路了,没想到,不过是他家的司机去服务区上个洗手间的工夫,他的车就被人开走了。 顺带着,那个人还把他给带走了,他并没有醉,看清是个身材纤细的女人,也懒得开口,就这样,事情一步一步的发展到了眼前的地步。 第十六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走出湿地公园时,傅歆几乎累趴下了,到最后,她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幸亏身边有个体力不错的男人,最后,傅歆是被人背回到车上的。(..tw好看的小说) 毫无任何悬念,开车的依然是张奇。 这段时间,傅歆真是被人伺候惯了,哪怕是被人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后,连安全带都懒得伸手去扣,最后还是张大军医,非常体贴的帮她扣上安全带,然后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室位置上。 当然了,张大军医还根据自己的医学知识,在发动引擎前,先递了拧开瓶盖的矿泉水给身边的“傅太后”。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又三天过去了,邱意珠和傅娴已经出国,而邱意明也没再来找过她。 日子看似很平静,只有傅歆知道自己的日子正在起着波澜,眼前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宁静到令人心生不安的假象。 傅氏在她的决策下,避免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寻来一个又一个商机。 这个月的业绩和去年同期比,居然增长了百分之三十,在全球经济都不景气的大环境下,这是令许多经济学家都跌破眼镜的事。 只要是傅氏员工,不管是坐在办公室的高层,还是打扫卫生的阿姨,这个月一概发双薪,此消息一出,整个傅氏企业的员工都面露微笑,干劲十足。 傅歆接手傅氏后,把一部分重心放到了公益事业上,这也是她渐渐出名的原因之一。 现在不要说是在b市,提到傅歆的名字,很多人会竖起大拇指,就连其他城市的人也对她有所耳闻。 有句俗话怎么说的,人怕出名猪怕壮。 傅歆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人一旦出名惹来的麻烦,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出名后,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久前弄错车的大乌龙事件,会在隔开这么长的事件后,再一次被人给挖出来。 这个人也挺缺德的,他不仅挖出来了,在那张巨清晰照片下还配上了生动的说辞。 真正的图文并茂,让人看了不相信也得相信。 当她的秘书颤颤巍巍地,把这份报纸送到她手边时,她其实真的怔了好几秒,这是神马情况? 还算好的是,她的身份始终都是未婚,被人登出把一个男人压在车里的照片,人家也顶多说她开放,至少还没到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的地步。 电话响了,瞅了一眼来电显示,正是她最好的朋友,从美国回来,只和她吃过一次饭,就再次音信全无的葛馨予打来的。 约莫着这丫头也是看到报纸上登出来的八卦,唯恐天下不乱,这是她取笑她来了。.tw[] 果然电话一接通,傅歆就听到那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小歆,真没想到啊,你要么不开窍,一开窍就找了个全天下最优质的男人。” 傅歆被她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什么全天下最优质的男人?” 葛馨予却是笑而不语的卖起了关子,傅歆正想再追问两句,她吧嗒一声已经挂了电话,不过在挂电话前,飞快说了句,“晚上到你家去吃饭哈。” 葛馨予要去她家吃饭,傅歆虽然总怀疑是不是自己耳背听错了,还是要准备一下。 她葛大小姐有多挑剔,大概也只有她这个认识她好多年的人才知道。 傅歆是真的养成习惯了,等挂完葛馨予的电话,立刻拨通另外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那头传来的声音,声线依然悦耳,发音依然字正腔圆,“歆歆。” 傅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从那次郊游回来吧,他就把对她的称呼从“小歆”改成了“歆歆”。 虽说只是改了一个字,叠音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傅歆在不知不觉中,又习惯了张奇对她做的另外一件事。 傅歆直接对他说:“晚上有客人到家吃饭。” 说完她就打算挂电话,那头传来张奇清润如水的声音,“几个人?” 傅歆愣了两秒,真不愧是学医的,心思就是比一般人要缜密。 “应该就一个人吧。”傅歆没听葛馨予说带人一起过来,就随口这样一说。 她以为这次总可以挂电话了,没想到,那头张奇还有问题,“男的还是女的?” 傅歆有点火了,“女的,你还有完没完了。”说完就吧嗒一声,抢在张奇有可能再一次开口前把电话挂了。 张奇挂完电话没多久,就拿着外套出门了,这段时间住在这个地方,他最熟悉的就是两个地方,一个是傅歆的别墅,还有一个就是离别墅不远的超市。 他先去超市的生鲜区,觉得今天的菜都不怎么新鲜,又去了附近的菜场。 现在的傅歆还不知道,她每天吃到的那么新鲜可口的饭菜,是怎么来的,习惯养成,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当某个周末,她无意和他一起去菜场,看到他怎么身手娴熟的挑选通水骨,和摊主就猪肉部位优缺点进行的聊天,立马目瞪口呆了。 张奇刚走进菜场,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这次的来电号码不是卓灿,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声音微微调整,已经变成了乖乖孩的模样,“妈。” 打电话来的人正是张奇的母亲,也是全国知名的钢琴演奏家――宫凝袖。 宫凝袖就张奇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着,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还不见他回家,忍不住还是打电话来问了,“小奇,你不是休假了吗?” 她是个非常开明的母亲,从张奇年满十八岁,她就基本不管他的事,忍不住打电话,还不是因为一年多没看到儿子了,实在是想的紧。 “妈。”张奇的声音很轻快,看到身边摊位的彩椒很新鲜,顺手拿起两个给摊主,“我有点事,可能要过段时间再回去。” 宫凝袖听他这么一说,本打算挂电话了,偏偏,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口音很重的普通话,“一共三块六,就算你三块五吧。” 宫凝袖一愣,她的儿子不会是在买菜吧? 这怎么可能呢? 事实上呢?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张奇扔给摊主五块钱,不等找零就匆匆朝菜场外面走去,边走还边对着电话那头转移话题,“妈,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 果然,一听儿子提要求,宫凝袖立刻就忘了刚才的事,半嗔道:“既然想吃还不早点回家。” 挂完电话,张奇轻轻的吁了口气,他的胳膊底下还夹着刚买的报纸,看着上面的照片笑了一声,只怕不用他回家,很快t市就要来人了。 第十七章 :待客之道 傅歆临下班前打了个电话给葛馨予,问她要不要去接她,张奇发讯息过来,在准备晚饭,今天就不接她下班了,正好她也好久都没开车,顺带着练一下本就不算娴熟的车技。 没想到葛馨予一口就回绝了,傅歆也没多想,一到下班时间,就收拾一下出了办公室。 总裁区的秘书们,看到老板脚步轻盈,就知道她心情不错,等她一进电梯,没过几分钟也都收拾收拾下班了。 傅歆驱车经过一家蛋糕店时,下车去买了葛馨予喜欢吃的慕斯蛋糕,然后就直接开车回家了。 提着蛋糕,刚走进客厅,她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还真是饿了呢,傅歆把蛋糕随手放到餐桌上后就钻进了厨房。 傅歆不知道其他女人是不是经常能看到下厨房的男人,反正她是第一次看到,胸前围着卡通人物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却不慌乱的男人,尤其还是个在长相上那么养眼的男人。 家里有这样的“家庭煮夫”,还真是好看。 张奇听到声音,转过脸朝她看了一眼,嘴角蔓开浅浅的笑意,“歆歆是不是饿了?马上就好了。” 傅歆不知道是不是厨房里的温度太高,反正脸一阵发热,也不知道是为了掩藏心里的什么,反正是在装模作样的洗了下手,才退出厨房。 傅歆才到客厅里,葛馨予就到了,看到被她拉着手一起走进来的男人,傅歆才觉得自己似乎怪错张奇的唠叨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葛馨予果然不是一个人来吃饭的。 葛馨予很大方的对傅歆介绍身边人,“小歆,这是谢安。”又对身边的男人说,“小安,这是我的闺蜜傅歆。” 傅歆对着谢安伸出手,“你好。” 谢安也对她伸来手,“你好,我早就听馨予说起你了,这么年轻就是一个公司的总裁,你真了不起。” 傅歆不是没听到过恭维的话,相反的,随着这个月业绩的提升,很多原本对她不服的股东看到她也会说起恭维话。 只不过这话从葛馨予男朋友的口中听到,她多多少少有点别扭。 她也是很会做面子工夫的人,也笑着敷衍道:“我也常听馨予说起你。” 等开饭的时间,傅歆找了个借口把葛馨予拉到了二楼的主卧里。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忍心看她受到一点伤害,有些话,虽然不中听,她还是要说的,“馨予,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 葛馨予之所以一年前被葛家人骗到机场,然后强压到飞机上,去了美国,一呆就是一整年,而且连她都弄不到她的联系方式,就是因为楼下那个叫谢安的男人。 对这个谢安,她去葛家找葛馨予时,也听葛馨予的母亲说过,不是她这个母亲不开明,嫌弃他是个农村人。 农村人怎么了?你朝上追三代,说不定也是个农村人呢! 以他们葛家现在在b市的财力和名声,葛馨予又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女儿,他们更看重的其实是人品。 葛馨予的母亲从看到谢安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他,这是个陪着丈夫在商海上一路拼搏厮杀的女人,她看人一向准。 谢安这个人,外表谦和,心思却并不正。 葛母当即就反对葛馨予和他在一起,人都有逆反心里,母亲越是反对,葛馨予越是坚持。 葛馨予和父母之间的矛盾直到一年前,她被强压着送出国才消停下去。 傅歆年轻还轻,历练的也还不够多,即便这样,她也不喜欢谢安,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稳重踏实不足,油腔滑调却有余。 葛馨予仰面躺到傅歆的大床上,“小歆,你能不能不要像我妈那样一看到我就唠叨那几句,烦不烦。” 傅歆看着她,怕适得其反,才没脱口说出,“唠叨也是为了你好。” 傅歆觉得葛馨予也不见得一定就那么喜欢谢安,可能赌气,又或者是叛逆还占着一部分因素,她看着葛馨予,暗暗想起了办法。 楼下传来了声音,正是喊傅歆的,“歆歆,可以洗手吃晚饭了。” 傅歆应了声,走过去拉起葛馨予,一起下楼。 傅歆在遇见张奇以前,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有轻微的洁癖,没想到,还会遇到一个比她更爱干净的人。 比如眼前,傅歆的手,明明在二十分钟前已经洗过了,依然被人勒令重新洗一遍。 傅歆原本用的是洗手液,现在通通被人改成了肥皂,每次洗手还不得少于四十秒。 在不知道张奇是学什么的之前,傅歆只觉得这个人讲究的有点变态,等知道他是学医的,也就觉得一切太正常了。 医生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变态”的讲究,她完全忘了,自己有每天都要换床单的习惯。 也难怪,现在的她,每天床单照旧更换,却早已经不用她亲手换,有人操办好一切,她就开始忘了自己曾经也是多么的“变态”。 傅歆正洗到一半,葛馨予也钻进洗手间,贼兮兮地耸了耸傅歆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似乎生怕外面的人听到,“小歆,外面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要实话实说啊。” 傅歆早就知道她来吃晚饭是假,刨八卦才是真,继续在水流下冲着手,“捡来的。” “捡来的?”葛馨予的嗓门一下拔高了好几个音,似激动般,一把抓住傅歆的手,“告诉我在哪里能捡到这么优质的男人?” 那身体语言夸张的,好像只等傅歆说出地址的,下一秒钟她也赶过去捡一个。 傅歆朝她翻了个白眼,“高速公路服务区。” 说完,就抽回手,拿过一边毛巾擦拭干手,走了出去。 …… 这顿晚饭,气氛吃的那个诡异啊。 傅歆在心里重新确定了一下自己的用词,的确是诡异。 张奇一直在给她夹菜,葛馨予看着张奇几次想开口,都被张奇打断了,最后,她似乎生气了,咕哝一声,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撅着闷头吃饭, 谢安为人当真是很圆滑,在讨好葛馨予的同时,也想给傅歆留下深刻的印象,可惜,他几次的举杯,也都被那个叫张奇的男人打断了。 这顿饭,吃到最后,只听到张奇一个人在说话。 不过,他的说话对象,也只限于一个人,毫无任何悬念,这个人就是享受着他无微不至关心的傅歆。 他一会儿给傅歆剥虾壳,一会儿又给傅歆夹菜,没过一会儿又给傅歆盛汤。 忙的,真是不亦乐乎。 相比越吃越郁闷的葛馨予和谢安,傅歆就吃得太舒畅了点,在把碗里最后一点汤喝下去后,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明明是请客,到最后,两个客人被当成了空气,更让葛馨予生气的是,张奇在傅歆放下汤碗时,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某个歌星的演唱会门票放在餐桌上,“歆歆,吃好了,我们要去看演唱会了。” 终于,始终都被人当成空气,可以说心情已经由原来的闷闷不乐,晋升为盛怒的葛馨予,啪一声,把筷子用力拍在桌子上,“张奇,你还有完没完了,我好歹也是客人,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的吗?” 第十八章 :他的职业 傅歆猛一听葛馨予喊出“张奇”两个字,讶异地朝张奇看了看,又看了看葛馨予,刚想开口,手已经被人拉住,“歆歆,我们走吧。[..tw超多好看小说]” 傅歆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就连外套都是张奇帮她披上的。 车开出别墅后,傅歆依然对葛馨予喊出的那声“张奇”耿耿于怀,她忍不住还是开口问身边的男人,“你认识馨予?” 张奇回以她一个微笑,倒没否认,“见过那么一两次。” 时间不需要过去很长时间,很快傅歆就知道张奇和葛馨予,是不是真的和他说的那样,只见过那么一两次? 当然了,这还是后话,现在傅歆正被某个人拉着去听演唱会。 傅歆这个人吧,平时看着挺老成的,说到底,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出头,一般这个年龄段的人不过大二大三的样子,心性到底年轻,也喜欢热闹。 两个人到会场时,刚刚开始检票,有张奇在,傅歆一点都没感觉到拥挤,更让她惊讶的事还在后面,入场后,傅歆才发现他居然买到了内场最好的位置。 傅世诚虽然生怕她委屈,一直悉心照顾着,毕竟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他有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 演唱会很快就开始了,当周围的灯光都暗下去,音乐响起,傅歆很开心,四周坐着的都是陌生人的地方,她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可以放声尖叫,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绪。 张奇并不像她那样激动,整场演唱会他都很安静,如果不是傅歆喊口渴了,有只手就会把水递过来,主持人报幕时,有零食会送过来,傅歆真的会以为他睡着了。 演唱会结束后,算是为了报答张奇给她带来的惊喜,傅歆决定请他吃宵夜。 这段时间的相处,傅歆也算是有点了解他,大概又是一个学医人的毛病,他在吃的方面很挑剔。 傅歆想了又想,还真的想出一个有可能会合他胃口的地方。 当傅歆提出请他吃宵夜时,张奇表现的有点受宠若惊,傅歆缩了缩脖子,好像有点心虚,仔细回想起来,这段时间,的确是她占他便宜多。 吃宵夜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高档的酒店,在傅歆这个不认识路的路痴,胡乱指挥,到最后,不知道绕了多少冤枉路,最后还是在张奇自己的寻找下,车终于开到了一个小巷子的巷口。 张奇给她开车门时,傅歆挺不好意思的,还好,等待拆迁的老城区,路灯并不是那么的亮,张奇应该看不到她已经很红的脸。 眼前是条只能够两个人并肩而行的巷子,车自然是开不进去的,傅歆低着头走在前面,张奇跟在后面。(..tw无弹窗广告) 傅歆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个压在心里的狐疑脱口而出,“张奇,看你走路的姿势,我怎么觉得你是军人呢?” 张奇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歆歆,你说的不错,我是军人。” 傅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你不是告诉我你是学医的吗?” “我是军医啊。”张奇眨眨眼,一脸无害的样子。 军医,军医,的确既是军人又是医生,他是没有骗她。 傅歆和很多对制服有着一种盲目崇拜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很理性,可以说,在张奇出现以前,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男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不得不说,像她这样不会被职业诱惑,也不会被制服诱惑的人,也对张奇“军医”这个特殊的职业感兴趣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傅歆就“军医”这个职业,问了张奇很多个问题。 张奇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一一作答了。 等两个人走到那家位于巷子深处的小店,才知道人家早就打洋了,傅歆挺不好意思,拉着他走了那么多的冤枉路,结果还扑了个空。 “要不……”她想了想,又提议,“我们去……” “算了,还是回去我做个你吃吧。”张奇不等她说完,就拉上她的手朝巷子外面走去。 今天傅歆像是注定是吃不到宵夜了,刚坐上车,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葛馨予打来的。 想到自己把她和谢安给扔在家里,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馨予……”她刚开口,葛馨予咬牙切齿的声音已经从那头传来,“小歆,我在……”她说了一个地址,叮嘱傅歆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后,就吧嗒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张奇问她,“葛馨予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那么大,估计三米之内都听到了,不要正俯身过来给傅歆扣安全带的张奇。 “我也不知道。”傅歆把葛馨予说给她的地址,重复了一遍,“她那么着急,估计真出了什么事,要不去看一下?” 张奇二话不说,发动引擎就朝那个地址开去。 其实,他来b市,不过是刚好经过,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时间不长,他对这个城市的路,比傅歆这个土生土长的b市本地人还要熟悉。 傅歆刚下车,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在原地不断团团打转,定睛一眼,不是葛馨予葛大小姐又是谁。 看到傅歆,葛馨予跑了上来,“小歆。” 葛小姐就是葛小姐,就算是遇到再怎么大的问题,哪怕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坚决不哭。 尾随而来的张奇可是一改在傅歆面前的体贴,斜睨了葛馨予一眼,不但没有安慰,还开始落井下石,“葛大小姐,你世界难觅第二的男朋友呢?” 葛馨予用力吸了下鼻子,狠狠瞪了张奇一眼,拉上傅歆的手就朝酒店里冲去。 捉奸这件事,傅歆因为捉过一次,也算是有经验了,跟葛馨予来到了一间房门口,看葛馨予要踢门,忙伸手阻止她。 张奇生怕傅歆吃亏,一直都跟在她们后面,现在,他正靠在墙壁上,双手操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捉奸的女人。 他想起傅歆带着自己去捉奸的场景,那么风淡风清,那么波澜不惊,只是因为不爱吧,忽然很庆幸,她并不喜欢那个叫陈震的男人。 傅歆撸起衣袖,轻轻的叩响房门。 过了很久,里面传出来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这个声音,哪怕傅歆只听到一次,因为时间短,不过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依然记忆犹新啊,她捏紧了嗓子,说:“您好,我是客房部的,来给您送东西。” 房间里传出几声咒骂声,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然后房门被打开了。 第十九章 :没明白意思 二十分钟后,葛馨予还在叉腰痛骂蹲在地上的男人,“你tm的,这么玩,也不怕头晚床上称王,早上走路扶墙?” 话骂着,似乎还不解气,扬起手想打下去,又觉得脏了自己的手,顺手脱下自己的高跟鞋啪的下就打了下去。 一声比杀猪声还要惨上几分的叫声,在房间里响起,这家宾馆的隔音效果不算好,很快有人在外面敲门,原来是住在隔壁的客人。 这个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葛馨予也没心思去应付,当即对着门回吼了声,“没看到老娘正在捉奸!” 房门外很快没了声音,傅歆自从跟着走进房间,就站在一边看着,天下偷腥的男人还都一样,那个狼狈样,傅歆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更不要说谢安看着斯文,还来了个双飞,比起陈震,他才是真正的道貌岸然。 葛馨予也还算有理智,再怎么怒火攻心,也没有去为难那两个女人,是以,这两个女人穿好衣服就走了,当然了,在走之前,还没忘了问谢安索要嫖资。 原来,他玩的双飞,还是从洗头房找来的。 葛馨予只觉得恶心,又上去踢了谢安两脚,转身就要走。 如果说谢安一开始懵了,后来又被一顿暴打,唬住了,那么现在他可就完全清醒了。 伸出手,就想去拉葛馨予的衣袖,被葛馨予厌恶地甩开,对这样的滥交的渣男,她就只有一个字,“滚!” 谢安似乎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衣袖没拉到,就去改拉葛馨予的裤脚。 够了两次,还真让他扯到了。 傅歆睁大眼睛看着,不由一声叹息啊,这还是真是毫无任何节操的男人。 都什么时候了?火烧屁股了,谢安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抱着葛馨予的裤脚就是一阵嚎啕大哭。 那可是真哭,眼泪鼻涕一把抓,本来还算得上英俊的一张脸,随着被葛馨予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现在还挂着鼻涕眼泪,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他全然不顾,依然死死抱着葛馨予的裤脚,“小予,你要听我解释啊,我是……” 葛馨予冷哼着打断他,“谢安,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是被冤枉的吧?” 谢安愣了两秒,旋即点头如捣蒜,“小予,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呵呵。”葛馨予干笑两声,双手交错着放到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爬在她脚边,不要说没男子汉气概,就连最基本的做人节气都没有的男人,“谢安,行啊,我给你机会,让你为自己喊冤。” 葛大小姐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心眼就是这样小,明明可以一招置人于死地,却偏偏恶作剧的要作弄半天,然后再宣布死刑。 傅歆很了解她,走到她身边,小声劝道:“馨予,差不多了啊。” 她倒不是怕葛馨予再做下去就过分了,而是觉得这样滥交的恶劣男,连口水都不值得浪费。 葛馨予抬眼朝张奇看了一眼,似乎也觉得再弄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撇撇嘴就要用力抽回脚。 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才进行过某项运动,耗费了不少体力的谢安,力气出奇大的抱着葛馨予的脚,任葛馨予再怎么踢他,就是不放。 最后,看葛馨予真生气了,真有要抓过一边装饰用的花瓶朝谢安头上砸去,傅歆忙阻止了她,“馨予,我来。” 看傅歆要出手,张奇大步朝前,他的速度究竟有多快,反正傅歆是没看。 就连和张奇一样保持站着的姿势的傅歆都没看到,更不要说是以背对着张奇的谢安,他只感觉到腰的部位一阵酸麻,然后浑身没力,手也不听使唤的松开了。 葛馨予在走之前,觉得心里还有气,转过身,对着地上的谢安吐去口水,不解恨地骂道:“贱男人!” 谢安似乎看到荣华富贵在瞬间一去不复返了,也豁出去了,对着葛馨予的背影,也一声冷笑,“葛馨予,我是贱男又怎么样?还不是你给逼出来的!” 他再怎么豁出去了,胆子再怎么在一瞬间大了起来,也还没到敢明目张胆到骂葛馨予的份上,除非他真的不想在b市混了。 葛馨予是个暴脾气,甩开傅歆的手,又重新折回到谢安身边,“今天你把话给老娘说清楚了,我怎么逼你了?” 也不知道张奇刚才是打他哪里的,傅歆当时就站在身边,她发誓,自己真的一点打的声音都没看到。 打人果然是个技术活,不动声色间,谢安却是努力了好久才从地上坐起来,喘着气,回葛馨予的话,“在外人看来,你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其实呢,我都暗示过多少次了,你都不肯跟我上床,我是个有正常欲望,正常身体需求的正常男人,你让我怎么办?” 葛馨予显示一愣,反应过来,抬起脚对着谢安又踢了过去,心里的火全部都转化为脚上的力气,这一脚,到底有多重,估计也只有谢安知道。 闷声倒在地上半响都没有声音,傅歆看情形不对,也不管葛馨予怎么不愿意走,硬拉着她离开。 葛馨予在被拉开走前,又踢了谢安好几脚。 两个女人是走了,不时的还有葛馨予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到耳边,张奇并没有马上走,他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彻底没了希望的男人,“谢安,同为男人,在为你感到耻辱的同时,我也要解答你刚才的一个疑问。” 谢安抬头望向张奇,“什么疑问?” 和很多女人不喜欢比自己漂亮,气质优雅的女人一样,外表称得上英俊的谢安也很不喜欢眼前的男人。 一个男人吃饱了没事干,长这么好看。 张奇撩唇微笑,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听清楚了,你一直都暗示葛馨予和你上床,她却没有反应,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或许不是她不愿意,可能压根不就没明白你的暗示。” 谢安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奇,“这怎么可能?” 他花了那么多心思,设计了那么多圈套,才让葛馨予喜欢上他,葛馨予的家境是什么样,他早弄得一清二楚,像这样的豪门小姐,怎么可能会不懂他的意思? 他不相信! 正视着张奇深邃不见底的黑眸,他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张奇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丢下一句话,就朝门外走去,“你可能是花了好多心思去调查葛馨予的家境,但是,你却忘了去弄清她,她和很多豪门千金不一样。” 就像他无意中认识的傅歆一样,她也和一般的豪门千金不一样。 “她没明白我的意思?”不大的客房里,只剩下瘫坐在地上的谢安,不断的在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呢?” 相比葛馨予没明白他的暗示,他其实更不愿意相信,自己谋算了好久的荣华富贵就这样离他远去了。 第二十章 :非常有料 另外一面,葛馨予一出酒店就趴在傅歆肩上大哭,嘴里无非还是在大骂谢安是个没良心的王八蛋,明天就是她的生日,她原本打算着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他,没想到…… 想到他和两个身材差到一塌糊涂的发廊女双飞的样子,就很恶心。(..tw无弹窗广告) 真是个没良心的王八蛋,她为了他,和家里闹翻,又被强压去了美国,他倒好,敢情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这是葛馨予哭累了后,最后的总结陈词。 傅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觉得她偏激了,沉默了会儿,终于说出一句话,“馨予,你不觉得谢安的身材很差吗?连现在最流行的人鱼线都没有。” 哎,真不知道该说傅歆太会安慰人,还是根本不会安慰人,反正,随着她这么不着调的一句话,原本哭哭啼啼的葛馨予破涕大笑了。 那丫头,心性直,情绪来得快,也去的快,转眼就开始八卦,“小歆,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 傅歆多了解她,当即正色回绝,“不可以。” 葛大小姐做事一直都很有韧性,这也表现在她的八卦上,看傅歆拒绝,拉着她的衣袖来回晃啊晃啊,口气也似撒娇般,“好小歆,你就让我问吧,不然我今天晚上要失眠了。” 傅歆斜着眼睛,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葛大小姐,你确定你问了之后,今天晚上真的不会失眠?” 葛馨予拉着她的衣袖又来回晃了几下,继续装可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要是不让我问,我肯定是会失眠的。” “好吧。”傅歆有些无奈,“葛大小姐,为了您今天晚上的不一定失眠,您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葛馨予在开口前,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又前后看了看,也确定没人后,这才凑到傅歆耳边,贼兮兮地问:“小歆,那个……张奇有没有人鱼线的?” 傅歆没想到她居然想问的是这个问题,额头上当即垂下黑线数条,扬起手作势就要打她。 葛馨予早有准备,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张奇走到傅歆身边时,就看到葛馨予跑车的尾灯,“她走了?” 傅歆点头,“嗯,走了。” 话说着,心思却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葛馨予的那句话,张奇有没有人鱼线呢? 他是军人常年锻炼,应该是会有的吧? 傅歆侧过脸把张奇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虽然被布料包裹着,还是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属于非常有料的那种。 到最后,弄得张奇都感觉出了不对,“歆歆,是不是觉得我比里面那个男人好看很多啊。” 傅歆一扬眉,伸出手想搭上他的肩,发现两个人的身高悬殊实在太大,只能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哪里是好看很多啊,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张奇似乎挺高兴的,他一高兴,行为似乎就有点失控,手伸出去,下一秒钟,傅歆就被人打横着抱了起来。 傅歆惊呼一声,本能的伸出手去抱紧他的脖子。 在傅歆心里,其实并没有把和张奇的关系,朝男女方面去想,在她看来,张奇好比她无意中豢养的小白兔差不多。 当然了,前提条件是,那丫头根本就没想过这样两个问题:第一,你能去哪里找出这么大只;第二,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小白兔。 …… 葛馨予看似大大咧咧,也满不在乎,终究还是被伤到了。 明天是她的生日,今天她喜欢了两年的男朋友却劈腿了,再不去发泄一下情绪也太对不起,她一个失恋者的心情。 于是,葛大小姐开着车在马路上晃悠了几圈后,就拐进了b市出名的酒吧一条街。 有一件事,张奇还真说对了,葛馨予还真和一般的千金大小姐不一样,葛母对她管的很严,她虽然一直都很有钱,却还是第一次到酒吧这样纸醉金迷,龙神混杂的地方。 两杯她叫不上名,只是跟风点来的,混合着好几种颜色的酒喝下去后,她觉得眼前的东西都有了重影,不能再喝了,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钱扔在吧台上后,她就摇摇晃晃的朝酒吧外走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老套了,等她醒过来,人已经在一张大床上,而她的头还枕在一个人的胳膊上,更让她惊恐欲绝的事还在后面,身体某个部位传来的不舒服,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抬起头,类似慢镜头回放一样,慢慢的朝身边人看去,当看清那张脸,乖乖,她蹭的下,就从床上弹跳了起来,她怎么会和一个陌生人睡到一张床上了。 这下完蛋了,要是让她妈知道了,非打死她不可。 葛大小姐有的时候其实挺怂的,乘床上的男人睡的正熟,她拿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后,以飞一般的速度逃离了作案现场。 大脑受到惊吓后,也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零星片段。 貌似是她在酒吧门口拉着床上的男人不放,貌似,又是她硬拉着他来酒店的,当然了,最后也是她先去撕扯他的西装裤。 可是……尼玛,想到这样就没了的那层膜,葛馨予忍不住还是大怒,完全忘了她才是那个施暴者,看看床上男人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斑驳痕迹,就知道她昨天晚上动作是多么粗暴,行为是多么的令人发指。 逃的太过于仓皇,葛馨予忘了像一般小言小说里的女主那样,很爽快的扔给男人一到两百块。 …… 傅歆以前还开闹钟,自从生活里出现了这个叫张奇的男人,她是真的连闹钟也省了,一到点,房门会准时被人敲响,就像眼前一样。 房门轻轻被人敲响,伴随着响起的是既轻快又好听的声音,“歆歆,起床了。” 傅歆也养成了习惯,一般被敲门声吵醒后,翻个身还会睡上五分钟,而张奇也很有规律,过五分钟要是还听不到房间里有声音,他会再一次敲门,如果还没声音,他就会推开房门走进去。 忘了说另外一件事,也许是从小就严重缺乏安全感,傅歆睡觉前一定会把门窗都紧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反正又是和张奇有关,自从他出现在了这栋别墅里,傅歆似乎再也没有关窗的习惯。 今天傅歆被张奇第一遍叫醒后,很难得的没有翻个身继续睡五分钟,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还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卫生间洗漱。 张奇绝对是个涵养非常高的人,听到房间里的脚步声,笑了笑,转身下楼去忙自己的。 第二十一章 :一声尖叫 又是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傅歆每天的早餐,不再是在饿肚子,或者是随便一个面包敷衍了事中度过,她现如今的早餐绝对符合营养学的标准。(..tw好看的小说) 看似简单的一顿早餐,张奇总是准备的很丰盛,不仅有蛋,肉,牛奶,蔬菜,还会有粗粮。 真不愧是学医的,就是比一般人要讲究。 傅歆一开始还觉得挺浪费的,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不得不说,早餐吃得好了,她这段时间跟着心情也似乎好了很多。 傅歆今天的确有事,她今天要去参加一个会议,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在那里,还将会看到一个不想见,却不得不见的人。 这世间的许多事,其实,真的是应了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邱意明,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也到了连本带息一起偿还的时候了。”这是傅歆在洗脸时,对着镜子里倒影出来的人影,低声喃喃出来的话。 …… 上班依然是张奇送她,和前几天一样,他只是送到她傅氏门口,并没有下车。 傅歆走出电梯时,总裁区的秘书们基本都已经到齐了,看到她,都起身和她打招呼,她也对她们扬起职业化的微笑。 对很多人来说今天和许多需要上班的任何一个工作日都一样,唯有傅歆知道,她的日子在慢慢的不一样。 那个人爬的太高了,这么多年来,根基也越来越稳固,想把他拉下来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她刚打开电脑,秘书就在外面敲门,“傅总。” 傅歆说了声进来,她就推门进来,按照傅歆的习惯,她把手里给她泡的咖啡放到她办公桌上后,就开始读今天的日程安排。 傅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直没说话,秘书却知道她在听,跟在傅歆身边也有半年时间了,她也算是有一点点了解自己的女老板,看似年轻,心思却比她跟过的,年纪不知道比她大上多少的那些男老板,还要难以捉摸。 所以,她对傅歆可以说,既钦佩又敬畏,明明傅歆还比她要小上几岁,有些事,真的和年龄没有任何关系。 秘书报完一天的日程安排,并没有着急着退出去,这只是她根据傅歆当天要处理的事安排迟来的日程表,具体怎么样,最终还是要看傅歆自己的决定。 傅歆放下咖啡杯,拿起钢笔,对着今天的日程表划了过去。 等她把更改好的日程表递给秘书,秘书惊讶的发现,今天自己女老板的日程安排,除了安排在下午两点的那个,将会有政府官员出席的会议,她再也没有任何的计划。 心里虽然疑惑,瞥到傅歆已经开始看企划案,抿紧嘴角退出了总裁室。 傅歆一直都很淡定,早晨还让秘书临时安排了参加企划部的晨会。.tw[] 很多企划部的菜鸟们,平时看到的最大的老板顶多也就是企划部的总监,什么时候看到最大的老板了,听闻大老板要参加他们的企划会议,一个个紧张的都如临大敌。 傅氏在傅歆的领导下,虽然用人的要求越来越苛刻,可是它的薪资待遇也是全行业里最高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名牌大学的硕士博士生,削尖了脑袋也要朝傅氏挤的原因。 傅歆一直都很看重企划部,她接手傅氏后,和傅世诚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赋予给了企划部更多的资源,希望他们创造出更多好的点子出来。 可以这样说,企划部,在傅歆看来,其实就是幕僚职,起的作用,可谓是至关重要。 比如眼前,她就在听企划部总监报告关于旧城区改造的方案,她今天下午两点,正是要拿着这份方案,去参加那个政府会议,能不能顺利竞到旧城区改造标的,就看这一次。 旧城区改造,是今年下半年,也将是明年整个政府的重心所在,看似是个肥差,在全国都宣导节俭的现在,其实并没有多大利润空间。 有股东曾经跳出来反对傅歆去竞标,企业单位吗?又不是事业机关单位,他们终究是要以盈利为目的。 到最后,傅歆单独和反对最激烈那个股东聊了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那个老顽固的,反正,等他走出会议室,再也没提反对旧城区竞标一事。 最大的老板参加自己部门的会议,这是对企划部的信任也是重视,这份耗费了整个企划部将近半个月的企划书,最后由总监亲自上台做报告。 明明面对是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小丫头,企划部总监做报告的声音还是不由自由地带着颤音。 傅歆坐在会议室的首位上,并没有去看就立在她身边做报告的企划总监,她一直在看自己手里打印出来的ppt,她的速度很快,那份企划案虽说不能算上厚厚一沓,也绝不是只有几页。 企划总监才清清嗓子报告了个序目,傅歆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老板看企划案这么快,无非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觉得很满意,细节方面她完全放心,也就没必要一字一句的再去斟酌了;第二种可能,可就是一个相反的感觉,老板觉得这份企划案糟糕透了,已经到了看不下去的地步。 两种可能,南辕北辙,差距太大,企划总监本就带着颤音的声音更是频添了几分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傅歆手一抬,示意他暂停报告。 企划总监更为忐忑,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傅总……”矗在一边,有点不知所措。 傅歆没看他,径直说:“林总监,你先回去坐吧。” 等林总监坐到下,傅歆也把目光从手里的企划案上移开,她清冽的眸光淡淡的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企划部不同于一般的部门,自从她接手后,已经更换进去了很多新鲜的血液,所以……她起身,面带微笑的率先鼓起掌,“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这份企划案做的非常好!” 能得到老板,尤其还是最大老板的肯定和赞赏,对整个企划部来说,那是莫大的殊荣,很快,企划部总监尾随着鼓起掌,一帮企划缓过神,会议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 快到用午餐的时间,傅歆又接到了张奇的电话。 一到中午,快要用餐时间,张奇就会定时打电话过来,也是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他原本是坚持要给傅歆送饭的,后来,看傅歆反抗,而且态度坚决,也就作罢了。 不过,饭是不送了,电话却肯定是准点到。 傅歆接起,“喂……”看到来电显示是这个这段时间,联系最频繁,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倒背如流的号码,傅歆的嘴角不由弯了起来。 平常的时候,张奇都是很绅士的等傅歆说完,自己再接话,今天,一反常态,傅歆才开口“喂”了一声,那头已经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歆歆,你快回来呢。” 傅歆心里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除了传来一声“啊!”的尖叫,就只有忙音。 傅歆抬起手腕看了看,从这里到别墅要半个小时,再回来要半个小时,这还是路上没有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下,不过,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就拎起包出了办公室。 第二十二章 :嫂子你好 傅歆看似已经让秘书更改了今天的日程安排,本应该比较空的她,结果还是很忙,而且还都是她自己的私事。 为了节约时间,傅歆没有打车,选择了自己开车,她刚发动引擎,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正是葛大小姐。 生怕她心里气不过,一个冲动之下又去胖揍谢安那个渣男一顿,傅歆忙按下接听键,“喂,馨予。” 葛大小姐的声音很难得的支支吾吾,“小歆,我有件事想问你。” 傅歆打开车载蓝牙耳机,挂上档,车缓缓驶出停车场,“什么事?” 在她看来,只要葛大小姐不说把人家谢安打残了,或者是弄出人命了,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葛馨予又犹豫了一会儿,“是这样的……我一个发小呢……” 她有些费劲的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转变成了一个莫须有的主角后,告诉了傅歆,最后才转到正题上,“小歆,你觉得我那个发小是不是很坏啊?” 傅歆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回答了她,“你要听实话吗?” 葛大小姐从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格外肯定,“当然要听实话。”不然她绕来绕去说那么多干什么。 “我觉得吧。”傅歆转动方向盘,把车拐到了城市的主道上,“你那个发小,不是很坏,而是太坏了。” 随着傅歆一言,电话那头,陷入了久久的沉寂,傅歆对着蓝牙耳机,轻笑道:“馨予,刚才逗你玩呢,我觉得吧,你那个发小其实挺有勇气的,就是……” “就是什么?”看傅歆停下来不说,葛馨予着急追问。(..tw) “就是有点不负责任。”傅歆想了想,最后总结陈词。 葛馨予像是很伤心的样子,语调落寞的“哦”了声,就挂了电话。 傅歆继续开车,心里已经有数了,什么发小,只怕是葛大小姐自己。 傅歆很快就把葛馨予的事丢到了一边,她一直在想,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会让一个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男人惊恐成这样。 …… 正当傅歆胡思乱想,做着种种猜测时,被猜测的那一个人,其实是这样的。 张奇拿起手机正要打电话提醒傅歆准时吃午餐,门铃响了,他拿着号码拨到一半的手机走出去。 镂空雕花铁门外,正站着一个他非常熟悉的人。 这个人正是生了他养了他的亲妈,他能不熟悉吗? 宫凝袖也没生气,就是以一种面无表情的表情,看着隔着一道铁门的儿子。 这样说不上冷的目光,硬是把张奇看得浑身不自在,他走过去开门,声音压得很低,“妈,你怎么来了?” 宫凝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巡逻的保安抢先和张奇打招呼。 主动打招呼,是有礼貌的一种表现,只是这个有礼貌,却是让宫凝袖的脸顿时变成了黑色。.tw[] 他说:“傅先生,中午好啊,吃过饭了没有。” 当着她这个亲妈的面,把她儿子的姓给改了,她这个当妈的,想不生气也难。 张奇倒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还对他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宫凝袖是黑着脸走进的别墅,张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反手带上门时,澈亮的眸子里有丝狡黠的笑一闪而过。 果然,宫凝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让她这个全国知名的钢琴家,亲自从s市赶到b市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当然不是小事,她的儿子,早到了适婚的年纪,却迟迟不带对象回家,她早急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看在他暂时还没跨到大龄剩男的地步,她早给他安排相亲了。 所以,她才会看到报纸上刊登出来的消息,那么那么的意外……意外之后,也是那么那么的……惊喜。 是惊喜,这是一个为人母的心情,一直不肯谈恋爱的儿子,终于开窍了,先不管她是以一种什么样奇特的方式得到这个消息,也暂时不去管那个女孩子的出身,光是儿子谈恋爱了这条,就足够她开心的有点不知所措。 于是,她才会以最快的时间出现在傅歆的别墅外。 张奇还是比较了解自己老娘的,进了别墅,倒了一杯茶,就继续按下没有拨完的那几个数字。 宫凝袖看似摆着脸,眉梢却漾开着一丝笑意,看得出来,她其实并不是在真的生气,“你是在打电话通知她躲起来吗?”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和她的儿子一起上报,而且是压在她儿子身上的女人。 她看着已经年过半百,学艺术的关系,就算已经是老太太级别,她也是个既潮流又优雅的老太太。 潮老太太和普通老太太最大区别在于,她做事更讲究策略。 张奇看了自己的老妈一眼,“妈,你怎么会认为你儿子是这样的人呢。” 宫凝袖再一次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随着她儿子话音刚落下,已经接通的电话那头,刚传来一声女声的“喂”,她的儿子对着话筒一声尖叫,然后很干脆的就挂了电话。 这么一来,她就真的弄不懂自己儿子要干什么了,“小奇,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张奇一挑眉,“妈,你等会就知道了。” 宫凝袖不知道儿子卖的是什么关子,又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里明明急得跟什么似的,脸上还表现的很淡定。 并且为了掩饰内心的不淡定,她故作优雅的端起茶杯,边喝边等着打开关子那一刻的到来。 …… 傅歆今天的确有点不顺,等红绿灯右拐弯时,忽然听到有人拍车门的声音。 她知道这年头骗子的手段很多,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摇下一点车窗,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张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脸出现在瞳孔里。 青天白天的,又是在市区,不远处就有执勤的交警,傅歆倒不怕他会明抢,“你有事吗?”透过打开的一小条车窗缝隙,她问窗外的人。 傅歆的车技不算好,也正是因为不好,她开车时会分外的小心,刚刚转弯,她是严格按照信号灯走的,也在反光镜里观察过两遍,根本不可能会撞到人。 那个人原本可怜兮兮的模样,在看到傅歆的脸,忽然就怔住了,几秒钟后,他喊了傅歆一声,“嫂子,好。” 傅歆左右看了看,明明确定他喊的就是她,依然不确定的点点自己的鼻子,口气带着几分试探,“你是在叫我吗?” 随着那人坚定不移的点头,傅歆感觉天雷滚滚,一个不小心,她就被劈了个外焦里嫩,只差一个盘子就可以直接上桌了。 她什么时候已婚? 什么成了别人的嫂子了? 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一连串的疑问从脑子后跳出来。 卓灿眨巴了两下眼,表情变得更为可怜,“嫂子,你认识张奇吗?” 傅歆下意识地点点头。 卓灿看她点头,更兴奋地抓住车窗玻璃,“嫂子,我可算找到你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傅歆根据他这句话,就联想到了另外一句话,“同志,我可算找到组织了。” 第二十三章 :首次会面 自从身边的副驾驶位置上,多了一个自我介绍叫卓灿的男人,傅歆的嘴角是抿了又抿,她真的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能说会道的男人。 到最后,他的聒噪,已经严重影响到傅歆这个驾驶技术不算好的人,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他,“那个卓……” 桌灿挠挠头,好心提醒傅歆,“嫂子,我叫卓灿。”生怕傅歆又忘了他的名字,提醒完了,又强调一遍,“其实很好记了,就是灿烂的灿,你可以和奇哥一样叫我灿灿就可以了。” “灿灿?”傅歆下意识地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把一个阳刚强壮的男人叫为“灿灿”还真是有点奇怪。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同,傅歆以后还真记住了卓灿的名字。 卓灿既然上了傅歆的车,就没有下车的打算,而且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还揉揉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傅歆,“嫂子,我饿了。” 傅歆几度隐忍,才没有把这个异常絮叨的男人轰下车,“你想吃什么?” 也许是看在张奇的面子上,她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不耐烦。 “随便。”卓灿表现出他身为一个大男人的无所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傅歆左右看了看,很快就决定带他去吃什么。 哪里想到,嘴上说着无所谓吃什么的男人,一下车,还没走进餐厅,只是抬头看了下餐厅的名字,就连连蹙眉,“嫂子,我不喜欢吃拉面,尤其还是日本货,我是很爱国的,钓鱼岛问题一天没解决,我是绝对不会吃日本人的东西。” 傅歆赶时间,又想着他说只要吃饱就行,就把他带到了马路边的味千拉面,哪里知道,他的所谓随便,也只是说说的,看在他信誓旦旦的爱国份上,傅歆没多说什么,又带他到了下一家餐厅,他依然蹙眉嫌弃的样子。 这样选了三家后,傅歆终于彻底失去耐性,咬牙道:“卓大少爷,你到底要吃什么?” 卓灿一摊手,表情依然是无所谓,“随便。” 傅歆就算是有再好的耐性,到这会儿,也彻底怒了,更不要说,她本来就是个没多大耐心的人,只是看了卓灿一眼,转身就朝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 爱吃不吃,见过挑剔的,却没见过这样心口不一的挑剔,还是个男人,老子伺候不起,不伺候总行了吧! 这是傅歆转身时,在心里暗暗腹诽的话。 五分钟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改起初喋喋不休,变得极为安静的卓灿,摸了又摸自己的肚子,最后,终于忍不住,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嫂子,前面靠边停一下可以吗?” 傅歆虽说不是个特别热络的人,除了对某些人,她也不是个特别心狠的人,睨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虽没接话,还是把车靠边停了下来。(..tw) 卓灿这次倒是很自觉,车停稳后,什么也没说,很自觉的开门下车,傅歆掠过他的肩头看到他不远处有家肯德基。 看样子,人许多时候这个不喜欢,那个不满意的,只是因为没被逼到一定地步。 傅歆才收回目光没多大一会儿,有人在敲她的车窗,傅歆侧过脸一看,不由愣了下,她明明看到他走进的肯德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傅歆摇下车窗,口气有点无可奈何,“你又怎么了?” 卓灿也知道自己快把傅歆惹火了,讪讪地,斟酌了下用词,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嫂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啊?” 卓灿伸手接过傅歆递来的粉红色人民币,觉得自己这一次来b市,真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要是让张奇知道了,又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 他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昨天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后,屁颠屁颠的跑去张家,刚好遇到打算出发到b市的张伯母。 为了满足他的八卦之心,他拍着胸脯,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司机。 到b市已经很晚了,张母来的时候就定好的酒店,其实他也住在那里,张母让人把他的房间也一并订了。 他是年轻人,又是第一次来b市,夜晚那么美好的时间,当然不会浪费在酒店的床上。 他去了b市最热闹的酒吧一条街。 很多人对像他们这样带着“二”字出身的人,都戴着有色眼镜,其实,他们的家教比一般人不知道要严多少。 比如他,s市卓家嫡孙,看着是个浪荡的二世祖,其实呢?他单纯的很。 也正是因为单纯,才会喝多了;也正是因为喝多了,才会被一个女人拉到了酒店里;也是正因为被一个女人拉到了酒店里,才会被一个女人给强上了;也正是因为被一个女人强上了,才会导致他身无分文,也不敢对任何人说。 说到这里,话题又要扯到葛馨予身上了,她之所以打电话给傅歆,还因为另外一件事,她今天早晨才发现,昨天一个慌张之下,她把人家的外套顺手给披在身上穿走了。 外套的口袋里有钱包一个,里面有现金若干,卡数张,就是没有表明那人身份的身份证。 当卓灿厚着脸皮问傅歆借钱时,葛馨予正咬着手指对着茶几上的钱包发呆,她都干了些什么呀?人家不会报警说她是那种设局抢劫的犯罪分子吧? …… 傅歆带着横空冒出的卓灿赶回别墅,很安静。 如果不是她还很年轻,脑子还没退化到老年痴呆的地步,真要以为那声尖叫是她听错了。 卓灿四下打量着,不断的发出啧啧的感叹声,无非是b市是如何的山清水秀。 傅歆没理会他,径直朝主屋走去。 门敞开着,傅歆就这样走了进去。 这是宫凝袖第一次看到傅歆,那个胆大妄为到,敢把她儿子压在身底下的女人。 同样的,这也是傅歆第一次看到宫凝袖,虽然保养得很好,岁月沉淀在她身上的那种优雅,依然看得出来,她上了年纪。 即便沙发上坐着的是长相和实际年龄不相符的,举止优雅,气度风华的老太太,傅歆还是被她的长相给惊到了。 就在这时,张奇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就拉上她的手,“歆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刚把傅歆拉到沙发边上,宫凝袖早就站了起来,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双和张奇酷似的美眸,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傅歆。 傅歆从她和张奇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已经猜到她是谁,不等张奇开始介绍,主动对宫凝袖伸出手,“伯母,你好,我叫傅歆,是张奇的朋友。” 她大概已经猜到张母登门的原因,换了是她,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儿子被一个女人压在身子底下的照片上报,虽说这压区别于一般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压,关键是,有些事,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第二十四章 :谈起婚事 宫凝袖是个性子直爽的人,从傅歆话里听出避嫌的意思,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傅歆听完后,脚底一个打滑,差点摔倒了,再一次把眼前雍容华贵的妇人打量了一遍。 张奇他妈怎看着也不像是那种想不开门的老顽固啊,怎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宫凝袖这么着急的到b市来,还真不是兴师问罪来的,她是“逼婚”来的。 傅歆第一次感觉到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宫凝袖只当没看到傅歆眼底的惊讶,继续说自己的,“婚礼方面呢,有我和小奇的父亲在,你们是不用操一点心,你们只要……” 话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加深了,她没有说下去的后半句其实是这样的,你们只要安安心心,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抱抱就行了。 她说的很顺畅,像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仔细想过,傅歆却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乘宫凝袖说到口干,端起茶杯喝水的空当,勉强有了插嘴的机会。 她说:“伯母,你误会了,其实……” “奇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打断傅歆,这个人正是打量完别墅,刚才外面走进来的卓灿,“这南方的建筑风格和咱们北方的还真是不一样。” 接下来的十分钟,傅歆再一次被人弄得没有了发言权,默默听完宫凝袖一厢情愿的安排,那个叫卓灿的,也和张奇寒暄完,终于等到傅歆可以开口,她的手机却响了。 是秘书打来的,她对宫凝袖说了声不好意思,就拿着手机到门外接电话。 此时此刻的宫凝袖,看傅歆的眼神,不仅慈爱,而且还带着亲切的笑容,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未过门的儿媳妇。 傅歆走到门外后,卓灿坐到她身边,疑惑道:“宫阿姨,你不是来找她算账的吗?怎么谈起婚事了?” 宫凝袖看着傅歆的背影,沉默半响后,终于开口,这一开口,却是说了句让卓灿彻底傻眼的话,“虽然瘦了点,抓紧时间调养一下,还是应该很好生养。” 卓灿瞪大两只眼,直接看向张奇,张奇表现的很平静,像是早就遇见到刚才一幕。 秘书之所以打电话给傅歆,是看还有一个小时竞标会议就要开始,傅歆怎么不在办公室。 傅歆挂完电话,对着还清冽的空气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折回到别墅里。 就刚才看到的,很显然,张奇母亲虽然优雅端庄大气,一旦遇到儿女的事,和很多市井老太太一样,什么都抛到一边。 傅歆着急着要去开会,暂时也就没有去和张奇母亲解释,对她客套了两声,就拎着包出别墅。(..tw) 宫凝袖真的是已经把她当成了未来的儿媳,看她走得飞快,还在背后慈祥的叮嘱,“歆歆啊,路上慢点开车。” 傅歆脚底一个打滑,差点真的摔到了。 一双手很及时的接住了她,侧过脸看去,张奇明媚的眼角漾着浅浅的微笑,落到她眼里,却是心头一惊,四个字,毫无任何预兆的从脑海里蹦出,“风华绝代”。 其实用这样四个字来形容一个男人,而且是很阳刚稳健的男人,一点都不合适,可是,他那张脸长得实在是好看的太令人发指了。 最后,还是张奇开车送的傅歆。 张奇走之前,回头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妈,先让卓灿陪你转转。” 宫凝袖早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对他摆手,“你妈多大人了,还要你操心啊,你呀,只要把歆歆照顾好就行了。” 随着那声自然熟到不能再熟的“歆歆”,傅歆脚底又一个打滑。 坐上车后,傅歆觉得有些话,和张夫人说不清,还是有必要告诉张奇,“张奇,你放心,晚一点我会和你母亲解释。” 张奇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口气半是幽怨,半是认命,“还解释什么啊,都已经是木已成舟的事了。” 傅歆,“……” …… 傅歆赶到会场时,该到的人,基本都已经到了,傅歆收了收思绪,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接下来的竞标中。 b市是j市的省会城市,只是个老城区改造的竞标,没有很大的官员出席,倒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 傅歆在写有自己名字牌的位置上坐下后,就开始打量四周。 有些人,看似没来,心腹却是到场了。 傅歆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修改过的企划案。 接下来的招标,对傅歆来说,可以说很顺利,标的和她估算的差不多,最后老城区改造计划也落到了傅氏囊中。 自古以来,商人就重利益,其他的竞标企业,之所以没有步步紧逼着傅氏,也是觉得哪怕是竞标成功,也没有多少利润。 会场里的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陆续走了,偌大的会场,很快就只有傅歆一个人坐在那里,她正在收拾自己带来的文件,只是动作很慢,像是刻意放慢的。 果然,不出一会儿,空荡荡的会场里又多出一个人。 这个人,傅歆虽叫不上名字,却很眼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邱意明身边当差,现在早应该是省委秘书了吧。 “傅小姐,邱省长想约你一起喝茶。”他没有任何拐弯抹角,走到傅歆身边,就直截了当的说了这么一句。 傅歆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继续整理着,“好啊。” …… 说着是喝茶,其实两个人的见面就是在一辆商务车里。 和上一次见面不同,邱意明这一次鼻梁上架着一副遮掉大半张面孔的墨镜。 傅歆心下明白,却没点破,上车后就在他对面坐下,和见任何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的嘴角噙着淡淡的,公式化的微笑,“邱省长,您找我。” 商务车的贴膜实在是太深,车窗关着,外面的光线一点都透不过进来,邱意明是那么想透过傅歆的眼睛,弄清楚她在想什么,也不怕丢人,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拿下鼻梁上的墨镜,“我听小徐说最后是你竞到了标。” 傅歆点头,“嗯,的确是傅氏竞标成功。” 邱意明看着她,和那人有着七成像的眉眼,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你明知老城区改造,并没有多少利润空间,为什么……” 傅歆看着他左眼眼眶上的青紫,不以为然地打断他,“因为傅氏不缺钱,而且我父亲在临终前,最大的遗愿就是要好好的做公益事业。” 顿了顿,盯着邱意明的眼睛,又说:“这个答案,不知道邱省长满不满意?” 第二十五章 :官衔好大哦 邱意明一愣,傅歆已经把手搭到车门锁上,笑容一如方才般清浅客套,“邱省长,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车了。” 话音落下,没等邱意明回过神,她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 邱意明把墨镜重新戴到鼻梁上,身子朝前一倾,看样子也要下车,傅歆回头看了他一眼,“邱省长,为了您的右眼可以安然无恙,我建议您啊,还是别下车的好。” 邱意明被傅歆话语里的讥诮弄得很不自在。 伸手朝依然疼痛的左眼眶摸去,这是前几天他去找邱意珠后,因为没有在张玲玲规定的时间回去按指纹打卡,而被打的。 张玲玲这个嚣张跋扈,从不把他当成丈夫,甚至连人都不当的女人,他忍了这么多年,真的快要忍不下去了! 放在外套口袋里的传来震动声,他拿出来一看,调整了下坐姿,把背靠在座椅后背上后,才不疾不徐的按下接听键。 那头传来的声音唯唯诺诺中带着三分讨好,“邱省长。” 老城区改造计划落到傅歆手里,着实让邱意明的心情坏到了极点,电话那头又是一个恨不得跪在他脚边求他的人,口气自然差到了极点,“马博鸿,你还有脸打电话给我?” 凌厉的口气,真把电话那头的马博鸿吓了一跳,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带着颤抖,“邱省长,您听我解释,不是我没努力去竞标,实在是今天傅氏那丫头太出风头了,她出的标的刚好压到线,我怕,如果再追加下去,哪怕是项目拿到手了,也一点利润都没了。” 说到傅歆,马博鸿就恨得咬紧牙关,他这个经商三十多年的老商人了,居然败在一个还没他女儿大的黄毛丫头手里,让他如何不生气,更不要说,因为这次竞标的失利,他极有可能失去上面那个靠山的信任。 邱意明虽然还在生气,也算是听进去他的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一定要把那个标给抢过来!” 省长就是省长,下起命令,果然那么的理所当然。 马博鸿为难道:“邱省长,这个可不好办啊。” 现在不比以前了,什么都讲究公开度,透明度,很多人一个不满意,还喜欢到处去发帖子,微博,很多本来可以隐瞒下来的消息,到最后就因为公众的舆论压力,不得不公开处理。 邱意明在比他低微的人面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把自己刚才的意思,再次强调了一遍,吧嗒一声就挂了电话。 马博鸿对着传来忙音的电话,呸了一声,又在心里骂了声老贼,这些年都不知道上供给他多少东西,还说翻脸就翻脸,当真是比婊子还无情。 …… 傅歆刚想走到马路边打车,一辆车停到她身边,车窗打开,一张俊朗到难以用词语形容的脸从车窗里探了出来,“歆歆。” 傅歆抿唇笑了笑,从车前方绕到另外一边,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张奇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傅歆的心情很好,“歆歆,什么事这么开心?” 明知和宫凝袖提的两个人的婚事无关,张奇还是心怀希望的那么问了一句。 傅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非所问,“晚上我请你母亲吃饭吧。” “不用了。”张奇轻描淡写地说,“她已经回去了。” “啊!”这一次,又轮到傅歆惊讶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张奇点头,“嗯”了声,没等傅歆收回神,他又给她下了个猛料,“她回去准备婚事了。” 天呐,这一次,傅歆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是什么了,嘴唇自己张了又张,最后,都只化为一声叹息。 傅歆觉得先不去管这婚事来得有多么的荒唐,有些事,她必须是要问清的。 首先,从张母那么急吼吼的要让自己儿子结婚的态度上看,傅歆第一点想知道的是张奇的年龄。 对傅歆会问他年龄,张奇一点都没意外,反而,有点意外的惊喜,他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朝口袋里摸去。 傅歆接过他递来的封面是红色的小本子,低头一看,才知道是本军官证。 傅歆虽然没当过兵,周围也没什么当过兵的亲戚或者朋友,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常识。 部队里的人,没有身份证,他们的军官证,就相当与地方人员的身份证。 傅歆打开一看,个人信息当真是一应俱全。 看到最后一行的衔级时,有些惊呆了,这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居然已经是上校级别了。 傅歆转过头看着他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你的官衔好大哦。” 张奇本以为她看完了会说句“我知道了”之类的话,她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弄得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他不开口,更大一部分原因是随着傅歆这么一声感叹,他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在下个个月就要晋升成大校了。 有些事,不宜操之过急,不然会有压力的。 …… 送傅歆来会场后,张奇立刻赶了回去,结果和他想的差不多,他那个弹起钢琴优雅无比,一谈到他的婚姻,就火急火燎地老妈,等不到他回去,就已经赶回去和他老爸商量婚事了。 卓灿倒还在,在他面前一向都吊儿郎当的他,很认真严肃的问了他一个问题,“奇哥,你真打算结婚了吗?” 他当然懂卓灿的意思,他和傅歆才认识几天,这么快就定下婚姻大事,是不是草率了点。 可是,他想娶傅歆,这种感觉,是他在过去的二十七年的岁月里,对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样一个外表坚硬的像钢筋钻的,内心却柔软的像是浸入了海水的沙滩一样的女人,引起了他隐藏已久,又或者是身为一个军人又是医生的人的保护欲。 他很肯定的告诉卓灿,他真的喜欢傅歆,就是想娶她,和认识多长时间,彼此之间有多了解,他就是非常想娶她回家当他的老婆。 …… 傅歆自从得到消息,就开始筹划的招标,标的落到她手上后,她暂时也放松了紧绷好久的神经。 乘着轩然大波还没激起时,她想把有些事情先给解决了。 当她提出要跟张奇去s市他的家看他的父母时,张奇显得很意外,意外之后,还有那么一点受宠若惊。 在航站楼等飞机时,没等傅歆开始八卦,张奇已经主动介绍起家里的成员。 第二十六章 :可爱的老太太 傅歆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等到了张家,傅歆被张奇拉着坐在他身边,才知道当时不好好听,是个多么失误的决策。 张家亲戚的数量,比她想象中的要远多出很多。 张母接到张奇电话后,早早的就准备了,这才会出现傅歆跟着张奇走进张家大院时,七大姑八大姨都在那里等着的情景。 傅歆一直都是个临危不惧的人,可是,眼前,当不知道多少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她忽然就不自在了。 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不等傅歆开口,已经七嘴八舌议论开了,傅歆这才知道张母那么着急让不满三十岁的儿子结婚的原因。 张家到张奇这一代,也就张奇这么一根独苗,而她也是踏进了张家时,才想起傅世诚还活着时说过的一句话,原话是怎么说的,时间过去太久,她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已经记不大清了,大概就是说s市的张家有多显赫,那才是真正的高干家庭。 傅歆打量了下屋子里的装饰,虽不富丽堂皇,却在小细节方面,处处彰显着这一家人的身份地位。 明知自己这次来张家,不是给张奇的七大姑八大姨看的,还是紧张了起来,坐在她身边的张奇,像是感觉出了她的情绪,自从走进张家大院,就一直拉着她的手,微微用上了力。 傅歆抬头朝他望去,张奇迎视上她的眼睛,回以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七大姑八大姨们很快就走了,宫凝袖在傅歆对面坐下,笑盈盈地开口,“歆歆,路上累了吧。” 看傅歆端坐在张奇身边,像是还没缓过神的样子,宫凝袖剥了个橘子递给傅歆,“歆歆,你别见怪啊,听小奇说要把你带回家看看,那些亲戚们啊,就非要来看看。” 话说完,有些心虚的干笑了两声。 傅歆哪里会不知道如果没有张母的宣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怎么可能知道她今天会和张奇来张家大院。 也许是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关系,傅歆觉得张母虽然有点神经大条,她还是非常喜欢她。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明明只不过是见过两次,彼此已经喜欢上。 傅歆接过橘子时,无意看到宫凝袖指关节修长分明的手指,想到了另外一只手。 她曾经在照片上看到过那个给了她生命,却又弃她于不顾的女人,照片上的她,舞动着曼妙的舞姿,她也有一双很好看的手。 “伯母,你的手可真好看。”傅歆对宫凝袖笑着说道。 宫凝袖轻笑,“你这孩子,嘴巴还真甜。” 张奇开口,“妈,爸呢?” 宫凝袖让佣人端上她亲手做的糕点,“说是有个会,吃饭的时候会回来。” 宫凝袖安排好茶点就和佣人一起钻进了厨房,这是个非常可爱的妈,知道给年轻人自己的私人空间,如果不是张奇告诉她,张母就是闻名全国的女钢琴家,傅歆怎么也不会把这样一个可爱的母亲和海报上那个优雅高贵的钢琴演奏家联系到一起。(..tw) 张奇拉着傅歆到了二楼他的房间,其实自从军医大学毕业,到s市做军医后,他每年顶多回家一趟。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依然是他在家时的模样。 生怕傅歆无聊,张奇去给她开电脑,傅歆伸手拉住了他,“你有照片吗?我想看看你的照片。” 傅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谈过恋爱,她浑然不知,毫无任何恋爱经验的她,正在做着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张奇从床底下拉出一只箱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厚厚一沓相册。 傅歆坐在床边一本本翻看着,如果她在某一张照片上停留的时间长了,张奇就会给她说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傅歆一页页的看着,通过照片就可以看得出,张家门第到底有多高。 傅歆的手依然在翻着,眸光在瞥到其中一张照片时,忽然凝住了,张奇看她一直盯着其中的一张照片,开口说道:“这张照片是二十多年前,我妈要离开h市时和她的一帮小姐妹一起拍的。” 傅歆视线轻移,从张母身上移到另外一个人影身上,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妈妈是h市人?” 张奇点头,“嗯,她是h市人。” 傅歆忽然想到一些细节,难怪,她不像北方人那样,喊张奇不是阿奇,而是南方人喜欢的小奇。 …… 午饭时间刚到,张父就准时回来了,这是一个军衔是将军级别的军人,虽然也上了年纪,多年的行军生涯,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孔武有力。 傅歆还是第一次看到军衔这么大的军人,不免有些局促。 宫凝袖瞪了丈夫一眼,“这里不是你的部队,我们也不是你的兵,别摆着张脸,看都把孩子给吓到了。” 张父有些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凝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你什么你!”宫凝袖夹了筷子菜放到张父碗里,乘机凑到他耳边,低声警告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把人家姑娘给吓到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接下来的吃饭时间里,气氛异常的……怪异,面容严肃的张父,始终都努力让自己面带微笑。 宫凝袖生怕怠慢了傅歆,一直在给她夹菜,“好孩子,看你瘦的,多吃点。” 多吃点,以后才好生养啊,她朝傅歆平坦的小腹看去,仿佛她想了好多年的乖孙,已经在那里了。 这么一想后,她夹菜的速度更频繁了。 傅歆默默的扒着米饭,早就组织好的话,几次涌到嘴边,又随着嘴里的饭菜咽回到肚子里。 午饭结束后,傅歆觉得终于可以有时间可以和张家两位二老,就某个问题,好好聊会儿了。 没想到,张母像是变魔术似的递了两张电影票过来,“我听说今天刚上影了一部新电影,是喜剧片,挺好看的。” 说完,又朝张奇看去,叮嘱道:“小奇,要好好照顾歆歆。” 面对这么热情的长辈,傅歆不管有什么话要说,暂时也只能先跟张奇去看电影。 等到了电影院,傅歆才知道张母给他们买的是情侣座,这个可爱的老太太啊……除了可爱,傅歆真的找不出形容她的词语。 电影很快就开始了,的确是喜剧片,傅歆的笑点不高,大概是今天的心情真的不错,还是被引得捧腹大笑。 张奇在黑暗中打量着身边的女人,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母亲年轻时那张照片让她想到了什么。 那时都还没他了,更不要说她,她应该是由照片上的某个人联想到了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张奇和傅歆说了一声,就出去接电话。 听完电话那头人的叙述,张奇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真没想到她有那样的身世。 “张军医,还需要继续调查吗?”电话那头的人,迟迟听不到张奇的声音,出口问道。 “不用了。”张奇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他没有立刻进放映厅,而是去吸烟区点了一支烟,像他这样自出身就一帆风顺的人,本不会理解傅歆那样的成长环境。 第二十七章 :化身小绵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耳边不断在回想着电话那头人告诉他的话,“她的母亲叫叶雪渝,二十多年前出国后,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她的父亲并不是傅世诚,而是……邱意明,傅世诚只是她母亲的一个爱慕者,大概是爱屋及乌,叶雪渝抛弃她后,被傅世诚抱回去抚养了。(..tw)” 他突然想到傅歆昨天招标会结束后,明显变好的心情,脑海里闪过一个灵光,难道…… 傅歆在张奇出放映厅不久后,也走了出来,她的手机也响了,是葛馨予。 电话一接通,葛馨予就在那头追问:“小歆,你去哪里了?” 傅歆也是到了张家,亲眼所见他家的门第有多高后,才明白葛馨予当时为什么说她钓到了世界上最优质的男人。 她没有骗葛馨予,把自己在s市张家,告诉了葛馨予。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响,葛馨予开口,“小歆,你还好吧?” 她生怕傅歆责怪她没有提前告诉她,张家到底是户家门第有多高的人家。 傅歆扯了扯嘴角,“我很好。”顿了顿,她转移了话题,“打电话给我还是为了你那个发小的事吗?” 葛馨予叹了口气,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是惆怅,“小歆,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打电话给你就是关心你一下。” 认识这么多年,傅歆还不了解她吗,顺口接上话,“顺便再问我一下你那个发小的事。” 心事被人戳破,葛大小姐还是有点难为情,“小歆,我那个发小今天又打电话给我,说一个不当心把那个男人的钱包顺手带走了,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傅歆的口气很是轻描淡写,“既然不小心拿了,那就让她还回去呗。” “可是……”葛大小姐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她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啊。” 傅歆叹了口气,“这不很简单,那个男人要是钱包丢了,说不定会去酒店找,你让你的发小把钱包放到服务台不就可以了。” 葛大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似的,拖长声调“哦”了声,就要挂电话,傅歆在那头喊住她,“馨予,你怎么会认识张奇?” “还不是怪我那个啰嗦的老妈……”在葛馨予的抱怨中,傅歆知道了张母和葛母在出阁前是关系很好的闺蜜。 两个友情深厚的母亲,一心想让自己的下一代能够结为夫妻,结果,张奇和葛馨予就像是天生八字相克,一见面,不要说彼此对上眼,就连心平气和说上一句话都是件难事。 亏得张母和葛母都是开明的家长,哪怕是愿望落空了,也没有去逼那两个年轻人。 张奇一转身,就看到刚挂完电话的傅歆,他走了过去,“怎么出来了?电影不好看吗?” 傅歆抿了抿唇,算是笑了,“电影挺好看的,就是觉得里面有点闷,想出来透透气。” 随着傅歆的一句空气闷,两个人没有再走进放映厅。 走出电影院时,时间还早,傅歆心里也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想去张家,张奇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提议去了一个地方。 傅歆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到游乐场这样的地方。 小的时候,傅世诚一直都忙着生意,虽然尽全力的想照顾好她,终究还是有疏漏,而她也分外懂事,从来都不提任何在其他小朋友看来很容易做到,在傅世诚却不一定能做到的事。 坐上旋转木马上时,傅歆还在想,童话故事里王子都是骑着高大的俊马,不知道现实生活中的王子骑的是不是马?又或者说骑马的到底是王子还是唐僧?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温暖气息,回头一看,有人坐到了她身后。 傅歆瞪着张奇,“你干嘛和我坐一起?”明明还有那么多空的木马。 张奇撇撇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晕马,你难道不要保护我吗?” 傅歆:“……” …… 不管傅歆如何不相信,像张奇这样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男人,根本用不到她保护,张奇从那一刻起,在她面前就真的变得像只小绵羊。 当然了,傅歆表面上顺了他的意,心里终究知道,这只小绵羊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小绵羊。 宫凝袖实在是太热情了,在她的威逼下,就连肃严的张父一看到她,也努力让脸上挤出微笑。 傅歆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当天就回了b市,当然了,和来的时候一样,身后始终跟着一条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尾巴。 得知他们要走,宫凝袖万分舍不得的样子,可是,一想到,只有狠心舍得了儿子,才会有乖孙抱,咬着牙没有强留他们。 飞机上,当年强漂亮的空姐不知道偷偷睨了她身边的男人不知道多少眼,傅歆对身边的男人挪揄道:“喂,那个空姐好像对你有意思。” 张奇眼皮都没抬一下,换了个姿势,把头靠到傅歆肩上,声音软糯,让傅歆想起小时候吃过的乌米饭,“那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人家啊。” 傅歆再一次嘴巴张了张,却是无话可说。 …… 话说葛大小姐那里,兴许是病急乱投医,她还真把傅歆的话给听进去了,挂完电话后,她并没着急着出门,而是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打扮去了。 等她再次下楼,墨镜蒙面,根本看不出本来模样。 她运气就是这么的不好,刚要出门,迎面刚好遇到回来的葛母。 葛母猛一看到这样一个人影从自家别墅里走出来,还以为是贼呢,正要喊走在后面的葛父,再仔细一瞅,这才发现不对,这打扮再怎么不一样,光看身材她还是认出这是她最小,也是最爱的宝贝女儿。 “馨予。”因为惊讶,葛母的声调微微拔高了不少,“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这还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装束吗? 被母亲认出来了,葛馨予很不情愿的拿下鼻梁上的墨镜,本相一露出来,结果又把葛母给吓了一跳,厉声呵斥道:“脸上化的什么东西?” 听出自己老妈真生气了,葛馨予走过去,一把吊上她的胳膊,来回晃着,眨巴眨巴着眼睛撒娇道:“妈咪,你先别生气啊,我今天有个同学过生日,这不邀请我去参加嘛,我听说现在最流行的是烟熏妆,就化了一个,嘻嘻,其实看习惯了也挺好看的。” 葛母虽然最疼爱这个小女儿,对她的要求也很严格,她如果知道,正是因为她的严格,导致葛大小姐一杯酒下去就乱了性,不知道会懊恼成什么样。 正要开口轻斥,一道浑厚有力,却带着宠溺的嗓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好了,雅文,女儿喜欢就随她吧,孩子总是要长大的。” 葛母全名沈雅文,看丈夫帮女儿,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嗔道:“你就知道惯着她。” 葛父乘机对葛大小姐使了个眼色,葛馨予乘机跑了。 目送女儿离开,沈雅文叹了口气,还想说丈夫两句,葛父搂上妻子的肩,劝慰道:“好啦,雅文,有的时候啊,人是不能管得太严的,不然真容易出事。” 沈雅文瞥了丈夫一眼,当即开始举一反三,“你的意思是嫌我管你太严了?” “我哪里会嫌夫人管得严啊。”葛正龙搂着妻子的肩膀朝别墅里走去,“夫人要是一天不管我,我都浑身不舒服呢。” 这样哄人心的话落在耳朵里,任哪个女人听了都会喜欢,沈雅文也不例外,她做梦也没想到,经历过一起艰难创业,又为他生育了一对子女的丈夫,早在家外又有了新家。 第二十八章 :互看不顺眼 葛馨予从出租车里下来时,又恢复了以墨镜蒙面的装扮,酒店就在马路对面,她没有着急着走过去,而是生怕自己根本看不出本来模样的装扮出现什么问题,对着停在身边的一辆汽车车窗玻璃照了又照。(..tw好看的小说) 确定除了只有自己的亲妈还能认得出自己,葛大小姐放心的松了口气,朝对面的酒店走了过去。 做贼的人终究是心虚的,葛大小姐这个初次沦为采草大盗的新手,同样的也很紧张。 走到酒店前台,把包里的钱夹递给服务员时,她手心里都是汗,“你好,这个钱包,先存放在你们这里,等会儿会有一位先生过来拿。” 五星级酒店的服务自然也是五星级,那个前台服务员满面笑容的接过钱包后,正要面带微笑的问取钱包客人的名字,哪里知道,只是低头拿便签字的工夫,一抬头,服务台前哪里还有什么人。 出入酒店的客人,形形色色的都有,那个服务员倒没被葛大小姐的装束吓到,只是觉得这个看不清长相的女人有点奇怪而已。 葛大小姐其实并没有走远,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忐忑。 一个疑问始终盘踞在她脑海里,按照道理来说,像这样的五星级酒店,在入住时都要身份证的呀。 她是b市本地人,根本没有带身份证出门的习惯,那么昨天晚上是拿谁的身份证开的房? 想来想去,她觉得答案只有一个,是那个钱夹里没有身份证在的男人,是拿他的身份证开的房! 一想到这个,葛大小姐忽然兴奋了起来,有这个线索就好办了。 她想得很好,先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观察一会儿,如果有人来询问钱夹,那最好,她也可以乘机看清楚他的长相,(这也不能怪人家葛大小姐,谁让她是第一次酒后乱那啥的,在毫无经验,而且极度慌张下,逃一样的离开了,没看清男人的长相,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或者是弄清楚他的身份。 虽然她的一层膜没了,总是她强了他,如傅歆说的那样,女人也要敢作敢当,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给他除了结婚以外的任何一种补偿。 如果没人来问,她就去套一下前台的话,反正那天的房号她还记得。 等啊等,大概十五分钟过去了,葛大小姐还没看到有任何一个人来问钱包,蹙蹙贴着假眉毛的秀眉,没了耐性。 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做事要讲究策略,她这副打扮,绝对不能第二次出现在前台服务员面前。 所谓百变女郎,大概就是像葛大小姐这样的,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是甜美小清晰的萝莉。 只是那张脸经过化妆,依然和她本来的长相,不怎么像。 正边整理衣袖边朝前台走去,一阵冷风迎面拂来,她下意思地抬头,却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和她擦肩而过。 鼻腔里沁入似曾相似的味道,葛大小姐心脏猛地一紧,不会是这个男人吧? 她正看着,冷不防,刚才和她擦肩而过的男人来了一个转身,还算好,葛大小姐这一次反应比较快,在男人转过身前,她已经收回目光朝前台走去。 “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前台服务员笑容满面的询问葛大小姐。 随着那个男人站到她身边,和另外一个前台服务员交谈,葛大小姐手心里又一次冒出冷汗,话也说的不是很利索了,“那个……你们……还有房间吗?” 服务员没因为客人的结巴而露出鄙夷,相反的,脸上依然挂着亲切的微笑,“小姐,请问你要订什么样的房间呢?” “什么?”没等葛馨予开口,她就听到身边的男人发出一声惊呼。 接下来几分钟里,葛馨予看似在询问各种房型的价格,实际上,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身边这个穿着天蓝色休闲服的男人身上。 太奇葩了,他居然像她刚才那样,也戴着墨镜,不要说葛馨予只是乘他不注意,偷偷的用眼睛的余光在打量他,哪怕是正面直视,也不见得能看清他的模样。 等那个男人走后,葛馨予装模作样电话响了,也离开了服务台,她把根本没任何声音的手机放在耳朵上,刚好听到身后传来服务员的小声议论。 其中一个说,“还不快把808房间做退房,要是让王少知道他预定的房间昨天晚上被人给睡了,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事。” 另外小声为自己找托词,“我真不知道昨天晚上入住的不是王少啊?” 听得清清楚楚的葛大小姐,脚底一个打滑,她们口中的王少,同音王韶,她当然知道。 b市王家唯一的公子,可谓是个真正的二世祖,混世魔王,他最喜欢的就是美人。 说起来,葛大小姐和王家公子还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经历。 王母也不知道听谁嚼的舌根说是自己的儿子和葛家的闺女很相配,这不,她就约葛母喝茶了。 那个时候,葛母才发现自己女儿背着她在偷偷摸摸的谈恋爱,着急之下,就答应了王母的安排。 这一顿饭吃的真是相当的惊心动魄,王大少爷阿曼尼西装裤差点被人扯下来,而葛小姐的整套香奈儿也被人泼上了红酒。 本来指望通过结为儿女亲家,让两家生意都更上一层楼的王家和葛家,到最后都绝望了。 自从那以后,王韶,王大少爷,只要一听人提到葛馨予,就会从嘴里很不屑的挤出两个字,“泼妇。” 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葛馨予在不经意间一个抬眼,就看到搂着美人从酒店门口走进来的王韶――王大少爷。 王韶显然没认出葛馨予,搂着娇滴滴的美人大模大样的就朝服务台走去。 看得出来王韶是这里的常客,他才走到服务台,酒店工作人员已经笑容可掬的迎上前,“王少,房间早就给您准备好了。” 王韶抬了抬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拿过房卡朝电梯走去。 二世祖王大少爷来了,大堂副理亲自跑上去给这个二世祖按电梯。 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个人影以迅雷之速窜了进去。 电梯里的王大少和美人都被吓了一跳,王大少缓过神来,大怒,“谁许你和本少爷乘同一部电梯?” 王韶仗着家里有两个钱,真的是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如果是在古代,他出现的地方,非得清场不可。 本就是个仗势欺人的主,更不要说今天搂的美人是追了一个星期才将要到手的,美术学院的校花,当着美人的面,比起平时,更要嚣张跋扈了不少。 葛馨予双手环在胸前,对着盛怒中的王韶似笑非笑,“小韶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电梯里有片刻的安静,王大少爷再一开口,声音已经比刚才拔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分贝,“葛……泼妇!” 葛馨予也是个锦衣玉食的主,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骂过,扬起手对着王大少爷的脸上就狠狠打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电梯厢里响起,怔愣住的不仅有无缘无故挨打的王大少,还有那个美院的校花。 第三十章 :心有慰藉 她矫揉造作,欲拒还迎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是为了能够吸引住王韶。 一直以为他就算只是个富二代,那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富二代,没想到,就是个孬种。 太失望了! 王韶从校花眼里看到了鄙视,伸手想去拉她,那个不知道被多少名门公子追求着的校花,抬头她那颗高傲的头颅,看都不看王大少爷,直接去把电梯键上的每个楼层键都按下。 眼看好不容易哄骗到手,却还没骗到床上去的美人要走,精虫上脑的王大少爷不顾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伸手就要去拉她,“娜娜……” 那个校花,到这会儿,也没有再伪装的必要,原形毕露,抬起脚狠狠地朝王大少爷的脚背上踩去,“不要碰我!” 电梯门开了,又关了,王大少爷看着自己举在半空的手,良久,一声叹息,这是他活到二十多岁,第一次看中的妞,却没泡成功。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他这才想起了害他痛失美人的罪魁祸首还在,转过脸,以一种想杀人的目光冷冷的瞪着葛馨予,“葛泼妇,这下你满意了?!” 葛馨予耸耸肩,声音冷了下来,“贱男人,你再骂一声泼妇试试?” 王大少爷低头看到葛馨予垂在一边,已经握紧成拳头的手,嘴角嗫嚅,到底没再次骂出声。 葛家人怕最小的女儿吃亏,从小就送她去学空手道,这也是当初相亲时,他差点被她扯掉西装裤的原因。 这哪里还是女人,简直比男人还要男人! 电梯叮咚一声,门又打开了。 葛馨予也懒得和他多废话,拉上王大少爷的胳膊,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把他拉出了电梯。 王大少爷慌了,“葛……泼……你要干什么?” 平常号称在百花丛中过的那么一个人,紧张地猛咽了好几下口水,他王韶是爱美人,这葛馨予也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可是……他只喜欢温柔的美人,不喜欢这样的泼妇啊。 自从上一次相亲结下大仇后,不光王韶不把葛馨予当女人看,葛馨予同样也没把王韶当男人看。 话要说回来,如果她真把王韶当成男人看了,能去扯人家的西装裤吗? 葛馨予拉着惊怖欲绝的王大少爷直朝消防通道奔去,王大少爷几次挣扎,生怕惹火了葛馨予这个“女魔头”,只能作罢。 于是,消防通道出现了这样一幕,在外人面前,都是以欺男霸女模样出现的王大少爷,脸上挂着惊恐的表情,蹲在墙脚,仰视着葛大小姐。 而葛大小姐,双手操在胸前,做出一副很深沉,很有内涵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王大少爷忍不住开口,“葛……馨予,你把我拉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葛馨予朝他翻了白眼,对这个二世祖,可真是失望透顶了,“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王韶瞪大眼睛,连连摆手,“喂,葛馨予,我和你前世无怨,后世无仇,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让我走吧。” 话到最后,王大少爷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葛大小姐也是个看人脸色的人,王大少爷又岂是让她心疼的主,牙一咬,正想去揪住他的衣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狰狞的表情,生生转化成了微笑,狼看着羊的那种微笑,看得王大少爷心头又是一颤。 “乖孩子,来,姐姐摸摸毛,不要怕啊。”葛馨予蹲到王韶面前,典型的打个巴掌给颗糖吃,“其实啊,真的只是一个小忙而已。” 葛馨予看王大少爷已经被她吓得出不多了,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王大少爷听完后,大怒,“葛泼妇,你把老子的美人都吓跑了,原来就为了这事啊?” 葛大小姐一扬唇,难得在被王大少爷骂为泼妇后,没有动怒。 王大少爷很生气,也很有怨气,一路过去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压在心里的疑惑即将要解开,葛大小姐心情很好,也就很难得没有和他计较。 王大少爷去帮葛大小姐调取了昨天晚上的监控,心里真的很委屈,就为了一段破映像,害他丢了美人,想到美人那白皙粉嫩、吹弹可破的皮肤,就一阵肉痛。 终于可以离开葛泼妇,王大少爷还是打心眼里的高兴,想来想去,又觉得这样走了,很没面子不说,心里也过不去那道槛,转身时大着胆子嘟囔的骂了两声。 葛馨予虽说是在看监控,可是,耳朵也不是聋的,听到王大少爷不满的嘟嚷,转过身,对着他就是一脚。 王大少爷吃痛惊呼,抱着头跑了。 大概这是第一次看到,能把向来欺男霸女的王大少爷欺负的落荒而逃的人,陪葛大小姐察看监控的酒店服务员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葛馨予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当没看到,说出一个时间点,让人调取出那个时间段的监控。 当两个人影从电梯里出来,葛馨予眼睛瞪得很大,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很快,她就失望了,监控的位置不对,她只看到两个背影,也许是醉酒后,人就没了本来的模样,如果不是她知道那个脚步凌乱的人就是她,光凭背影也认不出。 酒店服务员生怕得罪了这个比王大少爷,还要凶上几分的“上帝”,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葛馨予烦躁地挥挥手,“没有了。”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的心情不好,却不知有个人的心情同样也很不好,这个人就是在乔装一番后,也重新折回到酒店的卓灿。 过了很久,葛馨予才知道自己那时被她当镜子使的车子里,坐着的人就是和她滚床单的男人,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葛母被逼迫着的相亲,一颗心就像是泡在苦水里。 再说卓灿那里,他虽然也没能查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夺走了他s市卓家唯一嫡孙的第一次,拿到了钱包还是心有慰藉。 虽说第一次没了,好歹没有失了色又失了财。 …… 傅歆一下飞机就打电话给了葛馨予,对此,张奇很有意见,他觉得,葛馨予就是个天大的灯泡,如果没有她,自己就能和傅歆单独相处。 对不在乎的人,他做事相对来说比较直接,乘傅歆上洗手间,摆出一副很不欢迎葛馨予的样子。 葛馨予才不怕他,回瞪着他,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第三十一章 :是不是很可怕 葛馨予是凶,但是,论起狡诈,她又怎么会是张奇的对手。 两个人怒目而视,张奇伸出手朝葛大小姐身后指去,“葛馨予,你肩膀上是什么东西?” 葛馨予转过脸看去,“啊!”一声几乎把人耳膜刺破的尖叫,在格调高雅的西餐厅里响起。 她的肩上怎么会有一只蜘蛛,太吓人了! 傅歆从洗手间出来,就发现葛馨予不见了,坐下时,问张奇,“咦,馨予呢?” 张奇给傅歆倒了杯茶,表情很淡然,“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三个人的晚饭,到最后变成了两个人,傅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张奇依然很绅士,脱了外套,卷起衣袖给她剥虾。 刚吃好晚饭,两个人还坐在沙发上餐后甜点,傅歆的手机就响了,是她的秘书。 她不过离开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傅氏就像是少了主心骨,以前她的秘书从来不会在下班后打电话给她。 傅歆没有避开张奇,接起了电话,“喂……” 秘书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难得的着急,“傅总,出大事了!” “什么事?”也许是这么多年来的独立,越是遇到慌张的事,傅歆越是镇定。 秘书在电话那头以根本不喘气的语速,说起了出的大事。 傅歆挂完电话,拎起包就起身要走,张奇问她,“歆歆,怎么了?” 傅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他,只对他柔声说:“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潜意识里,她真的已经习惯了身边跟着这么大一只的拖油瓶。 “拖油瓶”嘴巴一撅,“歆歆,你不带着我吗?” 傅歆是去干正经事,本来不想带着张奇,可是……看美人把嘴都撅得快可以挂油瓶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说:“我是去处理公事,很枯燥的,你真的想去吗?” 傅歆以为“枯燥”两字,会让张奇打了退堂鼓,她没想到,张奇除了在她面万般活泼,在其他人面前其实也枯燥的很。 看张奇点头,傅歆还真的带他一起去了。 当真是发生了大事,傅氏的一个员工忽然跑到天台跳了下来。 傅歆赶到那里时,警察已经赶到,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她刚下车,就被人群里的人认了出来,“快看,那个就是傅氏的老板!” 随着人群里的一声呐喊,傅歆被人包围了起来,眼看,就要被人群团团围住,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她还明白过来,那只手,把她一个转身,人已经重新坐回到车里。 张奇能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在瑟瑟发抖,傅歆的脸色很难看,她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怕看到死亡,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傅世诚死在她眼前的样子。 暗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翻滚而下,傅歆猛然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整个人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控制不住干呕了起来。 “吐出来会好受一点。” 吐完后,当真舒服了很多,傅歆就是傅歆,逃避从来都不是她的所作所为,她让司机把车掉头,重新开了回去。 虽然没有证据,她还是很肯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她。 围观的人群没想到傅歆还会回来,赶到的当地媒体,举起镁光灯对着傅歆一通猛拍。 傅歆没有任何躲闪,面色淡定,步履从容的走到媒体面前。 张奇跟在她身后,眸光深邃地看着这个身材纤瘦,骨子里却透露着坚毅的年轻女孩。 死者家属已经到场,瘫在地上,哭声凄厉,看到傅歆,那个中年妇女扑到傅歆脚边,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大骂,“你这个杀人犯,你还我老公的命来!呜呜……孩子他爸啊,你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就这样走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傅歆不管她是不是被人利用了,丈夫死了总是真的,而且她的丈夫在傅氏还是个不算小的部门中层。 傅歆低头看着她,刚想开口,本来投射在她身上的镁光灯忽然移到她身后。 傅歆扭头看去,却看到张奇像是个发光体一样,把所有的媒体都吸引到他身边。 尸体很快就被拉走了,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傅歆也像是一个围观的群众那样,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月光单薄却柔腻,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琉金。 风华倾城,写诗般清俊飘逸。 张奇嘴角含笑,缓缓朝傅歆走去,他对她伸出手,他的手指干净而修长,“歆歆,我们回家吧。” …… 傅歆并没有回去,而是带着张奇去了郊外。 时间不算晚,郊外却是一片孤寂清冷,偶尔能听到草丛中几声虫鸣,这样的地方,白天都很少有人踏足,更不要说夜晚。 傅歆却是把张奇带了过来,这是她第一次带一个外人到这里,这个地方,对别人来说,阴森恐怖,对她来说,却寄托着很深很深的感情。 这是她过去二十二年,一直把她捧在掌心,唯一真心爱过她的人。 除了她,没人知道傅世诚真正的墓地其实在这里。 张奇一直都走在傅歆身边,除了会帮她挡住时不时滴下来的露水,还会小声叮嘱,“地上滑,小心点。” 傅歆侧过脸望着他,郊区的月光,比起市区,似乎更稀薄了几分,点点月晖在透过树梢,落在他脸上,傅歆看呆了,她伸出手,轻轻的朝他脸上摸去,“张奇,想听个故事吗?” 张奇伸出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起风了,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张奇的声音混着风声响起,虽低沉,却透露着心疼,“嗯。” 傅歆拉着他在手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有点冷,张奇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抱到怀里,傅歆似乎也习惯了,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心里莫名其妙的心安。 傅歆好好想了想,才缓缓开口,她从今天傅氏员工跳楼开始说起,慢慢朝后说着一个属于她的故事。 张奇听得很认真,当傅歆有点说不下去时,他总会轻轻地抚过她的后背,在他的安抚之下,傅歆真的轻松了很多,把藏在心头十多年的往事全部说了出来。 故事终于讲完了,傅歆扬起头,笑着问身后的男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设计陷害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怕的?” 张奇轻轻的摸着她的长发,下颌抵在她头顶,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中带着微微的心疼,“怎么会呢?” 既然傅歆对他坦白,有些事,他也该告诉她了,他把傅歆转过身,两个人面对面,他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歆歆,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傅歆抿唇一笑,伸手捂住他好看的薄唇,眉眼带着狡黠地的翘动,“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邱意明是你的姑父?” 第三十二章 :捡重点说 这下轮到张奇吃惊了,“歆歆,你怎么知道的?” 她怎么会知道邱意明是他的姑父? 傅歆朝远处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马路两侧为数不多的路灯在发出羸弱的灯光,她的脸在忽暗忽明,更显萧廖,“我看到张玲玲的照片了。” 即便照片上的她,很年轻,傅歆一眼还是认出了她。 她是个多聪明的人,单凭张玲玲的姓,还有她背后另邱意明奴才相的背景,就隐约猜到她就是x市张家的人。 至于她是张奇的姑姑,真的只是她猜的。 张奇勾唇浅笑,眸光清亮,似这天地间唯一的颜色,“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歆歆,不一样的。” 傅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再开口说话,她的意思,相信张奇懂。 事实上,张奇的确懂,他和傅歆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已经很了解她,这是个外表看起来倔强,其实骨子里其实更绝强的女人。 她不当真面反驳张母,更多是不想让长辈伤心。 这样一个女人,试问能有多大的坏心。 她刚才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要报复邱世明,不是因为他这么多年对她的不闻不问,而是他害死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也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 (当然了,关于对她最好,也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是傅世诚,张奇听后,很不满,又一想到,傅歆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还没认识他,也就释怀了,以后如果傅歆要再提起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最给她温暖的人,除了傅世诚还会有他张奇。[..tw超多好看小说])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身后不远处是傅世诚的墓,夜风吹过,偶然带起的凉意,都被相互间的取暖转化成了温情的暖意。 傅歆忽然感觉肩上一重,抬头看去,肩膀上已经多出一颗脑袋。 傅歆伸手去推他,“张奇。” 张奇嘀咕了一声,展臂环住傅歆,傅歆伸出去推他的手,在碰到他的衣服时,顿住了,幽声一叹,她也闭上眼睛,在胡思乱性中,她也睡着了。 …… 傅歆感冒了,而且挺严重的,整个人昏沉沉,很怕冷,张奇给她熬的中药,傅歆从小就怕吃药,更不要说药味浓郁的中药。 她抗拒,张奇自然有办法,刚嘴巴一撅,故作伤心样,傅歆就已经不忍心看下去,捏着鼻子头一仰,就喝了下去。 等褐色的液体顺着喉咙咽到肚子里,傅歆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嘴里的甜味。 “这里面你放了什么?”傅歆问坐在床边的男人。 张奇浅笑,说了几个中药名字,傅歆中药名是没记住,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喂,你们军医是不是不用参加训练的?” 张奇拿过一边的手帕替傅歆擦了擦嘴边,“军医虽然是技术类干部,和一般军人无异,也是要参加训练,军事考核。” 傅歆“哦”了声,又算是长见识了,吃完药,她感觉很困,连连打了两个哈切后,她躺回到床上,没有多久就睡着了。(..tw无弹窗广告) 张奇又在床边坐了会儿,才起身离开,出房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轻轻的带上房门。 傅歆这一觉睡得很沉,等睁开眼,日已西沉,光影暗淡,她抓过床头柜上的闹钟,忽的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傅歆今天还有很多事没处理,从床上坐起来后就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她以为是她睡得太沉了,一个电话都没听到,傅氏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却不出现,手机早该被打爆了,结果,她划过开锁键,不要说未接来电,就是条讯息都不见一条。 难道是手机欠费停机了? 傅歆翻出秘书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话筒里传来的秘书的声音恢复了一向的从容淡定,“傅总。” 傅歆一愣,“你……”顿了顿,直接问,“你今天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秘书默了两秒钟,“傅总,今天早晨,我接到你……”她在怎么称呼张奇上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忽视,“……的电话,他让我不要打扰到你,所有的事,他都会解决。” 等秘书说完,傅歆说了句“我知道了”就直接挂了电话。 张奇他在搞什么名堂,他一个军医能处理得了商场上的事吗?更不要说这次的事,是有人故意在陷害她。 傅歆打开衣柜,随便换了身衣服就冲下楼,人才走到楼梯上,就闻到了一阵饭菜香。 傅歆朝厨房走去,看到一个正在里面忙绿的身影。 张奇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俊美温柔,“醒啦,饿了吧,粥马上就好了。” 傅歆讶然,“你怎么在这里?” 张奇一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休假啊,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他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傅歆的未婚夫。 傅歆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扶额,他既然在家,有些事,当面问清也好。 …… 十几分钟后,傅歆喝着味道软糯香甜的清粥,忽然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学医的人,其实真的挺不错。 “你不吃点吗?”傅歆粥喝到一半,问身边的男人。 张奇笑着摇摇头,“我不饿,歆歆吃吧。” 半碗粥下去,傅歆已经有七八分饱,她放下碗,侧过脸,直视着张奇的眼睛,“张奇,你今天都去干什么了?” 张奇眸光微闪,只是眨眼的工夫,他已经变成了惯有的云淡风轻,其实更准确的应该是说,他变成了在傅歆面前的小绵羊样,“我今天啊……” 他絮絮叨叨,还真把一天的行踪告诉了傅歆。 当他抱怨到今天买排骨时,那猪肉摊的老板多找给他一块钱,他却拾金不昧的还给了他,傅歆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他,“捡重点说。” “重点啊?”张奇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会儿,还真才想起来似的,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递给傅歆。 傅歆低头一看,原来是只发卡,颜色是淡蓝色的,形状是蝴蝶的。 的确挺适合她这个年纪段,只是她老成惯了,从来都不佩戴这些可爱的饰品。 张奇起身走到她身边,“歆歆,我给你戴上好吗?” 傅歆本想拒绝的,也不知道怎么了,迎视上他的目光,本能地就点了点头。 张奇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小心翼翼的把替傅歆别上那只发卡,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拂过,傅歆的脸倏地下就红了。 还算好,她刻意低下头,张奇应该是看不到。 张奇戴好后,正想开口夸赞两句,一小半是自己的眼光,一大半是戴发卡的主人,没等他开口,一个不速之客从门外大大咧咧的闯了进来。 这个人正是留在b市还没回去的,在x市赫赫有名卓家唯一的嫡孙――卓灿。 精贵的卓嫡孙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直接冲到餐桌边后,端起一碗粥,飞快的看了看傅歆,又看了看张奇,出口就问:“这碗你们不吃了吧?” 傅歆摇摇头,张奇则是在看到这个陈咬金后,当即沉下了脸。 “太好了,我正好饿了。”卓嫡孙发出一声肺腑的感叹后,端起粥碗,仰起头就喝,那速度,傅歆只听到吞咽的咕嘟声。 傅歆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看着所谓的高干子弟,他这是怎么了? 第三十三章 :没这必要了吧 张奇的脸色更难看了,偏偏饥肠辘辘,像是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卓家嫡孙,一点眼力都没有,直到把碗放下来,才看到昔日发小那张绷的铁紧,连刀都快剁不进的俊脸。 卓家嫡孙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一向比较喜欢喝粥,刚才……呵呵……真是不好意思。” 顿了顿,在瞥到张奇如刀刃般犀利的眼神,斟酌了一下,又自作聪明的给自己解围,“嫂子,反正你也吃不完哈。” 那声“嫂子”喊得自然是傅歆,傅歆听习惯了,也就没解释。 她刚要点头,顺便问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张奇已经开口,“看样子你很闲啊?” 卓家的家世比起张家虽然要逊色那么一点,好歹也是军商联姻的世家,卓灿作为这一代卓家唯一的孙子,老王家唯一的外甥,压力其实非常的大。 卓灿舔了舔嘴角,嬉皮笑脸,“还好,我家老爷子带着老太太去旅游了,暂时没人管我。” 傅歆听他们两个人斗嘴,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端起剩下的半碗粥喝了起来。 晚饭过后,任张奇怎么赶,卓家嫡孙就是赖在这里不肯走,到最后,他眨巴着眼,眼泪汪汪地看着傅歆,“嫂子……” 这一声“嫂子”,实在是太过于委屈,傅歆忽然就母爱泛滥,对张奇说:“楼下有客房,要不让他先睡在这里?” 她在说这番话时,自己都没察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询问张奇的意见。 不等张奇反应,随着傅歆话音落下,卓家唯一嫡孙欢呼一声,就朝他自认为是客房的方向奔了过去。 不是自己家,难免就会走错地方,急着想找个地方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一番的卓嫡孙,很快就尝到了什么叫“龙搁浅滩被虾戏”。 他堂堂京城四少之一,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抱到怀里了,卓灿一怔,睁着两只大眼睛,等着眼前双手放在他腰间的女汉子。 同样意外的还有回家洗好澡,换了身衣服再次来找傅歆的葛馨予――葛大小姐。 他张奇不是会膈应她吗? 她照样也会。 她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张奇喜欢傅歆,偏偏的,她就决定要当那个讨人厌的陈咬金。 没想到,她的出其不意,最后迎面却撞来了一个男人,更让她生气的是,那个男人当时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不说,脚步还走得飞快。 而她,因为知道张奇的心理素质,想在速度上抢先,却差点和一个男人撞上,如果不是她反应快,伸手拽上他的腰,肯定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她倒不怕,她是怕被张奇笑话。 她和张奇是真的让两位一心想让他们结为夫妻的母亲失望了,就像是贴错了的门神,一间面就互看不顺眼。[..tw超多好看小说] 太仓促的关系,葛馨予在抓卓灿腰间衣服时,一个不小心把他的衣服给撩起来了一点。 卓家嫡孙,虽然自小家教严格,刚成年就被退休的卓家老将军送到部队历练,毕竟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身上的肉,再怎么锻炼也是细皮嫩肉。 这会儿,葛馨予就感觉入手的触感非常好,细腻如玉,她低头看了过去。 才失身没多久的卓家嫡孙,对女人,尤其是陌生,还是对他动手动脚的女人,早有了阴影,尖叫一声,拍掉放在他腰上的魔抓,朝边上跳去。 葛馨予摸摸鼻子,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事实上,她真的挺无辜,她又不是看到美男就走不动路的腐女,对着面露惊怖的卓家嫡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让葛馨予没想到的是,她都道歉了,那个男人却对她还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她本来还想道歉的,被他惊恐欲绝的小眼神挑起了坏心,她朝前一步,伸出一只手就要去勾卓嫡孙的下颌,声音是小说或者电视里那种带着狗奴才在大街上调戏两家妇女的,浪荡公子特有的慵懒样,“帅哥,有没有空一起喝茶啊?” 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本来慢慢变好看的卓嫡孙,心里大骇,脸色变得更铁青。 头一偏,直接躲开已经探到他下颌的素手,口气很不善,“你是谁啊?” 葛馨予本来觉得这个男人这么不懂风情,调戏不成也就算了,哪里知道,眼风朝他身后一扫,居然看到了正走过来的张奇。 她和傅歆认识这么多年,她有多少朋友,尤其还是登堂入室的男性朋友,她绞尽脑汁,仔仔细细的收索了一遍,也还是没有想到啊。 眼前这个男人既然不可能是傅歆的朋友,外加上他刚一开口,很标准普通话里带着的京腔,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张奇的朋友。 认识张奇这么多年,不知道吵过多少次架,葛馨予就没一次赢过。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有种好好虐他一番,以达到隔山打牛的效果。 于是…… 看着再一次伸到眼前的手,卓嫡孙简直快要崩溃了,这南方的女孩一个个怎么都比北方的女孩要开放? 他生气了,真的很生气,却也没再躲避,冷着脸看着直朝自己腰上揽来的手。 …… 十五分后,傅歆别墅外,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互不服气的看着对方。 最后,还是人家卓家嫡孙有度量,看了前气嘟嘟的女人一眼,说:“要不要去喝一杯?” 葛大小姐闻到此言,心里真的是激起千层浪,自从酒后乱性后,她发誓再也不喝酒,瞪了卓灿一眼,没好气道:“要喝你自己去喝!本小姐才没空陪你。” 刚才要不是他,她能被张奇给轰出来吗? 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可是傅歆的闺蜜,懂不懂什么叫闺蜜,就是可以和傅歆躲在一个被窝里说男人坏话的人。 可是她这闺蜜倒好,连傅歆的面都没看到,就被一个外来入侵者,而且入侵的时间还很短的男人给赶走了。 真是气死她了。 春寒料峭,外面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冷,卓灿倒真的想去喝两杯暖暖身子,可是……想到至今没找到的钱包,他就没了底气。 一声叹息,他打算回头去找张奇,让他走也行啊,前提是怎么样都应该给他点钱,哪怕是只能住快捷酒店,也不应该让他在这么冷的天入宿街头啊。 …… 傅歆真的没看到葛馨予,她上楼换好衣服下来,就发现卓灿不见了,以为他是去客房休息了,也就没多问。 倒是张奇,他一转身,看傅歆换上了映衬她整个人干练中带着三分洒脱的职业套装,不由一怔,“歆歆,你……” 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停顿后,他垂下眼眸,说:“不过是卖鱼的少找了我一块钱,时间这么晚了,我看就没去找他的必要了吧。” 傅歆怔住,差点破口大骂,尼玛,什么眼神,我穿成这样,就是为了去替你找鱼贩子理论吗? 第三十四章 :还抓上瘾了 傅歆怔愣间,张奇已经走到她身边,轻车驾熟般拉上她的手,“歆歆,算了吧,不过是一块钱。” 听着他口气里的故作大方,傅歆真的快输给他了。 她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不让她这么晚还出去。 把手从他宽厚温暖的掌心里抽出来,仰起头,逼视着他的眼眸,“要我不出去也行,但是你必须把今天做了哪些事,实话说话的告诉我。”顿了顿,又强调,“不准再故意东拉西扯,转移话题。” 张奇迎视上她的眸光,兴许是把他也当成了对手,她清澈的眸光隐隐带着丝寒凛。 张奇是什么样的人,再大的事,他都是处乱不惊,不要说只是个刻意做出来的眼神,呵呵轻笑一声,“歆歆,坐下来我再告诉你,好吗?” 傅歆看了他一眼,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走到沙发边坐下去,“这下你可以说了吧。”一而再的拖,傅歆的口气已经有点不耐烦。 张奇刚想口,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傅歆非常的熟悉,“馨予?”她朝门外看去,“她怎么在门外?” 后面那句话,与其说她是在问张奇,倒不如说她是在自言自语。 随便扯个理由,对张奇来说,根本不用动脑筋,只是嘴皮子动一动的事,他刚想开的口,再一次没开成功。 他看到傅歆自言自语完,起身朝门外走了去。(..tw) 门外的两只,的确非常的不和谐,也不知道矛盾点在哪里,反正傅歆走出去时,正吵得不可开交。 “馨予。”随着傅歆的一声喊,葛馨予暂时停止争吵,不过在朝傅歆看去时,她没有忘记狠狠的,用力的白卓灿一眼。 这会儿,反而轮到卓灿觉得自己无辜了,他招谁惹谁了,不过是因为好奇,来了趟b市就又是失身又是失财的,现在更是遇到了一个不讲道理的泼妇。 有了这次b市糟糕透顶的经历后,卓家嫡孙对“好奇心害死猫”这几个字,有了切身体会。 如果王韶――王大少爷要是知道了,又有一个男人,而且家世比他好,自身条件也比他优秀的男人,也同样把葛馨予称之为“泼妇”,不知道该有多欣慰。 要知道,这年头,在某件事,或者相同观念的人,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小歆,你可算出来了?”葛馨予看着傅歆,声音格外的委屈,似乎想让她为自己报仇,眼角还时不时朝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瞟去。 即便葛馨予不瞟眼睛,傅歆也知道葛馨予在门外是和张奇有关。 这个男人啊……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面。 说起来,卓灿也挺没出息的,看和她吵架的女人和傅歆很熟的样子,也不甘示弱地叫了声,“嫂子。” 这声“嫂子”,当即让葛馨予炸毛了,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卓灿,“你小子叫谁嫂子呢?嫂子是乱叫的吗?” 卓灿根本没理会她,屁颠屁颠的就跑到傅歆身边,搓着双手,看了傅歆一眼,飞快低下头,过了几秒钟后,又抬头看了傅歆一眼,然后又飞快低下。 如此反复几次后,用不着他开口,傅歆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对他说:“你等一下啊。” 她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在经过张奇时,她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朝他看去,嗯,和她想得差不多,那张好看的俊脸果然有点难看。 傅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就轻快了起来。 别墅花园里,有人的日子却不好过,张奇刚走到卓灿身边,卓灿已经苦着张脸开口,“奇哥,我忘了带证件出门,你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我露宿街头吧。” 刚好一阵夜风袭来,也不知道他是真冷,还是假冷,反正看着张奇,真打了个哆嗦。 张奇一扬眉,“真没带?” 卓灿点头,刚说了句,“真没带。”生怕张奇不相信,有举起右手,看样子是要发誓。 张奇看着发小,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真知道他厚着脸皮,顶着他的白眼,要住在傅歆这里,是因为没带证件,刚才还真的不会难为他。 话说站在一边的葛馨予,她原本是冷眼旁观,随着张奇和卓灿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到耳朵里,她对卓灿忽然有种天涯同是沦落人的感触。 原本,她是恶屋及乌,不喜欢张奇,也就理所当然的不喜欢张奇的朋友。 观念在骤然间转变,她走到卓灿身边,手又是朝前一伸,卓灿的注意力都放在张奇那里,一个不及防,就感觉腰上多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大怒,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耻的,抓他腰还抓上瘾了。 他不发火,还真当他是病猫了。 傅歆拿着钱包从屋子里出来,看了看只剩张奇一个人的花园,纳闷道:“他们人呢?” 张奇一耸肩,眉色淡淡,“走了。” “啊?”傅歆有些惊讶,“他们一起走的吗?” 卓灿身上连买个汉堡包的钱都没有,这她是知道的,而葛馨予,也因为所谓是她发小的一夜乱情后,神经变得有点敏感,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一起走了? “嗯。”面对傅歆的质疑,张奇依然面不改色,“葛馨予说是请卓灿吃宵夜,然后,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关于这个理由,有卓灿没钱吃饭的先入印象在,傅歆没有再去深究,她现在迫切想弄清楚的是,张奇白天去干什么了? 为什么跳楼员工的家属没有再闹,不过是一夜间,对傅氏产生负面新闻的突发事件,就被人压了下去。 张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傅歆,又抓上她的手放到嘴边呵了呵,这是傅歆长大二十儿岁,第一个和她有这么亲密关系的人,她还真的挺不习惯,边抽回手,边淡淡说了句,“我不冷。” 张奇本就是学医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傅歆是不是真的不冷,看她要收回手,一个用力,把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理所当然地接上话,“可是我冷。” 傅歆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只能很无奈的撇撇嘴。 …… 两个人回屋后,张奇还是把这一天他做了哪些事都告诉了傅歆。 原来,他打电话把他一个关系很好的律师朋友,连夜从x市给喊了过来。 那个律师的名字,傅歆曾经听说过,非常出名,年纪虽然很年轻,却已经是行业内的翘楚。 傅世诚在世时就一直想把他挖到傅氏来做法律顾问,当然没成功,像那样的年轻有为的人,怎么甘心到一个家族企业里任职。 傅世诚不过去世半年,那个闻名法律界的青年才俊,却早有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那个人有个非常奇怪的名字,他的姓非常少见,夙――夙愿的夙;名鸢,纸鸢的鸢。 夙鸢,如果不是曾经看到过这两个字的写法,傅歆真的会和许多人认为的一样,他的鸢就是愿望的愿。 傅歆看着张奇,把他刚才说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夙鸢真的是你的朋友?” 第三十五章 :乖孙孙啊 张奇点头,“嗯。”末了,嘴角噙着淡笑问傅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傅歆其实是有太多的问题,可是,想到张家的家世,想到张奇缜密巧锐的心思,傅歆觉得已经没有问的必要。 以还没谋过面,却有耳闻的,张家老爷子在京中的地位,哪怕张奇说他叫得动位置更高的太子爷,她也绝对相信。 傅歆听完后,神情严肃而认真的看着张奇,“以后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她不想说这样是为了张奇好,邱意明是他嫡亲姑父,却是不争的事实,这是她的私事,她既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更不想让他为难。 张奇愣了下,傅歆移开目光不再看他,他却忽然展臂圈住傅歆,闷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歆歆,你这样说话,我可真的要伤心了,什么叫你的事,我以后不要管。” 把头埋到她颈窝里,又沉声喃喃,“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管你,还去管谁啊。” 傅歆心头一软,故做强硬的外壳,好像慢慢的出现了龟裂。 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逼自己狠狠心,“张奇,我必须要纠正你一点,我不是你的未婚妻,而你……” 她拉开彼此的距离,直直地看着张奇的黑眸,“也不是我的未婚夫!我会和你母亲说清楚!” 张奇眸子在瞬间晦暗,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成一贯的清亮明澈,“歆歆,我们都见过双方家长了,你怎么还能否认呢?” 按照他话里的意思,不管傅歆怎么说,都甩不开他张奇未婚妻的身份了。 傅歆正想开口,张奇却对着她眨眨眼,伸手替她把耳边的碎发撩到一边,“歆歆,你相不相信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你。(..tw无弹窗广告)” 傅歆下意识地摇头,“这不可能!” “怎么会不可能呢?”张奇看着她瞪大,写满不信的黑眸,淡淡笑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你还在叶阿姨的肚子里。” 张奇今年二十六岁,傅歆今年二十二岁,两个人相差了四岁。 张奇四岁时,傅歆还在叶雪渝肚子里,小小的孩子,本不会有什么记忆,偏偏,时间过去这么多年,他却一直都记得那个漂亮的叶阿姨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小手放到她隆起的小腹上,笑得温和恬静,“小奇,如果阿姨肚子里的是妹妹,让她嫁给小奇做新娘好不好?” 四岁,小小的,稚嫩的幼儿还不知道新娘是什么意思,却摸着叶雪渝的肚子,很肯定地点点头,“叶阿姨放心,小奇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 傅歆听张奇说起这段往事,觉得很不可思议,正想反问,她的手机响了,以为是暗中陷害傅氏的人看一计不成,又再生一计,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傅歆有点耳熟,还带着点惊喜,“喂……是歆歆吧?” 傅歆看了张奇一眼,张奇一脸他很无辜的表情,傅歆很喜欢宫凝袖,声音柔软又恭敬,“宫阿姨,你好。” 宫凝袖的声音有些哽咽,“歆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雪渝的女儿?” 傅歆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宫凝袖又说:“好孩子,你妈妈当年和阿姨可是最好的朋友,套用现在时髦话,那绝对是闺蜜,只可惜……” 可能是想到了二十多年都没有音讯的叶雪渝,宫凝袖顿了顿,声音里的哽咽声更重了。 傅歆心头也有些难受,她对叶雪渝,除了照片上的那个绝美的女人,再无任何印象,所以,她的难过,不是因为叶雪渝,而是难能可贵有人这么看重友情。 这通电话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基本都是宫凝袖一个人在说,傅歆在听。 傅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那么清楚的听到关于生下她的那个女人的那么多事。 挂电话前,宫凝袖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话,“歆歆,不要怪你妈妈,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平时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么会不要你呢?相信阿姨的话,她是爱你的,她离开你,肯定是有苦衷。” 傅歆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张奇也接到了宫凝袖的电话,她在自己儿子面前,就不像在对傅歆那样柔声细气,只是反复叮嘱张奇一定要好好照顾傅歆。 在挂电话前,甚至还恐吓了一下自己的亲生儿子,无非如果让她知道欺负了傅歆,她就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张奇抿了抿唇,到底谁才是她的儿子?不过,母亲这么喜欢傅歆,他非常高兴。 挂完电话,宫凝袖就坐在床边,对着手里的照片发呆,看着照片上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眼眶红了,张清士洗好澡出来就看到妻子坐在床边抹眼泪。 别看他在军中职位那么高,在家,就是最没地位的一个,尤其是在宫凝袖面前,看到妻子抹眼泪,一下就慌了神,大步走过去,替妻子擦着眼角,心疼的询问,“凝袖,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宫凝袖扑进丈夫怀里,眼泪蜂拥而出,嘴角却露出欣慰的微笑,“没什么,我是高兴的。” 张清士安抚好妻子,拿着手机悄悄退出了房间,他也打电话给了张奇。 对能接到自己家老头子的电话,张奇感到很意外,“爸?” 虽是唯一的儿子,张清士对张奇要求一直都很严格,更不要说他现在也是军人,跟儿子说话,声音既冷又硬,“怎么把你妈给气哭了?” 张奇有点无辜,“我什么时候气她了?” 目前的状况是,她不来气他已经不错了。 张清士一竖眉,“你还说没有?” 张奇刚想说她是喜极而泣,有道声音从身后的浴室传来,带着点尴尬,还有点矜持,“张奇……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睡衣?” 张奇应了一声,很自然地朝衣柜走去,电话那头的人却是尴尬了,不再追问儿子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张清士回到卧室时,宫凝袖还没睡着,看丈夫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由问道:“清士,你怎么了?” 她的丈夫虽然说不上经历过枪林弹雨,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让不论发生什么大事都能从容不迫的丈夫惊慌成这样的事,她还的很想知道。 张清士端起床头柜上的凉水猛喝了好几口,才回了妻子的话,“张奇那臭小子……” 他是那个年代的军人出身,思想相对来说,比较保守,倒是宫凝袖,学艺术的她,是个非常开明的妈妈。 那头张清士还支支吾吾很不好意思开口,宫凝袖却已经了然地笑了,她知道丈夫在某些方面思想是非常保守的,为了不让这个老头子妨碍到她的乖孙孙的到来,很难得的拍起了丈夫的马屁。 她拍的马屁其实很简单,就是替张清士轻轻按摩太阳穴。 兴许是从小学钢琴的关系,宫凝袖指腹上有一层薄茧,手关节柔软又力,按到太阳穴上非常舒服。 张清士受宠若惊的享受着妻子的温柔对待,完全把纠结的事抛到了脑后。 宫凝袖今天非常开心,下手的力度也就掌握的分外好,她的乖孙孙啊,奶奶盼你可不知道盼了多少年了,你可要早点来啊。 张清士到底是警惕性很高的军人,没过一会儿又想起了,在他看来,自己儿子干的混账事。 刚开口,就遭到妻子一个爆栗,宫凝袖大怒,“张清士,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的乖孙孙吓走了,我和你没完。” 张清士想好的很多大道理,在宫凝袖的哭声,外加羡慕谁谁谁家,明明儿子比张奇还小几岁,前两天都做了奶奶下,化作了一声叹息。 到最后,他只能无奈妥协,“凝袖,小袖袖,不哭了啊,我保证不再打电话去打扰儿子总行了吧?” 宫凝袖看了丈夫一眼,眼睛里满是不相信,“你说真的?” 张清士用力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宫凝袖这才破涕而笑。 第三十六章 :也太早了点 话说,傅歆那里,她还真忘了拿浴巾,本来是可以穿着脏衣服出来的,偏偏,又是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她脱完衣服后,顺手就扔进了洗衣机里。 等洗好澡,习惯性的去拿浴巾,这才发现浴巾根本没像以前的任何一次那样挂在毛巾架上,叹了口气,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去洗衣机里捞衣服。 结果,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操作过的洗衣机里居然有水,看着自己手上湿到根本不能穿的衣服,只能……一声无奈叹息。 总不能不出去吧? 迫于无奈,她只能喊了张奇。 隔着一道门,张奇声音又刻意压低了,哪怕是关掉水后,她也没有听到他在打电话,这才会出声喊了他。 如果她知道,远离这里几千里之外的张家,因为她这句话,有人兴奋的一整夜没睡着,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去各大百货公司横扫了一遍。 等到中午时分,张家大宅俨然已经成了母婴专卖店,各式玩具,各式奶瓶,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宫凝袖没买来的。 张清士中午回家吃饭,脚刚抬起来,又放了下去,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院子,他不由狐疑,是不是走错家门了? 正看着,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他的妻子。 宫凝袖看到站在院门口发呆的丈夫,笑着对他挥挥手,“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啊?” 张清士这才走进院子,对着四周好好打量了一番,这才问妻子,“家里怎么了?” 宽敞的院子里,随着一整套孩子用的滑滑梯,变得有点拥挤,这里与其说是个家,还不如说布置的像个幼儿园。.tw[] 宫凝袖腕上丈夫的胳膊,“这是我给小孙孙准备的东西。” 张清士默了默,“你准备的也太早了点。” “不早!”宫凝袖飞快接上话,“孩子长得很快的,一转眼就能用上,我都想好了……” 仿佛手里已经抱上了孙子,宫凝袖笑得都合不拢嘴。 张清士看着处于亢奋中的妻子,再次默了默,“万一生的是女儿呢?” 宫凝袖一愣,随即推了丈夫一把,“张清士,你要是敢重男轻女,我和你没完!”顿了顿,又恢复满脸慈,“只要是我的孙孙,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张清士没再说话,心里却暗暗嘀咕,家里要真多了个孩子,只怕他的地位,又要朝下降一格了。 那又怎么样呢? 张清士看着妻子依然光洁如玉的额头,如花般的笑容,就算是再怎么铁骨,心也柔成一团。 当然了,傅歆暂时还不知道北京城里发生的这一切,现在的她,正坐在宽敞的总裁室里看上个月的财务报告。 她的秘书在外面敲门,“傅总。” 傅歆手点着鼠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一行行数据,“进来。” 秘书很快推门进来,傅歆以为她是给自己送咖啡的,结果她是给她送包裹的。 很夸张,很庞大的一只包裹,傅歆看着办公桌上的包裹,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她的秘书,可是她从上万个应征者中挑选出来的优秀者,根本不会无缘无故拿这么个大包裹进来,除非……寄这个包裹的人,让她不得不把这个包裹签收好后给她送进来。 秘书也看出傅歆的疑惑,把快递单子递给傅歆,声音因为摸不清情况,有点迟疑,“傅总,这是一位姓宫的女士寄给您的,她还打电话来说……” 秘书抿抿唇角,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傅歆接过快递单,让秘书意外的是,她低头看了下寄件人那里的签名,不怒反笑,对站在一边,有点局促的秘书挥挥手,“你先出去忙吧。” 秘书偷偷松了口气,很快退了下去。 傅歆看着手里的快递单,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退去,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老太太。 哪里有人会在名字后面加个括号,然后在括号里写上“婆婆”这样的自我称呼。 傅歆拆开了包裹,她惊呆了,这些东西…… 天呐,看着手里的维生素片,傅歆皱了皱眉,她不会以为她怀孕了吧? 事实证明,宫凝袖的确是以为,傅歆不是已经怀孕,就是在怀孕的路上,事关她的乖孙孙,这次她寄来的东西,许多都是市面上有钱都难买的好东西。 傅歆看着一堆好东西,真的是苦笑不得。 突然间,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又跳到脑海里。 她不是喊张奇给她拿浴巾吗?张奇呢,真的给她拿了,她并没有打开门缝去接,而是让张奇放在门口就离开她的房间。 张奇告诉她浴巾已经放在门口后,她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一条门缝,把浴巾拿了进去。 等她把自己包裹好从浴室里走出去,外面的确没人了,房间里的灯也只开着柔和的壁灯。 傅歆从小就喜欢这样的颜色,投射在地上的淡淡光晕,总给她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傅歆走到梳妆台边,拿起吹风机吹头发,只是很无意的朝化妆镜里看了一眼,目光骤然一滞。 他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还在她房间里,而且正躺在她床上。 正是以为他出去了,傅歆这才没有换睡衣,裹着浴巾先去吹头发。 结果,他还在,傅歆觉得自己有点轻敌了,傅歆毕竟是傅歆,她装做什么也没看到,若无其事把头发吹到半干,起身去衣柜里拿了睡衣。 不让张奇拿睡衣,而是让他拿浴巾,也不能怪她,如果真的要怪,还是怪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 每天洗澡,张奇帮她放好水,把浴巾放在毛巾架上,人就会很自觉的消失。 习惯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傅歆在浴室里换好衣服走出来,张奇还在她床上,傅歆走过去,这才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傅歆推了推他,他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含糊不清的哼了声,傅歆不喜欢别人睡她的床,同样的,她也不喜欢睡别人的床,看着睡得很沉的张奇,傅歆一筹莫展。 正想着,腰间忽然一紧,一双手环绕到了她的腰间。 伴随着一声惊呼,傅歆已经靠在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上,傅歆挣扎了两下,发现,她越是挣扎,他用的力就越大。 反正推了也是徒劳,傅歆任他抱着,倒也没再挣扎。 耳边传来他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傅歆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到最后,是边想着事情边睡着了。 第三十七章 :如此亲姑姑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身边早就没了人,想到昨天晚上,尽管什么都没发生,傅歆依然脸红了。 洗漱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活了二十二年,为数不多的几次脸红,好像都因为那个叫张奇的男人。 早餐清淡却不失营养,张奇今天也分外的安静,而傅歆,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也埋头吃自己的。 过了好久,傅歆依然没听到碗筷声,抬头朝身边人看去,“你怎么不吃啊?” 张奇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我喜欢看着你吃。” 傅歆拿筷子的手一抖,继续低头扒碗里的白粥,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滋味,从心尖的某个地方慢慢开始滋生蔓延。 吃过早餐,按照张奇的意思,他还是要送傅歆上班,傅歆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张奇后,自己飞一样的朝门外跑去。 傅歆是自己开车上班的,就她这车技多练练也好。 大概是心绪不稳,傅歆开的是自动挡,居然还歇了好几次火,等到了公司,所有总裁区的秘书都能看得出来,自己年轻的老板今天脚步轻快,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门再次被人敲响,傅歆正看着桌子上一堆的营养品发呆,随口应道:“进来。” 噔噔的高跟鞋声传到耳边,傅歆眸光微动,等抬头看向来人,眸光已经凛然。 张玲玲打量了一下傅歆的办公室,不请自说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傅歆看着她,这个女人,终究是养尊处优惯了,和很多年前,曾经看到过的一样,一样的年轻。(..tw) 张玲玲不算顶尖的美人,就相貌来说,只能说不丑,只是因为出身不同,外加后天的保养,气质倒是很不错。 秘书在这个时候才冲进来,“傅总,我没能拦住她……” 傅歆挥手打断秘书,“你先出去。” 秘书很快退了出去,还很知趣的关上了门。 张玲玲打开名牌包,从里面拿出一包女士烟,抽出一只,点燃后,送到嘴边用力吸了一口这才开口,“傅小姐,既然今天我来找你,也就开门见山了。” 傅歆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开门见山。 张玲玲又吸了口烟,朝半空吐出一串烟圈,“我今天刚度假回来,就看到了报纸,你和我们家阿奇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样子,她吸烟有些年头了,不仅吸烟姿态优雅娴熟,吐出来的烟圈,就连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这就是张家老爷子老来得到,放在掌心里宠爱着的小女儿,生活过得如此恣意潇洒。 傅歆到过张家,虽然没有看到传说中在那个红色年代叱咤风云的张老爷子,也没看到张家其他的亲戚,光是通过张奇和他父亲的长相,大概就看得出上天是多么厚待张家,不仅给了他们财富,地位,还给了他们与生俱来的好皮相。 只是这个张家的小女儿的长相,似乎和张家人的相貌差的有点远。 傅歆表情很平淡,“邱太太,如果你今天是来追问我和张奇关系的。”顿了顿,她在自己的大班椅上坐下,“很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于公于私,我都无可奉告!” “你!”张玲玲这么气势汹汹的而来,就是吃准了傅歆不过是二十出头的丫头,再怎么是一个公司的总裁,也应该稚嫩的很,没想到,她这么厉害,保养白皙,涂着鲜红蔻丹的手,用力朝茶几拍去,“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对邱意明为了前途,选择了眼前的女人,抛弃了她的母亲,导致她这小半辈子要在一个毫无任何血缘关系男人的护翼下长大,傅歆其实没有任何怨恨。(..tw好看的小说) 因为不在乎,所以连恨都成了一种奢侈。 “如果邱夫人没有什么事的话,我等会还有个会。”傅歆按下内线,“王秘书进来送省长夫人出去。” “你!”张玲玲是真的没想到傅歆不仅厉害,还会这么不给她这个省长夫人的面子,脸青一阵白一阵,接到傅歆指令的王秘书对张玲玲又做了个请的手势,“省长夫人,您请这边走。” 张玲玲看了王秘书一眼,又看了傅歆一眼,冷哼一声,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后,拂袖而去。 王秘书很快又在外面敲门,“傅总。” 傅歆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张玲玲给破坏了,看着推门进来的秘书,没好气道:“你今天好像很空?” 王秘书是傅歆亲自挑选到身边的人,相处的时间虽然只有半年,也算是很了解这个年轻的老板,听出傅歆心情不好,也没有退缩,“傅总,邱夫人是省长夫人,城南那块地我们刚招标成功,您这样,只怕她……” 有些话,她一个当下属的人,真的不能说得太白,更不要说她的老板本就很聪明。 傅歆双手抵在额头上,沉默了好久,才对秘书说:“刚才不好意思,你先出去忙吧。” 王秘书退了出去,她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脑海里一个灵光闪过,想到那个人是如何轻飘飘的化解了傅氏高管跳楼的危机,一下就有了主意。 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出一个号码,点下通话键。 话筒里刚好传来第三次响声,那头就传来了男人好听的仿佛如陈酿的声音,“你好,我是张奇。” 王秘书的声音忽然就变得很温柔,“张先生,您好,我是傅氏的王秘书……” 张奇越往下听,脸色越难看,等王秘书说完,他说了声,“谢谢你”就挂了电话。 王秘书虽然觉得有点遗憾,很快也释然了,像张奇这样无论是气度还是容貌都上乘的男人,就算是送给她,她也消受不了。 …… 邱意明正在开会,却有人硬闯进了会议室,看清来人,会议室里的一干官员都低下头,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看好戏似的瞅了愁张玲玲,又看了看他们的省长大人,最后也都低下头。 别看这省长在下属面前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样子,在妻子面前就是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妻管严。 邱意明看到张玲玲来了,还真是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深知她的脾气,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也只能对她柔声柔气,“你怎么来了?我正开会呢,先到我办公室去等我,有什么事,等我开完会再说。” 张玲玲才不吃他这套,手一抬,把名牌包扔到澄亮的原木会议桌上,“邱意明,你让我等你?” 在座的官员哪个不是聪明人,有人率先站起来,呵呵干笑了两声,找了个借口就出了会议室,有人带了头,没过多久,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邱意明和张玲玲两夫妻。 “你又怎么了?”邱意明皱着眉,强按捺住心烦的问妻子,“就算是再大的事,能不能等我把会开完再说?” “不行!”张玲玲答得干脆,“邱意明,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 邱意明长长的吁了口气,“玲玲,我用什么口气和你说话了?这是我上班的地方,我还需要工作!”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纠结什么口气。”邱玲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有要紧事找你。” 邱意明和她结婚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她的小题大做,闻声,眉都没挑一下,“什么事?” “张奇他居然……居然和姓傅那丫头勾搭到一起了!”外人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有谁会相信,这是张奇亲姑姑会说出来的话。 说自己的亲侄子勾引别人,大概也就她张玲玲会说出口。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虽说没有一点父女感情,邱意明也不大愿意听到,尤其还是自己妻子用很难听的话骂她。 “够了!”他厉声呵斥她,“你真当这是在家里吗?这样大呼小叫!” 张玲玲唬了一下,很快缓过神,“邱意明,你找死啊,敢这样大声和我说话!” 第三十八章 :爆发前的宁静 邱意明呼吸再呼吸,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都忍了她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玲玲,我不是吼你,乖,这里是单位,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好吗?” 邱意明额头青筋暴起,预示着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张玲玲斜着眼睛,用眼风扫了丈夫一眼,“我今天偏还不走了。” 邱意明双手插进头发,手肘支在会议桌上,低头看着桌面上自己的倒影,声音冷了下来,“随便你走不走吧?” 话说完,他没再看张玲玲一眼,转身就出了会议室。 张玲玲看着开了又关了的会议室的门,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站起来,想追出去,只朝前跨出一步,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按下接听键时,声音已经不复刚才的嚣张跋扈,带着小女儿的温柔和委屈“爸……” 电话那头,张玲玲的父亲,张家老爷子张建国声音一下就变了,“玲玲,你怎么了?” 张玲玲吸了下鼻子,“爸,我没事,你最近身体好吗?” “爸的身体好着呢,是不是邱意明那混小子又欺负你了?”通过声音,张玲玲已经能够猜到电话那头,自己老头子的脸色想必已经很难看,又一次否认,声音里却始终带着抽抽搭搭的委屈。 挂完电话,张玲玲站在原地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出门后直接朝电梯走去,没有再去找邱意明。 有她老爸出面,她只要回家等着邱意明主动给她跪搓衣板就可以了。 …… 邱意明的办公室里,他脸色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他秘书打进来的内线。 他按下免提键,“什么事?” 他的男秘书在那头说:“夫人已经走了。” 邱意明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直接挂电话。 大概五分钟后,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邱意明本就心烦意乱,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进来。” 他的秘书推门进来,手里除了拿有一份文件,还有一杯茶。 邱意明虽然喜欢喝茶,在单位里从来都只喝他秘书给他泡的茶,这是单位里连扫地阿姨都知道的事。 “省长,需要给你按摩一下吗?”黄刚走到邱意明身边,话说着,手已经放到他太阳穴上。 “去把门反锁了。”邱意明淡淡开口。 黄刚兴高采烈地应了声,小跑着过去把门反锁了。 “小黄啊,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邱意明端起水杯呷了口。 “到今天刚好是十一年八个月零三天。”王刚答得飞快。 “怎么记那么清?”邱意明看了他一眼,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省长,我……”王刚放在邱意明太阳穴上的手顿了顿,两秒钟后,鼓起勇气慢慢朝下移动,隔着不厚的衣衫他能感觉到这段时间邱意明消瘦了很多,他很心疼。 邱意明侧过脸看着他,这个跟在他身边十多年的人,也已经由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跨入了中年行列,机关单位的勾心斗角,让他比实际年龄沧桑了很多。 “我听说孙主任给你介绍了个女朋友,家境和相貌都不错,你满意吗?” 王刚嘴角动了动,刚想开口,邱意明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小王,听我一句话,找个好女人结婚吧。” 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一看,走出去接电话。 “省……”王刚看着邱意明的背影,涌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回到喉咙里,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只能一声苦笑。 王刚在邱意明的办公室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这一天,他提前下班了,他是邱意思明身边的红人,自然不敢有任何人问他。 王刚驾车去了b市最出名的酒吧一条街,虽然天还没黑,街两遍的霓虹已经大亮,带着斑驳姿态的五光十色,刺得王刚忽然很想哭。 一个穿衣暴露的年轻女人早就看中了他,走过去搭上他的肩,“帅哥,能请我喝一杯吗?” 王刚侧过脸看着她,那目光犀利中带着点怪异,看得那女人浑身发毛,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不请就不请,犯不着用这样的眼神看人吗?” 那女人说完,高跟鞋一转,就要去寻找下一个对象,纤细的皓腕被人拽住,一道属于三十多成熟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我可没说不请哦。” 当王刚示意她去停车场等他,那个夜莺十分欢喜,扭着超短皮裙勉强能遮挡住的臀部,朝停车场奔去。 …… 邱意明直到走出机关大楼,站在空旷的操场上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他岳父张建国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邱意明,你怎么欺负玲玲了?” 邱意明抬头朝天空看去,眼波深的仿佛看不到底的深潭,“爸,我没有欺负她。” 这么多年,他似乎早习惯了每次忤逆完张玲玲的意思,就会接到张建国电话,然后等着他的就是一顿大骂。 张建国又说了很多,无非是告诉他,做人不能忘本,他虽然年纪大了,在去年也已经退了下来,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不要像他们这样红色家族的人。 邱意明皱了皱眉,把电话放到口袋里,开始围着操场跑步,等他跑完三圈,把电话拿出来,张建国大概是骂累了,已经挂了电话。 邱意明坐在草坪上,手指划过屏幕的,点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输入密码后,跳出来一张照片。 他定定看着,也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有雾霾,他感觉眼前看什么东西都隔着层雾气。 …… 傅歆没想到张奇会到她办公室找她,认识这么久了,还真是第一次。 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对张奇出现,却没有露出任何的讨厌。 秘书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后,就很知趣地退出去,关上门。 “你怎么来了?”傅歆问他。 张奇抬高自己的右手,傅歆这才看到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他笑得很温婉,“傅总,身为你的未婚夫,我生怕你中午不知道吃什么,就给你送过吃的来了。” 看着他嘴角的浅笑,倾城倾国的面容,傅歆一扫刚才的不快,心情大好,也和他开起玩笑,“那我先谢谢张先生了。” 张奇忽然变得一本正经,“张太太,要不咱们乘热吃啊。” 傅歆点头,走到沙发边,张奇打开食盒,把准备的东西,一一铺陈到茶几上,料理傅歆吃后,四下打量起傅歆的办公室。 傅歆嘴里嚼着可口的吃食,忽然想到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碰到一个肯给你做饭的男人,就嫁了吧。 傅歆看着张奇,心里一阵彷徨,她的大计还没完成,真的嫁给他吗? 如果那个人不是无意当中闯进她生活里的张奇,不管有多少记者问她,“傅总,您什么时候考虑个人的婚姻大事?” 她肯定是不假思索地告诉他们,“也许是四十岁之后,也许……”是永远都不会考虑婚姻大事。 第三十九章 :保证不说了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从来都是会筹划好每一步的傅歆,第一次有了随遇而安的念头。 傅歆正想着,旁边的沙发朝下一凹,有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温柔的气息拂到耳边,傅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正想问他要不要吃点,张奇把一瓶维生素递了过来,“我妈寄来的?” 真不愧是母子,他很了解自己的母亲,这些或是调养身体,或是孕期需要补充的维生素,不是他那个在外人面前是气质高贵的钢琴家,在家里却可爱的像个老小孩的母亲寄来的,还能有谁。 傅歆点点头,“是阿姨寄来的。” 看着办公桌上的一堆瓶瓶罐罐,傅歆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回礼,于是对张奇说:“你等会有空吗?” 张奇长这么大了,还真是第一次陪女人逛街,傅歆带着他,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和宫凝袖毕竟不熟,把张奇拉在身边,至少知道她喜欢些什么。 张奇得知傅歆要给自己的母亲买东西,虽然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张家什么没有,还是兴致勃勃的陪她闲逛。 经过一家品牌女装店,傅歆本没打算进去,这里面的衣服风格太年轻了,宫凝袖再怎么保养得当,也不合适。 张奇却硬把她拉了进去,傅歆像刚才逛的几家店那样随意看着,在另外一边闲逛的张奇忽然喊她,“歆歆。” 傅歆朝他望去,“怎么了?” “进去试试这件。”张奇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了傅歆。 傅歆看到这是一件白色的百褶裙,腰上有一个天蓝色的蝴蝶结,“这……” 张奇看她犹豫,扯了扯她的衣袖,忽然就撒起娇,“歆歆,你就去试一下下吧。” 傅歆最吃不消的就是他这样,打量了四周,还算好,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个顾客,而店员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另外一排衣架前。 傅歆瞪了他一眼,拿过裙子朝试衣间走去。 傅歆从试衣间出来时,张奇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杂志,很显然,他对这些时尚类的书根本不感兴趣,与其说是在看书,倒不如是就是在飞快的翻书。 听到脚步声,张奇抬头朝傅歆望去,眼前蓦然一亮,他从没见过这么俏皮的傅歆。 傅歆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了?” 一窘迫,她下意识地就去揪裙的两侧。 张奇放下杂志,起身朝她走去,替她把额边的碎发撩到一边,声音宠溺,“歆歆,你真的好漂亮。” 傅歆的脸刷的下就红了,她知道自己长得并不差,也不是第一被赞漂亮,却是第一次因为别人的赞赏而脸红。 傅歆看着张奇清润如漫天繁星的眼眸,心想,这个男人对她来说,终究已经是不一样了。 这件衣服不管傅歆怎么反对,张奇都坚持要买下来,傅歆有点拧不过他,也就随了他。 在回去的车上,傅歆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声“谢谢。(..tw)” 结果却遭到了开车男人的一声冷哼,“歆歆,我是你什么人,下次要再和我说谢,我就……” “你就怎么样?”傅歆笑着截上话,和张奇在一起,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个男人会逗她开心,会照顾她,唯独不会在笑脸的背后给她捅一刀。 “我啊……”张奇空出一只手朝傅歆伸了过去,傅歆没想到他开着车,还敢来挠她的痒痒想,愣是吓得没敢动。 傅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不得不求饶,张奇这才做出恶狠狠的表情,“下次还说吗?” 傅歆抽出面纸擦眼角,“下次我保证不说了。” 两个人的打闹嬉笑让车里的温度骤然升高,张奇觉得心里热热的,他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生理反应,在时机没成熟前,或者说傅歆没有彻底敞开心扉接受他之前,他绝对不会强迫傅歆。 把车窗打开一条缝,清冽的空气透过缝隙哧溜进来,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傅歆的脸红得像是快要滴出水来。 这个时候,张奇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并没有接,而是按到静音上,看样子是不想理会。 傅歆看了看着仪表台上屏幕一直在亮着的手机,又看了看张奇忽然变冷肃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你姑姑打来的吧?” 张奇没说话,傅歆又说:“前面放我下车吧。” 张奇看了她一眼,说:“歆歆,你不用下车。” 说完这句话,他当着傅歆的面划过接听键。 电话正是张玲玲打来的,她也是看了报纸才知道自己的侄子在b市,他们姑侄的关系虽然一直不像其他姑侄那么好,表面上至少还是客客气气的。 他来b市了,居然不打电话给她,她的确有些生气。 所以电话刚一接通,她的口气就是长辈对晚辈的兴师问罪,“阿奇,报纸上登的事是真的吗?你怎么可以和姓傅的人在一起?” 张奇皱了皱眉,没有开口叫她,直接反问:“我怎么就不能和姓傅的人在一起了?” “你明知道她的父亲,是你姑父妹妹的丈夫……” 张玲玲还在那头发火,张奇俊美的脸色已经露出几分凌厉,“他们是什么关系,这和我喜欢谁?要娶谁?有关系吗?” 张玲玲被张奇一连串的反问给噎住了,一回过神,刚想开口,那头张奇已经挂了电话。 张玲玲握着传来忙音的电话,恨得牙根直痒,她平静了一会儿,拨通另外一个号码。 电话响起时,宫凝袖正在布置婴儿房,大到婴儿床小到一只摇铃,都是她亲手布置的,听着摇铃清脆的声音,她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在她看来,用不了多久,张家大宅就会有小拖鞋的声音,她活了大半辈子,真的没有比抱孙子,更让她盼望的事。 她接起电话时,张玲玲能听到她嫂子的声音轻快而温和,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在开口前,她暗暗腹诽,宫凝袖不好意思,我这个当小姑子的又要扫你兴了。 “嫂子,你在家呢?” 听出是张玲玲的声音,宫凝袖立刻敛去声音里的笑意,“嗯,在家呢,你大哥不在家。”说着就打算挂电话。 张玲玲喊住她,“嫂子,我不找大哥,我找你。” 宫凝袖把话筒重新放到耳朵上,沉默了一会儿,“有事吗?” 对这么个嚣张跋扈,惹是生非的小姑子,她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不是我说你啊,嫂子,再怎么忙着音乐会,阿奇再怎么长大了,你身为他的母亲,该管时还要管。”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宫凝袖顿时好心情全无,“小奇怎么了?” 张玲玲把报纸上登出来的,加油添醋后告诉了宫凝袖。 听她说完,宫凝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太厉害,眼泪都出来了,“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点小事啊?” 张玲玲狐疑,“都被登上报纸了,这还是小事啊?” 宫凝袖拿出面纸擦了擦眼角,漫不经心道:“当然是小事,小奇和歆歆本来就是指腹为婚,报纸登了就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次,最后一个字落下,不等张玲玲反应,她直接挂了电话,嘴里哼着她那个年代的老歌,心情愉悦的继续布置婴儿房。 第四十章 :不是真正名门 张奇挂完电话后,把手机扔到一边,想了想,又拿过来,直接关机。 傅歆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心里却对他们姑侄的关系暗暗有了揣测。 如果实事求是,她也有姑姑,名义上是她母亲的邱意珠也是她的亲姑姑,只是这层关系,只有位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 张奇看傅歆一直不说话,把车靠边停了下来,傅歆看了看车窗外,问身边人,“干嘛停在这里?” 张奇下车后,绕到傅歆这边,打开车门,把手伸了给她,“歆歆,带你去个地方。” 傅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到他掌心上。 她的小手才放到他掌心上,张奇马上合拢掌心,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傅歆被他拉着朝前走去。 傅歆真的没想到张奇带她去的地方会是菜场。 经过这段时间家庭煮夫的生活,张奇和很多摊主都熟悉了,看到他来,卖鱼的老板还主动打起招呼,“小伙子,今天的鲈鱼不错,要不要来一条?” 张奇笑着点头,选了一条最大最活的。 老板边杀鱼边和张奇聊天,“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吧?” 张奇刚要点头,那个老板又对傅歆说:“姑娘,我在这里卖鱼都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体贴的男朋友,你真是好福气啊。” 傅歆脸微微一红,是好福气,这一点她并不否认,只是……也许是自出生就被亲生母亲遗弃,“福气”两个字对她来说就是天底下最奢侈的东西,她害怕失去,反而不敢去接受。.tw[] 买好鱼后,张奇又去买了蔬菜,蘑菇,等走出菜场,他的一只手已经拎满了东西。 傅歆问他,“我来拿点吧?” 张奇眉都没动一下,“有我在,哪里要你动手啊。” 傅歆心里暖暖的,更让她安心的是,不管他买多少东西,那只拉着她手的手,由始至终都没松开一下。 傅歆觉得以她对张奇的了解,他肯定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带她去菜场买菜,果然,她才想完,张奇就有话要说了,“歆歆,你觉得菜场怎么样?” 傅歆一愣,收回思绪后的第一反应,不愧是学医的,还来了个引导方式的问话,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如实回道:“坏境很吵,地上很脏。” 张奇轻笑一声,“菜场的确是又吵又脏,可是却能买到自己喜欢吃的菜。” 傅歆不想和他打哑谜,看着他,直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啊,我的姑姑虽然也姓张,可是这天下姓张的何其多,每个人都不一样,更不要说,她的张和我姓的张并没有实质性的血缘关系。” 后半句话,落到傅歆耳朵里,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抛掷了一块大石,她眼神露出疑惑的看着和张奇,“你刚才说什么?” 张奇把一只手从方向盘上空出来,抓上傅歆的手,“张玲玲并不是我的亲姑姑,她之所以打电话来反对我和你,不是因为她知道了你的身世,而是……” 而是她是个非常喜欢吃醋,而且是乱吃醋的女人。 试问这个世上有哪个女人会整天疑神疑鬼,怀疑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小姑子有一腿的,不要说不存在,张玲玲就是基本不可能存在的那个存在之一。 她整天怀疑自己的丈夫邱意明和自己的小姑子邱意珠有一腿,这也是邱意明后来不大到傅家去的原因。 自从娶了张玲玲,罚跪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 只是他每去傅家找邱意珠一次,张玲玲就会延长他罚跪的时间,习惯成自然的事,也没什么受不了的,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张玲玲除了让他罚跪,还会去找邱意珠的麻烦。 有段时间,他常去看邱意珠,邱意珠紧张兮兮的告诉他,半夜经常会接到骚扰电话,电话一接起来后,那边不是发出狰狞的大笑,就是发出各种凄厉的叫声。 邱意明面对妹妹的委屈,除了告诉她晚上睡觉时把电话线拔了还能说什么。 直到有一次,邱意珠好端端的走在大街上,却差点被车撞到,他才意识到失态的严重性。 也是那一次,他去质问了张玲玲。 张玲玲正在做美容,听到他的追问后,眼皮都没抬一下,“是我让人做的又怎么样?” 邱意明看着自己费尽心思娶来的妻子,沉默了很久才开口,“玲玲,她是我的亲妹妹啊,我身为她的哥哥,关心她也是应该的,你实在不应该做那些事!” 他以为自己的苦口婆心,张玲玲会听进去,没想到,张玲玲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她从美容床上坐起来,撕下脸上的面膜,用力朝丈夫脸上扔去,“邱意明,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邱意明没有躲也没有闪,生生接下砸过来的面膜,“张玲玲……”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离婚吧!”这五个字,差一点点脱口而出。 现在离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邱意明比谁都清楚,只要和张家划清关系,他又将回到起点,什么也不是。 心里挣扎了一会儿,他终究还是没舍得权利富贵,睁开眼时,敛起所有锋芒,温顺的像是猫,“老婆,我错了。” 张玲玲很满意,得理不饶人的继续追问:“你哪里错了?” 邱意明望着她,明白她想看到的是什么,想听到的是什么,双膝一弯,毫无任何尊严的跪到地上,“老婆,我错在刚才不该大声吼你,更不应该没得到你的允许就到傅家去看邱意珠……” 张玲玲是满意了,倏不知,这些细节,让邱意明一点点的在心里堆积出对她的厌恶,一旦他反抗,势必如洪水猛兽般令人惧怕。 从那以后,外加上傅歆出现在了傅家,邱意明真的基本上再也没有去过傅家。 因为傅歆是邱意珠的“女儿”,所以她才不愿意看到张奇和她谈恋爱,这是个心思多么变态的女人! 傅歆静静听完后,忍不住问张奇,“这些细节,你怎么会知道的?” 张奇看拉看傅歆疑惑的表情,说:“因为啊,张玲玲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佣人,她多疑,前几年,更是怀疑她的佣人和邱意明有一腿,找个借口,把她赶走了,那是从张家老宅出去的佣人,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她直接去x市找我爷爷哭诉,刚好我也在。” 也正是那一次,他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张玲玲并不是他爷爷老来得到的那个女儿。 张建国的确有个老来得到的女儿,为了好养,还特地取了个最普通的名字,即便这样,那个叫张玲玲的真正的红色名门千金,还是没能活过满月。 张建国不敢把爱女夭折的消息告诉老伴,只能瞒着她,让人偷偷摸摸从孤儿院里抱回差不多大的孤儿。 张家大院,从来都是张建国说了算,关于张玲玲是抱养来的事,随着他一声保守秘密,谁也没有提起。 傅歆听到这里,又问张奇,“这么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张奇摇头,“她虽然从没表露出来过,我却看得出来,她应该是知道的。” “为什么?”傅歆承认自己八卦了。 “因为啊,霸占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会格外的患得患失。”张奇一针见血的分析出人性的特点。 傅歆没再说话,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如果邱意明知道自己娶了个假名门千金,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 第四十一章 :工于心计 傅歆想得还真有点多了,她不知道,对邱意明这样工于心计的人来说,娶的到底是不是正牌的红色家族的名门千金,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挂着什么样的身份。(..tw) 邱意明跑完步再次回到办公室,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还把没开完的会议开完了。 会议结束后,他问省委秘书办公室的另一个秘书,“黄秘书呢?” “他出去了。”年轻的男子整理好文件,恭敬地问邱意明,“省长,您还有事吗?” 邱意明对他摆摆手,“你先出去忙吧。” 秘书退下后,邱意明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他的声音变得很温和,“小奇,是我。” 邱意明也是南方人,在对人的小名上,倒是和宫凝袖一样。 电话响起时,张奇正在厨房忙着处理鱼,今天的鲈鱼的确很新鲜,他打算清蒸,原汁原味,营养成分最高。 正忙着呢,也就没看号码,划过接听键后,用胳膊夹着放在耳边,手里继续忙自己的,“你好,我是张奇。” “小奇,是我。”不多不少,四个字,却让张奇的胳膊一顿,手机差点掉到地上,他伸手接住,“找我有事?” 张奇性子偏冷,这是张家所有的亲戚都知道的事,邱意明这个和他关系并不亲密的姑父自然也知道,他毫不介意,直接说:“有空吗?我想见见你。” 张奇抬头手腕看了看,“两个小时后……”他说出一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锅里的水开了,张奇想了想,把鱼放进锅里后,拨了个号码。 …… 傅歆才把汤喝完,就接到葛馨予的电话,葛大小姐在那头哭得很伤心,一副天都塌下来的样子。 傅歆以为她的“发小”又出什么事了,“馨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葛馨予抽抽搭搭,半天都没说清。 傅歆着急了,问清她在哪里后,就起身去客厅沙发上拿包。 张奇看她要出门,很体贴的把外套披到她肩上,“要我送你吗?” 傅歆摇头,“不用了,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张奇目送傅歆的车开出别墅,这才拿出自己汽车的钥匙,不紧不慢的去车库取车。 葛馨予的那个电话,的确是听了他的授意,傅歆那么聪慧,他怕傅歆知道他去见邱意明,故意把她支走了。 张奇刚发动引擎,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是学医的,自然不相信什么打喷嚏是有人在背后骂他。 事实上,这一次还真和迷信说法,不谋而合了。 张奇打喷嚏时,的确有人正在骂他。 这个人,正是和他八字不合,却差点让两家老太太强配成对的葛馨予。 葛馨予接到张奇的电话,让她喊傅歆去陪她,本不大愿意,一来是她知道傅歆比她这个闲赋在家的大小姐要忙得多;二来,她从来没在张奇那里占到过便宜,故意刁难刁难他也是好的。 张奇既然打电话给她,自然有摆平她的办法,他仅用一张某个明星演唱会的门票就让葛大小姐缴械投降了。 说来也真巧了,葛大小姐挂完电话,正瞅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把傅歆叫到她家来,借口就来了。 这个借口,葛大小姐宁愿不要。 和她母亲结婚二十多年,孕有一儿一女的父亲出轨了,最让她母亲生气的是,他找的小情人,比他的女儿还要小。 葛父葛母以为女儿不在家,两个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最后葛馨予还是把一切都听到了。 她冲到楼下,对一直都尊敬的父亲点着鼻子痛骂一顿。 葛正龙被女儿点着鼻子臭骂,想到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脸青一阵白一阵,直接离开了葛家。 沈雅文哭得很伤心,这是个从来都要强,陪丈夫白手起家的女人,在听到丈夫出轨消息,只能扑在女儿怀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 葛馨予也跟着直掉眼泪,难得她还记得张奇让她打的电话,这也是电话接通后,为什么傅歆只听到她抽抽搭搭的原因。 傅歆担心葛馨予真出了什么大事,车拐上城市主道,又拨下她的号码,蓝牙耳机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始终没人接。 傅歆真急了,油门踩下,车风驰电掣的朝前开去,向来遵纪守法的傅歆,今天一路都在闯红灯。 傅歆到葛家时,雕镂的铁门敞开着,她停好车,就走了进去。 才走进别墅主楼,就听到女人的哭声,傅歆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有人青天白日的抢劫了葛家。 定睛一看,入目的地方都很整洁,根本不像有外人进来过,她紧着一颗心,慢慢的朝客厅里走去。 葛馨予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看到傅歆,眼泪流的更凶了,“小歆……” 傅歆大步走过去,“馨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等走进了,她才发现,葛馨予后面还有个葛母。 更让她震惊的是,在她印象里,从来都是以女强人姿态出现的葛母,此刻也是双目通红,泪流满面。 “阿姨,你怎么了?”傅歆拿过茶几上的面纸,小心翼翼地递给葛母。 沈雅文抽过面纸,随着傅歆的关心,眼泪流的更多了,“小歆啊,阿姨没事,还麻烦你跑一趟,你先回去吧。” 她越是这样说,傅歆越是不能回去啊,精明如她,也实在猜不到让葛家母女抱头痛哭的原因。 葛馨予举起衣袖眼泪鼻涕胡乱一通抹,开口说话了,“小歆啊,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傅歆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无疑,她的智商虽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样高达150,至少也是聪明的,很快根据葛家母女的哭泣,一下就联想到了什么,斟酌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馨予,是不是伯父出什么事了?” 葛馨予还没来得及开口,沈雅文已经厉声截上话,“以后谁也不准在我面前提这个畜生!” 好吧,既然葛母发话了,又是在葛家,傅歆很知趣地选择了闭嘴,安抚好葛母,傅歆把葛馨予拉到了花园里。 傅歆和葛馨予认识这么多年,还真第一次看到她愁眉苦脸,唉声叹息的样子,真有点不习惯,伸出手搭上她的肩膀,“馨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葛馨予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傅歆的眼睛,把自己听到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今天葛正龙对沈雅文说要去酒店见一个远道而来的客户,这么多年夫妻,沈雅文还能不放心他吗,只是笑着随口问一声在哪个酒店。 原本很正常的事,坏就坏在,葛正龙在哪个酒店对沈雅文说了实话,而沈雅文从税务局办好事出来,又刚好经过那家酒店。 既然刚好经过,那个客户又是远道而来,沈雅文觉得怎么样都有必要进去打一声招呼。 从前台问到房间号,沈雅文就去敲了门,房门打开,出现了让她濒临崩溃的一幕。 她从没想到过,在她面前从来都是相敬如宾,在儿女面前慈祥严格的男人,居然会有这样浪荡猥琐的一面。 沈雅文学艺术出身,算是有着很好的修养,站在门口,看着忙于扣衬衫纽扣的丈夫,几度隐忍,还是没能忍住,冲进房里,她倒要看看这是哪个远道而来的客户。 掀开被子,她看到了一张稚嫩到令为人母的她,不忍下手的脸。 她气的浑身发抖,“你才多大啊,好的不学,学着勾引别人的丈夫!” 第四十二章 :葛小姐大喜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就是给脸不要脸,比如说被沈雅文从被窝里揪出来的年轻女孩。 她白了沈雅文一眼,大模大样的开始穿衣服,“大婶,麻烦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不是我勾引你丈夫,是你自己没本事,吸引不住自己的丈夫,这能怪谁!” 沈雅文被她气的胸口上下欺负,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 那个年轻女孩走后,沈雅文走到葛正龙身边,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葛正龙自知理亏,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啃声,厚着脸皮跟沈雅文回了葛家。 套用沈雅文刚才对葛馨予说的话,她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自懂事以来就在孤儿院,这又怎么样? 她靠自己在那个年代,考进了音乐学院,又靠自己走到了今天,她在尽力做每一件事,却没想到会在那样一件让她羞于启齿的事上栽了跟头。 傅歆听完后,就问了葛馨予一句话,“你是支持你妈妈离婚?还是好好劝劝她?” 男人逢场作戏难免,过去就算了,这是很多女人为了维护家庭,所做的决定。 葛馨予在这个问题上,不假思索的回了傅歆,“当然是支持我妈离婚,小歆……”她抓上傅歆的手,“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这句话,傅歆当然听说过,既然是别人决定好的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又陪葛馨予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了会儿,她就打算回傅氏上班。(..tw无弹窗广告) 她感觉最近的工作状态似乎越来越怠慢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那个人处于高位,还在逍遥着,唯有她不断的努力,才有可能把他从那么高的位置拉下来。 傅歆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呕吐声,她转过脸,看到葛馨予扶着凉亭的柱子,半弯着腰,正在搜肠刮肚的干呕着,呕了老半天了,却是什么东西都没看到她吐出来。 傅歆不大放心,走过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馨予,你没事吧?” 葛馨予一摆手,这通干呕,眼眶都红了,“估计是被我那畜生老爸给气的。” 傅歆犹豫了一下,目光移到她小腹,抿抿唇,声音压得很低,“馨予,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葛馨予又一摆手,正想没好气的回答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刷的下就变了颜色,被傅歆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这个月的大姨妈还没来,已经比平时晚了半个月了。 傅歆一看她脸色就知道估计是被她说中了,“馨予,你不会是真的有了吧?” 葛馨予看了她两秒,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小歆,这下可怎么半呢?要是被我妈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呜呜……” 傅歆把她搂进怀里,边拍着肩膀边安慰道:“先不急啊,有的时候情绪不焦虑也会引起呕吐。(..tw)” 傅歆说这番安慰的话,自己心里也没底,叮嘱葛家佣人好好照顾沈雅文,就带着葛馨予直奔药店去了。 当看到试纸上出现的两条线,葛馨予腿一软,身子晃了好几晃,如果不是傅歆接住了她,只怕就摔到地上了。 “小歆。”葛馨予抓着傅歆的手,就像抓着救命稻草,“现在怎么办呢?” 傅歆还是比较冷静,她把葛馨予带到一家咖啡馆,等坐下,给自己点了杯拿铁,又给她要了杯热牛奶后,才切入整体,“馨予,在做决定之前,你先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认识傅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一本正经的和她说话,葛馨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歆,你问吧?” 傅歆抓上她的手,过了一会儿,确定她没这么紧张才开口,“孩子的爸爸,你……”虽然是非常好的朋友,有些话,傅歆还是感觉难以启齿。 葛馨予苦笑一声,“小歆,你不要为难了,我知道你是想问我知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我要是知道那个杀千刀的是谁,我还要慌成这样吗?” 傅歆无奈扶额,葛大小姐,在你的陈述中,貌似是你喝醉后,强了那个无辜的男人。 “好吧,既然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我再问你另外一个。”傅歆朝葛馨予的小腹看去,“这个孩子你想要吗?” 现在的社会,未婚妈妈多了去,既然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到底留不留这个孩子就看葛馨予自己的了。 葛馨予咬住下唇,想了又想,“小歆,我也不知道。” 不管孩子的爸爸是谁,孩子总也是她的,那个小小的胚胎,就长在她腹中,和她血脉相连,要去残忍的把它从她体内剥走,葛馨予还真有点舍不得。 最后,牛奶杯见底了,她很肯定的告诉傅歆,这个孩子她打算生下来。 傅歆抬头看了葛馨予一眼,说出自己的担心,“阿姨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葛馨予沉默了会,“走一步算一步吧,暂时先瞒着,等瞒不住了再说。” 傅歆起身坐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说:“馨予,你放心,有我陪着你。”想起了什么,又说:“馨予,你上次的酒店叫什么名字?” 具体几号,根据葛馨予打电话给她的通话记录,应该是查得出。 调查那天晚上和葛馨予滚床单的男人到底是谁,最后还是张奇帮的忙。 看到监控里出现的那个男人的那张脸,傅歆愣住了,同样张奇也显得很意外,这还是后话。 现在啊,所有的人,包括卓灿也不知道强他的人是谁,更不知道他如此的强大,只不过是一次,就成功晋级成了爹。 …… 把葛馨予送回家后,傅歆在自己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发动引擎,不得不说,葛馨予腹中的小生命,让她想了很多。 她不知道当年叶雪渝在得知怀孕后,是不是也矛盾过。 正想着,她的电话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张奇。 “喂。”她按下蓝牙耳机的接听键。 耳机那头并没有传来张奇清润明朗的声音,一阵柔和的音乐声中夹杂着人的对话声。 傅歆以为是张奇不小心按错了,正打算挂掉,那头,忽然响起的另外一道声音让她心头蓦然一紧。 是邱意明! 他怎么会和张奇在一起? 张奇……没等第二个问题跳进脑海,张奇的声音已经响起,声音虽平稳,却带着一种威慑力,“傅歆是我的未婚妻,如果姑父你还要继续为难她的话,就是为难我!” 傅歆听到布料的摩擦声,看样子是有人站起来了,果然,耳机里传来邱意明喊张奇的声音,“小奇,你为了她难道真的要和你姑姑反目成仇吗?” 张奇的声音很淡,落到傅歆耳朵里,她却鼻尖一酸,心头像被什么击中,有种流泪的冲动。 他说:“为了她,即便是和全世界反目成仇又如何!” 听到这里,傅歆直接掐断了电话,从不会被什么东西感动的她,感动得趴在方向盘上眼泪直流。 第四十三章 :非常无奈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注定是要被人讨厌的,比如说在这个时候敲响傅歆车窗的卓灿。 除了半年前,傅世诚去世,傅歆背着所有的人哭得一塌糊涂,长到二十二岁,在人前,她真的是一次哭鼻子都没有。(当然了,她还是小屁孩时候的哭不算。) 今天难得被感动一次,哭得稀里哗啦,还被卓灿看到并且打断了。 傅歆以为敲窗户的是交警,抬头朝车窗外看去,看到卓灿那张几乎是贴在车窗上的俊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挂上档,车直接朝前开去。 卓嫡孙一个不当心,差点被惯性带摔倒了。 看着傅歆绝尘而去的白色宝马,卓嫡孙在尾烟中,很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我得罪你了吗?” 要问卓嫡孙为什么还没离开这个让他既伤心又伤身的城市,还真有原因的,他昨天晚上又去那家酒店晃了一圈,本没抱什么希望,结果,钱包却失而复得了。 有钱了,心里就有了底气,他觉得昨天被一个女人请客吃饭,连住酒店的钱都是她付的,礼尚往来也好,男人的虚荣心作怪也罢,他觉得应该礼尚往来。 这么一琢磨后,本来打算回京的卓家嫡孙又来找了葛馨予。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傅歆,还是坐在宝马车里哭泣的傅歆。 傅歆走后,他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刚才看到的打电话告诉张奇,虽然总觉得张奇自从有了女朋友,对他这个发小就差到极点,他和他不一样,他是非常有良心的。 让他更诧异的一幕又发生了,张奇似乎早猜到傅歆的反应,静静听完后,居然还轻笑了一声,然后呢,就挂了电话。 卓嫡孙摸了摸鼻子,除了无辜以外,又有了种出力不讨好的感觉。 这年头,哥们难做,做个好哥们更是难。 卓灿把手机放好,就去找葛馨予告诉他的门牌号码。 葛家铁门紧闭,卓灿虽说有的时候很不靠谱,毕竟是个世家子弟,知道冒冒然的按门铃,惊动了大人不好。 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葛馨予。 接到卓灿电话时,葛馨予刚躺倒床上,得知自己怀孕后,她整个人都没了力气,想到父母刚发生的事,她有种屋漏偏逢连阴雨的感觉。 电话响了很久,她才起身去拿,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她愣了愣,过了那么一会儿才想起打电话给她的这个人是谁。 “找我有什么事?”葛馨予重新躺回到床上,心情不好,声音跟着也很低沉。 卓灿听出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想到她昨晚的彪悍,不知怎么的,心头闪过一丝异常,“葛馨予,你没事吧?” 葛馨予肚子里憋了一股气,正愁没地方发,卓灿这么一问,无意是撞到枪口上了,立刻没好气道:“我有没有事,关你什么事!” 卓灿被她噎了下,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关心你的什么事啊,我是来还钱的!” 把电话拿到嘴边,吼了声,“我在你家门口,下来拿钱!”说完,就气嘟嘟地挂了电话。 葛馨予把手机扔到一边,犹豫再三,还是从床上起身走到窗户边。 作为葛正龙和沈雅文最小的女儿,他们是真的把她当成掌上明珠疼爱着,她的房间是整栋别墅采光最好,正对大门的,拉开窗帘,葛馨予果然看到一抹欣长挺拔的身影。 她虽然比傅歆大了一岁,不过也二十三岁,这个年纪,对男人,尤其是相貌出众的男人,总会多看那么几眼,这也是她昨天晚上忽然大发善心,请一个陌生男人又是吃饭,又是给他开房的原因。 低头摸了下小腹,心里喃喃,宝宝,为了你,妈妈决定了,以后不再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正是这个念头,让卓嫡孙的追妻(而且是已经上了船,结了果的妻)之路,布满荆棘,一路坎坷。 卓灿看到葛馨予,猛然一惊,只不过是一晚上没看到,这个女人怎么就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仿佛昨天晚上那个豪爽又霸气的女人,只是他的幻觉,瞪大眼睛看着葛馨予,“喂,葛馨予,你真的没事吧?” 葛馨予知道自己的样子很难看,头发蓬乱,眼睛通红,哭了那么久,肯定眼袋都有了,门口站着的人又不是她喜欢的人,没拾掇就出现在他眼前,没理会卓灿的关心,直接把手摊开放到他面前,“钱呢?” 卓灿狠狠瞪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没心肝的吗?他这样关心她,她却可以做到那么的无动于衷。 转过身把钱包拿出来,抽出一沓钱后,才转身放到葛馨予手里。 葛馨予看他转身拿钱,还以为他是怕她惦记着他多么有钱,会不会乘机讹诈,看着掌心里厚厚的一沓人民币,心里暗暗的把卓灿又狠狠的鄙视了一通。 葛馨予真的是冤枉了卓嫡孙,他之所以转身,还是因为心理在作怪,自从拿回钱包后,他就怕被任何一个人看到,如果不是时间太匆忙,他早换新钱包了。 葛馨予把钱随便放到口袋里,看都没再看卓嫡孙,就朝别墅里走去。 卓嫡孙也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哪里受得了被人这样白眼对待,对着葛馨予的背影,哼了一声,也打算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小姐,不好了,太太……要跳楼了!” 卓灿回头一看,就看到葛馨予疯一样的朝别墅主屋跑去,担心真出什么大事,卓嫡孙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暂时忘记了心中不快,也小跑着进了别墅。 有了卓灿的帮忙,终于把沈雅文从窗台上拉了回来。 沈雅文和葛正龙的主卧里,葛家的中年女佣人,葛馨予外加卓灿都累得气喘吁吁。 沈雅文看着很纤瘦,受了刺激,精神紧绷,力气大的惊人。 “妈。”葛馨予蹲到沈雅文面前,眼眶通红,“你怎么能想不开呢?” 沈雅文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像是没了生气的木偶,任葛馨予怎么摇她的手,就是不看她一眼,也不开口说话。 “妈!”葛馨予喊到最后,声音已经在哽咽。 卓灿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也蹲到沈雅文身边,“阿姨……” 他卓嫡孙小时候在部队大院,那可是出来名的阿姨杀,哪怕他长大了,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沈雅文没理会自己的女儿,却理了他,“哎,你是……” 葛馨予震惊地看着卓灿,卓灿忽略掉她的眼光,对沈雅文又露出一个可爱至极的笑容,“阿姨,我叫卓灿。卓越的卓,灿烂的灿。” 沈雅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葛馨予,“你是馨予的男朋友?” 葛馨予嘴巴一张,刚要惊呼“不是”,卓灿抢先她一步,笑着接上话,“阿姨,真不好意思,到今天才开府上拜访您。” 第四十四章 :总爱胡思乱想 葛馨予以一种杀人的眼光看着卓灿,卓灿感觉到了,侧过脸非常漫不经心的睨了葛馨予一眼。 虽然只是很快很淡的一眼,葛馨予却被他震住了,他眼睛里的意思,她懂,实在是太懂了。 如果想暂时稳住她妈的情绪,就按照他的意思来。 葛馨予的哥哥葛封在国外谈生意,最早也要下个月才能回国,至于葛正龙,就是他想回来照顾沈雅文,葛馨予第一个就不愿意。 妈妈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他,恨他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让他来照顾沈雅文,再说了,沈雅文看到他,不是火上加油吗?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葛馨予亲眼见识到了卓家嫡孙的口才,以及说谎的本事,他那才叫真正的说起谎来,比说实话都真,而且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的那种。 为了逼真,他说完每一句,还时不时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她。 葛馨予为了不再刺激到沈雅文,顶着浑身直冒起的鸡皮疙瘩,勉强微笑着。 沈雅文看卓嫡孙,真是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情绪明显稳定了下来。 终于安抚好沈雅文,葛馨予退出房间时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身边人,她想起自己欠他一声谢,还没等她开口,卓嫡孙已经抢白,“喂,我说了这么久,口渴了,有水吗?” 葛大小姐亲自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然后亲手递给他,“刚才谢谢你喽。” 卓嫡孙仰起头,把杯中水一口饮进,这才开口,“谢谢就不用说了,只要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就行了。.tw[]” 葛馨予磨牙,这个男人真不愧是张奇的发小,果然一点便宜都不让人占到。 没过多久,葛馨予就被卓嫡孙一个电话叫到京城去“还债”了,葛馨予挺着还没隆起的小腹去了京城卓家,深刻体会了一句话,人情债果然最难还。 …… 傅歆开车直接去了b市最好的咖啡厅,车刚泊好,就有人在敲车窗,傅歆朝车窗外一看,看到一张俊美到无法用词语形容的俊脸。 张奇! 隔着一扇玻璃,他正温情脉脉的看着她。 傅歆感觉心跳骤然一停,似乎是忘了呼吸,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张奇很满意傅歆的反应,从心理学上说,傅歆应该是对他心动了。 他说:“张太太,天马上要下雨了,你是想让张先生在外面淋雨吗?” 傅歆收了收神,脸一红,忙按下中控。 这是自从两个人误打误撞认识以来,很难得的傅歆开车,张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傅歆似乎很紧张,暗暗的咽了好几下口水,才伸手去发动引擎,进口的宝马自动挡,点火只要摁一个按钮。 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傅歆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 敞开心扉后,情绪激动成这样,显然出乎了傅歆自己的意料。 她一直坚硬的外科,要么无坚不摧,要么就彻底土崩瓦解。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多么希望能有个家,一个真正称之为家,而不是屋子的地方。 她这个样子,张奇自然不会再让她开车,傅歆刚伸去摁按钮的手被人抓住。 傅歆心尖一颤,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头以她根本控制不住的速度朝四肢百骸蔓延去。 张奇轻笑一声,等傅歆缓过神,人已经在副驾驶位置上,她知道自己现在是连脖子都红了,硬着头皮朝身边的男人看去。 张奇的心情似乎好到了极点,傅歆一直觉得他偏显得刚毅的侧脸,此时此刻也线条柔和,发出一种暖暖的光。 傅歆看着他嘴角始终都噙有的笑意,忽然就明白了什么,“电话是你故意打给我的?”听着是反问句,其实是肯定的陈述口气。 张奇颌首,侧过脸看着傅歆,声音朗然而温柔,“歆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四目相对,傅歆率先收回目光,偏过头朝另外一侧的车窗外看去,“张奇,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过,只是……” 张玲玲虽不是张家的嫡亲血脉,名义上却是张家的人,而且是张老爷子最喜欢的小女儿,邱意明是她的丈夫,是张家的姑爷。 他仕途能这么一番风顺,除了他自己在官场上的权术能力,最大的因素就是他攀上了张家那截高枝。 他已经是省长,不管是利益也好,权利也罢,都和远在京城的张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正是因为他背后有个红色背景的张家,傅歆站在傅世诚的肩膀上,把傅氏提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依然不能把他掰下来。 这半年来,傅歆是又认识了不少的官员,可是,那些官员,哪个不是人浮于事,义正言辞的背后,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傅歆给邱意珠的协议上写着三年,三年后,她会把傅氏比目前市价高出百分之三十的效益还给傅娴。 三年,正是她给自己最长的时间。 傅歆跟在傅世诚身边看多了那些人浮于事,拿着纳税人的钱,却不干事实的官员,她原先想着是要真正的把邱意明拉下马,远在张家,而且是那样背景的张家,是她根本惹不起的。 她想让邱意明身边的贪官狗咬狗,漏洞太大,媒体关注度很高,那个时候,就算是张家出门要偏袒,也不得不顾忌一下。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避而远之的张家扯上关系。 从x市回来,她不管是从网上,还是在和那帮官员打交道时,都会刻意去关注张家,也打听到了一些事,张家出来的人果然个个非池中物,唯一让人唏嘘的就是张家的人丁。 张建国生有两子一女,长子张清烈,二子张清士,三女张玲玲。 或许真是应了他给自己儿子名字里取的烈士之意,长子张清烈在一次战役中被炮弹轰中了腿,双腿被截掉了。 让人觉得庆幸的是,他象征男性身份的东西还在,某样生活也可以进行,让人又觉得遗憾的是,他唯独生不出孩子。 没了双腿的张清烈弃政从商,他自己的资质外加上张家的红色背景,他的公司已经在海内外赫赫有名。 张清烈为人很低调,公司起的名字很平淡无奇,傅歆从来都没想到那样一家国际化大公司也是张家人的。 拢回飘远的思绪,傅歆直视张奇的眼睛,把没说完的话一口气说完了,“我是怕自己应付不了张家!” 张奇定定看着傅歆,傅歆这才发现,在她不知不觉中车已经靠边停下。 四目相对,不知道多了多久,张奇打开车门下了车,傅歆看着车外的身影,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她说错话,惹他生气了吗? 她这边的车门被人打开,有人钻进了进来,熟悉的气息,清冽中带着点温暖,傅歆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在买这辆车时,销售顾问一直在说这两车的空间有多宽敞,可是,车再怎么宽敞,它也总是辆车,两个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还是显得有点拥挤。 感觉腰上多出一双手,傅歆脸都红了,“你要干什么?” 张奇的声线低沉而温和,“抱抱我自己总爱胡思乱想的未婚妻呗。” 第四十五章 :好贵的婚戒 傅歆其实很想告诉张奇,她不是总爱胡思乱想,相反的,她的经历,让她比一般的人都要缜密,严谨,她只是……哎……似乎陷入了很多女人都会陷入的怪圈。 张奇手稍微一动,车椅朝后挪去的同时,傅歆也已经换了位置,她被人抱到了腿上。 天气不算太冷,张奇本身穿衣就比普通人要少,傅歆是从公司出来,身上穿的也不厚,隔着不厚的衣衫,彼此都能感觉到互相的体温。 在男女情事方面,傅歆比张奇终究要羞涩很多,这个亲昵的姿势,让她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 她的耳垂非常好看,小小的露珠形状,渲染着嫣红,非常可爱,张奇没忍住,张嘴含住了。 傅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异性对她做这样亲密的动作,身体僵的很紧,像是被电流击中,整个人都麻麻的,“张奇……” 再多的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是娇媚中带着点低喃。 张奇听到她的叫声,很不容易的,在百忙中还嘶哑着声音应了她一声,“歆歆,嫁给我吧!” 傅歆愣了下,没有吭声,嘴角习惯性的扬起浅浅的弧度,张奇却是一副傅歆不点头誓不罢休的架势。 看她浅笑,身子朝前倾,以高难度的姿势吻住了傅歆的红唇。 傅歆瞪大眼睛看着几乎和她的脸贴到一起的俊脸,脸红得像是在发高烧,她的初吻啊!就这么没了! 张奇的口气很清新,不带任何烟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像是薄荷的爽朗,傅歆在这方面是毫无任何经验,伸手推了推他,又没任何作用,索性也就随了他。 张奇的技术很好,温润的舌尖轻轻的描绘着她唇瓣的模样,然后慢慢的攻城略地。 又有人在敲车窗,傅歆忙推开张奇,脸红的快要滴出血,低头看脚。 这次敲车窗的人还真是交警,示意他们的车不能停在这里,快开走。 张奇重新坐到驾驶室里,心情似乎比刚才又好了很多,看似专心开着车,眼睛的余光却一直落在身边人身上。 …… 张奇先带傅歆去吃饭,等餐时,张奇解开了傅歆所有的担心。 他告诉傅歆,以他对张玲玲和邱意明的了解,他们的婚姻关系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傅歆听他口气那么笃定,忍不住开口,“你真的这么肯定?” 张玲玲如果真的和邱意明离婚,傅歆相信想要乘机落井下石,对付邱意明的人一抓一把。 张奇给傅歆倒了杯茶,却是笑而不语。 傅歆看他卖关子,也没有继续追问,死打烂缠一向不是她的性格。 她信奉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张奇怎么说,她敞开心扉把自己顾虑的都告诉了他,计划的进度还是掌握在她手里。 …… 傅歆以为张奇告诉她,张玲玲和邱意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离婚是说说的。 没想到,被他一语击中,第二天傅歆在和一个官员吃饭时,就听他说起邱意明和张玲玲在闹离婚一事。 傅歆虽然知道以张奇的能力,要挑拨一对本就不恩爱,又没有孩子的夫妻离婚,是很容易的事,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张奇虽然多变,腹黑,狡诈,还不会那么有坏心眼的去伤害到自己的爷爷。 那个官员的职位比邱意明低不了多少,自认为能力也比邱意明强很多,却一直被邱意明压在脚下,他看他不顺眼早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傅歆最近和他走得特别近,也正是因为看准了他和邱意明的不合。 商场都如战场,更不要说官场,笑脸背后暗藏着把致命匕首,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看自己丢出这么大的爆料,傅歆却一副没反应的样子,瘪瘪嘴,把头朝傅歆凑近了些,又说:“傅总,我告诉你啊,这次的消息是他身边的人说漏嘴了,绝对的可靠。” 傅歆整个身子都朝后微微仰,她当然相信他说的话,心里的确很惊讶,只是不好表露出来,打开包,把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推了过去,“刘主任,这点小意思,还请你收下。” 那个谢顶、挺着啤酒肚的刘主任打开信封一看,吃了一惊,“傅总,这……你也太客气了吧。” 傅歆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浅笑盈盈,“刘主任,城南那块地招标成功,不还得感谢你,这是你应得的,不多。” 刘主任乐呵呵地把信封收了起来,傅歆面对这样一个脑油肠肥说完贪官,还真是毫无食欲,找了个借口买好单就先走了。 出了高档西餐厅,站在阳光里,傅歆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清冽的空气充斥到肺里,清醒了很多,心里却没有预期的那么开心。 是因为觉得太便宜邱意明了吗? 有人站到她身边,她睁开眼望去,身材修长,挺拔如那芝兰玉树。 看傅歆看着他,他伸出手,轻轻替她把被风吹到嘴角的头发撩开,“歆歆,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张奇带傅歆去的地方有点老套,某个老牌的金店。 现在各行各业竞争都很激烈,连百年老字号的金店也不例外,站在柜台里的店员看到他们进来,大老远的就开始高喊,“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 傅歆在下车时看到目的地是这家金店,本能地就退缩了,像她这样不是在一个健全家庭成长的人,总有她自己的矛盾点,一方面,她特别希望能有个家庭; 另外一方面,她特别害怕有家庭,因为她怕温暖的家会失去,她能承受很多东西,在外人看来,在经济萧条的现在,她带领着傅氏攀上一个又一个高峰,是个内心非常强大人。 其实,她只是个女人而已,而且是一个一直渴望家的温暖,又害怕失去温暖的女人。 张奇像是看出她在担心什么,打开车门,硬是把她给拉了下来,傅歆拧不过他,只能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走了进去。 张奇没理会任何一个打招呼的店员,直奔其中的一个柜台而去,看样子,他早来看过,也早决定好了,这次把傅歆带来,就是看她喜不喜欢。 那个柜台的店员一看到张奇,马上把其中的一枚戒指拿了出来,对傅歆说:“小姐,您未婚夫的眼光真好,这是昨天才到的新款。” 傅歆扯了扯张奇的衣袖,用口型对他说了个“不”字。 张奇假装根本没看到,接过店员的钻戒拉过傅歆的手就戴了上去。 傅歆本能地缩了下,张奇拉的更紧了,钻戒很快就戴到她手上。 一心都想做成这笔声音的店员,还适合的在一旁夸赞,“先生,这钻戒真的很合您未婚妻的气质。” 张奇抓着傅歆的手打量了会,抬头问她,“喜欢吗?” 傅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今天不管她说什么戒指都是非买不可,低头看了下这枚钻戒的价格,这一看,她轻抽了冷气,“这么贵!” 店员服务态度非常好,听傅歆这么一说后,微笑着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傅歆基本是没听懂。 最后,在张奇的坚持下,不管她怎么反对,那枚钻戒就像是生根了似的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第四十六章 :受够了 傅歆坐上车后,明显的有点心不在焉,张奇轻轻刮了她的鼻尖,也没多说什么,发动引擎把车开到城市的主车道上。 这个点,不是上下班的高峰,又不是周末,很难得的没有堵车,傅歆看着前面良好的路况,对张奇说:“我下午还有个会。” 言下之意,送她去傅氏吧,手上戴着枚戒指,还真有点不习惯,时不时会去拨弄一下。 张奇一扬眉,“老婆,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不得不说,傅歆被张奇轻车熟路般喊出来的那声“老婆”弄得有点受不了,转过脸朝车窗外看去,心里去却是暖暖的。 车子拐进了一个高档住宅别墅区,车子停下来时,傅歆疑惑地看着张奇,“这是哪里?” 张奇替她打开车门,把手递给她,“去了就知道了。” 傅歆怎么也没想到张奇会把她带到邱意明和张玲玲的别墅里,张奇拉着她,还没走进主楼,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这个声音,傅歆虽然听到的不多,因为特殊性,很快就听出是张玲玲在歇斯底里的咆哮。 张玲玲这个人,虽然霸道,嚣张跋扈,自小良好的家教,还是让她很注意形象,像这样和市井泼妇无异的大吼大叫,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崩溃的事。 感觉到傅歆在犹豫,张奇紧了紧她的手,傅歆朝他望去,他递给她一个鼓励又温暖的眼神,带着她朝别墅里走去。(..tw好看的小说) 别墅里乱的一塌糊涂,澄亮如镜的大理石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片,再走进去一点,可以看到被推翻的桌椅。 张奇生怕傅歆会被瓷片扎到脚,手一弯,已经把她抱了起来。 随着傅歆本能地一声低呼,客厅里的人齐刷刷地朝门口看来。 傅歆也看清了客厅里有哪些人,首先入眼的是头发凌乱,像只炸毛了的母鸡的张玲玲,另外还有低头抽烟的邱意明,他的头发蓬乱,整个人的狼狈样,比起张玲玲真好不到哪里去。 傅歆心里暗暗一动,眸光轻移,果然看到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的人,那个人大概有七十几岁了,面容威严,身上的气势,是那种久居高位的人才会散出来的凛凌。 不用说,傅歆也猜到他就是张奇的爷爷,张玲玲的父亲,张家老爷子――张建国。 有人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傅歆,别墅里又响起一声惊呼,“啊!小歆!”说完,埋怨地瞪了张奇一眼,“你这孩子,把小歆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吓到她了,我可要找你算账!” 张奇把傅歆放到另外一侧沙发上,温和的笑了下,“歆歆听我说爷爷来了,一定要来看看爷爷。(..tw无弹窗广告)” 说到后半句话时,他的目光已经移到绷着脸,像是随时会发作的张建国身上。 张建国七十多岁了,看着儿子女儿加起来有三个,孙子外孙加起来却只有张奇一个,对他的宝贝程度是可想而知。 张玲玲不喜欢张奇,绝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张家唯一一个抢张建国宠爱的人。 张建国鹰鹫一样的眼睛落到傅歆身上,“你就是阿奇的女朋友?” 傅歆调整好情绪,对张建国露出温恬的浅笑,“爷爷好。” 她避重就轻,并没有正面回答张建国的问题。 张奇暗暗磨牙,这丫头,又开始躲避了,他一定要让她直视她和自己的关系,在傅歆身边坐下,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掌心,“爷爷,上次带她回家看您时,您刚好去海南了,我和歆歆已经订婚了。” 他抓着傅歆的手,不偏不移,刚好让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傅歆无名指上戴的钻戒。 “什么?”别墅客厅里,响起张建国中气十足的吼声。 听到公公这样的吼声,宫凝袖忙走过去打圆场,“爸,事情是这样的……” 她凑到张建国耳边说了句什么,张建国看傅歆的眼神顿时慈祥中带着点惊喜,惊喜中带着点意外,斜着眼睛反问宫凝袖,“你说真的?” 宫凝袖笑着点头,“爸,这么大的事,我能骗您吗?” 张建国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没有找人看婚礼时间了,如果没有,我认识一个风水大师……” “爸爸!”张玲玲一跺脚,打断张建国,把他从x市叫来是解决她的事,怎么变成商量起别人的婚礼了,真要气死她了! 张建国这才清清嗓子,重新回到刚才的正题,“邱意明,你什么意思?我还活着呢,你就这样对玲玲,我要死了,你不要把她给吃了!” 除了傅歆和张奇进门时,邱意明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其余的时间,他都只是在闷着头抽烟,张玲玲看的心头又是一股怒火,走过去,扬起手对着邱意明就啪啪两个巴掌。 嫌打的不过瘾,她还想打第三下,这一次手没有落下,纤细的手腕被人抓住。 邱意明抓着她的手腕,眼睛猩红地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妻子,仿佛在看这个世界上最恨的那个人。 张玲玲脸涨得通红,有些害怕,“邱意明,你放开我!” 邱意明既没松手,也没开口。 张建国看靠着他才能有今天成就的女婿,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这样对他的女儿,气得胸口猛烈起伏,站起来冲到邱意明身边,一字一句,“邱意明,我命令你放开我的女儿!” 这是个参加过无数场战役的老将军,虽已一把年纪,声音依然亮如洪钟。 邱意明犹豫了一下,慢慢松开手。 张玲玲“哇”的一声哭着扑进张建国怀里,“爸爸,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如果没有我们张家,他能有今天吗?他没良心,爸爸,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最心爱的女儿声声痛哭,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张建国心上,心疼不已,他挥起手对着女婿狠狠甩去一巴掌,“邱意明,真反了你了!” 邱意明其实可以躲过那一巴掌,可他没有躲,生生接下张建国那一巴掌。 行军出身的人,哪怕他早不带兵锻炼,手依然孔武有力,蒲扇大的巴掌落到脸上,到底有多痛,只有邱意明自己知道。 挨打的右脸颊很快红肿了起来,邱意明伸出手去摸了下,的确很痛,他满脸的不在乎,“您老人家打够了没有?要是打够了的话,恕我不奉陪了!” 说着,他还真转身朝门外走去。 张建国愣住了,张玲玲也傻眼了,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她还是很了解他,伸手没能及时抓住他,对着他的背影嘶吼道:“邱意明,你要是舍得你省长的位置,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出去后,永远不要再踏入这道门。” 邱意明放慢脚步,慢悠悠的转过身,他的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就这样看着张玲玲,沉默了半响,才轻声说了四个字,“我受够了!” 第四十七章 :乐见其成 张玲玲浑身的力气像在顷刻间被人抽走,跌坐到沙发上,面如血色,回过神,抓住张建国的衣袖,泪眼婆娑,“爸爸,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现在该怎么办?” 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一步,张建国那张老脸也是一脸的凝重,邱意明走了,他轻叹一口气,只能低头轻斥女儿,“玲玲,不是我说你,既然这个人是你坚持要嫁的,又是打算和他过一辈子,就应该给他生个孩子。(..tw)” 没有孩子的两个人,再怎么是夫妻,没有了那股子血脉当纽带,终究是不稳定的。 对邱意明这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非常了解,自身能力非常强,野心也不小,哪怕是没有他的帮助,他的仕途也将是一片光明。 他阅人无数,怎么会看不出邱意明娶张玲玲的目的并不单纯,之所以还愿意帮他,无非还是想让他真心对待他的女儿。 想到代替自己早夭的亲生女儿而抚养在身边的养女,张建国深深吐出了口气,有的时候看着刁蛮任性的张玲玲,他时常会想起另外一张小脸,如果她活到现在,血缘的奇妙,是不是真的会是个娴淑文雅的大家闺秀。 “爸爸……”张玲玲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一些涌到嘴边的话,抿抿唇,卡在了喉咙里。 当年,的确是她一意孤行的要嫁给邱意明,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孩子,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她爱玩,怕身材走样而不愿给邱意明生,其实呢? 她暗地里不知道去医院查过多少次,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说她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反而建议她让丈夫也去检查一下。 她和邱意明提过一次,邱意明却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看到她心里发毛,她就再也没提过。 张建国满脸倦容,对陪着他赶来b市的宫凝袖说:“我去休息一会儿,你好好劝劝玲玲。” 他老了,虽然还在位上,许多事已经放手,儿女的事,同官场上的事一样,他也不想再去多管了。 宫凝袖知书达理,在张家所有的亲戚里,那是得到一致的好评,尽管这么多年和唯一的小姑子一直都合不来,公公开口了,她还是温顺应道:“爸,你放心吧,我会和玲玲好好聊聊。” 张玲玲闻言,冷哼一声,“我才不要和你聊!” 对这个被自己怪坏的女儿,张建国真的有点无奈,邱意明都不顾前程要和她离婚了,怎么还这么拎不清,声音冷了下来,“你要不想离婚,就好好学学你嫂子!” 张建国说完,就气呼呼的上楼了,自从邱意明调到b市当了某个省的省长,为了拍张建国的马屁,特地给他也准备了个房间。 …… 张建国上楼后,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张玲玲很显然很不欢迎在座的其他三个人,脸色冰冷,口气不屑的下起了逐客令,“我也要出去了,你们走吧!” 宫凝袖还惦记着公公的叮嘱,她是个婚姻幸福的人,最见不得别人离婚,好言劝起张玲玲,“玲玲,我还真有些话要和你说。” 张玲玲对宫凝袖翻了个白眼,“真是不好意思,你有话想说,可惜我却不想听!” 宫凝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遭到这样的白眼,被噎了下,索性也不再理会张玲玲,她望向张奇,“小奇,先把小歆带回去,以后这样的地方不要再带她来。” 吓到她的小孙孙,那就不好了。 傅歆从张建国的反应就知道他也被宫凝袖误导了,刚才不方便解释,现在她想乘机说清,没等她开口,张奇已经揽上她的腰,“妈,那我和歆歆先回去了,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饭。” 对张奇和傅歆的亲密,宫凝袖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连连摆手,“吃什么饭啊,你只要把小歆给我照顾好就行了。” 听到这里,张玲玲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沙发上猛地跳了出来,“站住!”她喊住张奇和傅歆。 张奇揽着傅歆,微微侧过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张玲玲,“姑姑,你还有事吗?” 张玲玲把傅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直直的落在傅歆小腹上,“你……怀孕了?” 傅歆抿抿唇,她觉得这个时候,她否认不好,承认也不合适,索性选择了沉默。 “怎么了?”张奇笑了下,“姑姑马上就要做姑奶奶了,难道不开心吗?” 张玲玲石化了几秒钟,然后脸上露出僵到不能再僵硬的笑,“要做姑奶奶了,我当然开心!” 她把目光移到傅歆脸上,脸上笑意依然,傅歆却看到她眼睛里的笑意在一点点的裂开,虚伪笑意的背后是森冷的寒意,“小歆,到姑姑这里来,姑姑有东西送给你。” 傅歆依然没吭声,把她拥在怀中的男人的体温一直包裹着她,她的心很安静。 张奇接上话,他说:“姑姑,不必了,歆歆体质比较特殊,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了。” 张玲玲目送他们两个走出别墅,眼底迸出阴毒的恨意,牙关紧咬,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邱意珠的亲生女儿,只要是她头上挂着邱意珠这个母亲,她就不想让她嫁入张家。 张家就因为有了张奇,张建国把原本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万千宠爱分了一半给张奇,如果再来个傅歆,再多出个孩子,张建国还会把她放在哪个位置上?她简直不敢想象! 宫凝袖看着自己的小姑子,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站,“玲玲,一个是你的丈夫,一个是你丈夫的亲妹妹,你当真就这么不相信他们?” 张玲玲转过脸冷冷地瞪着宫凝袖,“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说得轻巧!” 宫凝袖注视着她的眼睛,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人的心有多宽,路就有多大。” 张玲玲想反驳她,宫凝袖却收回目光朝楼梯走去,“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去看一下爸爸。” 当偌大的客厅就剩张玲玲一个人,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双臂圈绕在胸前,身子依然在瑟瑟发抖。 有件事,她压在心里已经十多年了,对谁,她都没有提到过。 那天的天气和今天差不多,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她看完话剧,去附近出名的一家粥店买了邱意明最喜欢的基围虾粥给他送过去。 隔着微微敞开一个手指的办公室门,她看到了背对着她,面对着邱意明的人,即便灯光昏黄,她依然看清那人的背影,不是邱意珠还是能是谁? 她是个聪明人,没有闯进去像个泼妇一样质问,为什么这么晚了,妹妹还在哥哥的办公室里。 事后也没有去追问邱意明,只是不准邱意明晚归,只要他去傅家一趟,她就闹一通,渐渐的,邱意明果然不再去傅家。 拉回飘远的思绪,张玲玲去了趟洗手间,等她走出来,脸上妆容娇媚,整个人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倨傲神气。 第四十八章 :习以为常 b市是个省会城市,每天都会发生许许多度的新闻,比如不为人知的省长婚姻亮起了红灯,再比如,弄得人人皆知的,上了新闻的杀人命案。(..tw好看的小说) b市的治安之好,在全国都是出名的,倒不是说没有出现过命案,而是有好多年没出现这么凶残的凶杀案了。 傅歆拿着遥控换台时,忽然看到地方法制频道正播出的一条社会新闻,主持人正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在播报着。 镜头切换,他连线了现场的记者。 液晶屏幕上出现一片山林,一个穿着藏蓝色冲锋衣的男子手持话筒,正对着眼前的镜头作现场报告。 傅歆找了一圈台也没看到好看的,也就看起当地新闻。 b市发生命案了,出现在镜头里的尸体虽然打着马赛克,依然看得出是个年轻女子。 主持人还在说着什么,傅歆却不想再看下去,关掉电视,她朝厨房走去。 张奇带她离开邱意明和张玲玲的别墅后,没有直接回她的别墅,而是去了趟家乐福。 傅歆很少逛超市,张奇像是知道似的,不管选什么东西,他都拉着她的手。 傅歆低头看着两只紧紧相握的手,没有挣扎,静静的让他拉着,她感觉自己的尘封二十多年的心,像是冰山遇到旭日暖阳,正在一点点的慢慢融化。 傅歆不知道是不是学医的人特别懂营养,反正张奇这个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人买的菜是荤素搭配,光看着食材就让人非常憧憬。[..tw超多好看小说] 回到家后,张奇把傅歆按到沙发上,帮她把电视打开,自己就去厨房忙了。 张奇正在厨房忙着,听到脚步声,看到傅歆站在厨房门口,笑着说:“怎么了?电视不好看吗?” 傅歆耸耸肩,“要我帮你吗?”刚才血腥的一幕,堵在心头不上不下,非常难受。 张奇有点惊讶,“你会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的厨房,在他来之前和新装修人家的没什么两样,同样的,冰箱里除了几包速冻水饺,连个鸡蛋都没有。 傅歆撸起衣袖挤进厨房,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心虚,“我当然会。” 事实证明,牛皮就是被吹破的,傅歆进厨房,不仅雷声大,雨点同样的大。 油锅被溅到水,噼里啪啦炸开了锅,傅歆手拿锅铲,眼看就要被飞溅起来的热油炸到,一双手及时圈住她。 傅歆自然没被烫到,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细到几乎不可闻的抽气声。 热油烫到手臂上,管这个人是军人还是医生,都是碳水化合物的,肯定很痛。 最后,张奇把傅歆给“赶出”了厨房。 傅歆虽然被驱逐出境,依然站在厨房门口,这是两个人认识这么长时间,傅歆第一次亲眼看到他做饭。 嗯,手艺非常娴熟,胸前围着的卡通围裙,让他显得非常可爱。 张奇虽忙着颠锅,还时不时看上傅歆一眼,一盘彩椒炒肉片很快出锅,傅歆闻到空气里的香气,刚才电视里看到的不舒适的一幕,被抛到脑后。 眯着眼睛,像是慵懒的猫,深深的吸了口空气里的饭菜香。 一双筷子伸到她嘴边,“尝尝咸淡。” 傅歆犹豫了一下,张开嘴接受了菜来张口的伺候,边嚼边对张奇点头,“咸淡正好,非常好吃。” 张奇也吃了一口,自我感觉挺不错,边解围裙边对傅歆说:“歆歆,可以洗手吃饭了。” 傅歆很乖巧地去洗手,等她出来,饭菜已经被布上餐桌,非常有卖相,傅歆食欲大开,拿起筷子就吃了。 注意到边上的人一直在看着她,傅歆有点不好意思了,人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他什么也没吃,她一个人却吃的那么欢乐,侧过脸朝身边人看去,“你不吃点吗?”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傅歆这么一侧脸,唇角刚好擦到他脸上。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再做起来就变得那么的顺理成章。 张奇顺势逮住她柔软香甜的唇瓣,顺利成章的亲吻了下去,甘甜芬芳,叫人沉迷。 …… 两个人吃好晚饭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傅歆从来没有这么悠闲放松过。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张奇已经很了解她的喜好,她刚窝到沙发上,削好皮的香梨已经被放到她手上。 傅歆咬了一口,香甜多汁,味道非常的鲜美。 明天是周末,几乎每个台都在放综艺节目,傅歆不八卦,随便锁定了个频道看着,这是个红透全国的相亲类节目,主持人非常幽默,又上了个极品的相亲男,引得傅歆也咯咯直笑。 一只香梨吃完,手上黏糊糊的,正要起身去洗手间里洗手,一块温热的湿毛巾已经出现在她手上。 傅歆觉得自己真的被惯坏了,在张奇面前是越来越懒了。 傅歆慢慢的擦拭着手指,觉得这样的夜,气氛有点怪,她觉得挺窘迫,低头把每根手指都擦的分外仔细。 张奇看着她,柔和的灯光折射在她身上,长而浓的睫羽遮挡住她所有的情绪,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眼帘下方如弯月般好看的剪影。 她的皮肤很白,属于吹弹可破的那种,脸型也小,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开着空调的关系,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张奇自问是个自控能力非常强的人,美人当前,气氛又是这般的暧昧,他血管里的咆哮着涌向某个地方。 唇再一次被人逮住,傅歆暗叹一声,又来的同时,似乎也变习惯了。 和吃晚饭时的那次亲吻不一样,这一次,傅歆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她做人还有个原则,有些事既然来了,也不是她的能力所能改变,那就先接受着。 平心静气感受某件事后,傅歆发现一个问题,张奇的技术绝对是非常的娴熟,在接吻这件事上,他像是个惯犯。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刚跳出来,心里就酸溜溜的,非常的不舒服。 张奇正在兴头上,忽然被人推开,就因为他不愿意,舌头还被人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咬了下。 “老婆。”张奇的表情很无辜,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怎么了?” “没怎么。”傅歆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我觉得可以洗澡睡觉了。” 张奇多精明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傅歆在生气,一股翻天覆地的狂喜,从头蔓延到脚心,他的歆歆在吃错。 不顾傅歆的百般不配合,张奇再一次把傅歆拉进怀里,他掬起她的秀发,放到鼻子底下深深的嗅着,洗发水的清香从鼻腔充斥到胸腔,前所未有的静谧心安。 早从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小女人是他想要的。 “老婆。”张奇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傅歆头顶响起,“告诉你一件事,除了小时候亲过我妈,我家养的小狗,你是我亲过的唯一的女孩子。” 傅歆心里甜甜的,嘴却故作不满的一撅,“张奇,你居然把我比喻成狗。” “老婆。”张奇眨眨眼,眉眼明朗,“你冤枉我了,我可没这样说过。” 傅歆小脸通红,瞪了他一眼,转身朝楼上走去。 张奇跟了上去,他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傅歆转过身看着他,看到他挂完电话后神色很微微变了变,于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四十九章 :经不住哀求 张奇本来是不打算带傅歆去的,经不住她眼神中的哀求,把她一起带了过去。 电话是张奇当年在同一个军医大学读研究生时的同学打来的,傅歆也是这才知道身边的年轻男人已经拥有了博士学位。 他的那个同学军医大学毕业后,没有进部队医院,而是到了公安局当起了法医,他打电话给张奇,本来只是想问他几个专业问题,得知他就在b市,就让他去现场看一看。 张奇生怕傅歆冷似的,临出门又折回去给她拿了件外套。 案发地点,离傅歆住的地方不是特别远,驱车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在一个半山腰上。 夜已深,围观的群众早散了,周围还拉着警戒线,警察和法医在忙碌着。 站在警戒线边执勤的年轻警察看到有人来,厉声呵道:“站住,这里是警察办案区,不允许再靠近!” 张奇对着他身后正忙碌着的一个身穿白衣服的人影叫了声,“梁子。” 穿白色衣服的人闻声朝他们这边看来,傅歆惊讶的发现,这个人虽然戴着口罩,只露小半张脸在外面,却也是非常的清俊。 傅歆看了看张奇,又看了看白大褂男,得出一个结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的还真是对。(..tw) 看张奇身边的人,从卓灿到夙鸢再到眼前这个法医,哪一个不是年轻有为,清俊儒雅,当然了有的时候,他们也是衣冠楚楚、人模狗样,介于这只是偶尔的小概率,暂时就不说了。 白大褂看到张奇似乎很高兴,大老远的就对他挥挥手,然后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他对年轻的警察说了句话,很快张奇和傅歆就被放进了警戒线。 梁晨摘下口罩时,才看到跟着张奇一起走进来的傅歆,浓眉一挑,“咦”了声,大惊小怪道:“阿奇,这位小姐是……” “什么小姐?”张奇挥拳朝梁晨肩膀打去,“没大没小,还不快叫嫂子。” 梁晨眼珠转溜的飞快,很快改口,不过却在张奇那声嫂子前面加了个字。 他叫傅歆“小嫂子。” 傅歆觉得吧,她虽然接手傅氏只有大半年,也算是见过一些市面的人,饶是如此,还是被他这声“小嫂子”给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答应不好,不答应也不合适,傅歆索性笑而不答。 还算好,正事当前,两个男人也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自从走进警戒区,张奇就一直拉着傅歆的手,他本来就生得高挺伟岸,至少比傅歆要高出很多,他刻意比傅歆多走出半步,这样一来,即便两个人是手拉着手,他依然挡住傅歆所有视线。 傅歆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山上是很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摇曳的树枝像是鬼魅,傅歆因为身边有了这么一个人,心头很暖。 梁晨边走边把自己自己的疑惑点告诉张奇。 傅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命案现场,她心里的确发毛,张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脸看着她,“歆歆,冷吗?” 傅歆身上穿着他回头给她拿的外套,当然不冷,她是闻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气,藏在心底最伸出的某个被她刻意封存的记忆再一次被挑开,像是刚结痂的脓包被人用针挑开,只是破了一点皮,却已是鲜血四溅。 她又想欺傅世诚吐出一大口鲜血,死在她面前的样子。 对邱意明的恨又重了几分! “我不冷。”傅歆打了个瑟缩看着张奇,巴掌大的小脸惨白惨白的,“我只是……” 张奇是个心思多巧锐的人,不需要傅歆把话说完,就猜到她脸上血色尽失的原因。 长臂一伸,傅歆已经被他揽进怀里,而他解开扣子,傅歆是紧贴在他的胸口。 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落到耳膜上,傅歆的眼眶一酸,看东西已经隔着一层水雾,傅世诚死后,她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真心疼爱她的人,上天待她,终究是不薄的。 梁晨虽惊讶于张奇的巨变,正事当前,除了看张奇怪的眼神带着点戏谑,倒也没开口说什么。 “死者是个年轻女性,被发现时赤裸着下半身,有明显的被性侵害迹象……”梁晨一口气说了很多。 张奇淡淡听着,一直都没打断,等梁晨说完,他才开口提出自己的问题,“是谁发现的?” “一个登山者,发现后立刻打电话报警了。” 张奇和梁晨还在说着话,傅歆已经在电视上看过这则新闻,心绪平静点后,把头从张奇的怀中稍微探出去一点。 人的好奇心,的确很奇怪,明明很害怕,还是忍不住的想去看,想去做。 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尸体已经被白布盖着,只有两个还在检查的法医时不时掀开白布边观察边记录。 傅歆刚想收回目光,忽然眸光一凝,看着某一处的眼睛瞪到最大,像是发现了什么。 张奇发现傅歆的不对,低头问她,和对梁晨说话的声调不一样,他对傅歆说话是温柔中带着宠溺,像是怕吓到了怀里的小女人,“歆歆,怎么了?” 早知道她这么害怕,他怎么样都不会带她来,心里很懊恼。 傅歆扬起头迎视上他的目光,“我能走近一点看看吗?” 张奇用询问的眼神看了梁晨一眼,梁大法医做了个当然可以的表情。 张奇当然不会让傅歆一个人去,傅歆是随着张奇的步子走到了尸体边。 傅歆示意张奇她要蹲下去,没办法,一直被他抱在怀里,他不蹲下去,她压根本就没办法弯身。 张奇笑了一下,半蹲了下去,傅歆也蹲下去,她知道自己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有可能会破坏了有用线索,所以只是看,没有动一下手。 张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一直都在看着落在白布外的尸体的手,也仔细看了起来,还真有东西,不过不是尸体的手,而是离手一两寸的地方,那里静静的躺着一片茶叶。 泡过水的茶叶,颜色和枯黄的落叶差不多,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张奇叫来梁晨,“喂,那里有片茶叶。” 梁晨蹲下来一看,狠狠地瞪了两外两个年轻的法医一眼,“让你们观察仔细一点,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说不定这就是破案的关键。” 第五十章 :极度失望 还真让梁晨说对了,小小的一片茶叶真的成了破案关键。 说起来,很简单,这样的茶叶,放眼全世界也只有中国的某个地方生产,产量是少之又少,是以一两茶叶比黄金价都贵。 也正是因为精贵,每一两茶都记录了去处。 很快,刑侦大队的人通过一片小小的茶叶就找到了黄刚。 黄刚听说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人找他,拿文件的手抖了下,对内线说:“你让他们等一下,我马上就去。” 把文件放到桌子上时,脑子里闪过那个被他折磨的快没人样的夜莺的哀求声,“求求你,不要杀我!” 他像是疯了的野兽一样,狠狠的刺入那个发出哀嚎声的女人,然后……她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邱意明得到黄刚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他才从一个会场出来,很疲倦,闭着眼靠在椅子后背上,口干舌燥的,伸手去拿茶杯。 手里分量不对,他睁眼一看,茶杯居然是空的,眉心蹙成一团,对着门口高声喊道:“黄秘书。” 有人应声推门进来,这个人却不是黄刚。 邱意明压抑着心头怒火问来人,“黄秘书呢?” 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不管从什么会场出来,黄刚都会在第一时间给他泡上一杯热茶。 “黄秘书跟公安局行政大队来的两个警官走了。”回答他的是省长办公室另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秘书。 邱意明眼睛倏地下瞪大,“什么时候的事?” 他本以为昨天对张玲玲提出离婚后,张建国也从北京赶来了,她怎么都该消停一会儿,没想到她跟着他闹了一晚上,天亮时才离开,他眯了一会儿,就来上班了,精神很不好,心情自然也差到了极点。 那个小秘书看邱意明脸色很难看,说话的声音微微的带着颤抖,“大概在一个小时前……” 邱意明没等他说完,就对他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出去忙吧。” 小秘书如释重负的退了出去,很轻的带上门。 吧嗒的关门声传到耳边,邱意明盯着眼前的空茶杯看了很久,才拿起电话,他直接按下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笑着寒暄了两句,然后直奔主题,“老唐啊,听说你的人把我的秘书给带走了?” 看似是询问的口气,却带着一点质问。 虽说就官职上唐永宏和他差不多大,他毕竟是省长,在这个经济富庶的省里,他才是最大的。 唐永红在那头敷衍似的笑了两声,说了句,“我去核实一下”就挂了电话。 邱意明也挂了电话,他揉着越来越痛的太阳穴,看着桌子上的空茶杯,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他知道唐永宏刚才是在敷衍他,把他身边的人带走,没有他点头同意,就算是借个胆子给他手下的人,谅他们也没那个胆。 黄刚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而且证据确凿,唐永宏才会这么不忌惮他。 邱意明闭上眼睛,过了半响,再次睁开,眼底已经看不到丝毫怒意,他恢复了在外人面前一贯的宽厚温和。 这是做领导的艺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最到威而不怒 他打电话让另外一个秘书给他准备车和司机,直接去了b市公安局。 …… 再说张玲玲那边,跟在邱意明身边闹了一个晚上,等回到家时,头发蓬乱,双眼布满血丝。 毕竟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了,一晚上没睡,眼袋出来了,皮肤也是蜡黄蜡黄,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华贵,和赶早市买菜的大妈们没什么大的区别。 张建国起的早,正在花园里练太极,猛一看到像鬼一样的人影推开铁门进来,还被惊了下,等看清这个没什么人样的人是自己的女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早夭的亲生女儿。 如果他亲生的玲玲还在的话,一大清早肯定不会以这样一副怨妇的姿态出现。 张玲玲也看到张建国,她很想像以前那样对他露出小女儿家的甜美微笑,然后喊声爸爸,可是,一整夜的闹腾,折腾的不仅仅是邱意明,还有她,精疲力竭之下,只能从嘴里勉强挤出两个毫无任何感情的字,“爸爸。” 张建国“哼”了声,算是答应她了,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眉头拧成麻花似的,又问:“昨天晚上又没回来?” 他用了个又字,就知道张玲玲在没有结婚以前,还在张家的时候就经常彻夜不归,这可不是一个好女孩,好妻子会有的举动,偏偏她张玲玲不管是在做女孩,还是在做妻子都有了这个举动,而且还是经常。 宫凝袖边擦手边走出来喊公公吃早饭,没当心,差点和迎面走来,几乎是闭着眼睛在走路的张玲玲给撞上了。 宫凝袖看她左右摇晃,脚步虚浮,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住,“玲玲,你没事吧?” 听出是宫凝袖的声音,张玲玲猛地下就瞪大眼睛,看着宫凝袖的脸色满满的都是不屑厌恶,“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看到宫凝袖胸前围着她家佣人才用的围裙,心里恨恨到了极点,这是她的家,哪怕邱意明铁了心肠要和她离婚,这也是她张玲玲的家,这个女人真把自己当成嫂子了,死皮懒脸的就住在她这里了! 这么一想后,张玲玲的火气更大了,伸手去推了宫凝袖一把,“这是我的家,谁让你住在这里了?谁让你用我家的厨房了?你给我……” “滚”字刚做出口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已经响彻在整个花园里,“该闭嘴的人是你!长嫂如母,你没听说吗?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张建国真被张玲玲给气糊涂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早夭后,为了不让还在月子里的妻子伤心过度,落下什么病根,骗妻子去给女儿打预防针,亲生埋葬了亲生女儿后,去孤儿院选了差不多大的女婴。 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张建国却历历在目。 那一年被遗弃的女婴特别的多,他身份特殊,孤儿院的院长是带着他慢慢的挑。 他的女儿是个没足月的早产儿,先天不足,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走的时候身体还是没什么分量,小脸也是蜡黄蜡黄的。 他必须要抱个差不多的孩子回去,不然他的妻子肯定会起疑,只不过去打了个预防针,小脸就粉嫩红润。 孤儿院的弃婴,很多都是身体有缺陷,张建国看了好多个都不符合要求,就当他失望,打算随便抱一个,哪怕是身体有缺陷,等她稍微长大一点,给她治就行了,国内的医术不行,就把她送国外去,他又不是没这个实力,只要妻子能够相信,把身体养好就行。 就在这时,一个孩子的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到那个孩子的身边,惊讶的发现,这个孩子和他早夭的女儿基本是如出一辙,同样哭起来像小猫在叫,稀疏的头发,蜡黄的小脸,瘦到他轻轻一捏就可能骨折的小手。 ------题外话------ 亲爱的们,关于这章里的黄刚,请看三十八章,有提到过,他看似是个打酱油的,还真是个不可或缺的打酱油的 第五十一章 :不是什么秘密 襁褓里的孩子抱在手里软软的,他想到了是他亲手放进小棺材里的亲生女儿,眼眶都湿了。 还算好,这个孤儿院抱回去的孩子没让妻子起疑。 他把原先给亲生女儿准备的名字给了这个孤儿院抱来的养女,张玲玲看似很普通的名字,这当中蕴含着多深厚的意义,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妻子四十多岁才生下这个女儿,可想有多疼爱,在她的溺爱之下,他看到了一个嚣张跋扈娇小姐的长成。 那时他不在意,像他们这样家庭出来的女孩,骄纵一点又有什么关系,直到后来他妻子去世,她骄纵蛮横惯了,为了一件衣服把某位部长的千金给打了,他才意识到不能再放纵她。 在他严父的管理下,张玲玲的确乖巧了一段时间,时间不长,骨子里养成的习惯让她又变成了老样子。 正准备送她出国,她提出要结婚了。 说是不放心她交的朋友也好,说是怕她上当也罢,他抽空亲自去看了邱意明,长得是挺不错,只是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还是看出他深藏在皮囊下那颗不甘于平凡的心。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张玲玲的良配吗? 他既不相信,也不确定。 张建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着张玲玲的眼神失望中带着冷漠,“我今天就走,你自己的事,自己掂量着办吧。(..tw好看的小说)” 张玲玲瞪大眼睛看着张建国,像是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爸……” 张建国不再看她,直接对宫凝袖说:“凝袖,你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就走。” 看张建国真的要走,张玲玲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声泪俱下,“爸,你不要我了吗?你真的不打算帮我了吗?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 张建国低头看着她,也早就老泪纵横,这个女儿是他亲手抱来的,抱来的时候像只小猫,抱在手中,羸弱的没有一点分量。 他是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在看,看她哭成这样,他怎么会不心疼。 “爸,锅里还熬着粥,我去厨房看看。”宫凝袖非常知趣地转身进屋,张建国颤抖着手摸上张玲玲的头顶,一声叹息,“玲玲啊,爸爸老了,有些事还能管多久呢。” 张玲玲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她都低声下气了,还是不肯帮她。 她仰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张建国,“爸爸,只要你说,他一定会听你的,我真的不想离婚啊。” 她对邱意明管的多严,就有多爱他,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理解她的心情。 回来的路上,她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也想了很多,从第一眼看到邱意明,他穿着军装,挺拔威武的样子,到现在官场上他依然儒雅斯文的模样,像是存在脑海里的电影,一一从眼前闪过。 她对他的爱,就像一坛陈年老酒,时间过去越长,也就越沉厚。 同样可惜的是,这份感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懂。 张建国拍拍女儿的肩膀,狠下心肠决定把当年的秘密告诉她,“玲玲,其实……”关于她身世的秘密真的要亲口说出来,张建国还是觉得很艰难,“你原本并不叫玲玲。” 张玲玲瞪大眼睛看着张建国,不安,惶恐,愤怒,自卑,各种情绪飞快的在眼睛里交替着出现。 张建国避开她的眼睛,继续朝下说道:“你是我从孤儿院抱来的,真正的玲玲出生没满一个月就夭折了。” 张玲玲迷茫地松开手,看着张建国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尖声叫道:“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呢?” 做了四十多年的凤凰,忽然有一天被人掀开外表,其实是只鸡,换做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张建国看张玲玲的眼睛,很肯定的点点头,“你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张玲玲面如土色,失神的发了会愣,转身朝铁门外冲去。 张建国伸出手想去拉她,“玲玲……” 张玲玲头也不回的冲出别墅,宫凝袖从屋子里走出来,把手中拐杖放到张建国手边,“爸,外面凉,当心身体,还是先回屋吧。” 张建国看着张玲玲离开的方向,轻声叹了口气,他转过脸看着宫凝袖,“凝袖,你都听到了吧?” 宫凝袖点头,“爸,这件事,其实不止是我,连小奇也早就知道了。” 碍于张建国的威严,没人敢在张家提起一个字,可是,大家庭里人多嘴杂哪里有真能守得住的秘密,只怕,就连当事人自己也早就知道了,她的那么多不可置信,只是在刻意假装不知道罢了。 张建国望着张玲玲离去的方向很久,才缓缓平息好情绪,他拄着拐杖朝别墅里走去,传到宫凝袖的声音沧桑而无奈,“联系一下,等会我们就回去。” 宫凝袖看着公公佝偻的背影,这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战将,岁月当真是最无情,现在的他和一般的老头又有多大区别,同样为子女操碎了心。 宫凝袖望着张建国满头白发,嘴角张了张,想说的话终究没忍心说出来,拿出手机拨通张清士的电话,“老张啊,我和爸马上就回去。” 挂完电话,她想了想又拨通张奇的电话,张奇听她说这么快就要回去很惊讶,宫凝袖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张奇没有接话,像是在想什么,宫凝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打断他的思绪,“小奇,好好照顾小歆,你告诉她,过段时间我再来看她。” …… 黄刚很紧张,他跟在邱意明身边这么多年,什么高档场合没有出席过,唯独没有进过公安局的审讯室。 悬挂在头上方的白炙灯刺得他眼睛生疼,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进来和他说一句话,更没有人给他送一杯水。 他知道这是刑警大队那帮刑警惯用的手段,他们想从心理上击溃他。 他不是一般的罪犯,他在官场混了这么久,心思早百转玲珑,不就是晾着他不管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靠在椅子后背上,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隔壁的监控室里,一个刚分到刑警大队的小刑警沉不住气了,骂道:“什么人哪?这也太嚣张了!” 梁晨刚好推门进去,闻言笑道:“这就看不下去了?比这嚣张的罪犯多了去了。” 小刑警看到是梁大法医进来了,忙起身给他让坐,“梁法医,你坐。” 梁晨还真没客气在凳子上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指着单面透明玻璃那头的人问道:“他有没有叫人进去了?” 小刑警摇摇头,“没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愤愤道:“这个人也太嚣张了,到这里三个小时,他最起码睡了两个小时四十分钟。” 第五十二章 :讲究战术 梁晨单手摩挲着下颌,眼睛微眯,仔细打量了审讯室里的人半响,对小刑警说:“去给我拿桶泡面来。” “泡面?”小刑警以为自己听错了,把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梁晨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难道我口齿不清吗?” “当然不是。”小刑警吐吐舌头飞快走出去拿泡面了。 他来刑警大队的时间虽然很短,在实习时就早听说过梁晨这个名字,据说自从他来了b市刑警大队当了法医后,破案率那是直线上升,甚至有几宗陈年旧案在他的帮助下,也侦破了,这可是连局长都另眼相看的人,怎么是他一个小刑警得罪起的。 公安局的刑侦大队和其他部门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上班没有固定时间,有时案情发生的突然,不管几点,在干什么,一个电话就要奔赴到现场,是以泡面是刑侦大队长年准备的战备物资。 闲暇时,刑警大队的人也开玩笑,说他们队的生育率明显低于其他大队啊。 泡面很快拿来了,而且是梁晨喜欢的红烧牛肉口味。 梁晨示意小刑警端着倒上水的泡面跟他走,小刑警实在摸不透梁晨的心思,手端着泡面小心翼翼的跟在梁晨身后。 房门打来的声音传到耳边,黄刚只是眼皮动了下,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和他耗,他倒要看看是谁更有耐性。 梁晨看着眼皮一直都在抖的黄刚,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装,继续装,他倒要看看他还能装多久。 小刑警看了看黄刚,又看了看梁晨,忽然就明白他让自己端泡面进来的原因,心里暗暗夸了句,“高啊,在又累又饿时端碗泡面在他眼前晃悠,这种滋味肯定非常不好受。” 黄刚也闻到空气里飘荡的特属于某个牌子,最经典口味的方便面,嘴里条件反色的开始分泌唾液。 梁晨也不着急,示意小刑警把面放到桌子上后,双手支在前额看着眼前人。 黄刚闭着眼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心里的底气毕竟没有那么足,猛地就睁开眼,对视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嘴角含笑的看着他,“黄秘书,你终于醒了啊,怎么样,我们这里的空调温度和湿度都还行吧?” 不知道是三个小时折磨的,还是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黄刚的脸色非常难看,在官场混迹了折磨多年,他早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非常的不爽,金丝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丝毫不遮挡对他的讨厌。 对学医出身,后来又做了法医的梁晨同志来说,心理学是必修课,他怎么会看不出黄刚对他的讨厌。 很好,越讨厌越好。 他歪了歪嘴角,把本来靠黄刚近一点的泡面拖到自己眼前,大口吃了起来,似乎觉得很好吃,不管是嚼面条还是喝汤的声音都弄得非常大。 立在一边的小刑警看到这一幕,彻底傻眼了,这是什么和什么啊?这泡面不是非常有用的道具吗?怎么就入了梁大法医的肚子? 他实战经验不丰富,当然不知道梁晨这么做的原因,他知道三个小时的禁闭,黄刚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在找个机会让他发泄出来。 人这种生物,的确是老天创造出来,地球上最聪明的,也正是因为聪明,有的时候聪明才会反被聪明误。 黄刚听着刺耳的吃声,看着梁晨难看的吃相,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他终于忍不住了,“我不是犯人,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却没一个人理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听他开口,而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梁大法医才心满意足,且不紧不慢的咽下嘴里的泡面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黄秘书,还真被你说对了,我的职业里虽然带着个法字,还真不是学法律的,一个没有学法律的人,还真有可能是法盲哦。” 说完,还转过脸一本正经的问身侧的小刑警,“小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杨早听人说过这个梁大法医有条毒舌,能在说话间就把人气的吐血,看样子传闻不假啊,他强忍着笑意,点头表示了赞同。 都是帮什么样的人? 黄刚差点被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气昏了,脸涨得通红,“我要见你们队长!” 跟着邱意明走到哪里都是别人对他们点头哈腰,笑脸相迎,落魄到这地步,口气依旧不容抗拒。 梁晨当了这么多年法医,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比他狐假虎威的人多的是,比他有背景的人也不少,拿出手帕边擦嘴角边说:“要见我们队长也不难,前提是你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黄刚别过头,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梁晨声音冷了下来。 黄刚没答话,放在黑色西裤上的手不经意间抖了下,很小的变化,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目光一直锁在他身上的梁晨却看到了。 “黄秘书,在这个省,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梁晨口气里带着惋惜,“说难听一点,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要去招妓,招妓也就算了,你更不应该穿好裤子就把人家给杀了。” 黄刚猛地抬头望向梁晨,梁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清明的冷意,同样也是医,他这个法医区别于任何一个科室的医生。 他们负责救治活人,他却帮助死人伸冤,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有再大的仇,都不应该轻易的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因为是b市最近几年出现的最凶残的凶杀案,已经是前辈级别的梁晨亲自参与了这次尸检。 等真正解剖了才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有多凶残,脑海里闪过尸解台上的那具破败的年轻尸体,梁晨用力拍了下桌子,“黄刚,你还是人吗?哪怕她是个妓女,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把她身上的……” 顿了顿,梁晨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这个世界上的人,果然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黄刚嘴角抿的很紧,紧到因为过度用力在颤抖,他不敢直视梁晨的眼睛,低头看自己的脚。 梁晨拿起手边的泡面桶,眼看就要砸到黄刚身上,一边的小刑警忙拉住了他,“梁法医,这个使不得!” 不是以前了,想打就打,想上刑就上刑,现在的嫌疑犯那是打不得骂不得,全凭心理战术。 梁晨重新坐下,看了黄刚半响,等平息好情绪,刚想开口,有人推开审讯室的门,“梁法医,局长叫你过去一趟。” 第五十三章 :就是铁证 梁晨挥起拳头在黄刚面前比划了下,又恶狠狠地冷哼一声,这才退出审讯室。 做他这行,最忌讳情绪激动,这会直接影响他的主观判断,今天他意外的情绪失控了,满脸的愤怒,直到推开局长办公室依然挂在脸上。 局长对梁晨的确很器重,看他脸色难看,示意他坐后,笑道:“小梁,哪来这么大的气性?” 梁晨到局长办公室就像到了自己办公室一样,也没客气,端起局长早给他准备的茶猛地喝了几口,“局长,你是不知道那个黄刚,他顽固的很,手段毒辣的令人发指,典型的斯文败类。” 局长轻笑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面,“这件事,你有多大把握肯定是黄刚做的?” 话说到最后,局长已经敛起微笑,表情严肃的看着梁晨。 梁晨也算是有点了解顶头上司,放下茶杯,也一本正经,“局长,等刘队回来,就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年过半百的唐永宏,沉吟片刻,对最器重的属下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梁晨感觉自己有点摸不清头脑,走出局长办公室迎面遇到一个人,才恍然大悟。 走廊上和梁晨擦肩而过的人正是省长邱意明,话说他怎么过了三个小时才到警察局,还是因为张玲玲。 他让秘书准备好车,正要出门,张玲玲迎面走了过来。 他以为她又要像个泼妇一样撒泼胡闹,没想到她一改常态,只是拉着他痛哭流涕,问她什么她又不开口。 张玲玲无理取闹时,他非常厌恶,可以撒手不管,她这样只是哭,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他似乎狠不下那个心。 这么一拖,再到公安局已经是两个小时候的事,张玲玲得知他真的有事,格外乖巧,没像以前那样追问,发火,只是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梁晨不是第一次看到邱意明,却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衬衫凌乱,眼睛里都是血丝,像是一夜没睡,如果不是这么多年养尊处,那种气质在了,谁能看出这个人是一省之长。 邱意明哪里有心思去注意其他的人和事,低着头步履匆忙的朝唐永宏的办公室走去。 梁晨看着邱意明的背影,终于明白唐永宏和他说那些话的原因,他努努嘴,有点想不明白一个省长怎么会亲自为一个秘书出面。 …… 没人知道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隔音效果太好,也没人听到什么,只知道邱意明是甩门出的办公室,脸色比进去前又难看了很多。 邱意明走出大厅,沐浴在和煦暖阳中,心头却一片冰凉,他还在位,唐永宏就敢这样对他,真的想象不出,一旦他不在高位了,等待着他的又是什么。 黄刚这件事,他也挺气恼的,他好不容易可以摆脱掉张家给他的阴影,他却给他惹出这么大的事。 他其实是可以放任他不管的,只是这么多年相处出来的那种比友情还要上一个档次的感情,让他又放不下。 …… 梁晨觉得黄刚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心头也算是松了口气,他是法医,每天接触的就是死人,为死者鸣冤,比很多医院的医生更有正义感。 那个女人是卖身的夜莺又如何?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他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机打给了张奇,没客套,直接说请他吃饭,最后强调让他一定要把傅歆给带上。 张奇在电话那头一声轻笑,“怎么了?那片茶叶还当真是线索。” “何止是线索!”梁晨一歪嘴,口气故作夸张,“那就是铁证!” “一起吃饭也行,不过……”张奇正在煮汤,顺手把煤气灶关了,“我要先问一下你嫂子有没有空?” 梁晨似乎已经习惯了张奇的骤变,耸耸肩,没说什么,也就挂了电话。 …… 傅歆今天照常上班,上午有个会议,各个部门的主管轮流做报告,上个月的业绩,只要是傅氏涉足的行业,都在稳中有升,傅歆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 在座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以为她的开心是因为傅氏在她的带领下走进了一个新纪元,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在微笑。 电话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下来电显示,嘴角的笑意更甚,示意他们继续开会后,走出会议室接电话。 电话那头,张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歆歆,有空吗?中午一起吃饭。” 傅歆笑道:“就我们两个人吗?去哪里吃?” “是梁晨请我们两个吃饭。”他说了个饭店的名字,“我等会就去接你。” “嗯。” 挂完电话,傅歆也没再去参加会议,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什么也没做,就是把头仰着靠在大班椅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昨晚从凶案现场回去的路上,张奇虽然什么也没说,她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然他不会把她冰凉的双手捂进怀里。 只有对一个人多么用心的关注,才会连片茶叶都看得出倪端。 他还说了一句话,“歆歆,你现在开心了吗?” 我现在开心了吗?傅歆捂着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 不应该开心吗? 邱意明和张玲玲闹离婚,张建国已经表明态度,不会再管这件事,也意味着他对邱意明也失望了。 没有了张家当靠山的邱意明,对某些人“重情重义”的邱意明,想把他拉下来似乎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 张奇很快就到了,有了上一次到办公室的经历,这一次,他轻车熟路就来了,保安甚至对他露出了八颗牙齿的微笑,这可是老板未来的丈夫,是他们得罪的起的吗? 总裁区的年轻秘书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相貌卓越,气质非凡的男人,个个都脸红心跳,一想到这是老板的男人,染指的念头只能萌杀在摇篮里。 张奇像是什么也看不到,径直朝傅歆的总裁室走去。 推开门,他看到他的小女人正趴在桌子上。 澄亮的桌面上只倒影出她乌黑的秀发。 张奇心里一动,大步走了过去,“歆歆。” 傅歆抬头看他,眼眶有点红,不知道是刚睡醒还是因为哭过。 张奇轻轻拂过她的头发,声音轻柔,像是怕吓到她,“饿了吧,我们吃饭去。” 第五十四章 :改个称呼 梁晨虽不是b市人,研究生毕业就到了这个城市,好几年过去,对这座城市也算是很熟悉,他订的饭店很有特色,也非常难找。 傅歆这个当地人,也是在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找到了位于某条巷子深处的饭店。 张奇带着傅歆进去时,梁晨已经坐在哪里,看到他们两个手拉着手进来,对他们挥手的同时,还颇为不正经的吹了声口哨。 张奇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嘘什么嘘,要上厕所就快去。” 梁晨一直都引以为豪,从上中学起就调戏过无数美女的绝门独技被人形容成上厕所的信号,可想是多么没面子,也是多么伤自尊的一件事。 头一偏,摆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哼了一声,把菜单推到傅歆面前,“小嫂子,你要吃点什么?” 傅歆把菜单推了回去,“你们点吧,我随便。” 梁晨伸出去接菜单的手犹豫了一下,马上把菜单再一次推到傅歆面前,满面微笑,“小嫂子,我吃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你。” 傅歆对他这声自然熟的“小嫂子”还真有点吃不消,深怕他叫第三次似的,飞快的就翻开菜单。 对于吃,她还真是不挑剔,既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也没什么特别讨厌的。 前前后后翻了一遍,随便点了个菜,就把菜单推到张奇面前,“你点吧。” 张奇翻开看了起来,其实只是在看菜单,他看的速度很慢,真是一页页在看。 梁晨有点受不了了,一把抢过菜单,“张大军医,我知道你注重营养均衡,可是有的时候,吃饭嘛,和做人一样,就是图个开心,考虑那么多干什么?还是我来点吧。” 看得出来,梁晨梁大法医是这里的常客,不用看菜单就点了好几个菜。 服务员点好单说了声“稍等”就打算退下,被张奇喊住,他翻了翻菜单又加了个菜。 听着那个菜的菜名,梁晨为了不让自己那张嘴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或者是脑门上少挨几个爆栗,端起水杯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毫无疑问,张奇最后加的芝麻汤圆是专门给傅歆点的。 和张奇研究生三年同学,看多了他对女人的无情,还真有点不习惯这样讨好某个女人的一面。 傅歆也端起茶杯,对梁晨说:“梁法医,谢谢你的请客。” 她觉得世界真的挺奇妙的,至少在认识张奇以前,活了二十二年的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认识军医,还有法医。 梁晨受宠若惊,忙对傅歆做出碰杯的动作,笑容满面,“小嫂子客气了,小嫂子能赏脸,是我的荣幸,我已经很开心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傅歆笑了笑,把茶杯送大唇边轻轻抿了口,嗯,是很适合这个季节喝的冰―tang菊花茶,滋润甘甜。 张奇听着梁晨的话,忽然就不乐意了,斜着眼睛打量着他,“以后不准再在嫂子前面加个小字。” 小嫂子,小嫂子,听了挺别扭的,像是他除了傅歆以外还有其他女人存在似的。 他有轻微的洁癖,可不光是体现在生活上,也同样体现在精神上,他既然认定了傅歆,就不可能再和任何一个女人有任何的瓜葛。 梁晨很识相的赶紧改口,“对不起,嫂子,我这不是觉得你比我小嘛,就这样叫了。” 傅歆脸上溢出淡淡的浅笑,是很真心的微笑,“没关系。” 她其实很想说,不管名字还是其他称呼,都只是一个代号,被人叫做什么,她都不介意,余光无意扫到张奇,看他挺介意这件事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说了这三个字。 正是用餐高峰,很难得像这样有情调的餐厅,人流量并不多,傅歆边喝茶边听两个男人闲聊。 忽然,隔壁包厢传来一阵不协调的争吵声。 这家酒店的特别之处,除了它的地理位置,还有就是它内部的结构,说是包厢,其实只是用竹板把每个餐桌和餐桌之间隔开。 来这里吃饭的人,估计都是上档次的人,尽管已经满员,依然听不到什么喧哗声,这一声争吵就显得格外突兀。 傅歆不是个八卦的人,更没兴趣去看探听其他人的事,她依然喝她的茶,听两个男人谈他们的事,偶尔听到她感兴趣的,她也会插上两句。 忽然,她落在茶杯上的目光一个凝滞,放下茶杯就朝隔壁的餐位跑去。 张奇和梁晨对视了一眼,也起身跟了过去。 他们两个走过去时,傅歆已经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了一个中年女人面前,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像是气过了头。 梁晨拉拉张奇的衣袖,小声问道:“阿奇,这个女人是谁啊?” 为了满足好奇心,也同时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了张奇的眼,他刚才在等他们时,特地恶补了一下,通过万能的度娘,他对傅歆也有了那么一丁点的了解。 其他的事,他还真的不敢说什么,唯独被傅歆护在身后的中年妇女,他敢很肯定的说这个人不是她的母亲。 这个人张奇太认识了,当然不是傅歆的母亲,她是葛馨予的母亲,也就是曾经一心想撮合他和葛馨予的沈雅文。 沈雅文和宫凝袖当年在一个文化团,宫凝袖弹钢琴,沈雅文演奏小提琴,都算是非常高雅的人,只是后来在嫁过人后的追求就不一样了。 宫凝袖继续弹她的钢琴,而且成了著名的钢琴大师;沈雅文则为了丈夫进军了商海,几度浮沉,终于杀出一片天地,也算是个成功的女强人。 张奇见过沈雅文的次数虽然不对,可是,绝对也不少,张家和葛家因为一直存在着做儿女亲家的念头,以前走的很频繁,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个刚强又刚毅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也会有失声痛哭的一面吗? 其实,只要是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有伤心欲绝,或者是心碎了无痕的一面,之所以别人看不到,因为他们藏得深,又或者你只是外人,他们根本不想让你看到。 有句话说的很对,真正爱你的人,是舍不得让你流泪的,不爱你的人,为他流泪也不值得。 道理是懂,说起来也轻松,不过是两片嘴皮子上下一合的事,可是要真正做到,又到底有多难,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傅歆的确很生气,她冲到这边餐桌时,沈雅文气的浑身发抖,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只要轻轻一个闭眼,就能倾泻一地。 看向餐桌边的人,和她想的一样,除了西装革履的葛正龙,还坐着一个妙龄女子,很年轻的女孩,就目测肯定肯定不会超过二十岁。 第五十五章 :做事冲动 如果硬把陈震那段只是拉过一两次手的恋情也算做恋情的话,傅歆也算是经历过小三的人。 再怎么经历过小三,而且这个小三是她名义上的亲妹妹,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抢了人家的老公,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傅歆估计这世界上还真找不出几个。 她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如炬的看着正坐在葛正龙身边的女人,“你站起来说话!” 浓妆艳抹下依然显得幼稚的女人,一撇嘴,不屑道:“你是谁啊?要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我是谁?我想你没必要知道!”傅歆口气平静,声音却很冷,落在葛正龙身上的目光,更是像一个个尖头锋利的银针,“但是这闲事,我还真的管定了!” 葛正龙看凭空出现的傅歆,本就已经两个头大的头,一下子变成了三个。 作为一个带着小三出来吃饭的渣男,他觉得自己也挺无辜的。 他打电话喊林丽出来吃饭,不光是单单的吃饭,是为了和她做个彻底的了断。 她是年轻,也的确能给他带来身体上的愉悦,可是,那种短暂的肉体上的激情怎么和结发妻子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相比。 前几天东窗事发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和林丽断了,而林丽那丫头,看着才大三,心眼还挺多,像是知道他找她是要分手,一直都躲着他,最后连电话都关机了。(..tw好看的小说) 造化就是这么的弄人,林丽终于开机接他电话,他生怕遇到熟人,还特地带她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吃饭,偏偏让最不想看到的人看到了。 沈雅文为什么会在这里,说来也巧,葛正龙外面包养情妇东窗事发后,她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公司不去,家门也不出,如果不是卓灿三天两头在她面前蹦跶,时不时说个笑话给她听,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为了他,放弃了自己最心爱的小提琴;为了他,以前连喝口啤酒都会醉的她,练就了喝一瓶五十二度白酒都不醉的酒量;为了他,她放弃了自我,放弃了一切,本以为两个人会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没想到,头发还未全白时,他却背叛了她。 想到那天他只穿着条内裤开门的样子,她就觉得很恶心。 卓灿不愧为中老年妇女的杀手,他看出沈雅文的心结还在,知道一时半刻肯定是化解不了,就打了个电话给她,约她中午出来吃饭。 这家餐厅,可是卓灿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据说有钱也不一定能吃得上,他卓灿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他要吃个饭,管他什么餐厅,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沈雅文对卓灿这个未来女婿,还真是非常满意,每次心情不好,一看到他,就能阴转晴天,弄得葛馨予也不得不给他好脸。.tw[] 有的时候抚摸着渐渐大起来的肚子,她心里挺忧伤的,如果当初没有酒后乱性,说不定她真的会考虑一下这个叫卓灿的男人。 未来女婿约她吃饭,说不定是商量婚事,沈雅文收拾了一下,早早的就出门了。 就是这么的巧,她正坐在餐厅里等卓灿和葛馨予,一男一女挽着手走了进来,那个男人上了点年纪,有四五十了,那个女的尽管化着浓妆,眉目间看起来还是很稚嫩。 这两个人她太熟悉了,一个是和她同床共枕,生育了一儿一女的丈夫,还有一个是被她捉奸在床,哪怕是一丝不挂也敢和她叫板的小三。 真要气死她了! 沈雅文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让未来女婿看到这样丑陋的一面,随着那个女人嗲嗲的吃笑声传到耳边,她压了又压的怒火,从脚底直接窜到脑门。 压抑了好多天的怒火冲到脑门的后果就是冲到奸夫淫妇的桌子边。 葛正龙看到从天而降的妻子,吓傻眼了,半响,直到沈雅文开始大骂才缓过神,他起身想去拉她,“雅文……” 刚碰到她胳膊上的手,被她狠狠甩开,“你很脏,别碰我!” 猛地一看沈雅文,林丽也有几分惊慌,不过,她干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很快就淡定下来,斜着眼,用眼风看着沈雅文,“阿姨,你这样说话就太不应该了,老葛刚出门前才洗过澡,怎么会脏呢。” 说着还故意要拉过葛正龙的衣袖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葛正龙满脸通红,瞪了还嫌他不够乱,要在火上浇油的小情人一眼,“你给我闭嘴!” 自从两个人勾搭上后,也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葛正龙还是第一次这样凶林丽,她有点受不了了,索性冷哼一声,朝葛正龙和沈雅文各翻了个白眼,气嘟嘟的坐回去。 葛正龙额头上直冒冷汗,感觉两条腿都在打颤,他快站不稳了,他很想告诉妻子,他这是在和林丽谈分手,这会是他和她最后一次见面。 可是,看到沈雅文充满厌恶,恶心,仇恨的目光,有些这几天在心里反复斟酌好的话,没一个字说的出口。 既然话说不出,他就可怜兮兮的,想伸手去拉沈雅文。 沈雅文看他还敢来拉她,又怒又火,伸出两只手用力去推他。 葛正龙本来就心虚的浑身没力气,被沈雅文用尽全力的一推,跌坐回到凳子上,等他稳定身形,傅歆刚好就过来。 傅歆如果没有听葛馨予说葛父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会好好劝劝葛母,现在,她觉得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看了看葛正龙,又看了看他身边在年龄上勉强能称为女人的人,目光凌厉,声音冰冷,“葛伯父,我傅歆从来不轻易去说讨厌一个人,因为我觉得人都有自己的无奈,讨厌不讨厌这种事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 顿了顿,她目光继续锁定在葛正龙身上,猛然提高声音,“但是,我今天可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你葛正龙是我非常厌恶的人,我这个人和我父亲不一样,他不管是为人还是处事都是对事不对人,我和他相反,我在考虑和一家公司有进一步合作时,首先要考虑的是那个公司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逼视着葛正龙闪过错愕的眼睛,“葛总,我现在可以很认真告诉你,葛氏和傅氏所有的合作,不管是已经签署合同的,还是正在洽谈的,全部终止!” 葛正龙老脸通红,傅世诚在世时都不会这样对他说话,换了个黄毛丫头,她居然敢这样和他叫板,他还真恼羞成怒了,“傅歆,你以为终止葛氏和傅氏的合作是你一句话就算数的吗?” 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下衣领,“年轻人我送你一句话,做事不要这么冲动。” “哦,葛总真认为我做事冲动了吗?”傅歆只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按下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瞬间,她点开免提,电话那头的人刚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傅总”,傅希已经截上话,“从这一秒钟开始,终止所有和葛氏的合作。” 第五十六章 :必须道歉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诧异,停顿了一秒钟才说:“傅总,你的意思是……” 接电话的人是傅歆的私人秘书,她真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欠缺考虑的话不像是出自傅歆的口。 傅歆微微蹙眉,口气已经带着些愠怒,“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她的秘书虽然很吃惊,还是很知趣地接上话,“嗯,我马上就通知各个部门。” 王秘书挂完电话,只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就把傅歆的意思转达到分管各个部门的秘书。 葛正龙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想到傅歆真的不是吓唬他,一张老脸难看到了极点,“傅歆,我告诉你,想和我解约,也不是你红口白牙说说就算的,我们可是签有合同,你就等着赔偿吧!” 话说完,他直接走了,生意上的不顺,让他把刚才还想千方百计讨好的沈雅文也恨上了,没看她,直接朝饭店外走去。 他那个小三看到金主都走了,也见识到傅歆的厉害,抓过包,想偷偷摸摸的走,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两道如刀刃般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林小姐?是吧?” 林丽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再次开口,口齿已不复刚才的伶牙俐齿,“我姓什么,关你什么事?” “你姓什么当然不关我的事。”傅歆眉色淡淡,“但是,你必须要向沈阿姨道歉。” 林丽看着年轻小,葛正龙可早不是她跟的第一个男人,也有其他男人的老婆找上她过,她怕什么,要真打起来,她们两个加起来还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小三,小三,既然是与时俱进的产物,那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么一想后,脖子一梗,“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凭什么?”傅歆的声音猛然提高,眸光依然冰冷如刀,“就凭你刚才对她的不敬!” 林丽脸涨得通红,小声嗫嚅了两声,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想拔腿而逃。 傅歆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声音比刚才又冷了几分,“道歉!” 林丽看着傅歆,在气势上忽然就输了下去,正犹豫着,傅歆又一声厉吼,“道歉!” “对不起。”林丽说完就低着头要离开,这一次傅歆没再阻止她。 沈雅文气得瑟瑟发抖,傅歆有些心酸,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沈阿姨,你还好吧?” 沈雅文看着傅歆,刚想开口,一道风迎面吹来,这个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正是葛馨予,她刚下车就看到林丽,暗暗叫了声不好,直接冲进餐厅。 看到母亲通红的眼睛,怆然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晚了一步。 她葛馨予虽然是喝过洋墨水的所谓有文化、有素质的海龟,骨子里还是很具备中国女性的特点,遇到破坏父母婚姻的小三,她真的很想冲过去暴打她一顿。.tw[] 对着林丽离开的方向恨恨咬牙,傅歆看她光顾着恨了,忙喊她,“馨予,还不快过来。” 因为这一出意外,本来的三人小聚餐,最后变成了六个人的大聚会。 傅歆觉得人多挺好的,至少可以有更多的人逗沈雅文开心。 事实上,只要有卓灿在,根本不用他们几个动嘴皮子,卓家嫡孙不过三言两语已经让沈雅文破涕而笑。 什么负心汉丈夫,什么嚣张跋扈的小三,在卓嫡孙一个又一个笑话中,都成了浮云。 傅歆看了看正说一个笑话说到眉飞色舞的卓灿,又看了看见怪不怪的葛馨予一眼,只觉得他们真的很般配。 中途沈雅文要去洗手间,葛馨予不放心跟了过去,傅歆担心葛馨予乱安慰,只会惹的沈雅文更不开心,也跟了过去。 餐桌上只剩下三个男人,一直都没有插上话的梁晨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他直接对张奇说:“阿奇,真看不出来,小嫂子还是个小辣椒。” 想到傅歆表现,还干笑两声。 张奇一个眼风朝他扫过去,梁晨缩了下脖子,不敢再开口了。 自葛馨予陪沈雅文去洗手间后,卓灿就一直心不在焉,他本来对这座失身又失财的城市一点都不喜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非常喜欢这有山有水的地方,尤其是……那个时不时给他脸色看的女人。 …… 洗手间里,傅歆和葛馨予在洗手台盆边等沈雅文。 傅歆有几天没看到葛馨予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目光移到她小腹上,不用说,她也知道这看似很平的小腹里,已经在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馨予,你真打算留下他吗?”傅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不是她心狠要劝葛馨予把孩子打掉,只是觉得对有些孩子来说,他未必真的想来到这个世上,比如她自己。 葛馨予表情很严肃,“当然,这可是我自己的孩子。” “什么孩子?”一个声音比傅歆更早的响起,正是沈雅文。 葛馨予笑得很勉强,走过去搀上沈雅文的胳膊,“妈,你听错了。” “真的是我听错了?”沈雅文侧过脸,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葛馨予咽了咽口水,“真的。”为了不让她继续追问下去,忙对傅歆使了个眼色,“小歆,我们刚才是不是根本没说到什么孩子?” 傅歆轻笑,她不善于撒谎,只是轻笑,不肯定也不否定。 当天晚上,沈雅文很快就证明了她作为一个商界女强人的观察力有多敏锐,葛馨予看着母亲手里的,写有她早孕两个字的单子,紧张的直咽口水。 以她对自己老娘的了解,未婚先孕,她不踢死她才怪。 事情总是有意外的时候,葛馨予紧张忐忑了半天,等来的却是沈雅文的一通眼泪,她是激动的,甚至要连夜打电话给卓灿,最后葛馨予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打消她那个念头。 葛馨予回到自己房间后,躺在床上,瞪大眼看着天花板,这些天,不知道已经冒出多少次的念头再一次跳到脑海里,如果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卓灿的该多好。 这还是后话,现在三个女人还挤在卫生间里,沈雅文看傅歆笑而不语,心里也明白了点什么,没再追问,洗了把脸就出去了。 傅歆和葛馨予跟在她身后,也许是好奇,傅歆伸手朝葛馨予的小腹摸过,嘴里做着无声口型,“我要当他干妈。” 葛馨予拍开她的手,抛给她一个白眼,沈雅文忽然回头,葛馨予抛出去的白眼没来得及收回,生生地落到沈雅文眼里,她回瞪女儿,“馨予,你怎么能这么凶小歆呢?” 葛馨予笑容僵硬,又跑上去拽母亲的衣袖,来回晃着,娇俏道:“妈,我哪里有凶她嘛。” “没凶最好。”沈雅文伸出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声音虽然带着警告,当中却夹杂着无尽的宠溺,“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小歆,看我怎么打你。” 第五十七章 :当然痛快 傅歆看着,心里非常的羡慕,她想起宫凝袖告诉她的话,她说那个给了她生命的女子,非常善良,她肯定不会是故意不要她,让她不要怪她。 夜深人静,傅歆偶尔也会想起她,对她的印象也只有泛黄照片上那个窈窕年轻的身影。 也许在别人看来,她真的心地善良,但是,对她,她生了她,却又抛弃了她,这样的母亲,如果有一天真的站到她面前,她会喊她一声妈妈吗? 又或者是她们真的会有见面的一天吗? 葛馨予看傅歆脸色有点难看,忙松开沈雅文的手去搀她的,“小歆,你和他真确定关系了?” 傅歆正惊讶葛馨予的思维转换的那么快,转移就把话题扯到她身上,沈雅文已经接上话,看着傅歆,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歆啊,小奇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看着性子比较冷,却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看着葛馨予很惋惜的叹了口气。 葛馨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老娘在想什么,一手挽着傅歆的胳膊,一手挽着她的胳膊朝包厢走去,“妈,你难道不喜欢卓灿了吗?” “卓灿,我当然喜欢啊。”沈雅文吸了口气,“我只是觉得……” 她虽然没把话说完,身边的两个年轻姑娘还是通过她的叹息,洞察她想说什么,只是觉得张奇终究是要比卓灿好上那么几分。 傅歆不清楚卓灿这么尽心的逗沈雅文开心是真的喜欢上葛馨予了,还是作为一个晚辈的热心,不得不说,这次卓灿的表现让傅歆对他刮目相看了不少,至少,在她心里,他已经从一个身无分文,吃个汉堡包也问她借钱的大男孩变成了有责任心的男人。(..tw好看的小说) 卓嫡孙无意当中听到傅歆对他至高无上的评价,只是这所谓的好评价真让他哭笑不得,他和张奇一样大,比傅歆大了好几岁,却被她形容成大男孩,这让一直觉得自己很成熟的卓嫡孙情何以堪。 气氛有些沉闷,最后还是傅歆开口,“沈阿姨,我们快走吧,他们该等心焦了。” 一顿午饭,最后总算是在和和美美的气氛中结束,卓灿送葛馨予母女回去,张奇送傅歆回公司,刚帮傅歆关好车门,要绕到驾驶室的方向,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拉开后车门,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坐了进去。 傅歆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应该自己开车离开的梁晨――梁大法医。 梁晨看傅歆一直盯着他看,左右看了看,这才很无辜的眨眨眼,“嫂子,你是在看我吗?” 傅歆只觉得好笑,他明知道她是在看他,还故意这么反问。 张奇坐进驾驶室里,边给傅歆系安全带,边对梁晨说:“你很空吗?” 黄刚一事,虽然证据确证,他身为那些法医的头不应该更忙吗? 似乎是吃撑了,梁晨双手摊开,朝椅子后背懒洋洋的靠去,冬日里一两点钟的暖阳透过玻璃落到他身上,渲染出一层悠然自得的味道,“我不像你一个人肩负着两种职业,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我只是个许多人整天接触尸体,让人谈虎色变的法医,有什么好忙的。(..tw好看的小说)”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还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真的很空闲的样子。 张奇没再说话,专心致志的给傅歆扣安全带。 傅歆被梁晨一吓忘了系安全带,张奇探身过来时,能够很清楚的嗅到属于他的气息,淡淡的,不夹着任何烟草,像松香树脂的那种清冽如肺,却又具体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气息。 随着两个人关系渐渐的暧昧,傅歆看着他乌黑的短发,脸忽然就红了。 梁晨果然不是真空闲到没地方去的人,他蹭上张奇的车,的确是有话要说,哎,他也挺委屈的,明明是想说说正事的午餐,生生变成了劝慰中年伤心妇女的安慰会。 发动引擎时,张奇看了眼后视镜,“有话就说吧。” 梁晨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能看到一点困意,“阿奇,我还真有问题请教你。” 张奇专心看着路况,“什么事?” 傅歆侧过脸睨了他一眼,发现一个问题,他在对别人时,似乎都是惜字如金,哪里有在她面前的半分絮叨。 不是她的感觉出了错,这就是事实。 梁晨似乎早知道张奇在他面前是什么样子,看他这副冷淡的样子,眉都没挑一下,“你猜我出局长办公室时看到谁了?” “谁?”张奇的表情依然很平淡,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傅歆眉头却是一拧,速度很快,只是微微一蹙,很快就绽平了。 张奇的眼睛看似依然锁在路况上,余光却是把傅歆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声色未动,有些事,只有憋在心里那么长时间,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得开,必须要狠狠心,让她一点点的自己看清,走出她自己亲手做出的那个茧子。 梁晨蹙了蹙眉,一副很难理解的模样,“邱意明,邱省长。”看着张奇的后脑勺,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声惊呼,“阿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你的姑父吧。” 张奇淡淡的“嗯”了声,也没对梁晨澄清邱意明并不是他的亲姑父。 梁晨摸了摸下颌,又说:“我真的想不通,不过是一个省长的秘书,犯了那么大的罪,于私人感情来说,邱意明的确是应该出面关心一下,但是在我理解里,或许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我没想到他会亲自去找我们局长,而且……” 他看到邱意明是摔门走出他们局长的办公室,当时那张脸,用蒙着层寒霜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 张奇一侧的唇角在不经意间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讥诮,“相处了这么多年,看着是上下级,其实关系和家人没多大的区别,他这么关心也算是合情合理。” “什么合情合理?”梁晨瞪大眼睛看着张奇,像是不相信刚才那几句话是张奇说的,“阿奇,邱意明这个人,多看重权利地位,这你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清楚吧,我听说他马上要调到中央去了,这关键时刻,他怎么可能会去帮一个影响他仕途的杀人犯说话?” 张奇嘴角动了动,刚想开口说话,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直接用蓝牙接听,“妈。” 两个男人谈话时,傅歆一直偏着头看车窗外,许多事,梁晨不知道,她心里却像面明镜似的。 一些藏了很多年的谜底,大概已经到了揭露的时候了。 她想起张奇前两天问她的一句话,“歆歆,这下你痛快了吧?” 藏在心里多年的恨,终于要得报了,她能不痛快吗? 当然痛快! 梁晨很想下车,不过,似乎一直没找到机会,他下午反正也没什么事,看张奇接完电话,脸色都变了,索性缩缩脖子,真闭上眼睛靠在车椅后背上睡觉了。 昨晚忙着出检验报告,他基本是通宵没睡,直到天亮才眯了会,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是被一阵吵架声,不,以他身为一个法医的严谨来说,是一个女人的咆哮声给吵醒的。 第五十八章 :心计深重 他揉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朝车窗外看去,原来,他已经跟着张奇的车来到了一栋别墅的花园。(..tw无弹窗广告) 张奇似乎挺急的,没把车停在该泊的车位上就下车了。 撕心裂肺的怒吼声源源不断的从别墅主屋传出来,梁晨只觉得脑门都疼,他平常是挺喜欢热闹的一个人,但是,却不喜欢听人吵架,尤其还是听起来上了年纪,而且不好听的中年妇女的吵架声。 他本来想一走了之,毕竟这个别墅对他来说很陌生,那个像是被人捅了七八刀的女人尖锐犀利的声音也很陌生。 哪里知道,当他刚跳下车,“黄刚”两个敏感的字眼随风吹到耳边,他蓦然一怔,继而就朝别墅主屋走去。 别墅果然是陌生的别墅,不过此时此刻站在客厅里的人,有好几个却都是他认识的。 还真是热闹,女人的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并没有因为他这个陌生人的到来而有所收敛。 张奇看了梁晨一眼,并没有对他说什么,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客厅里,傅歆站在他边上,眼帘低垂着,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既然没人赶他走,他就当自己是空气,双手环在胸前,看好戏似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邱意明坐在沙发上,一直都低着头,双手插在发间,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不过,从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可以看出他虽然一直沉默着,还是看得出他的情绪波动很大。(..tw好看的小说) 张玲玲真的是彻底失控了,她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 看邱意明真的是下定决心要和她离婚,张建国又把她的身世直言不讳的告诉了她,她真的很心慌。 关于她不是张家真正的小女儿,她早就知道了,张建国以为他一声令下,就真的能封住所有人的嘴吗? 这个秘密在她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刚刚懂事就听张家的一个佣人说过。 那是个冬日的午后,她睡午觉刚醒,看房间里没人,就自己穿好鞋到楼下去找保姆。 专门负责照顾她的那个保姆正在花园里和其他的佣人聊天。 厨娘的口气很羡慕,“陈妈啊,你真是好福气啊,只要照顾好小姐一个人的起居,将军和夫人都这么疼爱小姐,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她扬起小脸,作为张家最小的女儿,自出生以来就一直是当公主精养着的她来说,这些恭维的话,她早听习惯了。 正要出声喊保姆,说她饿了,只听到照顾她的那个保姆语调幽幽的叹了口气,“哎,你们呐,看着都羡慕我,其实啊,我最羡慕的却是你们。” “这话怎么说?夫人四十多才生下的小姐,又是三个子女里唯一的女儿,可想有多金贵,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不晓得我们这些人有多羡慕。” “我倒是希望真能被你们羡慕。”保姆又叹了口气,“只可惜啊,假的千金再怎么得到宠爱,终究让人心里不安啊。” “陈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姐她……” 陈妈左右看了看,食指竖到嘴上,声音压得很低,“喂,说话声音这么大,你不想在这里干了是不是?” 被陈妈一个训斥,厨娘四下打量一番,凑到陈妈耳边,继续刚才的八卦,“说来听听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听将军说的……” 在保姆陈妈自以为只有厨娘一个人在听时,殊不知,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到了另外一个人耳朵里。 阳光透过花园里的青翠竹叶,在一张小脸上留下斑斑点点的阴影,那张小脸露出和她年纪不相符的狰狞。 当天夜里,厨娘连同着照顾她的陈妈,被张建国在盛怒之下一起赶出了张家。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的掌上明珠在吃了厨娘做的晚饭后,呕吐不止,而保姆又在给她拿温水吃药时,一个不当心给她倒了杯滚烫的开水,让她满嘴都是泡。 张建国的确是非常疼爱她,尤其那时候妻子还在世,张母还在世看宝贝女儿一个晚上遭了那么多的罪,心疼的直掉眼泪。 一向爱妻又爱子的张建国最看不得妻子伤心,不然也不会亲生女儿一夭折就去孤儿院抱一个回来。 当天夜里就把厨娘和保姆解聘了。 这是张玲玲第一次使用心计。 厨娘做的才很干净,是她偷吃了泻药,至于保姆倒给她的那杯茶也是温度正好,是她乘她出去拿药时偷偷泼掉,换成了滚烫的开水。 她反复的告诉自己,我就是张玲玲,张建国的亲生女儿,张家齐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公主。 通过保姆的口,她还知道了一件事,关于她的真实身世,张清士也知道,正是因为张建国叮嘱身体健全的二儿子张清士,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照顾好她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这才会让保姆陈妈给听了去。 说到底,张玲玲也是恨极了张建国的,既然把她抱回来当亲生女儿养了,为什么又要对别人说她的身世。 事情发展到这里,住在城堡里的公主,其实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不管是公主也好,孤儿也罢,都应该会有一些波动,唯独她非常淡定。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在张母的宠溺下,日渐骄纵蛮横。 终究不是亲生的,午夜梦回,她常常会被噩梦惊,真的很怕,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在黑暗的房间里,额头上、背心里都是冷汗,大口喘着粗气,很久都没缓过神。 除了张建国,她不能让任何一个知道她身世秘密的人呆在她身边。 于是,张清士军校一毕业就被张建国调到了南方的h市,他在那里遇上了宫凝袖,并结了婚,算是彻底搬出了张家。 关于张母死后没多久,她为了一件衣服,大打另外一军中高官千金的事,那是她故意的。 张母死后,她感觉自己真的没了靠山,张母还活着时,张建国能那么的疼爱她,在她看来,和张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今张母死了,他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她好,这成了未知数。 张玲玲做事从来都是未雨绸缪的,尤其是在有些事上,没有了那层血缘关系,她根本不敢轻易去尝试。 亲生的和抱养的,看着都是在膝下长大,真正的区别在哪里,不管是电视里,还是小说中,不都在说嘛。 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她打那个军中高干的千金,一方面的确是看她不顺眼好久了,另外一方面其实是为了找个借口让张建国主动提出送她出国。 第五十九章 :接受不了 没有人比张玲玲更能理会“世事无常”这四个字的意思,她五岁时意外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二十三岁,当她费尽心思想在别人什么都不察觉下出国,却遇到了邱意明。(..tw) 她是真的爱邱意明,很爱很爱的那种,她只是很不理解,为什么她的深爱,在别人看来怎么就变了味。 正是因为想挽回,她离开她和邱意明的别墅后,又去他上班的地方找了他。 这么多年夫妻,虽然一直都是她强势,邱意明对她服帖听命,她怎么会不知道他骨子里尚且存在的骨气。 女人对男人用强的效果,远不如一通眼泪有效,尤其还是像她这样在邱意明面前从没有哭过的女人。 她一看到邱意明眼泪刷的就下来了,任邱意明怎么追问,她就是不开口,果然,邱意明的脸不再像前一天那么的冷,而且破天荒的陪了她一个小时。 当秘书第三次进来敲门,邱意明起身走了,她又在他办公室坐了会,也打算离开,在走廊上刚好看到敲三次门的秘书,随口就问了那么一句,邱意明那么匆忙是要去哪里? 秘书当然不知道邱意明夫妇的关系并不和谐,既然省长夫人发话了,问的又是她自己的丈夫,再说了也不是什么机密,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张玲玲还真嚣张跋扈惯了,到了公安局后,直接就去局长办公室找唐永宏。 唐永宏对张玲玲的态度和对邱意明的截然不同,始终都笑脸相迎。 这当中有个小插曲,张建国对他有过知遇之恩,这么多年过去了,唐永宏自己也混得很好,却始终都记得张建国的恩情,也正是因为这份恩情,让他有的时候并不和邱意明计较。 唐永宏亲自倒了杯茶给气呼呼的女人,“玲玲,是谁惹你生气了,来告诉我,我帮你修理他。” “别给我来这套虚伪的。”张玲玲看着他,冷哼一声,“我就问你邱意明是不是来找过你?” 唐永宏一怔,摸摸鼻子,笑道:“他是来过,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张玲玲是在什么坏境里长大的,对一个五岁就懂得耍心计的人来说,她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他现在在哪里?” 唐永宏目光微闪,刻意避开张玲玲,干笑两声,“玲玲,我没骗你,他真的走了。” “唐永宏!”张玲玲是真的火了,从沙发上蹭的下站了起来,杏目圆瞪的看着唐永宏,“难道一定要我爸爸打电话给你,你才肯说实话吗?” 唐永宏深知这个大小姐的脾气,那绝对的是说一不二,忙柔声安抚,“玲玲,你先别生气,他真的只在我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你!”张玲玲打开包,真要从里面掏出手机。 “玲玲。”唐永宏按住她的手,“你先别着急呢,听我把话说完,他在我办公室是真的只是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人还在我局里。” “你把他抓起来了?”张玲玲的声音猛然拨高了好几个档,“唐永宏,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唐永宏双手抱拳对着盛怒中的张玲玲连连作揖,苦着张脸开口说道:“姑奶奶,你可真冤枉我了,他的职位比我要高啊,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应该是上面下来人,而不是我……” 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唐永宏还很无辜的眨了眨眼。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做着小女生才会有的动作,本来很好笑,张玲玲却一点都没想笑的感觉,她心里想的都是邱意明。 唐永宏虽然觉得只要是张玲玲掺和进来,就会让事情变得很棘手,只犹豫了半分钟不到,还是把邱意明的去向告诉了她。 他本来是要陪张玲玲一起去的,张玲玲用眼风扫了他一眼,他只能干笑着目送她出门。 张玲玲今年虽然已经四十开外,也非常爱玩,所以不管是思想还是认知都非常的潮流。 可是……她的思想和认知再怎么潮流,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被另外一个男人深情告白。 说起来,有些事藏在阴面的时间太长,也是时候出来晒晒太阳曝曝光了,张玲玲早没到晚没到,监控室里的小警察刚被邱意明支走,她就到了。 看监控室的门敞开着,张玲玲走了进去。 隔着那扇只有一面可以看到另外一面的玻璃,张玲玲清清楚楚的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 黄刚她是认识的,她嫁给邱意明大概十年后,出现在他身边的秘书。 当看到邱意明提拔这样一个不善言语,略显木讷的人当私人助理,她记得当时她还嘲笑过他,难道他一个市长连弄个好一点助理的能力都没有。 还记得面对她的嘲笑,邱意明只是笑而不语。 隔着一面玻璃,看着坐在审讯室椅子上,憔悴的快没个人样的黄刚,张玲玲觉得自己的感觉果然很对,这样长相不算上乘,学历不算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给邱意明带来帮助,他果然在拖他的后退。 张玲玲本想直接走到隔壁的监控室去喊邱意明,顺便提醒他一下,再怎么是个好上司,在即将要调任到中央的关键时刻,有些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眼睛才从玻璃上收回,耳边传来黄刚涩哑的声音,“邱省,我……” 邱意明其实也才到审讯室,他有话要和黄刚说,先到隔壁把监控室里的小警察支走了,又把监控给关了。 有些事,即便黄刚藏在心里从没说出来过,不代表邱意明不知道。 “小黄。”邱意明像是变魔术似的,拿了瓶水递给黄刚,“先喝口水。” 张玲玲猛地回头,她看到黄刚接水的手在颤抖,虽然刻意低着头,从她的角度依然可以看到他眼睛前的雾气。 张玲玲感觉一股无名火从脚底窜到四肢,她反复告诉自己,邱意明这么关心黄刚,只是因为这个人是跟了他十多年的下属,这才没有像以前那样冲到隔壁破口大骂。 也不知道为什么,隔着玻璃看着那边的两个男人,她脑子里闪过一个灵光。 难道…… 这个念头一出,她也没朝审讯室走去,拉来凳子,在监控室坐下,看似淡定,心情却很紧张的看着玻璃那头。 黄刚喝了水,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好了很多,“邱省,我辜负了你的希望,我对不起你,你以后就不要管我了。” 黄刚低头看着地,抓在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的咯咯响。 不给水喝,是那些警察惯用的手段,邱意明虽然没有在警察局做过,部队带兵出身的他,还是知道这些不成文的规矩,他看着黄刚的头顶,叹息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不管你。” 第六十章 :问题所在 黄刚猛然抬头,只是看了邱意明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嗫嚅着嘴角,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邱省,我怎么能做那种混账事呢,我辜负了你的希望,我对不起你!” 邱意明朝身后看了看,走到门边,把门吧嗒一声反锁上,沉声打断黄刚,“有些话不要胡说,你从来都没有辜负我的希望。” 黄刚跟在邱意明身边这么多年,早能根据他一个眼神就明白在他想什么,更不要说邱意明都已经说了出来。 他这是要保他呢! 只是片茶叶而已,再怎么稀罕,又不是只流到他一个人手里,邱意明这是在提醒他,哪怕证据确凿也应该抵死不承认。 黄刚强忍很久的眼泪,终于翻滚出眼眶,声音哽咽,“邱省,我不值得你这样帮我,这会影响到你的。” 被关到这间房子里,他就在矛盾着,一方面他的确希望邱意明能来看他;另外一方面,他却又不想要他来。 双重矛盾中,邱意明还是如他心里想的那样来了。 邱意明像是要给极度惶恐中的黄刚一点力量,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小黄啊,人的这一生,不可能一个错都不犯,错误既然已经酿成,我们想办法弥补就是。” 黄刚隔着一层水雾定定的看着邱意明,“邱省,先不管什么错误不错误了,有些话,今天我一定要说。” 像是知道黄刚要说的是什么,邱意明对他笑了下,“我先走了,等会儿律师就会到,你放宽心,一定会没事的。” “不!”黄刚猛地拉住邱意明的衣袖,神色哀求,“邱省,你就让我说完吧,求求你了,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听到这里,隔壁监控室里的张玲玲,修成柳叶状的弯眉蹙成了一团,看着深爱的丈夫被另外一个男人拉着衣袖,尤其是他看她的丈夫那种由心散发出来的仰慕,或者叫爱恋的东西,让她浑身血液逆流,气得瑟瑟发抖。 邱意明甩衣袖的动作稍微犹豫了一下,就顿住了,他低头看着黄刚,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好,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亲耳听到一个男人对自己丈夫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不是亲生经历过的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理解这种感觉。 张玲玲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居然能心平气和的听完黄刚对邱意明的表白。 邱意明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哪怕是没有张家,以他的手段,在仕途上照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张家这个平台,只是缩短了时间。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黄刚对他的念头。 十多年过去,他一直都没有点破,不是因为他怕黄刚难堪,而是黄刚让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提拔他,算是对幼年失怙的自己的一种安慰。 张玲玲一忍再忍,终于忍到了极限,她冲到隔壁时,黄刚的手还抓着邱意明的衣袖,“你给我放开他!” 张玲玲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真是气死她了。[..tw超多好看小说] 黄刚脸涨得通红,对邱意明表白,是他梦想多年的事,本以为会拘谨,话一开,心也就放开了,但是张玲玲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窘迫难堪,尤其是她看他的那种目光,鄙视中带着厌恶,厌恶中带着恶心。 邱意明没想到张玲玲会出现在这里,呆住了,等收回神,开口问道:“玲玲,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玲玲仰起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如果说来公安局的路上,走到这一步的她,还在想着怎么挽回邱意明,那么,在听到黄刚对他的表白后,她心里原本不足的底气,在一瞬间又膨胀到最大。 她恢复了在邱意明面前的盛气凌人,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点着邱意明的鼻子,“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在这里?哼,是不是我的出现破坏了你们的好事!邱意明啊,邱意明,亏你还是一省之长,马上就要调到中央去,你怎么能这么龌龊!” 眼看她越说声音越响,情绪也越来越激动,邱意明忙出声打断她,声音带着三分哀求,“玲玲,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我为什么要回去再说?”张玲玲显然是气昏头了,睚眦欲裂的瞪着邱意明,“你们都做了,还怕丢人啊!” 邱意明知道她的脾气,越和她唱反调,她越是嚣张,对付她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会她,转身走去关门。 张玲玲也了解他,看他转身,就知道他是要去关门,早他一步拦在他眼前,“邱意明,你敢关门!” “和你离婚我都敢,不要说只是去关门!”邱意明冷冷的看着张玲玲,冷冷的回道。 这大概是两个人结婚二十多年来,邱意明第一次这么大胆的和张玲玲唱反调,张玲玲蓦地一怔,“邱……” “意明”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黄刚插上话,却是在对她说:“夫人,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张玲玲并没理会黄刚,在她看来,这个同性恋的男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黄刚看着张玲玲,又说:“夫人,这件事,我想你要是不听肯定会后悔。” 张玲玲冷笑一声,目光凌厉的看着黄刚,“我不相信你会知道什么让我不听会后悔的事。” 黄刚目光坦然,“话我已经说了,至于相信不相信,就看夫人你自己了。”说着手摊开伸出,做了个随便的动作。 张玲玲沉吟片刻,点头,“你倒是说来看看。” 黄刚把眼睛移到邱意明身上,“邱省,还要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邱意明迟疑了一下,确定黄刚情绪很平静,不会干出任何伤害到张玲玲的举动,这才退到门外,顺手把门带上了。 本就狭小,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的审讯室,随着关门,两个人的不语,更是狭仄的人心慌。 张玲玲终究是不习惯这样的气氛,率先开口,“有什么事,你快说吧。”她才没工夫在这里和一个杀人嫌疑犯浪费时间。 黄刚并没着急着开口,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夫人,知道你这么多年为什么始终都没怀孕吗?” 张玲玲脸上一惊,眸光有些慌乱的看着黄刚,“你到底想说什么?” “夫人你听清楚了。”黄刚看着张玲玲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想告诉你的事,不孕的不是你,而是邱省长。” 淡淡的一句话,落到张玲玲耳朵里,却无异于像是在平静湖面上抛掷一块大石头,泛起的一波又一波的涟漪,震得她浑身直颤,开口,声音已经带着颤抖,“是你干的!” 虽是质疑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黄刚点头,嘴角笑意里的嘲讽更甚,“夫人,你很聪明,可惜晚了十多年了。” “为什么?”张玲玲眼神凌乱,像是站不稳,她扶住了桌子边沿,呼吸已经变得急促。 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她检查了那么多的医院都没问题,她早知道是邱意明的问题,却没想到是从另外一个男人口中知道答案。 第六十一章 :我爱他 “没什么为什么?”黄刚再次一笑,调整了下坐姿,抬头望着站着的张玲玲,“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邱省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只喝我泡的茶,而我出于对他的关心,不想让他这辈子都受你的压迫,为了让他在和你离婚时没有一点牵绊,每次都会在茶里多放那么一点东西。” 张玲玲睡觉前也喜欢看会儿肥皂剧,尤其爱看最近几年很火的一部宫斗剧,本以为那些下药让人不孕不育的手段,只有电视剧里才有,没想到啊,现实生活中也会有这样卑劣的人。 她气得牙关紧咬,眼睛眯成一条缝,眸光迸出寒芒阴冷,“黄刚,你好大的胆子,都算计到我头上了,你真以为有邱意明在,你就能逃过这一劫吗?” 黄刚无所谓的一挑眉,“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逃。” “好,很好!”张玲玲怒极反笑,“黄刚,你就等着吃枪子的一天吧!” 说完,她恶狠狠地瞪了黄刚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黄刚云淡风轻,声音里依稀还带着丝笑意,“夫人,好走,不送。” 张玲玲快被气疯了,把门摔得很响,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回廊上的邱意明,气又不打一处来,“邱意明,你这个混蛋!” 她走到邱意明身边,扬起手对准邱意明的脸上就掴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特别清脆,邱意明伸手摸了摸挨了一巴掌的右脸颊,和张玲玲做夫妻这么多年,她让他罚跪过,挠破过他的脸,唯独没有打过巴掌。(..tw无弹窗广告) 张玲玲虽嚣张跋扈,根本不把他男人看,终究还是知道身为一个男人的底线在哪里。 他摸着脸,没有回打过去,只是面无表情的的看着张玲玲,“张玲玲,等会儿回去,我就会让人把离婚协议送给你!” 笃定的口气,没留任何商量余地。 要是没有从黄刚口中听到那件事情,张玲玲会心慌,会放低姿态去哀求,现在,她不会了。 哪怕是邱意明坚持要和她离婚,她也有了抗衡的底气。 “邱意明!”张玲玲盯着丈夫的眼睛,嘴角慢慢溢出冰冷的微笑,“我和你结婚这么多年,从一开始的不想要孩子,到后来的迫切想要,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邱意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并没有开口,他的眼神很决绝,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听进去半个字。 张玲玲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涌出眼眶,“邱意明,就在刚才,你的心腹,你的贴身好秘书,他告诉了我一件事,一件关于我为什么没有怀孕的事。” 邱意明眼睛一紧,“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不是你的好下属吗?”张玲玲笑得讽刺,目光移到身后的那道门上,“你不会亲自进去问他吗?” 邱意明真要朝审讯室走去,两个小警察小跑了过来,伸手拦住他,其中一个说:“邱省长,不好意思,探视时间已经到了。(..tw)” 邱意明看了看这个警察,又看了看那个警察,眉心蹙的厉害,终究没说什么,转身打算离开。 张玲玲也打算走,监控室里传来喊她的声音,“夫人,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原来,刚才她走出来时,正是因为太用力的摔门,门反而没有关上,所以,刚才她和邱意明的话都传到了黄刚耳朵里。 两个小警察看张玲玲要去审讯室,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阻止,这可是局长特地交代下来要好生应对的人,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看张玲玲真的走进来,黄刚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张玲玲看到他这个小动作,冷笑着关上门,“还有什么想说的,你一起说了吧。” 黄刚低头看着自己捏在手上的矿泉水瓶,这瓶很普通的水,正因为是邱意明给他的,在他心里就显得格外的珍贵。 “十多年前,你在邱省办公室外看到的一幕,也是我故意的。”黄刚犹豫了一下,话说完后,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张玲玲。 “什么?”张玲玲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他说的话。 十年前在邱意明办公室里看到的一幕,到死她也不会忘,亲生兄妹关系再怎么好,有好到那种地步的吗? 有的时候回想起来,她也挺佩服那时的自己,当时心里明明酸涩的快要溺死,没点破的转身走了。 “夫人,你今天说‘什么’两个字的频率有点高哦。”黄刚淡淡的看着张玲玲。 张玲玲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闪过讥诮的脸,恨不得上去撕了他,冷哼一声,“买什么关子,不想说就算了。” 说着,还真的做出转身离开的动作。 黄刚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夫人,那天的光线不好,你看错了,那个从后面看留着和邱意珠一样头发的女人是我假扮的。” 张玲玲转身,呆住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怎么可能?” 光线虽然不好,十多年前才三十出头的她,还没老眼昏花到连人是谁都分不清。 “用你的话说,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吃枪子了,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还需要骗人干嘛?”黄刚朝后靠在椅子上,憔悴的脸上出现了即将解脱的释然。 有人说,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来受苦的,既然要离开了,怎么能不开心? 张玲玲吁出口气,也冷静下来,“你这么做的原因,还是因为你爱他?” 黄刚不避讳的点点头,“嗯,我是爱他。” “变态!”张玲玲的速度很快,手不过在空中一个舞动,黄刚脸上已经挨了很重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张玲玲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黄刚脸歪向一边,挨打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黄刚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嘴角慢慢上扬,他又笑了,“夫人,要说起来,这么十多年,如果不是一直有你在管着邱省,让他除了你以外没有第二个女人,我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心思。” 张玲玲死死控制着,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这才没有冲上去再抽黄刚几个巴掌,她反复告诉自己,和这样恶心又变态的男人生气不值得。 既然不屑和恶心又变态的男人生气,她总可以找正常的男人生气吧。 就这样,等离开公安局后,邱意明被她闹得根本没法去上班,只能跟着她回他们两个人的别墅。 话说张建国和宫凝袖,他们本来已经上高速了,张建国却接到了张玲玲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张玲玲除了哭一个字也不说,再怎么没血缘关系,总是养在膝下,真心当亲生女儿看待的人。 张建国让司机把车开回b市,张建国不走,宫凝袖自然也走不了了。 这次来b市,她除了看张奇和傅歆,还想去看看有些时间没看到的老朋友,葛母沈雅文。 ------题外话------ 亲爱的们,文明天上架啊,谢谢一如既往的支持! 第六十二章 :人以群分 在张玲玲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中,黄刚对邱意明的所作所为落到在场的每个人耳朵里。[..tw超多好看小说] 张玲玲真是气昏头了,看丈夫坐在沙发上,始终闷着头,一言不发,眼前闪过黄刚那讥诮的笑,又像是在火上浇了桶油,抬起手,对着他噼里啪啦一顿猛打,边打还边骂,“你这混蛋,以前我让你去检查身体,你还用那样的眼光看我,你这下子终于知道了吧,问题都出在你身上!” 邱意明忍了很久,终于发作,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对着张玲玲厉声呵道:“你打够了没有?” 张玲玲一怔。 他盯着张玲玲,又说:“既然问题都出在我身上,那么在离婚协议上,我将净身出户!” 说完,他把目光移到张建国身上,张建国已经很久都没抽烟了,这会儿,手上却夹着根香烟。 让他说什么好?他又说哪些话才最合适? 是对张玲玲包歉意的说,是他误以为是她不要孩子;还是说邱意明看人不清,养虎为患,害人害己。 吧嗒吧嗒,连着抽了好几口,这才看了邱意明一眼,什么也没提,只是问:“你真打算和玲玲离婚?” 这个为新中国流过血、挨过枪子的老将军,此时此刻只是个为了儿女,操碎了心的老人。 邱意明父亲死的早,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直都把张建国当父亲。 他看着张建国布满皱纹,像极了干涸梯田的脸,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他在处处是陷阱的官场上,能避开那么多暗涛凶险,节节高升,和这个老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家女婿”到给他压力的同时,也带给了他很多的方便。 这一次在和张玲玲提出离婚前,他也曾犹豫过,不是因为舍不得和张玲玲二十多年的感情,而是怕伤了张建国的心。 “爸。”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并没有正面回答张建国的问题,“我对不起你,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张建国夹着香烟的手抖得很厉害,看了邱意明一眼,又看了张玲玲一眼,什么也没说,从沙发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苍老的身体,像是百年的枯木,脆弱的不堪一击,“我老了,什么也不管不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吧,不用再告诉我。” 这个抱养来的女儿,比起他那个断了腿,常年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大儿子还让他操心,这么一想后,他望着张玲玲,很重的叹了口气。 张玲玲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父亲,看他要朝楼上走,忙伸手去拉住他,“爸爸,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说不管我了呢?” 张建国回头看着女儿,语重心长地说道:“玲玲啊,人是你选的,当初也是你非要嫁的,至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也应该受着。” 不是他心狠,实在是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三个子女中,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没了双腿,脾气古怪,却事业有成的大儿子,而是这个最小的女儿。 邱意明提出要和她离婚,他也反思了一下他这个做父亲的,张玲玲今天的脾气、个性,的确是他纵容出来的。 他已经退居二线,身体又不好,以后再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要她自己抗着,也是时候心狠一点,好好锻炼锻炼她。 张玲玲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牙齿咬着嘴唇,很用力,等松开,唇瓣上都能看到清晰的牙印,“爸爸,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顿了顿,声音颤抖,“难道就因为我真的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张玲玲无疑也是聪明的,从她能从邱意明的眼神中就判断出她不是张家亲生的事,他也知道了。 既然最在乎的人都知道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何不把最害怕的事化成对自己最有利的帮助。 张建国看她表情凄惨,不由得就心软了,“玲玲啊,不是这样的,爸爸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的,这你应该是知道的,我……” “哈哈……”张玲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眼泪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我要是真的是你亲生的,你还会说这些不管我的话吗?你不要再托词了,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我不在乎!” 张玲玲的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像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捂住嘴朝别墅外冲出,在场的所有人当中,除了宫凝袖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呼“玲玲”,其他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反应。 傅歆一直都在看着邱意明的反应,这个男人的反应,真的是太平静了,不管是听张玲玲亲口说出他为什么不孕的事实,又或者是被她怎么打,他的反应都很平淡。 看得出来,这一次不管张玲玲找出什么借口,用什么办法挽留,他都下定了决心要和她离婚,看样子,他的前路,他已经铺垫的很好。 张建国没对客厅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话,边摇头叹息,边朝楼上走去。 宫凝袖对张奇使了个眼神,张奇也朝楼梯走去,他喊了张建国一声,“爷爷。” 张建国转身,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他的手上,他的手始终拉着另外一只手,而那只手的主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垂着眼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张建国手扶着楼梯把手,勉强开口,“阿奇,你放心吧,爷爷我很好,爷爷是老了,可是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很多事情爷爷心里都清楚,只是为了这个家的和睦,从来都不点破。” 他浑浊不清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张奇,眼神里有愧疚的意味,“有些事,是爷爷对不起你,你能原谅爷爷吗?” 张奇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对他回以一个微笑,有些事,不是当事人,根本体会不出那种痛,而那种痛到骨髓里的痛,要想慢慢的抚平,也只有靠自己,就好比,张玲玲当年对他做的那件事。 等张建国消失在楼梯上放,梁晨走到张奇身边,说:“阿奇,我没开车,这里又不好打车,要不我还是蹭你的车吧。” 张奇和傅歆都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蹭车是假,有话要说是真。 黄刚对邱意明的爱恋,看着是他个人的私事,在这件命案中,似乎起着什么关键的作用。(..tw) 宫凝袖走到傅歆身边,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浅笑,“小歆啊,真是不好意思,刚才让你看笑话了,那个……” 宫凝袖看了看傅歆的脸,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忽然杞人忧天的想,被张玲玲这么一闹,傅歆会不会因此就嫌弃她儿子了。 她完全忘了,她的儿子到底有多么的优秀,只要是他愿意,或者是轻轻的点一点头,只怕女人们都要无病呻吟的排队去看病。 傅歆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第一次主动拉上她的手,嘴角的笑意虽然很浅淡却是直达眼底,“阿姨,您放心,我和张奇会很好的。”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朝背对着她而站的邱意明看去。 邱意明刚好回头,有着血缘关系的父女两个,四目在空中对了个正着。 傅歆的目光很淡,像是看只是一个看的动作,却是什么东西也没看到,邱意明看着她黝黑的瞳仁,距离隔的太远,他不能看到里面倒影的是什么? 看不清归看不清,他却非常肯定一件事,这不亏是他的亲生女儿,骨子里的那种凉薄,果然与生俱来。 …… 和宫凝袖闲聊了两句,傅歆和张奇就打算离开,傅歆刚要上车,有人在叫她,“傅歆。” 这声称呼,连名带姓,区别于任何一个政府官员的“傅总。” 傅歆回头看着阳光下大步朝她走来的中年男子,他的确不年轻了,也许是被张玲玲给折磨的,脸上的倦意很明显。 “邱省长。”看他靠近,傅歆淡淡道,“您有事吗?” “我想和你聊聊。”邱意明直截了当的说。 “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这一次,没等傅歆开口,张奇已经接上话。 邱意明怔了怔,坚持道:“你放心,我不会超过五分钟。” 张奇微微一蹙眉,打开车门,想把傅歆安置进去,傅歆阻止了他拉自己的动作,“没事的,也不差这五分钟。” 张奇还在休假中,当然不差这五分钟,他是怕即将要被张玲玲逼得无路可走的邱意明,会干出什么伤害傅歆的事。 傅歆像是知道张奇在担心什么,看她拉着自己的手不放,笑了笑,踮起脚在他耳说了句什么,看得出来,张奇虽然依旧不愿意,还是放开了手。 两个人的聊天就在邱意明和张玲玲的别墅花园里,这是张奇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不去听他们两个聊什么,至少要让他能看到傅歆。 这是有血缘却没名分的父女两个,第一次并肩走在一起,冬天快要过去了,地上还有残留的冬雪,脚一个不当心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刺耳声。 “一分钟已经过去了。”傅歆看邱意明一直不说话,忍不住提醒。 心腹秘书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又要忙着和张玲玲离婚,最主要的是中央的调令还没真的下来,他应该很忙才是,怎么有空和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散步。 邱意明侧过脸看着她,说实话,血缘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这个孩子,从在襁褓里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是他自己的骨血。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生育功能,这个女儿,将会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血脉,所以他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内心也很纠结。 他想说爱她,想说会好好补偿她,只要她肯把姓改过来,只是,这是他的一厢情愿,她愿意吗? 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里,是那个叫傅世诚的男人代替他出现在她身边,照顾她,呵护她,而他,为了仕途,又有哪一天是尽过父亲的责任。 拉回飘远的思绪,他在一声情绪复杂的叹息后,终于开口,“傅歆,你恨我吗?” 傅歆愣了愣,看着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侧脸,笑了,“邱省长,就算是恨一个人,那也是要理由的,你和我非亲非故,请你给我一个恨你的理由?” 邱省长没想到傅歆会这样不给他面子,一句话,不仅否定了两个人血缘上的关系,还借机挖苦了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又道:“傅歆,你知道的理由是什么?” 傅歆自从在十岁那年知道邱意明才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站在她的面前,亲口告诉她,他才是她的亲生父亲,亲口想让她原谅他,她会原谅吗? 那时小啊,想法总是很单纯,傅世诚对她再好,再怎么把她当成心头宝,她时不时的还会想起邱意明。 可是…… 突然间,当年看到的一幕跳到脑海里,像是电影一样回放了一遍。 身边的男人死死的掐住傅世诚的脖子,朝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傅世诚大概是被呛到了,等他松开手,咳嗽的很厉害,他把桌子上的茶杯递了过去,傅世诚不疑有他,喝了起来。 傅歆是亲眼看着傅世诚慢慢消瘦下去,十多年来,一直小病不断,去医院查了又查,却始终查不出任何问题。 傅歆心里很清楚,有些东西,任再发达的医学仪器也查不出来。 她眯起眼冷冷的看着邱意明,声音也冷了下去,“你朝他嘴里塞东西,又给他喝下了东西的茶时,你有没有想到过今天?” 今天,站在你的亲生女儿身边,为了那点血脉可以继续流传下去,这样的低声下气。 邱意明眼睛里闪过惊愕,“你……”继而危险的眯起,“是傅世诚告诉你我给他下药了?” 傅歆仰头看向天边,万里无云,不错的天气,只是那道青光刺的人快要睁不开眼,“你又小人了,他什么也没说。” “不可能!”邱意明不可置信地截上话,声音已经开始不稳。 “邱省长。”傅歆收回目光,不适应的闭了会儿,这才移到他身上,“你再怎么是一省之长,马上还有可能要调到中央去,也不能歪曲事实吧。” 顿了两秒,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鹅毛轻轻拂面,“那天我正好在隔壁。” 邱意明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明白了很多的事,脸上的肌肉抽搐,最后定格在狰狞上,“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在计划着报复我了。(..tw好看的小说)” 傅歆撩了下头发,并没有避讳,“是啊,谁让邱省长仕途那么的顺利,我可是追了很久才勉强能看到你的背影。” 邱意明的脸色非常难看,他这下子终于知道为什么唐永宏敢借着一片茶叶就把他的人给扣起来,原来……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她精心算计了十多年,手里掌握的证据应该不少了,心蓦地一沉,眼光跟着凌厉。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傅歆看了很久,重重的吁出一口气,“傅歆,你才多大,才见过多少人,和我完阴谋,似乎还嫩了点。” “哦,姑父真是这样认为的吗?”一道非常好听的声音忽然就插了上来,“可惜,我张奇并不这么认为,你看那些个宫斗剧也好,宅斗文也罢,哪个年纪不都是很小。” 邱意明很快就走了,走之间的脸色,可想而知有多难看,他对傅歆的那点父爱,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似乎是见不得傅歆这么春风得意,走之前,他冷冷的对傅歆丢下一句话,“张家的水到底有多深,只怕你最后连怎么淹死的都不知道。” 不等傅歆去噎他两句,张奇立马接上话,“这个还请姑父放心,不管水是深是浅,都有我在,我会一直都把她托在水面上。” 很简单的一句话,或许更大程度是为了帮她气邱意明,落到傅歆耳膜上,心里却是暖暖的。 人生说穿了就是个不断尝试的过程,她已经决定好了,试着和张奇交往试试看。 两个人上车时,傅歆发现梁晨梁大法医不在车上,于是问张奇,“咦,梁法医呢?” 张奇发动引擎,“他接到局里的电话,就回去了。” 傅歆没再吭声,捏着包的手忽然一个拽紧,她大概已经猜到梁晨这么匆忙回去的原因。 张玲玲这个女人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她一个人几乎是把黄刚说话时的语调和口气都活灵活现的表现了出来。 也许张玲玲真是被气昏了头,没有察觉出黄刚告诉她这么多的真正目的,旁观者清的傅歆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黄刚抖出这么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就是不想邱意明和张家断了关系。 以黄刚对邱意明深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爱,为了在最大程度上不拖邱意明的后退,也是为了帮到他,他极有可能选择自杀。 公安局的监控室,虽比不上监狱那么森严,却也是想上吊连根鞋带都找不到的地方,人哪怕是一心想寻死,办法也未必找的到。 “张奇。”傅歆着急的对开车人说,“送我去公安局好吗?” …… 公安局是什么地方?哪里是普通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这一切的问题,随着身边这个叫张奇的男人,都迎刃而解了。 梁晨在纪律面前,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把能说的给说了,黄刚果然自杀了。 他自杀的方式,令人瞠目结舌,除了梁晨,其他的法医背地里都说他疯了。 能不是疯了么?不疯的人能选择那样一种自杀的方式吗? 透过梁晨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傅歆大概猜到了黄刚是怎么自杀的。 她也愣住了,那个皮肤白皙,眼睛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个字不高,说话声音尖尖的,文质彬彬的人,也有那种胆量? 他说要上厕所,在注重隐私的当代,哪怕是即将要被定刑为重犯的犯人在上厕所时,警察也会回避一下。 一切都很正常,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黄刚就出来了,除了脸色有点难看,其他和进去前没什么两样。 看管他的小警察刚从警校毕业,经验不算丰富,没看出异样,看他盯着自己看,还厉声呵斥了他一声,“看什么看,给我老实点!” 上头已经交代下来,这个人不给保释,不给探望,暗示着,他已经是重刑犯。 刑警大队的人经过昼夜的巡查,已经找到了黄刚和那个失足妇女相拥进酒店的录像,认证、物证俱在,已经开始在对他做笔录。 鉴于黄刚有这么多年混迹官场的经验,刑警大队特地派出了经验最丰富的老刑警给他做笔录。 整个审讯过程超于异常的顺利,短短半个小时,黄刚对自己的杀人罪行供认不讳。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了,察觉出异常,扔下笔走到他身边,这才发现他所坐的凳子上全部都是血。 真是太变态了! 这是从知道黄刚自杀真相的警察口中流出来的话。 的确是变态,他乘上厕所的工夫,把藏在衣服里的矿泉水瓶折断,然后塞到了具有排泄功能的某个地方。 瓶子虽是塑料的,折断时凹凸不平,异常的锋利,他大出血了半个小时,等喊来医生,又发现他的血型是熊猫血,各大医院的血库里也正缺这样的血。 这个人渣就这样大出血不治而亡了,他的死,虽大快人心,也安抚了市民惶恐不安的心里,却让刑警大队的刑警们蒙了羞。 按照正常程序,认证和物证确凿之后,应该是司法机构对他提起公诉,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那是法律说了算,人死在他们这里,性质就不一样了。 刑警大队的所有刑警连带着参与那件案子的法医都受到了处分,黄刚如果地下有知,反反复复的被人骂上十天半个月,不知道会不会像活人那样到喷嚏。 …… 告别梁晨,从公安局出来,坐到车上,张奇就知道傅歆心情不好。 虽然那片破案关键的茶叶是傅歆指出来的,他依然相信她心底是善良的。 傅歆没看张奇,一坐到车上就闭上眼睛。 张奇看她又没系安全带,笑了笑,俯身过来帮她扣好,傅歆猛地睁开眼,“张奇,你觉得我坏吗?” 一个从十岁开始就心心念念想着对付自己亲生父亲的人,这样的人坏吗? 张奇扣好安全带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嗯,大概是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吧,我觉得你挺坏的,要不怎么会认错车,把我给……” 生平做的最大的一件糗事再一次被人提起,傅歆脸刷的下就红了,大声打断张奇,“这件事,以后你不准再说了。” 张奇做了个鬼脸,口气却是一本正经,“这可不行,万一以后咱们的孩子问起他的爸爸妈妈是怎么认识的,我总不能骗他吧。”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说。”傅歆不讲道理起来,真的很不将道理。 “如果我要是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那我就把你的嘴用针缝起来。” “老婆,你也太心狠了吧,哎,鉴于你的脸皮没我的厚实,我决定了,以后咱们孩子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认错车,把你给骗到手了。” 车厢里响起这样和谐的对话,傅歆心头暖暖的,“孩子”那可是以前她连做梦都没想过的事。 她才二十二岁,真的很年轻,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求学时间来看,她不过大三的样子,可她呢,已经掌管一个上市公司大半年,心力憔悴,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有四十几岁了。 她看着身边开车的男人,想起他说的另外一句话,又调侃道:“喂,你不会也看过宫斗剧和宅斗文吧?” 这样一个既是军人又是医生,可以说刚柔并济的男人去看女人才爱看的东西,真的挺奇怪。 张奇回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为了和你有共同的话题,我根据家里你浏览过的历史记录,特地去看了一遍。” 傅歆瞪大眼睛,无声的做了个“啊”的口型。 …… 邱意明很快也得到黄刚自杀的消息,心里虽然难受,还是长长松了口气,他是个做大事的人,当年为了前途都能抛弃已经身怀有孕的心爱女人,更不要说只是因为他一时怜悯而飞黄腾达的秘书。 他想和张玲玲离婚,却一直都找不到她的人,打电话也不接,离婚一事就只能暂时拖着。 他刚到办公室,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蹙了很久的眉舒展了开来,声音带着笑意,“意珠,又想哥哥了吗?”自从邱意珠出国后,兄妹两个的联系,比在国内时还频繁了。 电话那头邱意珠的口气,气嘟嘟的,“是不是我今天不打这个电话给你,你就打算什么事都不打算告诉我?” “你哥哥我好得很,能有什么事啊。”邱意明把后背靠到椅子上,眉宇间是挥不去的疲倦。 “哥!”邱意珠似乎真着急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张玲玲都打电话给我了,你还要瞒着吗?” 骄傲如张玲玲,在过去的二十多年姑嫂关系里,不要说主动打电话给邱意珠,就是有人在她面前提到张玲玲的名字,她都会面露轻蔑之色。 她肯放下架子打这个电话,可想她是真的走投无路,只能让邱意珠来劝邱意明。 邱意明不露声色的岔开话题,“小娴在边上吗?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邱意珠没理会他,把话题又拉回到刚才,苦口婆心的劝道:“哥,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调令为什么迟迟没下来,这是时候,还是不要和张玲玲闹离婚的好。” 张玲玲是什么样的人,邱意珠怎么会不知道,当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是张玲玲,她还以为自己耳聋听错了。 像张玲玲这样看到她,下巴仰的高高的,眼睛像要长到头顶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给她打电话。 事实上,张玲玲离开别墅后,左思右想了好久,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打电话给邱意珠。 隔阂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不过,为了同一个男人,不好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仇敌的女人也可以暂时放下恩怨。 这不,挂完张玲玲的电话,邱意珠就拨通了邱意明的电话。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就不要多操心了,要去开会了,先挂了啊。”邱意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张玲玲离婚,当着张建国的面他都不动摇,不要说是他一手带大的妹妹。 挂完电话,邱意明觉得眉心疼的厉害,伸手揉了揉,依然很痛,他想让人去找片止痛药来。 随着他的一声喊,有人推门进来了,却是张不算太熟悉的脸,“邱省,您好我。” 邱意明睁开眼睛看着来人,看着那张不熟悉的脸,愣了两秒,这才缓过神来,他差点忘了,他的秘书已经换人了,沉声吩咐道:“去帮我拿片止痛药来。” 那个秘书闻声退了下去,手脚倒是很麻利,止痛药很快就送来了。 邱意明看着桌面上的那排半是橘黄色,半是白色的药物,长长的吁了口气,他想起以前,他只要说头痛要吃止痛药,一双手就会按到他太阳穴上,他总会在力道正好的按摩中睡着,等醒过来,头早已经不痛了。 习惯,再怎么难改,今非昔比,也一定要改掉它。 用凉开水吃了粒止痛药,他开始工作,已经是省长的他,除了例行的会议,他并没有多少工作,就连发言稿,都是有人提前准备好,只要照着念就可以。 很随意的翻完手边的一份文件,内线电话响了,他拿起,那头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意明,你调中央的事,可能有变。” 邱意明抓话筒的手一抖,差点没拿住,声音有些不稳,“什么?” “哎。”那头人发出一声很无奈的叹息,“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听说有人把检举材料直接寄到中央某个领导人手里了,这个领导人看过之后,大为光火,当场砸了一个杯子……” 邱意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脑子浑浑噩噩的,像是有人拿根棍子在捣。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算是对拿了邱意明不少好处的回报;第二嘛,也算是卖了个人情给邱意明,只希望他如果有一天被隔离审查了,可千万不要把他拖下水。 邱意明也没听下去的兴趣,吧嗒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完电话后,他双手支撑在额前,很久都没动一下,从一个部队营级转业干部混到现在的一省之长,他怎么可能是清白的。 也正是因为他在暗地里累计的东西够多了,才敢还在等着中央调令时就要和张玲玲离婚。 他拿过外套,走出办公室,直接乘电梯去车库拿车。 他这个级别,早配有专职司机,他今天亲自开车,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去哪里。 坐进车里后,他拿出手机,关机卸下电板,抠出旧卡,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张手机卡装了进去,再次按上电板,开机,然后翻出其中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听,声音虽然是职业化的,却非常的清脆好听,“你好,我是傅歆。” “傅歆,是我。”邱意明抓方向盘的手蜷缩起来,依稀可见发白的骨关节,“我有事找你,能见个面吗?” 傅歆沉默了一会儿,“在什么地方?” 邱意明说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他驱车出了车库,门口站岗的武警看到是他的专车,双腿并拢,抬起右手对他行了个很标准的军礼。 邱意明这个人在高位多年,对人,尤其是对一般的民众,那都是和蔼客气,唯独今天,像是走神般的,眼睛恍恍惚惚的瞟过武警,目光空洞,什么反应也没有。 …… 看傅歆接电话侧过身子,张奇就猜到是谁打来的,看她应下来,心里更不放心,再怎么是亲生骨肉又怎么样。 人一旦疯狂起来,有的时候还不如动物。 傅歆捏着挂断的手机,开始找借口,她要去见邱意明,又不想让张奇知道,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把身边比猴子还精明的人支走呢。 车开到一家百货公司门口时,傅歆挺不好意思的指指车窗外,“那个,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如她想的一样,哪怕是她说要上厕所,张奇也跟着进了百货公司。 当一只脚跨进女洗手间时,傅歆是多么的庆幸自己找了个好借口,在这个地方打电话最安全不过了。 接到傅歆电话时,葛馨予听了卓嫡孙的建议,正拉着葛母一起逛街呢。 沈雅文刷的卡还是葛正龙的副卡,心里憋屈的慌,只要是稍微看顺眼一点的东西,不问价格就把卡递了过去。 商场里来了个中年富婆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百货公司的导购小姐都知道了,许多人伸长脖子朝电梯的方向看着,深怕一个眨眼,买东西不看价格,也不多啰嗦一句的富婆从自己眼前溜走。 沈雅文经商这么多年,涉足的行业很多,金钱也很多,还是第一次这么痛快的买过东西。 葛馨予自懂事以来,就没为钱发过愁,对葛母这样大手笔的划卡自然没任何概念,倒是跟在她们身后,充当当苦力的卓嫡孙有点吃不消了。 看样子自己经营的公司,目前还经不住这个未来丈母娘的折腾,为了能让未来的老婆尽情购物,为了能让未来的丈母娘放心的把她的女儿嫁给他,卓嫡孙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这才回京,他一定要好好的把公司经营好。 周围的坏境实在是太吵了,放在包里的电话响了很久,葛馨予才听到,看到是傅歆的电话,她忙接听,“小歆。” 傅歆的声音压得非常低,语速却非常的快,以葛馨予的经验来看,她肯定是不想让别人听到她在打电话,躲在某个地方在对她偷偷摸摸的打电话,“馨予你在哪里呢我有件事要找你帮忙这一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 葛馨予被她的语速震的一愣一愣的,半响舌头才打起转,“小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支开张奇的借口,傅歆早就想好了,“卓灿在你边上吗?” 葛馨予回头看了一眼,姓卓名灿的那个男人正拎着大包小包,无怨无悔的跟在她和葛母身后,她不过是站在原地接了个电话,葛母又钻进了一家品牌女装店,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导购员小姐在对葛母笑容满面的介绍。 “他在啊,你找他吗?”说着她朝卓灿走过去,“你等一下啊,我让他接电话。” 卓灿努努嘴,示意他两只手都拎着东西,让葛馨予直接把电话放到他耳边,眼看电话就要到卓灿耳边,傅歆在那头大喊一声,“不,我找你,电话别给他。” 分贝太大,卓灿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 葛馨予拿回手机,重新放到耳朵上,有些迷糊了,“小歆,你没事吧?既然找我有事,为什么一直问他在不在。” “是这样的……”傅歆把声音又压低了很多,一只手捂住话筒,确保声音只有她和电话那头的葛馨予听到。 听完傅歆要求,葛馨予很无奈的撇撇嘴,有句话说的还真对,人果然是以群分,张奇不久前才打电话让她帮忙着支走傅歆,这会儿又轮到她打电话让卓灿把张奇也支走了。 收起手机后,葛馨予把傅歆的意思转达给了卓灿。 鉴于非常清楚张奇是个什么样的为人,以及非常清楚欺骗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卓灿支支吾吾,犹豫了半天。 葛馨予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加上现在又怀孕了,脾气更是暴躁,对着卓灿头上敲去一个大爆栗,“电话你倒是打还不打?” 卓灿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叠声说:“我打,我打,这个电话我当然要打,我告诉你啊,今天谁要阻止我打这个电话,我就和谁过不去。” 葛馨予啼笑皆非的看着他,这个男人啊……她笑了,笑意溢满整个胸膛。 傅歆走出卫生间,张奇的电话刚好响起,她有些心虚的挠挠耳朵,走到张奇身边,张奇看是卓灿的电话,直接就接听了。 四周比较安静,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又近,傅歆清清楚楚的听到卓灿的说话。 只是……这卓家嫡孙也太让她失望了,他的借口也太千篇一律,似乎就只有一个,“没钱,快来帮我付钱。” 张奇嘴上说着不管他,还是问了他在哪里,挂完电话后,望向傅歆的眼神里带着点歉意,“老婆,卓灿那混小子,去买东西又忘了带钱,要不,我先送你去公司,然后去找他。” 傅歆很努力的憋了又憋,才没让自己岔气笑出声来,踮起脚,很体贴的替张奇理了理衣袖,然后呢,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飞快的在张奇脸颊上啄了口,“你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让卓灿在那样的情况下等太长时间不好。” 第六十三章 :到底什么关系 轻轻的,似蜻蜓点水般的飞快一啄后,傅歆就想收回,张奇哪会放过她,长臂一伸,已经把人圈到他怀里。(..tw) 傅歆惊呼一声,一个仰头,娇艳的红唇刚好让他擒住,好一通唇齿缠绵。 “咳……”一道不协调的咳嗽声在耳边响起,傅歆推开张奇,巴掌的小脸羞的通红,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似乎有点太情不自禁了。 打断他们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保洁员阿姨,大概在这个社会看到什么都不足为奇,在走进去打扫洗手间时,还笑嘻嘻的说:“年轻人,出了这个百货大楼,朝东走三百米,那里有家快捷酒店,坏境挺好,收费还不贵。” 傅歆被保洁员阿姨新潮的思想雷到了,倒是张奇这个脸皮厚实的,揽着她的腰对好心的保洁员阿姨,一本正经的说了声“谢谢”。 保洁员阿姨大概很少看到有对她说谢的人,在他们转身离开时,看着他们的背影又好心的提醒一句,“负一层就有便利店,里面的冈本在做促销。” 傅歆脚底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这保洁员阿姨怎么看都有五十多岁了,思想这么新潮,居然还知道冈本。 张奇眉眼带着笑意,再次道了声谢,才揽着傅歆离开。 被保洁员这么一提点,傅歆还真想起一件正事,“张奇……”她说出一家酒店的名字,“你有认识的人吗?” 她很清楚,张奇虽然看着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毕竟不是b市人,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才随口问问他。 张奇替她把垂到额前的碎发撩到一边,两个人靠的近,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有磁性,“怎么了?” 傅歆有点囧,和一个年轻的,而且某些方面正值黄金时期的男人提酒店,的确是会让人误会。 傅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葛馨予怎么酒后乱性,又顺带着怀孕的事告诉了张奇。 张奇沉吟片刻,“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天的监控,那天几号?” 傅歆把时间告诉了他,只觉得围绕在两个人身边的气氛忽然变得有点暧昧,张奇似乎还嫌不够暖味似的,软软柔柔的薄唇状似很无意的扫过傅歆的脸颊。 傅歆羞地满脸通红。 张奇看她红通通的小脸,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又想戏弄她,“歆歆,看样子,酒的确是个好东西,什么时候我们也喝一点呢。” 傅歆怎么会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这样的调侃,要是别的男人对她说,她会非常讨厌恶心,从张奇嘴里说出来,她只是娇嗔他一声,“喝酒有害身体,你是医生都不懂啊。” 张奇浓眉一扬,“难得喝喝,好处多于坏处。”他低头咬住傅歆的耳垂,声音沙哑,补充道,“再说了,酒有个功能就是助兴的。” 傅歆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为了不被他继续戏弄,索性当没听到,也不再吭声。 …… 两个人乘的电梯,本来到一层就可以了,傅歆打车回公司,张奇取车去救卓灿的急。 楼层键是张奇按的,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个人走出去,傅歆才知道来了负一层。 “来这里干嘛?”傅歆蹙眉问张奇。 张奇四下看了看,很快确定了方向,拉着她朝前走去,“保洁员不是说这里有便利店么,我刚好口渴了,买瓶水喝。”又问傅歆,“你难道不渴吗?” 不提还好,他这么一提,傅歆还真的感觉到有点渴,走进便利店后,傅歆去选自己想喝的饮料,张奇的速度明显比她快了很多,等她选好某个牌子的奶茶,他已经在收银台边上等她。 傅歆想到和邱意明约的时间,忙加快了脚步,“你这么快就好了啊?” 傅歆掏出钱包结账,她看到张奇拿的手是一瓶矿泉水,加上她手里的奶茶,肯定不超过十块,刚好钱包里有零钱,她就掏出一张十块的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接过钱后,依然笑容满脸的看着傅歆,傅歆有点困惑,以为这种微笑是百货公司规定的,拿起张奇买的水和自己的奶茶就要走。 看她要走,收银员小姐一下就着急了,微笑也顾不上保持了,焦急的喊住她,“这位小姐,你还要付一百五十三块九角。” 这百货公司便利店的收银员和一般便利店的收银员果然不一样,妆容得体,字正腔圆,一看就是经过专门培训的。 傅歆一怔,举起手里的两瓶水,不可置信的问那个收银员,“你的意思是这两瓶水要一百六十几块?” 如果真这样,傅歆觉得她肯定不会买,虽说两样一样的东西,在这个地方,要比外面贵上很多,也不至于贵上这么多。 太离谱了。 看傅歆有些生气,收银员小心翼翼的举起手,“还有这件东西的钱还没付。” 傅歆看了过去,看清是什么,脸顿时羞的通红。 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小姐……我想你误会了……这个东西,它不是……” “我的”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一道清润的男声从头上方传来,“老婆,是不是钱没带够?” 傅歆磨着牙,抬起头看着身边一脸无辜的男人,“谁说我钱不够的。”看到张奇藏在眉眼里的笑意,她忽然起了坏心,对那个收银员说:“不好意思,那个东西我们不要了。” 她是个未婚又没有过过某种生活的女性,当然会不好意思。 收银员一脸为难的看着她,“小姐,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这都什么年代了,又是在高档的百货公司,居然还会出现强买强卖的现象,太令人发指了。 收银员看傅歆眼睛瞪得大大的,就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傅歆,飞快解释着,“这位先生已经拆了,所以……”才会不买也要买。 傅歆定睛一看,包装还真被拆开了。 傅歆面红耳赤的朝身边男人抛弃一个白眼,那个男人则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最后傅歆是红着脸结账,顾不上拿东西闷着头就朝前走。(..tw无弹窗广告) 收银员又在背后叫她,“小姐,你的东西忘了拿。” 傅歆头也不回,声音带着几分恶气,“不要了。” “这……”收银员拿着一盒白金装的冈本,一脸为难的望着还没来得及走的男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先不说他的五官有多炫目夺人,就说他的身材,高挺巍峨,像是一颗屹立不倒的松树。 和他对视一眼,年轻收银员也脸红了,她的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如果和这样的男人能够共度一夜,少活十年也值得。 所以说,由此也看得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当眼前出现美色时,他们的抵抗能力差不了多少,有的时候只是男人直接会做,而女人只会藏在心里。 “给我吧。”张奇笑着把手伸了过去。 收银员把冈本递了过去,也许是太紧张了,她的手碰到了张奇的指尖,好冰凉的感觉,她打了个瑟缩。 她在这样上档次的百货公司上班,看人要比一般的人准一点,尤其是年轻的男人,单从这个男人的气质和穿着就敢肯定,这个男人肯定是非富即贵。 她朝傅歆走的方向看了眼,发现她现在虽然刻意放慢了脚步,却没一点回头的意思,恶向胆边生,碰到张奇手指的手忽然一个弯曲。 这不是第一个想乘机搭讪的女人,张奇对付她们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的手只要轻轻一扣,保管这个女人的手能肿上半个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朝傅歆走的方向望去,然后…… “喂,你干什么?我可没有偷东西!”一个微微带着点惊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歆猛地回头,看到张奇的手被女收银员拉扯住的样子。 她还没去想发生什么事了,人已经飞快朝那里奔去,“喂,你放开我……”也许是为了说话有底气,顿了顿,她吼出了“先生”两个字。 女收银员很委屈,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攀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看傅歆坚持要她们店长出来,她哭丧着脸哀求傅歆,“这位太太,我真的没有说你先生偷东西了,我只是……” 傅歆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明白她为什么拉着张奇的手不放,又一个垂涎张奇美色的女人。 傅歆抿了抿唇,没有坚持让店长出来,而是踮起脚对着张奇唇线优美的唇飞快点了点,声音温柔的像是能掐出水来,“老公,你又不乖乖了,以后出门啊,我看给你把脸蒙上算了。” 说着眼风还朝收银员瞟了过去,那个试图亵渎张奇的女收银员早尴尬的无地自容,垂眸看地,沉默不语。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身边的男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也怪不得别人。 也许是虚荣心作怪,傅歆有点小小的得意,这么帅的男人目前至少只属于她一个人。 …… 张奇送傅歆出百货公司,给她拦好车,帮她打开车门,看她坐进去,把傅氏的地址告诉司机,这才去停车场拿车。 出租车朝前开了很久,傅歆回头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去停车场取车的张奇又站到了马路边,车越开越远,傅歆很奇怪一直都能看到张奇的影子。 她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也许张奇早知道卓灿那个电话是她让打的,配合着她演戏,只是为了顺她的心意。 兴许是很久没被人这样关心了,傅歆鼻子一酸,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 邱意明约着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很隐蔽的茶楼,傅歆是本地人,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 她推门进去时,邱意明早就坐在那里,看到她,他做了个起身的动作,傅歆阻止了他,“邱省长,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这么客气。” 邱意明讪讪的笑了一下,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把餐单放到傅歆面前,“想喝点什么?” 傅歆把手里的奶茶放到桌子上,“谢谢,我自己带了。” 邱意明看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小歆,我们父女之间真的要这么生疏吗?” 他尝试着像别人喊傅歆那样喊她“小歆”。 “小歆”两个字,被很多人叫过,在傅歆看来,名字不管叫什么都只是一个代号,根本没必要计较,唯独当邱意明喊出这两个字,她很反感的蹙了蹙眉,“邱省长,我和你很熟吗?你这样叫我,请叫我傅歆或者是傅总。” 邱意明被噎了下,为了化解尴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再次开口,“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还是叫你傅歆。” 傅歆转动着桌子上的奶瓶,这是某家知名台企的奶茶,广告投入非常的大,瓶身上印刷着某个一线女星,没有一点瑕疵的脸跳跃进傅歆的瞳仁里,她淡淡听着,并没开口。 “我和你母亲当年发生的事,外人根本不知道实情是什么样,所以我希望……” 傅歆朝他看去,眸光冰冷,冷冷的打断他,“所以你希望是外人的我,不要再去追究当年的事?” 邱意明一呆,“是的,每件事在发生时都有它特定的坏境和因素,我只希望上一代人不管是恩也好,怨也罢,都不影响到你。” 傅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嘴角的弧度慢慢的放大,大笑出了声,“邱省长,你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从小没有母亲,怎么会为了她去计较什么事。” 邱意明搁在茶几上的手握紧成拳,“傅歆,如果我告诉你,她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很好,已经是功成名就,你还会这么恨我吗?” 傅歆终于止住笑,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大,眼底一片通红,她像是想哭,却在强忍着,哽咽着说:“邱省长,你到现在也没明白我的心结在哪里吗?” 邱省长的手指抖了一下,看着傅歆的眼睛里闪过一种叫悲怆的情绪,他心里打了个咯噔,“傅歆,你真认为当年我给傅世诚吃的是毒药吗?” 傅歆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咄咄逼人的反问:“难道不是吗?” 邱意明朝椅子后背靠去,闭了闭眼,才睁开,“他是我的亲妹夫,我再怎么不喜欢他,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看在他是小娴亲生父亲的份上,我也不会给他下什么毒药。(..tw无弹窗广告)” “那你给他吃的是……”傅歆张大眼睛,十二年前发生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清晰的像是刚在眼前发生。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药吃了之后就会上瘾吗?” “吃了会上瘾的药,我没听说过。”傅歆冷笑,“毒品倒是能形成依赖,似乎那也不能称之为药。” “傅歆,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没听说过许多药品都能让人形成依赖吗?”邱意明以老成的口气说着话。 傅歆凝神呼吸,反复做了几次,心绪才渐渐平静,“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邱意明说出一个药名,傅歆不是学医的,费了好好的劲,才把这个长而拗口的药名给记住了,要是以前她需要知道这到底是种什么药,不是去问度娘,就是挂号去医院找医生问,现在身边有了个现成的军医,在某些方面倒真是方便了很多。 邱意明苦笑道:“傅歆,你不要以为这种药是我买的,而是……张玲玲一直在给我吃,所以……” 傅歆看着他弥漫着笑,却比哭还要难看的脸,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你早知道黄刚给你喝的茶里也下了药?” 邱意明点头,“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喝?”傅歆声音有些失控,不是她要自作多情的以为邱意明有了她一个女儿,就不想要其他的孩子,而是,明知对身体不好还要喝下去,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张玲玲给我吃的药,刚好和黄刚下我茶里的药互克,张玲玲下的药,会让我在晚上八九点就非常想回去吃家里的东西,而黄刚的茶刚好帮我解除那个瘾。我给傅世诚吃那个药,就是希望他能够每天都回家吃饭,邱意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我们父母亲死的早,她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看不得她每天都那么伤心。” 邱意明一口气说了很多,“孩子,到我这把年纪,该想的也早想过了,更何况,我知道有你的存在,所以,有没有生育能力,对我来说,根本就没任何关系。” 傅歆张了张嘴,邱意明抬起阻止她,“傅歆,你让我说完好吗?” “在你心里不管有多恨我,多么的想报复我,你是我女儿的事情永远也改变不了。”邱意明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推到傅歆面前,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拉起她的手就盖到那张卡上,“我知道你不缺钱,我也知道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来的,即便这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歉意。”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傅歆深深弯下腰,“孩子,请你原谅爸爸,密码是你的生日。傅世诚的死,我也很痛心,如果不是我,也许他不会硬扛,得了肺癌,真的很抱歉。” 傅歆瞪大眼睛看着他,左胸膛里的那颗心,被很多复杂的情绪击中,直到邱意明离开,她依然呆坐在包厢里。 她移开手,看到躺在茶几上的一张某银行的卡,这是邱意明给她的?说是为了表示他的歉意! 傅歆觉得很讽刺,直直的看着那张卡,不由的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眼泪横飞。 …… 葛家母女购物的百货公司,和张奇、傅歆在的那家,只是隔了一条马路,张奇直到看不见载着傅歆的出租车,才朝人行横道线走去。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卓灿果然非常的了解张奇,如果让他知道他骗他,等着他的不知道是什么,于是,他和葛馨予说了一声后,就匆匆朝三楼的男装部跑去。 男装部的导购小姐们看来了个两只手都拎着名牌女装袋子的年轻男人,都格外的热情,这个对他介绍新款风衣,那个对他介绍刚到货的皮带。 他都没理会,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直接钻进一个专柜。 专柜的导购小姐看他拎的都是名牌,当然不会阻止他进试衣间试衣服。 现在的服务性行业嘛?就讲究个态度。 导购小姐笑容满脸的站在试衣间门口等着,等了很久,试衣间里也没人走出来,笑容有点僵了,“先生?”她敲了敲试衣间的门,“是不是衣服不合身?” 过了很久,试衣间里才传出男人的闷闷声,“是不合适。” “要不我再给您拿一件?”导购员小姐以为生意有望,声音里又带上了笑意。 “嗯。”试衣间里传来思考声,“要不,你给我拿条xl的吧,这x的是小了点。” “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刚才您拿的衣服就是xl啊?”导购员基本还能保持着比较好的态度,毕竟买掉一件衣服提成是非常客观的。 “我没拿错啊,这内裤是l号的。”试衣间里传出的声音非常无辜。 听到“内裤”两个字后,导购员好不容易维持着的职业化微笑,彻底龟裂了,他居然把内裤拿进去试穿了?而且还嫌小! 被人拆了包装,而且还是试穿过后的内裤还有谁要? 这个专柜的内裤,光一条的价格就是她半个月的工资,她也没有那么多钱来买单。 于是,她堵在了试衣间的门口,摆出一副先不把这条内裤结账,就不让里面人出来的架势。 真是为难卓家嫡孙了,好歹也是红色贵族后代,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穿着条内裤被人堵在试衣间里,关键是他钱包有钱有卡,还要装出没钱结账的样子,真是太难为他了。 张奇走进百货公司就给卓灿打电话,问清他在几楼后,直接奔去了。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女人的地方是非也多。 随着那个导购员的一声大喊,很多专柜的导购放着生意不做,都跑去看热闹了。 卓嫡孙听着门外叽叽喳喳的女人声,只能叹了口气,坐在凳子上等着救兵的到来。 “快看,那个男人真帅!”原本叽叽喳喳把火力集中在他身上的女人群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哇,这是不是哪个明星啊?”有人做出这样大胆的假设。 张奇从电梯里走出来就感受到很多目光,他早习惯了,环顾一圈,直朝某个专柜走去。 有的人生生来气质就不凡,比如张奇,明明是绝美的一个人,给人的气势却很凌厉,不等他走进,那帮簇成团的导购员就一哄而散各回各的柜台。 剩下的那个导购本想笑脸相迎,可是,当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影子压在她身上,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无形压力,声音就有些不稳了,“先生,请随便看看,我们这里有昨天到的新款……” 卓灿听到那帮女人的惊呼声就知道是张奇到了,他在试衣间里大声叫道:“阿奇,我在这里呢?” 张奇没理会他,直接问导购员,“他一共要付多少钱?” 导购员报了个数就不敢说话了,这个男人真是好看,可是气质实在是太冷了,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哪里是她一个小导购得罪的起的,还是不看为妙。 卓灿穿好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在离开这个专柜时,还不忘了回头对脸色苍白的导购小姐说了句话,“说实在的,就是条子弹头内裤,穿着也没凸显什么太大的优点,哪里值那么多钱。” 导购小姐勉强挤出丝笑,“先生,我们这里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哦……”卓灿拖长声调,还想开口,张奇已经不耐烦了,“还不快走。” …… 葛母从另外一间女衣店里血拼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等她的葛馨予,左右看了看,“咦,小灿呢?” 自从把卓灿当成未来女婿后,她不管卓灿愿不愿意就把他的称呼改成了“小灿。” 小灿,小灿,卓灿不知道是不是神经太敏感了总会把灿烂的灿,想象成青菜的菜。 事实上,在葛馨予面前他就是小菜一碟。 他已经暗示过她不止一次,他似乎有那么一点喜欢她,那个女人不是充傻就是装愣,害的他到现在也没看到任何的希望。 葛馨予装模作样的四处看了看,“刚才还在的,是不是去洗手间了。” 沈雅文逛累了,看到那边有个休息的地方,“要不我们去那里点点东西喝喝,边等小灿。” 沈雅文在遭遇到葛正龙劈腿的现在,葛馨予真的是一点都不敢刺激她,附和着点头,“好啊,妈妈,刚好我也口渴了。” 每个上档次一点的百货公司都会配有小憩的地方,那里有各种饮料和小吃出售,东西的价格自然也和坏境成正比,同样一瓶饮料,比起外面不知道要贵了多少。 沈雅文跟着葛正龙创业时,正是两个人一穷二白时,到现在虽然很有钱,她还是精打细算非常的节约,今天却一反常态,要了两杯鲜榨的芒果汁。 有现做好的章鱼小丸子热乎乎的出锅,非常的香,再淋上番茄酱、沙拉酱,最后铺上一层木鱼花,看了就有食欲。 沈雅文要了两份。 她把章鱼小丸子放到葛馨予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葛馨予一闻到这味道,就捂住嘴巴。 沈雅文担心的看着女儿,“馨予,你怎么了?” “妈妈,我没事的。”葛馨予脸色很难看,“估计是中午吃撑了,我想去上个洗手间,你先吃,我马上就来。” 沈雅文手里拿着竹签,若有所思的看着找洗手间的女儿的背影。 中午为了安慰她,再加上看到葛正龙那个没良心和他的新欢,也没看到她吃多少啊,怎么就撑到了呢? 旁边的桌子也有对母女模样的人坐下,上了年轻的那个对年纪轻的女人说:“怀孕都这样的,妈妈当年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等过了三个月慢慢的就好了,妈妈前两天看了篇报道,说怀孕时吐的越厉害,说明孩子对外界的感知越敏感,以后也更聪明。” “是吗?”年轻的女人低头摸着自己的小腹,满脸的幸福,“我不要他多聪明,以后多有出息,只要健健康康就行了。” 沈雅文看着年轻女人娇媚中母性柔和光芒的脸,脑子里一个灵光闪过,难道…… …… 三楼男装部,等电梯时,张奇侧过脸看了卓灿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在这里尽是给他添乱。 卓灿一愣,对他丝毫不提自己找他来买单的事,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怕他早知道这是傅歆要支开他,他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这样一个从小就比他们大院里所有孩子都聪明,没有任何一件事能瞒的过他眼睛的人,要想骗过他,那可绝对是个技术活。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电梯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张奇想起了什么,又问:“你第一次来b市住的哪家酒店?” 卓灿一愣,似乎没想到张奇忽然会问这个,支支吾吾,“随便找了一家,不记得了。” 张奇觉得,身为卓灿的发小,虽然在卓灿看来,他一直在吭他,有些事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他讲了个故事给卓灿听,无非是一个男人喜当爹的故事。 卓灿听后,笑得没心没肺,“这个男人还真是反应迟钝,连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啊。” 张奇一本正经,“如果是你,你能接受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吗?” 卓家嫡孙,三代单传,家教虽严,却也是泡在蜜缸里长大的,如果不是张奇问他,估计再借给他一个脑袋,他也不会去想这么复杂的事。 “要是我啊……”他耸耸肩,像是又听到了一个笑话,“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在我身上发生?” 张奇没再说话,薄唇抿的紧紧的,卓灿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扫刚才的嬉皮笑脸,惊恐地叫了起来,“难道……” …… 葛馨予躲在卫生间里对着马桶干呕了好久,都没呕出东西,洗手时,掬起水漱了漱口,确定和刚才没什么太大的不一样,这才走出卫生间。 沈雅文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她的面前又多了好几份章鱼小丸子,“妈,怎么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沈雅文听到女儿的声音,伸出手去拉她坐下,“妈妈刚才吃了两盒,味道真不错,估计你肯定也喜欢,就多买了些。” 葛馨予看着桌子上的好多盒章鱼小丸子,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妈妈,我……” 她刚想开口,沈雅文伸手把所有的盖子都打开了,浓郁的奶油和章鱼被烤熟后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 葛心里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她来不及说话,捂着嘴又朝洗手间跑去。 葛馨予从蹲坑出来时,看到有人在门口排队,她回头看了一眼,咦,其他的两个蹲坑都没人吧。 她也没多想,更没想她按下冲水键后,并没有水出来冲刷厕所。 与此同时,沈雅文的手机响了,那头的人就说了两个字“顺利”,然后就挂了电话。 葛馨予理理衣服,还在为自己为什么又呕了找借口搪塞沈雅文,却不知道沈雅文已经算计好她。 她刚才没有冲下去的尿液,已经被送到医院去做尿检了。 这就是商场女强人的雷厉风行,不管再怎么受伤,也不会丢失了该有的判断力。 …… 和卓灿告别后,张奇就打了傅歆的电话,他要是估算的没错的话,傅歆应该已经处理好她的事情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傅歆的声音听着和原来一样,只有张奇知道这当中渲染着其他情绪,她在极力的控制着什么。 “歆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傅歆说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走出茶馆时,她看到一个垃圾桶,把手里的卡顺手扔了进去。 邱意明说得对,她傅歆是不缺钱,既然不缺,还要这种不干不净的钱干什么。 张奇很快就到了,看到傅歆站在马路边,身形纤细单薄,心头一紧,车还没完全停稳,人就跳了下来,“老婆。” 他轻声叫着傅歆,大步朝她走去,然后没等傅歆反应过来,已经把她搂进怀里。 这是在大街上啊,傅歆脸皮薄,推了他两下,张奇皱了皱眉,似乎挺不乐意傅歆的不配合,索性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把傅歆安置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又亲了她一口,这才发动引擎。 看的出来傅歆的心情不是很好,自上次侧脸看着车窗外,一直都没说话。 用卓灿或者是梁晨的话来说,张奇在傅歆面前那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仅话多,说出来的话还雷人。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看傅歆心情不好的样子,他开始说起了笑话,这个笑话,真把傅歆雷的目瞪口呆,外加瞠目结舌。 他说:“丈夫听说妻子有外遇,设计报复一夜乘妻熟睡,在妻乳头擦上浓缩鼠药。第二天夜,妻迟归,夫问何故,妻悲愤交加地说:‘我们领导被人下毒身亡了!‘夫问:’知道是谁干的吗?‘妻说:’凶手挺狡猾的,通过什么途径投的毒连仪器都没法查出来,不过已有线索了,正在调查三鹿、圣元奶粉。” 看傅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把车靠边停下,长臂一伸,把傅歆轻轻的拉到怀里,也许是职业的关系,这真的是个非常心细的男人,深怕档位膈到她,那手背替她挡住了。 傅歆依偎在张奇的胸口,不再笑了,忽然很想哭。 …… 邱意明很快被隔离审查了,消息再怎么藏的好,还是被港媒给曝光了,傅歆看到那则报道了,头版头条,非常的显眼,一语道出中国官场的现状。 一个拿国家工资的省长而已,再怎么是一省之长,也不可能在海外拥有十套房产,更不要说上千万的存款。 傅歆只是扫过一眼,就关掉网页,打开企划书,城南那块竞标得来的地,现在已经真的是傅氏的产业,傅歆打算好好利用。 办公室的门被人砰的下,很用力的推开,“傅歆!” 闯进来的人,恶狠狠地喊着她的名字,那架势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王秘书跟了进来,挡在来人面前,对她解释,“傅总,我拦不住她……” 不久前张玲玲已经来过一次,王秘书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也正是因为她依然挂着的省长夫人的头衔,才会再一次这么顺利的到傅歆的办公室。 傅歆头都没抬一下,“王秘书,麻烦你给邱夫人倒杯茶进来。” 王秘书如释重负的退了出去,她上茶的速度很快,把茶放到茶几上,再一次很快的退出办公室,还很知趣的把门带上。 傅氏的总裁办公室里,张玲玲像是疯了一样,双眼通红冲到傅歆办公桌前,“傅歆,你和邱意明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最后一个见的人会是你?” 傅歆面色平静,终于把目光由电脑屏幕移到她身上,“不知道邱夫人,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傅歆的冷静,最大程度上的刺激到了张玲玲,她扬起手对着傅歆的脸就打下去,“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傅歆眸光一冷,人从大班椅上站起,张玲玲的手腕被她钳在手中,“张玲玲,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把邱意明当成宝!” 张玲玲娇生惯养,平时连件衣服都不晒,哪里有什么力气,挣扎了好久都没挣脱开傅歆的禁锢,保养得当,四十多岁还不见一道皱纹的脸上,蕴上一层怒意,“傅歆,你放开我!” 傅歆用力一甩,张玲玲朝后退了好几步,她扶着接待客人用的沙发扶手,气喘吁吁的问傅歆,“你和邱意明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那个别墅里,我找不到他的一张卡?他是不是把钱都给你了?” 傅歆看着她因为妒忌猜疑彻底变形的脸,讥诮地笑了笑,“邱夫人,我只能回答一个,你自己想清楚了,到底要问哪个?” 第六十四章 :好冷的大伯 张玲玲气得眯起眼,搓着发酸的手腕,再次开口,真的只问了一个问题,“傅歆,你和邱意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钱啊,权的,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根本不在意。(..tw无弹窗广告) 傅歆闻声,微微抬起下巴,深邃的黑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玲玲,“邱夫人,不知道你觉得我长得像谁?” 傅歆的下巴长得非常的像邱意明,这大概是两个人身上最相似的地方,果然,随着傅歆的刻意动作,张玲玲眼睛里闪过惊恐,她冲着傅歆不可置信地尖声大叫,“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傅歆只觉得好笑,“就血缘上来讲,我的的确确是邱意明的女儿,如假包换!” 这是傅歆第一次坦坦荡荡的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和邱意明的关系。 张玲玲完全搞混了,思维有些混乱,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傅歆,“你……不是傅世诚的私生女吗?……怎么……又会是邱意明的女儿?” 傅歆笑着轻轻拨开伸到眼前的手指,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因为邱意明为了攀上你这根金枝,在明知道我母亲怀孕的情况下,还是抛弃了她,傅世诚一直爱慕着我母亲,就把我抱养到了身边。” 张玲玲跌坐到沙发上,她睁大眼睛看着傅歆,真是越看越像,尤其是整个人的气质,真的和邱意明一样,看似温和,骨子里却透露着一股凉薄。 “张奇知道了吗?”张玲玲有些不心甘的追问。 傅歆一扬眉,“这貌似和邱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哈哈……”张玲玲笑得眼泪都翻滚出来,“真好笑,真是太好笑了,我很期待当张家人知道你是邱意明的女儿时,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傅歆非常平静的看着她,“他们的反应是好是坏,就不劳邱夫人担心了,我想这个时候,你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玲玲一颤,犀利的目光中带着点颤抖。 “我什么意思,邱夫人要是真不明白的话,我相信你很快也就会明白了。”自古以来,但凡是官员受贿,家人是必定要受牵连的。 张玲玲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傅氏,和傅歆说的一样,她才走到自己汽车边上,就有两个穿着便衣,气质却是政府检察院的人正朝她走来,心里打个了咯噔,手飞快的朝车门伸去。 即将要打开的白色宝马车的车门,被人按住,张玲玲抬头一看,按住她车门的人,脸板的像是张扑克牌。 “你们要干什么?”张玲玲的口气虽不大稳,还是带着大家出身的凌厉,毕竟除了张家的人,没有知道她真正的身世,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她张玲玲不管是谁生的,都是张家的千金。 扑克牌脸的中年男子把证件拿到她眼前一晃,“我们是省纪委的,你叫张玲玲吗?邱意明是不是你的丈夫?” 张玲玲他们机关里的人基本都认识,明知故问,只是例行公事的需要。 张玲玲下意识的点头,“邱意明是我丈夫。” “既然是,那么不好意思,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那个人朝边上退了一步,算是给张玲玲让出地方。 张玲玲转身时想从包里拿出手机,一只手的速度比她更快,很快她的包也不在自己手里了。 张玲玲瞪大眼睛尖叫,“你干什么抢我的包?”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规定。”拿着她包的那个男人依然一脸严肃,“还忘邱夫人谅解。” …… 听闻女婿女儿双双出事,张建国急火攻心,吐出一大口血后昏了过去。 张奇接到宫凝袖的电话就朝b市医疗水平最好的人民医院赶去,他没有打电话通知傅歆,隐瞒着有些事,就是不想让傅歆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即便傅歆不说,有些事张奇也早猜到了。 直接寄到中央,检举邱意明的材料肯定和傅歆有关。 有人说官场人战场,其实,官场比战场更残酷,战场是明刀明枪的厮杀,不管是断筋还是断骨,都能看得到。 官场呢? 看似风平浪静,见了面都客客气气的,说不定前面早就有挖好的陷阱在等着你跳。 正是因为早看透了这些,他才会去部队做个军医。 驱车去人民医院的路上,张奇想了很多,昨天晚上,他又和傅歆同床共枕了,说起来,只怕很多人都不敢想象,两个年轻的正常男女,躺在一张床上,除了亲吻,紧紧相拥,什么也没做。 他知道傅歆看似已经开朗了很多,这么多年的压抑,她把自己早当成了一颗坚果,如果敲得太猛,太过于着急,会连果仁带果壳一起粉身碎骨,他要慢慢的,很有耐性的,让她自己把那层壳露出缝来。 两个依偎在床上,窗外月色非常好,都没什么睡意,就开始闲聊,傅歆问了他一个药品的名字。 那个名字非常的长也很拗口,难为她说出来时,一个字都没说错。 因为是傅歆问的,张奇回答的格外仔细,也格外认真。 傅歆静静听完后,张奇能明显感觉她打了个颤抖,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张奇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凑到她耳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梦喃般的嘀咕一声,“傻丫头。” 知道了一些真相,只怕是后悔了。 傅歆猛地睁开眼,顶了他一句,“你说谁傻呢?” “我说的当然是……”看着伏在他胸口的小脸,他的声音柔的不能再柔了,“当然是你这个傻丫头了。”忍不住低头去亲了口。 傅歆仰起头,对着他挥挥拳头,作凶狠状,“张奇,要再敢说我傻,当心我揍你。” “好啊,你揍啊。”张奇抓住她的手,朝被窝里塞去,傅歆摸到了一样不该摸的东西,还能感觉到上面跳动着的脉搏,这就是奇妙的生命起源之地,她的脸脸刷的下通红。 “你……”傅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不仅干的要命,还有点痒。 张奇嘴里也发出一个声音,很简单的单音字,就一个字,“嗯……” 这样静谧的夜,这样年轻的两个人,气氛本就暧昧,再加上两个人现在的动作,要真发生了什么干柴烈火的事也很正常。 偏偏,那个男人什么都准备好了,呼出来的气息也是那么的炙热,到最关键时刻,还是克制住了。 他说过的,一定要等傅歆敞开心扉,全心全意接受他那一天的到来。 他是个军人,说出来的话,自然一言九鼎。 傅歆枕在他胸口,很快睡着了,他却一直都没睡意。 等着邱意明的是什么结局?张奇基本已经预见到了。 傅歆刚才问他的那个药品名,在中国并没有销售,这是一种违禁药品,只有东南亚那边才有。 张玲玲真的很不简单,连那样的违禁药品都弄得到,这么多年来,她真的玩的够大的,都结识到了些什么样的人? 张奇低头轻轻的吻了下傅歆的额头,很想告诉她,哪怕没有她的材料,树大招风的邱意明也早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尤其是他自以为根绝稳固,就迫不及待的想和张家脱离关系的现在。 他忘了一件事,像他这样草根出身的人,在位得势时,的确会有很多人奉承献媚,可是,一旦他落马了,没有错综复杂关系当根基的他,注定是没有人会伸出救援之手。 这就是世态的炎凉,人心的丑陋,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很难。 ……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拉回张奇飘远的思绪,他拿出来看到上面跳跃的号码,笑了笑,接听电话的声音很轻柔,“歆歆。” 傅歆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张奇,你在哪里?” “我啊……”张奇不想给傅歆增加什么心里压力,随便编了句话,“去超市买点东西,等会就回家。” “我……”傅歆带着点羞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想你了。” 说完这句话,不等张奇反应,她就挂了电话,看着中断通话的手机,她似乎还嫌不够,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她拿过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傅歆在认识张奇之前,不是没有男孩子喜欢,比如那些偷偷在她书包里塞情书,都被傅世诚给吓唬走的小男生;再比如和傅娴劈腿的陈震,据他说,他也很喜欢她。 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说过喜欢,心里很紧张,等摊开掌心,发现都是汗,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她稳了稳情绪才拿起话筒。 电话那头,一道男人带着笑意的好听声音传到耳边,“老婆,我爱你。” 像是在模仿她,张奇在说完这句话后,不等她反应也挂了电话。 傅歆拿着电话,感觉眼前湿漉漉的,拿手一抹,指尖上一片晶莹。 活了二十多年,终于有男人真心实意的说爱她了,从此,不管前面的路上等着她的是什么,都将有人和她并肩而行。 认识张奇,是她的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葛馨予听到她这声感叹后,还托着下巴,故意用夸张的口气大叫:“小姐,听你口气里的幸运,难道是因为上辈子就拯救了银河系么?” …… 张奇赶到人民医院时,张建国还在抢救室里没出来。 b市人民医院的院长,是他上大学时的一个客座教授,两个人的年纪和父子差不多,却成了忘年之交。 先不说张建国的身份地位,光是看在张奇的面子上,院长就亲自出马了。 张奇走到急救室门口,就看到宫凝袖在那里六神无主的团团乱转。 宫凝袖是个只会弹琴的艺术家,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吓的到现在还面无血色。 看到张奇,她眼眶立马就红了,“小奇,你爷爷……” 刚才护士已经拿病危通知单出来让她签字了,她的手抖得很厉害,基本连笔都拿不稳,最后还是麻烦小护士握着她的手,她才勉强落下笔。 “妈妈,不要着急,有我在呢。”张奇拍拍母亲的肩膀,看她抖得厉害,又说:“妈妈,我口渴了,你能先帮我去买瓶水吗?” 宫凝袖点头,“哦,楼下有个小店,我去那里买。” 张奇笑着点点头,“妈妈,我要喝……”他说了一个牌子的光泉水,“不要买错了。” 宫凝袖走后,张奇的脸色也变得很凝重,有小护士从急救室里走出来,摘下口罩问他,“你是张奇吗?” “我就是。” “我们院长让你进去。”小护士说着就带张奇朝消毒室走去。 张奇消好毒,换上手术服跟小护士走进急救室。 院长亲自主刀,听到脚步声,头都没抬一下,直接对张奇说:“情况非常不容乐观啊,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奇脸色一变,走到手术台边,无影灯下,面上罩着氧气罩的老人,苍老的像是即将要断开的枯木。 他是医生,理论上来说,应该比任何人都看淡生死,可是,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他的亲爷爷,血脉至亲,他怎么样也做不到那种超脱。 “孙院长。”张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冷静,“有几分把握?” 孙院长抬起眼看了张奇一眼,“顶多三成。” 张奇藏在口罩下的脸倒吸一口冷气,良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尽力吧。” …… 宫凝袖心里还惦记着公公的病情,低头走得飞快,一个不当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抬起头,正要道歉,在看到眼前人时蓦然怔住了,“葛……” “正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一个年轻的女人已经挽上葛郑龙的手腕,厉声呵斥起宫凝袖,“大妈,你怎么走路的,撞了人还不知道说声对不起吗?现在的人都什么素质!” 宫凝袖愣了下,倒不是因为这声“大姐”,也不是因为被人指责为没素质,而是这个女人的年纪,还有她和葛郑龙的亲密程度,很显然的已经超过了一般的朋友。 葛正龙看到是宫凝袖,脸上闪过尴尬,不动声色的想拨开挽在手臂上的手,笑得很不自在,“凝袖啊,你什么时候来b市的,我怎么都没听雅文说起。” 林丽被葛正龙忽视了,心里很不乐意,嘴撅起,当众撒起娇,“正龙,我肚子疼。” 宫凝袖再怎么反应迟钝,到这会儿,也明白眼前这两个人的关系,声音一下就冷了下去,“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说着就继续朝前走,葛正龙看着她的背影,张开嘴想喊她,林丽踮起脚亲住葛正龙张开的嘴。 医院是什么样的地方,除了产妇的家属,绝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挂着焦虑,这样的亲吻戏无疑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 葛正龙毕竟保守,一把推开林丽。 “小丽!”他大声呵斥,“别胡闹!” 林丽委屈的嘟嘟嘴,“正龙,我真的很爱你。” 她的声音不是很响,却刚好传到了宫凝袖耳朵里。 葛正龙知道宫凝袖和沈雅文的关系,虽然这些年的联系不像以前那么的频繁,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相信不用多久,在医院看到他和林丽的事,沈雅文就会知道。 朝宫凝袖离开的方向看去,宫凝袖正回去朝他看来,他清楚的看到宫凝袖的目光很冰冷,像是一把磨的雪亮的刀,活生生的要剐了他似的。 他透过这双眼睛仿佛看到了沈雅文的眼睛,心里忽然一窒,他像是被人从头到脚灌了盆冰水。 他忽然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这一次沈雅文真的不会原谅他了。 他是真的要和林丽断了,今天早上却接到了林丽的电话,他本来不想再去接她的电话,她发了讯息给他。 她说她怀孕了,孩子是他的,问他打算怎么办。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他才和她提出分手,她就发现怀孕了,他带她来医院,只是来确诊,他想好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怀孕,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能留。 男人难免有经不住诱惑的时候,有了孩子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在他心里,始终沈雅文始终都是他唯一深爱的女人。 傅歆那丫头说话算话,真终止了和葛氏的所有合作,葛馨予也不理他,想到下个月就要回国的儿子,葛正龙整日整夜的睡不着,头发掉的都快谢顶了。 天算不如人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宫凝袖。 林丽看葛正龙的脸色很难看,就知道他又在想他那个老婆了,年轻的身躯又朝他身上靠去,声音也软的发腻,“正龙。” 葛正龙冷冷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丽一怔,等明白过来,哪里还有葛正龙的身影。 林丽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都说男人无情,她经历了那么多个男人,还真无一例外。 葛正龙是她那么多男人里,虽然年纪最大,却是最有钱的一个,她好不容易让他的妻子知道了她的存在,而且惹得他妻子很生气,这是她转正的好机会,她怎么都不会放弃。 葛正龙一走,她也松了口气,肚子里本来就没东西,被葛正龙拉到公立的人民医院检查,她可是忐忑了一路,求医生的借口都想好了,现在他走了,她反而放心下来。 躲到洗手间里,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好几遍,最后确定其中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她娇笑的浑身都在发颤,声音带着摄人心魄的暧昧,“彬哥,最近有空吗?” 挂完电话,一个借种的计划已经开始付诸行动,她出身在山区,真是穷怕了,葛正龙这个金主,她怎么都要攀附上。 …… 张玲玲乘过飞机,在塞纳河上划过船,唯独没有坐过警车,一路恍惚啊,等清醒过来,人已经坐在检察院的审讯室里,她很紧张,手不断的搓捏着衣角。 鉴于她的身份,检察院的人对她还算客气,给她到了杯热水,“邱太太,你应该知道,有些事,如果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冒冒然的把你请到这里来。” 张玲玲掀起眼帘看了眼前人一眼,这个人已经不是把她带到检察院的那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他慈眉善目,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很让人想起祠庙里弥勒佛。 张玲玲咽了咽口水,什么也没说,只说:“我要打电话给我父亲。” 那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张玲玲会提出这个要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陈述出一个事实,“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我们是不能让你打任何电话的,再说了……” 顿了顿,像是卖给张玲玲一个很大的面子,他又说:“张老将军,突发重病住院了。” 张玲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嘴角哆嗦,“你说什么?我爸爸住院了?” 她之所以这么着急,对自己处境的担心,远远大过于对张建国的病情,从五岁时知道自己不是张建国亲生的起,她心里对张家所有的人都起了隔阂。 检察官模样的人点了点头,“邱夫人,这个时候,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说了比较好。” 邱玲玲浑身的力气像在顷刻间被人抽去,她瘫靠在椅子后背上,很久都没开口。 派来和邱玲玲谈话的检察官,是整个省检察院经验最丰富的老检察官了,他看着张玲玲的表情,微微一笑,并没有催她。 “有烟吗?”张玲玲开口,声音颤的很厉害。 有人把一包女士香烟放到她手边,她抽出一支,很用力的吸了一口,在一阵袅袅的烟雾中,她缓缓开口,“他还好吗?” 检察官对她一开口,先是问邱意明的情况虽惊讶,还是如实告诉了她,“暂时还在隔离审查中。” 这个消息不好也不坏,等证据一到,就会被提起公诉,然后等着他的将会是法律的宣判。 “他这个人啊,聪明了一世,却糊涂一时,居然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张玲玲又吸了口香烟,她似乎嫌这女士香烟的味太淡,提出给她一包男士香烟。 负责和她谈话的检察官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递给她一包男士香烟。 张玲玲点火的手颤了好几颤,就是没打着火,最后还是那个检察官帮她点上,她猛地吸了口,被呛到了,咳的很厉害。 止住咳时,眼眶通红,眼角渗出泪珠,“我和他夫妻这么多年,没有孩子,金钱也一直都分开,你要从我口里套到什么,只怕你要失望了,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事,贪污了多少钱,或者是在海外有多少套房子,我都不知道!” 检察官皱了皱眉,又问了张玲玲好几个问题,她都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到最后,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出了检察院。 等张玲玲一离开,检察官就去了检察长的办公室。 检察长问他,“怎么样了?说出来多少?” 检察官把手里的纪录递了过去,“不愧是那种家庭出身的人,她反复在强调她什么也不知道。” 检察长把记录看了遍,用力朝桌子掷去,脸上有了怒意,“邱意明是她丈夫,而且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他贪污了多少,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检察官想起了什么,拿起记录翻到其中一页,“我一直在想这句话里的小丫头指的是谁?” “去问一下邱意明不就知道了。” 如果说以前在这个省,邱意明最大,那么现在的他,就是真正的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邱意明不知道多久没有水喝了,关他的屋子很黑,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开门声传到耳边,他才勉强睁开眼睛看去。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的他睁不开眼,来人坐到他对面,口气很凌厉,“邱意明,张玲玲都说出来了,你最后见的那个人是谁?她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邱意明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既然她都说了,你们干嘛还要来问我?” 检察长看邱意明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当即拍着桌子吼道:“邱意明,你给我老实点!”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检察长如何追问,就算他当着邱意明的面把桌子给掀翻了,他始终都闭着眼,没再吭一声。 邱意明心里清楚的很,这些人肯定是找张玲玲了,刚才那句话,也是张玲玲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她应该是去找过傅歆,也知道了他们两个父女关系,她这是在报复呢,她想把傅歆拉下水。 想起傅歆,邱意明心情真的很复杂,一方面,这是的确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到了他这把年纪,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所以他给了她一张金额巨大的卡;另外一方面,他却很复杂,这个从十岁开始就恨他,不惜花了十多年时间,亲手把他送到这里的孩子,终究和他不亲。 …… 傅歆坐在大班椅上害羞了好久,摸了摸脸,依然滚烫滚烫的,她拿起电话打给了葛馨予。 电话一接通,葛馨予带着咋呼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小歆,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傅歆笑道:“怎么,想我了?”这是最近这段时间,傅歆很难得的有心情开玩笑。 葛馨予才没心情和她开玩笑,火急火燎的说:“小歆,我妈知道我怀孕的事了,她以为这是卓灿的,直嚷嚷着要和他父母商量婚事,这下可怎么办呢?” 傅歆敛起笑,从大班椅上挺直后背,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你的肚子还没显出来,她怎么会知道的?” 葛馨予声泪俱下的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傅歆,等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总结陈述的感叹一句,“哎,女强人这种东西果然很可怕。” “这件事,卓灿知道了吗?”傅歆想了想问道。 葛馨予很惆怅的叹了口气,“哎,他估计是知道了,不然不会从昨天消失到现在了,害的我家老佛爷找他,把两块电板都打没电了。” 傅歆又安慰了葛馨予一会儿,挂完电话,就拨通卓灿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只不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卓嫡孙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憔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病恹恹的,“嫂子。” 憔悴归憔悴,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喊着傅歆。 傅歆直接问:“卓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馨予怀孕的事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他在用沉默代表他的知晓。 就当傅歆以为他挂断了,也打算收线时,那头传来一声闷在喉咙里的声音,“嗯。” 傅歆知道很多事是不能强逼人,尤其是在婚姻方面,她只是说了句实话,“馨予性子虽然泼辣了点,却真的是个好姑娘。” 卓灿再次沉默,傅歆叹了口气,“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着她就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张奇,哪怕是不在身边,也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她把手机开机,拨下他的号码。 为了让张奇在通讯录的第一个,她在通讯录里把他录录成了阿张奇。 有些奇怪的称呼,当中的深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电话嘟嘟响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接,傅歆以为他正忙,准备挂电话时,那头传来声音。 “喂。”是个女人的声音,傅歆以为自己打错了,说了声“不好意思,我打错了。”就打算挂电话,那头人喊住她,“你是找张奇吗?” 傅歆一怔,“嗯,我是找张奇。”看样子,她是没打错号码。 像是猜到傅歆的疑惑,那头的人解释道:“张奇正在急救室里,手机没有带进去。” 傅歆脑子里嗡嗡作响,问清是哪个医院的急救室,就扔下电话,朝办公室外跑去。 门一开,差点和抱着一沓文件,正准备敲门的秘书撞上。 秘书看她神色匆忙,问道:“傅总,你要出去吗?” 傅歆头都不回,直朝电梯跑去,“我有事出去,把今天所有的日程安排全部取消。” 王秘书抿抿唇,走进总裁室,把文件放到桌子上后,就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取消自己老板当天所有的日程安排。 …… 为了以最快的时间赶去人民医院,傅歆让司机送了自己,司机看她很着急,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即便这样,傅歆还是不断的催。 到最后,司机不得不说:“傅总,再快就要飞起来了。” 听司机这么一说后,傅歆才没再催促,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的忐忑,再一次涌上心间。 车刚开到人民医院,还没停稳,傅歆就跳下了车。 进出医院的人脚步基本都很快,傅歆更是着急,问导医台的护士急救室在哪里后,拔腿就朝那里跑去。 电梯还在十二层,傅歆等了十秒钟不到,就没耐性了,她拔腿朝楼梯跑去,脚步才抬起,手臂被人拉住。 她回头看到手拿着矿泉水和面包的宫凝袖。 宫凝袖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小歆,你这个时候不能跑步。”这是一种不容商量的口气。 傅歆很想告诉她,自己没有怀孕,可是,宫凝袖根本没给她机会,她拉傅歆的手继续等电梯,“小歆,没事的,张奇大伯和父亲都在赶过来,很快就会没事的,你别担心啊。” 在宫凝袖看来,谁也没有傅歆肚子里的小乖孙重要。 依她的意思,医院里人那么多,还有很多人不是这病就是那病,空气还不好,让傅歆先回去,后来看傅歆坚持要去看看张奇,也拿她没办法。 张奇走出急救室时,脸色很难看,不像是累的,倒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他摘下口罩,挥起拳头朝雪白的墙壁狠狠的打去。 宫凝袖一声惊呼,“小奇!” 张奇一侧脸,这才看到满脸震惊的宫凝袖,还有她身边看似平静,眼底尽是自责或者是歉疚的傅歆。 他抖了抖传来巨痛的手,大步朝两个女人走去,“妈妈,歆歆,你怎么来了?” 傅歆看着穿着手术衣的张奇,嘴角勾起一个浅笑,“听说爷爷住院了,我想来看看他,他老人家……” 朝张奇身后依然亮着灯的急救室看去,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奇拍拍她的肩,“情况不是很乐观,关键看他的意志力了。” 傅歆知道他说的很委婉,对一个花甲的老人来说,年轻的时候再怎么骁勇善战,年老了,就算是他想有意志力,有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美人和将军一样,果然是最经不起年老的。 古人说的很对,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的确是世上最悲哀的事。 傅歆不知道怎么安慰张奇,只能踮起脚,探出小手,轻轻的替他熨平蹙成“川”字的眉心。 站在一边的宫凝袖很欣慰,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真心疼爱的她儿子的另外一个女人了。 …… 张清烈和张清士来的速度非常快,兄弟两个乘坐的是张清烈的私人飞机。 他们到的时候傅歆还没走,张奇把宫凝袖买的面包给她,她却摇摇头,一点食欲都没有。 张建国突然重病,说起来,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她把材料寄到中央,张玲玲就不会被检察员喊去谈话。 如过没有得到女儿女婿出事的消息,张建国肯定不会急火攻心,至今还在急救室里没出来。 张奇似乎知道傅歆在想什么,像是给她力量,让好不容易对他敞开的心扉不要再一次关闭,一直手始终都放在她腰上。 宫凝袖自然是不计较的,换句话说,以她那么想做***心态来看,张奇不把手放在傅歆腰上,她才真的要生气了。 通往急救室,一直都非常安静的走廊上,忽然传来脚步和车轮转动的轱辘声。 傅歆抬头看去,两个男人正并肩朝他们这里走来。 不,其中一个是被人放在轮椅上推来。 这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傅歆是见过面的,还有一个,就光凭他眉目间的清冷,还有张家人特有的高鼻梁,就判断的出这是张奇的伯父――张清烈。 傅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张清烈,就感觉到很不安。 张奇揽着她的腰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称呼眼前的两个男人,“大伯,爸爸。” 张清士点头“嗯”了声,张清烈对那声大伯没什么反应,直接问:“怎么样了?” 张奇如实回答他,张清烈的脸色非常难看,宫凝袖解围似的插上话,对张奇说:“好了,现在你大伯和你爸爸都来了,你和小歆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奇应了声,真带着傅歆准备离开,走出去几步,听到身后有对话声传来。 张清烈的声音和他看人的目光一样冷若冰霜,“她就是张奇新结交的女朋友?”口气里带着点不悦。 因为说的是她,傅歆格外敏感,基本是竖起耳朵在听。 只听到宫凝袖笑着回答他,“他大伯,她已经是张奇的未婚妻了,用不了多久,你啊就也要做爷爷了。” 张清烈回应她的只是沉默。 傅歆哪怕没有回头,也一直感觉到有两道犀利的目光锁在她身上,直直的,像是要看穿她。 傅歆想起张玲玲说的话,张家的水有多深,只怕怎么淹死的都不知道,看样子,张家的水的确很深。 在回去的路上,傅歆一直都没理睬张奇。 走出医院,被风一吹,被阳光一照,她想起一件事,张清烈问宫凝袖,她是不是张奇新结交的女朋友? 不是她有多聪明,她相信,只要是个正常的人,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能根据这句话推测出点什么。 身边这个开车的男人不是说他从来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吗?他的初吻都是给她的?是她太好骗了,还是太天真了,居然相信了他的话,还误以为他那么娴熟的接吻技巧,只是因为他是学医的,非常了解人的身体构造。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她就说这样俊美如天神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没有谈过恋爱。 张奇探过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怎么了?” 傅歆甩了下头,侧过身子对着他,没有吭声。 张奇又撩了下她的头发,“老婆,真生气了?”他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傅歆在生什么气。 看傅歆还没理他,又说:“几年前,我大伯给我介绍过一个他生意场上朋友的女儿,他们都以为我们谈恋爱了,其实我们除了喝了几次咖啡,连手没有牵过。” “你说真的?”傅歆忽然侧过脸,黑色的瞳仁定格在张奇脸上,眼睛一眨不眨,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张奇坦然的对视上她的眸光,非常认真的点头,“真的。” 傅歆年纪虽小,心智却早已成熟,此时此刻,听了张奇的两个字,心里泛起一丝甜蜜,一通美滋滋后,她也想起正事,“你大伯看起来好冷?” 张奇微微皱了下眉,似乎不大愿意和傅歆聊起他,很随意的“嗯”了声就岔开了话题。 傅歆看他不想说,也没有继续去问。 第六十五章 :被惊了一把 张奇是带着傅歆离开了,医院里的气氛却依然紧张,宫凝袖嫁入张家这么多年,深知张清烈是个什么样的人,话说完后,就站到丈夫身边。[..tw超多好看小说] 别看张清士在部队里已经是那种能调动军舰的级别,在大哥面前永远都是小弟的模样,他小心翼翼的问张清烈,“大哥,要不你先去酒店休息,爸一出手术室,我就打电话给你。” 张清烈看了弟弟一眼,冷厉深邃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你走吧,我来守着爸。” 张清士张张嘴,还想开口说什么,张清烈已经闭上眼睛,一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的样子,张清士叹了口气,拉上宫凝袖的手,离开了。 夫妻两个走进电梯后,宫凝袖压低声音开口,“清士,大哥怎么又换人了?” 成为张家媳妇这么多年,每年过年过节都会看到张清烈,即便这样,她看了他还是浑身发毛。 张清士叹了口气,像是对自己这个大哥也很无奈,“他这么多年不一直都这样。”推他轮椅的人就是他的新欢,这是不成文的规律。 张清烈自从腿被锯掉后,虽然脾气一直都不怎么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管是对谁都冷若冰霜。 他性情大变,要从他得知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开始,结发妻子和他离婚后,他一直都在不断的换女人。 张家大少在京城上流社会那可是出了名的,面容俊美,身有残疾,对人冷漠,出手却一向大方。 所以,很多女人明知那是不可沾染的毒药,还是如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而张家大少,对女人似乎不怎么挑剔,基本是来者不拒。 宫凝袖望着丈夫的眼睛,脸上闪过担忧,“看样子他好像很不喜欢小歆。” “不会的。”张清士安慰妻子,“他除了对爸,对任何一个人不都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别多想了。” 走出电梯时,宫凝袖扯扯丈夫的袖子,问了个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你见过大嫂吗?” 说起来,她挺遗憾的,她嫁给张清士时,张清烈还没结婚,却一直都没看到过他的妻子。 说起这个遗憾,也真是有原因的,很多人以为张清烈不会结婚了,没想到,忽然有一天,在一次中秋家宴上,他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当张建国提出把人带家来看看,他只是很冷淡的回了句“没那个必要。” 尽管张建国被气得不轻,大骂他不孝,张清烈还是我行我素。 张清烈的妻子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性格怎么样?在那段时间成了张家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就这样,因为张清烈的刻意隐瞒,直到他在又一次家庭聚会上公布他离婚的消息,依然没人看到过他的妻子。 张清士想了想,最后只回给妻子一个他也没看到过的表情。 宫凝袖没再吭声,自从看到张清烈出现在b市,她的心里始终都很不安,走出电梯时,她已经决定好了,提前退休,然后就蹲点在b市,她不能让她的小孙孙有任何的意外。 …… 张玲玲出了检察院,只觉得太阳光太刺眼,刺得她浑身都没力气,等走出检察院的大门,她觉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背靠在检察院的围墙上,很久都没动一下。 有会做生意的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喊她,“大姐,要打车吗?” 张玲玲置若罔闻,她的眼睛很大,看着出租车司机却空洞洞的,像是什么都看不到,出租车司机被她的表情吓到了,油门一踩,车呼的下就开走了。 张玲玲放在包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她也像是没有听到,电话响了很久,然后沉默了,应该是系统自动挂断的。 短暂的安静后,电话再次响起,张玲玲像是这才回过神,把手机拿出来,放到耳边,“喂……” “我来了。”电话那头人的声音很冷,听到他的声音,张玲玲明明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心却像是笼罩在一片森暗中。 那个人惜字如金,说完这三个字,就挂了电话。 张玲玲知道这预示着什么,脸上血色尽失,身体摇晃,如果不是后背抵在墙,只怕早瘫坐到地上。 本来空白成一片的脑子里,反复的在重复三个字,“他来了。” …… 因为从张玲玲和邱意明口中都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检察院只能自己派人去查。 邱意明哪怕已经被隔离审查,依然还是省长,要查他被隔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谁,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就当一帮国家公务员焦头烂额时,有个人却在这时主动找上了门。 这个人很年轻,长得把不算绝美的那种,可是看起来非常的清纯,可人。 负责审讯邱意明的检察员看着傅歆,忍不住好奇,“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真的是找我吗?” 傅歆眨眨眼,白皙的小脸上漾出一丝微笑,“你是杨检吗?” 姓杨的检察官点点头,“我的确姓杨。” 傅歆笑着点点头,“那我就没找错。” 傅歆在b市的名气头大,本应该很多人都认识她,尤其是专门调查官员贪污受贿的检察院工作人员,他们在调查自己同事的同时,也密切注意着各大企业的经济动向。 偏偏,傅歆这个人异常的低调,很多人都知道傅氏大半年前新上任的总裁很年轻,却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长相。 傅歆主动对他介绍起自己,“杨检,你好,我是傅氏的傅歆。” 杨检错愕了半天,眼前这看起来还像大学生的女孩,居然就是傅氏新上任的总裁。 说实在的,做他们这行的,知道官员和商人之间,有的时候为了各自的目的,不得不互惠互利,只要在政策规定的尺度内,他们只会让官员把贪污进去的钱交出来,也就不追究了,如果数额巨大了,那就另当别论。 “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要反映?”杨检果然不亏是吃反贪污这口饭的,很快就把傅歆到来的目的和邱意明联想到一起。 他邱意明不是牙关咬得很紧,不管问他什么,都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吗?现在人证来了,看他还怎么狡辩。 傅歆抿抿唇,像是有点紧张,十指绞错到一起,“杨检,我来找你,真是有情况要反映。” 杨检听傅歆这么一说,眼前一亮,整个人立马来了精神,“什么情况?” “这个是邱意明给我的。”傅歆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卡推到杨检眼前。 杨检睁大眼,低头看了看某银行的储蓄卡,又抬头看了看傅歆,“这……”他觉得自己一向清晰的思路,有那么一点混乱。 按照官商勾结的套路,应该是傅歆给邱意明卡才对,怎么反过来了。 像是看出杨检的疑惑,傅歆叹了口气,目光也定到那张卡上,“哎,有件事,我一直都不想让外人知道。” 杨检对傅歆很有好感,总觉得这个纤柔恬淡的女孩不像一般的商人那样奸诈、狡猾、唯利是图,听了傅歆半吊子的话,他忍不住还是把傅歆和邱意明的关系朝某个方面去想了。 一天一夜不算长的时间里,杨检已经去审讯邱意明很多次,每次不管他是用什么方法,软硬皆施,为了让他开口,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他始终都闭着眼睛装睡觉。 心里早把他恨死了,一想到眼前这个年轻温宛的女孩极有可能是他的情妇,对他的恨又多了几分。 “到底是什么事?”杨检压抑住激动的情绪,劲量让自己的口气保持着平稳。 “邱意明其实是我的……”傅歆说到这里时,犹豫了一下,杨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是你的什么?” 傅歆抬起眼睛望了眼,兴奋到脸都红了的杨检,眉眼间闪过一丝讥笑,又过了一会儿,她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杨检,他其实是我的亲生父亲。” “什么?”本就保持着站姿的杨检差点当场跳脚,眼睛瞪到最大,嘴也张成了“o”形,傅歆看着这样情绪失控的杨检,心里只觉得好笑,看样子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邱意明这么多年混在官场上,注定结识的仇人远比朋友要多。 杨检很谨慎,哪怕已经听傅歆亲口说了,又重复问了一遍,傅歆点头承认,杨检又问了些问题,傅歆把知道的都如实告诉了他,不知道的,也只能摇头。 到最后,看从傅歆身上真的得不到有用的东西,这才把做好的记录让傅歆签字。 傅歆签字时,抬头问杨检,“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暂时还不可以。”杨检的脸色非常难看。 说实在的,傅歆不是邱意明的情妇,的确让他的气少了不少,可是,听到她是邱意明亲生女儿的消息,他心里又觉得老天真是对邱意明不薄,居然让他这么灵气秀丽的女儿。 傅歆走后,杨检拿着傅歆的记录去了检察长的办公室。 检察长拿过记录本看了看,气得直敲桌子,“真没想到啊,身为政府官员,他却在外面有私生女。” 邱意明和张玲玲结婚二十多年,一直没有生孩子,这基本是官宦群人尽皆知的事,忽然之间却冒出这个大个女儿,不是私生女是什么。 杨检把装在证物袋里的卡递了过去,“这就是傅歆上交来的,说是邱意明最后一次见面时给她的卡。” 检察长看了眼袋子里的卡,皱着眉,问道:“查了没有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杨检沉下脸,说出一个数额。 这下子,换检察长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声音因为惊讶,猛然提高了很多,“真的是两千万?” 杨检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点点头,脸色也很不好看。 据他们的调查,邱意明贪污受贿的金额刚好是两千万,现在这笔钱,不多不少的被人送了回来,在对付受贿官员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上交受贿金额,就可以被认为认罪态度较好,可以从轻发落。 什么邱意明在海外有别墅,不过猜想而已,根本就没任何的事实根据,也就是说,傅歆主动送来的这张卡,最大程度上的帮邱意明开罪了。 …… 傅歆走出检察院时,阳光也很明媚,和张玲玲的感受不一样,傅歆没有任何刺眼的感觉,像是压在心头的巨石落地,她心里很轻松,脚步也很轻快。 张奇站在车边等她,白色的宝马,极度养眼的男人,似乎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看到傅歆,张奇大步朝迎了上去,笑着问:“还顺利吧?” 傅歆对他笑笑,“他们应该去核实金额了。”想到了什么,傅歆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说,他们真查不出有一大半是今天入账的吗?” 张奇揽上她的腰,他的手掌大而温暖,透过不算厚的衣衫,把他的温度传到她身上,傅歆感觉到一种心安的力量。 张奇帮傅歆打开车门,傅歆坐进车里后,没再说话,张奇帮她系好安全带后,递给她一瓶热的奶茶。 这是个傅歆一直都喜欢的牌子,只是在这个渐渐转暖的季节里,很多便利店都不再加温,傅歆感受在瓶子上的温度,问张奇,“你说他真的会没事吗?” 张奇发动引擎,“不管等着他的宣判是什么,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从人民医院出来,得知傅歆后悔那个样子对邱意明后,张奇也想着能替她挽回点什么,检举到中央的材料的确出自傅歆的手,可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去力挽狂澜一下。 他问清了傅歆,邱意明找她去时的细节。 真的是倾心信任了,傅歆把两个人见面时说的话,基本是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张奇。 张奇沉吟片刻,“老婆,如果你真的后悔了,我相信,我能够让结果变得不会比现在更坏。” 傅歆低头沉思了良久,等抬头看向他,虽没开口,张奇还是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 张奇问清邱意明约傅歆见面的茶室是哪一家后,直接驱车去了那里。 垃圾桶还没被人清理,傅歆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男人已经挽起衣袖,走到垃圾桶边上,大模大样的开始翻起垃圾桶。 目瞪口呆的何止傅歆一个人,有出来扔垃圾的茶室服务员,也是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奋力翻着垃圾桶的男人。 扔完垃圾,她就匆匆跑回茶室,“大家快到外面去看,好帅的帅哥,可惜……”很惋惜的叹了口气,“却是个捡垃圾的。” 如果被傅歆听到了,估计脚底不用打滑,就直接摔到地上。 说张奇这样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人是捡垃圾的,还真是佩服她的想象力。 两三点的时候,茶室客人并不多,许多服务员都偷跑出去看捡垃圾的帅哥了。 亲,还记得许多年前的,以捡垃圾为生,却因为一双深邃眼睛,时尚的穿着,而走红网路的犀利哥吗?也许这就是第二个犀利哥。 很多服务员都觉得自己有了当星探的潜质。 “太帅了!” “实在是太帅了!” 服务员们对着翻腾着垃圾的俊美男人,指指点点,时不时发出的窃窃私语。 让她们失望的是,那个面容俊美,气质不凡的男人,像是根本没听到她们的说话,依然在翻着垃圾。 领班看不下去了,这样帅哥在翻垃圾桶找吃的,真是天见犹怜,更不要说她这颗年轻的,正思春的心。 她走到张奇身边,用比平时不知道柔上多少倍的声音对张奇说:“垃圾通里的东西不卫生,吃了要生病的,你跟我回去吧。” 她忽然觉得父母只是农民的她,是多么的幸福,看着空有一副好皮囊,却要翻垃圾桶填饱肚子的男人,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张奇正翻的仔细,要从垃圾桶里找出来一张卡,真不是什么易事,猛一听到有人在背后对他说话,他一愣,这是在和他说话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衣袖挽起,还是非常整洁干净,再说了,他再怎么在翻垃圾桶,也不像是在找东西吃吧。 傅歆就站在张奇边上,对有人把张奇归为捡垃圾的流浪汉,她显然也惊到了,眼睛睁的大大的,愣是没有开口说话。 那个领班看张奇只是看了她一眼,不说话,继续去翻垃圾桶,得寸进尺的想去拉他的衣服。 张奇不是个情绪容易波动的人,却是个非常不喜欢陌生人触碰他的人,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他朝边上一闪,那只试图去拉他衣服的手落了空,也因为惯性,那只手的主人,直直的朝前面倒去。 以张奇的身手,拉住她完全没有问题,关键是因为那个人不是傅歆,他就犹豫了一下,犹豫的后果就是那个领班噗通一声,脸朝地的摔倒了一堆垃圾里。 傅歆“啊”一声,本能的伸出手去拉她,伸出去的手却被另外一只手在半路截上,然后不等她见义勇为,张奇已经拉着她离开了。 傅歆挺不好意思的,生怕别人会记住她这张脸似的,她一直都低着头。 身后传来服务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半是对领班的安慰,还有一半是对张奇不识好人心的埋怨。 张奇像是什么也没听到,拉着傅歆直接朝白色宝马走去。 汽车发动后,他拨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对着那头说了一长串的英语。 外界传闻,傅歆的智商高达150,事实上呢?她就是个正常人;不仅如此,事实上呢,外界传闻的天才,英语还不是很灵光,要说慢点,再简单点的,她勉强还能听得懂,像张奇这样的语速,她除了听懂一个开头的寒暄,后面的,除了几个单词,句子里的意思,那是一点都没听懂。 张奇挂完电话,把卡递给傅歆,叮嘱道:“老婆,里面的金额已经是两千万,刚好是他们调查出来的邱意明受贿金额,按照规定……” 处罚政府官员的内部规定,傅歆从十岁开始想要报复邱意明起,就一直在研究,张奇知道她懂,还是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 就这样,傅歆把邱意明受贿来的,却始终不肯交代去向的金额,分文不少的送到了检察院。 贪污款是交回了,因为金额特别的巨大,等待着邱意明的还将会是牢狱之灾。 即便这样,比起他现在有可能有的结局还是要好了很多。 哪怕是知道自己冤枉了邱意明,傅歆对他也没有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感情,她之所以帮他,只是因为冤枉了他。 她傅歆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 邱意明没想到,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还能喝上热的茶水,看着手边冒着热气的茶杯,他一声冷笑,“别再费心思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既然那么有本事,就去调查吧。” 混迹官场这么多年,真当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吗?很多时候这样帮人,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也就作作架势,吓唬吓唬人。 再者,如果他们真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他也不会还被隔离在这里。 杨检没说话,把目光朝门口看去,有人走了进来,正是省检察院的检察长。 看得出来,邱意明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看他进来,把眼睛又闭上了。 杨检再怎么好的脾气,看他落魄成这样,还这么嚣张,也是怒从中来,手握成拳,用力捶打着桌子,“邱意明,你以为我们找你来,是为了让你睡觉吗?给我老实的睁开眼睛!” 邱意明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就是不睁开眼睛,摆明了就是一副你奈何我的表情。 杨检又想捶桌子,检察长一个眼神阻止了他,杨检这才坐下,脸上始终都挂着愤愤之色。 “邱意明。”检察长毕竟是老谋深算,丝毫不介意他说话时,邱意明是睁眼的还是闭眼,更不在乎他什么表情,他只在说他的,“恭喜你,你的贪污款,有人给替你上交了,所以……” 和他想的一样,没等他把跟在“所以”后面的话说出来,一直闭着眼睛的邱意明,倏地下就睁开眼,眉眼闪过惊慌,“你说什么?” “我说……”检察长身体朝前倾,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看着邱意明出现惶恐的眼睛,一字一句,“半个小时前,有个自称叫傅歆的姑娘来找我们的杨检,她说,你是她的亲生父亲,还说她是你最后一个看到的人,并且……” 检察长朝杨检一扬眉,杨检拿起手里的东西在邱意明眼前晃了晃,接上话,“她说这是你给她的卡,她觉得这些钱不干净,就给送过来了。” 邱意明看着被装在证物袋里,在眼前晃荡的卡,像是被人催眠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很久,久到他忘了自己的心跳是不是还存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再次开口的声音不复刚才的镇定。 他的嘴唇颤抖的很厉害,“她人呢?” 检察长淡淡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跟邱意明前几次的态度学一样,两片唇上下一动,很吝啬的吐出两个字,“走了。” 检察长和杨检告知完邱意明,很快也走了。 邱意明的案子,本来只要找到证据,他们就可以对他提起公诉了,光是凭他拒不肯交代赃款去向这一条,就可以给他最重的量刑。 本来一切都已成定局,结果,傅歆给插了一脚,这让邱意明又绝处逢生了,虽不至于被放出去,官复原职,至少不会处以极刑。 邱意明在位这么多年,结下的仇家,哪只一个两个,他被隔离审查的消息才传出去,就有那么人,那么多双眼睛的在盯着检察院。 如果这次,把他判轻了,只怕……如果真的还有得势的一天,等着他们的就是比今天厉害百倍的报复。 邱意明本身是没什么背景,可是他老婆家的背景,那可不是一点两点的强。 外界传闻,邱意明在和张玲玲闹离婚,根据他们调查来的资料,邱意明还是已婚,他的妻子还是叫张玲玲,所以,事到如今,他们不得不把他是张家女婿这个因素考虑进去。 得罪不起,那就只能好生待着。 省检察院的隔离审讯室里,邱意明坐在那里,很久都没动一下,眼前的茶水依然很热,他抬起眼睛看着氤氲的雾气,感觉自己眼前也一片模糊。 他没想到傅歆会在最后关头,放了他一马,不,应该是说,她救了他一马。 他给她的卡里哪里有两千万,她却把余额补足,送到检察院。 邱意明缓缓阖上眼眶,任眼泪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他忽然后悔了,当年,如果叶雪渝来找他时,他可以勇敢承担,不贪图任何的名誉地位,傅歆将不再叫傅歆,她会跟着他姓,她会甜甜的叫他,“爸爸。” 也许,他们的家不一定非常有钱;也许,他也不一定非要做什么高官员,却可以幸幸福福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邱意明猛地睁开眼,眼睛里蔓延起苦涩,直达心底的苦涩,让他张开嘴,很努力的想发出声音,却是连个音节都喊不出来。 …… 车里,傅歆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说给身边人听,“我不是想救他,如果不是因为他,爸爸就不会那么痛苦,我只是……” 张奇看着傅歆溢满痛楚的表情很心疼,把车靠边停下,解开安全带,上半身朝傅歆探去,他抓着她的双肩,很认真的看着她,“老婆,你做得非常对。” 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这么恩怨分明,敢于承担的女人了。 傅歆看着张奇俊美的面容,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像是在外面遇到什么委屈,一看到爸妈就觉得分外委屈,会放声大哭的孩子,傅歆哽咽着也哭了起来。 张奇并没有出声安慰傅歆,这个时候,一个拥抱远胜过千言万语。 傅歆哭得很厉害,像是要把过去二十二年所受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张奇很心疼,把她搂的更紧了。 傅歆的确哭了好久,等她觉得差不多离开张奇怀抱时,人家的胸前,已经被她的眼泪沾湿了一大片。 傅歆挺不好意思的,抽出面纸想替他擦干,手腕被人轻轻的抓住。 那个人住着她手腕的人,把她的手送到薄而暖的唇边,轻轻的吻了下去。 傅歆脸羞的通红,把手抽了回来。 邱意明的事,暂时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是时候放松一下紧绷太久的神经了。 不远处有两个情侣模样的人在吵架。 其中的那个男人说:“小娟,我求求你了,你把孩子留下吧,它已经三个月了。” 那个女人的态度很决绝,面对男人的苦苦哀求,始终只有一个字,“不。” 被男人逼得太急,她到最后也放下狠话,“你要再逼着我把它留下,我们就分手。” 然后那个女人转身离开,男人在原地愣了两秒,拔腿追了上去。 傅歆目不转睛的看着,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八卦,而是她由刚才的一幕想起了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吵架的情侣已经彻底不见,傅歆转过脸问身边的男人,“上次让你查的酒店监控,有结果了吗?” 其实,傅歆昨天才让张奇去帮这个忙的,只是一天的时间,无论是调查什么样的事,都显得很仓促,傅歆也知道这点,所以开口问后,不等张奇回答,她立马又接上话,“呵,不好意思,是我太着急了点。” 张奇伸出手替她捋了捋垂到肩膀上的碎发,看着她的眉眼间,满满的都是宠溺,“傻丫头,和我还这么客气,你要不问,我也正打算告诉你,已经调出路口的监控了,要不我们等会就去看一下。” 傅歆忙点头,“好啊。” 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葛馨予,才在通讯录里找出她的号码,她就觉得很不妥,把手机又放回包里。 她的确是有顾虑,言情小说里描述一夜情,男人总是帅到令人发指,女人总是娇媚到天下无双。 事实上呢? 往往是一只大青蛙和一只大恐龙xxoo的事。 葛馨予有孕在身,估计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傅歆决定等她先去看看和她一夜情的男人,到底是王子还是恐龙,再告诉她。 …… 当互相搀扶,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稳的两个人影出现在监控里,傅歆彻底瞠目结舌了,她张着嘴,一直都在拉张奇的衣袖,就是惊讶的说不出话。 张奇总算是沉稳,心理素质够硬的人了,即便这样,看到监控里出现的是葛馨予和卓灿也被惊了一把。 有的时候,真的不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而是因为男人和女人一起疯狂了,这个世界才会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 第六十六章 :母亲是什么 走出某片区派出所,天色已经暗了,傅歆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问张奇,“现在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葛馨予和卓灿都喊来,让两个当事人好好看看这段监控。 张奇想了想,“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张奇吃东西一直都比较讲究,今天却带傅歆去吃了口味比较酸辣的泰国菜。 傅歆只吃了一口,就端起水杯猛喝水,实在是太辣了。 张奇笑着说:“怎么了?不好吃吗?” 傅歆耸耸肩,她还真吃不惯这泰国菜,口味实在是太重了。 张奇倒像是胃口很好的样子,一口一口吃着,连水都不要喝。 这是家新开没多久的餐厅,也许是宣传还没到位,哪怕是正值用餐高峰,食客也不是很多。 傅歆转过脸看着餐厅为了招揽人气,特地从泰国请来的舞蹈人员表演的各种舞蹈,浓浓的异国风味,人仿佛置身在了异国他乡。 “很好看吗?”张奇拿过纸巾擦了擦嘴,问傅歆。 傅歆收回目光,“还可以吧。” 说起来,也有点好笑,据说生她的那个人,舞跳得非常好,在当时就是h市人尽皆知的舞蹈家,怎么到她这里了,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她看张奇吃了不少,又问:“看样子,你倒是很喜欢吃泰国菜。” “也不能说很喜欢。”张奇摇了摇头,“有的时候换种口味也是种不错的尝试。” 傅歆没再说话,有侍应生把咖喱蟹送上来,傅歆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这大概是她今天晚上吃到的最可口的菜了。 张奇看她喜欢,很体贴的帮她剥着蟹壳,等手里拿着雪白粉嫩的蟹肉,他送到傅歆嘴边,傅歆犹豫了一下,张嘴接了过去。 她的牙齿非常漂亮,是言情小说家们键盘下敲击出来的正宗贝齿,每一颗牙齿都非常干净洁白,排列的很整齐,像是一串上好的珍珠。 台上的歌舞停止后,餐厅里放起了一首很听着很赋有泰国特色,又有点中国味道的歌曲,餐厅里人实在太少了,傅歆的耳边传来其他食客的谈话声。 其中一个说:“你听到没有,这首歌可是今年泰国最流行的,也是出自……”那个人说了个泰国人的名字,“出自她的手。” 听他那么夸奖一个女人,坐在他对面的女伴不乐意了,“看样子,你上个月去泰国出差,不会是特地为了去见她一面吧?” 傅歆隔的远,都能闻到酸溜溜的醋味。 她笑了一下,低头看布在眼前的食物,泰国菜的颜色都很浓郁,还真不合乎她一向的口味。 正想着自己的口味,又听到那个男人焦急的安慰自己吃醋的小情人,“宝贝,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上个月去泰国就是谈合同,哪里有时间去见什么人。” 女人发出一声不相信的冷哼,“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个叫叶妮娜的女人根本就是个中国人。” 男人的声音变了调,“你怎么会知道的?” 女人不甘示弱的也提高嗓门,“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我还知道她的中文名叫叶雪渝!” 听到这里,傅歆的笑僵在了脸边。 叶雪渝! 这个名字,她怎么会不熟悉。 她怔愣间,邻桌的男女已经彻底闹翻了,男人恼羞成怒下,把桌子都给踢翻了,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男人踢桌子,拿起包就砸男人。 包上的金属装饰刮到男人脸上,出现很长一道血痕子,男人发了狠,一把抓住女人的长头发把她按到地上,像骑马似的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的扇着巴掌,嘴里破口大骂,“你这个臭biao子,老子给你点颜色,你还真蹬鼻子上脸给老子开起染坊了!你是老子的什么人,敢这么管老子的事!”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餐厅的老板,这是个刚从泰国回来的中年华侨,之所以选择在b市开泰国餐厅,只是因为喜欢这座城市。 而之所以喜欢这座城市,只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到过这座城市。 老板出面,问题很快就解决好,因为是新开业,那个老板没要砸桌子的男人赔一分钱,也算是为自己招揽了一个回头客。 被打的女人很年轻,打扮也很时髦,明明人家餐厅老板都不追究他们在他这里闹事了,她却不知好歹的拉着打她的男人不放,“唐志强,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讲清楚,你就别想走!” 被称为唐志强的中年,脖子上挂着小拇指般粗细的金项链,一看就是暴发户,扬起手,对着不依不饶的女人就是一巴掌,“贱货,我就是喜欢叶雪渝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年轻就是资本啊,哼,要我看,人家叶雪渝的一根脚趾头都要比你强上百倍!”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被人做这样践踏尊严的对比,都会受不了,挨了一巴掌的年轻女人同样心里也承受不了,嘶吼一声,低下头就朝唐志强撞去,“你这个贱男人,我今天和你拼了!” 唐志强抬起脚,眼看就要踢到撞到他的女人,他伸到半空的脚被人一把抓住,抓住他腿的人力气很大,他朝顺着他的手朝他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长相,腿被人像拧麻花一样有角度的一拧,然后,只听到人落到地上的沉闷声。 刚才还要和唐志强同归于尽的女人,看唐志强甩到地上,心疼的扑了过去,“志强,你没事吧?” 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眼前的就是,只看到那个女人站起来,瞪大眼睛就骂出手帮了她的男人。 她一口气骂了很多,那个被骂的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等她骂完后,冷冷开口,“你们现在就给我滚,以后我的餐厅,不欢迎你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女人似乎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唐志强呵斥她,“还不快来帮我!” 女人搀扶着唐志强离开时,还想挖苦几句,被唐志强捂住了嘴,他的腿肯定是断了,那个男人的身手太吓人了,还是知趣点比较好。 两个聒噪的人离开后,餐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傅歆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什么也不想。 餐厅里的服务员手脚很麻利,一片狼藉,很快就打扫干净。 张奇一直都没说话,从那对男女发生争吵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只落在傅歆身上。 大概是遗传了,传说中只因天上有的大美人――叶雪渝的眼睛,傅歆的这双眼睛也很好看,明亮而清澈,看人时带着弯弯的角度,像是一直都在微笑。 张奇起身坐到她身边,把她的手抓到手里,“老婆,也许你很快就能看到她了。” 傅歆望了望张奇,两个人认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他以为她想要看到叶雪渝吗? 这一次,他真的错了。 她早过了想妈妈、要妈妈的年纪,叶雪渝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卵子的提供者,一个孕育她的载体而已。 回想起刚才的失控,傅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她想是血缘的奇妙吧,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亲生母亲的人,忽然之间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的消息,或许都会像她这样有着片刻失控吧。 …… 经过刚才那对男女的一闹,餐厅里只剩傅歆和张奇了。 张奇知道傅歆肯定是不想再吃了,挥手让服务员买单,结果,是老板亲自走过来买单。 这真的是个非常会做生意的人,为刚才发生的事,影响到了张奇和傅歆的用餐,他觉得很抱歉,主动提出,这顿餐打了个六折。(..tw) 张奇道了声谢,刚要把卡递过去,傅歆拉住他的手,“我有零钱。” 两个人点的不多,外加上打了六折,不过一百出出头,就这么点钱,也就没必要刷卡了。 张奇看了傅歆一眼,没坚持,把卡收了起来。 傅歆打开包,把钱包从里面拿出来,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正好的零钱出来,似乎是为了对老板打折表示感谢,她站起来把钱放到老板手里的收银盘里。 她抬头和老板的目光对视而上,从她的角度能够很明显的看到老板眼睛里闪过的错愕,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对傅歆说:“这次真的很不好意思,下次来的话,我一定再给你们打折。” 傅歆笑了笑,坐回到张奇身边。 两个人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傅歆把张奇另外给她点的慕斯蛋糕吃完后,两个人就起身离开。 即将要走出餐厅,傅歆忽然一皱眉。 张奇问她,“老婆,你怎么了?” 傅歆抿着唇,很不好意思的说:“我想去个洗手间。” 张奇笑了笑,伸手接过她的包,“你去吧,我去取车,然后在门口等你。” 傅歆转身问了下侍应生洗手间在哪里,就小跑了过去。 她跑得很快,没有发现看着已经走到门外的张奇,正站在原地,回头看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 傅歆不是真的要上洗手间,她是想去见一个人,从刚才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他肯定认识叶雪渝。 林南风似乎也在等傅歆,傅歆刚跑到吧台要问老板的办公室在哪里,他就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傅歆因为奔跑,而涨得发红的脸,他微微一笑,递了张纸巾过去,“小姐,你是在找我?”反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傅歆望着他的眼睛,点头,“嗯,我是找你。”她瞟向放在吧台上的名片,补充了三个字,“林先生。” “你到底是她的什么人?”林南风眯起眼睛,犀利的目光落在傅歆脸上,仔细的打量着。 傅歆撩唇微笑,“林先生,我以为你心里早该有答案了。” 林南风睁大眼睛,只是一秒钟,马上笑容满面,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春风里,“我听她说过有个女儿,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傅歆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叫失望的情绪。 傅歆笑着接上他的话,“只是我的长相让你失望了。” 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孩还有自嘲的勇气,林南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的确没有她的风华绝代。” 傅歆嘴角勾起一个浅笑,“林先生,你说的的确是事实,不过……”顿了顿,她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女人是像她那样的风华绝代的?” …… 傅歆走出餐厅时,张奇早在车边等她,双手擦在裤子口袋里,眉目清朗,看到她走出来,笑着迎上前,微微一笑,已是瞬间倾城。 张奇什么也问,只是抓上傅歆的手放到嘴边呵着热气,“手怎么这么凉?” 傅歆本来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看他这么关心自己,勉强打起精神,“大概洗手的水是凉的吧。” 洗手的水的确是凉的,更凉的是她左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 …… 傅歆坐到车后,就闭上了眼睛,张奇以为她冷,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到她身上。 傅歆很想睁开眼睛,却感觉浑身没力,本是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没想到头昏沉沉的,头靠在车椅后背上睡着了。 傅歆感觉自己做梦了,梦里,她还是个小婴儿,被邱意珠当珍宝似的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小小的身躯,嘴里哼唱着好听的摇篮曲。 忽然身体一个颠簸,她像是被人抛到另外一个人的怀中。 傅歆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有没有哭,只知道等她睁开眼,脸上湿漉漉的。 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方寸之地,她呆呆的看了好久,直到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张奇手里拿着挤干的湿毛巾,正要敷到傅歆额头上,看到傅歆正睁开着眼睛,“老婆,你发烧了,现在好点了没有?” 他心疼的以自己的额头抵了下傅歆的额头。 傅歆支撑着想从床上坐起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张奇忙搀扶她坐起来,还在她腰的后面塞了个枕头。 大概是受了傅世诚的影响,傅歆生病时,除非实在抗不下去,否则绝不吃药,现在似乎更好了,身边多了个专业的医生,在家就能把她照顾的很好。 傅歆依然觉得浑身无力,头却不昏了。 张奇把温水送到傅歆嘴边,“来多喝点水。” 傅歆看着张奇,再一次有了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感觉。 她是挺渴了,再怎么浑身无力,也不好意思让张奇喂吧,她拿过水杯,自己喝了起来。 刚喝了几口,门铃响了,时间很晚了,这个时候还有谁来啊? 张奇也挺奇怪的,帮傅歆把被子拉上一点,下楼去开门。 虽说这里是高档别墅区,保安系统很先进,张奇的身手也很了得,毕竟是大晚上了,他没有立刻开门,朝猫眼看去,结果是卓灿。 张奇只不过是一天一夜没看到卓灿,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形容憔悴,像是被很多个女人xxoo了一晚上的卓灿,他半响都没开口说话。 这个发小还真不愧是发小,从小到大一直只会不断的给他惹麻烦。 卓灿抬起眼睛看了张奇一眼,开口说话时,声音又涩又哑,“阿奇,有吃的不?”这副模样像是有几顿没吃了。 傅歆病着,张奇哪里有心思去调侃卓灿,直接说:“自己去厨房找。” 卓灿真去了厨房,他又不是第一次到傅歆这里,早熟门熟路,又冷又饿的他,看到砂锅里有温着的小米红枣粥,盛了一大碗,毫不客气的就吃了起来。 张奇看着门外的夜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凝视着浓重的夜色很久,才关上门,厨房里传来锅碗撞击的声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拔腿跑了过去。 似乎晚了点,张奇到厨房时,卓灿正捧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看到张奇,他还没有一点眼见力的夸起他,“阿奇,还是你最好,像是知道我要来,居然还给我热着小米粥。” 他是正宗的北方人,相比大米粥,他还真是更喜欢小米粥。 渐渐的,他发现了不对,张奇越过他,看了看熬粥的砂锅后,脸色怎么变得那么难看,如果说刚才还是万里无云,那么这会儿就是乌云密布。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张奇对吃饱喝足的发小施行了非常令人发指的暴行。 卓灿虽说也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在卓老将军的严格要求下,也有那么一点的拳脚,和张奇相比,就只能用“绣花枕头”四个字形容。 五分半钟后,除了吃到肚子里的小米粥,还额外吃了顿拳头的卓家嫡孙愤愤离开,走之前,从牙齿缝里冷冷蹦出四个字,“重色轻友。” 张奇一扬眉,很欣然的接受这客观的评价。 傅歆听到卓灿的声音,换好衣服,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卓灿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想喊他,他已经把门砰的下给关上了。 傅歆下楼,朝有声音传出的厨房走去,张奇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老婆。”他挺不好意思的样子,“粥让卓灿给喝了,只能麻烦你再等一会儿了。” 傅歆走进厨房,站到张奇身边,看到他正在淘米,“我不饿,不想吃东西,已经很晚了,不要做了。” 张奇真的很听话,把淘到一半的米放到一边,手在毛巾上擦了擦就拉着傅歆走出厨房。 把傅歆安置到沙发上后,张奇先把空调打开,并且调整到合适的温度,等把空调开好,他又忙着给她削苹果。 傅歆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影,想起一开始他住到这里时候的情景,那时的她,对他还没有任何的想法,总觉得,是他在吃她的喝她的,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 其实呢?这样丰神俊朗,天之骄子般的男人,心甘情愿的为她做这么多,只是因为喜欢上她了。 张奇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傅歆,傅歆没有伸手去接,睁着她那双看似清澈明朗,实则晦暗深邃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张奇。 张奇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摸着下巴,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问傅歆,“老婆,是不是觉得你老公我又帅了?” 傅歆被他逗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咬着牙齿地说:“是啊,是又变帅了。” 张奇乘机把苹果送到傅歆嘴边,傅歆张嘴咬了口,真看不出来,张奇还挺会挑水果,这苹果香甜可口。 张奇等她咽进去后,刚要送到她嘴边让她咬第二口,他的手机响了,张奇拿出来一看,脸色变得有点凝重,把苹果放到傅歆手上,说了声接个电话,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这段时间的相处,傅歆也算是有那么点了解张奇,既然是他不愿意让她听到的电话,她就不去听,反正他肯定是不会害她的。 张奇很快回来了,接完电话后,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老婆……我爷爷他……” 傅歆看着他很难开口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张建国终究没能熬过去。 她嗫嚅着嘴角对张奇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不断的在重复“对不起”三个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激动,整个人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张奇把她揽进怀里,满目的心疼,“老婆,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对任何一个人说对不起,抢救的及时,爷爷虽然还没清醒,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过b市的医疗水平有限,我爸爸和大伯要把他转到北京去,我可能要跟在身边照顾他。” 傅歆感觉蒙在心头的雾霾在顷刻间散去,明媚的阳光从头顶直射到她心房,她抱着张奇真的是喜极而泣,“你爷爷真的没事吗?” 张奇伸出纤秀的手指,一点点的,非常温柔又耐性的给她擦着眼泪。 傅歆却哭得更厉害了,张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之余,也说出自己的担心,似乎是习惯了留在傅歆身边照顾她,要离开她一段时间,他有点不放心。 傅歆抬起头望着他,也许是被眼泪冲刷过,她的眼眶通红通红的,看东西时眼前还蒙着一层水雾,她边抽泣边笑,“你就放心的去北京吧,这么多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一夜,张奇依然搂着傅歆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依然没有发生什么逾越的事。 天刚微微亮,张奇就醒了,事实上,想着天一亮后就要回北京,张奇基本是一晚上没睡着。 他的动静很轻,傅歆还是醒了。 她坐起来,给张奇扣衬衫的扣子,这是两个人自认识以来,傅歆第一次对他做这个动作,很紧张,扣错了一个,等扣完才发现多了个纽扣。 她对张奇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要重新扣,张奇抓上她手,又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才自己把纽扣重新扣好。 第六十七章 :算是回赠 傅歆不喜欢离别,没有提出要去送张奇,不过,她特地亲手给张奇做了顿早餐。 她的厨艺依然差的一塌糊涂,张奇看着碟子里勉强能看出鸡蛋的一堆东西,并没有嫌弃,拿起筷子,张开嘴吃了起来,而且一副津津有味很享受的样子。 他这副模样,弄的傅歆不仅狐疑了,“真的好吃吗?” 张奇点头,把还剩一个鸡蛋的碟子推到傅歆面前,“老婆,你尝尝看,味道还真的……” 傅歆将信将疑地尝了口,她的厨艺,她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要说没经过任何练习,厨艺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她还是不相信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神话存在,早从她的身世就看得出来。 果然…… 鸡蛋吃到嘴里不仅有焦味还有糊味。 她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张奇看她蹙眉,像是吃了苦药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也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给说完了,“味道还真是独特,老婆……”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傅歆的眼睛,“知道鸡蛋这么难吃,为什么我还要骗你吃一口吗?” 傅歆大概猜到他的意思,装傻没听明白,没开口接话。 张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因为啊,这两个鸡蛋,早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希望我们两个也这样。” 傅歆脸涨得通红,丢给他一个白眼,“以后我还有更独特的味道做给你吃。” 张奇忽然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抵在她肩膀上,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里,像是有鹅毛轻轻拂过,痒痒的感觉,让傅歆不由打了个瑟缩。 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他,张奇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他的下颌轻轻的摩挲着傅歆的头顶,沉声说道:“老婆,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不舍。 傅歆闭上眼睛,轻轻地点点头,“嗯,我等你回来。” 张奇走了,是一辆牌照非常牛叉的车来接的他,能上得了这样牌照的人,肯定非富即贵。 傅歆目送张奇上车,然后,似乎不想看下去,她转身朝屋子里走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她回头,人已经被人从身后抱住。 张奇的手臂非常有力,紧紧的圈住傅歆,傅歆感觉自己强忍了好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顺着眼角翻滚而下。 张奇把她转过身,非常有耐性的替她擦着眼泪,傅歆却像是怎么哭都不够,眼泪簌簌而下,像屋檐下连成串的雨珠。 车里的人很有耐性,等了很久都没有下车催促一声,半响后,还是傅歆推开张奇,“走吧,不然要来不及了。” 张奇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嗓音沉醇中夹杂着浓浓的不舍,“老婆,等我啊,我很快就会回来。” 越是知道的多,张奇越是心疼傅歆,他没有骗她,当她还在叶雪渝腹中时,他就隔着一层肚皮和她说过话。 牙牙的童语,依然历历在目,他很后悔,为什么这么迟才来到她身边。 傅歆羞涩地低下头,“嗯,我等你回来,一路平安。” 张奇再怎么不舍,终究还是走了,傅歆没再回屋,一直都站在马路边看着他,看着载有张奇的车越来越远,渐渐的何曾了小白点,她一直都在看着,看到眼睛很酸,都舍不得眨一下眼。 …… 傅歆理理思绪就决定去上班,她昨天只在傅氏露了个脸就走了,傅氏的运作依然井井有条,没有因为她不在,而显得慌乱。 总裁区的秘书们看到她走过来,纷纷起身对她问好,她嘴角噙着职业化的微笑,对她们点点头,然后去了自己的总裁室。 王秘书和其他秘书不一样,看到傅歆来上班,似乎显得有点奇怪,借给傅歆送茶的借口,乘机观察了下她的脸色。 傅歆打开电脑,点开收件箱,看王秘书还不出去,抬头看了她一眼,“王秘书,今天的日程安排是什么?” 王秘书后知后觉的“哦”了声,然后很抱歉的对傅歆说:“对不起傅总,张先生在半个小时前,特地打电话来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她把傅歆今天的要见的人,要开的会都取消了。 傅歆一愣,对王秘书说:“我身体已经好了,今天该有什么安排还是怎么安排。” 这段时间,因为私事已经影响了太多的工作,傅氏毕竟是傅世诚的心血,她要把它经营好后交还给傅贤。 王秘书点头说了声“我知道了”,就退了出去。 张奇走之后,傅歆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以前她上班时,也和张奇是非开的,大概是这次他去的是北京,距离太远的原因,让她感觉很不一样。 才分开了一个小时,她就开始疯狂的想念他。 从没真正恋爱过的她,忽然就理解了那些恋人们口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不是夸张,而是有感而发。.tw[] 眼睛在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报表,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他的模样,心里也在杞人忧天的想着他现在上飞机了没有?飞机起飞了没有?他早晨吃了自己厨艺那么烂的早餐,有没有不舒服? 眼睛正盯着电脑上的某个数字愣愣出神,手机响了,她飞快打开,是张奇发来的简讯。 话不长,却字字都洋溢着柔情暖意,“老婆,我爱你,我不在时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吻你。” 傅歆捧着手机,对着那条简讯看了又看,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她给他回过去一条简讯,“我也爱你,等你回来,一路平安,祝爷爷早日康复。” 看着发送成功的提醒,傅歆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屏幕刚一黑,她就把它点亮,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手机都一直没再亮,傅歆就知道张奇应该是上飞机了,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一天的工作。 王秘书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没过多久就进来报告今天的日程安排,傅歆边翻看着文件边听着,虽然觉得多了点,还是没什么异议。 有的时候,忙是能不让自己胡思乱性最好的办法,这一招,在傅世诚刚去世那一个月,她已经用过了。 王秘书退出去时,看着低头批阅文件的傅歆,欲言又止,“傅总……” 傅歆抬头看了一眼是她亲自挑选成首席秘书的女人,从成千上万的应聘者中选中她,不仅因为她毕业于名校,更因为她的工作经历,尤其是她干练的个性,深得傅歆喜欢,才以高薪聘请了她。 在她身边大半年的时间,还真是少见她有这么吞吞吐吐的时候,放下笔,笑着问她,“王秘书,有话你可以直说。” 王秘书望着傅歆的眼睛,把想说的说了,傅歆笑了笑,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了,原来是卓灿打不通她的电话,把电话打到傅氏找她了。 有了张玲玲的前车之鉴,王秘书早叮嘱过保安,不管是谁要见傅歆,只要是没有预约的一概不准放进来,否则,等着他们的就是处分,再严重一点就是解除合同。 傅氏给的工资是b市所有企业单位最好的,哪怕是一个小保安拿到手的,也比一般公司的白领要高,高工资下,自然分外敬业。 其实再说夸张一点,傅氏再怎么效益好,终究只是个家族企业,傅歆对他们来说,和女皇没什么两样。 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他们也一定会保护好“女皇陛下”,更不要说,这个“女皇陛下”没有任何的架子,看到他们还会主动打招呼。 正因为这样,任卓灿在门口把嘴巴都说干了,保安也板着张扑克牌脸不放他进去。 没办法,傅歆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他只能打傅氏的电话,电话是很顺利,一路就到了傅歆首席秘书那里,让他失望的是,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客气的女人,直接客套的拒绝了他要见傅歆的要求。 他嚷嚷了好几句,好话也说了不少,那个秘书一直说着抱歉,然后似乎不耐烦了,就要挂电话,情急之下,卓灿想到张奇,对着话筒喊出张奇的名字。 这就是王秘书支支吾吾,犹豫着要不要把有位姓卓的先生要见傅歆的事,告诉她的原因。 她挂完卓灿的电话,本来是想找张奇核实的,如果这个姓卓的男人,真的和张奇是好朋友,她肯定让保安放行,关键是,张奇留给她的电话始终关机。 想到昨天晚上在监控里看到的,卓灿和葛馨予互相搀扶着的场景,傅歆忍俊不禁的笑了。 她这一笑,王秘书更疑惑了,“傅总,这个人要让他进来吗?” 傅歆敛起笑,“嗯,你把带到我办公室来。” …… 卓灿直到坐在傅歆总裁室的沙发上,脸上还是很气愤的样子,想他堂堂京城四少之一,居然有被人翻白眼,拒之门外的时候。 真是气死他了,越想越生气,越生气的后果就是把手里的茶杯一口气喝掉了。 喝得太猛,他被呛到了。 王秘书愣了愣,刚要拿着他的杯子给他倒第二杯,他拒绝了,“别故意好心了,刚才我说成那样,你都不肯放我进来,现在再怎么给我多倒水也没用了。” 为了表示他的气愤,说完之后,他还靠在沙发上,双手操在胸前,对着王秘书冷哼一声。 王秘书看着像个大孩子似的卓灿,有点哭苦笑不得,“卓先生,刚才真是不好意思,这一点,还真的要请你谅解,我们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没有预约我们是不能让你进来的。” 王秘书说起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卓灿也有自己的公司,当然明白她说的,故意刁难王秘书,只是因为心里憋了口气。 这和他一大清早来找傅歆有关系。 正睡得云里雾里,被一阵电话吵醒,但凡是认识他卓灿的人,不管是一个大院长大的玩伴,还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都知道他有个最大的原则,他喜欢睡懒觉,最享受的感觉就是睡到自然醒,早晨最不喜欢被人打扰。 一旦有人没那个眼见力,打扰了他的清梦,轻则是会挨到他一顿臭骂,重则断了生意来往。 敢这么明目张胆,而且看他不接电话不止一遍打来的人,也就只有张奇一个了。 想到电话极有可能是张奇打来的,卓灿睡意全无,从床上弹坐了起来,抓过手机,就放到耳朵上。 张奇除了在傅歆面前,在其他人面前说话都是简洁明了。 他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不等卓灿反应,就把电话挂了。 卓灿摸着鼻子,想了又想,还是很不情愿的起床穿衣服,张奇真是越来越狡猾了,他居然知道了他在b市被人强了的事。 更让他气愤的是,他居然知道了那个女人是谁,偏偏不告诉他,而且还说,如果他不在这段时间如果能帮他把傅歆照顾好,等他回来就把那个女人是谁告诉他。 无奈啊,他只能起了个早就来找傅歆。 张奇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要逗傅歆开心。 卓灿挺郁闷的,在洗漱时,特地对着镜子看了好几眼,难道他卓家嫡孙,堂堂京城四少之一,注定就长了一副逗人开心的脸吗? 傅歆挥手让王秘书退出去,她走到会客的沙发前,在卓灿的对面坐下,“卓灿,谁惹你不开心了?” 卓灿看了她一眼,然后调整好坐姿,绷着的脸上硬挤出一丝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笑,“嫂子,谁告诉你我不开心了,我很开心,我今天来,就是听到一个笑话,为了把快乐分享给每一个我认识的人,我特地来讲给嫂子你听的。” 傅歆愣了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卓灿一番,就长相和穿衣风格,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卓灿啊,怎么感觉忽然间变得好奇怪。 她笑着说:“我不要听什么笑话,你要真的很空,就多陪陪馨予,她比我更需要听笑话。” 她想好了,如果卓灿顺着她的话朝下问,她就把昨天知道的事告诉他,也算是对他一大清早特地赶过来说笑话给她听的回赠。 第六十八章 :惊怖森冷 没想到,卓灿还天生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他绝口不提葛馨予,像是没听到傅歆说的话,清清嗓子,开始说临时抱佛脚,从网上看来的笑话。 “有一天,某大学校长打电话给某位家长:‘先生,关于你儿子,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家长:‘您先说坏消息吧!’ 校长:‘坏消息是:您的儿子的在学校十分女性化。’ 家长:‘那好消息呢?’ 校长:‘好消息是他现在是本校校花。’” 好冷的笑话,傅歆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附和着放声大笑,她睁大眼睛看着卓灿,忽然怀疑起他来的目的,不会真的是因为看了个笑话,迫不及待的找人分享吧? 卓灿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傅歆的笑声,挠挠头,很挫败的问她,“嫂子,难道不好笑吗?” 鉴于傅歆的身份,一些带颜色的笑话他肯定是不能说,找来找去,这已经是他认为最好笑的笑话了。 傅歆勾了勾唇角,算是笑过了,“挺搞笑的。”只是因为有了张奇那么多笑话作为铺垫,傅歆的笑点像是明显变高了,这么小儿科的笑话,她还真的一点都笑不起来。 卓灿看傅歆勾了唇角,一鼓作气的又讲了好几个,傅歆一开始还勉强能听着,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还很勉强的配合和着笑两声。 等他说到第三个,他自己都笑得前俯后仰,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傅歆才忍不住打断他,“卓灿,你不会真的只是来讲笑话给我听的吧?” 这段时间,她有意无意也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背景,不仅是真正的红三代,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他的母亲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女商人,他自己也经营着一家公司,虽说名头不算大,在商界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后起之秀,傅歆才不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会闲到一大清早专门跑到她办公室给她讲冷笑话听。 听傅歆开口问了,卓灿本想乘机好好告张奇一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没说。 傅歆从他欲言又止,很为难的表情,就大概猜到他为什么一大清早嚷嚷着要来讲笑话给她听,肯定是张奇安排的,还真是难为他了。 她笑着对卓灿说:“卓灿,我很好,你要真有空,不如多陪陪馨予。” 第二次听到葛馨予的名字,卓灿的脸色明显起了变化,很复杂,像是想见,又不想见,傅歆又笑了一下,也不打算瞒着了,打算把昨天看到的监控告诉卓灿。 可惜啊,卓灿看她又要开口说话,以为她又要说葛馨予了,捂着肚子找了个肚子饿了的借口就离开了。 傅歆不像张奇那么腹黑,她打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葛馨予和卓灿,两个人都有孩子了,越早让他们知道那一夜是彼此越好。 有伟大说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明明是傅歆她亲眼看到的事,等她说出口,当事的两个人却没有一个相信她。 也正是因为不相信她,卓嫡孙的追妻路注定要绕很多弯路。 …… 如果把那些和张清烈发生过关系,或者是传过绯闻的女人,都算作是张家的毛脚儿媳妇的话,估计能排半条长安街。 可惜啊,张家是门风保守的红色贵族,这么多年来,不管有多少女人想上门吵闹,还没等踏入张家的门槛,就被警卫架着扔到大马路上。 是以,除了张清烈很多年前娶过的,在很短的时间又离掉的妻子,张家真正的儿媳妇就只有宫凝袖一个。 宫凝袖本是不放心傅歆一个人在b市,可是,张建国病成这样,她又不得不在病榻前表示孝心。 看出她的为难,张清士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凝袖,你要实在不放心小歆,等把爸送到北京,你再回来。” 宫凝袖望着丈夫因为没睡好,明显出现倦容的脸,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宫凝袖不是个多嘴多舌的长舌妇,上流社会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绯闻传出,她从来都不参于,唯有一件事,她还不得不做回长舌妇。 这关乎到她最好的姐妹的婚姻幸福,犹豫再三,在等张奇来医院时,她躲进卫生间给沈雅文打了个电话。 曾经在一个歌舞团的两个女人,虽然很久没有联系,关系依然很好,电话一接通,宫凝袖还没开口,那头的人已经惊喜的大叫,“凝袖!” 宫凝袖笑道:“雅文,是我,很久都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沈雅文的声音透露着几分寂寥,“我不还是老样子,你呢?” “我很好。”宫凝袖犹豫了一下,又说,“我在b市,本来想去看你的,我公公突发着急病,要送去北京,我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来看你了。” 又犹豫了一下,她试探性的问:“雅文,正龙呢?” 她记得很清楚,以前她和沈雅文打电话时,葛正龙总会在身边,有的时候,经不过沈雅文的要求,还会和她说上两句。 沈雅文言辞闪避,“他有事出去了。” 宫凝袖已经嗅出了点苗头,为了多年的姐妹不成为最后一个才知道丈夫出轨的可怜人,把昨天在医院看到的一幕告诉了沈雅文。 宫凝袖一口气说完后,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宫凝袖忍不住问:“雅文,你在听吗?” “我在听呢,我早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了,那个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沈雅文像是话匣子打开了,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她木然地反问宫凝袖,“凝袖,你说男人为什么就那么的耐不住寂寞呢?” 对她这样一句总结,宫凝袖还真不完全的赞同,不管这个世界上其他的男人是怎么样的耐不住寂寞,她相信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会是世界上最专情的男人。 两个女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宫凝袖对着镜子里倒影出来的自己叹了口气,理了理头发走出卫生间。 她走出卫生间时,张奇已经到了,人民医院和b市三甲部队医院安排的专家已经在一边等着,唯独不见张清烈。 按照张奇的意思,有他在,可以和那些各科室的专家们先把张建国移到飞机上,却遭来张清士的反对。.tw[] 他反对的理由只有一个,也很简单,要等张清烈来。 张清烈和张清士虽然只差了两岁,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张清士很尊敬,也有点惧怕他唯一的亲哥哥。 张奇见怪不怪,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站到窗户边等着。 傅歆目送他离开,同样的,坐在车里的他,也一直通过反光镜在看着她,看她站在马路边离他越来越远,远到看不见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满腹心酸和不舍。 宫凝袖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走到他身边,低声对他说:“小奇,你放心,只要把你爷爷送到北京,我马上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傅歆一个人在b市,她心里总是很不安。 张奇微微蹙起的眉心,并没有因为宫凝袖的安慰而放松,不过,为了宽慰宫凝袖勉强对她挤出个微笑,“妈妈,谢谢你。” 宫凝袖笑着轻呵,“傻孩子,我是你妈妈,和妈妈还这么客气。” …… 张玲玲很紧张,从昨天出检察院接到那个电话开始,她的神经就绷得很紧,脑子里像是拉着一根橡皮筋,随便轻轻一弹就会断的支离破碎。 她回了自己和邱意明的别墅,随着邱意明的隔离审查,这空荡荡的别墅变得越发空荡。 张玲玲把空调温度调得很高,依然浑身冰冷。 她很难得的,在晚上没有出去玩,实在太饿了,就随便找点面包吃。 她躲在房间里,把房门反锁,抱着腿,蜷缩在床角,电视开了一晚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电视屏幕,根本不知道上面在放什么。 一夜总算是在没什么动静中过去了,张玲玲不知道这一晚上,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只觉得看着窗户外的明亮,头痛欲裂。 她下床穿鞋,准备去药箱找片止痛药吃。 刚穿好拖鞋,有人敲她的房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像是砸在她心上。 她打了个战栗,瞪大眼睛看着被人敲响的房门,像是看着地震前的预兆,她极度惊恐,却像是被人定了符咒,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终于,敲门声停了,门口传来拨电话的声音,免提声透过门缝传到张玲玲耳朵里,“您好,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稍微停顿后,又响起一串英语,“sorry……” 张玲玲脑子里一片空白,拔腿就朝卫生间跑去,一声巨响落到耳膜上,她以前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所以很快就听出这是手机砸到门上的声音。 那个人真的发火了! 张玲玲不再朝前跑,而是转身走到房门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把门打开。 一张黑色的轮椅率先出现在她眼睛里,然后是轮椅上那个人的那张冷到可以刮下寒霜的脸。 “大……大哥。”张玲玲颤抖嗓子喊轮椅上的人。 张清烈的脸色绷得脸刀也剁不进,他没理会张玲玲,眼风朝身后瞟去,很快,把他推上来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大哥,你怎么来了。”张玲玲很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脸上的惊恐,带着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在面对轮椅上的人时有多紧张。 “听说邱意明被隔离审查了?”张清烈转动着轮椅朝张玲玲身后的房间里滚去。 张玲玲朝边上让了让,声音细弱蚊蝇,“是的。” 张清烈回头看了她一眼,阴凛,却依然俊美的眉眼间尽是嘲讽,“几年没见,就真的这么怕我?” 张玲玲笑得很勉强,“大哥,我怎么会怕你呢,我只是……” “只是什么?”张清烈看着张玲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接上话。 张玲玲艰难地咽着口水,“只是……”她只是了好久,都没有说下去,事实上,她的确是很害怕他。 张清烈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根绳子,他的速度非常快,张玲玲根本没看到他出手,脖子已经被一根绳子勾住。 张清烈只是稍微一个用力,张玲玲就一个趔趄,跪倒在张清烈轮椅边。 张清烈和正常的男人一样,是穿着裤子的,只是两条裤腿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裤脚只要有任何外力都来回晃荡。 他今天穿的是条黑色的西裤,其中的一条黑色裤腿扫在张玲玲脸上,张玲玲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血色尽失,面如土色的瘫坐在地上,战栗着身体,低头看地,根本不敢看张清烈一眼。 张清烈探出手,抓住她的头发,逼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阴冷,“玲玲,这么多年没看到你大哥,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吗?我可还记得当年你怎么说想我来着。” 张玲玲看着他那双阴森到仿佛是两个窟窿,根本看不到底的眼睛,瑟缩着身体,去拉扯绕在她脖子上的绳子,“大哥,你放开我!” “妹妹。”张清烈撩唇微笑,露出他满口白牙,“你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张玲玲想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惊怖欲绝的瞪大眼睛看着张清烈。 张清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高高在上,哪怕是身有残疾,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乖妹妹,大哥给了你那么多年的药,效果还不错吧,现在也是时候再报答一下你大哥了!”张清烈嘴角边始终挂着一抹残酷的冷笑,张玲玲感觉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呼吸了,身体抖得很厉害,根本不像是她自己的。 头顶传来皮带卡扣解开的声音,张玲玲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她明白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报应一说。 从很多年前,她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勾引自己名义上的大哥开始,就注定了报应到来的一天,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张清烈抽出皮带,狠狠地朝张玲玲身上挥去。 张清烈这些年虽然一直都是经商,年轻的时候可是行军出身,可想他的手劲有多大,只是一皮带下去,张玲玲就感觉到皮开肉绽,每根神经都在痛。 “过来!”张清烈的声音冷的像是从地狱传来,张玲玲只是一个犹豫,身上又挨了一皮带。 张玲玲像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女奴似的匍匐到张清烈腿边,有些事,在瞬间豁然开朗,这些年来,邱意明以工作太忙,压力太大,基本不和她同房,估计早就知道了她的过去。 他是嫌她脏吗? 所以,这么些年来,不屑再碰她。 眼泪簌簌的翻滚下来,落到张清烈某个因为兴奋早高昂起的地方,看着张玲玲哭丧着的脸,他心里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手里的皮带又朝张玲玲挥去,张玲玲摔倒在地上。 张玲玲伏在地上,想哭,又不敢放声,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哽噎在喉咙里,哭得太压抑,有点岔气。 张清烈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不需要开口,张玲玲已经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电话是张清士打给他的,无非是等的时间有点长了,北京那里早安排人在等了,张家再怎么是红色贵族,在现在这个明主社会,也不应该特权太久,授人话柄,然后无限放大就不好了。 张玲玲不知道张清烈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等她清醒过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掌心支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掌心和胳膊包括膝盖都蹭破了皮。 扶着椅子,人还是站起来了,房间里还留着那个人的味道,张玲玲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捂着嘴,冲到窗户边把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 早晨的风还是很冷,清冽入鼻,张玲玲长长松了口气,人终于从噩梦中醒过来,她无力的靠在窗台上,一些往事,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 张家每一个都没看到过张清烈执意要迎娶的妻子,唯独她,有幸看到过一面。 虽然只是个侧面,也过去这么多年,她依然记得非常清楚,这是个美到让男人疯狂,让女人妒忌的女人。 纤柔的身材,像是跳舞出身。 她看到,对人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张清烈对着那个女人笑意盈盈,极尽温柔,冷酷的太子爷在那个女人面前像个卑微的仆人。 可惜,那个女人似乎并不领情,一直都绷着脸没露出丝毫的笑意。 那时张奇已经出生,她觉得张建国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她,她觉得自己会失宠,着急之下,她想的是拉个靠山。 在张家,在张奇出生前,张建国最疼爱的的确是她,最亏欠的人却是张清烈,所以,她想把张清烈当成自己的靠山。 自从看到过张清烈的妻子后,她就一直在想着怎么讨好她,因为只要她去吹个枕头风,张清烈就会听她的。 那一天,她特地买了套新上市的化妆品,送去张清烈家里。 她去的时候,很奇怪,大门敞开着,屋里一片漆黑。 她以前来过,凭印象摸墙壁上的开关,灯并没有亮,她又凭印象去了二楼的卧室,卧室的门关着,她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吭声,她试着推了一下,房门没上锁,很快打开,她走了进去。 第六十九章 :所作所为 房间里很黑,同样的没有开灯,她摸着黑朝房间里走去。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屋子里的黑暗,等勉强能辨清眼前的一切,她打量起房间。 房间里有人,那个人正背对着她,她心里一紧,等看清那个人是坐在轮椅上,心头松了口气。 “大哥。”她喊了轮椅上的人一声,张清烈为人虽然一向冷冰冰的,张玲玲也怕他,但是在张家,她最不忌惮的也是他,因为在她看来,只有他不屑抢夺原本会属于她的张家的东西。 轮椅上的人一直没有吭声,张玲玲壮着胆走到他身边。 她探过头去看张清烈,闻到很刺鼻的酒味,眼睛眯着,像是在睡觉,看样子,他应该是喝了不少。 “大哥。”她伸出手去推了推张清烈,“你没事吧?” 有人推他,张清烈这才睁开眼睛,也许是屋子里光线太暗,他打量了张玲玲几秒钟,忽然一把抓住她。 非常用力的那种,张玲玲感觉自己都要骨折了。 “大哥,好疼。”张玲玲倒吸着冷气,看他越来越用力就知道他喝醉了,忙转移话题,“大嫂呢?” 她不提“大嫂”两个字,倒还好,她一提,原本坐在轮椅上的人忽然就像发疯了似的,松开抓着她的手,就当张玲玲搓揉着青紫的手腕,原本坐在轮椅上的人,双手支着轮椅的扶手,一跃而起。 这个男人即便没了双腿,力量和速度依然在,张玲玲没等反应,已经被人压在了身子底下。 厚实的地毯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夯着张玲玲的后背,她疼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 感觉身体像要被砸散架了,这不是最让她惊惧的,更惊惧的还在后面,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那时她才十五岁,虽然早知道了男人和女人是怎么回事,毕竟没有那个胆子去偷偷尝试。 她发了疯一样的反抗,她的手握成拳头,用力捶打着身上男人的肩膀,两只脚拼命的踢着、踹着。 如果强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个有双腿,在一阵乱踢中,她还能踢到他两下,偏偏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他是没腿的。 拼死的挣扎没有任何效果,她绝望了。 而这个时候,他张开嘴朝她亲来,他的气息非常干净,不像张建国那样常年烟酒不离身,哪怕是张嘴说话,隔得很远,也能闻到难闻的口气。 不管多干净的气息,她都觉得很恶心,她控制不住,开始呕吐,也许是嘴里也沾染到了食物的酸腐味,近乎狂癫的张清烈忽然冷静下来。 他睁大眼睛看着被他压在身底下女人,惊得背心里渗出一层冷汗,一个翻身,已经平躺到她身边,浓稠的像是墨汁一样的夜色里,寂寂无声的房间里,只听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张玲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等她清醒过来,人已经到了张家大院门外,那个时候张建国的妻子还没死,张母以为这个女儿就是她老来生下的女儿,比对两个儿子都要疼爱,看她没回来,一直都在院子里等她。 时间过去那么多年,张玲玲依然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夏天,张母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乘凉,看到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差点被她吓坏了,一直都拉着她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张玲玲看着眼前这个真心关心她的中年女人,眼眶热热的,一头扑进她怀里,“妈妈!” 张母真被吓坏了,让警卫员去把正在军区开会的张建国叫了回来。 张建国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张母一直都坐在床边陪着她。 有一点,装睡着的张玲玲心里像明镜一样清楚,张母这么疼她,只是因为她不知道她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闭着眼睛,她想了很多,如果她真的是真正的张玲玲,如果真的是张家的小女儿,她早把张清烈欺负她的事告诉了张母。 可是她不是,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不能说出来,否则她的身世将会别人说出来,在亲生儿子和抱养女儿的选择中,张母毫无疑问会选择前者。 她其实完全可以赌一下,这十多年的母女感情到底是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可是,她没有那个胆量。 锦衣玉食惯了,她受不了凤凰变麻雀的落差。 很多事,既然错了,就只能将错就错下去,比如张清烈欺负她那件事。 张建国夫妻一再追问,她都只咬定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抢劫了,张建国大为震惊之余也大为光火,从此以后,张玲玲的上放学时间都由他的警卫开车接送。 …… 第二天,又是一个张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日子,张清烈如期而至,和以前的任何一次家庭聚会都一样,他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冷冷的,话不多,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张玲玲从心里抗拒他,如果说以前吃饭,她还敢看他几眼,那么,自从昨天晚上那件事后,她连头都不敢抬。 吃到一半时,张清烈忽然放下筷子宣布了一件事,他离婚了,距离他上一次宣布要结婚,前后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结婚离婚比喝水都容易,那时候离婚,先是居委会的大妈会苦口婆心的劝说,居委会大妈失败后,就轮到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上阵。 总之,除非是真的感情破裂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否则想离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张建国把筷子用力摔到餐桌上,怒道:“刚结婚就要离婚,你以为婚姻大事是儿戏吗?” 张清烈根本不惧怕张建国,没搭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拿起筷子吃自己的。 张建国气得浑身直抖,正要发作,张母打起圆场,“老大,看你把你爸都气成什么样了?这个媳妇是你自己要娶的,爸妈没有提出过任何意见,但是,一个月都不到你又跟我们说你要离婚了,这的确草率了点,你自己再好好考虑一下。” 张清烈还是比较听张母的话,放下筷子,对她说:“妈,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我们真的不适合生活在一起。” 张建国闻声,气不打一处来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结婚一个月才发现不适合,你早干嘛去了?” 张清烈也是个暴脾气,听出张建国话里的冷嘲热讽,心头火也上来了,“这是我的事,不要你们瞎操心。” “是啊,是我们瞎操心了,反正你本事大得很。”张建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要说成就,张清烈在商业上已经屈指可数,可是,在他眼里,不管他几岁,事业有多成功,在他眼里,始终都是孩子。 一顿本来气氛就不算好的晚餐,最后愣是在森冷的气氛里草草结束。 张清士让宫凝袖带着张奇先回去了,他想去和张清烈聊聊天,宫凝袖对张清烈一直都发憷,叮嘱张清士早点回去后,就拉着张奇走了。 那时张奇才三四岁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有多么复杂,临出门前,还转过身扑到张清烈怀里,“伯伯,下次小奇再来陪你玩哦。” 张清烈自从腿被锯掉后,每次回张家吃饭,对任何一个人都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唯独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子笑容柔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伯伯下一次想让阿奇带伯伯去游乐场玩。” 宫凝袖和张奇走后,张玲玲找了个借口也回房了。 她的房间就在书房隔壁,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并没有把房门关紧,隔壁书房里人的谈话声一字不落的落到她耳朵里。 从张家兄弟两个的谈话中,她知道了另外一个事实,原来,张清烈的腿之所以被炸弹击中,是因为他救了张清士,换句话说,他的腿是替张清士而断的。 这也是张清士每次看到张清烈都格外尊敬的原因。 张家兄弟谈话的时间并不长,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张清士在说,张清烈的表现很冷淡,要么没什么声音,顶多也是发出一声闷在喉咙里的闷哼。 张清士走后,张玲玲坐在床沿边想了又想,深深吸了口气,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理了理睡衣,打开门朝隔壁的书房走去。 张清烈有个习惯,每次在张家吃过饭,都会在书房里待上很久才离开。 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有一次,一个新来的佣人不了解他这个习惯,选他在书房的时间段进去打扫卫生,结果,人还没完全走进书房,头就被飞来的烟灰缸砸破了,等着她的结果是,上午才上班,下去就被解聘了。 从那以后,但凡是张清烈在书房,除非是他同意了,否则没人敢去打扰他。 张玲玲在书房门口徘徊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书房的门。 等了很久,书房里都没有声音,张玲玲有些气馁,刚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进来吧。”书房里拉着厚厚的天鹅绒窗帘,从张玲玲的角度,看不到一丝光亮,她只看到轮椅上的人隐藏在黑色里的那双灼灼发亮,而又发凉的眼睛。 她不由打了个战栗,“大哥。” “不进来?”张清烈没理会她那声大哥,语调冷冷的,又反问一句。 张玲玲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这个书房看着是张建国的,其实,张家所有的人,包括不是张家人的佣人也知道,张清烈虽然搬出去很久,唯独这个书房还是他一个人在用。 书房里果然很暗,张玲玲刚从外面进来,闭上眼睛再睁开,才勉强适应了黑暗的光线。 行军出身的张清烈,暗中睹物的能力比张玲玲不知道强上多少倍,他能清清楚楚的看清张玲玲的表情。 深邃且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从她脸上移动到她身上,当看到她的睡衣,那双本没什么波澜的黑眸忽然一紧,接着……他长臂一伸,直接朝张玲玲的睡衣撕去。 棉柔质地的睡衣怎么能经得起一个男人,而且是正值壮年男人的撕扯,哪怕他没有双腿。 张玲玲裸露在空气的身体打了个战栗,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她发出的那声惊呼,被人吞进了嘴里。 有些回忆实在是太过于不愉快,张玲玲猛地睁开眼,用力甩着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她反复告诉自己,昨天发生的事,已经是昨天,做人,不管到这一步,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只能朝前看。 有些事一旦回想起来,就算自己在主观上再怎么不愿去回忆,残存在脑海里的记忆还是会蹦出来。 比如那天晚上在张家书房发生的事,张玲玲在张清烈近乎疯狂的撕咬中,失去了她的第一次,而她也得偿所愿的在张家找到了靠山。 知道是什么让一向冷静自制的张清烈失控了吗? 因为她身上穿的那身睡衣,正是她前一天晚上离开张清烈家时偷偷拿走的,属于张清烈前妻的睡衣。 她原本也不相信像那个光是侧面就那么妖娆的女人,会穿那样看起来有点孩子气,而且只是很普通的棉质睡衣的衣服,没办法,她为了巩固自己在张家的地位,不得不放手搏一把。 这就是张玲玲,张建国亲手从孤儿院抱来,当做亲生女儿养大的女儿。 她五岁那年,利用自己的心机,把知道她身世的佣人赶出了张家。 她十五岁那年,利用自己的身体,把张家最具有权威的那个男人拉成了自己的靠山。 然后呢,她二十三岁那年,利用张家在军中和商界的影响力,让邱意明心甘情愿放弃男人尊严俯伏在她的脚边。 再接着,她二十四岁那年,为了牢牢掌控,慢慢的脱离她掌心的邱意明,她利用十五年发生的那件事,从张清烈手中拿到了可以让邱意明吃后上瘾的药。 现在她已经四十二岁了,邱意明被隔离审查了,被她利用了不止一次的大哥,终于找上门了。 装修奢华的洗手间里,她看着镜子里倒影出来的人影,头发蓬乱,眼睛通红,哪里还有半分名门淑女的高贵样,她简直和市井上的民妇没什么两样。 张玲玲接受不了,抓起台盆上刷牙用的杯子,拼了命的朝镜子上砸去,镜子裂开,蜿蜒分开的痕迹,倒映出无数个她。 张玲玲抓住自己的头发,像一头孤独迷茫的野兽,嘶吼着蹲到地上。 …… 时间一分一秒,明明都是一样的,似乎习惯了身边有张奇这个人的存在,自从他走后,傅歆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的慢。 王秘书看似把日程安排的很慢,体谅着她的身体,其实事情并不多。 一上午时间,傅歆除了把这几天积下来的文件给审阅完了,也就参加了个例行的会议。 自从傅氏接手傅氏后,业绩一直都非常的好,这次对上月业绩的回顾也是如此,傅歆非常欣慰,也赞同了人力资源部高管提出的年中发激励奖的提议。 这个消息通过各个部门的秘书布达到各个部分,每个员工都非常高兴。 这是傅氏这半年来第二次发额外的奖金,而且金额不小,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就连帮傅氏打扫卫生的大妈走出去也是个个昂头挺胸,备有面子,平时的工资加上这两次发的奖金,她们一打扫卫生拿的工资和一般白领差不多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傅氏成了很多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和博士门削尖脑袋都想进的公司。 …… 中午吃饭时间很快到了,王秘书像是被人关照过了,特地敲傅歆的门问她想吃什么。 傅歆挥挥手,说等会儿自己去食堂吃,王秘书走后,傅歆在大班椅上坐了会儿,也起身出办公室。 她是一点都不饿,不饿归不饿,还是要去吃点东西。 傅氏的食堂在一楼,傅歆从自己专门的电梯下去,刚走出电梯就听到不远处的大堂外有人在争执。 随着这个月要发额外奖金的消息传遍傅氏每个员工的耳朵,傅氏的保安格外敬业,任何门口的人苦苦哀求,就差把嘴皮子都说破,也坚决不放行。 傅歆本来不在意,只是朝喧哗的地方看了一眼就朝食堂走去,偏偏,她转身时本来在哀求保安的人,忽然大声喊她的名字,“傅歆?” 她侧过脸看去,这个人她的确不认识。 但是,看他满脸兴奋的对她直挥手就知道他是真的认识她。 “傅总!”那人改了称呼,对她提高手里拎着的东西,“这是我们老板让我送来给你的。” 傅歆看到那是个精致的食盒。 b市虽然不是像上海、北京那样的国际化大都市,也是经济富裕,治安稳定的省会城市,国际大品牌也到处所见。 所以,当那个人提高他手里那只古色古香和现代都市气息和不符的食盒,傅歆不由一愣,她看着那只暗红色,盒身上有精致镂花,有三层的食盒感觉到很眼熟。 那人看傅歆怔怔看着,既不开口,也不朝他走过去,又着急了,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傅总,我们老板姓林。” 傅歆通过一个“林”姓就联想到了林南风,昨天和张奇去吃过的那家泰国餐厅的老板。 第七十章 :有些人的关系 傅歆对保安点了点头,保安把人放了进来,那个人生怕保安再拽着他,一口气跑到傅歆面前,喘着粗气,对她呵呵笑道:“傅总……” 傅歆看着眼前人,拿是个一看就非常精明的中年男人,“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把食盒递给傅歆,“傅总,这是我们老板让我给你送来的午餐。(..tw无弹窗广告)”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大堂里有很多员工走来走去,所有的员工看到傅歆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当然了,顺便着也把那个中年男人看上几眼。 傅歆没有接食盒,对那个中年男人说:“你跟我来。” 她转身朝一楼的会客室走去,中年男人愣了两秒,跟了上去。 中年男子走进会客室后,就把食盒放到茶几上,他的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傅总,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先回去了。” 傅歆喊住他,“请等一下。”把食盒拿起,递还给他,“我们公司有食堂,替我谢谢你们老板,我用不到这个。” 那中年男子回头看了傅歆一眼,像是有人早对他说过,傅歆会让他把食盒带回去,他看着食盒笑着说道:“傅总,我只是帮我们老板送东西,你要是真不想要,还是麻烦你送回去给他。” 话说完,不给傅歆开口的机会,开门就走了,速度非常的快。 傅歆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想了又想,最后叹了口,拎着食盒朝外走去。 她很清楚,食盒不过是个借口,这是有人故意想见她。 …… 傅歆刚下车,就有穿着黑衣的,是保镖模样的男人迎了上来,“是傅小姐吗?” 这个保镖模样的人,看着很冷酷,举止还是非常的绅士。 傅歆点头,“我是。”她没有反问什么,她的车就停在泰国餐厅的停车场,不用开口,她也知道这个是人谁安排的。 “林先生,等你很久了。”黑衣男子做了个请的手指,“请跟我来。” 傅歆跟了上去,双手紧紧拎着个食盒,像是拽着未知的将来。 不经意间,春天在悄然不觉间真的已经来了,阳光明媚,落在人身上,暖暖的,揉揉的,异常舒服。 阳光透过树叶,漏下点点斑驳落在食盒上,傅歆怔怔看着,忽然想起为什么觉得这只食盒眼熟。 她曾经在某张照片上看到过这样一只一模一样的食盒,一开始没想起来,是因为在那张照片上,这只精致的食盒只是一个道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正从里面捏出一块梅花糕,伸着兰花指,姿势优雅的品尝着。 人太美,完全遮挡了万物的光辉,包括这个一看就是上了年代,价格不菲的食盒。 …… 林南风看着站在他眼前,是为数不多见了他还能淡定从容的年轻女孩,呵呵一笑,举起手里的紫砂杯对傅歆说:“傅小姐,请坐。” 傅歆说了声“谢谢”,并没有坐下,她把食盒放到茶几上,不卑不亢的开口,“林先生,谢谢你的午餐,可惜我用不到。” 林南风饮了口杯中茶,“傅小姐,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她的消息吗?” 傅歆摇摇头,神色并没起伏,“林先生,你要没有其他的事,食盒我给你送回来了,先走了。” 傅歆对他微微颌首,真的转身离开。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吗?”身后传来茶杯落到茶几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叹息,一道中年男人略显沧桑的声音尾随着响起,“她今天回国了。” …… 傅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满脑子像是堵满了东西,却又像是一片空白,直到坐上出租车,她才缓过神,林南风说叶雪渝今天回国了,这和她有关系吗? 傅歆一直觉得,她和叶雪渝除了二十多年有过的浅薄到不能再浅薄的母女缘分,不会再扯上任何的关系。 然而,当市场部把下半年的广告投放计划拿给她审阅,她就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的。 市场部的精英们,左右又想,耗费了整整一个月,居然觉得即将回国的叶妮娜是代言他们即将推出的新品的最佳代言人。 傅氏刚刚涉足化妆品行业,针对中国人口的特色,主推的就是抗衰老系列,试问,放眼整个娱乐圈,还有谁比叶妮娜更有说服力。 这个女人已经四十多岁,就连最容易滋生细纹的眼角都不见一丝褶皱。 她的确很美,不愧林南风拿绝代风华来形容她。 傅歆拿着市场部送上来的叶妮娜的资料,慢慢的看着。 不知道是市场部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了,还是叶雪渝是真的衣锦还乡,或者想让遗忘她的人都把她想起来,她没有回避自己的名字。 傅歆把资料放到一边,直接拿起内线,她让王秘书把市场部的总监叫到她办公室。 市场部的总监到后,她言简意赅的反对了让叶雪渝当形象代言人的计划。 整个市场部费尽心事做出的,堪称完美的计划,就这么被傅歆反驳了,总监有点意外,“傅总……”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找叶雪渝做形象代言人的优点。 不等他说完,傅歆就抬手制止了他,当市场部总监再追问为什么时,她就只有四个字,“她不合适。” 市场部总监走出总裁室时,满脸的失望,他本以为王秘书让他到总裁室,是因为傅歆觉得他们这次的计划做的非常好,是要额外褒奖整个市场部,没想到啊,是那么好的计划,没任何原因的被驳回了。 傅歆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等调正好自己的情绪,这才睁开眼睛开始下午的工作。 正翻看着王秘书刚送进来的文件,内线响了,她按下免提,王秘书在那头说:“傅总,星凡经纪公司的周先生要见你。” 傅歆愣了下,“星凡经纪公司?” 她怎么对这个公司一点印象都没有,正要说没有预约不见,王秘书像是知道她从不关心娱乐,也不知道这家公司,她接着说道:“傅总,很多公司找的代言人,都是他们旗下的艺人。” 傅歆想了想,对王秘书说:“让他十分钟后在小会议室等我。” …… 傅歆利用那个十分钟飞快的在度娘里查了下“星凡经纪公司”,不是怪人家知名度不高,而是她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 星凡经纪公司,虽是这些年新起的娱乐经纪公司,却已经超过了很多老牌娱乐经纪公司,很多国际知名的大明星都被揽到他们旗下。 她隐隐约约已经猜到这么知名的经纪公司来找她的原因。 她走进小会议室时,已经有人坐在那里等她。 这是傅歆长到二十二岁,第一次看到的娱乐圈的经纪人。 嗯,蓄着长长的头发,果然非常像和明星打交道的潮人。 小会议室虽小,里面放的也是开会用的圆桌,桌子不大,那个人看到傅歆进来,主动站起来对她伸出手,“傅总,你好,我是……” 他率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傅歆在想自己的事,外加上他说的那一长串都是客套话,她也就只记住了他的名字。 她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收回手时笑着问他,“周先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看起来就能说会道的周先生,也的确能说会道,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来意表达的很清楚。 傅歆静静听完,和她估计的差不多,她的脸上只是虚浮着客套的浅笑,眼底没有似乎波澜,等他说完,就截上他的话,“所以,周先生这次来,是想说服我和你们旗下的艺人签约。” 周先生推了推架在鼻子上,只是为了给他增加斯文,没有任何度数的金丝边眼镜,点头道:“傅总,我不是在说服你,只是告诉你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叶妮娜可是我们公司压轴的明星,一般的上市公司,不管出多少钱,我们也不会让她代言任何东西。” 傅歆沉吟片刻,抬头望向他,“其实,我觉得周先生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看傅歆松了口,周先生也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傅总,客气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傅氏可以和你公司旗下的任何艺人签约代言,唯独有一个人不行。”傅歆的口气虽轻,去不容人拒绝。 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先生还没彻底舒展开的神经,又瞬间绷紧,“谁?” 傅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叶雪渝,也就是你刚才说的叶妮娜。” …… 走出傅氏后,周先生立刻拿出电话,翻开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很恭敬的叫了声“老板”,等那头人应了声,这才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没有一个字落下的重复了一遍。 等他一口气说完,还是迟迟听不到那头人的反应,心里有点慌了,又叫了声,“老板。” 林南风口气很不好,说了声,“我知道了”就直接挂了电话。 林南风并不在他所开泰国餐厅的办公室里,现在的他正坐在汽车里,在机场接人。 挂完电话,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推开车门下车。 刚走进机场,就听到喇叭里在广播“由泰国首都曼谷来b市的飞机即将抵达,请接亲友的旅客做好准备”,他就在出机口等着。 林南风往人群里一站,那是绝对的吸引人眼球,倒不是已到中年的他长得怎么帅气,而是因为他浑身释放出来的那种冷凛阴鸷的气质,让人哪怕是多看他一眼也会打了冷颤。 很快出口就有人走出来,林南风目不转睛的看着,不多时,一道绝对称的上是炫目多彩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 他对来人挥挥手,大步走上前,声音温柔的和他刚毅的外形截然不同,“路上累吗?” 来人对他摇摇头,“还好。” 林南风伸手接过她的行李,“走吧,去尝尝我那里的泰国菜正不正宗。” 叶雪渝勾了勾唇,眉眼浅浅的笑意,给她增添少女般的娇媚,“非常期待。” 坐上车后,叶雪渝忽然就变得很安静,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侧过脸看着车窗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林南风看着身边人就连侧面也称得上绝美的轮廓,轻轻叹了口气,“在想什么?” 叶雪渝终于把目光从车窗外挪到身边的男人身上,“离开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了,就像是做了场梦,等醒过来,却已物是人非。” “以后,你要不想走,我们就不走了。”林南风说了句看似玩笑的话,叶雪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认识这个男人也二十多年了,她很清楚他不是在开玩笑。 “南风……”叶雪渝刚要开口,林南风笑着岔开话题,“订酒店了没有?如果不嫌弃,我有套闲置的公寓,你可以先去住在那里。” 叶雪渝没再开口,她刚才已经告诉林南风,离开这里二十多年,就像是做了场梦,可是,像是梦,那就不是梦。 看着窗外截然不同的景致,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飞过,她想了很多,最后脑海里定格在了一张稚嫩的脸上。 想到那个孩子,无数复杂的情绪涌到心头,她感觉心像是被人拿针尖扎了一下,很痛,明明鲜血淋漓,外面却看不出分毫。 林南风看她眉头紧蹙,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然后递给叶雪渝。 叶雪渝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林南风,“干什么?”虽然在国外待了二十多年,叶雪渝讲话依然带着江南人的软糯,听在耳朵里,是种享受。 “看了就知道了。”林南风买起关子。 叶雪渝将信将疑的拿过手机,低头一看,是个年轻女孩的照片,哪怕是过了二十二年,第一次相见,哪怕只是一张手机拍摄的照片,叶雪渝依然一眼几认出她就是自己二十二年前生下的女儿。 叶雪渝屏住呼吸,感到自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叫什么名字?” “傅歆。”林南风淡淡道,“音后面加个欠的歆。” 叶雪渝闭上眼睛,把手机递给林南风,“看样子,傅世诚对她很好。” 歆,在汉语字典里就是喜欢的意思。 林南风没有接话,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凝滞,打开了音乐,一首在他们那个年代非常流行的老歌在车厢里缓缓流淌。 第七十一章 :自作多情 姓周的娱乐公司经纪人走后,傅歆在小会议室里坐了很久才出来。(..tw好看的小说) 坐在小会议室里沉思时,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太冲动,很自作多情的把公司和私事混到了一起,说不定有了今时今日成就的叶雪渝早忘了在二十二年前曾经还生下过一个女儿。 傅氏涉足的行业都在稳中提升,唯独新涉足的化妆品行业,耗费了各个部门很多精力,还是不怎么见起色,如果真的因为有了个合适的代言人,就能把业绩提升上去,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虽然她答应邱意珠三年后把傅氏交换到傅贤手上要有百分之二十的增长,不然要拿她个人资产抵押,她个人真的没什么资产,所以,理论上来说傅氏的好坏和她个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这毕竟是傅世诚一辈子的心血,傅歆不忍心有一丝的糟蹋。 回到办公室后,她刚要按内线喊王秘书进来,有人敲响她办公室的门,门外响起的是市场部总监的声音,“傅总。” 傅歆对着门轻轻说了声,“请进。” 市场部总监来找傅歆还是为了请叶雪渝做新品代言人一事,他回到市场部,左思右想,依然觉得要再去说服一下傅歆。 他不是觉得这个花费了市场部所有精英一个多月时间制定出来的计划,被傅歆轻飘飘的就拒绝掉了有多么可惜,他是真的觉得,叶雪渝是即将推出的新品最合适的代言人。 推门进去后,他在傅歆对面的皮椅上坐下,“傅总……” 他刚想开口,傅歆抬手制止了他,“你还是想说让叶雪渝代言新品一事吗?” 市场部总监怔了下,随即点头,“傅总,你年轻,可能没有听说过叶雪渝这个人,在二十多年前,她可是红遍了整个h市的舞蹈家,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就没了消息。” 他的意思,傅歆当然懂,傅氏即将推出的抗衰老系列,针对的刚好是叶雪渝那个时代的人,由她来做代言人,就像是找到了活广告,尤其这套抗衰老系列的试推城市正是叶雪渝的家乡h市。 这么浅显的道理,哪怕是一个没有学过经济的人也知道当中的利弊,更不要说自小就被傅世诚当成接班人来培养,本就是经济系毕业的傅歆。 市场部总监把所有的利益又都分析了个遍,看傅歆一直沉默不语,接着说道:“傅总,你这么反对叶雪渝,难道是有更好的人选?” 可以代言抗衰老的明星何止一个,只不过那些个上了年纪的明星,看似有着少女般光滑的肌肤,整容,吃药的传闻却是整天都不离身。 这些大牌明星,并不适合傅氏推出的新品。 傅歆手指轻轻扣着澄亮的办公桌,过了很久,她抿了抿唇,吐出一口气,“就按你们的计划来吧,不过,我要改几点。” 听傅歆同意他们的计划,市场部总监惊喜之余,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把随身带着的计划书摊放到傅歆面前,“傅总,你要改哪几点?” 这份计划书,傅歆早看过了,她朝后翻,很快找到自己要改的那两条,拿过签字笔轻轻划掉后,递给了市场部总监,“你看这样一来整个计划会不会有问题?” 市场部总监翻看一看,傅歆是划掉了两条,一条是按照惯例和艺人签约成功后,总裁和艺人会面的那一条;还有一条,也是涉及到艺人要和总裁见面。 市场部总监虽觉得傅歆划掉的两条有点奇怪,因为对整个计划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并没有说什么。 市场部总监走后,傅歆坐在大班椅上发呆,她觉得心里很烦躁,怎么感觉张奇一走,事情就多了起来,最关键是,她感觉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了。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傅歆拿起来一看,是葛馨予。 电话刚接通,葛馨予传来一声闷在喉咙里的叫声,“啊……” 傅歆的心一下子都吊到嗓子眼,“馨予,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掐断了,傅歆回拨过去,一直都没法接通。 傅歆真怕出了什么大事,抓过包就朝外走去。 王秘书看傅歆拎着包,神色匆匆,起身追了上去,在给她摁电梯键时,善意提醒她,“傅总,一个小时候后,你和国税局局长有个会面。” 电梯来了,傅歆头也不会走了进去,“下午我有事,所有的日程安排暂时全部取消。” 王秘书张了张嘴,还想开口说点什么,电梯门已经徐徐和上,她看着合上的电梯门,幽幽叹了口气,到底年轻啊,再怎么能力强,心性终究不稳。 …… 傅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葛家,那里已经闹翻了天,别墅里一片狼藉,像是刚被人抢劫过。 傅歆刚走进去,一只花瓶就以抛物线的角度朝她身上砸来,幸亏傅歆反应比较快,身形一闪给躲开了。 别墅里响起凄厉的嚎叫声,傅歆走进去,她看到沈雅文像是彻底失控了,蓬头垢面,两眼赤红,抡起拳头死命的打着眼前的男人。 任沈雅文推来推去在,怎么打都不吭声也不还手的人正是葛正龙。 原来,沈雅文接到宫凝袖的电话,知道他带着林丽去了医院的事,她打电话让葛正龙回来核实一下。 葛正龙接到沈雅文的电话,真是喜出望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没想到沈雅文是追问他带林丽去医院的事,亏得妻子太多,他不想再欺骗结发妻子,带林丽去医院那件事上,虽然没有承认,也没能很肯定的摇头。 沈雅文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林丽真的是怀孕了,最后的底线被人打破,沈雅文能不疯吗? 等沈雅文打累了,葛正龙伸出手去抱她,“雅文,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解决好。” “你一定会解决好?”沈雅文刚才太用力,现在脱力了,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瞪着葛正龙,“连孩子都弄出来了,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 葛正龙看到沈雅文眼睛里的厌恶、绝望,深深的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不管沈雅文怎么挣扎就是不放,“雅文,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解决好的,请你给我时间。” 沈雅文又开始挣扎,葛正龙双臂圈着她,就是不放,沈雅文挣扎不开,着急了,张开嘴对着他的胳膊就狠狠咬下去。 葛正龙惊呼一声,松开手,又要上前去抱沈雅文,沈雅文顺手拿过水果盘里的水果刀,她对着葛正龙挥去,“葛正龙,你要再敢朝前走一步,我就……” 葛正龙苦笑一声,“雅文,如果砍我两刀,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或者能让你原谅我,那么你就砍吧。” 他闭上眼睛继续朝沈雅文走过去,沈雅文泪流满面,手里的水果刀真的朝前砍去。 随着一声“啊!”的尖叫,葛正龙睁眼,他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朝沈雅文看去,她看着某一处,眼神惊恐,原本通红的脸变得惨白,血色尽失。 沈雅文尖叫是因为血从傅歆的一只手里流出,眼看沈雅文的刀真的要刺中葛正龙,傅歆用手接住了她的刀。 本来葛正龙是要开车送傅歆,沈雅文坚决反对,葛正龙还想坚持,这个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开车的沈雅文,拉着傅歆就去打车。 沈雅文刺出去的那一刀,用的力气还真不小,傅歆哪怕刻意把手握紧成拳头,血还是不断的渗出,葛正龙投给傅歆一个感激又恳请的眼神,没有再追上去。 去医院的路上,沈雅文一直拉着傅歆,反复的说对不起。 傅歆笑着安慰她,“沈阿姨,就划了一道很小的伤口,我不疼的,没关系,再说了只是手上,又不是脸上,就算留疤,也不影响什么。” 被她这么一安慰后,沈雅文更难过了,才擦干了没多久的脸颊,又湿湿的流满眼泪。 傅歆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只能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沈阿姨,你真不打算原谅葛叔叔了?” 她和沈雅文离开时,葛正龙看她的眼神她看出来了,希望她为他说说好话,傅歆这么问,不是真的想替葛正龙求情,很多事,外人根本无权去干涉。 走进婚姻,却不忠诚的人,应该受到他的惩罚,这是自己选择的路,就应该自己吃下苦果。 沈雅文抬起盈满泪水的眼睛看着傅歆,“小歆,你觉得我该原谅他吗?” 傅歆抿了抿唇,没有作答,她相信沈雅文心里早有了决定,如果不是伤心到了绝望,她怎么可能真的会对生育了两个孩子的丈夫下刀,而且那么的用力。 …… 傅歆刚消毒包扎好,葛馨予就到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卓家嫡孙。 是沈雅文乘傅歆进消毒室时打电话通知了葛馨予。 说起来,也真是巧合,傅歆接到的葛馨予的电话,并不是她真要给她打的,而是放在包里不小心给碰到了,机缘巧合,她替葛正龙挨了那一刀。 说到这里,又要扯远了,葛馨予为什么会不小心碰到电话,还是和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有关。 自从被葛母发现有孕,而且认定卓灿是孩子他爹后,葛馨予就各种忐忑,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天亮的时候,她终于决定要把有些事告诉卓灿。 当她是求他也好,当他会可怜她也罢,暂时就“娶”了她吧,当然了,为了不给卓嫡孙造成任何的损失,那个“娶”只有在沈雅文面前有效。 卓家嫡孙今天一反常态,到了每天他会准时出现的时间却没有出现,葛馨予有些奇怪,她打了电话给他。 卓灿的声音怪怪的,很暗哑,像是一晚上没有睡好,电话接通后,也不像以前那样打了鸡血似的和她打招呼。 这样沉闷的卓灿,葛馨予还真有点不习惯,“小灿灿,你没事吧?”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卓灿对葛馨予在感情上已经悄悄起了变化,葛馨予却还是把他当成男闺蜜在看。 她平时一般连名带姓的叫他卓灿,要是有事求他帮忙就会喊他小灿,像刚才这样喊他“小灿灿”那就明显的在讨好。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怔了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到不可闻的声音后,没等葛馨予反应,吧一声,就把电话给掐断了。 葛馨予心头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又打了他的电话,这一次,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 葛馨予是个非常有毅力的姑娘,不气馁的又拨了一遍,还是没人接,她又拨了第三遍,打到第四遍时,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带着不耐烦的声音,“葛馨予,你还有完没完?” 葛馨予本就是个暴脾气,更不要说现在怀孕后,情绪波动更大,当即也火了,“卓灿,你凶什么凶啊?” 有句话叫一物降一物,用在葛馨予和卓灿身上最合适不过。 葛馨予一凶,卓灿的气焰马上小了下去,低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葛馨予一听这话,又炸毛了,“卓灿,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卓灿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然可以。”他可忘不了,自己没钱吃饭住酒店时,是这个女人伸手帮了他。 葛馨予才不理会他已经放软口气,直接问:“你在哪里?” 卓灿犹豫了一下,电话那头葛馨予已经没了耐性,一声怒吼,“你现在在哪里?” 卓灿打了个激灵,把自己所在的酒店名字和房间号都告诉了她。 也许是女人随着怀孕,想象力都会变得异常丰富,葛馨予也不例外,打车去酒店的路上,一直都在胡思乱想。 她想了很多,反复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也就只有一种情况,对她的态度在一夜间骤然大变的卓灿正搂着温香暖玉在被窝里缠绵。 想到那种香艳的一幕,葛馨予被气得直喘粗气,脸涨得通红。 到最后,出租车司机忍不住问她,“小姐,你脸那么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先送你去医院?” 葛馨予没好气地朝司机翻了个白眼,“好好开你的车,哪来那么多废话。” 司机好心却遭到白眼,无趣的摸了摸鼻子,一路安静,直朝b市最好的酒店开去。 葛馨予找到卓灿说的房门号,看着眼前这间紧闭的房门,她是深呼吸再深呼吸,这才强按住抬起脚踹门的冲动。 她举起手,看着是敲门,其实力道和用脚踢差不多。 门很快被人打开,葛馨予看到卓灿那张虽比不上张奇,也可以说是非常好看的的脸,面孔倏地下就冰冷,看着他的两道目光像是沾染上了寒气,冷冷的,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 “馨予,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卓灿被她看得心慌,勉强挤出一丝笑。 葛馨予冷哼一声,抬起脚就要朝房间里走去,看卓灿挡在门口,伸手就去推他,卓灿想到她怀孕的事,说是出于自小就受到的良好教育的本能也好,说是真的关心这个女人也罢,他伸手去扶了她一把,“慢着点。” 葛馨予一怔,侧过脸看着他,“你刚次说什么?” 卓灿看了看她的眼睛,把目光移到她小腹上,“我让你慢着点。” 葛馨予以为是葛母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卓灿,心里暗暗的把葛母埋怨了一通,没说其他的,甩开胳膊上的手朝房间里走去。 一走进房间后,她像是个捉奸的妻子,把房间里里外外,就连卫生间也找了个遍,发现没有出现第三个人,这才坐床沿上,“卓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我的确怀孕了。” 有些事,听别人说和听自己在意的人说,那是完全两种不一样的感受。 卓灿只听了个开头,就听不下去了,“你不要再说了。” 他看了眼葛馨予的小腹,那里虽然很平坦,他却清楚的知道已经有一个新的生命在那里被孕育着。 可惜……他最可惜的,不是谁和葛馨予有了他,而是为什么自己不是他的爹。 葛馨予看着脸色慢慢变白,脖子却通红的卓灿,用力吁出口气,低声说:“我妈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现在一直以孩子是你的,所以……” 话说到这里,葛馨予低下头不敢看卓灿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后面半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卓灿虽比不上张奇聪明,这么年轻已经是博士,好歹也是本科的学士,他怎么会不懂葛馨予的意思,嘴笑扯出个苦笑,接上她的话,“所以,你想让我默认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陈述的口气。 葛馨予听出他口气里的怆然,还有她所不能理解的颓然,抬头看着他,满眼的奇怪,像是做保证似的接上话,“卓灿,你放心,只是在我妈一个人面前默认。” 卓灿走到她面前,在葛馨予面前向来都是嬉皮笑脸的脸上,很难得满脸严肃,“葛馨予,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葛馨予怔了怔,一是为卓灿很难得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二是为了一种她也说不出的情绪,她有种感觉,自己在不经意间像是把这个男人伤的很重。 葛馨予和傅歆之所以能成为好朋友,除了性格互补,还有一点,她们都非常想得开,很少钻牛角。 所以,当听卓灿这样一问,葛馨予从床沿上站起来,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答应就算了。” 她葛大小姐从来都不喜欢强人所难。 第七十二章 :绝代美人 看葛馨予要走,卓灿反而着急了,伸手就去拉她,“馨予。” 葛馨予边甩开他,边冷冷的看着他,“卓先生,您还有事吗?” 葛馨予喊他的那声“卓先生”,还有那个“您”字,让卓灿脸涨得通红,“馨予,你能不能坐下来听我好好说说。” 葛馨予感觉鼻尖酸酸的,她吸了下鼻子,收回目光不再看卓灿,“卓先生,坐下来好好说说,我看已经没这个必要了,要说什么,你赶紧说吧。” 葛馨予这棉里藏针的口气,让卓灿恨的咬牙切齿,“葛馨予,你给我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卓灿发起狠那也不是吃素的,反手一拉就把葛馨予拽回到床边,毕竟也是练过的,又一个反手,葛馨予已经被他按到床沿上。 葛馨予本能地一声尖叫,为坐稳,双手支到床上。 卓灿刚次那一系列动作看着非常粗鲁,还是照顾到了葛馨予的肚子,他很小心的避开了她的小腹。 葛馨予哪里又心思去看卓灿的动作,等坐稳,就挣扎着要站起来,卓灿不依,又去拉她,葛馨予着急了,挥起包就去砸他。 葛馨予来敲门时,卓灿刚给傅歆讲玩笑话回到酒店睡回笼觉,衣服虽然穿着,皮带并没有扣紧,随着他伸手护头的动作,本就很松的皮带卡口,叮的声就松开了。 他烟灰色西装裤,虽然没有退到脚边,也朝腰部以下的地方滑过,葛馨予看到了,又是一声尖叫。 这声尖叫,正是传到傅歆耳朵里的那声尖叫。 最后,卓灿还是抵不过葛馨予,看她坚持要离开,又不放心,匆匆忙忙把皮带扣好就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店,葛馨予才站到马路边打车,就接到葛母的电话。 也许是彻底慌了神,电话里葛母说了半天,葛馨予也没大听得清她在说什么,最后只能问她在哪里。 刚好身边有护士走过,葛母就把电话给了她,葛馨予这才知道傅歆受伤的事。 卓灿对自己刚才那样对葛馨予其实已经很后悔了,看她接完电话脸色都变了,上班高峰又打不到车,提出坐他的车。 葛馨予心里惦记着傅歆的伤情,只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任卓灿怎么逗她说话,她就是侧着脸看窗户外,根本不理身边的男人。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才能逗乐葛馨予,砍柴不误磨刀工,临时看的本来只是为了哄傅歆开心的笑话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看了葛馨予一眼,也不管她理不理自己,开始说起笑话。 刘恺威说:“我74年的,杨幂86年的,我大三时她才小学一年级。” 李双江不服:“老子39年的,梦鸽66年的,老子大三时,她没出生呢!” 张艺谋哈哈大笑:“我50年的,新妻陈婷81年的,我比我丈母娘大11。” 杨振宁摘下老花镜,慢慢说道:“都不要争了,我大三时,我的丈母娘还没出生呢……” 终于,自坐上车,就一直侧着身子背对他的人,缓缓转过身朝他看了一眼。 卓灿有些洋洋得意,“怎么样?这笑话好笑吧?” 没想到,他自认为看来的经典,回应他的除了一声冷哼,就是一个白眼。 卓嫡孙很受伤啊,真的很受伤,想他堂堂京城四少,多少名门淑女排队和他相亲,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什么时候起,他需要这么看一个女人的脸色。 本来就带着起床之气,被葛馨予再这么一鄙视,他的心情也差到了极点,抿紧了唇,专心开车也没再说话。 到了医院后,他刚要下车给葛馨予开门,她已经自己跳下车直朝门诊跑去,怕她出什么事,没有任何一丝犹豫,把车门锁上后,他拔腿追了上去。 包扎室的门口,葛馨予看着傅歆缠着厚厚绷带的手,眼眸里蒙上一层水雾,“小歆。” 葛母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葛馨予没想到傅歆会用手去接刀,感动之余又非常的害怕,捧着傅歆受伤的那只手不断呵气。 傅歆轻描淡写地勾了勾唇角,“傻丫头,哭什么啊,我不是很好吗?快不哭了啊,对宝宝不好。” 她又看向一边的卓灿,“卓灿,我没事的,医院里空气不好,你先送馨予回去吧。” 傅歆是为了安慰葛母才说伤口不深,要真的不深的话,也就没必要包扎,更没必要挂水了。 看样子,今天这一下午真的没有办法去上班了。 葛馨予任傅歆怎么说都不愿意走,葛母经过傅歆的劝说倒是先离开了。 不愧是陪葛正龙白手起家,在上海里浮沉了二十多年的女强人,她的精明干练,让她很快冷静下来,她非常清楚现在自己最要做的事是什么。 那个叫林丽的小三怀孕了,不管她生下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在法律上是不是非婚生子,和她生下的一儿一女享有着相同的继承权。 葛氏如今的成功,有一大半是她的功劳,她绝对不能让别人坐享其成的把本属于她儿女的东西抢过去。 为了儿子,为了女儿,也为了女儿腹中的小外甥,她都要振作起来。 卓灿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她看着卓灿,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小灿啊,在婚姻上,阿姨是失败的,你千万不要重蹈覆辙,一定要好好对待馨予。” 卓灿愣了下,看了葛馨予一眼,随即点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馨予。”为了证明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还伸手把葛馨予揽进自己怀里。 葛馨予有点不习惯,正要挣扎,卓灿另外一只手已经覆到她小腹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由心里蔓延开,她抬头看着卓灿,忘了挣扎,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沈雅文放心的走了,儿子还在国外谈合同,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这一个月,她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 …… 傅歆怎么会看不出葛馨予在和卓灿闹别扭,等护士给她扎好针离开,她笑着说:“馨予,对卓灿笑一个嘛?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孩子他爸。” 这话一出,葛馨予保持着原本的表情,没什么大的松动,依然很不待见卓灿的样子。 卓灿英俊的面容抽搐了一下,喜当爹的滋味,只有被当的那个人心里才最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很冷的天,喝下一口可乐,胃里直冒气泡,那时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葛馨予岔开话题,问傅歆,“小歆,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瓶奶茶?” 傅歆点点头,“我要喝……”她说出一个奶茶的牌子,然后葛馨予就去买了。 傅歆是故意支开葛馨予,通过两个人的表情,她就知道关于那一夜发生的事,当事的两个人还不知道那个人是彼此。 “卓灿。”傅歆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指了指身边空着的位置,“你坐。” 卓灿挠挠头,在傅歆身边坐下,等坐下后,他没有说其他的,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傅歆觉得这个时候要是再不把事情说出来,自己就是在作孽,也对不起葛馨予肚子里那小家伙将来喊的那声“干妈”。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昨天晚上看到的监控告诉了卓灿。 卓灿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等傅歆把最后一个字说完,他都快把眼眶瞪到脱眶了。 傅歆看着他的表情,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扬扬下颌,反问:“怎么了?你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卓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当然不相信。 无巧不成书,只是在书上,现实生活中哪里真的会存在。 b市是省会城市,人口少说也有好几百万,不会真的巧合到这地步。 傅歆又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要真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看那一天拍到的监控。” 卓灿没吭声,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他走之前,傅歆特地叮嘱他一定不要把自己手受伤的事告诉张奇。 卓灿犹豫了一下,虽不明白傅歆这么做的原因,还是点头答应了。 …… 葛馨予买好奶茶回来,看到卓灿已经走了,心里有点失落。 傅歆接过她拧开的奶茶抿了口,“怎么了?这么快就想他了?” 葛馨予嘴硬,“我才不想他呢?” 傅歆把奶茶放到一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腹,声音轻柔,“小宝贝,看看你妈妈明明想你爸爸了,还死不承认,你以后可不能学她哈。” 葛馨予拿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板起脸,“小歆,有些话可不能瞎说。” 傅歆笑得很有把握,“馨予,明天你就知道我有没有瞎说。” …… 等傅歆挂好两瓶消炎药水,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葛馨予不是不想陪她,而是本该在下个月才回国的葛封提前回来了,让葛馨予去接机。 只是挂点滴,又不是什么大事,傅歆催促着让葛馨予走了。 上了辆在医院门口等生意的出租车,傅歆把地址告诉司机后,就闭着眼睛。 这样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她承认自己非常非常的想张奇。 她睁开眼,拿出手机,除了两个王秘书发来的关于工作的消息,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从b市到北京,飞机不过两三个小时吧,他早该到了,不发消息,是因为他爷爷的病情让他忘了吗? 看着渐渐变黑的手机屏幕,她重重叹了口气,很讨厌这样胡思乱想的自己,同时也改变注意了,对司机说:“麻烦去中山路。” 中山路很热闹,即便是稍显寒冷的夜晚,人依然很多,傅歆先去了一家连锁饰品店,买了双超级大的手套,把自己裹着绷带的手藏起来。 一下午都没吃东西,也饿了,她随便走进一家小店,这是一家装修非常精致的店,主要是卖现做的泡芙。 她要了一个香草味的,还要了杯蜂蜜柠檬水,就坐在店里堂食。 现做的泡芙,外面脆脆的,里面的香草酱冰冰凉凉,有点像某个知名连锁蛋糕店,每年在中秋都会推出的雪月饼。 傅歆从小就喜欢吃甜食,长大了依然没有变化,一个泡芙很快吃完,茶也喝完,她走出小店。 正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闲逛着,身后有人叫她,“傅歆?” 回头一看,还真是个熟人,梁晨正站在不远处对她挥手,看她回头看他,梁大法医小跑到她身边,“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看,惊讶的“咦”了声,“张奇呢?” 在他看来,张奇那么在乎傅歆,这么冷的天,怎么可能会让她一个人在外面闲逛。 傅歆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他爷爷突然病,他回北京去了。” 梁晨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随着张奇不在,他的胆子似乎也变大了,说他自己还没吃晚饭,笑着问傅歆能不能一起。 傅歆没有扭捏,很大方的点了点头,还反问了梁晨一句,“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等真正的接触下来,傅歆才知道操着一口非常标准普通话的梁晨,原来也是北方人,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吃辣的,带傅歆去了一家湘菜馆。 傅歆平时就不怎么能吃辣,再加上现在手受伤,不能吃这么辛辣的东西,勉强陪着他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 梁晨像是饿了好几顿,等一道菜上来一直吃到最后一道菜,傅歆生怕他抢着付钱,借去洗手间的借口,先去收银台把账结了。 站在收银台后面的收银小姐问清她的桌号后,就操作起鼠标,大概五秒钟后,她抬头朝傅歆看去。 傅歆把早准备好的卡递了过去,并随口问她,“多少钱?” 收银员小姐看着傅歆递来的卡,很惊讶的咦了声,“小姐,你们的钱已经有人结掉了。” 傅歆皱了皱眉,有点糊涂了,点餐是服务员到餐桌边点的,梁晨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还会有谁把单给卖了。 傅歆没有把卡收回,把桌号又说了一遍,“小姐,你看看会不会弄错了?” 收银小姐低头滑动鼠标,又核实了一遍,抬头告诉傅歆,“小姐,我没用弄错,我这里显示七号桌已经结账了。” 傅歆收回卡,有点想不明白的朝餐桌走去。 梁晨已经吃好了,正在喝茶,傅歆实在忍不住,坐下来后就问他,“你买单了吗?” 梁晨耸耸肩,“没有啊。” 傅歆看着他的眼睛,虽然没有学过心理学,还是知道他不在撒谎,既然不是梁晨买的单,那么是谁把她的账给结了。 梁晨看傅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个地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嗨,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傅歆眨了眨眼睛,低头喝了口果汁,也许是有心事,鲜榨的果汁喝到口腔里,也没感觉到任何的味道。 这顿本就不合胃口的晚饭,终究在食不知味中结束,梁晨提出送傅歆回去,傅歆摇摇头,谢绝了。 梁晨非常客气的说有空回请她后,就走了。 傅歆目送他离开后,再一次转身回了那家湘菜馆。 既然那个收银员不知道是谁把她的单给买了,总会有人知道。 果然,她刚开口问另外一个收银员,那个收银员就笑着朝她身后看去,“小姐,是你身后的那位先生帮你买的单。” 傅歆回头看去,居然看到了嘴角含着笑的林南风。 傅歆一怔,马上露出个浅到不能再浅的微笑,“林先生,你真是太客气了。” 林南风淡淡的看着她,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这点小钱还和我客气,是傅小姐你太客气了。” 傅歆抿了抿唇,刚想开口,林南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南风。”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好听的女声,单凭这个声音,你可以说她是青涩明媚的少女,也可以说她是风韵犹存的少妇。 有着这样好听声音的女人,到底会长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只怕很多人都会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傅歆却脸色徒然一变,对林南风微微颌首就转身离开。 “吃饱了吗?”身后传来林南风的声音,非常的温柔体贴,像是怕惊了说话的对象。 “嗯,我吃好了。”想起的又是一道软软糯糯的女声。 傅歆后背一僵,低着头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走到马路边,很快就打到车,坐上车后,傅歆把憋了好久的气,重重的吐出,她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这个时候,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从包里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那个号码,眼眶不觉湿润了。 傅歆让司机把车靠边停下,付好车费下车后,她才按下接听键,隔着上万里的距离,张奇的声音响在耳边,就像他的人在她身边。 他的声音虽带着疲倦,却一如既往的好听,“老婆,晚上好,吃了吗?” 傅歆吸了吸鼻子,“嗯,我吃了,你呢?” “不好意思,忙到现在才给你打电话,你没生气吧。” “怎么会呢。”傅歆仰头看着天空,b市是个工业城市,很难得依稀可见明朗的星空,“你爷爷情况怎么样了?” 张奇默了默,实话说话,“不怎么乐观。” 傅歆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张建国突发重病,张奇已经很忙,她不想把自己手受伤,叶雪渝回国,还成为傅氏代言人的事告诉他。 迟迟听不到傅歆的声音,张奇有些着急,“歆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是个多么敏锐的人,傅歆差点忘了,如果自己不说话,他反而要起疑,再次开口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没事,就是……” 她顿了顿,脸忽然红了,她娇羞着说了声,“我就是想你了。” 张奇怔了两秒,也笑着说:“我也想你。”说完,又补充,“乖乖的等我回来。” 两个人又聊了很久,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有着说不完的话要说。 最后,在张奇一个飞吻中,傅歆红着脸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傅歆的心情就好了起来,这里离她住的地方也不算远,她打算走回去。 一辆大红色的宝马从她身边飞快开过,b市毕竟是经济发达的省会城市,宝马奔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并没什么稀奇,她没有在意,继续朝前走着。 她不知道,宝马车的人却看到了她,而且那双藏在夜色里的眼睛,释放出浓浓的仇恨。 …… 有一件事,傅歆并不知道,她那么飞快离开那家湘菜馆,有人还是看到了她。 叶雪渝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忽然就不说话了,那双顾盼流转间就能吸引无数男人的美眸,一直都看着某个方向,直到那个人影变成白点,然后消失不见,她依然在看着。 “雪渝。”林南风叹了口气,“你想逛逛还是直接回去?” 叶雪渝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很久都没回过神,林南风伸手替她撩了撩垂到耳边的碎发,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冰凉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耳垂,她才回过神,“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林南风一向都尊重叶雪渝的决定,这次也不例外,让她在菜馆门口等他,他去取车。 一辆大红色的宝马从大路上拐弯进来,车灯很亮,而且开着远光,刺得叶雪渝抬手遮住眼帘。 叶雪渝是什么样的人? 林南风形容的一点都不错,风华绝代,绝色无双。 这样的美人,哪怕是用手遮挡在眼帘上方,窈窕的身材,绝美的轮廓,依然很吸引人的眼球。 驾驶着大红色宝马车的张玲玲一看就看到了她。 女人生来就对比她漂亮的女人要敏感,张玲玲觉得这个女人的身材,还有侧脸似曾相似,不由多看了两眼。 真是越看越眼熟,车拐进停车场时,她还在朝反光镜看,刺目灯光不见后,叶雪渝已经放下手。 餐厅门口绚烂的霓虹,基本可以照清她的模样。 张玲玲心里大骇,脚一抖,明明是要踩刹车,差点朝油门踩去,等她慌慌张张把朝停好,再回头看去,只看到那个肯定认识的能女人,弯身钻进了一辆黑色的奥迪r8。 她惊魂未定的坐在车里,过了很久,等清醒过来,拿出手机,她看到自己拨号码的手在颤抖,等电话接通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大哥,我看到大嫂了!” 她没有说好像,而是很肯定的说她看到了大嫂,当年那个让张清烈一意孤行娶了,又一意孤行离婚的女人。 第七十三章 :转移注意力 挂完电话,张玲玲整个手心里都是冷汗,她感觉自己无意当中好像又激怒了张清烈。 她知道张建国发病送去北京的事,也正是因为知道张家兄弟都回去了,这才会恢复了她一贯的恣意潇洒,都九点多了,还开车出来吃湘菜。 张清烈接电话的口气和他对人的态度一样,也是冷冰冰的,估计看到电话是张玲玲打来的,连冷哼都听不到一声,如果不是话筒里传来嘈杂的背景,张玲玲真的以为电话没有接通。 张清烈听她说完后,没任何反应,以最快的速度掐断了电话。 张玲玲又在车里坐了好久,确定自己的两条腿已经不再颤抖,这才打开车门下车。 走到湘菜馆门口时,她像是抽风了似的,还特地仔细打量了下叶雪渝刚才站的地方,也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美人站过的地方就是不一样,霓虹灯落在她身上,她似乎也变美了很多。 看得出来她是这里的常客,看她推门进来,经理主动迎上前,笑着问道:“邱太太,您今天几位,需要什么样的包厢?” 张玲玲抽出一个女士烟,刚送到嘴上,餐厅经理就非常有眼力的给她点上。 张玲玲用力吸了口烟,似乎嫌女士香烟的味太淡,不足以消除她还弥留着的惶恐,问餐厅经理,“你有烟吗?” 餐厅经理一脸为难,“邱太太,真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碍于这个女人的权利和地位,他真的没胆量把我们是无烟餐厅几个字说出口。 张玲玲踩着至少八公分高的高跟鞋朝最里面的包厢走去,边走还边吩咐尾随着她的餐厅经理,“给我上一份泡椒鱼头,老干妈童子鸡,蒜苔腊肉,干煸四季豆,回锅肉……” 她一口气说出很多菜名,那个经理在手里的点单器上飞快按着,等走到最里面的包厢门口,抢前一步,替她推开包厢门时,善意的提醒她,“邱太太,你要是一个人的话,这菜是不是点的有点多了?” “怎么了?”张玲玲朝他一个白眼,“是怕我没钱结账吗?” “当然不是。”餐厅经理摇头如捣蒜,“邱太太怎么可能会没钱结账呢?” 那个经理看张玲玲今天的脸色非常难看,就知道她心情很不好,做服务行业的人看人都比较准,虽然没有人探听出这为邱太太到底是什么来头,光是看她开的豪车,从头到脚的打扮,还有每次来都会背的不同的名牌包包,大概就猜到她的背景。 看自己解释完了,张玲玲还是绷着张脸,背心划过一层冷汗,平时的能言善道,忽然就结巴了,贵客得罪不起,他还想解释,张玲玲已经不耐烦的挥手让他退下去。 包厢里,张玲玲一个人抽吸着女士香烟,她的烟瘾本来不重,也许是最近烦心事太多,她越抽越多不说,还嫌女士香烟的味道太淡。 她的手迄今为止还在抖,今天晚上,像是不适合出门,先是看到了傅歆,然后又看到张清烈的前妻,不知道是她敏感了,还是本来就是事实,她忽然觉得傅歆和张清烈的前妻从侧面的某个角度看,非常的像。 都说香烟是让人镇定下来最好的东西,果然不假,第三支香烟抽完,张玲玲也理清了头绪,既然傅歆亲口在她面前承认邱意明是她的父亲,有些事不是只要去找邱意明核实就可以了。 张清烈的出现,给她的压力非常的大,她开始期待即将发生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如张玲玲希望的那样,远在北京的张清烈的确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回想当年,真正见过成为他妻子的人,大概也真的只有小小年纪就心机深重的张玲玲。 谅她也不敢骗他,这么说来,那个人真的回来了。 张清烈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经意间呼吸还是开始越变越重。 …… 张奇和傅歆打完电话回来,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原本就冷着脸的张清烈像是被人放到冰窖里冰过,眉目涌出一团黑气,不要说靠近他,就是离他大老远就能感觉到那种寒气。 张建国推出手术室,虽然情况还是不乐观,身体健康的人总是要吃喝的,作为张建国目前唯一的儿媳妇,她先回去张罗了。 张清烈和张清士守在病房外,张奇朝父亲看了一眼,眼睛里的意思很明确,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张清烈的脸色会变得这么阴森? 张清士看到儿子的表情,只能很无奈地回他个耸肩,做了个他也不清楚的动作。 以张建国的级别,一回到北京,自然是到最好的军区医院,住的也是特级病房,像他这样为新中国立过战功的人,医院都会派专门的护士二十四小时看护,换句话说,哪怕是亲属一个都不在,老人也会被照顾的很好。 张奇又看了张清烈一眼,他小的时候和张清烈的关系很好,大概是从他离婚开始,他的性格就越发孤僻,到最后,是连他也不理,本来很好的伯侄关系,就这样冷淡了下来。 张清士对轮椅上的大哥说:“大哥,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爸。” 张清士每每看到张清烈坐在轮椅上,垂在腰下方那两条空荡荡的裤腿,心里就非常的难受。 当年,如果不是张清烈扑到在他身上,现在没了双腿坐在轮椅上的人就是他。 张清烈这份恩情,张清士总觉得用这一辈子都偿还不清,所以,每次不管是看着他,还是和他说话,他都小心翼翼,恭敬遵从。 张清烈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对张清士说:“去把主治医生喊过来。” 听说是张建国的儿子叫他,正在洗手的主治医生来不及把手擦汗就匆匆跑了过来。 京城张家,大儿子经商,二儿子延续红色光辉,还有个小女儿已经是省长夫人,这怎么是他部队一个属于技术类干部的中校军医所能得罪起的。 张清烈喊他过来,其实并没什么大事,无非是把张建国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又问了一遍。 那个军医很严谨的又回答了一遍,张奇的医术也很好,只是因为涉及的科室不一样,他虽然也懂,却没什么发言权。 送走那个军医后,张清烈想了想,忽然对张奇说话了,“阿奇,我有事需要离开北京一段时间,你爷爷暂时就拜托给你了。” 张奇颌首,“大伯放心,我会照顾好爷爷。”淡淡的口气,透露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生疏。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张奇的这句话,张清烈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很久,才慢慢收回,他对身后保镖模样的人说:“推我下楼。” …… 张清烈似乎天生就是用来冷却氛围的,等他一走,气氛立马缓和了不少。 张清士虽然尊敬自己的哥哥,也很不喜欢他给人的那种冷冰冰的感觉,等他一走,立马拍拍张奇的肩膀,“站了三个多小时,累了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你老爸我守着呢。” 张奇的确很累了,从下飞机上救护车,直奔这家全军最好的医院,再到他进入手术室全程陪同,哪里止三个小时。 一出手术室,他顾不上喝水,立刻开始给傅歆打电话。 傅歆就像是人在最疲惫时的一张按摩椅,缓解掉他所有的疲倦,他看着父亲因为睡眠不足不满血丝,也有了黑眼圈的眼睛,笑着对他说:“爸,我年轻底子好啊,还是你回去休息吧。” 张清士熬不过自己的儿子,伸了个懒腰,又拍拍他的肩膀,真回去休息了。 专属病房和上档次的酒店差不多,也是个套房,张奇倒了点热水喝,就在外面的客厅里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傅歆再怎么努力的掩饰,他还是从她说话的口气里嗅到了点东西,想来想去,心里还是不放心,拿出手机拨给了卓灿。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他挂断,也没再拨,他想打给傅歆,又觉得时间太晚,按照傅歆的作息时间,这个时候她应该上床休息了。 他年纪不轻了,已经二十七岁,先不说早过了毛头小子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年纪,光是他天生性子冷静,就注定他这过去的二十七年里,没有为任何一个女人做过任何表示爱恋的事。 今天晚上他还真为傅歆又破例了,既然电话不适合打,他就选择了发短消息。 发出去的短消息还真的有点肉麻,但凡是他想得到的用来称呼傅歆的词语都给用上了,比如亲爱的、心肝、宝贝,再比如,老婆、亲亲。 消息很快就发送成功,张奇等了一会儿都没有消息回过来,以为傅歆睡着了,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后背靠在沙发上,闭目小憩。 他不知道,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傅歆是早就洗好澡躺在床上了,却还没睡着。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脑子里乱乱的,像是被塞进了一团凌乱的线团,她很想理出个头绪,却找不到入手的线头。 手也星星作疼,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这个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叮咚一声,是短消息提醒声。 这么晚了,估计是垃圾消息,傅歆拿过来一看,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那条短消息,她彻底惊住了。 这条短消息是这样的,“亲爱的心肝宝贝,老婆亲亲小宝宝,你睡了吗?我马上就要睡了,非常想你,在梦里吻你。” 如果说张奇是第一次这么肉麻的短消息,那么傅歆也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肉麻的短消息。 她把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按下回复键,编辑好一条短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的把字一个个都删除了。 最后,她把那条消息又翻出来看了一遍,关机,关灯,强迫自己闭着眼睛睡觉。 …… 叶雪渝不喜欢酒店的味道,暂时就住在林南风的公寓里。 林南风喝完一杯咖啡还没要走的意思,叶雪渝也不好意思催他。 这个男人不仅是她的朋友还是她的老板,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她在音乐界哪里会有现在的地位。 说得更远一点,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怎么可能会离开北京,如果没有离开北京,她至今都被那个没有双腿的男人禁脔着。 想起那一个多月为人妻的日子,她感觉自己真的像是做了场,至今回想起来连头发丝都在战栗的噩梦。 那个男人有着数不清的财富,俊美刚毅的面容,同样的,他的爱好,也在那一个多月的夜晚,让她一直都是生不如死。 他强迫她摆出各种羞辱的姿势,他喜欢用他雪白锋利的牙齿撕咬她,他还喜欢…… 叶雪渝看着手里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里倒影出她依然姣好如二十多年前的面容,二十多年过去,很多事,她都想开了。 也为当年为了报复那个根本不值得的负心男人,而走的极端而后悔。 林南风正是她走投无路时遇到的福星,她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却对这个肯对她伸出援手帮她出国的男人,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她先是去了美国,后来又去了泰国,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泰国离中国的距离要近,她再也不想离开。 在泰国,她一开始是以教孩子们跳舞为生,后来,有一个娱乐公司的经纪人主动找到她,有了平台,才有了今天光彩照人的她。 傅歆从来没有听说过泰国有个非常出名的明星叫叶妮娜,真的和她从来不像同龄人那样追星有关。 林南风看叶雪渝看着咖啡杯愣愣出神,就知道她又在想往事了,叹了口气,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清脆的撞击声,让叶雪渝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她把咖啡也放到茶几上,笑着对林南风说:“南风,谢谢你。” 林南风看着她,过了很久,看着她的眼睛,就说了一句话,“雪渝,我们之间还要说谢吗?” 叶雪渝笑了一下,看着林南风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又问道:“要再来一杯吗?” “不用了。”林南风笑着摇头,“再喝下去,我今天晚上可真的要失眠了。” 叶雪渝没再说什么,端起渐渐凉透的咖啡,姿态优雅的继续喝着,林南风又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他在转身时,一只手忽然拉住他的衣袖,他回头看到了叶雪渝闪烁着熠熠光华的黑眸。 “雪渝。”他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声线暗哑,带着男人对女人的某种情愫。 叶雪渝轻轻应了声,然后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的身高有一米六八,在女人里已经很显高,在林南风身边,她只到他下颌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在这样一个春意浓浓的夜晚,某种属于雌性和雄性动物的本能在狭刃的空间里飘荡。 林南风看着叶雪渝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呼气也开始粗重,他反手拉住叶雪渝的手,只听到叶雪渝发出一声下意识地惊呼,已经被人打横抱起朝卧室里走去。 两个早是人到中年的熟男熟女,发生点什么很正常,最后关头,林南风的手机却响了,他拿出来一看,顿时兴致全无,拉过被子把一丝不挂的叶雪渝盖好后,就穿起衣服。 叶雪渝看着他,眼前慢慢蒙上一层水雾,“南风……”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想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却是和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都是以失败告终。 叶雪渝看着林南风哽咽道:“你是嫌弃我吗?” 那一个月的婚姻生活,除了让她心力憔悴,也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的左边ru房被人用烟头烫了一个疤,她看过医生,就连世界顶级的整形医生也不能把那个疤去掉。 林南风似乎不忍心看叶雪渝的眼睛,转过身背对着她扣衬衫纽扣,穿衣的窸窣声中,他的声音混合着响起,“你想多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听着耳边响起的开了又关的门声,叶雪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她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床最里面的一角,这样的夜,好冷,她想起了那个年轻的背影,认识邱意明的时候,她还没那么大呢。 她是个孤儿,自懂事以来就在h市的孤儿院,无父无母,没有家的人,格外希望能有个家。 那一年,她二十岁,遇到了无意当中来看她跳舞的邱意明。 邱意明长得高大威猛,尤其是身上穿的那身笔挺的军装,更是让她莫名地心安,在一个下雨之夜,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 而他在攀登上情欲的顶峰时,也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呢喃着爱意。 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当她挺着大肚子找到他时,却看到早娶了娇妻的他,她没有哭,没有闹,转身就走了。 傅世诚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一直都默默的喜欢着她,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注定是事与愿违的。 认清事实后,她是真的不想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傅世诚劝她,甚至不惜为了她肚子里和他没人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跪下来求她。 她坚持去了医院,由于胎儿已经很大,再加上她的身体原因,不适合流产,她只能生下来她。 孩子生下来后,她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不去看她,那是个非常粉嫩的孩子,眉清目秀,五官像极了邱意明。 傅世诚却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欣喜若狂,如果不是她清楚的知道孩子是谁的,估计也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 第七十四章 :谁设计谁 张奇真的是太累了,头靠在沙发后背上,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睡梦中,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尽管压得很低,职业使然,他倏地下就睁开眼睛。(..tw无弹窗广告) 一般的人刚睡醒,不管是视物还是睹目都会有那么一点迷糊,关键张奇不是一般人,是以,他在睁开眼的第一秒钟就把来人看得清清楚楚。 修身的米色长风衣,衬得她本就高挑的身材越发高挑,发型是发梢处染成紫色的大波浪,脖颈间一条淡紫色的丝巾,随着她走路的动作,露出白皙干净的颈脖,很容易让人想到公园里雪白的天鹅脖颈。 这个女人,非常年轻,非常漂亮,也非常的时尚。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一个大美人,坐在沙发上的人却冷下脸,“你来干什么?” 白雨梧笑着在张奇对面坐下,“我刚回国就听说张爷爷病了,过来看望他老人家一下。” “谢谢。”张奇丝毫不领情,“他暂时不能见任何客人,你先请回吧。” 白雨梧脸上出现落寞,“阿奇,我真的只是来看爷爷而已,难道你连这个也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张奇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起身朝门外走去。 白雨梧看着他的背影,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阿奇,你难道还在为那件事怪我吗?你明知道那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我……” 张奇回头,打断她,“同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否则……” “否则你会怎么样?”张奇冷漠到近乎忽视的表情,深深刺激到白雨梧,她惨白着脸追问。 张奇偏回头,没再理会她,大步离开。 白雨梧看着他的背影,眼泪蔓满眼眶,这个男人有着天底下最俊美的面容,最伟岸的身材,当真也有着天底下最冷酷的心肠。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认知,会在得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傅歆女子的存在,而被打破。 …… 走出医院,张奇深深的吸了口气,春夜里清冽的空气透过鼻腔充盈到肺里。 白雨梧的出现,让他想起当年的一件往事,如果不是他意志坚定的话,现在的他可能就没有办法看着傅歆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很肯定的告诉她,他什么也都是第一次。 很显然有些人不这么认为自己和张奇的关系,她白雨梧长这么大了,追求她的人不少,她也交过很多异性,张奇却是她唯一被她称为男朋友的人。 如张奇告诉傅歆的那样,他的确不喜欢张玲玲,倒不是因为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姑姑,而是她设计了他。 她在他喝的水里下了药,然后让一丝不挂的白雨梧躺到他床上,然后设计让张家所有的人推开他的房门。 如果不是他察觉不对,在张家众人推门进来前,跳窗走了,后果虽然不是不堪设想,思想保守,又一向要求张家男人敢作敢当的张建国,肯定要他娶了白雨梧。 说起白雨梧,她的身世也挺可怜,从小就没有母亲,是父亲一手把她带大,她刚满十八岁,父亲却又在一次飞机失事中去世,从此她也成为了孤儿。 也正是那一天,身为她父亲好友的张清烈把她带到了张家,而白雨梧也在张家,遇上了这辈子最大情劫,从看到张奇第一眼,她就深深的爱上了他,同时也发誓,这个男人一定只能是她白雨梧的。 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拉回张奇飘远的思绪,他仰头对着因为雾霾而看不到一丝星光的天气,长长的吁出口气。 眯了一会儿,又吹了会儿冷风,张奇感觉到饿了,走到医院外面寻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面馆走了进去。 开在医院门口的面馆,可想来吃的都是些什么人,各怀心思,行色匆匆的人,到这里来吃,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不追求味道。 张奇只点了碗阳春面,也许是他真饿了,浸泡在红汤里的面条再加上翠绿的葱花,竟然异常美味。 手里捧着暖暖的面,心里想的是那个人,其实是件非常美好的事。 可惜,这样美好的意境很快被人破坏了,他放在外衣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拿出来一看是卓灿。 话说,卓灿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会打电话给张奇,也有他的苦衷啊,张奇打他电话时,他正在洗澡,的确没听到,等他洗好澡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左右犹豫,思想斗争了很久,才决定回拨给张奇。 身为张奇的发小,他还是非常了解他的为人,他呢,在过去的二十多年,才从没做过重色轻友的事,可也正因为这样,他要是一旦重色轻友起来,就会比任何一个人都可怕。 卓灿真的很矛盾,一方面傅歆叮嘱他不要把手受伤的事告诉张奇;另外一方面要是张奇追问起傅歆最近发生的事,他如果没有如实告诉他的话,等着他的后果又会是什么,最主要他真的非常想知道那天和他滚床单,把他的第一次给夺走的女人到底是谁。 傅歆已经告诉他,这个人就是葛馨予,可是,他真的不大愿意相信。 电话一接通,他抢在张奇说话之前,声音带着笑意解释了自己刚次为什么没接电话的原因。 张奇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距离他打电话给卓灿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淡淡地调侃道:“你今天掉泥坑里了吗?洗澡要洗一个多小时。” 卓灿一愣,干笑两声,“阿奇,你还真了解我,我今天还真掉到泥坑里去了。” 同样是泥坑,只是张奇用调侃方式说出的泥坑和卓灿说的泥坑有着本质区别。 卓灿的泥坑是指傍晚时分接到的他老妈的电话,无非又是念叨那两句,年纪不轻了,也是适合找个女朋友了,卓家三代单传,希望他能早点开枝散叶。 这些话,自从卓嫡孙大学毕业,卓母就天天念叨,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胡乱的应付完就想挂电话,卓母却还有话要说,“你明天一定要回来吃饭!” 不容商量的口气,还真是很符合在商场上是精明强悍女强人的卓母的气质。 卓灿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老妈,吃饭是假,找吃饭的借口,让他去相亲是真。 想到这几年被逼着的相亲次数,卓灿就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代就这样,和他相亲的女人尽都是极品,这个爱车,那个爱房,还有的甚至才第一次见面就要去他把财产给她管理。 “妈妈。”卓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正打算带回去给你看看。”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有五秒钟的安静,五秒钟后,一声刺耳的女声震得卓灿耳膜都要破了,还算他有些先见之明,卓母才开始发出尖叫,他就把电话远离了耳朵,等她叫完才重新放到耳朵上。 电话那头,卓母依然很激动,一直在喊着卓父的名字,“伟邦,伟邦,咱们家卓灿有女朋友了!” 卓父相对来说还算冷静的声音跟随着响起,“他都多大了?有女朋友就有女朋友,有什么好稀奇的?” 卓母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又开始对着话筒,一口气问了很对,比如那姑娘叫什么?身高多少?体重多少?长得怎么样?家里有几口人?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卓家虽然比起张家要稍微逊色一点,但是,也是有权又有势,卓母自己本身就是将军的女儿,自然希望未来的儿媳妇的门第不要和自己家差太多。 卓灿被问心烦了,最后只说了一句,“明天带回去给你看。”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本准备躺在床上补会儿觉的卓灿却睡不着了,随着卓母炮珠似的追问,他才发现自己是一点都不了解葛馨予。 都说度娘万能,很少通过度娘来找资料的卓灿打开酒店配的电脑,点开度娘,在里面输入b市葛氏。 很多相关的新闻都跳了出来,其中最吸引人的无非是在b市实力最强的傅氏忽然终止和葛氏所有的合作,导致葛氏陷入资金链短缺的困顿中。 他又打开几个网页看了看,除了查到葛馨予还有个哥哥,其他什么也没有。 卓母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他把话放出去明天要带葛馨予回家,他就要做到,不然等着他的将会是变本加厉的相亲,想到即将看到的各类奇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真的好冷。 为了不让自己再一次陷入无比苦逼的相亲“旅程”,卓灿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就驱车去了葛家。 车开到离葛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他是这样想的,去葛家,不管以前是不是带礼物,这一次,在他貌似把葛馨予惹生气的,而且还是有事求她的今天,一定要带礼物。 刚好路边就有家便利店,他打算随便买点,要太隆重了,就显得有点故意了。 葛馨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虽然还不是特别的了解,大概也知道了,心性单纯,脾气有点大,还很倔强,却是个没有任何坏心的人。 他刚打算开门下车,一辆商务车驶进葛家大门,他搭在车门上的手一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某个地方。 车门打开,他看到葛馨予先从驾驶室的位置上下来,然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男人。 如果不是刚刚查过知道这个男人叫葛封,是葛馨予的亲哥哥,他心里只怕早醋意沸腾了。 看葛馨予掉着葛封的胳膊,满脸微笑撒娇的样子,他忽然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似的想通了很多事。 他没再下车,而是重新发动引擎,调头朝附近的商业街开去。 葛馨予自从看到卓灿就没好脸,卓灿权当自己没看到,脸上始终都挂着微笑,尤其是在和葛封说话时,他的眼睛都笑成了两条缝。 寒暄着介绍完自己的姓名后,他把刚买的礼物递给葛封,“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还望别嫌弃。” 葛封比葛馨予大了六岁,今年二十九岁,大学毕业后就在家族企业里帮忙,从基层做起,现在已经是分公司的经理,全凭的是自己的能力,他看人向来很准,觉得卓灿这个小伙子真不错。 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礼物的他,一改常态,笑着接过卓灿递来的礼物,打开一看,居然是他非常喜欢的紫砂壶。 他拿出来一看,出自名家之手,价格不菲,对卓灿的好感骤然间就朝上飙升了好几个档次。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刚才还拉着葛馨予,说分开三个月有好多话要说的葛封,随便找了个回房洗澡的借口,就给他们留出了私人空间。 葛馨予狠狠地瞪哥哥一眼,就一个什么破茶壶就把他给收买了,这还是她的亲哥哥吗? 葛封朝她挤挤眼,手里捧着装有茶壶的盒子朝楼梯走去。 葛馨予真是错怪他了,想他堂堂葛家大少,不管多名贵的茶壶,他也有实力去买,他之所以“出卖”了自己的亲妹妹,是真的觉得卓灿这个小伙子很不错。 他的感情路一直都不顺,就格外希望妹妹能够情路顺利,也好弥补一下他的遗憾。 葛封一走,葛馨予就开始冷着脸,对卓灿下逐客令,“我们家佣人今天放假,没有做晚饭,你可以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卓灿――卓家嫡孙不仅把他的“厚颜无耻”发挥到了极点,也把他堂堂京城四少的脸彻底丢了。 听葛馨予说家里佣人放假后,他居然主动提出做晚饭。 葛馨予冷哼一声,拿过遥控打来电视看了起来,并没有理会卓灿。 她以为自己的不理睬,卓灿就会识趣离开,没想到,她才看了半集电视剧,厨房里就传来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 不放心,放下遥控走到厨房里去一看,彻底惊呆了。 这还是她家的厨房吗? 像是刚发过大水,地上湿的一塌糊涂,锅碗乱放,像是被人抢劫过,偏偏那个埋身其中的男人还在很认真的打鸡蛋。 油锅热了,他又慌着去关火,结果鸡蛋打翻了。 葛馨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进去帮他把火关了,然后继续冷着脸赶他走,“卓灿,卓大少爷,我求求你,你还是走吧。” 第七十五章 :亲妈如此 谁知道,卓大少爷一扬眉,坚持道:“晚饭还没做好,我怎么能走呢。[..tw超多好看小说]” 葛馨予看着一塌糊涂的厨房,一忍再忍,还是没能忍住,伸手就去抓男人的胳膊,“我们家的晚饭有没有好,这貌似不关你的事。” 卓灿去拨葛馨予拽在他胳膊上的手,“快放开我,锅就要开了。” 葛馨予侧过脸一看,彻底无语了,你说这么一个根本不会做菜的男人,开一个锅也就算了,偏偏他还双锅齐上。 乘葛馨予发愣的空当,卓灿把胳膊抽出来,打开锅盖,把切的根本不成样的豆腐,蘑菇,还有很多根本看不出本来模样的食材,一起倒进去。 砂锅里炖的是骨头汤,锅盖一掀开,一阵浓郁的肉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原本正对着卓灿瞪眼的葛馨予,胃里一阵难受,捂着嘴冲出厨房。 刚好,上楼洗好澡换好衣服的葛封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妹妹捂着嘴朝一楼的卫生间冲去,又看了看传来声音的厨房,撇撇嘴,像是明白了什么。 卓灿关掉火,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要去追葛馨予,才转身,就被吓了跳,葛封没发出任何声音,人已经依在门框边。 先不管这个人在以后会不会成为他的大舅子,卓灿都觉得,自己有求于葛馨予的这个时候,葛家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能得罪。(当然了,已经成为葛家公敌的葛正龙除外。) 葛封看着卓灿的表情有点丰富,俊朗的眉宇含着浅笑,“几个月了?” 卓灿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几个月了?” 葛封转身朝一楼的卫生间方向看去,“你说呢?” 卓灿又呆了呆,正想开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封,小封……” 葛封闻声,脸上浮出微笑,转身大步朝客厅里走去,“妈妈。” 沈雅文看到三个月没有见面的儿子,激动地泪流满面,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从来没听说过母行千里儿担忧的,她拉着儿子的手,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卓灿回头把厨房,尤其是煤气灶上的火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朝客厅里走去。 葛母真的是太激动了,一直都在抹眼泪,葛馨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葛封已经知道这段时间葛家发生的事。 他早过了冲动的年纪,不然真有可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他抽出纸巾替葛母擦眼泪,“妈妈,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要再哭,可真的就不漂亮了。” 还是葛封有办法,刚才还泪流满面的葛母转眼就破涕而笑,“你这孩子,妈妈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要漂亮干什么?” 葛封拉上葛母的手,很认真地说:“妈妈,你在我心中可一直都是大美人。” “你这孩子,越大嘴巴越滑头了,你要真的想让妈妈开心,还不如早点给妈妈找个儿媳妇回来。” 娶妻,而且是娶到合适自己的妻子,似乎已经成为这一代年轻人共同面对的难题,葛封也不例外,一听葛母这样说,他立马打起了哈哈。 这一次,葛母可没像以前的任何一次那样随随便便让他就过关,她很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很严肃的告诉他,如果他还是找不到合适的,那么她将会帮他安排相亲,如果相亲还不能找到合适的,她就会给他去电视台的相亲节目报名。 刚走沙发边的卓灿,以一种天涯同是沦落人的表情看着葛封,原来,整天被自己亲妈逼着相亲的人,远不止他一个。 葛母余光瞥到卓灿,又想起了什么,拉着儿子的手,又开始语重心长,“小封啊,你要学学你妹妹……” 每当葛母话里提到,或者是余光瞥到卓灿时,他都会面带微笑的表示着默认。(..tw好看的小说) 葛母无非是利用葛馨予怀孕的事在刺激葛封。 葛母哪里知道啊,在亲耳听到葛馨予怀孕的事后,葛封非但没被刺激到,反而为自己即将要做舅舅而激动地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他看卓灿的眼神,也由原来感觉不错的小伙子,升级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的卓灿,本以为自己再听到葛馨予怀孕的消息,心里会很难受,结果,他非常的平静,没有一丝的涟漪,甚至,他有了种错觉,好像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葛馨予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吐得太厉害,她的脸色不大好看,没等葛母或者葛封开口,卓灿已经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走到她身边去搀扶她。 只是去卫生间呕吐的工夫,葛馨予怎么可能会给卓灿好脸看,看他把手伸过来,下意识地就要拍开他,却在瞥到葛母正在看着他们,而改了注意,她难得温顺的让卓灿搀扶着她。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后,葛母清清嗓子,还真继续有话要说。 她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无非是葛馨予怀孕了,就算是她能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等,要是月份再大一点,婚纱都要穿不上了。 所以,她决定要去北京和未来的亲家见面,详细谈谈婚事。 葛馨予听得背心一阵冷汗,心里一悸一悸的,如果惊动了卓父卓母,那玩笑可开得太大了。 她正想着怎么说才能劝说自己老娘,放弃去北京见卓灿父母的念头,卓灿开口了,“阿姨,是这样的,我妈妈刚才打电话给我了,我打算先带馨予回去看看,然后让我爸和我妈来拜访您。” 他这话说得不仅很有水平,也深得葛母之心。 按照b市儿女亲家见面的规律,一般都是由男方到女方家提婚事,她刚才那样说,也真是太关心女儿,不惜放下面子。 “这样最好了。”葛母笑着叮嘱葛馨予,“去见你公公婆婆的时候,一定给我老实点。”对卓灿的满意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葛馨予被自己亲妈那声娴熟到不能再娴熟的“公公婆婆”给惊到了,嘴巴张了张,迟迟都发不出声音, 她能说什么呢?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个时候什么不说才最好。 卓灿表现的很淡定,他甚至拉过葛馨予的手,“妈妈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馨予的。” …… 葛馨予的房间里,有个人已经连续发了十五分钟的脾气,相反的,有个人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终于,葛馨予骂累了,也骂口渴了,刚坐到沙发上休息,一只倒着温开水的杯子已经递到她眼前,有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口渴了吧,喝点水。” 葛馨予一口气把水喝完,抬起头好奇的看着又坐回到床沿的男人,“喂,卓大少爷,请问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卓灿起身走到她身边,似乎是为了和她保持一样的高度,他蹲在她身边,刚好可以和坐着的她视平线处于同一水平上。 “馨予。”卓灿直视着她的眼睛,格外认真地说,“我是真的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北京。” “为什么?”葛馨予真的是迷糊了,不仅为卓灿前后的态度,更是为了他此时此刻说话时的认真。 卓家嫡孙,自小受的教育都是顶尖的,他不擅长撒谎,就把卓母打电话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葛馨予。.tw[] 葛馨予越朝后听,脸色越难看,等卓灿说完最后一个字,她抬起脚狠狠的朝他踢去。 卓灿其实是可以避开那一脚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在葛馨予的脚即将碰到他时,他身形微微一晃,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惯性使然,如果他避开那一脚,葛馨予肯定会从沙发上掉下来。 葛母听到声音,在外面敲门,“馨予,发生什么事了?” 卓灿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手掌,对着房门的方向大声说:“妈,没事,我刚才没当心踢翻了个凳子。” 葛母接上话,“当心着点,都是快做爸爸妈妈的人了,做事不能再这么毛毛躁躁。” 被自己的亲妈顺带着训斥上,葛馨予觉得很无辜,又抬起脚狠狠的朝卓灿踢去,这一次,卓灿不要说避开,看葛馨予想踢他,甚至主动把身子靠了过去。 他这个样子,葛馨予反而下不了脚了,从沙发上站起来,合衣躺到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从头蒙到脚。 卓灿走过去拉她的被子,她裹得更紧了。 最后,素质修养极高的卓家嫡孙连晚饭都没吃就回了酒店,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总觉得葛馨予现在这样不待见他,也是他一开始做的不够好。 他也挺懊恼的,既然心里已经决定接受她肚子的孩子,为什么,她在问他为什么决定把她带去北京看他父母时,还要说是因为他妈妈的关系。 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后悔药吃,很多事经过自己的努力,却还是可以挽回。 卓灿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要发个消息给葛馨予。 一条短消息,他却用了很长的时间去编写,最后发出去时,那句话有点长,“当时让我冒充你男朋友时,你还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我要你偿还我这个人情,明天和我一起去北京,在我爸妈面前冒充我女朋友。”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发送的字样,他忽然后悔了,食指飞快按着取消键,还是晚了一步,叮一声,手机响起一声短消息发送成功的声音。 接下来的时间里,卓灿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他是多么希望葛馨予能给他回个消息,可是,他又多么的希望她没看到这条消息。 在双重矛盾中,手机传来短消息的声音,点开一看,发信人正是葛馨予,至于内容,就一个字,“好。” 非常简单也是简短的一个字,却让卓灿如坐针毡,也懊恼到了极点。 他从床上一跳而起,对着那个字看了很久,久到眼眶都发酸了,才给她回过去三个字,“对不起。” 那三个字像是石沉大海,一直都没有回应。 卓灿心烦意乱,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用力甩甩头,不让自己多想,出去吃东西了。 等他吃完东西回来,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后,就去洗澡,张奇也就是那个时候打他的电话。 话题扯远了,交代完卓嫡孙的事,也该把回到正题上。 张奇听卓灿真接话说掉进泥坑了,又笑着问:“现在洗干净了吗?” “早洗干净了。”卓灿敷衍完,又问,“阿奇,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潜意识里,他已经猜到和傅歆有关,还是多此一问。 果然,张奇真的是问他,傅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卓灿有的时候也挺聪明的,既然张奇问了,有些话又不能直说,他就由早晨去找她给她讲笑话开始说起,估计是嫌的蛋疼,他还把自己说的笑话也重复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倒是哈哈笑个不停。 张奇终于忍无可忍,“捡重点说。” “什么重点?”卓灿敛起笑,口气很无辜。 张奇第一次有种把卓灿拉到面前,胖揍一顿的冲动,很清楚自己再问下去,也问不到什么,索性挂了电话。 张奇人脉的宽广程度,绝对超乎卓灿的想象,挂完电话,他就打电话给了梁晨。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梁晨还没睡,他在看书,而且看的是侦破类的,胆子再怎么大,深更半夜电话忽然响起,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样一来,接电话的口气有点不好,“我说张大少爷,现在都几点了,你不休息我都已经睡了。” “现在才几点,你就说你睡了。”张奇一声不屑,“大晚上的,看多了侦探小说也不怕做噩梦。” 梁晨合上书,“你以为我是你啊,部队的军医,安稳又有保障,法医是个需要不断学习进步的职业。” “好了,别给我说这些虚的。”张奇嗤笑,“这么晚打电话给你还真有事。” 不等张奇说完,梁晨就很聪明的打断他,“让我想想,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和傅歆有关。” 张奇默认。 梁晨很自觉的把在步行街上看到傅歆,她又请他去湘菜馆吃晚饭的事告诉了他。 张奇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当听到傅歆追问梁晨有没有买单时,他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这顿晚饭肯定不是傅歆买单,既然不是,那么这个人是谁? 梁晨是认识张奇这个人里面,除了卓嫡孙以外,今天晚上第二觉得自己苦逼的人,有像他这样明明吃得很饱还要去饭店的人吗? 驱车赶到傅歆请客的那家湘菜馆,看着店堂里通明般的灯火,心头长长松了口气。 推开车门下车,走进饭店后,他直朝收银台奔去,直截了当的对收银员说要见她们的老板。 老板很快就来了,是个谢顶的中年男人,“这位先生,是觉得我们的菜不合口味吗?” 梁晨眼都不眨的拿出自己的证件,在中年男人眼前晃了晃,“我是市公安局的,想调取一下你们八至九点的监控。” 中年老板一看证件,忙亲自把梁晨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监控就放在他的办公室。 梁晨看得很仔细,中年老板看着这么敬业的警官,心里非常的欣慰,难怪b市的治安在全国都最好,正是因为有了这样敬业的警察,也就格外的配合。 梁晨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他这是在乱用职权,说难听一点就是以权谋私,从事法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利用自己警察的身份,真的很紧张。 侧过脸对身边的老板说:“麻烦你给我拿支笔和纸。” 老板走后,他终于看到和他分别后,再一次折回到饭店里的傅歆。 他拿出手机把出现在监控里的画面拍了下来,走出饭店,他立刻拨打了张奇的电话,“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发你邮箱里了。” 张奇道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用手机收邮件了。 被张奇这么一搅和,梁晨反而没有回去继续看侦探小说的兴致了,他拿出烟点燃,靠在自己车门边慢慢吸着。 随着吐出来的烟圈,他也想起一些事,自从前段时间,傅歆主动到检察院把邱意明给她的赃款主动上交后,关于她和邱意明是亲生父女的事,在那个群体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 说实在的,梁晨虽然从没和邱意明有过深度的接触,却一直都不喜欢他,可是,傅歆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好,尤其是她的性情,非常的真实坦率。 因为傅歆的关系,他私底下也刻意打听了一下邱意明的事。 张建国虽然至今昏迷未醒,他的实力却还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善于逢迎拍马的人,邱意明隔离审查的结果,将会是没有获取任何罪行的无罪释放。 不管是他对傅歆,还是傅歆对他,如果不是因为张奇,他们永远都是彼此生活里的局外人。 香烟吸到一半,他也没有再抽下去的欲望,扔到地上碾灭了,上车走了。 朝前疾驰的轮胎带起呛口的尾气,似乎暗示着车的主人,烦闷到极点的心情,一如他来b市的真正原因。 军医大学大三那一年,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的母亲患上了尿毒症,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业,他的母亲始终都瞒着他,等他知道已经到了晚期,回天乏术。 唯一的亲人离他而去,那段岁月对他来说,很难熬,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坚持不下去。 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他无意中发现了很多封信。 每一封信上面都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很多的话,他仔仔细细的阅读了每一封来信,那么多信,让他找出两个相同点,每一封信都是匿名的,发出的地址也是b市。 也许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军医大学毕业的他没有选择进部队,而是来到了b市公安局当法医。 因为他相信体制之内,寻找一个人要相对容易很多。 …… 站在医院走廊上的张奇,是真的彻底没了一丝倦意,梁晨发来的不是照片,而是他用手机拍下来的视频。 他看到了那个泰国餐厅的老板,也看到了原本和他说话的傅歆,忽然之间露出的惊吓,还有跟在泰国餐厅老板身后走出来的女人。 那个女人,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很有印象。 当年,正是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问他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岁月当真是很厚待她,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老。 张奇关掉视频,终于知道傅歆反常的原因,叶雪渝终于回来了,而且选在了他不在的时候,他心里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担心傅歆。 有人在身后喊他,“小奇。” 他回头,看到了宫凝袖,蹙眉朝她走去,“妈,这么晚了,你还来干什么?” 宫凝袖拎起手里的保温桶,“给你送吃的来了。” “我已经吃过了。”张奇接过保温桶,碰到宫凝袖冰凉的手背,忍不住责备,“再说了,这么晚了,就算我没吃,你也别送来了。” 宫凝袖岔开话题,“你爷爷还是老样子吧?” 张奇点头,刚想开口,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午夜的医院走廊格外的安静,高跟鞋清脆的落地声显得格外突兀。 张奇拧了拧眉,来人已经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张阿姨。” 宫凝袖一怔,偏头朝来人看去,又是一怔,白雨桐踩着高跟鞋朝她跑来,等走进了,也不管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就吊上她的胳膊,“张阿姨,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宫凝袖的表情就凝固在怔愣的瞬间,半响,不动声色的抽回她的胳膊,“雨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奇低头看手机,当年的事,宫凝袖也知道,所以,她对白雨梧的印象一直都不好。 他的妈妈,当她高贵起来,可以在维也纳音乐厅开演奏会,当她不想高贵时,也可以说出很不讲情面的话。 有亲妈如此,张奇真的只要专心想着怎么安慰傅歆。 果不出意外,宫凝袖冷淡的态度很快击溃了一头热的白雨梧,她像是受不了打击似的离开了医院,一出医院,她立刻拿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电话一接通,她分外委屈的喊了声,“干爹!” 第七十六章 :有人安全落地 挂完电话,白雨梧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有了干爹的话,她就像吃了枚定心丸,不管张奇有多大能耐,她都坚信他逃不出她干爹的“五指山”。 …… 宫凝袖去病房里看了下公公,就走出病房,张奇站在走廊的窗户边,夜风透过只有成人半掌大的缝隙徐徐飘进,吹得他简短的发丝在空中舞动,白炽灯光漏在他发间,像是在深夜舞动的精灵。 宫凝袖看着比白杨树还要英挺的身形,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奇听到声音,转过脸朝母亲看来,“妈妈,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家不管是张建国还是张清士都配有专职司机,张奇刚才朝车窗外看去,已经看到了走下车原地跑步取暖的司机。 宫凝袖笑着说:“妈妈这就走,你也进去眯会儿。” 张奇点头,然后目送宫凝袖离开。 张奇怎么会看不出宫凝袖脸上的落寞和担心,所以在她转身时,又喊住她,“妈妈。” 宫凝袖转身看着儿子,“怎么了?” 张奇走到她身边,展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像爸爸那样一辈子只爱,只娶一个人。” 宫凝袖拍了拍比她一个头都不止的儿子的后背,欣慰道:“你能这么样说,妈妈非常开心。” 想起了什么,她又说:“你爷爷暂时也算稳定,妈妈想过个两天去b市照顾小歆。” 张奇抱宫凝袖的双臂拢了拢,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妈妈,谢谢你。” 宫凝袖嗔道:“你这傻孩子,我是你妈妈,对妈妈还要说谢谢吗?” …… 傅歆今天醒得有点晚,睁开眼,只觉得头很痛,这一夜,她做了很多的梦,基本没怎么睡好,抓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下时间,她就飞快下床。 头痛,手也痛,傅歆找了粒止痛药吃进去才去洗漱。 卫生间里,她看到头发蓬乱,双眼浮肿的自己,活像个女鬼。 手伤到了,她没有办法自己开车,就走到路边打车,已经过了上班高峰,她很快就等到一辆车,上车后,把地址告诉司机,她才从包里拿出手机,把手机打开。 才开机,手机就连着响起了好几声叮叮声,是短消息。 她点开一看,除了一条垃圾消息,还有的是葛馨予发来的,就告诉她一件事,打她电话关机,她今天跟卓灿去北京,到了后,再打电话给她。 傅歆继续看下一条,是张奇发来的,他虽然没有说破,言辞间,已经是告诉她,他知道叶雪渝回b市的事了。(..tw无弹窗广告) 傅歆想了想,给他回了个消息,很简单,“放心吧,我没事的。” 她早就过了想妈妈要妈妈的年纪,这个时候有人再站在她面前告诉她,她是她的妈妈,她真的已经不在乎,更何况那个人并没有那样做。 邱意明当年对她那么的绝情,自己对她来说,是个耻辱也不一定。 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敢面对耻辱,仍微微一笑的人,傅歆不了解叶雪渝,没有把握说她也是看到她这个“耻辱”也会面带微笑。 给张奇回好消息,她又朝下翻看,又是一个陌生号码,她以为又是什么垃圾消息,刚想删掉,在瞥到开头对她的称呼,朝删除键按去的手顿了顿。 这是条非常具有职业化的消息,像是知道她不知道他是谁,还在最后注明自己叫周军,是“星凡经纪公司”的经纪人。 那条短消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表达了对傅歆肯让叶雪渝当她们公司产品代言人的感谢。 傅歆笑了笑,出于礼貌,给他回了个“互相合作,希望合作愉快”的消息,然后就合上手机。 …… 王秘书很尽职的把今天的日程报给傅歆后,就站在一边等着她还有什么吩咐。 傅歆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在工作上的确有些怠慢,拿过第一份文件,对她说:“没什么你先出去忙吧。” 很多天的工作堆到一起,傅歆真的是非常的忙,被她推了好多次的和国税局局长的饭局,终于真正的付诸行动。 官商自古以来就是互惠互利,官员希望可以通过商人提升自己的丰功伟绩,而商人则需要从官员手里得到更多的社会资源,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这样的吃饭,很光明正大,王秘书在b市最好的海鲜酒楼订了位置。 傅歆的手还是很痛,为了不让人大惊小怪,她一直都戴着手套。 一般的人想到局长,第一印象肯定是肥头大耳,傅歆第一次被傅世诚带着去见b市国税局局长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带着那么不好的印象,却在看到真人时愣了愣,这个局长也太年轻了,顶多也就三十出头。 看傅歆一直盯着他看,年轻的税务局长对她展颜一笑,“傅小姐,怎么了?难道是我今天早晨出门脸没洗干净?” 傅歆笑了笑,这个正处级的局长不仅年轻,为人还很幽默。 那个时候傅世诚的身体已经很不好,有时候,一些必要出席的场合,傅歆会代替他出现,也就和这个年轻的,叫莫池瀚的年轻局长有了频繁的接触。 反倒是这大半年,随着傅歆真的接受傅氏两个人的联系反而少了。 就连今天这顿饭,也是莫池瀚的助理几次三番打电话给王秘书,这才定了下来。 莫池瀚虽然年轻,为人却不是一般的聪明,话说回来了,即便是因为家世的关系,让年纪轻轻的他就坐到这么高的位置,自己没有两把刷子,那也是不行的,更何况,据傅歆所知,他在仕途上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全凭的是自己。 莫池瀚早就到了,看到傅歆走进来,起身很绅士的帮她拉开椅子。 傅歆道了声谢,就在他对面坐下。 侍应生送上菜单,男士女士各自一份。 傅歆没看菜单,直接对莫池瀚说:“莫局长,你来点吧。” 包厢里开着暖暖的空调,莫池瀚把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件深色的v领羊毛衫,他的皮肤本就很白,也许是等的时间有点长,脸颊上出现了两坨红晕,白里透着红的皮肤,让傅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莫池瀚也没客气,翻看菜单就点菜,只是两个人吃,他点的并不多。 在全国都推行节俭之风的现在,倒真的很合他清廉为官的身份。 侍应生退下后,莫池瀚看了傅歆一眼,“怎么了?傅总一直这样看着我,难道我今天出门脸又没洗干净?” “哪里的话。”傅歆扯了扯嘴角,“我一直在看莫局长,不是因为莫局长脸没洗干净,恰好是因为脸上太干净了。” 傅歆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张奇,两个长相迥异的男人,却同样有着近乎完美的皮肤。 莫池瀚忽然间就敛起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傅歆,我说过多少次了,私下里,不要局长局长的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糟老头。” 傅歆没接话,端起水杯轻轻抿了口,心里腹诽,就算我不这样叫,别人一听局长,也以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 像是猜到傅歆在想什么,他又叹了口气,“好了,亲爱的傅大小姐,不管你叫我什么,我都只想说一句,谢谢你今天赏光终于肯和我吃这顿饭。” 他这么一说,傅歆还真的挺不好意思的,这顿饭,王秘书已经放在日程上提过好几次,都因为她的原因被取消,举起水杯,笑着对他说:“莫局,都是我不好,要不这样吧,我以茶代酒,以示赔罪。” 莫池瀚嘴角含笑着看着她,看她真举起水杯要一口饮进,忙伸手阻止了她,“别喝那么多水,马上就上菜了。” 果然,包厢门很快被人敲响,是上菜的服务员。 傅歆惊讶的发现,菜式虽不多,却都是她喜欢的。 两个人吃饭时,除了偶尔会有的几句,也是关于菜品的交流,基本都很安静。 莫池瀚用公筷给傅歆夹了块菠萝咕噜肉里的菠萝,开口,“傅歆,最近有听说邱意明的消息吗?” 经过上次她主动走进检察院澄清一些事,想必莫池瀚也知道了她和邱意明的关系。 傅歆拿筷子的手一顿,把筷子放下,低头看着碟子里的虾,生抽河虾,她的确喜欢,只是她今天就只有一只手可以用,拨虾壳似乎有点困难,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哦,他最近怎么样了?” 傅歆之所以不问,也不关心邱意明的消息,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一件事。 自从她去检察院主动澄清和邱意明的关系,并且把那个所谓是邱意明受贿来的两千万上缴后,以邱意明现在还是张家女婿的名头,应该不会再出任何的问题。 她所想的不再出任何问题,无非是不会被判的太重,没想到…… 莫池瀚看着她垂下睫毛,利用长长的睫羽挡住所有心思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淡淡开口,“他今天上午被解除隔离审查了。” 虽然上面的文件没有说明他官复原职,以他这次的转危为安来看,就算不能被顺利调到中央,平调成其他省的省长也不是什太大的问题。 傅歆沉默了很久,猛地抬头朝莫池瀚看去,“莫局,这个时候你应该去恭喜他,而不是在这里和我吃饭。” 她忽然有些恼怒,随着这条消息,心里涌出一股无名火。 官场上的那一套,傅歆身为门外人,的确不懂,她相信,商场和官场有很多相似之处,逢迎拍马比自己强的人,往往是不得已为之的为之。 莫池瀚下午还要上班,中午自然不能喝酒,他晃了晃茶杯,漫不经心地说:“我和他们不一样。” 这一顿饭,与其说是交际应酬的必要,倒不如说是两个人当朋友的小聚,吃好后,傅歆让服务员买单,被告知莫池瀚已经买好了。 走出包厢时,傅歆挺不好意思的对莫池瀚说:“莫局长,真不好意思,说好了,我请的,结果还让你买单。” 傅歆的话只是客套,没想到莫池瀚却一扬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下次可以回请我。” 傅歆笑了笑,正想开口,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很热闹,好多人的脚步声,她凝眸看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一段时间没见,也许是隔离审查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他比起上一次看到时候的样子,真的憔悴了不少。 一夕之间,他像是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光,围绕着他的都是官位不低的官员,每个看着他的人脸上都带着微笑。 先不去管这些人脸上的笑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至少可以说明一点,当着他的面不得不笑,就说明他邱意明又意气风发了。 邱意明也看到了傅歆,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大步朝她走去,“傅……” 他刚要开口,傅歆侧过脸对莫池瀚微微颌首,“莫局,我有事先走了。” 莫池瀚面色淡淡,“傅总,慢走。” 傅歆真的大步朝前,在经过邱意明时连眉都没动一下,刚走出饭店,身后就传来一阵小跑的脚步声,“傅歆。”还有带着喘的叫声。 傅歆顿住脚步,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朝来人看去,春日的暖阳下,邱意明正朝她小跑而来。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邱省长,刚才人多,有些话,我不方便说。”顿了顿,她看着邱意明的眼睛,一字一句,“恭喜你平安落地。” 不带着任何情绪的语调,没人任何一丝波澜的脸色,像是只是在和一个没任何关系的人说话。 邱意明脸上出现尴尬,沉默了半响,他说:“小歆,谢谢你。” 他学着b市人的习惯那样喊傅歆,话说完后,身形微动,像是要对傅歆弯腰,傅歆发出一声无声的冷笑,在他做出弯腰动作前,大步朝前走去。 邱意明看着傅歆离开的背影,眼前渐渐弥漫起一层水雾,有官员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邱省,菜都准备好了。” 邱意明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呆呆的盯着某个地方,像是尊石雕。 那些官员还有哪个不知道傅歆和邱意明的关系,只在心里感叹,男人啊,不管官做得多大,多有钱,临到头,还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你看,虽然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关键时候,他还是想着把钱都给了她。 第七十七章 :天妒美人 傅歆回到傅氏稍微叮嘱了王秘书一下,就做了这辈子对她来说最大胆的决定,她放下一切,不管是傅氏也好,所谓的亲生父母也罢,她什么都不去想,背起包就去了机场。(..tw) 飞机直冲进云霄,傅歆的一颗心,反而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忽然安静了下来,她要去找张奇,没有任何道理和原因,只是非常非常的想去见他。 王秘书已经习惯了傅歆的不定性,等她走后,按照她吩咐的,打了个越洋电话。 傅歆刚才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她不再做这个傅氏的总裁,让傅娴回来接任。 电话是邱意珠接的,时差问题,现在的美国正是晚上十二点多,邱意珠的英语不算太好,去了美国,不再像在国内那样很晚还不睡,睡得正香,被人吵醒,自然带着一股子起床之气。 王秘书虽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邱意珠,对这个前总裁夫人还是有所耳闻,所以,不管她口气再怎么不好,她的声音也始终带着笑意,很简单的把傅歆的意思阐述清楚,不等她反应,就挂了电话。 傅歆不再做总裁,她这个首席秘书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只是可惜了这么高的薪水。 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邱意珠呆了又呆,她没听错吧? 傅歆协议上不是说三年后才把傅氏给傅娴的吗?怎么不过几个月她就付诸行动了?难道说傅氏被她折腾的根本不成样了? 她再一次以小人之心猜忌了自己的亲侄女,把电话扔到一边,就去敲傅娴的房门,“小贤,快开门呢。” 和邱意珠相比,来到美国的傅娴就像是到了真正的花花世界,没有哪一天不是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邱意珠不止说过她一次,她根本不听,慢慢的,邱意珠也不再说她了,有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傅娴回来,她偶尔会想起另外一个身影。 在五岁之前,她是真的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那么的真心疼爱她,只是…… 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那个被她只短短疼爱了五年光景的,后来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女孩子,其实是他哥哥唯一的女儿,是她唯一的亲侄女,心里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哎,着急着回国,她甩甩头不让自己再多想,敲门的力度又大了些,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不少,“小娴……” 又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才传来声音,是一个操着正宗美式英语的男人声音,邱意珠英语再怎么差,骂人的脏话还是听得出来。 房门一打开,她就冲了进去,她用刚才听到的脏话反骂那个美国人。 正提裤子的美国人一愣,又想回骂,邱意珠抓过床头柜上的花瓶,眼珠瞪得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行迹猥琐的美国佬,骂骂咧咧,抓过外套夺门跑了。 邱意珠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她看着躺在床上,一丝不挂,任刚才那个美国佬任意摆弄的女儿,气得浑身直抖。 冲上去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着,“傅娴,你给我醒醒。” 傅娴醉得根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被人这样摇,感觉很不舒服,嘴里嘀咕着一句别烦的英语,还伸手去推邱意珠。 邱意珠真被她气得不行了,松开手,转身去了厨房,等她再次走进傅贤的房间,对着她就泼下一大桶凉水。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中,原本烂醉如泥的人终于醒了,她打了个寒颤看着立在床边的人,“妈妈,你干什么呢?” 邱意珠也懒得再骂她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快收拾一下,马上和我回国。” 傅娴一愣,“回国?” 邱意珠冷哼一声,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来美国这几个月,她就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好的,现在终于回去了,心里还是很高兴。 很显然的,她的女儿和她想的不一样,等她收拾好行李,傅娴还躺在床上。 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蹭的下又上来了,把行李箱重重的放到地上,“还不快收拾。” 傅娴看了邱意珠一眼,就低头看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妈妈,你先回去吧,我想晚一点再回去。” 这是她怀胎十月,又是亲生带大的女儿,邱意珠怎么会不了解她,或许真的是遗传的关系,她的女儿在男女方面非常的开放,这一直是让她非常头痛的事。 呼吸再呼吸,努力告诉自己这个时候来软的比硬的效果要好,她坐到床边,拉过傅娴的手语重心长道:“小娴啊,这一次不是妈妈非逼着你回国,而是傅歆让她的秘书打电话来说,她打算把傅氏提前转交到你手上。” “这怎么可能?”傅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伸出手要去摸邱意珠的额头,“妈妈你不是发烧在说胡话吧?” 邱意珠偏头,避开女儿的手,“我不是在胡说,你如果不想她后悔,不想她一个外人继续霸占着本来属于你的家产,你可以选择不回去。” 涉及到家产,而且是那么庞大的家产,傅娴怎么还会淡定下去,男人嘛?管他是白人还是黑人,只要有钱,照样能让他到中国来找她,让他围在她身边转。 傅家母女正从美国朝回赶时,邱意明正被一群官员围着觥筹交错,被人围在中央,敬酒的人一拨又一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献媚的微笑,他看了很厌烦。 有官员看他情绪一直不高,很知趣地走出包厢,没过多大一会儿,一首非常好听的的歌曲在包厢里响起 邱意明端酒杯的手一顿,侧耳仔细听起这首歌曲。 唱歌的人声音很熟,她用的是中文,旋律中却带着点异域的风味,声线柔和犹如山涧汨汨小溪,沁入人心田。 “邱省。”刚才那个官员满脸的讨好,“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人唱的歌,她是……” 那个官员也是在一次去泰国考察访问时,无意当中听到了这样一个比天籁还要天籁的声音,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当他看到唱歌的那个人,就像泥足深陷,彻底不可自拔了,也不怕会影响不好,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那个叫叶妮娜的专辑。 邱意明抬头朝说话的官员看去,“你刚才说唱这歌的人叫什么?” “在泰国时的艺名叫叶妮娜,我听说她已经回国了,一回国就用起了自己的真名,好像叫叶什么渝,是h市人……” 那个官员还在说什么,邱意明看着他上下翕动的嘴,耳中嗡嗡直响,他像是耳鸣了,一个字都听不到。 叶雪渝!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还有娇媚到比玫瑰花还要美艳的面容。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被隔离审查这段时间,为了防止他和外界联系,也为了防止他自杀,他的手机、钱包就连皮鞋上的鞋带也被人拿走了。 一段时间没有听到手机铃声,他忽然有点不习惯。 打开一看,是邱意珠。 他朝四周在他落难时,只会落井下石,当他风光时,逢迎拍马的人看去,忽然厌烦了这样的虚伪,拿起手机走出包厢。 午后的阳光真的是非常的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却不刺眼,他接电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意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对邱意珠来说,他的确是个好哥哥,被隔离审查了这么久,至少还记得中国和美国的时间差。 “哥。”邱意珠的声音带着急促,“有件事,我不是很确定,想和你核实一下。” 很难得会听到邱意珠用这样慎重的口气和他说话,他无声的吸了口气,外面的空气真是清新甘凛,“什么事?” 等邱意明再一次走进包厢,所有的人都发现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怎么心思玲珑也不敢吭声。 邱意明闷头喝酒,很快脸就红了,出饭店时,他闭着眼睛哼起了一首歌,负责搀扶他的人听得很清楚,他唱的就是他那个年代非常流行的老歌,和刚才包厢里响起的那首有泰国味道的歌曲,在主旋律上,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 …… 邱意明为什么忽然之间喝起闷酒,还真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和傅歆刚才对他的淡漠有关系,经过这一次后,他是多么想缓解两个人的关系,可是傅歆看他的眼神,那么的疏冷,令他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和傅歆有关,她真的决定不再做傅氏的总裁,是因为叶雪渝即将要成为傅氏新品代言人的关系吗? 邱意明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也许没什么是最好的,唯有一样,酒量那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明明喝下去那么多,脸红得像关公,别人看他连脚步都凌乱了,心里却依然没有一点醉意。 所以说,和想死却死不了的人一样,想用酒精麻醉自己,却麻醉不了的人,心里也异常的凄苦。 …… 一行官位大小不一的人拥簇着邱意明,前呼后拥地走出饭店。 这样一行公职人员走在路上,想不吸引人注意也难,这样的一幕,就落在了两个人眼中,这两个人一个是陪叶雪渝去谈代言合同的林南风,还有一个就是叶雪渝。 事隔二十多年,再看到当年那个负心汉,叶雪渝说自己一点不激动那就是假的。 隔着一扇车窗玻璃,她定定地看着那个依然可以称得上是儒雅挺拔的男人,贝齿在不知不觉中,紧紧咬住樱唇,都感觉到痛,还没松开。 林南风看了她一眼,拍拍司机后座,“朝前开。” 司机朝前面的信号灯看了一眼,满脸的为难,“林总,现在是红灯。” “同样的话,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林南风冷下脸。 年轻的司机不敢再多说什么,脚朝油门一踩,在一阵行人的大骂声中,银白色的商务车闯过红灯,直朝前去。 …… 司机看着很年轻,还算很懂事,闯过红灯就放下黑色的隔窗。 商务车的空间很宽敞,叶雪渝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胸口很闷,把车窗稍微摇下来一点,车窗外清冽的空气充盈到鼻腔里,似乎舒服了很多。 林南风看着她精致绝美的侧脸,叹了口气,开口,“经过这一次,他应该很安全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叶雪渝转过脸看着他,“什么意思?” 她刚回国,很多事的确是一点都不知情。 “前段时间,把他送去隔离审查的人和今天救他出来的是同一个人,不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吗?”林南风勾了勾唇角,一副觉得很好笑的样子。 叶雪渝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那个人是傅歆吗?” “嗯。”林南风直视着她的眼睛,“那个害了他,到最后却又救了他的人的确是傅歆。”顿了顿,他加重了口气,“他的亲生女儿。” 叶雪渝没再说话,她默默的看着林南风两眼,然后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过了很久,她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精致,才缓缓开口,“南风,不管你相不相信,邱意明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而且我曾经为了他,做过愚蠢的事,我已经不再是二十多年前的我,我这次回国,只是为了找傅歆。” 林南风替她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一丝痛楚在眼底以根本看不到的速度闪过,沉声道:“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在她开口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天妒美人,在上一次的体检中,居然发现她患了胃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大概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在中国b市还有个女儿的她,已经不止提到过她生了,却弃之不养的女儿。 …… 车速慢慢缓下来,林南风朝车窗外一看,还没到傅氏,应该又遇到一个红灯。 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人,没等他开口,已经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 话说完后,他就大气都不敢出的等着老板开口。 林南风果然很生气,对着话筒吼了声,“一群饭桶”就挂了电话。 这样粗戾的林南风,叶雪渝看是第一次看到,似乎有点吓到了,小声开口,“南风,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南风稳了稳情绪,“只是……”他看着叶雪渝清澈的眼眸犹豫了一下,“我们这个时候去傅氏可能看不到傅歆了。” “为什么?”三个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林南风扬了扬手机,“她的秘书说她休假了。” “什么?”叶雪渝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身影摇晃,瘫靠在车椅后背,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傅歆忽然休假的原因,当真那么不想见她吗? 林南风藏在眼镜骗后面的那双眼镜发出算计的冷光,“既然她休假不在b市,我们可以去找她。” …… 从b市到北京,不过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就到了,傅歆不是第一次来北京,却是第一次人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管的背着包就到了北京。 京城张家,那么大的名头,随便一打听,傅歆就打听到了。 位于军区大院里的房子红瓦白墙,傅歆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朝铁门走去。 有战士模样的人正在花园里忙碌着,抬头看到站在门外的她,主动对她笑了笑,“你好,请问找谁?” 这是军事管辖区,没有部队发的通行证,外人根本进不来,傅歆说出张建国的名字,本来也只是想试一试,并没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站岗的兵什么没问就放她进去。 傅歆也对他笑笑,“请问张老将军是住在这里吗?” 小战士点头,然后朝屋子里跑去,应该是去禀告情况了,傅歆就站在铁门外等着,很快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宫凝袖,跟在她后面的是张清士。 宫凝袖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傅歆,哎呀一声,就让小战士快开门。 傅歆走进这个真正的张家老宅,才知道自己太心急,真的找错了地方,张建国在b市时的情况就那么的不乐观,到了北京,怎么都不会在家里。 自从成家后,张家两个兄弟都搬出了这里,宫凝袖和张清士之所以在这里,也只是因为来给张建国收拾换衣衣服。 宫凝袖拉着傅歆的手,一直问路上顺利不顺利,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半是心疼傅歆,半是为儿子能遇到这样值得爱的女孩而开心。 宫凝袖是过来人,知道傅歆想早点看到张奇,也没多拉着她说话,她决定亲自带傅歆去医院。 张清士本来要送他们的,部队临时出了任务,需要他赶过去。 宫凝袖让战士去车库取车,她拉着傅歆站门口等。 一辆大红色的,非常拉风的玛莎拉蒂,忽然出现在部队家属区的主道上,这样个性鲜明,嚣张又奢华的豪车,就算是开大马路上也是百分之百的回头率,不要说是开在幽静的部队大院里。 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急刹带起呛口的灰尘,宫凝袖拿出手帕以最快的速度捂住傅歆的口鼻,她自己没任何的遮挡防护,一双素来对人都温和的眼眸,在看到从车里走出来的人时,倏地下变得冰冷。 第七十八章 :迎碰而上 坐在车里的白雨梧,早看到了宫凝袖和站在她边上是女人模样的人了,所以才会让引擎发出那么狂躁的声音。 宫凝袖看她下车,几乎是本能地就把傅歆挡到身后,她非常的不喜欢白雨梧,深怕她做出什么伤害傅歆的事。 白雨梧看见了,嘴角扯了扯,在一阵无声的冷笑中,大步朝宫凝袖走去,她不是不愿意她看到站在她身边的女人吗? 她今天还偏要看个清楚。 傅歆也很聪明,她已经从宫凝袖的反常中嗅出了点了什么,既然她不想让她看到,那么她就不看,耳边虽然听到“噔噔噔”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还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背,赶得太匆忙,鞋背上都有点脏了。 正努力让自己不着边的胡思乱想,那个站到宫凝袖眼前的人已经开口了,和她想得基本一样,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声。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张阿姨,真的好巧,我来看秦伯伯,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 “也没什么好巧的。”宫凝袖的态度很冰冷,“都是住在一个大院,本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宫凝袖是长辈,根本没必要对一个她本来就不喜欢的晚辈多说话,话说完后,侧过脸对傅歆抱歉的笑笑,“小歆,车来了,我们走吧。” 傅歆回给她一个虽淡却很真心的微笑,“嗯。” 宫凝袖才拉着她转身,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飘过,有人挡住她们的去路。 宫凝袖知道白雨梧是故意想看清傅歆的模样,不经有些恼怒,“白雨梧,你干什么?” 这是傅歆第一听到这个名字,其实这个名字不算多么的美,傅歆却对这样一个敢开着豪车在部队大院乱窜,又敢拦住宫凝袖去路的人起了好奇心。 她视线微动,慢慢的朝上移动,先是看到了一双和她开的车一样,同样是大红色,也同样有着种说不出嚣张感的高跟鞋。 然后,她看到了一双笔直而修长的腿,最后,她看到了一张非常非常年轻而起非常非常好看的面孔。 干净雪白的脖颈落在人的眼里,感觉像是只高傲的天鹅。 白雨梧也正在打量傅歆,差不多是相同的时间,两个女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迎碰而上。 看清傅歆的长相,白雨梧也有些惊讶,她瞪大眼睛看着傅歆,她非常肯定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但是,怎么感觉会这么眼熟。 宫凝袖看她一直盯着傅歆看,不乐意了,似乎是想彻底断了她对张奇的念想,索性很大方的把傅歆介绍给她,“这是我们家张奇的未婚妻。” 白雨梧听得很清楚,宫凝袖说的是未婚妻,而不是女朋友,她像是难以接受似的,没开口,捂着嘴,转身朝那辆玛莎拉蒂奔去。 去取车的小战士早已经到了,看到她们在和白雨梧说话,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驾驶室里等着,看白雨梧一走,立刻从车里跳下来,打开后面的车门。 宫凝袖始终都拉着傅歆的手,像是怕她多想,一坐进车里就主动说起了白雨梧和张奇的关系。 真是把傅歆当成女儿看待,她没有一点偏颇的说了张奇和白雨梧的关系,那就是没有关系。 至于那件事,既然是别人设计陷害张奇的意外,而张奇又避开了,在她看来,也就没必要再去说。 傅歆抽出手,反抓住宫凝袖的手,在她手背轻轻的拍了拍,回给她放心的微笑,“宫阿姨,谢谢你,放心吧,我和他彼此都非常信任自己。” 宫凝袖又说了几句,傅歆没有再用心去听,她侧脸看着车窗外。 白雨梧的出现,在她看来,看似意料之外,却又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言情小说里,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有个前任女友,像张奇这样,真的已经是很不错了。 …… 傅歆已经在去见张奇的途中,正当她离张奇越来越近,有些想靠近她的人,却还在原地踏步。 林南风的办事效率自然很高,没过多久就查到傅歆去了北京。 他确定叶雪渝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后,马上让助手订了最早的航班。 他并没有走成功,因为就要去机场时,叶雪渝忽然捂着胸口说身体不舒服。 看着叶雪渝服药睡下后,他悄然无声的退出房间。 心里有些压抑,他走到阳台上抽烟,刚点燃吸了一口,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拿烟的手一抖,烟灰刚好落到脚背上,他顾不得痛,飞快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冷,像是二十几年前北京下雪的那个夜晚,“你们在哪里?” 林南风把颤抖不已的手送到嘴边,深深吸了口烟才开口,却是答不对题,“她没多少时间了。”苦笑一声,“半个月前确证的,胃癌晚期。” 电话那头有几秒钟的沉默,然后那个人说:“我在……”他说了家西餐厅的名字,然后不等林南风反应就挂了电话。 林南风握着挂断的手机,知道有些事,他逃避了二十多年,也自欺欺人了二十多年,终于到了需要直面的时候。 闭目抬头迎着午后的暖阳,心,却随着这个电话陷入到寒冰地窖中。 在出门前,他去房间里看了看叶雪渝,确定服药后的她睡得很平静,这才穿上外套出门。 他不知道,他在关上房门的瞬间,床上本来双眼紧闭的人倏地下就睁开眼,眼底清明一片,哪里见半分服药后的睡意。 等外面防盗门的声音传到耳边,叶雪渝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摊开右手,里面正躺着林南风亲眼看她服用下去,却被她藏在舌头底下,等他出了房间就吐出来的药。 明知自己的病已经回天乏术,药石无效何,必还要去承受那一份苦涩。 她把白色药丸扔进一边的垃圾桶,就起身下床,穿好拖鞋,她感觉到胸口一阵烦闷,像是有块大石头压迫着心脏,让她呼吸不过来,又坐回到床沿,拿出手机,她按自己的记忆慢慢的在键盘上拨下十一位号码。 按下呼叫键时,她很紧张,感觉手心渗出薄薄的冷汗,过去这么多年,那个人是不是还在用这个号码,她真的没了把握。 短暂的等待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很低沉,和二十多年前是不大一样了,却依然很熟悉。 电话那头的人在连着“喂”了两声,依然没人回应,正要不耐烦地挂电话,她轻声开口,“邱意明,是我。” 邱意明愣住了,彻底的呆住了,刚被解除隔离,还在等着上面的命令,他暂时不要上班,中午又喝了那么多,电话响起时,他正躺在床上休息。 听清打电话给他的人是谁,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从床上一跃而起,窗帘没有拉好,属于春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看丝暖,他却浑身在颤抖。 叶雪渝也想是在极力控制自己,在一阵微弱的喘息声中,她缓声说道:“我想见你,你有空吗?” 邱意明不及思索,“我有空,在哪里……” 那个“见”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房门被人砰的下是用踢的力度打开。 邱意明循声看去,看到了站在房门口,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张玲玲。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电话,“好,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后,他就起身穿衣服,最近这几年,他和张玲玲早不睡在一张床上。 以往,张玲玲哪怕是要给他披外套,他都会觉得别扭,今天却一反常态,当着他的面穿裤子,也没丝毫的不自在。 张玲玲看他真只把她当成空气,受不了了,冲过去扯他刚穿好的裤子,“邱意明,你这个王八蛋!什么你不会生,原来都是骗我的,你要不会生,傅歆那贱丫头从哪里来的!” 邱意明脸色一冷,一把抓住张玲玲扯在他皮带上的手,冷冷地看着张玲玲,“张玲玲,我警告你,你要再敢说傅歆一个字,当心我……” 他狠狠甩开她的手,张玲玲失去重心,朝后踉跄好几步,等站稳了,她仰头狂笑,“邱意明,当心你打我还是杀了我?” 邱意明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你尽管疯好了,我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没再看张玲玲一眼,大步走出房间。 张玲玲清醒过来,大步追了上去,等她下楼,邱意明已经发动车子出了别墅。 张玲玲抓着楼梯扶手,慢慢的瘫坐到阶梯上,泪流满面,指甲深深扣进红木扶手,望着邱意明开车走的方向,眼底迸出浓浓的恨意。 人一旦被逼到绝望,想象力总是那么的丰富,她拿衣袖胡乱抹了下眼泪,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邱意明啊,邱意明,是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 电话接通后,她直接喊了声,“大哥!” 然后一反常态的不怕张清烈,她边哭边告诉他,邱意明的初恋情人来找她了,他在家待了五分钟都不到,就出门了,药效都被王刚破坏了,现在她该怎么办。 第七十九章 :仇人的女儿 关于邱意明和叶雪渝的关系,她只是在猜测,不过,也不是毫无根据的乱猜,傅歆亲口对她说,她是邱意明的女儿,而傅歆的侧面和叶雪渝是那么的像。.tw[]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她还真不大相信。 一口气把话说完后,她就静静等着电话那头人的反应。 如果不是电话那头有轻到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张玲玲真以为电话根本没接通。 “你既然吃饱了这么没事干。”张清烈又沉默了一会儿,“难道不要回北京看看爸吗?” 话题跳得太快,张玲玲有点反应不暇,等她明白过来,电话“吧”一声已经挂了。 张玲玲感觉额头上湿漉漉的,抬手一摸,发现不过是打了个不到三分钟的电话,她的额头上已经密布细细的冷汗。 统统都是一帮疯子! 王刚是,张清烈是,邱意明也是,张玲玲扶着扶手站起来后,跑也似的朝楼上她的房间奔去。 她想得很清楚了,省长夫人的头衔,反正暂时丢不了,还不如听张清烈的话,暂时先回北京,等他们残杀到差不多,她再来渔翁得利。 …… 宫凝袖真的是太了解年轻人的想法,车泊进部队医院的停车场,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后,她拉着傅歆的手,把张建国所在的病房楼层,病房号码告诉傅歆,就转身上车。 傅歆明白她的意思,白皙秀丽的小脸倏地下通红。 宫凝袖倒是很大方,看傅歆涨红着小脸站在原地,还挥手催她,“小歆,快去吧,我想看到你小奇肯定会非常的开心。” 心里已经早就想看到那个人,傅歆对宫凝袖微笑着颌了颌首,没再做任何的停留,转身朝住院部走去。 冰封多年的心,随着那个叫张奇的男人的出现,已经慢慢的在融化,她觉得自己每朝前走出一步,心头就暖了一分,嘴里无声的念着那两个字,那种感觉,大概她自己都找不出形容词来表达。 去张建国的病房,毕竟算是探望病人,空着手不合适,傅歆在住院部的小卖部买了束鲜花,一篮看起来还算新鲜的水果才去找张建国的病房。 …… b市,站在张清烈身后的保镖看老板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变得很难看,电话再一次响起,时紧紧抿着唇,扶在轮椅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张清烈这个人虽冷,却不怎么会发火,但是,一旦他真发起火来,那绝对的是天雷勾动地火般的,任人难以招架。 张清烈看了手机几秒钟,眉心拧成一团,还是接听了,保镖非常知趣,洞悉出他要接电话的前一秒钟,就退到很远的地方。 电话刚一接通,白雨梧哭哭啼啼的声音已经先传到耳边,他不觉皱起眉,耐着性子问:“雨梧,又发生什么事了?” 白雨梧又抽泣了下,才开口,“干爹。” 她把半个小时前所看到的一幕,加油添醋,添醋加油的说了一通,话到最后,她哭着撒娇,“干爹,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张奇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呜呜……” 张清烈揉了揉发酸的眉心,一晚上基本没睡,他眼底青灰一片,精神非常不好,“我知道了,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 白雨梧惊呼一声,“干爹,你不在北京吗?” “嗯。”张清烈口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一些事,等我回去再说吧。” “干……”白雨梧还想开口说点什么,那头张清烈已经挂了电话。 不需要他开口,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保镖已经走到他身后,张清烈把手机递给他,“在离开b市前,我不希望再接到刚才那个电话。” 黑衣保镖拿过手机,低头拨弄了一会儿,递还给张清烈时恭敬地说:“张先生,您放心,在您离开b市之前,刚才那个电话不会再打进来。” 刚才轻轻的拨弄,白雨梧的号码,已经被拉黑。 张清烈闭上眼睛,“现在几点了?” 保镖抬起手腕看了看,说了个准确到秒的时间,说完之后,他就安静的立在张清烈身后,像个忠诚的战士,等着首长的命令。 张清烈过了很久才睁开眼,“去……”他说了b市最有名的一家西餐厅的名字。 …… 这是b市最有名的西餐厅,平时来这里消费,除非是提前一个星期预约,否则根本就没有位置,这一点不体现在午餐、晚餐上,就连下午茶也这样。 本来在一个月前,就预订了这间餐厅最好包厢,打算对女朋友求婚的年轻男子,临时接到餐厅经理打去的电话,很抱歉的告诉他,餐厅今天下午不营业,为了表示歉意,不但给予他比定金多出十倍的赔偿金,还将会给他下一次的用餐打五折。 这样的条件的确很有吸引力,要知道,在这家餐厅吃上一顿饭,没有四位数根本出不来。 临时变更地方,年轻男子的女朋友很不开心,像是不相信男朋友,非要拉着他到餐厅门口看个究竟。 果然,一路都闷闷不乐的年轻女子看到,一向门口都排着长队的餐厅玻璃门紧闭,还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心里的火气才小了一点。 男子则暗暗松口了气,揽着还撅着嘴生气的女友离开,转身之际,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一辆他叫不上叫什么牌子,却是要上千万才能买到的豪车停在了餐厅门口。 有人从车上下来,不,应该说是被人抗下来,那个被人坐在轮椅上的人,即便身有残疾,浑身上下释放出来的那种阴冷的气质,让他不寒而栗,看了第一眼绝对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拉着女友飞快离开。 看到张清烈下车,餐厅经理亲自小跑着迎上来,微微躬身,满脸微笑的看着轮椅上的人,“张先生,欢迎光临。” “他来了吗?”张清烈冷冷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不带任何的情绪。 餐厅经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有位林先生说是和您预约好的,刚到了一会儿。” 张清烈没再说话,黑衣保镖把他推进包厢就退出去,还很懂事地把门带上。 …… 如餐厅经理说的那样,餐厅里的确早就有人在等了,不过,他不是坐着,而是把手负在身后,面朝窗户,背对门站着。 听到关门声他才转过身,那张刚毅的脸在看到张清烈时,隐隐掠过一丝复杂。 张清烈也看着他,按动轮椅上的按钮,很快他就来到了餐桌边上。 看得出来餐厅经理非常用心,原本围在水晶餐桌的沙发一边被撤走。 看张清烈在餐桌边,林南风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清烈的助手早就点好了餐,两个男人都才坐好,就有侍应生在外面敲门,“张先生,可以上餐了吗?” 侍应生上好主餐,很快就退出去。 既然是b市最好的西餐厅,上来的自然是牛排,张清烈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到自己嘴里,斜着眼睨了对面坐着不动的男人一眼,“怎么了?不合胃口?” 林南风把玩着手里的餐巾,“我不饿。” 张清烈嚼动着下颌,等把嘴里的牛排咽下去后,才慢慢开口,“看样子,你真动情了。.tw[]” 林南风把玩餐巾的手一顿,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有点像藏在心底最深的心思被人戳破后的窘迫,“清烈,我们联手骗了她二十多年,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她一直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现在她也没多长时间了,要不……我们算了吧。” 咣当一声响,声音是张清烈手里的刀叉发出的,动作却是他做的。 随着林南风那声“我们算了吧。”他没有一丝犹豫,朝澄亮的水晶餐桌上扔出手里寒光明亮的刀和叉,眯着眼,冷冷的打量着对面的人,“林南风,二十年前,不知道是谁主动找到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告诉我,把我的腿炸断的人是谁?害死你父母亲的人是谁?呵呵……”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男人的表情,冷笑起来,“真的是太好笑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年一心想报仇的人,如今会对我说算了。” 他身子微微超前倾,呼出来的热气明明是暖的,落到林南风脸上他却骤然一冷,微微后仰,拉远两个人的距离,嘴角蔓延开一丝苦楚,“清烈,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你说人这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费尽心思苦苦追求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捧。” 张清烈看着他,表情诡异,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看样子,你真的爱上她了。” 林南风似乎不想继续这个问题,拿起盛满的酒杯,对着张清烈举起,“清烈,对不起了,不管这个计划我们谋划了多少年,也不管花费了我们多少心思,我只能很抱歉的说,不管叶雪渝是谁的女儿,我都只想安安稳稳的让她度过这所剩不多的日子,希望你能理解我。”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迎接他的就是带着甘甜酒气的殷红色液体,张清烈手一扬,面前酒杯里的葡萄酒已经泼到林南风脸上。 “你让我理解你?谁来理解我?”因为气愤声音猛然提高了很多。 林南风没有发火,在张烈清面前,他敛起了所有在外人面前的锋芒,拿过餐巾慢慢的擦拭着脸上的红酒,有两滴流的快的,已经顺着嘴角滑进他嘴里,舌尖尝到的是红酒的苦和涩。 如张清烈说的那样,二十多年的相处,他真的爱上了叶雪渝,当年在一场大战中,杀死了他父母的仇人的女儿。 叶雪渝真的是让他又恨又爱的一个名字,二十多年前,当他费尽周折找到她时,看着大腹便便的她,心一下子就凉了。 按照他的计划,他应该是要把叶雪渝娶了,高高捧起,重重摔下,才能让她尝到当年,他的父母在在他父亲那里所承受到的苦。 他躲在暗处,看着叶雪渝去找邱意明,看着她眼底报仇的冷光,他去找了张清烈。 那一枚让张清烈失去双腿的炮弹,正是叶雪渝父亲下令发射的,他很他,他早作古,按照中国人的说法,父债子偿,那么,叶雪渝父亲欠下的债,也应该由叶雪渝来偿还。 很容易的,以张清烈的身份和地位为诱饵,叶雪渝很快答应嫁给他。 按照两个男人的计划,张清烈在帮叶雪渝报复邱意明的同时也应该让她尝尽凌辱,只有这样,当温文尔雅的林南风出现时,她才会全身心的相信,也才能再一次对她雪上几霜。 一切都很顺利,不需要张清烈想着怎么对付邱意明,嫁给邱意明的张玲玲打电话来求救了。 她想要控制邱意明,问张清烈有没有合适的药物。 张清烈在电话里冷笑,这个世界当真是奇妙,那么多的人,唯独这几个有恩怨的人纠缠到了一起。 他告诉张玲玲,他手里的确有这样的药。 有一次,算好邱意明药瘾发作时,他带着叶雪渝去看了邱意明。 当时,隔着一扇车窗,叶雪渝看着因为药瘾发作,脸色苍白,瘫坐到地上的邱意明,她似乎很痛快,可是,慢慢的,她清亮的美眸蒙上一层热雾,本来摊开的手握紧成了拳头。 叶雪渝的反应,让张清烈在那天晚上彻底失控了,自从两条腿没了后,他的性格是越来越孤僻,却从来都是非常冷静。 也正是因为这一夜的失控,叶雪渝左侧的ru房留下了终身都难以磨灭掉的痕迹,也正是那一晚,叶雪渝被林南风带走后,他被张玲玲撞见了失控的他。 很多人说往事如风,说散就散了,其实呢,有些记忆和有些人一样,一旦出现了,就像是镌刻在血液里,这一辈子是休想再忘记,除非化成了没有任何思维的灰烬,否则当真是生生不息。 林南风带叶雪渝出国了,两个人即将上飞机时,他打了个电话给他,说是男人的自尊心作怪也好,短短的一个月,在不经意间已经爱上不该爱的女人也罢,他要林南风答应这辈子都不会碰叶雪渝。 他以为在那样的绝色面前,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林南风多多少少会犹豫一下,没想到,他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 两个人就此成了真正的盟友,不仅体现在对付同一个女人身上,也体现在了生意合作上。 这样一过就是二十多年,他一直和林南风有联系,也知道他把叶雪渝带到了泰国。 他一直都很想问林南风到底有没有遵守两个人的约定,却有些难以启齿,午夜梦回,看身边空空的枕头,想到曾经有个女人伴着他一同入眠,就整体整夜的失眠。 为了排解内心的寂寞空虚,他身边女人不断,却再也没有一个能像叶雪渝那样可以和他同眠到天亮。 林南风做的什么生意,他心里非常清楚,当年给张玲玲的药,也正是林南风给他的。 说到生意的正当性,他又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他和林南风比,不过是半斤八两,只不过有张家的庇护,有张建国的名头,这些年,他慢慢的把自己洗白了。 两个男人同时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中,送餐的侍应生在外面敲门,拉回两个人飘远的思绪。 侍应生进来后看到林南风脸色依然残存的殷红色的液体,似乎有些惊讶,很聪明给林南风拿了块新餐巾,就知趣地退出包厢。 林南风叹了口气,起身把张清烈的酒杯重新斟满,“清烈,我手里最近有批上好的货,我一点不留,全部给你。” 货是什么,他没有言明,那个道上的人都知道,看似已经不再沾染那东西的张清烈也懂。 他端起酒杯,没喝,而是放在手里慢慢的晃着,看着红色的液体顺利杯子内壁慢慢流下,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一个得了绝症的女人,真的值得你出那么大的手笔?” 林南风不是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一个得了绝症的女人”,这还是他看着两个人相识多年的份上,说的好听了点,如果不顾及他的面子,他肯定会加上,还是被两个男人压在身底下的女人。 他林南风在泰国的白道黑道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爱上了和他有着那样深仇大恨的女人。 “你呢?”林南风看着对面的男人,淡淡的说:“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不娶?” 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正视的秘密,被人毫不客气的戳破,张清烈恼羞成怒,“林南风,你要再敢胡说,当心我不顾这么多年的朋友情谊!” 厉声的警告,让包厢里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随便你怎么想。”林南风依然无动于衷,“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把餐巾朝桌子上一扔,就起身要离开。 张清烈自然不会挽留他,开门出去的瞬间,他听到了砸东西的声音,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嘴角蔓延开一丝苦到极点的微笑。 叶雪渝终究成了两个人难以逾越的魔障,也许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可是,他们却将还有那么漫长的岁月在回忆过去中饱受折磨。 张清烈的声音忽然传到耳边,“林南风,只怕你真的失望了,就在刚才,叶雪渝去找她的初恋情人了,你可别忘了,她虽然恨他,却给他生下过一个女儿,有那层血脉相牵扯的人,注定于你和我是不一样的,再说了,没有爱,哪来的恨!” 林南风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在抖,他握成拳头,狠狠地朝墙壁砸去,砰一声巨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餐厅经理面色紧张的小跑而来。 看到林南风,知道这是张清烈请来的贵客,正要笑脸相迎打招呼,林南风冷着脸从他身边飞快走过,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了餐厅。 餐厅经理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这人的气场真的太强大了,这速度,肯定是练过的,扭头一看,却见雪白的瓷砖上沾染了一抹令人心惊胆跳的殷红鲜血。 正对着那抹殷红发愣,包厢里又传来一声巨响,他怕发生什么事,又怕自己招架不住,挥手叫来两个服务员才敢朝包厢走去。 包厢里一片凌乱,水晶餐桌被人掀翻在地,满地狼藉,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朝轮椅上的男人看去。 只是一眼,张清烈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森冷到极点的气息,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陪着笑脸,声音带着颤抖开口,“张先生……” “滚!”刚开口,就被人厉声打断,声音不算特别响,落到餐厅经理的耳朵里,却像是一声巨雷从天而降,他什么都不敢说,带着两个服务员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包厢里,一通脾气发过后的张清烈已经脱力了,他瘫靠在轮椅后背,脸涨得通红,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保镖很快出现了,默默的站在他身边,终于,张清烈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时对他说:“回酒店。” …… 有人不开心时,有的人却在走着狗屎运,卓家二老格外的喜欢葛馨予,尤其是看她捂着嘴冲向卫生间时,更是喜上眉梢。 于是,坐在客厅里的卓嫡孙被父母轮番盘问。 卓母先发话,喜上眉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几个月了?” 卓灿还没来得及开口,卓父按耐不住地说:“好小子,果然有你老爸当年的风范。” 这番夸了儿子又自夸的话很快引来卓母的一个白眼,卓父才不在乎,依然很得意,他都在盘算着孙子或者孙女到底取什么名字好。 卓灿挠挠头,正想开口,呕吐好的葛馨予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大概是吐得太辛苦,脸色都白了。 卓母见状,忙对儿子一个眼神,事实上,根本没等卓母的眼风瞟到他,卓灿已经很自觉的去搀了。 卓父和卓母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欣慰。 葛馨予也算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心里对卓灿再怎么有意见,再怎么想给他冷脸,当着卓家二老的面,表现的却格外的温顺。 卓灿看着葛馨予带着笑意,显得格外柔和的脸庞,有片刻的恍惚,那天的酒后乱性,虽说整个过程他都醉意朦胧,朦胧间还是对强扯他衣服的女人有那么一点影响。 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他惊得眉心突突直跳,难道傅歆真的没骗他? 第八十章 :我爱你 同样已经在北京的傅歆,刚走进电梯就连着打了个好几个喷嚏,揉揉鼻子按下张建国所在的电梯楼层。(..tw无弹窗广告) 即将要看到张奇,明明只分开了一天多的时间,心里却有种隔了不知道多少个春秋的感觉,受伤的手还在隐隐作痛,她戴着手套,就连一直拉她手的宫凝袖都没发现。 特级病房真的和普通病房有着天壤之别,从电梯走出来,就像是到了至少是三星以上的酒店。 置身其中,坏境清幽,舒服惬意。 回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人走在上面,除非是特别高的高跟细,否则没有一点声音。 傅歆找到张建国所在的病房,把水果篮放到地上,她伸出手去敲门,举在半空的手却在即将要碰到门的瞬间僵住了。 很多人把自己那种难以形容的心情比喻成“近乡情怯”,傅歆想,大概就是像她现在这样,明明很想看到张奇,忽然又没了胆量。 他看到她是会惊喜,还是会呵斥一声胡闹? 里面传来脚步声,她一个惊慌,收回手,朝边上退去,手才收回,里面的人已经把门打开。 这大概就是很多言情小说里都会出现的所谓心有灵犀。 一门之隔,彼此心仪的年轻男女,当一方退缩,一方像是有感应,敞开了门。 傅歆在上学时,如果觉得太累,偶尔也会看小说放松一下心情,每每看到男主女主在不经意间总会重逢,总会觉得很煽情。 事情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她觉得一点都不矫情也不煽情。 开门瞬间,张奇看到脸色略显慌张的傅歆,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立在门外,他愣住了,半响,漫天的惊喜席卷到四肢百骸。 他的傅歆啊…… 他伸出双臂,把她紧紧搂住,头搁在她头顶,幽幽叹息。 短短的分别,饱受相思折磨的何止是傅歆一个人,还有他。 很用力的抱住怀中人,力气太大,连骨头都能感觉到隐隐的痛意,傅歆却舍不得说一声不舒服,任由他这样紧紧的圈套着她。 傅歆眼眶滚烫,眼泪翻滚而下,她仰起头,颤抖着唇吻上他的唇。 有小护士从身边走过,像是很难为情,什么也没说,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理智慢慢的回到现实,张奇轻轻拂过傅歆的秀发,声音有些暗哑,“你怎么来了?” 心疼她这一路的颠簸,声音带着责备,到最后却都化成了怜惜。(..tw) 傅歆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头藏进他胸膛,入耳的是他铿锵有力的心跳,“我想你了,就来了。” 她对邱意明解除隔离审核,叶雪渝成为傅氏产品代言人的事,只字未提,这是属于她和张奇的时间,她不想被任何一件事分占掉。 张奇亲了亲她的额头,挪揄道:“真的这么想我吗?” 傅歆脸上的红晕又重了一层,没说话,把脸更近的埋进他的胸膛。 张建国虽然还没醒,情况也算稳定,张奇陪了一夜,张清士刚找人来替他,他正要回去休息,结果一开门,看到了做梦都想看到的人。 这让他哪里还有睡意。 张奇问傅歆,“饿不饿?” 傅歆刚要摇头,肚子却在这个时候出卖了她,在喜欢的人面前,发出这样的声音,傅歆满脸窘迫。 遥想前段时间的相处,她甚至可以在张奇面前非常豪放的抠鼻子,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傻丫头。”张奇轻笑,“在我面前,任何事都不用难为情。” 张奇是个多敏锐的人,很快发现傅歆的手不对,傅歆坚决不肯脱下手套,“就破了点皮,我没事的。” 张奇看了她一眼,抓过她戴着手套的手,生怕弄痛她,动作很轻的把她的手套脱下,然后把缠绕在手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揭掉。 伤口被暴露在空气里才感觉到钻心的痛。 傅歆其实一直都很坚强,在她的字典里似乎一直都没有懦弱两个字,此时此刻,她却眼泪汪汪地看着低头专心致志帮她处理伤口的男人。 张奇看着她的伤口,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谁干的?” 傅歆抿了抿唇想说是自己不当心削苹果时划的,和张奇的眼神迎视而上,涌到嘴边的谎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最后,只小声说:“这是个意外。” 张奇又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处理她的伤口,这是傅歆知道他既带着军人又带医生双重职业后,第一次看看到他做和专业有关的动作。 真的非常专业,非常娴熟,很快就帮傅歆换好药,重新缠上干净的绷带。 傅歆不是没有被他照顾过,不过,像眼前这样细微到她快感觉自己像是个没有手的人,还真是第一次。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总结一句话,就是“饭来张口。” 像张奇这样俊朗英伟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会是焦点,两个人坐在医院附近的餐厅里,不管是走出还是走进的人,都会朝他们那一桌多看几眼。 说实在的,傅歆的长相虽不如叶雪渝那样令人惊艳,肯定不难看。 可是,她这份清秀,和张奇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一比,似乎就逊色了很多。 张奇像是早被人看习惯了,眉头都没蹙一下,舀起眼前的粥送到傅歆嘴边。 傅歆终究脸皮要薄些,被人看多了,就不好意思了,别过头,“我吃饱了。” 张奇笑了笑,起身埋单,傅歆这才发现他光顾着喂她了,自己都没吃多少。 等张奇埋单回来,傅歆催促他吃了点东西后,两个人就起身离开。 张奇真的是太困了,可是又舍不得闭上眼睛休息,于是,在出租车上,他拉着傅歆的手,强撑着眼皮和她东拉西扯。 还算好,张奇在北京的单身公寓,离部队医院不是特别的远。 当听张奇对司机说去的地方不是上次带她去的张清士和宫凝袖那里,她有些意外,张奇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替她捋了捋垂到额边的碎发,笑道:“张家不成文的习惯,子女一旦成年就会搬离,独自居住。” 傅歆看着他,明媚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暖暖的金色,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刚才的话,傅歆心里却戚戚然的一酸。 子女一旦成年就搬出去独自居住,中国人的成年,不过十八岁。 “怎么了?”张奇看傅歆一直盯着他看,笑了笑又把她搂进怀里。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插上话,“小伙子,你女朋友这是在心疼你呢,中国的父母和那些洋鬼子不一样,哪里舍得等孩子一成年就赶出家门的道理。” “是吗?”张奇低头看着怀中人,嘴角勾起。 傅歆没再说话,张奇却依然嘴角飞扬,连带着眉梢都渲染上了笑意。 此时此刻,北京的春天依然料峭着寒意,他心头却洋溢着幸福的温暖。 …… 张奇的单身公寓真的好干净,根本看不出这个地方常年没人住,即便有,一年也只有位数不多的时间有人。 傅歆站在玄关处,正对着干净到令人发指的公寓发呆,感觉脚边一动,有人在解她的鞋带。 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这一看,几乎惊得连连朝后退去,张奇正弯腰在帮她解鞋带。 记忆中,除了很小的时候,傅世诚这样帮过她,长这么大,这是第一个帮她解鞋带的人。 傅歆看着他乌黑秀亮的头发,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蹲到他身边,“张奇……”怔怔地看着他,傅歆噎住了,再也说不出话,张奇看着她,眼神里是丝丝宠溺,款款柔情。 这样灼热的眼神,看得傅歆忽然很紧张,下一秒钟,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在有些事上,傅歆不是有经验的熟女,甚至可以说,她除了小说、电视里看到过,对那件事非常的陌生。 张奇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三个字。 “我爱你!” 傅歆感觉脸上有些痒,伸手一抹,原来早泪流满面,她放任眼泪尽情的流淌着,反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同样在他的耳边呢喃那动听的三个字。 两个情义浓到深处,就渴望肌肤之亲的年轻男女,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期待。 张奇能感觉到身下人的战栗,他也颤抖着拥住她,长到二十七岁的她,第一次惊慌失措,俊眸凝视着身下人,像是在看这个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珍贵的稀世珍宝。 傅歆看着似乎比她还紧张的男人,莞尔,仰起头,正好吻上他的唇。 薄唇微凉,叫她深深沉迷,身体的每个毛细孔都在叫嚣着。 傅歆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张奇有些气恼,俯身加深了这个吻,电话不屈不饶,大有主人不接电话不罢休之势。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的,傅歆从意乱情迷中恢复理智,她拍拍倾覆在她身上男人的后背,“张奇,我的手机响了。” 张奇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某种抑制,“不管它。” 一股凉凉的气息,又拂面而来,傅歆感觉像是被人打了麻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失去了知觉。 短暂安静片刻后,手机再一次顽固的响起,这一次,傅歆没再犹豫,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是葛馨予打来的,她似乎很生气,也就没注意到傅歆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不大一样。 电话接通后,不等傅歆开口,她一口气就说了很多,当然了,在她说的这二十句话里,始终都少不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卓灿。 谁也没看到所谓的命运之神的存在,可是,命运就是这么的神奇,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操控着一切。 出了卓家后,卓灿就疯了一样的要娶她,葛馨予自然不愿意,不愿意的原因有两点,第一,葛家和她自己都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暂时没心思去想对卓灿是什么感觉。 还有一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她相信卓灿真的能接受她,但是,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她真的没有把握。 喜当爹,听着有个喜字,真正得到这三个字的人,未必是高兴的。 张奇听到葛馨予的声音,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偏偏,傅歆还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在耐性聆听着。 他走过去,凑到傅歆耳边,声音暧昧,“歆歆,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电话那头有半秒钟的安静,像是被吓到了,紧接着响起的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傅歆不满地瞪了张奇一眼,意思很明显,葛馨予现在是孕妇,而且还在比较危险的头三个月,情绪实在不适合有这样大的波动。 张奇才不管,真的走到衣柜拿了换洗衣服朝浴室走去。 这就是医生和普通人的区别,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着卫生。 电话那头葛馨予已经转移了话题,她现在是在盘问傅歆和张奇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傅歆吐吐舌头,朝传来水流声的方向看去,单身公寓,浴室和卧室只是用一块毛玻璃隔着,张奇欣长挺拔的身影就倒影在玻璃上。 都说美人出浴最吸引人,其实,美男出澡同样美的摄人心魄。 傅歆正边朝浴室看着,边应付电话那头的葛馨予,浴室的玻璃门被人打来,只穿着一条宽松睡裤,头发上还在滴着水珠的男人走了出来。 和张奇认识那么久了,也不止一次同床共枕,只是那么多的不止一次,都太过于纯洁,她还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他的身体。 不愧是军人,肌骨分明,纹理细腻匀称,非常健硕。 迟迟听不到傅歆的声音,葛馨予着急了,“小歆,你还在听吗?” 傅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晚点再打给你。” 葛馨予在有些事上是个过来人,虽然那一次她自己醉得云里雾里,怎么会听不出傅歆口气里的变化。 “小歆。”突地她话锋一转,“你在哪里?” “北京。” “乖乖。”电话那头,葛馨予倒吸一口冷气,开始语重心长,“小歆,有些事呢,我知道两个人感情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水到渠成,只是,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葛馨予在这个紧要关头,说这样的话,绝对不是要泼傅歆凉水,而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实在是太了解她了,看着性子冷,也不容易动情,可是,一旦动情,必定是一辈子的事。 不是张奇不够好,而是张家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她怕傅歆会后悔。 第八十一章 :谁最通透 傅歆看了张奇一眼,背过身对着他,声音压得很低,“馨予,你放心吧,我有数的。” 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葛馨予还能说什么,叹了口气,让她有空打电话给她,就挂了电话。 凉凉的,干净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来,傅歆浑身紧绷,她不知道其他女孩在面对即将要发生这样事时,心情是什么样的,反正她是真的非常紧张,紧张到每根指尖都在颤抖。 当张奇拢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呢喃着什么,她感觉自己耳鸣了,什么也听不到,身子忽然变得很轻,像是化生成羽毛在天空随风飘荡。 悠悠荡荡,无根无依了多年,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地方。 似乎连老天都知道张奇今天非常的疲倦,不忍心看两个年轻人仓促的完成第一次,门铃被人按响。 张奇很想忽视,偏偏按门铃的人非常有耐性,一下又一下的,有规律不急不躁的按着。 张奇有些无奈,用力吐了口气,拉过被子把傅歆包裹好,随意披了件外套去开门。 张奇出去时,把房门虚掩着,傅歆虽看不到敲门的人是谁,却能通过那个人的声音判断那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通过抑扬顿挫的音调,她可以判断出这是个和张奇一样是军人的人。 两个人说话的时间持续的不长,傅歆竖起耳朵,除了一些尾音并没有听到实质性的内容。 张奇再次回到房间,脸色变得有点凝重,傅歆手肘支撑着从床上坐起,忘了被子下的自己几乎寸丝不缕,被子随着起身的动作朝下一滑,真正的春光外泄。 傅歆惊呼一声,又钻回到被子里,脸红得像是刚刚成熟的番茄,闷头不敢看床边人。 张奇笑了笑,脱掉外套,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被熟悉的气息完完全全的笼罩住,傅歆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她很紧张,双手揪着被单,连大气都不敢喘,尽管有葛馨予的提醒在前,她也绝不后悔,这是她放下所有戒备,全心全意去爱的人啊,怎么会后悔呢? 等了一会儿,傅歆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揽在她腰上的手依然紧紧的揽在她腰上,只是再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傅歆慢慢的侧过脸朝身边人看去,呼吸轻轻浅浅的,双眼紧闭,他已经睡着了。 傅歆看着他,定定的看着,这个男人是她长这么大来,第一个也将是唯一一个爱的人,哪里是睡着了,他也是这么俊朗夺目,高挺的鼻,浓墨的眉,薄薄的唇,这就是她的张奇啊。 傅歆久久看着,看到眼睛发酸也舍不得眨一下眼。 偷偷的在他好看的薄唇上飞快啄了下,傅歆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幸福的滋味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 北京,傅歆和张奇还在享受着两个人的幸福甜蜜,b市很多人却都笼罩在阴霾雾气中。 邱意明到达叶雪渝约着见面的茶楼时,她已经坐在那里。 二十多年没见了,她一点都没变,不,应该是比二十多年前更美了。 邱意明看着她,眼波微动,闪过复杂,这样绝色的女子,当年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他却辜负了她。 叹了口在她对面坐下,声音压抑着浓浓的苦涩,“雪渝,这些年你过得好吗?”真的是没话找话了。 叶雪渝对视上他的目光,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当年为了这个男人,在那个民风保守的年代,不惜未婚先孕,不惜放弃热爱的舞蹈,千里迢迢的去找他,等着她的又是什么? 她用力吁出口浊气,不想再去想那么陈年旧事,“邱意明,你看到过傅歆吗?” 邱意明点头,“嗯。” 这是他的女儿,也将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孩子,他以前不敢认,现在想认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她的侧面长得很像你。”生怕冷场,邱意明又加了一句。 “她刚出生的时候,可是和你长的一模一样。”像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叶雪渝的眼神有点迷离,也许真的后悔了,眼前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邱意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上好的雨前龙井,他却尝不出任何的味道,鼓起勇气说道:“雪渝,看在小歆的份上,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着想伸手去抓叶雪渝的手,叶雪渝感觉到了,早一步,把手放到卓子底下,她看着邱意明已见白发的双鬓,苦笑道:“邱意明,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再说这样的话,非常可笑吗?” “雪渝!”邱意明咬咬牙关,豁出去了,“我们之间有小歆,只要你肯给我机会,什么时候都不会晚,更不可笑!” “邱省长!”叶雪渝一直努力保持的情绪,终于彻底发泄出来,目光凌厉,声音尖锐,“你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幼稚,你以为凭你今天在官场上的地位,我就非要回头嫁给你吗?” 邱意明脸涨得通红,忙解释,“雪渝,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雪渝捂着胸口,猛地咳嗽起来,等咳完,脸色惨白惨白。(..tw好看的小说) 邱意明抽了张纸巾递给叶雪渝,小心翼翼地问:“雪渝,你没事吧?” 叶雪渝没有接他的纸巾,从包里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当着邱意明的面又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拧开,倒出几片,就着眼前凉透的茶水送到咽下去。 邱意明看到她这样吃药,有些吃惊,在叶雪渝把药瓶放回到包里前,抢过去一看,脸色倏地大变。 他看着叶雪渝绝美却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嘴角瑟瑟发抖,眼睛里闪过不可置信,“雪渝,你……” 在得知张玲玲给他下药后,他一直在暗地里找解药,对很多药也算是有点了解,叶雪渝吃的药分明就是抑制癌细胞的。 叶雪渝朝前倾倒上半身,把药瓶夺了回去,表情既淡然也漠然,“我今天找你出来,只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什么事?”邱意明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很久才发出声音,他发现,他的声线在瑟瑟颤抖。 这是一种身为上位者,本以为能掌控一切,到最后,却发现,其实在运命面前就是一个无能者的恐慌。 叶雪渝打开包的隔层,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到邱意明眼前,嘴角蔓延开苦涩,“这些东西麻烦你帮我给傅歆。” 邱意明低头一看,是一张银行卡的卡和一只金手镯,“这是……” “卡是我这么多年的积蓄,金手镯是我离开孤儿院时院长给我的,说是捡到我时就戴在我手上,我想,可能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也已经有限,这些东西,也是时候给她了。” 邱意明盯着那两样东西看了很久,直到眼眶发酸,才把视线移到她身上,“你为什么不亲自给她?” 回应他的是沉默,良久的沉默后,他听到一声由心底渗出发出的喟叹,“她根本不想看到我这个妈妈。” 无奈和苦涩同样在他心底蔓延开,同样的,她也不愿看到他这个爸爸。 叶雪渝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在走之前,对他深深弯了弯腰,“麻烦你了。” “这么多年,始终是我对不起你。”邱意明听到自己木讷的声音,“你放心吧,东西我一定转交到傅歆手上。” 那是本该跟他姓“邱”的亲生女儿,可是也许这一辈子她都只会跟着另外一个男人姓“傅”了,他何其不悲哀。 邱意明目送叶雪渝离开,没有出言挽留,同样的,叶雪渝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一切的恩和怨,都随着叶雪渝的绝症而化成空气。 包厢里还余留着美人的香气,像是想起了什么,邱意明抓过卡和金手镯追了出去。 他看到有个男人在门口等叶雪渝,而叶雪渝只稍微露出点惊讶后,就弯身坐进了男人的车里。 邱意明看到那个开车的男人,脸部刚毅,气质森冷,以他多年混迹官场的经验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正道上的人。 叶雪渝在泰国,又或者是整个东南亚,那基本是家家户户晓谕的大明星,试问,单凭一个柔弱的女子,再怎么绝色,再怎么有着婀娜的舞姿,动听的桑音,要是没有足够实力的男人在支持她,也走不了那么的远。 邱意明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忽然想起一件事。 二十多年前,生怕大腹便便的叶雪渝去闹,他让人去调查她的踪迹,去向是没查到,却让他查到了她的身世。 孤儿院已经退休的老院长告诉他派去找叶雪渝的人,叶雪渝并不是她捡来的,而是有人亲手抱到她手上。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军装,只是,不是解放军,而是国民党军官的军服。 那个动乱的年代,国民党已经败北,很多军官都去了台湾,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对外,包括叶雪渝自己都说她是她捡来的。 邱意明看着已经连白点都看不到的车尾,眉头拧成一团,那个看着和叶雪渝很熟悉的男人,接近她,会不会和她的身世有关。 …… 车里,开车的男人朝副驾驶位置上的人看了一眼,“外面风大,出来怎么都不知道加件衣服?” 叶雪渝的脸色惨白惨白,非常的难看,声音也是有气无力,“我饿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绝口不提,林南风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 林南风又看了她一眼,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吃什么?” “随便。”说完这两个字,叶雪渝靠在车椅后背闭上眼睛。 林南风带叶雪渝去了家粥店,下午茶时间,店堂里的人很少。 林南风根据叶雪渝的口味给她点了基围虾粥,里面加了二两干贝,还点了个热的双皮奶,外加糖醋排骨。 叶雪渝始终对恹恹的,提不起任何的精神,“南风,这些年谢谢你。” 她举起眼前的茶杯,以茶代酒地敬林南风。 林南风愣了愣,像是被她清亮的眼神惊到了,“雪渝……” 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接近她,到最后却深深迷恋上她,正想着安安心心和她过日子,她却被查出得了不治之症,这就是老天对他最好的惩罚。 “我都知道了。”叶雪瑜表情淡淡,“南风,依然谢谢你。” 她一口饮进杯中茶。 林南风端茶的手一颤,茶水飞溅到他手背上,他顾不得去擦,呼吸严重凝滞,眼神惊恐地正视对面的人,“雪渝,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相比他的惊诧,叶雪渝的反应始终都很平淡,“我都知道了,你刚才还去见了张清烈。” 一种难以言语的痛楚,又或者是自取其辱,在心头蔓延到四肢,这是个多么聪慧的女人,她早知道了一切,却从不点破,她才是三个人里面最通透的那个。 他低头看着茶杯,茶水因为他的颤抖,撞击杯沿发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看到倒影出的自己,木讷地问:“你恨我吗?” 叶雪渝摇头,她拿出自己的手帕替林南风擦拭着手背上的茶水,声音轻缓柔和,“南风,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的债,不管是钱债还是情债,都注定是要偿还的,既然是我父亲欠下的,那么就让我女偿父债吧。” 林南风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响,他像是被雷击中,身体左右晃了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云淡风轻说出每个字的女人,“你的胃癌是故意的。”肯定的陈述句。 叶雪渝收回给他擦拭手臂的手绢,一声长叹,“南风,这下你满意了吗?” “我满意了吗?哈哈……”林南风失去控制般仰天大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到今天这局面,你问我,我满意了吗?我满意了吗?哈哈哈……” 林南风的狂放大笑,让服务员不敢上菜,端着沉甸甸的砂锅站在远处,目露惊恐地看着他。 叶雪渝看到了,对服务员抱歉地笑了笑,起身,自己去把砂锅端了过去,砂锅有些沉,她端起来有些费劲。 远在北京,本来也熟睡的傅歆,忽然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人用力掐着她的脖子,呼吸不过来,猛地惊醒,从床上忽的下坐了起来。 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惊恐地看着远方,眸子里没有焦点,只是在虚虚的看着。 她甩了甩头,努力想回忆梦里的事,却是一片空白,只能感觉那是个非常恐怖的噩梦。 第八十二章 :姑侄之情 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朝身边一看,空落落的,枕头还除了若有若无的清凉味,早没了人。 她起身穿好衣服朝外面走去,她以为会像在b市那样,不在床上的张奇会在厨房忙碌着,走到厨房,只看到冰冷的空间,她去了卫生间,也没人。 单身公寓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傅歆很快就找了一遍,却没找到人。 傅歆想起睡着前,有军人口气的人来找过张奇,他的职业本就特殊,也许临时有事了,又涉及到机密,不方便告诉她。 一个人在公寓里,有些无聊,她在客厅里坐了会儿,打电话给了葛馨予。 接到她的电话,葛馨予表现得相当的惊讶,“这么快就好了?” 傅歆一开始还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什么这么快就好了?” 葛馨予在那边挪揄,“傻丫头,就是把你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过程啊。” 傅歆的脸刷地下就红了,嗔怒道:“你要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 “好吧。”葛馨予忙打住,“小歆同学看在你重友轻色的份上,我决定不说你了,话说这个时候你找我有事吗?” “有时间吗?我想在北京逛逛。”傅歆直截了当的说,第一次发现没有张奇的生活,显得那么的无聊。 葛馨予虽感到意外,还是点头说了声好。 傅歆拿自己放在餐桌上的包时,在边上发现了一个钥匙,她拿起后,走到门口对着防盗门试了试,正是这间单身公寓的钥匙。 肯定是张奇留给她的,她放进了包里。 …… 明明是两个女人逛街,身后却跟着一只超级大的拖油瓶,这只拖油瓶还和傅歆当时让张奇沦为她的拖油瓶不一样,这只硕大的拖油瓶,他是心甘情愿的。 葛馨予始终都没给他好脸过,他却不在意,抢着付钱,抢着拎东西不说,面对葛馨予的臭脸,依然心情明媚的跟在她们身后。 傅歆看了看葛馨予,又回头看了看卓灿,一个脸绷得很紧,还有一个满面微笑,想了又想,总觉得葛馨予这样很不好,扯了扯她的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卓灿有没有把事情告诉你?” 看葛馨予的脸,傅歆就基本敢肯定卓灿肯定是没说,不然葛大小姐怎么会一直给他脸色看。 果然,葛馨予挑眉反问:“什么事?” 傅歆没理会她,转身对始终保持三步距离的卓灿挥挥手,“卓灿,你过来呢?” 卓灿的两只手,已经拎着两个人买的不少的东西,一看傅歆叫他,本能的就跑上来,却在听到葛馨予的一声轻咳后,刚抬起的脚僵在了原地,依然是隔着三步的距离,他问傅歆,“嫂子,什么事啊?” 傅歆瞪了葛馨予一眼,意思很明确,这样做,真的过了。 葛馨予别看视线,只当没看到傅歆眼神里的责备。 这对欢喜冤家,真的让傅歆又好气又好笑,她没再喊卓灿过来,而是指指喉咙对他说:“我口渴了。”拉拉葛馨予的衣袖,“馨予,你也渴了吧?” 葛馨予刚想说:“我才不渴。” 只见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她们面前,然后她们的脚边多了一堆购物袋,而原本拎着购物袋的人已经空着两只手朝不远处的奶茶店跑去。 卓灿走后,有些话,傅歆也决定要告诉葛馨予。 葛馨予听完她说的后,反应和卓灿差不多,眼睛快从眼眶里瞪出来,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眼神打量着傅歆,像是在看怪物。 傅歆拧了下眉,“怎么了?” 葛馨予探出手朝她额头摸去,“小歆,北京最近是天气不好,你不会是雾霾闻多了,发烧了吧?” 傅歆没好气的拍开她的手,“我好得很。” 葛馨予蹙眉,再一次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既然没发烧,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呢?” 傅歆正想很认真,很严肃的告诉她,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晚上和她滚床单,又或者说被她强了的男人的确是卓嫡孙――堂堂京城四少之一的卓灿时,一阵喧哗声从不远处传来。 卓灿真觉得自己最近挺倒霉的,买个奶茶,居然会碰上去b市之前的相亲对象,还是个极品中的极品。 事情是这样的,一开始和女孩聊的挺好,天文地理随便的吹,反正他对她又没兴趣,到最后,三杯咖啡都喝完了,那个女孩子还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卓嫡孙只能继续找话题,问她有妹妹没! 只是很随意也很普通的一个问题,没想到那个女孩却一愣,“有啊!” 卓嫡孙顺着她的话又问:“那你有没有亲过你妹妹?” 让卓嫡孙想撞豆腐自杀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个女孩,低头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这个难度太高了,我做不到。” 这原版绝对是个黄段子,那个和卓嫡孙相亲的女孩,不知道是看多了这样的段子,还是她自己的确有过那样的经历,她的回答,真真实实的把卓嫡孙给雷到了。 也正是因为被她雷得外焦里嫩,对那些相亲对象不再抱任何希望,他这才会和宫凝袖一起去了b市。 那个女孩今天和闺蜜一起逛街,话说得太多,口干舌燥,就去买奶茶,刚好插队就插在卓嫡孙的前面。 卓嫡孙总的来说,是个非常有绅士风度涵养很高的人,无奈,这两天被葛馨予刺激的太深了,好不容易遇到个撞到他枪口上的,这么好的发泄郁闷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操着一口标准的北方普通话,他就开始义正言辞的训斥插队的女人。 那个女人忘了还嘴,以为自己看错了,眨巴了下眼睛,又眨巴了下眼睛,确定自己真的没看错,原地蹦了起来,也不管卓嫡孙还在以“素质有待提高”几个字教育她,一把就吊上他的胳膊,“卓灿。” 分贝很高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喜。 她是惊喜了,卓嫡孙却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傅歆脸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她朝葛馨予看去,看到她额头上青筋都在突突直跳,至于脸色,甭提多难看。 傅歆只觉得这两个人即便没有孩子,也肯定有戏,没等她反应,葛馨予已经大步就朝不远处还在拉拉扯扯的一对男女走去。 傅歆深怕她出什么事,忙跟了上去。 卓灿看到葛馨予走过来,生怕她误会,更用力的拨着死死吊在他胳膊上的手,“喂,你给我松开!” 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浓,偏偏那个女人像是死打烂缠惯了,嘴一撅,不但不放,更有把整个身子都缠到卓嫡孙身上的架势。 卓嫡孙良好的涵养在,再怎么火大了,也不至于动手去打女人,推了好几下,又甩了好几个来回,弄得自己满头大汗,还是摆脱不了,只能来软的,“那个……” 好歹也是相亲对象,他却连她姓什么都忘了,更不要说名字。 那个女人佯装生气了,“你真讨厌,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我叫……” 没等那个女人自报家门,肩膀被人拍了拍,“谁啊?”好事被人打断,那个女人转过脸朝这半路杀出来的“陈咬金”看去,口气非常的不耐烦。 葛馨予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指指自己已经有那么一点看得出来的小腹,“这位小姐,你先不管我是谁?请你先告诉我,大庭广众之下,你为什么这样拉着我老公,我肚子里孩子爸爸的手不放?” 葛馨予的声音不算响,甚至可以说,比起她平时的音量还刻意放低了不少,在场的人却都听见了。 有路人开始对还拉着卓灿胳膊的女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说些世风日下的话。 那个女人显然被横空出现的葛馨予吓住了。 半响,她看了看卓家嫡孙,她相亲道路上,迄今为止不管是长相,身价,家境最满意的相亲对象,又看了看葛馨予的肚子,“哇”的一声,像是难以承受似的,松开吊在卓嫡孙胳膊上的手,捂着嘴,朝前跑去。 一些驻足旁观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去了,卓嫡孙眉飞色舞地看着葛馨予,“馨予,你……” “我什么我?”葛馨予抚着小腹,朝他一个白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招蜂惹蝶的主。” 这话一落到耳朵里,卓灿比刚才更着急了,忙解释,“馨予,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看葛馨予看都不看他就转身了,卓灿更着急了,挠挠头,追了上去,“两个月前……” 他也不管葛馨予在不在听,想不想听,把自己那次的相亲经历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了她。 说实在的,听到有这样极品的相亲女人,傅歆也有些吃惊,葛馨予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她静静听完后,忽然转过脸对身边人说:“过去这么久了,细枝末节都能记得这么清楚,看样子,你挺喜欢她啊。” 事实被刻意扭曲,卓灿真急得就差原地跳起来了,他原地跺脚,龇牙裂嘴的,表情非常的痛苦纠结。 傅歆真的是看不下去,“馨予,你要不相信那天晚上的人是卓灿,我现在就试试看能不能让人把那段监控发过来。” 葛馨予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她的表情和连说好的卓灿一样,都写着“求之不得。” …… 梁晨接到傅歆电话时,刚合上一份拍案定稿的检验报告,打开电话看到是傅歆的号码,嘴角不觉勾起,“傅歆。” 他这个人比较随意,除非张奇在,否者他肯定是不愿墨守成规的叫她“嫂子”。 傅歆和他寒暄了几句,就直接说了正事。 法医,再怎么只是从事技术类的,终究是公安系统的人,由他出面要拷贝那段视屏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果然,梁晨稍微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傅歆道了声谢后就挂了电话。 梁晨在椅子上又坐了很久,他对傅歆,从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他也说不出的感觉。 她是张奇的未婚妻,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哪怕真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也许……双手支撑着办公桌站起来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是时候找个女人,谈场恋爱了。 …… 傅歆挂完电话,把手机对着葛馨予和卓灿扬了扬,口气很笃定,“你们两个就等着看监控吧。” 葛馨予抬头朝卓灿看去,恰巧卓灿也把视线落到她身上,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显得有点惊慌。 葛馨予之所以心慌,是因为她和傅歆那么多年的朋友,知道她是个从不撒谎的人,在那么大的事面前她更不可能撒谎,几乎不用看监控,她就敢肯定那天被她拉着强了的人就是卓灿。 也正是因为在心里已经确定那个人就是卓灿,她在面对他时,忽然就羞窘了。 至于卓灿,他惊慌很大一部分是终于可能抱得美人归了,而且如卓父夸他的那样,一炮击中,还是有点小小的得意。 傅歆又看了看两个人,一路过来都是一个在嘀咕,一个在无条件服从,两个人忽然安静下来,她有点不习惯。 她是个善于成全别人的人,尤其那个人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更希望她能幸福,是时候发挥一下调节作用的时候了。 她摸着肚子说饿了。 然后一行三个人走进了手边的一家餐厅,点好单,傅歆找了个上洗手间的借口,把单买好了,就事先溜走了。 她相信这两个人有很多话想说,碍着她在,又不方便说出口,给他们独处的机会,说不定下一次见面,就和普通的情侣那样你浓我浓了。 一个人漫步在陌生的街头,听着夹着着各种各样音调的普通话,傅歆心里空落落的。 她想起傅卓灿看她是一个人来时说的那句话,“你们家那位特警军医呢?” 她这才知道,原来张奇是武警特警的军医。 特警,既是军人,又是区别于一般的军人,傅歆想着想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笑了。 管他是特警还是解放军,又或者是空军,海军,只要他是张奇,他就是他,就是她傅歆敞开心扉去爱,去疼的那个人。 她几次拿出手机,几次拨下那熟悉的,已经刻入到骨髓里的十一位数字,都没有勇气按下“呼叫”那个键。(..tw) …… 北京的空气傅歆还真的不敢恭维,也许正值春天沙尘暴最厉害的天气,傅歆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就感觉嘴里沙沙的,也许是心理作用大过于现实状况,她走到路边,打了辆车回了张奇的单身公寓。 车开到一半,傅歆改变主意了,张奇把钥匙放在餐桌上,却没留只言片语,连电话和短消息都没一个,肯定是发生了很紧急的事。 她问过了,张奇的假还有十天,这个时候部队应该是不会临时招他回去,那么让他那么匆忙离开就只有一件事,张建国病情突发严重了。 她拍拍司机的后座,让他去了部队医院。 早听闻北京有多堵,傅歆今天还真的切身体会了一次,车在离部队医院还有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堵,五分钟过去了,只不过朝前移动了几米,这速度绝对没有傅歆走路快,她告诉司机就在这边下,把车费付给他后,就下了车。 傅歆很庆幸自己穿的是平跟鞋,走再怎么远的路,也不至于有磨脚的感觉。 看到前面正从出租车里下来的两个对着司机骂骂咧咧的女人,傅歆冷笑一声,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不远处站在马路边,不知道是在骂司机,还是在骂北京拥堵情况的两个女人正是邱意珠和傅娴。 几个月没见,除了傅娴那头黄到远远看去像是顶着个火鸡头的头发,两个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傅歆做人有个原则,对有些不想见,或者是见了面注定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人,她是能避就避开。 脚尖一转,人刚转身,身后就传来喊她的声音,“傅歆?”那个声音带着不确定。 傅歆听出是邱意珠,犹豫了两秒钟,还是回过头去,雾霾下,看清回头的人是傅歆后,邱意珠拉着明显不乐意的傅娴朝她走去。 傅歆站在原地,等着这个在五岁以前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五岁以后就不再理会她的,名义上是她母亲,实际上是她亲姑姑的女人。 邱意珠看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敌意,斥满厌恶,她看着她,以长辈看晚辈的那种眼神,“小歆,你怎么会在北京?” 傅歆抿了抿唇,正想着怎么回答她,一旁的傅娴酸溜溜的插上话,“这还用说吗?来北京当然是来挥霍的!” “小娴。”邱意珠呵斥女儿,“你给我少说两句,她是你亲姐姐。” “妈!”傅娴愣住了,“你不是时差还没调整好,犯糊涂了吧?” 邱意珠瞪了她一眼,用命令的口气对她说:“去那边的咖啡馆等我。” 傅娴狠狠白傅歆一眼,一声冷哼后,撅着嘴,心有不甘的朝隔着一条马路的咖啡馆走去。 傅娴走后,邱意珠笑着问傅歆,“小歆,我们能聊聊吗?” 傅歆想了想,点头,“去哪里聊?” …… 傅歆对北京不熟,邱意珠倒像是很熟的样子,她告诉傅歆朝后走五百米有一家书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的朝书吧走去。 傅歆走在前面,只听到走在身后的邱意珠时不时的在叹气。 随着网络的发达,已经很少有书吧的存在,这家书吧的格调很高,装修精致,非常适合一个人在里面边喝着喜欢的茶或者咖啡,然后看一本自己喜欢的书。 书吧的老板是个和邱意珠差不多大的中年女子,看到邱意珠非常惊喜,把最好的地方给了她们,是个露天的小包厢。 针对北京空气差的特点,所谓的露天,上面其实还有一层玻璃,也许是很薄又或许是用的材质比较特殊,阳光照进来,暖暖的,没有雾霾,没有沙粒,就只有阳光和老板细心栽培的绿色植物。 邱意珠问傅歆想喝点什么,傅歆摇头说自己不渴,抬手看下手腕,意思再明确不过,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她赶时间要走了。 邱意珠给她点了杯阿萨姆奶茶,还特地叮嘱老板要多奶多糖。 傅歆心里一抖,她喜欢吃甜食的习惯的,邱意珠怎么还记得。 邱意珠给她自己点了杯蜂蜜柚子茶,看傅歆一直在打量着左右的坏境,像是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答,“我以前是在北京上学的,学校就在这附近,这家书吧那个时候就有了,只是没有这么精致上档次。” 深深吸了口气,和同龄人比起来,算是熠熠有光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我也是在这里遇到了世诚。” 傅歆淡淡听着,对邱意珠流露出来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她不管傅世诚娶邱意珠的目的,是不是帮叶雪渝报仇,至少她敢肯定,邱意明之所以嫁给傅世诚,绝对是因为爱他。 话题一打开,眼看邱意珠就要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中,傅歆打断她,“傅太太,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傅太太?”邱意珠重复着这三个字,眉头蹙成一团,有些她刚知道实情的事,她也不打算继续瞒着,“小歆,你明知道我们的关系是……” 傅歆又一次打断她,“事实上,随着爸爸的去世,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邱意珠着急了,刚要开口,老板把阿萨姆奶茶和蜂蜜柚子茶送进来,她暂时压住涌到嘴边的话。 妆容精致,穿着时髦的女老板看了看邱意珠又看了看傅歆,笑着说:“意珠,这是你女儿吧,长得还真挺像。” 能不像吗?面对面坐着的两个女人本来就是亲姑侄关系。 邱意珠脸上的笑有点僵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岔开了话题,“生意好吗?” 女老板笑容优雅,“还好,你也知道的,我开书吧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我喜欢这种生活方式。” 挂在大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提醒女老板又有客人来了,她对邱意珠和傅歆抱歉地笑笑,就去招待下一位客人。 傅歆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很羡慕她人到中年还能有这样开朗的心态,一辈子不长,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活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么一想后,傅歆更向往卸下肩头上,心理上的一切,却和张奇一起过她想要的生活。 给他生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子,如果是男孩,她做慈母,他做严父;如果是女孩,她做严母,他做慈父,也许一辈子平平淡淡,却每天都生活在幸福中。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邱意珠抓住她的手,她看着她的眼睛里已经含着眼泪,“小歆,我们怎么会没关系呢,你原谅我好吗?” “原谅我这个亲姑姑好吗?”话说到最后一个字,她已经泣不成声。 原谅五岁以后,那么残忍的对一个孩子,让本来该有的母爱,因为她的妒忌而缺失,就在昨天,她还在骂她,还在猜忌她。 如果不是下飞机后,打了个电话给邱意明,还处于叶雪渝得了绝症的震惊中的邱意明,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她至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二十二年前,第一眼看到襁褓里的傅歆是那么那么的眼熟。 原来,她是她亲哥哥唯一的孩子,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喊她姑姑的人,她们的血管里留着一层一样的血。 她已经不再恨傅世诚了,他虽然默默的爱着叶雪渝,至少从来没有出轨过,她非常后悔让傅世诚后来的日子过得那么的不开心。 傅歆淡淡的看着她,除了把纸巾递给她,心里似乎没有任何的波动,她既不难过,也不想哭,不是她天生冷血,而是她成长经历,让她早就不怎会难过,不怎么会通过眼泪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邱意珠哭了很久才停住,傅歆打开包,从里面拿出钱包,把两杯茶的钱放到桌子上就要起身离开。 “有空回去看看你的妈妈,她估计时间也不长了。” 傅歆猛地回头,睁大眼睛看着邱意珠,邱意珠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不相信三个字,很肯定的补充,“我没骗你,是你爸爸说的,她在服用癌症晚期的药。” 这个爸爸指的自然不是已经去世的傅世诚,而是在仕途上依然会春风得意的邱意明。 …… 走出书吧,傅歆不知道是不是忽然间起风了,她感觉好冷,凉飕飕的感觉穿过衣服刺进她每一寸肌肤。 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脑海里不断盘旋着一句话,“她在服用癌症晚期的药。” 那是她的妈妈啊,虽然生了她,又弃她不养,终究是她的妈妈。 傅歆感觉脸色痒痒的,一片冰凉,伸手一抹,不知不觉中,她已泪流满面。 曾经听谁说过,人活到九十九都想有个妈。 她才二十二岁,当然更想有个妈妈,闲暇时可以拉着她的手逛街;受委屈了可以扑在她怀里撒娇;天要是冷了,可以和她钻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原来,她不是早过了已经不要妈妈的年纪,而是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不敢说自己还要妈妈。 傅歆抹干眼泪,打车去了张奇的单身公寓,她给张奇留下一张纸条,就直接朝机场奔了去。 张奇留给她的那把钥匙,她很小心的放在了钱夹里,仔细收藏着。 生怕张奇联系不上她会担心,在上飞机前,她给他发了跳消息,一直等到喇叭里在催促最后一个旅客,也就是她登机,才把一直都没有回应的手机恋恋不舍的关机。 …… 飞机冲到云霄,和来时心里装满希望、喜悦的心情不一样,她非常难受,沉甸甸的心,随着失去重心的瞬间,像是要从喉咙吐出来。 许多事,前后一联系就清晰明了。 她说为什么在泰国,在整个东南亚都那么有名的叶雪渝为什么忽然要回国,而且肯担任傅氏的产品代言人,原来……她想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好好补偿她的母爱。 而她做了什么,在根本没理清当年的事之前,就武断的抗拒了有关于她的一切。 妈妈! 心里无声的念着这两个字,傅歆闭上眼睛,任心里泪水长流。 …… 话说身为言情小说里,不得不出现的恶毒女配白雨梧,在这个时候,她实在是有必要出来打一下酱油。 当她再也打不通张清烈的电话,她就好好思索了一番,就打了张玲玲的电话。 时间赶得很巧,她打通张玲玲的电话时,张玲玲还在等着登机,手机暂时还没关。 电话一接通,听出是白雨梧的声音,张玲玲很意外,“你不是在美国吗?” 当年的事发生后,被张家人撞开门,发现赤身裸体躺在张奇床上的白雨梧,在张建国的命令下,被张清烈送去美国读书了。 也正是因为当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张奇不在,原本想陷害张奇是个道德败坏的人,到最后,只有白雨梧得了个不知廉耻的脏水。 白雨梧笑道:“张阿姨,我书读完了,自然就回来了啊。” 张玲玲皱了皱眉,“找我有事吗?” 那件事失败后,白雨梧除了在张建国心目中清纯的形象一落千丈,除了被送去美国读书,也没得到什么坏处,倒是她,被张清烈看出是她指使白雨梧的,挨了张清烈狠狠地一记耳光。 她摸了摸左脸颊,当年的那记耳光的痛,仿佛还真清晰如昨,前段时间被张清烈羞辱的一幕,也跳到眼前历历在目。 忽然对电话那头的人连带着一起恨上了。 根本看不到她狰狞表情的白雨桐还在那头亲热的套近乎,不明所以的她,还以为这是张建国最疼爱的小女儿,“张阿姨,我给你带了兰蔻的面霜,什么时候送去给你啊。” 张玲玲勾着嘴角冷笑,她这点心思,怎么可能瞒的住,可以说是老谋深算的她,“等我回北京再说吧。” 话说完,不等白雨梧反应就挂了电话,在临上飞机前,她收到了邱意明发来的消息。 和邱意明结婚这么多年,她不敢说百分之百的了解他,如果真的了解,也不至于连他有个私生女,给他生下私生女的就是张清烈前妻的事都不知道,一些生活习惯,她还是知道的,比如说,他从来都不发短消息。 可是,他今天打破习惯给她发来了消息。 女人不管是几岁,都会有第六感,张玲玲看着收件箱里邱意明发来的消息,迟迟都没有勇气去点开。 她是真的爱邱意明啊!哪怕现在口口声声恨不得他马上去死,心里依然那么的爱他。 眼睛闭上又睁开,她鼓足勇气,点开那条消息。 短短的五个字,对她的打击无异于五雷轰顶。 “我们离婚吧!” 不带任何商量的,毫无任何回旋余地的决绝口气,多年夫妻,她甚至已经想象出他发这条消息时是种什么样的表情。 她看到自己握着手机的每个手指都在颤抖,清醒过来,她以最快的速度删除那条短消息,然后关机。 邱意明要和她离婚,是为了要娶那个叫叶雪渝的女人吗?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为他人做嫁衣的事,邱意明的省长之位,她功不可没,绝对不能让别人女人坐享其成。 一个恶毒的念头从脑子里跳出来,她没有登机,转身走出航站楼,去飞机场外面的公用电话拨通一个号码,给了在飞机场乞讨的小乞丐一百块钱,让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一句话。 …… 站在张清烈身后的保镖,能感觉到张清烈释放出来的浓浓戾气,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释放出带着戾气的杀气。 站得近,刚才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带着很重口音的普通话,那句话很简单,“张清烈再有钱又怎么样,你就是只戴着绿帽子的大乌龟!” 短暂的安静后,张清烈忽然抓起手里的手机,用力朝墙壁上砸去。 咣一声,手机砸到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摔成了碎片。 保镖不敢开口,也不知道张清烈盛怒到极点的时候做什么合适,静静的立在他身后,等着命令。 终于,胸口猛烈起伏,被气到极点的人对给他下了指令,“立刻去查清这个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什么人打的?” …… 张玲玲看着朝她走来的黑衣人,连连朝后退去,退到脚后跟已经撞到墙,已经无路可退,这才梗着脖子,呵斥来者不善的两个黑衣人,“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其中的一个黑衣人大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拿过她的包,说拿,那是好听了,就是明抢。 张玲玲看到不远处有在机场巡逻的警察刚想开口呼救,腰间一凉,隔着衣服都能感觉是尖锐冰凉的东西顶着在她腰部。 张玲玲不需要低头看,就知道那是什么,脸色大变,颤颤抖抖的开口,“别……别冲动,我跟你们走。” …… 看到倒在地上,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本来模样,进去的气没有出来的多的人,张玲玲打了个冷战,牙关都在颤抖。 人是血肉模糊,穿的什么衣服还是能看得出来。 正是机场外,她花了一百块帮她电话的小乞丐,像是打了很久,那个小乞丐把头拱在地上,浑身都是血,脸肿的像猪头,嘴里只发出依依呀呀的哀嚎声。 张玲玲明白了是谁找她来,她故作镇定地对黑衣男子说:“我大哥是张清烈!” 黑衣男子鼻梁上架着遮掉大半张脸的墨镜,闻言,没任何反应,张玲玲惊恐到了极点,拔腿就要朝门口跑去,长发被人拽住,她痛得眼泪翻滚出来,“不想多吃苦头,就老实点!” 门咣当一声响,有人进来了,他不是走进来的,而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来。 张玲玲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张清烈的阴戾,像眼前这副如地狱来的修罗,浑身都释放出森冷戾气,还真是第一次。 她惊得连连后退,半响才发出声音,“大……大哥!” 张清烈一个抬手,屋子里的黑衣人都退了出去,走在最后的一个,在经过倒地的小乞丐时看了张清烈一眼,他没无表情。 于是,下一秒钟,屋子里响起一声“砰”的闷响,本来还在颤抖的小乞丐,四肢猛地抽搐,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去。 张玲玲捂住嘴尖叫起来,眼睛里流露出真正的惊惧惶恐,张清烈杀个人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后一个黑衣人也退出去,房间里算是彻底安静下来,张玲玲颤如抖糠,死死的低着头不敢多看张清烈一眼。 轮椅滑动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大概半分钟的时间,张玲玲看到脚步有一团阴影。 她慢慢的抬头,终于和那双阴鸷无温的眸子对视而上。 那双眼睛带着森冷的冰冷,让人多看一眼就如陷入寒冰地窖,那种冷不是寒风刺骨,而是像有人拿那种剔骨刀把皮肤一寸寸的割开,挑开血肉,切开骨头,朝骨髓里倒冰块的那种冷。 张清烈打量着惊恐惧怕到极点的张玲玲,那眼神就是像在掠食者在看着无路可逃的猎物,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抹残忍到极点的冷笑,“你说错了,我不是你大哥,我只是一只戴着绿帽子的大乌龟!” 张玲玲面容土色,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消失不见,“大哥……”她嘴唇颤抖的都快发不出声音,“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这样让人骂我,还让我原谅你一次?”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听的笑话,张清烈仰天大笑,“张玲玲,我不止警告过你一次,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手朝前一甩,张玲玲脸色已经挨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挨到鞭子的脸颊很快浮肿起来,她顾不上痛,跪在地上,哭着爬到张清烈轮椅边,双手吊到他轮椅扶手上,“大哥,我错了,真的错了,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不等张清烈作反应,她已经对着他不断磕头,张清烈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目光犀冷如快刀,刀刀把她凌迟,“张玲玲!” 他一字一字的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太过于森然,张玲玲浑身又一颤,眼泪簌簌滚下,保养良好,人到中年,依然白皙没皱纹的脖子被人拿鞭子勒住。 她没再挣扎,慢慢闭上眼。 她自问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未免残忍了点。 第八十三章 :陷入危机 b市公安局又一次陷入了危机,而且是来自民众的信任危机,离上一宗女尸案,过去不过很短的时间,西郊废弃的旧厂房里又发现了两具尸体。 一男一女,脸上像是被人拿什么重东西砸过,都已经面目全非。 唯一可以确认的,男人衣衫褴褛,女的衣着名贵,有人做出大胆猜测,难道是衣衫褴褛的男子看到女人有钱,就劫杀了。 可是,他为什么也死了呢? 而且根据目击者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可以知道,不管是那个男人还是那个女人死相都非常难看。 接到报警,梁晨和刑警大队刑警一起,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案发现场。 看到躺在血泊中,早没了气息的两个人,饶是他解剖过不知道多少具尸体,其他市局人手不够他也去帮过忙,包括上一次半山腰发现的女尸也够残忍,看到眼前的一幕,依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世界上果然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在解剖前,很多细节,刑警们是看不出来的,他的职业敏感性却让他一目了然。 躺在血泊里面目全非的女人,两只眼眶都留着血,眼皮看似合着,其实里面的眼珠早被人抠掉了,还有她的舌头,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也没有了。 真的是太残忍了,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把她的眼珠抠掉,舌头割掉。 梁晨本打算休假,出去好好转转,说不定能在旅途中结识到心动的人,从而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下好啦,休假泡汤了,找女朋友一事也彻底被抛掷到脑后。 他再忙,也没忘了傅歆交代他的事,忙里偷闲,利用吃晚饭的时间,去了趟傅歆告诉他的片区派出所。 派出所民警对这个市局的法医队长,早如雷贯耳,告诉了在局里的副所长,副所长很热情的接待了他。 梁晨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下子死了两个人,刑侦大队的刑警们都等着他的验尸报告,他直截了当的表明了到这里的目的。 接待他的片区派出所的副所长面露难色,“这个……” 梁晨皱眉,“怎么了?” 按照规定,所有的监控至少要等六个月,也就是半年后才能销毁,小事而已,根本没任何难度。 看梁晨是公安系统的自己人,派出所副所长犹豫了一下,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原来,b市另外一个非常有名的企业,董事长就只有一根独苗,可想都宠到头发尖上了。 亲爱的们,还记得三十章里面的王韶,王大少爷吗?经过短暂的休息后,他也再一次出来打酱油了。 真是应了那句好,好事多磨,王大少前段时间长飙车被人举报了,他家老头子就这么一根独苗,怎么舍得他出事呢? 于是,花了大手笔给儿子飙车所在地的区捐了一大笔钱,这仍是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年代,区长亲自接见表扬了王姓慈善家。 王总也适时提出了自己的那么一点小要求。 王总帮他在政绩上朝前迈出一大步,区长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多喝了两杯就醉了,醉后了后就大着舌头给区派出所的所长打了个电话。 于是,王大少爷的飙车记录就那么被删除了,巧就巧在,葛馨予和卓灿也正是出现在那卷带子上。 没能成功完成傅歆交代的事,梁晨有点郁闷,又不好冲着副所长发什么火,茶没喝一口,就起身告辞。 刚走出派出所,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傅歆,手才摸到手机,就感觉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是他手下的一个法医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他在那边急促地说:“梁队,你在哪里?女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 法医是个非常严谨,不能带一点主观猜测的职业,他们针对案情,从来都不会出现“也许”、“大概”这样模凌两可的词语。 “是谁?”梁晨眉头紧蹙,对那个女死者的身份,他心里早有了猜测,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前,他一直没有说。 果然,那个法医说出来的名字,和他想的不谋而合,“张玲玲,目前仍挂着省长头衔的邱意明的妻子。” 张玲玲死了,和一个衣衫褴褛,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乞丐死在一起,这是意外还是巧合? …… 张家和傅家都不大安静,葛家也是如此,葛正龙听说儿子提前回国了,心里一万个忐忑,他一直在试图说服他那个娇滴滴的情人把孩子打掉,哪里知道,那个一向对他千依百顺的女人忽然就固执起来。 不管他怎么说好话,林丽就是油盐不进,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要是再逼得急点,她就会用死来威胁他。 他没想到傅歆那丫头会真的说到做到,但凡是在他名下和傅氏有关的合作项目,果然都终止了。 在事业上成功了一二十年的他,第一次又尝到了当年创业时的无助。 他不是没有拉下脸去求沈雅文,可是,她像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肠要和他离婚。 他怎么会愿意呢? 抛开两个人离婚,要分割葛氏不说,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他也是真的舍不得割舍啊,更不要说两个人还孕育了一儿一女。 他今天再一次约林丽出来摊牌,林丽像是知道他还是老话重提,故意迟到了很久,他一直都在等。 葛封回来了,有些事,再怎么棘手也一定要解决。 他是色迷心窍贪图林丽的年轻美貌,可是,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和结婚二十多年的发妻离婚。 离约好的时间整整过去了一个小时,林丽才走进来,深怕别人看不出她怀孕似的,不过一个多月,已经穿上了孕妇装。 葛正龙看着她身上粉色卡通的孕妇装,真是哭笑不得,问她要吃点什么后,就真的开始老话题,无非是劝她把孩子打掉,前两天他开口给她一百万,外加一套房子,一辆车。 今天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告诉她,只要她肯把孩子打掉,他会给她三百万现金,一套跃层的商品房,一辆宝马车。 林丽看着对面的老男人,本来长得还可以,外加上岁月的沉淀,虽然年纪有点大了,那种儒雅的气质,却是毛头小子所没有的。 听他开出的条件,藏在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很响,三百万现金,一套跃层的商品房,一辆宝马车,加起来真的不少钱了,也许这是她走正道,一辈子都挣不到的数额。 本来是应该满足了,可是……她眼珠一转,又有了其他的想法,既然葛正龙光是为了让她把孩子打掉就能出得起这么多的钱,那么如果她生下这个孩子呢?以后分到的岂不是更多。 这么一想后,她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声未出,泪已流,“正龙,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你的钱吗?我是爱你的人,这个孩子你不要就不要,他也是我的,你可以残忍的要求我把他打掉,可是我却做不出!” 为了保证戏码的真实性,话说完,她还真嘤嘤泣泣的哭了起来。 虽然已经过了晚上的用餐高峰,餐厅里依然有不少客人,她这么一哭,很多人都朝他们看来。 葛正龙在b市那也是杰出企业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真丢不起这个人,忙低声哄她,“好了,先别哭了,你要真舍不得把孩子打掉,我再来想办法。” 林丽一听,破涕为笑,一把抓住葛正龙的手,娇媚柔弱地看着他,“正龙,你说真的吗?” 葛正龙看着她被眼泪弄花的,显得有点狰狞的妆容,很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他有种逼上梁山,再也没有回头路的感觉。 嘴角动了动,刚想敷衍着说“真的。” 一道属于年轻男子的声音插了进来,“你就是这样骗我妈妈的吗?” 葛正龙僵住,明白过来,他忙站起来对立在餐桌边的年轻男子解释,“小封,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葛封冷冷的看着葛正龙,在他看来,葛正龙的出轨和他人无关,他只需要质问葛正龙就可以了。 林丽从两个男人的年纪,长相,说话的口气已经判断出两个人的关系,嘴角飞快划过一丝冷笑,她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睛葛正龙,话却是在对葛封说:“小封,不要怪你爸爸,都是我的错。” “小封?”葛封斜睨了她一眼,一声冷笑,“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林丽眼眶又红了,“正龙,我只是……” 葛正龙看着都比他高出小半个头的儿子,叹了口气,“小封,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爸爸的朋友,你不应该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 葛封也是个犟脾气,听葛正龙当着他的面都这样维护他的小情人,一直压抑的火气倏地下发作了,说出来的话尖酸刻薄,极具讽刺挖苦之意,“我的妈妈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你亲生的儿子,她是什么?你为了满足肉体欲望上的小情人,你居然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来指责我!” “啪!” 葛封话音还没落下,左脸颊上已经挨了一巴掌,清脆而响亮,当然也很痛。 葛封双目赤红,狠狠地等着葛正龙,没再开口,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林丽咬着下唇,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正龙……” 刚才想也不想提起手就挥到葛封脸上那一巴掌,不仅把葛封惊住了,也把是施暴者的葛正龙震住了。 他把颤抖地不能自控的手放到眼前,这是他长到二十七岁都没舍得动他一根手指的儿子啊,刚才,却因为一句话失控打了他。 葛正龙跌坐到位置上,目光呆呆的看着自己打了葛封那一巴掌的手,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吃,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他一定要去买两包。 一包消除刚才挥向亲生儿子的那一巴掌,还有一包消除色迷心窍后对发妻的愧疚。 林丽见机行事的坐到他身边,拉过他一直举在半空的手放到她的小腹上,“正龙,你感受到了吗?这里面有个小小的生命,他也是你的儿子。” 葛正龙抬头看着她,一念之间,他的心态骤然起了变化。 像是在赌气,沈雅雯不管他怎么道歉都不肯原谅他,他的儿子不分青红皂白来指责他这个父亲。 这是他得知林丽怀孕后,第一次轻轻的抚摸着林丽平坦的小腹,“小丽,你说得对,这也是我的骨血,他既然已经来了,我怎么能把他打掉。” 林丽雀跃惊呼,吊上他的脖子,又想起了什么,对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被一个只比女儿大了两三岁的年轻女人抱着亲了又亲,最大程度的满足了葛正龙的虚荣心。 人在这个世上谁没有那么一点虚荣心,葛正龙只是个寻常人,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他就紧紧拥住身边的温香暖玉。 林丽更激动了,不管这是什么地方,经过刚才那一闹,还有多少人在看着他们,小手娴熟的探进葛正龙的裤子里。 这是和沈雅文结婚二十多年都从来没有过的激情,刚才还对妻儿有的愧疚,随着小手的拨动,荡然无存。 葛正龙以为自己的将来就算谈不上会多幸福,即便事业不如现在的大,这么多年,积累那么多人脉的他,做点小生意,挣点小钱还是可以的,更何况再过几个月,他就会有个老来子,娇妻幼子相伴,想想都应该很幸福。 可是,老天并没有多眷顾他,没过多久,他就尝到了出轨所需要承担的恶果,那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成了孤家寡人。 这样一出说是闹剧也好,俗套的小三上位有罢,在葛正龙浑然不知间,都落到另外一个人的眼中。 坐在叶雪渝对面的私家侦探,看叶雪渝一直盯着某个地方,忍不住出声喊她,“叶女士。” 叶雪渝这才收回目光,“刚才说到哪了?” 吃私家侦探这碗饭的,个个都精明的像猴子,朝叶雪渝刚才看的地方瞟了眼,掏出口袋里的照片推到叶雪渝面前,“还真是巧,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你要调查的沈女士的丈夫。” 叶雪渝低头一看,照片上沈雅文还真的站在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身边。 她叹了口气,男人不管他多岁,有没有相濡以沫,果然都是凉薄无情的动物。 …… 沈雅文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叶雪渝,她揉了又揉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女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叶雪渝对她展开双臂,笑道:“雅文,不认识我了吗?” “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沈雅文眼眶一下子就湿了,摊开手迎上叶雪渝的拥抱,“雪渝,快进屋里坐。” 两个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的女人在沙发上坐下,沈雅雯一直都在抹眼泪,想起二十多年前两个人在一起唱歌跳舞的日子,就像是在昨天一样。 叶雪渝被感染了,同样泪眼婆娑,“雅文,这么多年没见,你已经沧桑了好多。” 身边的是真正的还友,她没有一点虚伪。 就外貌来说,老天的确是非常厚待叶雪渝,明明也四十多岁了,除了眼角那几条几乎看不出的皱纹,她年轻的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 沈雅雯拉着叶雪渝的手,实话实说,“我是苍老了,可是雪渝你还是老样子,你不知道,刚才一开门,我感觉像是回到二十多年前,你溜出去玩,晚回来了,让我给你开门。” 两个女人回忆起往事,眼泪汪汪的。 已经知道沈雅文婚姻不幸,叶雪渝为了防止雪上加霜,绝口不提,倒是沈雅文关心起叶雪渝的婚姻。 她真的离开那个圈子太久,最近也被葛正龙弄得除了公司的事,什么事都不关心,不然也不至于连一夜之间由东南亚红遍中国的叶妮娜就是叶雪渝也不知道。 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正忘乎所以的聊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葛封其实早回来了,怕被沈雅文看到脸上的巴掌印,抽了好几支烟,等指印消下去不少后,才回的别墅。 看到坐在母亲身边的人,他一愣,原本打算只和沈雅文打个招呼就回房的他,信步走到沙发边。 沈雅文看他,非常高兴的把叶雪渝介绍给他,“小封,快叫叶阿姨,她呀,就是妈妈一直提到过的,当年妈妈在h市歌舞团时最好的朋友。” 又对叶雪渝说:“雪渝,这就是我刚才告诉你的我的儿子葛封。” 葛封恭敬地喊叶雪渝,“叶阿姨,您好,从小开始就一直听我妈妈念叨您。” 叶雪渝笑着点点头,“小封,你也好。” 想起了什么,她打开坤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葛封,“这是阿姨给你的红包,祝咱们小封啊……”顿了顿,看着葛封高大的身躯,涌到嘴边“健康成长”四个字,只能改成“越长越帅。” 葛封犹豫着要不要接过红包,沈雅文在一边笑道:“小封,这是你叶阿姨给你的,还不快拿着。” 在b市,长辈首次见晚辈,为了表示对晚辈的喜欢,不管金额多少,都会给红包,葛封知道这个风俗,从小到大这样的红包也不知道拿过多少,不过这还是他满了二十岁后拿到的第一个红包。 红包沉甸甸的,很厚,光一摸,就知道这里面装了不少现金。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人给红包,葛封终究是有点难为情,道过谢,他就要上楼。 收回目光的瞬间,他刚好看到叶雪渝在灯光照射下的侧面,线条非常的柔和,尤其是下颌处的线条,看久了居然和另外一个人重叠到一起。 又拉着叶雪渝闲聊的沈雅文看儿子一直不走,忍不住问:“小封,怎么了?” “妈妈。”葛枫收回目光,实话实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叶阿姨的侧面和一个人很像。” 沈雅文早就知道当年叶雪渝未婚有孕的事,生怕他说了什么惹叶雪渝不开心的事,忙赶他上楼,“回房后记得打个电话给你妹妹,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怀着孕不要还像个孩子一样整天乱跑。” 葛封有些无语,卓灿一提出带葛馨予回北京,明明是她举双手赞成的好不好? 葛封走到楼梯上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他确定自己真的没看错,叶雪渝的侧面真的和傅歆非常像。 说到傅歆,他回来两天了,还没看到她呢,等明天一定要打个电话给她。 …… 葛封回房洗好澡,正准备按照沈雅文的意思打电话给葛馨予,房门被人敲响,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封,你睡了吗?” “还没有。”葛封拨号码的手一顿,把手机放到床上,就去开门。 叶雪渝就站在他房门口,“小封,阿姨有几句话想问你。” 葛封朝边上退了退,“叶阿姨,进我房间说吧。” “谢谢,不用了。”叶雪渝笑着摇头,“就两句话,我问完就下楼。” “叶阿姨,您请问。”葛封对叶雪渝的态度很好,看得出来,沈雅文把他教育的非常好。 “你刚才说我和一个人的侧面很像,我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傅歆?”叶雪渝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 这次轮到葛封吃惊了,“叶阿姨,您认识傅歆?” 叶雪渝勾了勾唇角,露出苦涩而无奈的微笑,“岂止认识,你没看错,她其实就是我的女儿。” 葛封愣住了,半响才发出声音,“那您和傅叔叔……” 他早听说傅歆其实只是傅世诚私生女的传闻,以为那是很多妒忌的人散布出来的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叶雪渝接上话,“我和傅世诚没有任何关系。” 葛封有些不明白了,眉头皱成一团,“那傅歆为什么姓傅?” 话一说出口,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谁规定孩子是谁生的就要跟谁姓。 果然,叶雪渝笑了,“傻孩子,有些事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阿姨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葛封心情很复杂,“叶阿姨,您请说。” 叶雪渝对非常真诚的鞠了个躬,把葛封又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她,“阿姨,您这是要折煞我啊。” 叶雪渝依然笑,“小封,请你在自己能力允许的情况下,帮我好好照顾傅歆。” 第八十四章 :化解危机 葛封非常震愕,在他瞪大眼睛不管是脸上还是心里都无比震惊时,叶雪渝对他嫣然一笑,说了声谢谢,姿态优雅的转身下楼。(..tw好看的小说) 他总觉得叶雪渝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而且很多还和傅歆有关,正想追上去问个究竟,脚刚抬起来,就僵住了。 楼下传来沈雅文的声音,这是经历了葛正龙婚外情后,他回国以来,第一次听到妈妈兴高采烈,恢复了以前的神采。 她在喊叶雪渝,“雪渝,快我刚好的雪菜肉丝条,你来尝尝看,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雪菜肉丝面,是沈雅文最擅长的一道主食,肉丝切的和雪菜差不多粗细,油锅烧热后,放进去一个红干辣椒,等辣椒一变颜色,立刻把肉丝倒进去,肉丝泛白,马上把雪菜倒进去,爆炒好后,盛出来。 另外起锅,水开后,下面条,等面条的工夫,把面汤调制好,等面条八分熟时,把面条盛到碗里,然后浇上爆炒好的雪菜肉丝。 看似很普通的做饭,也不知道为什么,沈雅文却做得格外的好吃,比起那些五星级饭店的特级厨师做出来的都好吃。 他记得他还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葛馨予还没出生,没人陪他玩,他就出去找其他小孩玩,不管玩得多疯,只要一闻到厨房里飘出的雪菜肉丝味,他就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家。 可以说,沈雅文的雪菜肉丝面给了他童年满满的母爱,后来,随着他们生意越做越大,他基本再也没吃过沈雅文亲手下的雪菜肉丝面。 所以说,这个世界其实是非常公平的,它在给你一样幸福的同时,必定会拿走你另外一样东西,比如他,生活条件改善了,却很难再吃到妈妈亲手下的面条。 他对着空气里弥漫着的熟悉香气,深深吸了口气,为了避免沈雅文起疑,没再朝楼梯走去,转身回房。 回到房间,再一次拿起手机,却没了打电话的欲望,觉得发消息浪费时间,很少发消息的他,很难得的给自己的妹妹发过去一条短消息。 这条短消息刚传送到葛馨予手机上,她就歪头看着屏幕,不断的在努嘴,始终摆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这一幕,刚好被给她送睡前热牛奶的卓灿看到了,“馨予,怎么了?” 不得不说,由于傅歆的出现,外加她刻意的安排,等两个人从餐厅里走出来,气氛真的缓和了不少。 当然了,卓灿对葛馨予一直都是殷勤中夹带着讨好的态度,是葛馨予对卓灿的态度起了变化。 变化虽然不明显,卓灿还是能感觉的出来,虽然话还是不多,至少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冷着张脸看他。 有变化总要强过于没有变化,卓嫡孙一个高兴,有点轻飘飘了。 而卓父卓母真的不愧是当代父母的楷模,生怕两个人当了电灯泡,主动选择了消失,这么大年纪了,还去住酒店,卓父是不大愿意,尤其还是他军人的身份,可是,经不住卓母的白眼啊,只能夫从妻纲的跟了过去。 卓母人在酒店,还是不大放心家里的两个年轻人,尤其怕年轻人火气大,大晚上的,天气又还比较冷,不要互相取暖,取着取着就出事了。 她选择了个比较合适的时间,也就是差不多洗好澡要上床休息的时间,打了个电话给卓灿。 有些话,哪怕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也不好意思明说,只能旁敲侧击的说怀孕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千万不能有剧烈运动。 听到卓灿肯定的保证后,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叮嘱他要给葛馨予喝牛奶,这不光是为了给她补钙,也是为了将来的孩子皮肤能白一点。 对卓母的后半句话,卓灿有点无语,也不知道她是听说谁的,又不知道是哪个什么都不懂的专家说的,多喝牛奶居然能让孩子皮肤白。 照他这么说,非洲人想要孩子的皮肤变白,也只要多喝牛奶就行了,都是什么逻辑。 葛馨予接过牛奶,没着急着喝,而是把手机递给卓灿,“你自己看。” 卓灿接过手机,低头一看,刚才葛馨予的脸色那么的奇怪,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原来只是他未来的大舅子发了个消息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的时候,他得寸进尺的亲了亲葛馨予的额头,不以为然地说:“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原来只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葛馨予听出他口气里的不以为然,当即炸毛了,卓嫡孙看着忽然间就瞪大眼睛,就差头发竖起来的葛馨予,立马朝后退一步,心想,这怀孕的女人,情绪反复着实令人招架不住啊,看样子,以后还是少说话为妙。 真是少说少错,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葛馨予双手叉腰,看着卓灿露出惊恐的眼睛,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是自从我有了手机后,他第一次发消息给我。” 能不诡异吗? 卓灿脑子里转的飞快,正斟酌着这个时候说什么比较合适,葛馨予摸着自己的下颌,又说:“你说,他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卓灿干笑,葛封受了什么刺激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就因为他的这条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短消息,他心脏砰砰连跳了好几下,再这么大起大落,他非得得心脏病不可。 葛馨予又瞪大眼睛着看他,卓灿脚后跟慢慢翘起,以非常非常慢的速度朝边上一点点的挪去。 葛馨予朝他翻了个白眼,这是干什么呢? 联想到他刚才眼神里的惊恐,一下子就委屈了,睁的很大的眼睛里立马溢满了泪水,“卓灿,你嫌弃我。” 自从怀孕后,葛馨予彻彻底底说风就是雨,反复无常到卓灿有点招架不住。 刚才还想稍微避避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葛馨予面前,拿指尖替她擦拭着眼泪,很细心,也很有耐性,“乖,不哭了,你要想回去,我们明天就走。” 葛馨予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卓灿,“你的公司你不管了吗?” 卓灿的公司随着他这段时间的缺席,情况的确不大好,很多抢占到的先机,就因为没能及时到他那里,而落到别的公司手里。 卓灿也想去公司处理一下文件,但是……他看着被他拥进怀里,哭得楚楚可怜,腰腹已见隆起的女人,狠狠心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还是你最重要。” 生怕葛馨予又拿孩子做文章,他很聪明的避开了。 这话一到葛馨予耳朵里,她哭得更起劲了,为了表示她其实也是个知大体,明事理的当代社会新女性,她边哭边告诉卓灿,她一个人可以的,等他处理完公司的事再找她。 卓灿刚想反对,葛馨予挺了挺肚子,娇嗔道:“你要是不把公司经营好,怎么养活我们娘儿俩。” 卓灿活了二十六年,自小头上就顶着无数的光环,明明是品行端正的好孩子,却被人冠上不算什么褒义词的“京城四少之一”,他虽感觉有点无辜,却也没多大感觉。 像这样被人倾心的依赖,还是第一次,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那种责任感,顿时满满的溢在心间。 终究是不大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在入睡前一直在想着让谁把葛馨予送回去比较合适。 …… 傅歆乘坐的飞机落在b市国际机场时,不是华灯初上,而是夜已深沉,她抬起手腕看了看,已经九点半了,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已经睡觉了。 匆匆赶路,她很困,也很累,要真给她一张床让她睡觉,她反而会睡不着。 坐上机场外等客的出租车,她终于亲身体会了一件事,人在有心事时,再怎么困,也睡不着,同理,再怎么累,她也不觉得累。 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想了想,把张奇带她去吃的那家泰国菜的地址告诉了司机。 自听到叶雪渝来b市的消息后,她只有一次看到过叶雪渝,而那唯一的一次,她也只是听到她的声音,根本没勇气回头看她一眼就落荒而逃。 有人说她智商高,说她在商场上有谋略,其实呢?她就是个不敢直视内心最真实想法的胆小鬼,真真实实的逃兵。 她不知道叶雪渝在哪里,只能去林南风那里碰碰运气。 等付好车费下车,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泰国餐厅,傅歆一声叹息,原本揣在心里满满的勇气,顿时像是个被人扎了个洞的皮球,以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到速度消失殆尽。 她果然只是个平凡人,上天不会多眷顾她什么,她的运气果然不好。 正要转身,身后传来打火机磕动的金属声,她扭头,很惊讶地看到林南风正从不亮一盏灯的泰国餐厅里走出来。 他手机把玩着打火机,吧嗒吧嗒,随着他手里的动作,土星打火机发出幽暗的蓝光。 路灯很亮,倾泻在他手上银白色的土星打火机上,泛出冷如刀刃的寒光。 两种光,混合着错在一起,在这样马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的夜晚,说不渗人,那绝对是骗人的。 傅歆很想转身逃走,可是她没有,心里有个信念在支撑着她,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绝不会退缩。 在飞机上,她想了很多,从第一次看到叶雪渝的照片,到前天毫无任何预兆听到她的声音。 她忽然理解了她,在民风保守的那个年代,她都能鼓起勇气把她生下来,哪怕她曾经动过把她打掉的念头,她终究还是把她生下来了,光是这份孕生之恩,就值得她去回报。 或许叶雪渝把她交给傅世诚不是不爱她,而是不敢爱,毕竟……她的五官是那么的像邱意明。 整天看着和负心汉如出一辙的眉眼,相信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有那样的勇气。 至于把她交给傅世诚抚养,还真对了,傅世诚怀着对她的爱,爱屋及乌的把她抚养大。 这份爱,太过于沉重,也太过于复杂,号称已经看遍人间百态的她,也被蒙蔽在了眼里。 林南风像是闲庭信步般,慢条斯理,不长的路,他却用了好一点时间才走到傅歆眼前,“傅歆。” 这是他和傅歆有意无意见过那么多次面,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 傅歆没吭声,只是看着她,也许是周围坏境烘托的,傅歆总觉得今天晚上的林南风不见前几次看到他的神采奕奕,甚至,他脸上写满了悲哀、痛楚和无奈。 林南风拿出香烟,在抽出一支前,还很绅士的问傅歆,“可以吗?” 傅歆一向都不喜欢抽烟的男人,更不喜欢烟草刺鼻的味道,不过,她知道一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神经非常紧张,又或者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抽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的缓解紧张和不安。 她点头,“林先生,你请便。” 林南风果然点燃了一支香烟,送到嘴边,用力吸了好几口,才再次一次开口,“让我猜猜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傅歆实在是不想和他站在这夜风里,猜谜语似的浪费时间,嘴角动了动,刚要开口,林南风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表情有些诡异,“嘘,你不要说,听听看我猜的对不对?” 傅歆觉得他的情绪很不稳,为了不刺激他,也为了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危险,抿了抿唇,果然没开口。 林南风又吸了口烟,“你是听说她的病情这才回来的?” 傅歆很佩服这个男人,这本来就是她匆忙回b市,又打车到这里的原因,没什么好避讳的,点头,“嗯”了声。 对她这样坦诚,林南风倒显得有点意外,“你真的知道了?” 一阵夜风吹来,凌乱了傅歆的头发,有几根调皮的跟着风吹到她嘴里,她用手拨到一边,“林先生,事到如今,我就站在这里,根本没骗你的必要,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也带着丝丝哀求。 林南风抽烟的速度讽非常猛,只不过是几口,一支烟就没了,新点燃上的这支,他没有再故作绅士的问傅歆,而是随着打火机发出的金属声,很快点燃上新烟。 又用力吸了口,一圈白色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这才睨了傅歆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傅歆看着随风飘散到半空的袅袅白烟,很肯定的点头,“我想知道。” 林南风似乎又诧异了一把,夹在手指里的烟刚要送到嘴边,顿了顿,或许是起雾了,也许是他抽烟的烟雾,他看着傅歆的脸,撕碎无情的时光,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叶雪渝。 他眼神迷离,把烟扔到一边,伸出手朝傅歆的脸上摸去,“你跟我走,好吗?” 口气温柔一如多年前,在北京的街头对从张清烈别墅跑出去,只穿着单衣,懂得瑟瑟发抖的叶雪渝。 傅歆避开他的触碰,总觉得他像是在看着她,又像不是在看她,尤其是他说话的口气,明显的带着怕把人吓跑的小心翼翼。 傅歆实在是太想知道叶雪渝的下落,忽视掉他的反常,点头,“我跟你走,你带我去找她。” 林南风又看了她两秒,像是清醒过来了,嘴角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冷笑,朝餐厅的停车场走去。 傅歆深深吸了口气,只是瞬间的迟疑,就跟了上去。 她还没来得及跟上林南风的脚步,身后传来两道刺眼的远光,同时响在耳边的是刺耳的喇叭声。 看傅歆没有回头,车里的人着急了,远光灯依旧晃的人眼花,刺耳的鸣笛声却没有了,替代而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急促到不能再急促的声音,“傅歆!” 傅歆转身一看,两道刺目远光中,有个人正大步朝她跑来,如果不是声音太过于熟悉,背光朝她跑来的人,她肯定认不出。 邱意明,他来干什么? 傅歆虽纳闷,没多等他一秒,转过身,继续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邱意明用的是跑,而且是他最快的速度,很快就追上傅歆,一把抓住傅歆的胳膊,“小歆,你不能跟他走!” 他说的每个字里都带着喘音,语速非常快。 傅歆侧过脸看着他,发现他胸口上下猛烈地起伏着,她一声冷笑,一把甩开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口气同样冰冷,“邱省长,不管我跟谁走,貌似都和你没关系!” 换做平时,邱意明肯定很受打击,会自讨没趣的离开,要实在不甘心,顶多也就在走之前看傅歆几眼。 这一次,他格外的坚持,看傅歆又抬起脚步,刷的下就冲到傅歆前面,展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他不是什么正道人物,你单独和他相处,会非常危险!” 傅歆打量着他的脸,也许是上位者做时间长了,的确一脸正气,可惜,她早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这张一副正气的皮囊下,他贪污了两千万,二十多年前,更是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真心爱他的又怀了他孩子的女子。 这样的男人,他居然好意思说别人不是什么正道人物,真是天大的讽刺。 看着和她五官真的很相似的脸,话,基本是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邱省长,您不要再多说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就属您最正道,走的都是正路,是人民的好公仆!” 邱意明怎么会听不出傅歆话里的讥讽,路灯下,脸青一阵白一阵,到最后还红了一会儿。 他可以被任何人这样挖苦嘲笑,唯独这话出自他亲生女儿的口,他发现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傅歆说完,朝边上绕了绕,要继续朝前,邱意明又拦住她,“小歆,不管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今天只要有我在,你肯定不能跟他走!” 傅歆听到按喇叭声,应该是早就到停车场的林南风在催她,真的没心思和邱意明再浪费时间,她用力推了他一把,拔腿就朝传来喇叭声的地方跑去。 没想到傅歆会出手推他,邱意明一个不及防,踉跄两步后,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听到人到地时本能地发出的那声“哎呀”,傅歆有一丝犹豫,跑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只是一瞬间而已,想到叶雪渝,她脚步又快了起来。 邱意明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疼,应该是磨破了皮,他无暇顾及,看自己真的阻止不了傅歆,眼一闭,再睁开,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喊道:“张玲玲被人杀了!” 随着这句话的喊出口,傅歆果然停下了脚步,她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邱意明。 邱意明不顾掌心和膝盖都火辣辣的疼,支撑着站起来朝傅歆走去,让他欣慰的是,随着他的靠近,这一次,傅歆没有再跑。 傅歆眼睛里闪过惊愕,震惧,大半年前是傅世诚死了,没多久前是邱意明的秘书黄刚,这一次是邱意明名正言顺的老婆,她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可以离死亡这么近。 死亡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很多人会说,我又没死过,怎么会知道。 也有会说,不就是眼睛一闭,再也睁不开,没什么大不了。 傅歆对死亡的感觉和很多人感觉不一样,她觉得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另外一段旅程的开始。 每个人在死亡那条殊途同归的路上,唯一的差别,只是那一段旅程的开始,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愿意的。 傅歆好不容找回声音,却听到自己的声音抖的很厉害,“她是怎么死的?” 邱意明一脸落寞,“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半个小时前接到电话,让我去认尸。” 傅歆又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确定他不像是在撒谎,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 手机一拿出来,这才发现下飞机这么久了一直都没开机,急忙忙的开好机,立刻就翻出电话薄的一个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 梁晨放在外面操作台上的手机传来震动时,他正在里面专心的寻找线索。 自从从事了法医这个职业,他空闲时也把根据历史真实人物改编成的“大宋提刑官”看了一遍。 他非常赞同主人翁宋慈说的一句话,尸体是最好的证人。 随着解剖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打下手的法医们看到年轻的队长脸色严肃成这样,就知道又发现了什么新的,而且是残忍的线索,一个个都屏息凝气,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样,哪怕是他的手机不止一次的震动,也没人敢对他说一声。 那边,傅歆打梁晨的电话,一直都通着,却始终都没人接,也有些着急了,两道车光从另外一侧照到她身上。 她眯眼看去,林南风摇下车窗,半个头从车窗探了出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邱意明。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邱意明却如临大敌,没有一丝犹豫,就挡到傅歆前面。 林南风一怔,随即笑了,“邱省长,我听说你才被解除隔离审核没多久,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 也许真的如邱意明告诉她的那样,林南风不是什么正道上的人,傅歆透过邱意明的肩膀,只觉得他笑得阴森而诡异,如果说幽幽黑夜像一张无形的网,那么他就是那个收网的人。 而他要网的猎物就是她! 这样一想后,傅歆有些害怕,没有去推邱意明,就是站在他身后。 她看着邱意明已经有些佝偻,此时此刻却挺得格外笔挺的腰杆,心里涌上很多复杂的情绪。 下一秒钟,她听到邱意明铿锵有力的声音,“林先生,我奉劝你一句,中国不比你所熟悉的东南亚,我们这里是个讲法律,讲法制的国家!” 傅歆看不到林南风的表情,只听到他哈哈的大笑声,“邱省长,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不过,既然你说到中国是个讲法律法制的国家,我倒还真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听说你的夫人被人杀害了,你说……” 他故弄玄虚的啧啧嘴,“你前段时间一定要和她离婚,隔离审查时,又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们夫妻关系不好,甚至,在今天下午你还和张玲玲在你们的家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这有你们别墅巡逻的保安为证,你说谁才最有嫌疑!” “你……”邱意明被他一连串的看似很有道理的推理弄得一愣一愣的,赤红着眼,脖子上青筋暴凸着,刚想反驳,林南风在一阵狂放冷笑中,踩下油门,在引擎的狂哮声中,他很快不见了踪影。 林南风一走,邱意明挺得笔直的腰杆,一下就垮了下来。 傅歆走到他身边,对他说:“刚才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她现在已经上了林南风的车,真的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 什么智商高达一百五十,她其实就是个笨蛋,连林南风刚才那点龌龊的心思都没看出来。 似乎很意外傅歆会对他说谢谢,邱意明愣了愣,马上笑逐颜开,看着她的眼神是父亲看着女儿的疼爱,声音里也是带着无尽的宠溺,“傻孩子,我是爸爸,保护你是我的义务和责任,不需要说谢谢的。” 傅歆抿了抿唇,经过刚才的一出,她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讽刺他的话,对他点了点头,就朝马路边走去。 “小歆。”邱意明跟了上去,“这里不好打车,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第八十五章 :母女相见 傅歆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用了,这里好打车的。.tw[]” 邱意明显然不放心,一再坚持,傅歆也怕林南风还躲在哪个地方,没再坚持,最终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邱意明似乎很激动,傅歆看到他发动引擎的手在颤抖,心里闪过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情绪,似乎不忍再看下去,把头别到另外一边。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是你姑姑打电话给我的。”邱意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邱意珠的称呼改了一下。 他记得很清楚,当他下午把傅歆的真正身世告诉邱意珠后,邱意珠的反应,她甚至比他还要后悔。 那个孩子,当年她明明可以给她温暖的母爱,她却吝啬的只给了她短短的五年。 弄到最后,被她视为眼中钉的孩子,居然是自己亲哥哥唯一的女儿,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喊她亲姑姑的人,心到底有多痛,到底有多懊恼,大概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对他擅自把称呼改了,傅歆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反驳什么,邱意明一阵窃喜,把自己怎么猜到傅歆会来找林南风这里,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虽然暂时是没什么实权的省长,邱意明这么多年的人脉到底还在,从邱意珠嘴里听她说在北京看到傅歆,还把叶雪渝得癌症的事告诉了她,邱意明就知道坏事了。 傅歆虽然不跟着他姓,也不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甚至可以说,两个人的关系在经历过这次隔离审查,又安全落地后,表面上看似还一样,却在起着细微的变化。 血缘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很奇妙的东西,明明没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长大,邱意明却很了解傅歆的性格。 他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她一定回b市找叶雪渝。 久居高位多年,并不是一开始就坐在高高的上面,他是从基层一步步朝上跑的,以他的个人能力,早晚也会有今天的身份和地位,只是少了张家的那股东风,时间不会那么短。 久居官场多年,他行事非常谨慎心思也很敏锐,早在看到在茶室门口接叶雪渝的男人时,就用手机偷偷的拍了一张照。 他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很快会帮到他自己。 挂完邱意珠的电话,他就打电话给了以前在自己手下,后来调到公安局的一个下属,很快,就查出那个男人的姓名和住址。 曾经是他属下的,现在在公安局档案库当小科长的男人,看提拔之恩的份上,另外透露给一个消息,这个叫林南风的男人,不仅是一家泰国餐厅的老板,同时也是“星凡经纪公司”的幕后老板,这还不止,他还有其他的身份。 至于那个身份到底是什么,公安局的人有自己的保密要求,他也不方便透露,有些事,即便他不说,邱意明也懂。 …… 傅歆觉得车厢里有点闷,把车窗摇下来一点,清冽的夜风随着一指缝大的空间哧溜进来,深深吸进肺里,感觉舒服多了。 “你……”傅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身边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不是傅歆太看得起还没官复原职的邱意明,实在是这么多年来,她一心想着要报复邱意明,太了解官场上错综复杂的规矩。 邱意明摇摇头,“小歆,我也不知道。” 这一天,他让人查遍了b市大大小小每一家酒店的入住登记,都没有找到叶雪渝的入住记录,不光是傅歆在找她,他也在找她。 等红灯时,他侧过脸看了傅歆一眼,想起了什么,他从靠近心脏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块手绢。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用手绢,傅歆不由多看了几眼,她看得很清楚,那是块花色素雅,却非常典雅知性的手绢。 傅歆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林南风吓到了,不然怎么会从一块手绢上看出知性。 过了红绿灯,邱意明把车靠边停下,把手绢递给了傅歆。 傅歆犹豫了一下,没接,“这是……” 经过刚才的事,傅歆虽然对他不再那么敌视,仍然不能像一般父女那样相处,顶多也只能把他当成比普通路人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 邱意明看出傅歆对他刻意流露出来的疏离,苦笑一声,“这是你妈妈让我给你的东西。” 傅歆愣了愣,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只金手镯。 邱意明在一旁补充,“她告诉我,密码是你的生日。” 傅歆拿起那只手镯,金属的感觉,触摸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凉,应该是邱意明贴胸而放的结果吧。 邱意明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号码,当着傅歆的面接了。 电话是公安局刑侦大队打来的,通知他去认尸,法医的解剖结果已经出来了,肯定女死者就是张玲玲。 挂完电话,他歉意地看着傅歆,“小歆,真不不好意思,我先送你回去。” 傅歆觉得他真的没必要跟她这么客气,手搭在车把上,“不需要了,你去忙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邱意明想阻止她,电话又响了,等他把电话摁掉,抬头,傅歆已经下了车。 他坐在车里看着傅歆上了出租车,心里五味陈杂,这个孩子终究和他不亲啊。 正想着,被他摁掉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按下接听键。 挂完电话,邱意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这个电话是他派去调查张玲玲今天行踪的人打来的,她是买了下午去北京的机票,却没有登机。 张玲玲怎么会和一个乞丐死在一起? 邱意明是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是多年夫妻,对张玲玲的死,他怎么样都做不到无动于衷,调转车头朝市公安局开去。 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他想了很多,一会儿是第一次看到叶雪渝时的惊为天人;一会儿又是得知张玲玲身世的震愕。 …… 傅歆坐上车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葛馨予。 葛馨予自从怀孕后,情绪波动明显很大,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傅歆也能感觉得出,听她光在电话那头顾着喘气了,于是笑着开口,“馨予,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卓灿又惹你不高兴了?” “小歆。”葛馨予又猛喘了两口气,“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不能瞒着我。” 傅歆“嗯”了声,“你问吧?” 电话那头是她这二十二年来最好的朋友,她想知道什么,她肯定会告诉她。 葛馨予为什么这么晚还打电话给傅歆,绝对和葛封有关,他没能憋得住,把叶雪渝到葛家,又把她告诉他的事打电话告诉了葛馨予。 傅歆居然会是叶雪渝的女儿,而且和傅世诚没有任何关系,这两个消息的确把葛馨予惊到了。 本来打算天亮后打电话给傅歆求证,内分泌处于严重调试下,她还是没能按捺住,不管几点就打了傅歆的手机。 傅歆静静听完,一直没有吭声,葛馨予受不了了,“小歆,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傅歆揉了揉隐隐作疼的眉心,“你哥哥说的大差不差吧。” “啊!”将信将疑的消息得到当事人的亲口证实,葛馨予一声尖叫,“小歆,这也太离奇了吧。” 傅歆勾了勾唇角,“这有什么好离奇的。” 既然说了,她索性把自己亲生父亲是邱意明的事,一并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的人,彻彻底底的呆住了,半响,发出一声长叹,“小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富二代,弄了半天,你原来还是个官二代啊。” 原本明明是见不得光的身份,被葛馨予这样一形容,傅歆笑出了声,“什么官二代,也亏你想得出来,对了,我已经回b市了。” “小歆!”葛馨予又一声尖叫,“你再怎么有钱,也没必要这样糟蹋亲爱的人民币吧,还是你非常享受飞的感觉。” 傅歆真佩服她的想象力,怀孕的女人不适合长时间打手机,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葛馨予告诉她,明天她就回b市,傅歆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她并没有着急把手机放回到包里,而是紧紧的抓在手里,很用力都能感觉到指关节隐隐作痛,也没松开。 一整天了,张奇没有给她打来一个电话,也没给她发来一个消息,她给他打过,一直都没法接通,也给他发消息了,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音讯。 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傅歆闭上眼睛,心里很累。 司机看她脸色真的很难看,不由问道:“小姐,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 被司机这么一提醒,傅歆忽然想起什么,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去朗远花园。” 朗远花园是b市有名的高档别墅区,葛家就是在那里,既然连邱意明都不知道叶雪渝住在哪里,她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不得不说,傅歆的运气,还真没她想的那么好,给她开门的是葛封,不需要傅歆开口问,他就主动告诉她,叶雪渝已经走了,至于去哪里的,他耸耸肩表示还真不知道。 傅歆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开。 葛封看着月色下,她似乎越来越纤细的身影,张嘴喊住她,“傅歆。” 傅歆回头,和葛馨予不同,比她大了七岁,又是男性的葛封,她一直都不能像葛馨予那样亲近。 “还有事吗?”傅歆勉强打起精神,这一路的颠簸,不仅身累,心也很累。 葛封扬了飞手机的电话,“她和我妈妈在一起,我想我可以打个电话给我妈妈问一下。” 傅歆感觉眼眶有点湿,“葛封,谢谢你。”很真心实意的道谢。 葛封笑道:“你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记得小时候还会跟着馨予一起喊我哥哥,怎么反而大了,就开始叫我的名字了。” 傅歆小脸一红,嘴角嗫嚅,轻轻的叫了声,“哥哥。” 这声似乎强迫而得来的“哥哥”,让葛封一怔,继而放声大笑,那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畅快感觉。 傅歆有些羞窘,催促他,“快打电话啊。” 葛封敛起笑,开始打电话,似乎是为了让傅歆相信他没有骗她,他点开了免提。 一阵单调的铃声过后,电话那头出来一道压得非常低的温柔女声,“小封。” 这个声音傅歆听得出来,正是沈雅文。 葛封把话筒凑到嘴边,“妈,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家里?” “我和你叶阿姨二十多年没见了,想好好转转。” “妈妈,你们在哪里转呢?等会儿我过去接你们。”葛封看了傅歆一眼,接上话。 沈雅雯说出一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傅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晚了,她们两个还会去b市歌剧院看歌剧,这大概就是学艺术人的流淌在骨子里的东西,不管她们现在做的什么职业,艺术永远是镶嵌在她们灵魂里的东西。 傅歆又对葛封道了谢,就转身离开,葛封再一次喊住她。 傅歆回头,“葛大哥,还有事吗?” 人长大了,有些词语还真喊不出口了,斟酌了一下,她觉得还是喊葛封为葛大哥比较合适。 葛封晃了晃挂在食指上的钥匙,“这边可不好打车,反正我要去接我妈妈,你刚好可以坐我的车去。” 傅歆看着葛封,视线从手上的钥匙移到他身上,这才发现,本应该已经在睡觉的葛封身上穿的就是平常的衣服,忽然就明白了什么,“葛大哥,你早猜到我会来是吗?” 葛封非常清楚,以葛馨予的性格以及她和自己的关系,肯定是连夜打电话给她,而她势必到葛家来找叶雪渝。 葛封抬了下眉,朝泊在不远处的宝马走去,“有些事路上再说。” 原本说好,有什么事路上再说,等汽车真正的开到了路上,两个人反而无话可说了,一路安静,车快开到歌剧院附近,葛封才转过脸问身边副驾驶位置上的女人,“小歆,叶阿姨说的都是真的吗?傅伯伯和你真的……” 有些话,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再说出口是太残忍,还是怕傅歆觉得他八卦,没好意思说完。 傅歆回看了他一眼,没有他想象中的脸上任何一丝尴尬或者逃避,她很坦荡的点点头,“我爸爸的确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葛封嘴巴张了又张,最后似乎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发出很长的一声叹息。 两个人下车的时候,傅歆想起了什么,对葛封说:“葛大哥,傅氏和葛氏最近很多合作的终止,不是说傅氏针对葛氏,而是……” 傅歆还想解释,葛封大手一抬,打断她,“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人,你什么样的心思,我很清楚,说到底,终止那么多和葛氏的合作,我还应该和你说声谢谢。” 傅歆莞尔,“葛大哥,你明白就好。” 两个人说话间,一阵喧哗声从不远处传来,原来是最后一场话剧谢幕了,很多人从大厅里鱼贯而出。 哪怕是走在人流中,叶雪渝也是最吸引人眼球的,这样的美人,居然得了癌症,真的只能说应了那句话,天妒红颜。 傅歆看着叶雪渝慢慢朝她靠近,左胸腔里跳动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用手拽住,紧紧的掐着它的动脉,每次呼吸都特别的疼。 像是母女间存在的心灵感受似的,本来侧着脸在听沈雅文说话的叶雪渝,忽然朝傅歆站的地方看去。 沈雅文和叶雪渝说了好几句话,看她都没回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于是看到了站在葛封边上的傅歆。 她还不知道傅歆和叶雪渝的关系,对着那两个年轻人挥挥手,她笑着告诉叶雪渝,“瞧见那个姑娘了吗?” 看叶雪渝没说话,她又说:“你别看她那么年轻,可以说是b市那么多企业里最年轻的总裁,而且啊……” 沈雅文笑着卖起了关子,叶雪渝把目光放到她身上,秀丽的柳叶眉微微蹙起,“而且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想听呢。”沈雅文笑着说,“说来真是缘分,她正在处的对象正好是凝袖的儿子。” “你说小奇是她的男朋友?”叶雪渝嘴张了很久才发出声音,说出来的话竟然微微带着颤抖。 “是啊。”沈雅文点头,偏过脸看到叶雪渝的脸色有点奇怪,“雪渝,你怎么了?” “没什么。”叶雪渝勉强挤出一丝笑,“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小。”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地下惨白。 沈雅文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就像你和我,谁能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能够再见面。” 说话间,葛封和傅歆已经走到她们两个身边。 这是叶雪渝和傅歆从二十二年的那次分离后,母女两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两个人的反应都很平静,葛封觉得如果不是他知道了这两个人关系,也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 春天的b市,尤其是晚上,还是非常的冷,一行四个人坐进车里后,葛封打开了暖气。 傅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叶雪渝和沈雅文坐在后排,真的是太久没有进歌剧院看过歌剧了,沈雅文今天晚上的话特的多,清一色的都是在说刚才的歌剧。 相比之下,叶雪渝显得安静了很多,除了在必要回应时,她会嗯一声,其他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沉默着。 等沈雅文说完歌剧,叶雪渝忽然问起了张奇。 沈雅文想了想,才她所知道的告诉叶雪渝,她知道的并不多,大概也就是张奇年纪很轻已经是医学博士,目前在s市某个部队当军医。 叶雪渝没有继续追问,车厢里又是一阵安静。 葛封把葛母先送回家,然后送叶雪渝和傅歆。 当车上只剩三个对关系心知肚明的人,叶雪渝看着傅歆的后脑勺率先开口,声音有些低,带着很多情绪,有自责、愧疚、窘迫,“小歆,等会儿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傅歆虽然没有回头,从挺得笔直的后背还是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双膝并拢坐在车椅上,放到膝盖上的手指在不经意间抖了又抖,过了很久,久到葛封觉得他是不是要代替傅歆说话,傅歆低低闷闷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去哪里聊?” 夜已深,除了霓虹灯绚烂到极致的酒吧,似乎没有真正适合聊天的地方,傅歆几次都想问叶雪渝住在哪里,想到她和林南风走得那么近,都忍住了。 她的智商虽没有谣传的一百五十,肯定也不笨,不然傅氏也不会在她的决策下,在宏观经济都这么低迷的现在稳中有升。 所以,她非常清楚林南风和叶雪渝的关系,肯定早超越了普通朋友,而从今天晚上林南风的异常来看,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最后,两个人谈话地点变成了傅歆的别墅。 傅氏是家族企业,按照道理来说,做了傅氏大半年总裁的傅歆应该非常有钱,事实上,傅氏真正在她名下的也就只有这栋别墅。 葛封有些不放心,也着下车了,还想跟进屋子里时,被傅歆劝走了。 她是这样说的:“葛大哥,你放心吧,这个世界上不爱孩子的妈妈毕竟是少数,同样的,会伤害妈妈的孩子也不多见。” 她虽然没有明说,意思却已经很清楚,她和叶雪渝是亲母女,任何一方都不会伤害对方。 …… 夜已很深,傅歆又想到叶雪渝的身体,去厨房给她热了杯奶。 客厅里坐着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是她还是孩子时最最希望得到的,几乎每个梦里都会出现的人物,这是她第一次为她做点事,虽然只是件像热牛奶这样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她的手依然在颤抖。 微波炉叮一声,提醒她牛奶已经热好了,她拿出牛奶,刚要转身,身子才侧过一点,就看到有人靠在厨房门边上。 邱意明没有骗她,叶雪渝的确病得很重了,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可是,即便这样,她的美也是摄人心魄。 傅歆不是男人,但是,却一直在和男人打交道,男人嘛,除非是取向不正常,否则没有一个能过得了美人关。 当然了,在下那个结论前,她还不认识张奇,张奇就是男人中的一个例外。 想到张奇,心里又闪过隐隐的担忧,她相信张奇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联系她,除非他真的发生了什么很紧急的事。 第八十六章 :她的外公 叶雪渝像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依在门边才勉强能站稳,傅歆看了她一眼,转身把牛奶杯放到一边,走过去搀扶她。(..tw无弹窗广告) 属于至亲血脉的手搀到她手臂上,叶雪渝神经一紧,整个人都绷得僵硬。 傅歆何尝不紧张,这个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原本做这样的动作,最寻常不过,她的心里却恍若惊涛拍岸,跌宕起伏。 “你身体不好,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傅歆把她搀着走到沙发边,生怕她再一次到厨房去,拿起遥控给她打开了电视。 叶雪渝苦笑一声,只能用目光追随着傅歆的身影。 很快,傅歆就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刚才那杯热好的牛奶。 乳白色的液体在透明水晶杯里,灯光泄露在上面,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像是丁达尔效应,她定定看着,鼻尖酸的直发痒。 傅歆把牛奶杯放到她面前,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喝点热牛奶。” 叶雪渝端起送到嘴边,轻轻的抿了口。 哪怕是喝牛奶,这个女人也是给人一种非常秀气的感觉,如果不是确定她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傅歆都有点不相信自己会是她生下的孩子。 叶雪渝把牛奶杯放回到茶几上时,终于也开口了,“小歆,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能照顾到你。” 对她的道歉,傅歆有些意外,她以为她也会像邱意明那样求着她原谅她,扯了扯嘴角,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有关系的,我不照样长大了。” 叶雪渝看着傅歆强做出来的无所谓,心里更难过了,“小歆,很多事也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 傅歆没说话,她就坐在叶雪渝的对面,表情很平淡的看着她。 两个人都不说话,客厅里就只有电视的声音,午夜剧场,也不知道在放什么,只听到一个女人哭得很凄厉。 傅歆蹙了蹙眉,拿过遥控把电视关了。 “小歆,你知道吗?”叶雪渝看着她的脸,淡淡的笑了,“你其实长得不像我,也不像邱意明,你长得像你的外公。” 她的话题跳跃的有点大,傅歆愣了愣,“我外公?” 对一个从小就没母亲爱,唯一有的父亲也不是亲生父亲的人来说,她一下子真的没有心里准备去接受另外一个亲人。 叶雪渝看着傅歆脸上闪过的惊讶,很心疼,起身坐到她身边,伸出去想拉她的手,犹豫了一下,暂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是啊,你真的很像你外公,你的外公是……” 在叶雪渝的陈述中,傅歆知道了她的外公是国民党一个高官,不过四十多岁已经是军中上将。 他不仅骁勇善战,为人也很耿直,对他所在的党派更是忠心无比。 也正是因为为人耿直,不喜欢也不善于逢迎拍马,在两党关系分外紧张的那一年,被人推出去当了代罪羔羊。 军人本该以牺牲在战场上为荣,他却要被关进囚车,然后送去给另外一个军方处置,这让他如何承受的了。 最后,他选择了自杀,被关在审讯室里,用一个鞋带把自己勒死了。 对于他的死,最后被定性成了畏罪自杀,一代名将最后只弄得一席草席裹身,可想有多凄凉。 傅歆默默听完后,看着眼睛里早泛满了泪花的叶雪渝,忍不住提出疑问,“你不是孤儿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叶雪渝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吸了口气,声音依然有些哽咽,“我知道这些也是机缘巧合,我刚才一直告诉你,你的外公是多么耿直,他耿直不代表他很笨,他早在自己三十岁就被提为少将那一年,就预料到了结局,所以……” 才会把她一出生就送到孤儿院,只有不放在身边养,才会做到真正的了无牵挂。 终究是他唯一的血脉,他还是留下了一点线索,就是已经在傅歆那里的金手镯,那只手镯是他亲手打制的,在手镯的阴面,他刻下了一个“叶”字。 傅歆惊撼当场,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林南风和……外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小歆,你果然和你外公一样聪明。”叶雪渝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傅歆,美丽的眼眸幽幽飘向漆黑的门外,“林南风的父母也是国民党的军官,很早以前,因为一次意见不和,他的父母和你的外公当着军中很多干部的面吵了起来,没过几天,他的父亲和母亲就双双遇到了车祸。” 听到这里,傅歆忍不住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不会这么巧吧?” “事实上,就是这么的巧。”叶雪渝嘴角挂上讥笑,“你外公的军衔比他们高,又刚发生那么激烈的争吵,很自然的有人就把那场车祸和你外公联系到了一起。” 傅歆又愣了愣,看着叶雪渝噙在嘴角的讽刺,明白了很多事,“所以,他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复你。” 叶雪渝把视线放到傅歆身上,苦笑道:“这个世界上,想报复我的人,何止他一个。” 傅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闪过张玲玲看好戏的眼神,还有她那句,张家的水到底有多深,只怕怎么淹死的都不知道。 像是被人拿斧子劈开了脑袋,很多事,在电石火光间,她串联到了一起,张奇曾经告诉过她,叶雪渝还怀着她的时候,他就隔着肚子和她说过话。 这么说来,叶雪渝是去过北京的。 她也在网上查过张家的事,张家大儿子张清烈有过非常短暂的婚姻,那段时间维持不长的婚姻对他的打击似乎很大,也就是在离婚后,他彻底沦落成一个不断换女人的花花公子。 傅歆感觉嗓子干涩,咽了下口水,才开口,“你和张清烈是什么关系?” 叶雪渝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伸手去拿牛奶杯,傅歆看得出来她非常紧张。 半杯奶喝下去后,叶雪渝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她抬起眼睛看着傅歆,“小歆,我知道张奇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也许他真的很适合你,但是,他的家庭实在是太复杂了,你看到的远远只是表面,张家的水到底有多深,大概连张家自己人也不知道。” 傅歆同样看着她的眼睛,她虽然刻意回避了她的问题,答案已经很明确,她就是当年张清烈娶了一个月不到就离婚的妻子。 真的很讽刺!也很好笑! 如果她真的嫁给了张奇,那么她的母亲就是她的前大伯母,好乱的关系。 傅歆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冷笑,“就因为你嫁给张清烈过,所以你在用你的真实感受劝说我吗?” 这话说得很难听,果然,叶雪渝脸色倏地下涨得通红,语速急促地说道:“小歆,妈妈不会害你的,你要相信妈妈。” 傅歆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底已经不见什么波澜,她起身,“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叶雪渝眼眶里又泛满泪花,她还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在瞥到傅歆冷下来的脸,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车开出别墅区,拐进城市主道时,傅歆问叶雪渝住在哪里? 叶雪渝只犹豫了一下,傅歆就慢下车速,“你要不方便,我把你送到前面好打车的地方。” 叶雪渝实在受不了自己亲生女儿对她越来越淡漠的态度,等傅歆把车靠边停下后,一把抓住她的手,“小歆,我现在虽然住在林南风的公寓,我们的关系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是成年人,男未娶,女未嫁的,就算真有什么关系,那也很正常。”傅歆面无表情的把手抽了回来,“你真的没必要告诉我。” 叶雪渝咬住下唇,看着傅歆下车给她拦车,打开车门后对司机说了点什么,转身朝她这里走来。 叶雪渝坐进车里后,转身看过去,一直到车朝前开了很久,傅歆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是一蹲被人立在街头的石像。 开午夜车的人似乎都很寂寞,那个司机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和后面座位上的人闲聊,“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妹妹吧?” “不是。”叶雪渝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少吃了一顿药的原因,嘴里很苦,她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是我的女儿。” 司机很惊讶,“真看不出来,你都有这么大的女儿了,保养的可真好。” 这样只能算实话实说的恭维话,叶雪渝这么多年听人说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麻木了。 司机又说:“你女儿挺孝顺的,把车费都给你付了,而且还叮嘱我一定要把车开平稳一点。” 叶雪渝猛地瞪大眼睛,继而眼泪疯狂涌出,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存在通讯录里第一位的名片,点开发送消息,在编辑框里输入一行字,觉得不合适,删除了,又编,还是觉得不合适,再删,再编。 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她指尖朝下一点,消息终于发了出去。 消息传送的很快,到傅歆手机上不过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傅歆看到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 消息很简单,“小歆,妈妈不是一定反对你嫁进张家,而是张清烈的腿也和你外公有关,我是怕……” 她怕什么,没有用文字,只是用省略号表示。 傅歆早就听说,张清烈的腿之所以会被炸毁,是保护张清士的缘故。 张清士是张奇的父亲,如果让他知道她的外公就是当年那场战争的总指挥,对她的态度也许就不同了。 傅歆回去后,洗漱好,把手机调成震动放在床头柜上,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依然全无睡意,她就打开电视。 这时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震动。 她拿起来一看,是短消息提醒,点开,发件人是梁晨。 话说梁晨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发消息给傅歆,也是因为他才从解剖室里出来,看到手机上有三个傅歆打来的未接电话,本想给她回过去,最后还是身边的小法医提醒他,这个时间点一般的人都应该已经睡觉了。 梁晨想他说得对,也就没再打电话,可是看着三个在九点多打来的未接电话,心里到底还是不大放心,电话没打,还是给发了跳消息过去。 消息的意思是,他刚才正在忙,如果还没睡的话,给他回个电话。 傅歆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拨通了梁晨的电话。 梁晨像是在等,电话刚发出半声嘟,那头就传来声音,“傅歆。” 傅歆吸了口气,拿过遥控按下静音,“梁大法医,你真是辛苦啊,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梁晨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胳膊间,打开水龙头洗手,“我是职业需要,你呢,怎么还没睡。” 大概是学医的关系,光通过傅歆的声音他就判断出来凌晨两点半,她还没有睡。 傅歆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和梁晨在一起,总是感觉到很轻松,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原因,“我一直在等梁大法医的消息啊。” 梁晨拿过毛巾擦手,沉郁了一天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丫头,你居然调侃我。” 傅歆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真的刚忙完?” “真的。”梁晨擦干手,走出消毒室,“怎么了,想请我吃宵夜。” 傅歆笑道:“如果你不着急着回去休息的话,我还真的想请你吃宵夜。” …… b市不愧是省会城市,哪怕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欧风街上还有很多提供夜宵的店正在营业着。 后半夜,再去吃什么大鱼大肉,显然对身体不好,傅歆斟酌了一下,还是选了一家潮汕砂锅店。 她刚下车,两道车光迎面照了过来,本来是近光,在落到她身上时瞬间就变成了远光。 大概是傅歆本身的车技很差,她非常不喜欢开远光的人,尤其还是在路灯非常明亮的市区,再开远光,那就是开车的人本身就有问题。 她抬起手遮挡住眼帘,朝传来刺眼灯光的车看去。 那辆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以非常快的速度开到傅歆身边,就当傅歆觉得如果还站在原地被他撞到,要朝边上退几步,嚓!一声急促到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 傅歆眉头拧成一团,正想着离这样疯狂开车人远一点,车歇火,有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来人居然是梁晨。 傅歆没好气道:“梁大法医,你可是公职人员,知不知道这样开车,是非常有可能别人投诉的。” “不就是看到你后,一个激动,就开了个远光嘛,没那么严重吧。”梁晨笑道,“要不,你去投诉试试看。” 傅歆哼了一声,没再理会他,转身朝粥店走去。 这么晚的时间了,粥店里还是人山人海,客满为患,正当傅歆四下张望哪里有空位置,梁晨拉了拉她的衣袖,“走啊。” 两个人在包厢里坐下,服务员热情的送上餐单,傅歆才知道两个人决定好在哪里吃宵夜,梁晨就打电话过来了。 傅歆打量了下包厢,调侃坐在对面的男人,“梁大法医,你居然打了个电话,就能弄到这么间包厢,嗯……” 她对着梁晨竖了竖大拇指,啧啧两声,“身为公职人员,滥用职权,居然不怕人投诉,你真够胆,我很佩服。” 梁晨哭笑不得的看着傅歆,真有点弄不清她说这话是在真心夸奖他,还是在讽刺嘲笑他。 不管是夸奖还是嘲笑,这么晚能和傅歆坐在一个包厢里吃宵夜,他还是非常的高兴。 两个人点的不多,基围虾砂锅粥,再加了个广东菜心。 上菜的时间很快,梁晨给傅歆盛了一碗粥,傅歆看着放在眼前的粥碗,好多的基围虾,他像是把一砂锅的基围虾都盛黑了她。 傅歆笑着把这碗粥给了他,然后拿过他的碗给自己盛了点清粥。 砂锅经过细火熬出的粥,火候很到味,米浆的味道都出来了,非常的鲜甜,傅歆晚上根本就没吃东西,还真饿了,被这么美味的东西一激,食欲都出来了,没忙着开口,先闷头喝粥。 梁晨大概猜到傅歆打电话给他是为了什么事,只要这个人是傅歆,只要不太大的违反纪律,他都会如实告诉她。 不过,这一次张玲玲的事太过于血腥,他想等她吃好再说。 相比傅歆的好胃口,他几乎没有胃口,只吃了几棵菜心就放下筷子,喝着大麦茶,基本是在傅歆吃。 傅歆忙里偷闲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自己不吃,一直都在看着她,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你怎么不吃啊?” 梁晨又喝了口茶,“我不饿,你吃吧。” …… 等傅歆吃了满满两碗粥,也放下筷子,“梁晨,我这么晚还找你,真的有急事。” 梁晨双手圈套在胸前,俊逸的眉微微一挑,“你是问监控的事吗?” 傅歆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梁晨哪里是真不懂她的意思,故意皱着眉,“你这样既点头又摇头,可真把我弄糊涂了。” 傅歆沉吟片刻,“我不仅想问你监控的事,也想问另外一件事。” “你还想问……”梁晨把手放到桌子上,十指相错,在桌面上轻轻扣着,“张玲玲的事。” 傅歆点头,“嗯。”生怕梁晨误会,又补充,“你放心,我不是要你泄露什么机密给我,就告诉我你们发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就可以了。” 第八十七章 :只是凡人 梁晨点了点头,“已经确定是她了。” 傅歆心里虽然早有了答案,亲眼看到梁晨点头,仍吃了一惊,“她……”本来想问张玲玲是怎么死的,看到梁晨眼底的乌青,她抿了抿唇,没有继续问下去。 大概真的涉及到纪律,傅歆没有再开口问什么,梁晨也没有主动说。 两个人又在包厢里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 出了饭店,傅歆和梁晨说了声再见,就开车门坐进车里,刚要发动引擎,有人在敲她的车窗,偏过头看去,梁晨几乎是把整张脸贴在车玻璃上。 三点半的样子,外面还很黑,猛地一看贴在车窗上的脸,傅歆被吓了一跳。 她摇下车窗,口气有些无奈,“梁大法医,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梁晨毫不在意,一努嘴,“把中控打开。” 傅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几次接触下来,却敢肯定他不会害他,顺手就把中控开了。 细微的吧嗒声传到耳边,傅歆只看到挡风玻璃前有人飞快的走过,没等她看清,那个人打开车门,已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傅歆皱着眉看他,“梁大法医,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休息了。” 梁晨像是很熟悉宝马车,右手在车椅下方摸了摸,很快就把位置调成他觉得舒适的角度,然后人靠在车椅后背上,双手交错放在胸前,还闭上了眼睛,“我请你吃了宵夜,你不应该送我回去吗?” 这话说的,傅歆不是要他请,而是等傅歆喊来服务员结账,人家却告诉她,单早就买好了。 有点恶人先告状的味道,傅歆当然不会和他计较,声音故意放的很轻,“只要梁大法医相信我的车技,我送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她朝反光镜里看了一眼,“你的车怎么办?” 黑色的别克君越,也要二三十万的吧,放在这个不收费的停车场,他当真放心吗? 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不为所动,双眼依然紧闭,“怕什么,钥匙在我这里,再说了我买过刮痕险的,我真的困了,你还是开车吧。” 傅歆又看了他一眼,头发有些凌乱,声音暗哑,眼眶下方可见灰青,真的是很累了,没说话,发动引擎。 车驶出饭店停车场时,傅歆问他住在哪里? 梁晨依然闭着眼,说了个地址。 这个地方,不用导航,傅歆也知道,是b市有名的公务员小区,那里面住的都是公务员。 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原本应该是已经过了犯困的时间,傅歆却因为这个晚上,一点都没睡,外加上刚吃饱,泛起了困意。 她刚打了个哈切,副驾驶位置上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看样子像是睡着的男人忽然睁开眼,“傅歆,你真困了啊?” 傅歆用手背擦了擦因为哈切眼角渗出的眼泪,“你放心吧,把你安全送回去,我还是能坚持的。” 梁晨没再开口,车厢里一片安静,正当傅歆觉得有必要打开车载音响给自己提提神,梁晨忽然开口,“我离开局里时,刚好看到邱意明。” 那么晚了,他去公安局干什么,傅歆非常清楚,他接的那个公安局刑侦大队给他打去的电话,她当时就在边上,虽不是听得很清楚,七七八八的意思却听到了。 “哦。”傅歆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只用了一个字表示她在听。 “暂时还没结果。”梁晨又调整了下位置,视线放在傅歆身上,“如果有了,我一定会告诉你。” “谢谢你。”傅歆真心实意的道谢。 谢谢梁晨能看懂她的心思,她只是个凡人,终究是念着血脉之情,她这么关心张玲玲的事,也是担心邱意明。 傅歆自认为自己是个不怎么会后悔的人,唯独在邱意明那件事上,她后悔了。 林南风离开时说的话历历在目,张玲玲的死,邱意明真的能脱离得了关系吗? …… 葛家这一夜也不怎么安稳,本来沈雅文和多年老友会面,看完话剧,心情很舒畅,洗好澡就打算睡觉,没想到人刚躺到床上,房门就传来声音。 这么多年了,她睡觉一直有个习惯,不管家里有没有其他人,她都要把房门反锁。 刚结婚时,葛正龙还不习惯带钥匙,总是要喊她起来开门,渐渐的,他不管是应酬晚归,还是在书房处理文件到很晚,都会习惯的用钥匙开门。 她和葛正龙的房门钥匙,只有他们两个人有。 房门把手被人扭动,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沈雅文不用看,也知道来的这个人是谁? “葛正龙!”她抓起手边的枕头用力朝那人砸去。 葛正龙没想到她会用枕头砸他,躲避不及,被砸到脸上。 枕头是软的,原本不疼,只是他没躲开,角划到他的眼睛里,一阵不舒适,眼泪都出来了。 沈雅文打开灯,不是床头灯,而是吊灯的水晶灯,赤亮的灯光让一路摸黑上来的葛正龙很不习惯,他被刺的闭上眼睛。 沈雅文利用他闭眼的工夫,飞快在睡衣外披上外套 等葛正龙适应了屋子里的光亮,刚睁开眼,迎接他的又是一个枕头。 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头一偏,躲开了。 沈雅文真是恨透了他,看他避开了,弯腰捡起拖鞋,又朝他砸去。 葛正龙一只手抓着一只拖鞋,看着妻子,恼羞成怒,“沈雅文,你闹够了没有!” “葛正龙,你居然说我闹够了没有?”沈雅文怒极反笑,扬起食指指着他,“说吧,你这么晚回来有什么事。” 这个男人真的太恶心了,如果不是叶雪渝无意当中把他当众打了葛封的事告诉了她,她至今还闷在鼓里。 为了个外面的女人,打亲生儿子,他还真色迷心窍了。 这婚,她还真的离定了! 葛正龙把两只拖鞋都扔到地上,看了妻子一眼,像是心虚,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第二眼,也没了刚才的气焰,“雅文,我今天来是……” 沈雅文看着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丈夫,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感觉到恶心,冷笑道:“葛正龙,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有什么好觉得为难的,是你的小情人逼你回来和我离婚的吧?” 葛正龙猛地抬头,眼睛里闪过各种复杂,“雅文,我……”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走到这一步,被林丽逼着连夜回来和沈雅文离婚,他更后悔,可是,有些事和有些话一样,赶着赶着就真的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很想说,只要你原谅我,不管承诺了林丽什么,他都会反悔。 那么多年的夫妻,沈雅文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一声冷笑,对他伸出手,“离婚协议呢?” 葛正龙把手朝口袋里伸出,他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如果真的把那两张薄纸拿出来,他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正犹豫着,沈雅文走到他身边,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替他把纸拿了出来。 两个人奋斗了这么多年,资产还真不少,她可不能让葛正龙占了便宜。 她看着葛正龙拟定的离婚协议书,一字一句看得很仔细,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 转身去拿笔的时候,她又讽刺了他一声,“还算你知道点廉耻。” 身为过错方,葛正龙放弃了夫妻两个共同的很多房产,只要了一间店铺,外加葛氏百分之二时的股权。 沈雅文签的很快,把签好她名字的那张给葛正龙,又去签另外一张。 相比沈雅文的速度,葛正龙不知道慢了多少,拿着笔的指尖在不断的颤抖。 沈雅文不耐烦地催促道:“我要睡觉了,早签好早走,你的小情人还在等你的好消息呢。” 沈雅文的态度又一次刺激了葛正龙,想到小情人对他的温柔体贴,他也飞快落笔。 如果他知道,逼着他凌晨去找沈雅文签离婚协议的小情人,正在和她的情人约会,不知道会不会想撞墙。 …… 傅歆真不知道自己运气是太好还是太坏,将近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居然会在一家酒吧门口看到葛正龙的小情人。 看样子,她喝了不少,脸色酡红,走路摇摇晃晃,要靠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搀扶才勉强能站稳。 傅歆放慢车速,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靠边停下,她拿出手机对着反光镜倒影出来的人影连拍了好几张。 她亲眼见证了葛正龙和沈雅文的恩情,或许是从来没有过家庭的温暖,她不希望葛馨予也像她这样。 林丽喝醉后,带着吃吃嗲笑的声音随风飘到耳边,“帅哥,你今天只要把本小姐伺候好了,钱绝对不是问题,老头子可有的是钱。” 站在她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傅歆隔着不远的距离都能看到他们眼底闪过的惊喜,既得了色又得了财,对很多整天就想着不劳而获的人来说,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事。 傅歆关上车窗打算离开,又朝反光镜看了一眼,真是太伤风化了,在大马路上就上演一些限制级的表演。 傅歆收回目光,没再朝反光镜多看一眼,驱车离开。 …… 同样的,这一夜,在同一个城市,彻夜未眠的还有林南风。 对邱意明的忽然出现,他的确非常恼火。 如果他能把傅歆骗到她车上,他就能找到叶雪渝。 下午叶雪渝对他说清很多事后,就起身离开,他像是被吓傻了愣坐在原地,没有起身追,等他清醒过来,追到门外,哪里还有叶雪渝的身影。 他立刻回了公寓,看到叶雪渝的行李都还在,让他长长松了口气,可是,在下一秒钟,当他看被水晶杯压在茶几上的纸头,他彻底疯了,叶雪渝说了什么? 她说,不管她的父亲是欠张清烈一双脚也好,欠他父母两条命也罢,她以她的命来偿还,应该都清了,从此以后,不管是张清烈还是他林南风,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关于他父母的死因,曾经是他心里最大的结,也是支撑他在烂泥污秽中翻滚,闯出今天地步的信念。 也正是因为有了现在的实力,前两年,当他发现自己对叶雪渝动的心思后,又让人去查了当年的事,原来……又是一出对叶雪渝父亲,那个国民党最忠心上将的陷害。 可悲的他,那么年,都把仇恨都转移在一个弱女子身上。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他只要她,哪怕她得了绝症,她的墓碑上也一定只能冠着他的姓。 派出很多小弟去找她,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他心烦意燥,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他的助手接到他电话,就一直站在他身后,等他把东西都砸光了,瘫靠在沙发上喘粗气,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老板,其实要找到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一夜没睡,林南风头痛欲裂,脸色难看,口气很不好。 助手压下心中惶恐,“叶小姐不是刚和傅氏签约了吗?也许这是让她现身的一个好办法。” 林南风猛地扭头朝他看去。 助手被老板骇人的表情吓的脸色惨白,“老板,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因为害怕声音都带着颤音。 在林南风身边工作,薪水是高的令人发指,同样的承担的风险也比一般人要高出很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高薪高风险。 林南风忽然大笑,起身,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你说得很对,明天开始你的工资再涨百分之五十。” 助手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 傅歆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实在是太困了,她闭着眼睛摸过电话放到耳朵上,“喂……” “傅总。”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王秘书的声音,很急促,“你快来公司。” 傅歆猛地睁开眼,一下子睡意全无,“发生什么事了?” 一向都口齿清楚,思绪清晰的王秘书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好半天傅歆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样的大事了,才会把她亲手招进来的经验丰富的秘书反常成这样? 难道是傅娴去傅氏,一大清早就大刀阔斧的要改革? 应该不会的,邱意珠已经知道了她和自己的关系,不会再有任何的刻意针对。 傅歆说了句“我马上去公司”就挂了电话,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漱好,就出门直奔傅氏而去。 一看到傅歆,王秘书像是看到了救星,小跑着迎了上前,“傅总……”她凑到傅歆耳边,压低声音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虽然还是不大连贯,傅歆勉强也听懂了,她让王秘书先去忙,自己推门走进了总裁室。 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里,早就坐着一个男人。 而且是个非常眼熟的男人――林南风。 傅歆走进去,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站着一脸紧张的长发男人。 傅歆看着他,觉得很眼熟,等看到第三眼时,终于想起他为什么眼熟,这个男人是她第一个见到过的明星公司的经纪人,印象有点深刻。 傅歆走到办公桌后面,在大班椅上坐下,看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然惬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林先生,真没想到你会到我办公室来。” 淡淡的,不卑不亢的口气,似乎把站在林南风身边的,上一次在傅歆面前舌灿如莲花的经纪人给吓到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傅歆。 傅歆只瞟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到林南风身上,她看着林南风,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林南风眼风朝边上一瞟,姓周的那名经纪人,立马开口,“傅总,是这样的,我们林总这次来是为了谈一下我们的合作。” 傅歆一蹙眉,“什么合作?” 对林南风无事不登三宝殿,傅歆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叶雪渝昨天告诉她那么多,只怕是和林南风已经闹僵了。 亏得傅世诚一直都带着傅歆上班,让她练就了一双非常会观察人的眼睛,看到林南风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是个看似绅士,其实非常有占有欲的男人。 像叶雪渝那样,被他形容成“举世无双”的女人,又是杀父仇人的女儿,哪怕是她已经得了绝症,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她。 姓周的经纪人刚想开口,林南风一抬手阻止了他,他整理了下衣领,懒得和傅歆打哑谜,直接说:“打电话给叶雪渝,我要在最短的时间看到她!” 傅歆听得清楚,这是命令的,不容人抗拒的口气。 “林先生。”她嘴角的笑意更甚,“我想有件事,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什么本末倒置?” 傅歆没丝毫胆怯,直视着他的眼睛,“叶小姐是你们公司的艺人,就算是已经和我们傅氏签约了代言合同,和我们的关系也只是合作关系,身为合作方,我们怎么有权利去命令你们公司的艺人!” 几句话,说的头头是道,也都说到了点子上。 林南风一怔,继而眼睛一眯,直直地盯着傅歆的眼睛,冷笑,“你这丫头真是没有半分像她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女人伶牙俐齿,可是件非常令男人讨厌的事!” 傅歆嘴角依然噙着淡笑,已经知道她和邱意明关系的那些人,在心里或许都觉得她的五官和邱意明长得很像,其实,再仔细一看,她的眼睛像极了叶雪渝,眸子里只要有一丝笑意就灿若星辰,暖意浓浓。 “多谢林先生教诲,没事的话,我要去开会了。”傅歆按下手边的内线电话,“王秘书,麻烦送客。” 王秘书很快敲门进来,她对林南风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您好,这边请。” 林南风果真没再为难傅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袖,就朝门口走去,傅歆看他真的朝门口走去,暗暗的松了口气。 她可忘不了邱意明告诉她的话,林南风绝对不是正道上的人。 忽然,姓周的那个经纪人捂着肚子“哎呀”一声倒在地上,王秘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就走过去扶他,“周先生,你没事吧?” 对这个来过傅氏的,尤其还是艺术气息那么浓郁的人,王秘书的印象也非常深刻,相对首次没有预约就直闯进总裁室的林南风,她至少还知道他姓什么。 姓周的经纪人继续捂着肚子,看着傅歆办公桌上的茶杯,问她,“傅总,我能借你的水杯吃药吗?” 傅歆刚想让王秘书出去给他倒水,周经纪咬着下唇,又一声惊叫,像是等不及了,从口袋里摸出药瓶,也不知道倒出了多少颗,直接就朝嘴里塞。 一通咳嗽,咳的脸通红,像是呛到了,王秘书松开他,跑出去给他倒水,他还在咳,咳的搜肠刮肺,傅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拿起自己的水杯走过去递给他。 大概一分钟后,周经纪终于不再咳了,傅歆抬头一看,林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王秘书端着水杯走进来,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后,她扯了扯傅歆的衣袖,“傅总……” 傅歆看她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怎么了?” “你的手机在吗?” 虽然很奇怪王秘书怎么忽然会关心起她的手机,还是打开包看了下,她的手机果然没了,不仅如此,她记得根本没打开的包,不管是外面的还是里面的拉链都被人拉开了。 傅歆不笨,把包扔到一边,狠狠地朝周经纪看去。 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沙发上哪里还有人。 太无耻了! 傅歆追了出去,今天真是老天对她好,电梯来的很慢,她追到电梯口时,周经纪还在等电梯,正急得直跺脚,回头一看到傅歆,像是看到了怪兽,拔腿就朝楼梯跑去。 到这会儿了,傅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更不要说淑女,手伸的快,一下子就扯住他的头发,“林南风呢?” 傅歆恶狠狠地问。 周经纪被扯的头皮都快掉下来了,痛得龇牙裂嘴,“傅总,有什么事,你先放开我再说。” 这个时候,就算傅歆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姑娘也不会放开他,更不要说,她早就看透了这个世界。 她非但没松,反而更用力了,“王秘书。”她吩咐跟上来的王秘书,“马上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人偷东西!” 看傅歆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周经纪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傅总,我们老板刚朝上走去了。” “楼上?”傅歆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表情,随着他挤出来的哭腔,原本看起来像艺术家的脸生生的像个猥琐男。 第八十八章 :忽视的细节 傅歆一把松开他,拔腿就朝消防通道跑起。 傅氏大楼,从动土新建那一天,她就在这个地方玩耍,她怎么会不熟悉,再朝上走就是天台,也是整个傅氏大楼最高的地方,站在那里朝下看,人和车都如同蚂蚁般大小。 傅歆以前心情不好时,总会到天台上去站一会儿,有时候站在上百米的高度看着根本看不到面色的匆匆而过的路人,看着忙碌穿梭的车辆,忽然就会释然很多东西。 万物众生,又有谁敢拍着胸脯说他这一路走来都是顺顺畅畅的。 天台常年上锁,钥匙除了放在保安科里的一把,就只有她有。 王秘书看傅歆脸色难看,很不放心,让一边的小秘书打电话通知保安上来,也跟了上去。 傅歆看着被人用手扯断的锁,彻彻底底的相信了邱意明的话,林南风看似是个商人,可是一般的商人,就算再怎么精于锻炼,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身手。 徒手扯断这样的一把锁,不仅需要窍门更需要力气。 傅歆没有一丝犹豫,走过那道门,来到天台上。 那个姓周的经纪人果然没有骗她,林南风还真的在这里。 看到她来,他露出一个阴测测的冷笑,把原本放在耳朵上的,是傅歆的手机拿离耳朵,然后点开了免提键。 叶雪渝的声音随着扩音器传到傅歆耳边,“小歆,怎么不说话啊?你在听吗?小歆……喂……” 傅歆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句话。 林南风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像是看穿她是故意不发出一点声音,继而一声冷笑,“雪渝,一天一夜,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震惊,沉默了几秒钟才发出声音,傅歆听得很清楚,大概是担心她,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小歆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雪渝。”林南风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很轻很柔,一如多年前在北京那个森冷的街头,他第一次对她说话那样,“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过来看一下呢?” 大抵这个世界上所有拥有母爱的女人,在面对子女有危险时,不管前面是万丈悬崖、刀山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 同样的,叶雪渝也没任何的犹豫,“你在哪里?” 林南风说出傅氏的地址就要挂电话,傅歆抓紧时机,大吼出声,“你不要来,我非常好。” 叶雪渝原本正准备挂电话,猛一听到傅歆的声音,又紧张了起来,“小歆不要怕,妈妈马上就来。(..tw)” 亏欠了她二十多年,她怎么可能会不来! 天台上的风大,那道温柔的女声被风吹得有些零散,落到傅歆耳膜上,她只觉得眼前痒痒的,伸手一摸,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就泪流满面。 这一次,没等她开口,林南风又瞟了她一眼,很从容地说:“她说她很好,雪渝……你相信吗?” 傅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想张奇,看着始终离他五步之遥的林南风,她就矗立在原地,像是一蹲石像,或者是一尊化石。 风实在太大,吹乱她的长发,有几根顽皮的溜到她嘴边,她伸出手慢慢的拨开。 王秘书早意识到了事态额严重性,如临大敌的站在傅歆身后,眼睛一直都在瞪着林南风。 接到总裁室秘书的电话,保安也已最快的速度赶到天台。 傅歆转过身对王秘书和保安们笑了笑,“我没事的,你们都先下去忙吧。” 后到的保安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退下天台。 王秘书不肯走,在傅歆身边的时间不长,亲眼见证了她的成长,还真涌起有难同当的想法。 傅歆又对她说:“王秘书,貌似我现在还是傅氏的总裁吧,难道我的话你已经不听了?” 王秘书嘴角动了动,最后虽一脸的担忧,还是转身走了。 人群一下子散了,天台上的风似乎更大了,傅歆迎着风,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林南风,如果我是你。” 她睁开眼,淡淡地看着林南风,“走到今天这一步,明知自己错了,就不会再去强求什么,你应该知道中国有句俗话叫强扭的瓜不甜。” 林南风愣了愣,继续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小丫头,你才多大,你懂什么啊?” 傅歆也勾唇微笑,笑意未达眼底更没达心底,只是虚浮在脸上,“林南风,我虽然年轻,可是我做错了事,知道反思,你呢?” 顿了顿,以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或许很多人都尊你为老板,在你面前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是,你要知道,那样的唯唯诺诺,有几分是真心。” 被一个小丫头教训,即便旁边没有人,林南风脸上也挂不住了,倏地下变得非常难看,“不管你说什么,至少我看到的是别人对我的害怕,对我的尊敬,这就足够了,至于背后别人怎么说你,重要吗?” 傅歆刚想开口,双臂被人一紧,她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是属于绝代美人,也是属于她母亲的怀抱,带着淡淡的馨香,这是傅歆自懂事以来,知道这个人才是自己的亲身母亲,第一次和她有这么亲密的动作,难免有些窘迫。 她还没来得及扭捏,叶雪渝的声音已经传到耳边,“小歆,你没事吧?” 傅歆红着脸点点头,“我没事。”感觉到她身子在颤抖,揽在她胳膊上的手无意碰到她的手背,竟然是一片冰凉,忍不住说道:“天台上这么冷,你来干什么?” 听出傅歆话里的心疼,叶雪渝眼眶红了,“傻孩子,你是妈妈最重要的人,就算前面是万丈悬崖,妈妈也会来的。” 自叶雪渝出现后,林南风就没开口,他一直以一种近乎痴狂的眼神看着叶雪渝。 这是他这辈子最最深爱的女人啊,也因为恨错,而错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他要怎么挽回? 忽然,他开始放声痛哭。 傅歆呆住了,她下意识地朝叶雪渝看去,惊讶地发现她像是早预料到林南风会哭。 她的神色并没任何的起伏,只是淡淡地看着不远处大声痛哭的男人。 突然,傅歆感觉笼罩在身边的温暖消失,她放眼看去,叶雪渝已经走到林南风身边。 又一阵冷风吹来,傅歆看着那对并肩而站的男女,没说话,默默地转身离开。 …… 王秘书一直都站在消防通道口,听到脚步声,忙探出半个头,看到是傅歆,满脸惊喜地跑上前,“傅总,你没事吧?” 傅歆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刚才又被冷风吹了那么长时间,一点力气都没有。 王秘书一直跟着傅歆回到总裁室,看她脸色实在是太难看,给她泡了杯热咖啡。 她端着咖啡推门进去时,傅歆正趴在澄亮的办公桌上。 王秘书把咖啡放到桌子上,轻声喊她,“傅总,这样睡容易着凉,先喝杯热咖啡暖暖身。” “谢谢。”傅歆依然趴着,声音闷闷的,“你先出去忙吧。” 王秘书走出总裁室反手把门带上时,回头一看,傅歆纤细的肩头在颤抖,她掩藏的很好,王秘书还是看得出来她在哭。 她是想安慰她,可是,了解她的性格,既然背着她哭,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无声叹了口气,把门带上了。 关门声传到耳边,傅歆这才抬起头,真正的泪流满面,她都不记得上一次这样酣畅淋漓的大哭是什么时候。 拿过纸巾擦干眼泪,她端起咖啡,王秘书真的很了解她的口味,这杯拿铁,多奶多糖。 也许真的是太冷了,非常希望从手中的咖啡中汲取一丝温暖,她喝得很快,不一会儿,杯子就见底了。 门外又传来王秘书的声音,“傅总……” “进来。” 王秘书推门进来,看到傅歆正在开电脑,走到办公室身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她手边,“傅歆,这是你的手机。” 傅歆一愣,把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到手机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亏她还怕林南风会怎么虐待叶雪渝。 是她忽视了一个细节,虽然是以报复之名接近,这么多年的相处,正常的男人和女人怎么会没有爱慕之情。 王秘书看傅歆一直盯着手机,没说话,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忽然,一直安静的手机响了起来,把傅歆吓了一跳,她拿起来一看是葛馨予。 很难得,葛家在经历了葛正龙的事后,葛馨予还和以前一样开朗,“小歆,我已经下飞机了,中午一起吃饭啊。” 傅歆本想说没时间,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时间,她既然打算把傅氏还给傅娴,就要把各种资料,财务报告,业绩数据都整理清楚。 认识这么多年,葛馨予自然有办法要挟到她,“宝贝,怎么办呢?咱们真是一头热,你干妈根本不待见咱们,要不,就我们两个吃吧。” 傅歆想到葛馨予肚子里的小家伙,心头软的都快滴出水来,叹了口气说:“好吧,你想好吃什么发消息给我。” 挂完葛馨予的电话,傅歆按下内线让王秘书进来,关于她要辞掉傅氏总裁一职的事,早和王秘书说过了,她打电话让她进来就是想问问那些交接要用的数据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秘书的办事效率,那根本不是盖的,时间很短,她已经百分之九十都弄好了。 傅歆让她打电话给几个大股东,下午两点半召开股东大会,王秘书什么也没说,应了声就退出去做她的事。 傅歆随意翻看了下王秘书送来的报告,就拨通邱意珠的电话。 邱意珠的声音有些闷还带着点鼻音,像是感冒了,“喂。”大概是陌生号码,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戒备和不悦。 傅歆单手支在额头上,“傅夫人,是我。” 在自我介绍上,她犹豫了一下,让本就是一个不是姓傅的人,自称自己是傅家的人,随着邱意珠也知道她和她的关系,忽然就变得难以启齿了。 听到是傅歆的声音,邱意珠的态度明显变了,声音惊喜中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原来是小歆啊,打电话给姑姑有什么事吗?” 傅歆有些无语,相对她来说,邱意珠明显的更能娴熟的驾驭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从她刚才那声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姑姑”,也看得出来她和邱意明的感情到底有多好。 傅歆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说让她和傅娴下午两点半来参加股东大会。 邱意珠怎么会不知道傅歆的意思,等傅歆话音落下,她忙说:“小歆,我们是一家人,那个位置谁坐不是坐啊,依姑姑看,你坐那个位置远比小娴要合适,会你们自己开吧,我和小娴就不参加了。” 傅歆像是有预感,把手机拿离了耳朵一段距离,果然,那头传来一声不满的吼声,“妈,你在说什么呢?我才是爸爸唯一的女儿,你以前怎么说的,现在居然说她才最合适!” 声声质问,道出傅娴对邱意珠对傅歆态度的骤变是多么的伤心。 傅歆撇撇嘴,又把时间说了遍,立刻挂了电话。 …… 她赶到葛馨予约好的饭店,葛馨予早就坐在那里等她了,脸似乎圆润了不少,皮肤也非常好,看样子这趟去北京见未来公婆之旅很不错。 傅歆为她高兴,边打量着她的肚子边在她对面坐下,嗯,这小东西好像在偷着长,似乎大了好多。 葛馨予看她盯着自己的肚子看,翻了个白眼,顺便切了声,“这么喜欢孩子,回去就怀一个。” 傅歆心头一酸,她又想到两天一夜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消息,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的张奇。 葛馨予看傅歆的脸色有点难看,抓住她的手,“是不是和张奇吵架了?” 傅歆抽出手,翻开餐单,“事实上,我现在就算是想和他吵架也找不到人。” “这话什么意思?”葛馨予后知后觉的眨眨眼睛,忽然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张奇不见了?” 第八十九章 :他是少将 傅歆感到鼻子有点痒,吸了下,又用手背搓了搓,岔开话题,“你要吃什么?” 葛馨予是个非常执着的人,尤其对她想弄清的事,她推开餐单,拿出手机,当着傅歆的面打了卓灿的电话。 她特地点开免提键,卓灿惊喜中夹杂着欢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馨予,到了吗?路上累不累?飞机上有没有吃点东西……” 他絮絮叨叨的,眼看还要没完没了的问下去,葛馨予飞快打断他,“卓灿,我问你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潜台词很明显,你要是敢有任何的隐瞒,就等着掉一层皮吧。 很少听到葛馨予用这么认真的口气,卓灿一下子又紧张了,“馨予,什么事啊?” 他脑海里转得飞快,确定最近真的没有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最近看到张奇了吗?” 没想到葛馨予是问张奇,他一愣,“我好久都没联系他了。” 他一直在说张奇有了傅歆后,就重色轻友,他不照样也是这样。 葛馨予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命令他,“你现在立刻马上打个电话给他,问清他在哪里后,回个电话给我。” 卓灿还想说点什么,葛馨予吧嗒一声把电话挂了。 两个人还没点好单,卓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葛馨予看的出来傅歆很紧张,心里对张奇的埋怨又多了一层,想当初,不认识张奇前,傅歆何时露出过这么紧张的情绪。 卓灿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张奇的电话始终打不通,葛馨予火气上来了,又想大骂,傅歆拿过手机,直接挂了电话。 等餐的时候,葛馨予一直都在骂张奇,骂着骂着就连远在北京,同样非常无辜的卓灿也一并被骂上了。 傅歆有些听不下去了,笑着岔开话题,“小家伙最近调皮吗?” 说到孩子,葛馨予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还没满三个月了,这个时候还没胎动。” 有的时候,从一个角色转换到另外一个角色,就是这么的快,也是这么的容易。 傅歆站起来坐到她身边,“我想摸摸他。”手伸出去了,却迟迟不敢落下去。 葛馨予看她紧张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拉过她的手,很大方的放到肚子上,“你是他干妈,横着摸,竖着摸都没关系。” 隔着衣服,傅歆能感觉到葛馨予硬硬的小腹,生命真的好奇妙,谁能想到里面有个小家伙分分秒秒的都在长着。 虽然没能拿到那天的监控,傅歆从葛馨予对卓灿的态度就看得出来,至少相信了七八分。 两个女人边吃边闲聊,傅歆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推到葛馨予面前。 葛馨予不知道傅歆让她看什么,把头凑上去,看着屏幕上出现的照片,她的反应很平淡。 傅歆看着她的脸色,奇怪了,“馨予,这个叫林丽的女人摆明了是在骗你爸爸。” 葛馨予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切牛排,“我知道啊,从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在骗他。” 傅歆刚想开口,葛馨予看着她的眼睛,又说:“我不是没有劝过他,也不是没有给他分析得失,可是他不听啊,小歆,有句话说的很对,自作孽不可活,那是他该受的,他都和我妈妈昨天晚上都签署了离婚协议,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去民政局领离婚证了,还有什么好劝他的。” 傅歆真的无话可说了,葛馨予刚才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的确说的很对。 葛正龙被林丽迷的神魂颠倒,这个时候无论给他看什么,都会被他认为是对他小情人的栽赃陷害。 傅歆的胃口不是很好,除了柠檬水,吃了几口蔬菜沙拉,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卓灿发来的短消息。 无疑,卓灿也是非常聪明的,他相信和张奇一直不怎么对眼的葛馨予不会无缘无故忽然关心起张奇,葛馨予打电话给他,应该是听傅歆说了什么。 坐在他办公室的大班椅上,他斟酌了很久,还是决定要给傅歆发条消息。 他和张奇是在一个部队大院长大的,和张奇不一样,也是红三代的他没有选择从军,他选择了经商。 关于张奇军校毕业后到底进的是哪个军种,他也是在无意中听他家老头子提到过一次,区别于一般的海陆空,张奇是特警。 在特警部队当军医,想到他的身手,也的确挺适合他。 他发的消息对傅歆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只说,让她放心张奇,他所在的部队有严明的纪律,肯定不是故意不让她知道他的行踪。 傅歆抿了抿唇,给他回了两个字,“谢谢。” 两个人刚吃好,葛封就来了,他是接到葛馨予的电话,等她吃好饭来接她回去。 葛馨予哪怕只是走路的步子大一点,葛封也要叮嘱她慢点。.tw[] 看得出来,葛封不仅是个哥哥,还会是个好舅舅,傅歆徒生几分羡慕,目送他们离开后,也朝自己的汽车走去。 电话响了,她看到是王秘书的座机,“喂,王秘书。”她边接电话边朝不远处的车走去。 王秘书的声音很急促,“傅总,您在哪呢?” 傅歆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怎么了?” 她的秘书,她还是非常的了解,除非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否则绝对不会在她休息的时间打电话给她。 王秘书的声音压得很低,还能听到回声,“傅总,傅太太来了。” 傅歆换了只手拿电话,发动引擎,难怪王秘书如临大敌似的要躲在洗手间给她打电话,原来是邱意珠已经到了。 …… 股东大会在下午两点半准时开始,傅歆其实不是傅世诚而是邱意明女儿的事,也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傅歆自从走进会议室就感觉到众人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着她的视线。 这张脸,尤其是五官,还真是越看越像曾经的省长邱意明。 邱意珠和傅娴已经坐在首座的边上,傅歆朝她们看了一眼,邱意珠正对着她微笑,傅娴像是还在和邱意珠生气,撅着嘴,侧过半个身子对着她,余光瞥到傅歆,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傅歆收回目光在首座坐下,王秘书把资料放到她手边后,就坐在她身后。 几个大股东,你看我,我看你,一阵沉默后,有人跳了出来,“傅总,在会议开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我听到一个消息,觉得很有必要让你知道。” 傅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在座所有的人一眼,目光在碰到邱意珠母女时刻意跳过,“戴总,你请说。” 和傅歆猜的差不多,那个人果然是追问她和邱意明的关系。 她刚要开口,邱意珠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厉声呵斥当了出头鸟的戴姓股东,“傅歆千真万确就是我们傅家的女儿,再说了,她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样的,和今天的会议,和在座各位的利益有关吗?我们是商人,追求的是利益,你们这样本末倒置,是不是偏颇了!” 傅歆愣愣的看着盛怒中的邱意珠,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精明能干的一面。 把傅氏交还给,这样强悍,能震得住那帮老奸巨猾的股东们的邱意珠,傅歆真的很放心。 傅世诚一生的心血不会被糟践掉。 股东们面面相觑,居然没人再跳出来,傅歆笑了笑,从首座上起身,“各位……” 她把自己召开这次股东大会的目的大概说了遍,人群在经过短暂安静后,顿时一片哗然。 刚刚质疑过她的身世,她就提出要离职,这……饶是在座的各位股东个个老谋深算,也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 她说完后,邱意珠站起来,刚要开口,傅歆对她笑了笑,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把接下来的事务教给王秘书处理后,自己走出了会议室。 她的东西早在和葛馨予吃饭前就收拾好,做了大半年的傅氏总裁,还真没什么私人物品,一个很小的纸箱子都没装满。 抱着几乎没有分量的纸箱子她朝员工电梯走去,从走出会议室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傅氏的什么总裁,她只是傅歆,简简单单,二十二岁的女孩,当然不能再乘总裁专用的电梯。 总裁室的秘书们自发的站起来和她告别,有些感性的,早眼眶通红,傅歆一直都不喜欢这样煽情,或者叫送别的场面。 她没有转过身去看任何一个人,只是背对着她们,对她们挥挥手,声音清甜温婉,“各位美女,好好工作哦。” …… 走出傅氏大楼,傅歆没有去停车场取车,就在刚才,她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王秘书,让她在会议结束后给邱意珠。 做了那么多年的傅家女儿,她唯一要的也就是那栋别墅。 也许有人会说傅歆,装什么清高,连宝马车都不要,你要真清高,比宝马车要值不少钱的别墅,你干嘛还拽在手里。 她的别墅,处处都有张奇存在过的痕迹,她实在是舍不得把它给别人。 电话响起,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妈妈”两个字,傅歆有些哭笑不得。 在北京,宫凝袖把她送去部队医院的路上,要过她的手机,就当她猜着她这是要干什么,她按下了十一位数字,等她包里传来非常好听的铃声,这才挂了电话。 就当傅歆以为她拿她的手机,只是为了知道她的号码,她又很认真把刚才拨打的十一位号码存了下来,傅歆看的很清楚的看到,她把她的号码存为“妈妈”。 很感动,这是第一个让她感受到母爱的人。 正犹豫着这个电话要不要接,如果接了说些什么好,手已经划过接听键,“小歆,我让阿姨熬了鸡汤,晚上和小奇一起回来吃饭吧。” 傅歆默了默,实话实说,“宫阿姨,我已经回b市了。” 宫凝袖似乎很吃惊,都能听到她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什么时候回去的?” 生怕自己一惊一乍的口气,吓到了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乖孙孙,下一秒钟,口气立刻放的很轻柔,“是不是张奇欺负你了?” 这种胳膊肘朝着媳妇拐的婆婆,绝对是个好婆婆。 “他没欺负我。”傅歆淡淡笑了,“公司出了点事,我回来解决一下。” 宫凝袖想到了什么,下一秒钟又宽慰起傅歆,“张奇是不是没和你在一起?” 真是知儿莫如母,傅歆抬头朝半空看去,没说话。 宫凝袖虽然不是部队中人,她嫁入张家时,公公和丈夫早就是军人,现在儿子也是军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军中的纪律。 张奇像这样忽然间就联系不上,早就不是第一次,她尽自己所能的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傅歆。 通过宫凝袖的口,傅歆才知道,原来不到三十的张奇已经那么厉害,就在他这次休假回北京前,因为立了一等功,提前半年晋升成了少将。 将军哎,肩膀上扛着一颗星的将军! 不满三十岁的将军哎! 傅歆忽然感觉压力好大,她才二十多岁,卸下傅氏总裁一职后,彻彻底底的算是个无业游民。 这样的她肩膀上能扛上“将军夫人”这四个字吗? 又或者,什么都不是的她能配的上一位将军吗? 宫凝袖生怕傅歆多想,反复的在安慰她,最后,还是傅歆反过来安慰,对张奇忽然间的杳无音讯,比她还要紧张的宫凝袖。 …… 从民政局出来,阳光明媚,刺得人眼睛都疼。 葛正龙看到沈雅文肩头上有一根头发,本能地就要去帮她拂开。 沈雅文朝边上一躲,用一种戒备的目光看着他。 “雅文。”葛正龙苦笑,“做不成夫妻,难道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 沈雅文刚要开口,一个充满年轻气息的身影飞快的出现在她眼前,然后不等葛正龙反应,身上已经被掉上一只“树懒”。 “树懒”挑衅地看着沈雅文,声音嗲的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正龙,人家肚子不舒服,宝宝刚才好像踢了我一脚。” 第九十章 :一语击中 林丽才怀孕多少个月,肚子都根本没显现出来,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胎动? 沈雅文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朝路边走去。(..tw无弹窗广告) 刚坐上在路边等客的出租车,身后有脚步追了过来,“雅文,我送你吧。”声音带着点哀求,不是葛正龙还能是谁。 “婚都离了,我想也就没这个必要了吧。”沈雅文头都没回一下,“还是回去照顾你的小情人吧,她正怀着你的孩子呢,好好照顾着。” 葛正龙脸涨得通红,还想开口,弄清是怎么回事的出租车司机,看葛正龙很不爽的插上话,“这位先生,你的小情人像是很生气,还是抓紧时间去安慰一下吧,不然啊,有你好日子过的。” 葛正龙以后过的日子,像是被出租车司机一语击中,还真没一天好日子过过,尤其当林丽生下他自以为的老来子,更是如陷冰窖,前所未有的后悔。、 曾经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最爱他的女人,却被他一手推开了,他的后半生注定只能在不断忏悔和悔恨中度过。 出租车司机飞快发动车,车朝前开去,扬起一路的灰尘。 灰尘迷离了葛正龙的眼睛,直到车开出去很远,他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林丽不乐意了。 虽然她不爱这个可以做她爸爸的老男人,可是她爱钱啊,更何况,肚子里真的有了货色,她更有了要挟他的资本,想到即将要到来的富太太的生活,得意地都忘形性了。 撅着嘴走到葛正龙身边,也不管他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吊上他的胳膊,娇嗔道:“正龙,宝宝饿了呢,他想吃烤鱼。” 情人再怎么娇滴滴的,葛正龙这会儿也没心思应付她,把胳膊抽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才两个月都不到,他怎么会告诉你想吃什么?” 林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定格在了黑色上,“你还在恋恋不舍你的前妻,难道没看到别人是多么潇洒吗?” 想到沈雅文刚才冷漠的态度,不屑一顾的表情,的确刺激到了他,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安慰她,“对不起小丽,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不是说想吃烤鱼吗?我这就带你和宝宝去吃。” “算你还有点良心。”林丽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走不动了,你去把车开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葛正龙面露难色,“这……” 最近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葛正龙本就不算茂密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就剩稀稀拉拉几根,眼底很大,耷拉在眼皮下面,像是两个小袋子。 原本儒雅的中年男人,生生变成了猥琐男。 林丽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出葛正龙瞒了她什么事,眼睛一瞪,脸色铁青,“你说实话,是不是离婚时把车给她了?” 因为生气,声音尖锐刺耳。 那可是价值上百万的大奔啊,如果就这样给了沈雅文,她心里怎么会服气! 葛正龙像是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摸出个红色的首饰盒,打开放到林丽面前,“小丽,不就是一辆车吗?再怎么是奔驰,也是辆二手车,二手车值不了多少钱的,过段时间我再去买辆新车就是了,你放心吧,选车时咱们一起去,一切都按你的心意来。” 林丽低头看了看送到眼底的首饰盒,是她早看种的一条铂金项链,再加上葛正龙的承诺,这才转怒为喜。 葛正龙看着她脸上心满意足的笑意,心虚的不敢抬头看她,他和沈雅文离婚,给她的岂止是奔驰车,连带着别墅,还有多处商铺也都给她了。 他目前手里是有葛氏的一小部分股票,可是,那是不能动的。 好不同意让林丽上了出租车,到地方了,她又不肯下车了。 看着林丽年轻娇媚却一直都在生气的脸,葛正龙感觉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的很厉害,心里涌出无尽的疲倦和不耐烦。 似乎是为了向沈雅文证明他没有走错,忍住心烦,还是很温柔的劝说着她。 林丽看着车窗外破旧的居民区,根本听不近一个字,她的态度很明确,这样的地方她不住。 最后,还是出租车司机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姐,你要和你爸爸生气,就下车生去,我还要做生意的。” “爸爸”两个字,刺激到了林丽,她把自从民政局门口就憋着的怒气,全部撒到出租车司机身上,“你是瞎子吗?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他是我老公!” 出租车司机也不是个什么好惹的人,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就要打起来。 葛正龙被吵得头痛,对着和平时温柔形象截然不同的林丽厉声呵斥,“你闹够了没有?” 说着,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朝八零式的商品房走去。 林丽没想到葛正龙不但不帮她,反而吼完她后,独自走了,傻眼了,偏偏那个出租车司机在发动引擎时,摇下车窗丢下句风凉话,“看样子啊,可以做你老爸的老公生气了,你要再不去追,当心他成了别人的老公。” 出租车司机常年累月下来,什么样的人没看到过,从林丽幽怨的眼神就看得出来,这又是个想靠抢夺别人老公而不劳而获的第三者。 鄙视一切第三者,不管那个第三者是男人还是女人,他的老婆就是跟人跑了,这也是他和林丽吵起来的原因。 车窗很快关上,车朝呼地下朝前开去,林丽气不打一处来,脱下鞋子用力的朝出租车砸去。 人的速度哪里比得过机械,林丽光着一只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鞋子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然后落到地上。 她提着一只脚跳过去拿鞋,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刚一转身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葛正龙。 被他看到自己泼妇的一面,一开始林丽还有点惊慌堪,转眼一想,现在的葛正龙对她来说,已经和煮熟的鸭子没什么区别,脖子一梗,再也不用刻意的装温柔,“你终于知道回来找我了啊?” 葛正龙的脸色非常难看,经过刚才差点和出租车司机打起来的一幕,很多人已经在对他们指指点点。 这个地方是当年他和沈雅文赚了第一笔钱后买下的房子,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当年很多的老邻居虽然陆陆续续都搬出去了,还是有一些念旧不肯搬出去的人。 比如眼前这个和葛正龙说话的老阿婆,她浑浊的眼珠看了看他身边的林丽,“小龙啊,这是你闺女吗?是不是赵阿婆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我怎么看着不像了呢。” 葛正龙脸红成了辣椒色,他刚想开口,林丽挽上他的胳膊,娇滴滴的喊了声,“老公,我们回家吧。” 在赵阿婆瞠目结舌中,葛正龙被林丽拽着朝小区走去。 葛正龙觉得真是没脸见人了,一路都低着头,回到所谓的家中,林丽看着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装修,还有一些在她看来早过时的电器,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葛正龙,你不要告诉我,以后我们母子两个就要住在这里?” 葛正龙抬头朝她看去,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看到林丽心虚的摸着小腹,他走过她身边,径直开门走了。 等林丽回过神来,屋子里哪里还有人,她感觉到很委屈,眼泪哗地下就流了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等电话一接听,她立刻委屈的喊了声,“彪哥。” 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喊的是表哥,其实她喊的是彪哥,她以为的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彪哥本来就是道上的混混,整天游手好闲,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一听林丽说了来龙去脉,摸着下巴想了想,给她分析了起来。 以他彪哥纵横江湖这么多经验来看,葛正龙把林丽带到这样的房子里去,不是真的穷到那个地步了,而是在考验她。 林丽一听,茅塞顿开,急得就差原地跺脚,“彪哥……这……这下该怎么办呢?” 她怎么就没想到葛正龙是在试探她呢?后悔啊! 彪哥又想了想,“你现在立刻打电话给他道歉,说是因为怀孕了情绪不稳,刚才不是故意的,看在老来子的份上,他肯定是会心软的。” 挂完彪哥的电话,林丽真的马上拨打了葛正龙的电话,电话是通的,却一直没人接听。 葛正龙看着一遍又一遍传来震动的手机,苦笑一声,把它放进口袋,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傅歆没想到在路上随便走走都能碰到葛正龙,看样子b市虽然是省会城市,还是不大啊,人和人的相遇是这么的简单。 葛正龙也看到了傅歆,想到自己做的事,在面对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傅歆时,多多少少有点难堪,只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他就继续朝前。 傅歆喊了他一声,“葛叔叔。” 葛正龙回头看着她,“小歆,有事吗?” 傅歆看着他脸上落寞到极点的表情,有些话忽然就不好意思开口了,对他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让你多保重一点。” 葛正龙回给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会的,谢谢你。” 傅歆笑着收回目光,转身走了,这一次,是葛正龙看着的背影,忽然间非常想哭,曾经那么幸福的家,就因为他一时的荒诞,什么都没有了。 第九十一章 :心慌至极 没过多久,傅歆还是接到了邱意珠打来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不管是电话这头,还是电话那头的人都没开口说话,空气凝滞的像是不流动的死水。 最后,邱意珠像是鼓起勇气,对她说了声,“对不起。” 傅歆淡淡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没关系,再见。” 挂完电话,心里很轻松,似乎除了那个人,心里已经没有其他的牵挂。 手机才放到包里,又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是叶雪渝打来的。 电话接通后,她告诉傅歆,她要回泰国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傅歆回了她一声“会的”,就打算挂电话。 叶雪渝又在那头喊她,“小歆。” 傅歆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怎么了?” 林南风这个人虽不是什么正道上的人,但是,他知道报错了仇,又是那么的爱叶雪渝,也许这是叶雪渝最好的归宿了。 “答应妈妈,你一定要幸福。”叶雪渝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傅歆笑了笑,依然是刚才那两个字,“会的。” 说完后,傅歆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在经过一个报刊亭时,傅歆随手买了份报纸。 张玲玲的死上了社会版的头条,只是没有登出死者的名字和身份。 傅歆才接到过宫凝袖的电话,从她的反应来看,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哎……想到至今还昏迷不醒的张建国,傅歆心头又涌起深深的内疚,如果不是她一心想着报复,也许张建国就不会受刺激昏迷,也许……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也许。 傅歆再一次拨打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十一位号码,依然无法接通。 有会做生意的出租车司机在经过她时,摇下车窗问她,“小姐,要打车吗?” 傅歆点头,开门上了车。 这里离她住的别墅有点远,傅歆随意的翻看着手里的报纸,等红灯时有些无聊的出租车司机逗傅歆说话,“这位小姐,你也在看今天的报纸啊。” 傅歆“嗯”了声,继续随意的翻看着。 出租车司机啧啧嘴,高涨的情绪丝毫没受傅歆情绪的影响,又说:“看到昨天发生的凶杀案了没?我告诉你啊,报纸上虽然没有登出来,我已经听人说了,这次死的女人来头可不小,弄不好啊,公安局要处理一部分人。” 傅歆猛地抬头朝前看去,出租车司机看被人关注了,更说得起劲,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你不要不相信我,我今天早晨去公安局门口拉客时,你猜我看到了谁?” “谁?”傅歆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 “咱们省的省长邱意明啊。” 出租车司机还在唾沫横飞的说着,傅歆却只感觉脑子里嗡嗡响,像是耳鸣了,她一个字都听不到。 到下一个红绿灯时,她才清醒过来,让司机把车开去另外一个地方。 司机听她说去另外一个高档别墅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穿的衣服看起来虽然不错,气质也很好。 可是,耳朵上,脖子上什么配饰都没有,看着不像个有钱人,“小姐,你确定是要去……” 他把傅歆告诉他的地址重复了一遍。 傅歆点头,“嗯。”把报纸对折好放进包里,无论司机说什么,她再也没有理会一句。 迟迟得不到人的附和,那个出租车司机也没有继续八卦下去的欲望,车厢里终于安静了,傅歆能感觉到太阳穴隐隐在作疼。 …… 门铃响了很久,邱意明才起身去开门。(..tw) 没想到站在门口的人会是傅歆,邱意明愣了愣,继而喜出望外,“小歆!”一声惊呼,他马上打开门。 傅歆直视着他,“方便吗?” 邱意明连连点头,“当然方便。”朝边上退了退,给傅歆让出很大的路。 进屋后,看着邱意明又是给她倒果汁,又是给她拿点心,傅歆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能感觉到邱意明对她深深的歉疚,竭尽全力想要弥补的浓浓的父爱。 “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就走。”傅歆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邱意明真的很贴心,果汁是放在微波炉里温过的。 邱意明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这才坐到她对面,面对的明明是自己的前生女儿,他却显得很局促,“小歆,尝尝这点心,是早晨唐嫂特地做的。” 他没好意思说,这是他自从解除隔离审核后,每一天都会让佣人准备的点心,他做梦都有傅歆吃上这点心的一天。 老天像是听到了他的祈求,终于让她的女儿吃上点心了。 “谢谢。”傅歆客气地道谢,本来不想吃,又不忍辜负邱意明眼底的期望,拿起一块送到嘴边轻轻咬了口,香甜软糯,非常好吃,尤其是比一般点心要偏甜的口感,更是适合她。 “好吃吗?”邱意明紧张地看着傅歆,那表情让人想起已经要考试了,却还没复习的小学生。 傅歆点点头,实话实说:“真的很好吃。” 邱意明眉头完全舒展开,漾着极大的满足,“觉得好吃,那就多吃一点。” 傅歆真的不客气地又吃了一块,抽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开始说起自己来这里的正题,“他们有怀疑你吗?” 邱意明一愣,像是没有明白傅歆话里的意思,愣了几秒钟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笑道:“在没有真正破案前,每一人都有嫌疑,更不要说我前段时间才非要和她离婚。” 还真让林南风说中了,今天早晨让他去公安局,又是做了份笔录,碍于他目前依然是省部级干部,并没有说什么,反复的叫过去做笔录,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他果然是张玲玲命案的首要怀疑对象。 傅歆觉得他精神状态还不错,又再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 才走出别墅主屋,邱意明就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小歆。” 傅歆回头,看到邱意明手里提着个袋子大步朝她跑来,“小歆,这是爸……” 他想自称为“爸”的字,只做了个口型,就被他自己压下去,“我给你买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傅歆虽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的恨他,或者是怨他,也做不到像寻常父女那样。 看她不想拿,邱意明抓过她的手,硬塞给了她,“里面有你喜欢吃的点心。” 傅歆抿了抿唇,看着邱意明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的脸,有些话还是告诉了他。 她告诉他,叶雪渝回泰国了,心态很好,治疗的态度也很积极,算是让他也放心吧。 邱意明站在路边,目送傅歆离开,直到她变成了一个小白点,依然站在路边。 这是他的亲生女儿啊,聪慧,狡黠,是他当初没珍惜,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他除了自己,还能怪谁。 他不仅欠傅歆二十多年的父爱,还欠她一千五百万。 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别墅,他早就决定好了,等张玲玲的案子了解了,就把它卖出去,然后把钱给傅歆。 身为人父,不能给自己优渥的生活已经是罪过,怎么再能要她的钱呢。 …… 傅歆知道邱意明一直都在看着她,她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回头,她只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生怕一个控制不住,转过身,喊他一声“爸爸”。 走出别墅区,傅歆没有打车,而是在马路上闲逛。 在经过一家体育彩票售卖点时,她听到里面传出的喧哗声。 原来,b市又有人中了两千万,羡慕妒忌声不绝于耳。 傅歆侧过脸看去,当挂在店门口横幅上的“两千万”三个字跳进眼帘,她骤然一僵,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她愣在原地,明明站在明媚的春日下,整个人却如陷冰冷彻骨的冷窖里。 张奇一个军医,哪怕已经是少将,也不可能会有一千万百万,而且那天,他当着她的面打的那个电话,用的是非常流利的英语。 部队里的很多事,傅歆的确都不懂,可是她知道军队有自己的军法和制度。 张奇忽然之间联系不上,连字眼片语都不给她留,难道真是出了什么大事? 傅歆越想越心慌,拿出电话拨给了宫凝袖。 接到傅歆的电话,宫凝袖的声音明显变了,傅歆心里一沉,张玲玲被害的消息果然已经通知了张家人。 宫凝袖在电话那头告诉傅歆,张清士已经在赶来b市的路上,她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奇所在的部队,希望他们等他方便的时候告诉他一声,再怎么不是亲姑姑,再怎么当年陷害他,终究是一家人。 傅歆觉得宫凝袖少说了一个人,等她说完后,开口问道:“张奇的大伯呢?他不来b市吗?” 原本对张清烈就心存着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感,在得知叶雪渝当年还嫁给过他,傅歆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你说大哥啊?”宫凝袖说,“他前两天公司有事,人早就去b市了,你爸爸自然会联系他的。” 傅歆脑海里飞快闪过什么东西,她来不及抓住,已经消失不见,问了张清士的航班,傅歆就挂了电话。 …… 接到傅歆打来借车的电话,葛馨予震惊了半天,也许是孕妇的情绪真的难以琢磨,她一直在追问傅歆为什么要借她的车。 傅歆被她追问的不胜其烦,把傅氏已经交还给邱意珠母女的事告诉了她。 葛馨予倒吸一口冷气,最后讽刺的抛出一句话,“你真是高风亮节啊。” “我不是高风亮节。”傅歆淡淡笑了,“我只是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罢了。” 葛馨予其实很想追问她,什么是她想过的生活,想到张奇的忽然失踪,没忍心在她伤口上撒盐。 葛馨予还是让家里的司机把她的车开去给了傅歆,葛馨予个子不高,却开了辆越野车,纯白色的那种,开在马路上非常的霸气。 傅歆驾驶起这个庞然大物,就显得有点困难。 等她刚把车开到机场停车场,喇叭里就传来航班抵达的通知,刚好就是张清士所乘的飞机。 专家虽然是那么的不靠谱,连带着除夕都不放假了,还有那么一两个专家是靠谱的,比如提出人和人之间其实是有隐形磁场存在的那个理论。 那么多的人从出道口走出来,傅歆一眼就看到了张清士,她对他挥挥手,张清士也看到了傅歆,大步朝她走来。 张清士一直都肃穆的脸在看到傅歆后,变得柔和了许多,“小歆,你怎么在这里?” 傅歆笑道:“接伯父你啊。” 张清士忍俊不禁,自从接到b市公安局电话,就阴霾了一路的心情忽的好转,“你这丫头啊,还真是油嘴滑舌,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喊我爸爸比较合适。” 傅歆不说话了。 张清士岔开话题,“飞机上的东西太难吃了,要不,还是麻烦小歆尽地主之谊先带我去吃东西。” 傅歆宛尔,“您喜欢吃什么?” “随便。” 张清士虽然说随便,傅歆可没随便带他去吃些东西,车开出机场,拐进内环高架,她已经有了决定。 她带张清士去的地方非常小,是藏匿在巷子里的一家馄饨店。 张清士走进小店前抬头看了下,就是xx手擀馄饨。 他起初还不以为然,直到馄饨上来,喝了一口汤,又吃了一只馄饨,才知道傅歆果然没带错地方,这家手擀馄饨,皮劲道,汤汁鲜美,真的非常好吃。 似乎是为了陪张清士,傅歆也叫了一碗,她只喝了几口汤,馄饨纹丝未动。 张清士吃的很快,几分钟就把满满一大碗的馄饨吃完了,傅歆知道他还有正经事,付好钱两个人就走出小店。 按照张清士的意思,傅歆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了,她怀着孩子,既不吉利,要是受到惊吓,对孩子也不好。 事到如今,一些事傅歆也不想再瞒着张父和张母,她把自己没有怀孕的事告诉了张清士。 张清士虽然有点小小的失望,沉默了几秒钟,还是安慰她,“不要紧的,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傅歆汗颜,“……” 他们是年轻,但是,连某个生活都没有过,再怎么年轻,张奇再怎么是少将军衔的军医,也总不见得会大变活人吧。 有些事还是不要解释的好,否则真的是越解释越麻烦。 …… 傅歆跟着张清士一起去了公安局,她默默的站在张清士身边,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沾了张清士的光,她看到了很多一手资料,张玲玲死的果然很惨。 傅歆看的只是照片,那个惨状,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看第二眼。 局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蔡局。” 傅歆听出是梁晨的声音低着头,更是闷头看地,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梁晨一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看她耷着脑袋,一副鸵鸟状的样子,忽然就有点生气。 梁晨是局长叫来的,为的是进一步把张玲玲的尸检结果告诉张清士。 梁晨在开口前,又看了傅歆一眼,很巧,傅歆也正掀起眼帘朝他看来,四目在半空中相对,梁晨的眼睛里有愠怒,傅歆忙收回目光,乖乖地站在张清士身边。 通过梁晨的口,基本还原了张玲玲的死因,她在死之间前受过极大的惊吓,杀死她的是一根类似绳索的东西,她是被人活活勒死的,而她的眼睛和舌头,则是她还在剩最后一口气时被人挖了和割下来的。 傅歆听得浑身汗毛直竖,这个人该和张玲玲有多大的仇,才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张清士去认尸,这一次,傅歆没有跟过去,她就站在走廊上等张清士,一抬头,看到了梁晨。 而且是整张脸黑的像包公的梁大法医。 “我说过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梁晨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傅歆怎么会不明白他生气的原因,上一次她主动走进省检察院,主动澄清她和邱意明的关系后,关于她是邱意明私生女的事,在某些部门已经传开了。 张玲玲是邱意明的夫人,而她是邱意明的私生女,梁晨是不想她牵扯进来,他才会对出现在警察局的她恶声恶气。 傅歆对他露出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梁大法医,你误会了,我出现在这里,充其量也就是个打酱油的。” 梁晨真的被她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正想开口,认完尸的张清士走了过来。 梁晨抿紧嘴唇,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傅歆跟着张清士的脚步大小离开时,回头看了梁晨一眼,对他比划了个打电话的姿势,然后就收回目光离开了公安局。 …… 傅歆原本是想让张清士住在她哪里,反正别墅很大,客房也有好几间,张清士坚决不愿意,说是早就订好了酒店,傅歆拗不过他,只能把他送去酒店。 在去酒店的路上,张清士绝口不提张玲玲的事,反而和傅歆说起了张奇。 宫凝袖在某些事上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下午给傅歆打完电话,得知张奇忽然联系不上,就埋怨了张清士。 当年按照宫凝袖的意思,不管张奇选择从政还是经商,也不要从军,做了那么多年的军嫂,她深知军人的苦,只要一个命令,不管家里有事没事,都立刻要出发。 就如她生张奇那一年,张清士就被一个命令派去了西藏,等他回来,孩子都半岁了。 没有像很多女人那样,生孩子时有丈夫陪着,早就是宫凝袖非常遗憾的事,同样感到遗憾的,又何止她一个人,张清士不仅是遗憾错过了陪伴妻子生产,更遗憾在张奇的成长中,他时不时的缺席。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谁让他是军人,谁让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看着身边人年轻的脸庞,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宫凝袖,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张奇军种特殊,军纪严明,很多时候他也身不由己。 这两天,傅歆已经听到很多这样的话,她淡淡一笑,告诉张清士,她从知道张奇的职业起,从两个人确定关系开始,她就做好了两地分居的准备,不要担心她,她没事的。 …… 梁晨的电话来得很及时,他像是刻意算过,傅歆才把张清士送到酒店,他的电话就来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隐隐的还有回声,应该是在一个紧闭的空间里,“傅歆,除了张奇,这个时候,你应该和张家任何一个人保持距离。” “为什么?”傅歆用的是耳麦,可以边开车边接电话。 “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梁晨的口气鲜少的认真的,不管傅歆怎么追问,他就回她这么一句话。 傅歆不是笨蛋,很快就从他这句话里嗅出点异常,“你的意思是张玲玲的死和张家人有关?” 梁晨没肯定却也没否定,通话结束后,傅歆摘耳麦的手一抖,耳机落到腿边。 精神太不集中,这个时候怎么也不适合开车,她把车靠边停下,闭上眼睛再睁开,终于抓到从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东西。 张清烈! 张家的人都不知道张清烈当年娶的人是叶雪渝,会不会有例外呢?比如说从小就颇有心计的张玲玲。 按照叶雪渝的说法来看,她嫁给张清烈到后来被林南风带出国,是那两个男人合伙起来的圈套。 张玲玲又知道了邱意明和叶雪渝的关系。 那么说来,张玲玲买机票回北京,其实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只是这中间发生了意外,让她和一个乞丐死在了一起。 可能是想得太多了,傅歆觉得头都痛。 想理清一些事,其实也不难,比如打电话问叶雪渝。 傅歆犹豫了很久才拨通了叶雪渝的电话,接到傅歆的电话,叶雪渝非常开心,“小歆,有什么事吗?” 傅歆听着她声音里的欢快,有些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也许不应该再打扰她的生活了,涌到嘴边的话,临时改了口,“没什么事,就是让你路上注意安,多注意身体。” 第九十二章 :真正成了孤儿 血缘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是她自己生的女儿,就算不是她养大的,还是非常了解她,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开口,“小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什么事”傅歆沉默了一会儿,“一路顺风,我先挂了啊。(..tw)” 叶雪渝抓着手机,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这样的一个女人,不管脸色怎么样,不管表情是什么样,都是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办好登机牌的林南风走过来,揽上她的腰,笑着问道:“谁打来的?” 叶雪渝笑了笑,没说话。 喇叭里传来登机的声音,林南风揽着叶雪渝朝登机口走去。 叶雪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犹豫了,“南风,我……” 林南风直视着她,温情款款,“怎么了?” “我还有点事情没有解决好,等晚几天再走吗?”叶雪渝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林南风定定的看着她,过了好久,他听到自己失望的声音,“好的,我陪你。” …… 今年b市的春天似乎特别的短,不过四月份,空气里已经能闻到暑气。 这样暖的空气,却因为对面男人森冷的目光,浑身上下释放出的凛然之气,叶雪渝不由打了个冷战。 一直都本能存在的畏惧感让她想跑,左胸口隐隐做疼,林南风低头看了她一眼,揽在她手上蓦地用上力。 张清烈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女,目光朝下移,当落到揽在叶雪渝腰间上的那只手上,目光骤然阴森。 “南风,真是难得啊,看样子,你是真的动真情了。”张清烈的声音不算响,却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各种情绪充斥在其中,有妒忌、羡慕或者讽刺。 林南风感觉到身边人的颤抖,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肩上,柔声道:“要不要先到车上去等我?” 他知道叶雪渝不肯离开的心结在傅歆身上,而和傅歆有关的事,又是因为邱意明,至于邱意明为什么会让傅歆担心,是因为张玲玲的死。 看似复杂的关系,其实简单的像是被人串在一条绳上。 为了不再让心爱的女人伤心,他把张清烈约了出来。 …… 叶雪渝的脸色虽然难看,整个人虚弱的像是纸片人,还是摇摇头,“不用了。” 林南风笑了笑,把她的衣领拢了拢,“一会儿就好。” 张清烈又是一声冷笑,“只怕我们要说的话,可不是一会儿就能好。” 斜眼睨着眼前的两个人,讽刺味是那么的浓。 叶雪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看着张清烈的眼睛,接上话,“张清烈,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不管谁对谁错,走到这一步,说不上谁是赢家,谁又是输家,我们都放宽心吧。” 似乎没想到叶雪渝会主动和他说话,张清烈愣了两秒,继而又是一声嗤鼻,“叶雪渝,你过来!” 很强硬的口气,一如多年前,她为他妻子那段时光。 叶雪渝紧紧咬住下唇,昏黄色的路灯光落在她身上,白秀的脸颊上一片莹然,她没有因为脸色不好而变得难看,反而更美了。 张清烈抬起眼睛一直都在看着她,这样风华绝带,举世无双的女人,他当年怎么舍得错过? 林南风手朝后一挥,身后已经出现了两个黑衣男子,他们一左一右站在林南风和叶雪渝的身后,像是两个等待首长命令的卫士。 林南风看着张清烈,话却是在对身后两个黑衣男子说:“先把夫人带到车上去。” 叶雪渝猜到即将要发生什么,拉着林南风的衣袖就是不放,头摇的很快,“南风,我不走。” 林南风侧过脸看着她,柔声柔气的劝道:“乖,这几天b市的空气不好,先到车里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叶雪渝万般不放心,还是在两个黑衣人的保护下,朝停在不远处的商务车走去。 一直都沉默的张清烈看着叶雪渝坐上车,终于开口了,嘴角始终挂着阴测测地冷笑,“南风,你可要想清楚了,为了一个得绝症的女人,和我翻脸到底划不划算?” 两个人这么多年的盟友皆好友,张清烈的确非常了解林南风,也许是一路走来,吃了太多没钱的苦,他在生意场上一直都非常精明,基本已经到了锱铢必较的地步。 前天的见面,他主动提出给他一大批货,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今天当着他的面又这样呵护叶雪渝,可见,他是动了真感情。 林南风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有些事,根本不存在可比性。” 张清烈抬起手用力落到轮椅扶手上,目光阴鸷的可怕,“林南风,有个事实,只怕你到现在也不知道。” “什么事实?” 张清烈笑得诡异而笃定,“二十多年前,我和叶雪渝根本就没办离婚手续,所以说……”顿了顿,他看着林南风因为震惊而瞪大双眼,兀地加重了口气,“就法律而言,叶雪渝还是我的妻子,你觉得你今天带的走她吗?” 林南风久久都没说话,沉吟很久,他的口气也变得很强硬,“张清烈,看样子,解决你我的事,也只能靠各自的本事了!” …… 傅歆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洗好澡早早的上床了,手上的伤基本已经好了,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 睡觉前,她接到了宫凝袖的电话,张清士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已经把傅歆没怀孕的事告诉了她。 得知是空欢喜一场,心里虽然很失望,也没有给傅歆压力,反而安慰她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傅歆再一次汗颜,又随便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一直都在做噩梦,梦里出现了很多人,一会儿是邱意明,一会儿是叶雪渝,一会儿又是林南风,最后等她从噩梦中惊醒,从床上一坐而起,脑海里就定格在了张清烈那双阴鸷无温的眼睛上。 太吓人了,背后湿漉漉的,睡衣都被粘在身上,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她又去浴室洗了个澡,等她洗好澡出来,就听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响,拿起来一看,是梁晨。 她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半,这梁大法医不会又在这个时间点下班觉得肚子饿了,喊她出去吃宵夜吧。 边擦拭着身体,边接听了电话,“喂,梁大法医,你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我。” 梁晨鲜少的一本正经,“发生大事了。” 听了他的话,傅歆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预感到的坏事,变成了现实,那种心慌,让她有种即将溺亡的感觉,“什么大事?” b市又死人了,而且这一次死的人身份非常敏感,他看似是个正经的商人,其实,却是东南亚有名的毒枭。 这么多年来,不仅是东南亚的警察想找出他的把柄,抓捕他归案,就连国际刑警也一直想捕获他,无奈,他的的势力太强,为人又谨慎,一直都没有找到逮捕他的证据。 这一次倒好了,他不仅死了在b市,而且现场留有他这么多年贩毒、杀人的证据。 “林南风!”三个字,几乎是不受大脑控制的脱口而出。(..tw好看的小说) 梁晨点头,“的确是他,现场的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而且还发现了一件女人的衣服。” 傅歆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米色的风衣吗?” 梁晨没说话,就是默认了她的话。 他是公安系统的人,又是法医队的队长,知道的果然比她想的要多,至少她没告诉他,他也已经弄清她的身世。 傅歆很冷静的挂了电话,她在只开着床头灯的房间里站了很久,久到以为这样下去会化成一尊化石,垂在身边的手才微微动了动。 她拨打了叶雪渝的电话。 电话是通的,却一直没人接听,如此几次后,她发了条短消息过去,“你已经杀了张玲玲,又杀了林南风,难道手里还要沾上第三条人命吗?” 过了几秒钟后,她再一次拨打电话,这一次,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声音,不过不是叶雪渝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 男人的声音雄浑有力,带着被岁月洗涤后的沧桑,“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你接我的电话,不就证明我说对了吗?”傅歆丝毫不惧怕的接上话。 “哈哈……”电话那头的人狂放大笑,“你这丫头,看着年纪小,果然有意思,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要知道她在哪里?”那个她,自然指的是电话的主人叶雪渝。 张清烈讥讽,“她虽然从没养过你,到底是亲生的母女连心啊,你来……” 他说了个地址,傅歆刚要挂电话,那头传来叶雪渝撕心裂肺的大叫声,“小歆,他疯了,你千万别来!” 傅歆把手机再一次放到耳朵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头传来聒巴掌的声音,叶雪渝像是怕她担心,没有发出一声惊呼。 肉体挨打发出的沉闷声,听得傅歆心肝都疼,咬咬牙,以最快的速度挂了电话。 …… 傅歆刚把车开出车库,就看到有辆车停到了大门口,她放慢速度,眯起眼睛看着正从车上下来的人。 是个她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邱意明也看到傅歆的车了,忽然间迎面直射来的车灯,让他本能地闭上眼睛。 路灯光很亮,傅歆关掉车灯,把车停下来后,从车里下来朝门口走去,看着铁门外的邱意明,很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听着傅歆对他没有任何称呼的那个“你”,心头蔓延上一阵苦涩,他看着傅歆,轻轻的吁出口气,不答反问,“你呢?” 朝她身后依然发动着的汽车看去,“你打算去哪里?” 那辆车是张奇的,和她原先那辆宝马差不多,也是白色的,又是同一款的,如果不看牌子根本分辨是不是她原来的那辆。 傅歆耸耸肩,把铁门打开,“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邱意明走进院子里,“我刚好也有点事,一起吧。” 傅歆看着他,很想说“不”,可是,看着他脸上写满的担心,嘴角蠕动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路上,傅歆没有多问邱意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她,有些事,早是心知肚明的事,既然梁晨能打电话告诉她一些事,那么也会有人打电话给邱意明。 一步一步,从区长,到市长,再到现在的省长,他的人脉,早不是累积了一点。 …… 张清烈给她的地址很偏远,在郊区,是个废弃很久不用的旧厂房。 傅歆从车上下来时,看着同样从副驾驶位置下去的邱意明,说:“他只要见我一个人,要不你别进去了。” 邱意明看着傅歆,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他怎么放心让她冒险,也正是因为不放心她,才会深更半夜去找她。 “爸爸。”邱意明深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和你一起进去。” 傅歆心头暖暖的,孤身一个人到这里,说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有了邱意明的陪伴,那绝对就不一样了。 …… 什么叫痛得到极点连每一口呼吸都是痛的,傅歆终于亲身体会了这种感觉。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她却死了母亲,又亡了父亲,从此以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成了孤儿。 梁晨先把她带进警车里,看她一直在瑟瑟发抖,让开车的小警员把暖气打开了,“先喝点热水。” 他把随车带的热开水倒了一杯给傅歆。 傅歆捧着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氤氲的热气给熏的,眼泪溢满眼眶,簌簌的翻滚而出。 有一点落到水杯里,泛起层层涟漪。 梁晨敲了敲驾驶室的座椅后背,那个开车的小警员非常知趣地下车避讳。 傅歆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梁晨很心疼,他背着傅歆也联系了张奇,可是就是联系不上,如果不是和他同学了三年,他只怕也会像傅歆那样以为张奇只是幻想中出现的人物。 …… 张玲玲的案子终于破案了,谁也想不到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把她给杀了的人会是她的亲大哥。 哦,不,张清烈就血缘上来说,只是她养父家的哥哥。 还有一件事,也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看似柔弱,除了唱歌只会跳舞的叶雪渝,会刚烈成那样,张清烈是怎么死的?匕首穿过她的心脏刺进张清烈的脾脏,让他大出血而死。 至于邱意明,他则完全是为了保护他的私生女不受一点伤害,以自己不再伟岸的身躯挡住了邱意明手下砸过来的斧头。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残忍和血腥,傅歆很长时间都在沉默。 作为案发现场唯一活着的证人,傅歆是要被反复的审问做笔录,因为梁晨的关系,她只被叫过做了一次笔录,而且他当时还在旁边。 看在梁晨的面子上,做笔录的小警察口气要轻缓很多,脸色也相对来说非常的和悦,“傅小姐,麻烦你把当时看到的和听到的再重复一遍。” 傅歆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自从坐在凳子上,就放在了膝盖上,她看到自己的每一个手指都在颤抖。 做笔录的小警察是刚从警校毕业,非常年轻,耐性也差,看傅歆一直都闷着头不说话,又喊了她两声,看她依然不说话,就有些没耐性了,“傅歆,这里是警察局,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严厉的口气,似乎才把仍在梦里的人拉回到现实,傅歆抬起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警察。 帽檐上的国徽好庄严。 小警察习惯性地把拿着笔的手高高举起,正要落下,举在半空的手被人抓住手腕,一道没什么波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先出去喝杯咖啡,我来吧。” 就警衔和资历来看,梁晨都比他资深的多,没有一丝犹豫,起身退出审讯室。 “傅歆。”梁晨没有坐在她对面,而是把椅子拉到她身边,和她并排坐着,“你放轻松一点,没关系的,这些只是例行手续。” 傅歆的智力像是在忽然之间下降了很多,看着梁晨的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澈晶亮,木木的,像是呆滞了。 梁晨学过心理学,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强迫她,犹豫了一下,拉上她的手,很难的,她也没有抗拒,“小歆,我先送你回去好吗?” 傅歆看着他,依然没什么反应,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门外的小警察看梁晨拉着傅歆的手走出来,眼珠瞪到快从眼眶里掉出来,“梁队……你这是……” 虽不是一个部门的,梁晨法医队队长的头衔,让他们只能称他为“梁队。” 梁晨看了他一眼,拉着傅歆的手继续大门的方向走去,“如果你们李队问起你,就说人我先带走了,要是再有什么问题,你让他打电话给我。” 小警察看着两个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等回过神,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惊慌失措,“李队,不好了……” …… 梁晨知道傅歆住在哪里,开车直接朝她的别墅开去。 大概连老天也觉得车里的女孩实在太可怜,一路绿灯,车很快就到了傅歆所住的别墅区,保安看到是辆陌生的车,不肯放行,最后,梁晨不得不拿出证件,这次得以开进别墅区。 梁晨虽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凭着感觉却也是出乎意料,没有绕一点弯路的就找到了傅歆的别墅。 看傅歆精神恍惚,梁晨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拿过包,找出钥匙开了门。 走进别墅那一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前一秒中还灵气不再的人,忽然就生动活跃了起来。 很久都没出现的张奇,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他也回头朝大门的方向看来。 四道目光在半空中对上,看似很平静,当中的电石火花,只有当事的两个人自己知道。 梁晨看着身边人,因为在不经意间微微颤抖的身子,心里涌起巨大的失落,他藏起所有的情绪,对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朝他们走来的年轻又伟岸的男子说:“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张奇对他说了声谢谢,梁晨没说话,笑了笑,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穿军装的挺拔男子,已经把弱不禁风的傅歆抱了起来。 俊男美女很养眼,他却有种看不下去的冲动,逼自己收回目光,不再继续看下去,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 傅歆依偎在张奇的怀里,没开口说话,却一直都在默默的流眼泪。 张奇心疼的亲吻着她的眼角,很有耐性,一遍又一遍,怀中人却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一次性给流干,怎么都流不尽。 张奇心脏抽搐,心疼到了极点,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失踪,他暂时只字未提,只是不断的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她独子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傅歆的眼泪把他胸襟沾湿了一大片,草绿色的军装变成了深绿色。 张奇欣慰的笑了,以前认识的傅歆,太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从来不哭,像这样痛哭的傅歆,才是最真实的她。 …… 这一夜两个人依然同床共枕,除了亲吻,依然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 傅歆一直都很沉默,张奇的话则变得非常的多,他告诉了傅歆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又做了哪些事。 这些事,都是绝密的信息,他却都告诉了傅歆,只为了宽慰她千疮百孔的心。 最后,傅歆是在他醇澈的嗓音中睡着的,出奇的,在经历了那样的血腥后,她却没有做噩梦。 张奇回来了! 不是吗? 张奇回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第九十三章 :跟我回部队 第二天,等傅歆醒来,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她睁大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慢慢的回到脑海里,眼前一片猩红,全身的血液齐刷刷地冲到大脑里,她从床上一坐而起。(..tw) 摸着胸口,心有余悸的大口喘着气。 想到了什么,她朝身边看了看,身边已经没有人,她又凝神想了想,张奇的确回来了,而且昨天……她低头看了下身上的睡衣,这衣服还是他给她穿上的。 难道,他因为任务又一声不响的走了,如果真这样…… 如果真这样的话,傅歆很想像很多矫情的女人那样把“分手”两个字挂在嘴边,可是,她是真舍不得啊。 她的性子一向偏冷,对张奇爱得不多,刚刚好是她满满一心脏的位置而已。 正坐在床上发愣,房门被人打开,脚步很轻,像是吵醒了床上人。 张奇手里端着杯热牛奶,原本是想叫傅歆起床的,外面的天气不错,她心情那么阴郁,出去走走很不错,看她已经坐在床上,微微叹了口气,大步朝床边走去。 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他俯身下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小懒虫,起来洗漱吧。” …… 今天的张奇已经不像昨天晚上那样穿着军装,也许正忙着做早餐,他只穿着很简单的男士衬衫,颜色是淡淡的蓝色,清爽的颜色越发映衬他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看他给自己拿衣服,傅歆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自己来吧。” 张奇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退到卫生间外面等她。 傅歆换好衣服出来,张奇依然站在门口,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早餐做好了。” 傅歆是真的没有一点胃口,可是又不忍心辜负张奇一大清早就起来做的那份心意,拿起筷子勉强刨着吃了几口,实在咽不下了,放下筷子,很小口的喝着牛奶。 张奇的胃口也不好,昨天晚上精神恍惚,她都没注意到他眼底的的青灰,经过一夜的休息眼睛里依然有着红红的血丝。 傅歆想起他睡前告诉她的事,他休假时,特警队伍里出现了内奸,也正是因为那个给了误导消息,把特警队的精英都引到敌人圈套里的内奸,张奇才会连一个字都不留,以最快的速度归队了。 这么多天,他一直都在执行任务,为了不泄露一点的行踪,他的手机从离开北京那一刻,就关机了。 听着现实版的腥风血雨,傅歆真的是毛骨悚然,“你的事忙完了吗?” 傅歆再怎么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还是分得清轻重。(..tw好看的小说) 张奇抓过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啄,“放心吧,很顺利。” 身体的某个地方隐隐生疼,他咬牙忍住了。 这段时间,傅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她醒之前,张奇已经打电话给过梁晨,虽说不是一字不差,至少也弄清楚了八九分。 她经历了那么多,他却不在她身边,心疼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在战栗。 …… 张奇说话算好,吃好早餐,他就带着傅歆出门。 车刚开出门,一辆车忽然从横着的方向冲了出来,如果不是张奇反应快,急刹车,就真撞上了。 张奇没有开窗去呵斥开车的人,而是先问身边的人有没有吓到,傅歆摇摇头,经历了昨天晚上那样的血腥,还有什么事是能吓到她的。 车窗被人敲响,声音非常的大,动作非常的粗鲁。 张奇和傅歆一起朝车窗外看去,眼睛浮肿,眼眶通红的傅娴正站在车外。 傅歆像是早猜到傅娴会来找她,偏过脸看着张奇,“能等我五分钟吗?” 张奇不大放心,想跟下去,傅歆对他投去放心的眼神,然后微笑着下了车。 傅娴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定要给傅歆个下马威,比如说,一见面先不开口,直接就给她一巴掌。 结果,现实和理想之间永远有着太大的落差,虽然隔着车窗,傅娴还是被张奇凌厉的眼神给唬住了。 这是两个在血缘上是真正表亲的女人,第一次以表亲的关系谈话。 似乎是为了让张奇放心,傅歆把谈话的地点就定在了离车十米远的地方。 “你找我有什么事?”傅歆看着傅娴,神色并没任何的起伏。 傅娴打量着她,一声冷笑,“傅歆,妈妈在回国的飞机上告诉我,你是舅舅的亲生女儿,也就是我的亲表姐,我一直都不相信。” 傅歆沉默不语。 傅娴情绪开始慢慢激动,“我以为那是妈妈为了让我安心回国,把傅氏从你手上抢过来骗我的,直到舅舅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我才相信。” “呜呜……”真是说到了伤心处,从小到大都没在傅歆面前流过一滴眼泪的傅娴,当着她的面嚎啕大哭,“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舅舅是除了妈妈以外,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可是……” 她忽然举起食指朝傅歆指去,“弄了半天,你才是舅舅最爱的人!” 对她的控诉,傅歆一直都没说话,也许是觉得她说的是事实,又也许是觉得邱意明既然已经死了,也没有再去纠结的必要。 “你说完了吗?”她直视着傅娴的眼睛,“说完了,我先走了。” 话说着,还真的朝不远处的汽车走去,傅娴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傅歆,妈妈得到舅舅去世的消息,急的都生病了,你难道不要去看看她吗?” 傅歆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你放心,我会去看她的。” 身后传来傅娴带着哭的骂声,傅歆没再回头看她一眼,骂吧,她又不少一两肉,让她发泄出来,也许心结就打开了。 看傅歆上车,张奇什么也没问,傅歆以为他是不八卦,其实,她是不知道他身为特警的少校军医,耳力是异于常人的灵敏,只不过十米的距离,刚才的字,一字不落的都落在他耳朵里。 这就是他的傅歆啊,看似冷冰冰的,其实甘心为别人承受很多。 …… 按照张奇的计划,原本是想带傅歆去游乐场的。 b市的动物园和游乐场经过新建,已经被放到一起,只要买一张票,就可以玩两个地方。 两个人才坐上去动物园的小火车,张奇的手机就响了,傅歆生怕听到了什么机密,把头偏到一边。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响,哪怕她刻意想回避,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很熟悉的声音,是张清士。 “张奇!”电话一接通,他直接问,“傅歆在你身边吗?” 他直呼自己的儿子为“张奇”,叫傅歆也不再是以前的“小歆”,似乎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警察局把所有调查来的结果都告诉他了。 傅歆以为自己心里会难过,却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了,不被张家人接受,这是很早以前她就做好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张奇看了傅歆一眼,偏过身,单手捂着话筒,声音压得很低,“爸爸……” 他刚开口,傅歆就把手伸到他面前,“把电话给我吧。” 手机没电了,她忘了充,今天更是没带出门,如果不是有个熟人在警察局当差,估计会被定性成恶性逃亡。 张奇怔怔地看着傅歆,脸色苍白,身形纤瘦,这样的不堪一击,可是,她的目光却是那么的清亮有力。 张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她。 傅歆除了最后一声,“我知道了。”整个接电话的过程,没有多说一句话。 动物看不成,游乐园自然也玩不成了,傅歆要赶去公安局。 张奇理所当然的一起去了。 和昨天晚上不一样,傅歆直接被小警察带到了局长办公室,推开门,张清士就坐局长对面,背对着傅歆,傅歆看不到他的脸色,从挺得笔直的后背可以看得出,他的脸色肯定非常严肃。 果然,当他回头朝来的两个人看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傅歆轻轻吸了口气,走进局长办公室,在抬脚的瞬间,手被人拉住,不用抬起眼睛去看,她也知道拉着她的手是谁。 和她湿漉漉的掌心不一样,他的掌心干净而温暖。 傅歆抬起眼睛朝他看去,他也正低头朝她看来,什么也不用说,只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微笑,已让她莫名的心安。 张清士原来真的很喜欢傅歆,看着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却很识大体,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他彻彻底底对她改观了。 原来,她的身世这样的离奇。 他不是个看中门第的人,只是她的身世涉及到了为了他而没了双腿的亲哥哥,这让他怎么也走不过自己压在心头的那道槛。 落在身上的目光始终冰冷,傅歆就知道张家终于出现第二个反对她和张奇在一起的人了。 第一个反对的人是张玲玲,张奇的姑姑,因为不是至亲,就连血缘都没有,她可以忽视不理。 可是,眼前反对他们的人是张奇的亲生父亲,就算他们真的不顾一切在一起了,能保证说,所谓的轰轰烈烈的爱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谁又能保证张奇会拍着胸脯说不后悔。 傅歆又看了张奇一眼,自从第一次看到他就一直坦然舒缓的眉心,很难得的看到了微微的蹙起。 飞快收回目光,傅歆舌尖感觉到一阵苦涩,终究是为难了。 抽回手,走到和局长只有一张桌子之隔和张清士半米之隔的地方,“蔡局长,请问做笔录的地方在哪里?” 她这么直截了当,倒把蔡局愣了愣,他笑道:“傅小姐,先请坐,事情挺多的,我们一件一件慢慢的来。” 傅歆只朝会客用的沙发看了一眼,依然腰杆挺得笔直的站在原地,“不用坐了,除了录口供,还有什么事,还是麻烦蔡局直说。” 蔡局干笑两声,面露难色的看向张清士。 张清士的军衔很大,如果说称呼张奇为首长,那么张清士前面就要加个大字,大首长。 张清士咳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自己的儿子立在傅歆身边,不觉皱起眉,“张奇,你先出去。” 就连傅歆都能感觉出张清士对她的敌意,更不要说张奇了,这个时候说什么他也不会出去,“我站在这里,又不妨碍你们什么。” 言下之意,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出去。 张清士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也只能随了他,不愧是训练有数的军人,不怒而威,光是气场就足够把寻常人吓得心慌,不管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都会脱口而出。 傅歆却不是一般的人,她的心虽说不上像钢铁一样的坚硬,却也是比寻常的人要强硬许多。 两个人的对话,基本是有了你的一言,才会有我的一句。 而张清士用上了心理战术,希望自己开个头,傅歆就能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知道的事都托盘而出。 傅歆让他失望的同时,也让他暗暗的佩服了一把。 看着她那张年轻清秀的脸皮,他又暗暗惋惜了一番,如果她不是叶雪渝和邱意明的女儿,那该多好。 梁晨在外面敲门,进门后,他直接对局长说:“蔡局,李于强让我问您一声,人能下去做笔录了吗?” 蔡局朝张清士看了看,一脸的为难,“张将军,您看这……” 他们的纪律虽然不及部队严格,也是法纪部门啊,这傅歆是昨晚案件的唯一证人,证词至关重要。 张清士这样逼问傅歆,原本也只是想让她在和张奇的关系上知难而退,看差不多了,一挥手,“我已经好了,按照你们的程序来吧。” 傅歆在经过梁晨时,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对了他说了声“谢谢”。 谢谢他在这个时候进来给她解围,不让她丢了太多的自尊。 梁晨一扬眉,什么反应也没有,把手里的文件放到局长办公室上,开始陈述自己最新得出来的报告。 …… 傅歆走出笔录室时,张奇正背对着她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他在抽烟。 从飘在半空的烟雾就看得出,他抽的非常快。 这是傅歆第一次看到张奇抽烟,心头蓦地一酸,故意轻声咳了咳。 听到咳嗽声,张奇飞快的把烟灭了,转身看向她时,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歆歆,跟我回部队好吗?” 第九十四章 :我们结婚吧 “跟你回部队?”傅歆以为自己听错了,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嗯。”张奇点头,“我休假已经结束了,你也不再要心系着傅氏,跟我一起回去吧。” 部队,多么神圣而庄严的地方,傅歆从来都没有想过去那样一个军纪严明的地方,低头咬了咬唇角,她声细如蚊蝇的开口,“我只是个地方上的人,能去部队吗?” 再怎么无知,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张奇替她拢了拢头发,笑道:“一般的地方人员是不可以去,但是你是我什么人啊……” 生怕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让人难为情到不能再难为情的话,傅歆伸出手捂住他的嘴,“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好,你能等我一下吗?” 对她的要求,张奇什么时候拒绝过,欣然点头,“好,我等你。” …… 傅歆去了趟葛家,葛母和葛封正在公司里忙着,家里只有葛馨予一个孕妇在。 看到傅歆,她开心之余,拉着傅歆的手上下不断的打量着,“小歆,我看到新闻了,你没事吧?” 那些小报的狗仔队还真是厉害,比起那些大报更早一步的把消息登了出来,包括傅歆的身世。 世人一片哗然,原来傅氏的老总裁是那样感情深厚的男子。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傅歆呵呵笑了笑,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小宝贝今天乖不乖?” 提到孩子,葛馨予立刻就眉飞色舞,和许许多多即将为人母的女人一样,提到孩子连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小歆,我告诉你啊,他已经会动了呢?” “真的吗?”傅歆看着她隆起的小腹,越发感觉生命的奇妙。 “真的。”葛馨予低头对着肚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拉起傅歆的手重新放到肚子上,“小歆,你等会啊,我已经让小东西表演给他干妈看一下。” 傅歆凝神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出,她在等着体会胎动的奇妙。 果然,没过一会儿,掌心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力气不算大,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出。 傅歆眼中慢慢浮现出一层热气,心柔成了一滩水,小家伙像是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对外面那个女人的影响,对着她的掌心又是一脚。 傅歆把自己暂时会跟张奇一起去s市部队的事告诉了葛馨予。 葛馨予虽然不舍,还是表示了赞同。 现在的b市,对傅歆来说,实在是个太能勾起伤心事的地方,换个坏境,换种心情,也是好事。 傅歆不是空手来的,她买了很多东西,除了一件粉色的孕妇装是葛馨予的,其他的都是给还没出生的小家伙。 看着堆满沙发一角的东西,葛馨予拍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都吃味了,“臭家伙,看你干妈是多么的偏心,等你出生后,一定要记得好好孝顺她哦。” 傅歆笑着摸摸葛馨予的肚子,“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少折腾一下你妈妈,就是对干妈最好的孝顺。”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又是一脚。 两个人又聊了会,傅歆还有事,就起身告辞。 多年的好友,真正到了要分手的时候,虽然只是暂时的,葛馨予也舍不得,拉着傅歆的手,泪流满面,“小歆,路上注意安全,如果张奇欺负你了,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让卓灿帮你去揍他。” 傅歆眼眶也湿湿的,“嗯,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什么,“馨予,虽然监控没找到,那天的人真的是卓灿。” 提到那天晚上的事,葛馨予眼神明显开始躲闪,“我能不相信你吗?到了打电话给我。” 目送傅歆离开,葛馨予努了努嘴,转身回屋后,对着厨房的方向大吼一声,“王韶,你给老娘滚出来!” 几秒钟后,厨房门打开,有个人慢慢吞吞,以一种极不情愿的姿势走了出来。 这个人,还真不是又出来的新人物,而是第三次出来打酱油的王韶――王大少爷。 称霸一方的公子哥,此时此刻露出惊惧的表情,也当真难得,能把堂堂王大少爷吓唬成这样的人,放眼整个b市也就只有葛馨予了。 葛馨予坐在沙发上,一件件的整理着傅歆买来的小衣服,“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斜着眼睛,用余光漫不经心地扫了王韶一眼。 只是这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一眼,却把王韶吓的又打了个冷战,“葛大小姐,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要离开这里。” 声音带着哭腔,在下一秒,仿佛真的就会哭出来。 葛馨予眉头一皱,不耐烦了,“你刚才的气势呢?到哪里去了?” 真以为她葛馨予是一般的女人吗?随便听两句好话就会心软,她立场可坚定着的。 王大少爷站在她面前,身后就是沙发,他是站也不安,坐又不敢,心里那个后悔啊。 话说,他这一打酱油的角色,怎么又会出现了呢。 还是和他上一次飙车有关,他老头子不是花大钱摆平了吗?监控的母带被人送到了家里。 昨天晚上,老头子出去应酬,估计是整夜都不会回来,他多喝了两杯,酒壮怂人胆,把一个妓女给带回了家。 想玩点新花样,就去找片子模仿,结果,把那个监控给找到了。 看着监控里明显是喝醉了酒的葛馨予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他顿时醉意全无啊,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两个人在以前相亲时,她不是扯坏过他一条阿玛尼西裤,这下要她以十倍的价格给赔了。 傅歆敲门时,他刚把监控放给葛馨予看。 为了能够稳胜,他特地留意了葛馨予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激动,又像是欣喜,最后,她居然笑了。 葛母的家教有多严,他在他家老头子那里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这也是他敢在青天白日,拿着监控,大模大样来敲诈葛馨予的原因。 没想到……那个女人什么也不怕,还把他的证据拿出来反威胁他。 哎,想到自己现在自作死的处境,王大少爷恨不得撞墙。 葛馨予慢慢的叠好一件小衣服,又拿起一条小裤子,“王大少爷,你看到没有,现在来看我的人随随便便就带这么多的小衣服,而且都是名牌,你好歹也是b市出名的富二代,总不能太寒碜了吧。” 敲诈,这绝对是敲诈! 王大少爷下巴扬起,冷哼一声,就是不开口。 自从上次飙车被人曝到网上,他家老头子花了一大笔钱摆平后,已经开始控制他的零花钱。 现在的他,看似挂了王大少爷的头衔,其实,囊中是真羞涩啊,不然也不会想着来讹葛馨予一笔。 “我没钱。”王大少爷仰着头,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 葛馨予心头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抓起手里的小裤子就要朝王大少爷砸去,想到这是傅歆送的,没舍得,把裤子放下后,抓前茶几上的苹果用力砸了过去。 王大少爷早就知道她是个泼妇,只是没想到会泼成这样,没来得及躲,脸被苹果生生的砸中。 苹果砸中王大少爷的脸后,落到地上,破了皮,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苹果的清香。 大少爷恼羞成怒,气得脸都红了,“葛馨予,我告诉你,你可别太过分了,我……我手里可是有你的证据!” “哦……”葛馨予故意拖长声调,一只手拖着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样子,我真的应该好害怕。” 她朝王韶走去,王韶连连朝后退去,退到沙发边上,脚后跟碰到沙发,跌坐到沙发上,声音已经不再是带着哭腔,而是真的哭了起来,“葛馨予,你放过我吧!” 葛馨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摊开放到他眼前。 王大少爷茫然,“什么?” 葛馨予看了眼他手腕上的表,“你这表真不错,在哪里买的?” 一分半钟后,王大少爷是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葛家,身后像是有又什么猛兽在追,他跑的速度非常快,一坐上车,发动引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他发誓,以后不管有事没事,只要看到葛馨予,他撒尿都会离她远上十万八千里。 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刚才就是的,一分钱没有敲诈到不说,还把价值好几十万的手表给赔了。 他还真以为葛馨予看中他的手表了,事实上呢,等他一走,葛馨予就把手表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王韶以后看到她,自动消失。 亲眼看到监控,葛馨予忽然想起了卓灿,拿出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 这是两个人自从认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卓灿的声音激动的颤抖着,“馨予!” 他应该正在开会,葛馨予听到有人在发言,“没什么事,就是宝宝让我告诉你,他非常的想你。” 话说完,不给卓灿开口的机会,她飞快挂了电话,脸很热,伸手一摸,滚烫滚烫的,刚才那句话其实还有后半,只是她是说在心里的,宝宝他娘也非常的想你。 卓氏的业绩不管是和上月还是去年比,都有明显的下滑,卓灿的脸色一直都非常难看,弄得每一个轮流上去做报告的部门负责人,做报告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卓氏虽然是个新兴的公司,规模也不是特别大,福利待遇却是很多欧美外资都没法比的,在卓氏任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离开这里。 谁也没想到,一个短到连一分钟都不到的电话会救了急。 他们年轻的总裁,挂完电话后,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没有再让没做报告的负责人一一报告,而是说了很多鼓励的话。 从此以后,在卓氏,不管他们的总裁如何大发雷霆只要听他说出“馨予”两个字,就算是雷霆之怒也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 傅歆离开葛家后,去了b市最好的一家私人医院。 她到导医台问了下,邱意珠果然在这里。 她买了篮水果,直接去了她的病房。 敲了敲门,没人应,她就推门进去。 傅歆放轻脚步走进病房,看到邱意珠躺在病床上,一只手正在输液,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傅歆走到病床边,把水果篮放到床头柜上,她看到邱意珠肩膀露在外面,就替她把被子朝上拉了拉。 邱意珠似乎这时才看到傅歆,眼眶迅速通红,“小歆,你终于来了啊。” 傅歆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接话,也就没有说话。 邱意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傅歆看她很吃力,忙帮她,在她坐直之前,把枕头塞到她腰后面,“慢点。” 邱意珠拉住傅歆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翻滚下来。 傅歆心中一软,拍了拍她的后背,“身体重要。” 她又一次猜错了,她以为邱意珠看到她会骂她,会打她,会觉得是她害死了她的哥哥,可是,她却没有一句责备。 邱意明的死对邱意珠的打击很大,她像是个提前步入老年期的老妇人一样,拉着傅歆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在她的絮叨中,傅歆听到了他们两个从小的相依为命,邱意明辜负叶雪渝的真正原因,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往事,比如邱意明在给傅娴买衣服或者是玩具时,也会给她带上一份,只是那一份,从来没有到她手里。 药里有助眠成分,邱意珠在絮絮叨叨中睡着了,人是睡着了,手却还抓着傅歆的手。 傅歆又再床边坐了会儿,等她睡熟了,这才把手抽出来,轻轻地站起来,离开了,反手带上房门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造化弄人,放眼看来,其实谁的心里又是很舒畅,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 等电梯时,又看到了傅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像是在一夕之间成熟了不少,头发已经由原来的黄色变成了黑色,衣服不再像以前那样怪里怪气,而是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 傅歆很欣慰,两个女人擦肩而过时,虽然没有说话,彼此之间已经闻不到以前那种硝烟弥漫的味道。 电梯很空,就傅歆一个人,在电梯门即将合上时,傅娴忽然回头对她说了一句话,“姐姐,谢谢你。” 傅歆一怔,继而笑了,电梯门徐徐合上。 傅娴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数字键一个一个的朝下跳,如果不是今天去公司,王秘书把所有的账本都拿给她看,如果不是张奇找过她,也许她到现在还在恨着傅歆。 人总是要学会着长大的。 …… 看过葛馨予又看了邱意珠,傅歆对b市是真的没什么留恋了。 她是想尽为人子女的孝心,把邱意明和叶雪渝安葬,可是他们的身份实在太特殊,暂时还不能入土为安。 梁晨告诉她,等把一切事情解决好,就通知她来领取他们的骨灰。 回到别墅时,张奇已经收拾好行礼,站在院子里等她。 日光正好,落在他身上,宛如给他镀上一层琉璃赤金,谦谦君子,眉眼温柔。 等傅歆跟他到了部队,亲眼看到他怎么面容冷峻的呵斥下属,回想前自从认识以来,他一直的温柔,才惊觉的发现,原来他只是对她一个人温柔而已。 …… 这不是傅歆第一次坐军车,却是第一次和张奇一起坐军车,这种感觉……真是难以用词语形容啊。 今天是勤务兵开的车,而张奇换上了军装,和她一起坐在车后面的位置上,手始终都拉着她的手。 那个勤务兵很年轻,只在看到她第一眼时,对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喊了声“嫂子好”,再也没有说话。 车技非常好,没有感觉到一点颠簸。 傅歆觉得有点困了,打了个哈切,张奇看了她一眼,笑道:“等会再睡,我们先出吃点东西。” 傅歆也有点累了,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勉强支撑着两只已经快撑不不住的眼睛。 在张奇的指挥下,军车很快开到一家粥店门口,不是他上次带她来吃的那一家,就门面装修来看,比上一家要家常好多。 果然,推门进去,就像是到了八九十年代人家的家里,桌子和椅子都是那个年代的,四四方方的,收拾的倒是非常干净。 勤务兵像是不敢和张奇一起吃饭,说了声车要加油,哧溜一下就不见了。 张奇见怪不怪,有的时候不是他要他们怕他,而是他们的主观意识就怕他,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作为军衔是少将的将军来说,不管他几岁,威严不威严,都是会让人高仰止步的。 看勤务兵哧溜的速度,傅歆乐了,“张奇啊,你以大欺小,看把人家给吓的。” 张奇睨了她一眼,朝她探出手,如果不是傅歆闪的快,他的手你就捏到她的鼻子了,“其实啊,我最喜欢欺负的是你。” 傅歆咯咯笑了起来,压在心头的阴霾,暂时都抛到一边。 等餐的时候,张奇又说了个笑话给傅歆听,“领导早上起床发现小弟弟红了一圈,心惧。到医院询男科医生查不出原因,建议转传染病科。年轻的小护士说:”别忙,让我瞧瞧。“于是,拿酒精棉签将小弟弟周边擦了擦。说:”没事领导,是口红,防水的那种。“” 傅歆真的被雷到了,也幸亏没有在喝水,不然非喷他一脸。 如果不是眼前人穿着军装,如果不是他在小战士面前不苟言笑的样子,谁能把说出这样笑话的人和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将联系到一起。 佯装生气,“张奇,你这个流氓。” 张奇忽然朝她凑进,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声音带着点暗哑,“歆歆,我们结婚吧。” 傅歆猛地抬起眼睛看着张奇,她的神色一震,他却依然云淡风轻,万事了然于胸的样子。 傅歆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正要喝,耳朵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放下茶杯循声看去,于是看到了隔着一根柱子的葛正龙和他的小情人。 两个人吵得很厉害,大多数是他的那个小情人在指着他的鼻子骂。 葛正龙一直都好声好气的劝着,实在骂过分了,比如把他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爹妈都给骂上了,才会回她一句。 人活到这份上,也算是一种悲哀了,更让人感觉到悲哀的是,他的悲哀,是他一手照成的。 一出闹剧,最后在老板的出现,外加上林丽朝葛正龙脸上泼了一大杯子水才告终。 林丽气呼呼地走了,葛正龙没有去追,而是在凳子上坐了大概有五六分钟才站起来。 不过是一两天的时间没见,他就憔悴的不成样了,如果说他原先头上还有那么一点头发,那么现在就彻底秃了。 原先西装革履,皮鞋澄亮,如今,哎……傅歆看着他沾满油脂的衣服,铺满灰尘的皮鞋,只能无声叹了口气。 葛正龙也看到傅歆了,有点难为情,“小歆啊,真巧,你也来吃饭啊。” 目光一移,他看到了坐在傅歆对面的张奇,老脸顿时红得像辣椒,张奇曾经作为沈雅文最看得上眼的女婿,他怎么会不认识呢。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对傅歆和张奇分别点点头后,他收回目光大步朝门口走去。 傅歆起身,追了上去,“葛伯伯。”她打开包,递了包面纸给他,“擦干了再出去,不然一吹风会感冒的。” 葛正龙接过面纸,看着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傅歆,心头很不是滋味啊,“小歆,如果你方便的吧,等馨予生了,告诉我一声。” 他这个外公肯定是不被欢迎的,也没脸去让做人家的外公,只是想知道而已。 傅歆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我一定打电话给你。” 葛正龙说了声谢谢,就朝门外走去,傅歆又追上他,“葛伯伯,这是馨予让我给你的。” 她塞给葛正龙的是一张卡,钱虽然不是很多,足够他在林丽面前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刚才两个人为什么吵架,她听得清清楚楚,无非是他那个娇滴滴的小情人嫌他离婚时分的财产太少。 葛正龙低头看着手里的卡,半响,老泪纵横啊,这眼泪中,几分是后悔,几分是感动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九十五章 :温馨有爱 傅歆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站在原地目送葛正龙离开,有好几辆出租车在经过他身边时都都会慢下速度,招揽他一声,他都摇头。 傅歆看到他朝公交车站台走去。 连车都舍不得打了,真的已经落魄到那个地步了吗? 肩头一重,一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粥都要凉了,快去吃吧。” 傅歆搅拌着碗里的粥,始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张奇笑着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再不快点吃,我们到s市就要天黑了哦。” 声音轻柔,带着宠溺的哄骗。 …… 车开了多久,傅歆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人已经躺在床上。 刚醒过来的大脑,明显滞后了一拍,她睁大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过了好久才注意到这是个陌生坏境。 从床上一跃而起,借着房间里开的一盏壁灯,她看清这是一个非常陌生的房间,摆设不多,每一样井井有条,整洁而简练,一看就是一个单身男子的居所。 傅歆拍拍脑袋,想起来了,这应该是张奇在部队的居所。 睡得真的太沉了,感觉有人抱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低头看了下,还好,只是外套被人脱了,她下床穿鞋,脚还没着地,就在看到放在床边的拖鞋时愣住了。 这是一双男士拖鞋,想必是从来没想到过会有女人出现在这里的一天,没有准备着女式拖鞋。 傅歆心头甜甜的。 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张奇看傅歆已经醒了,笑着走到床边,“醒了啊,晚饭刚做好了。” 傅歆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还是真的难为情,红的像是熟透的番茄,“哦。” 她低着头不敢看张奇,刚睡醒的她,头发蓬乱,肯定非常的难看。 两个人的关系变了,她总是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看的一面。 张奇笑了笑,帮她拿过外套,看他的样子,是要给她穿上,傅歆忙一把抢过,“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 傅歆和张奇一起下楼时,厨房里有个人影正在忙碌着,傅歆看到那也是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非常娴熟的在颠锅,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饭菜香。 把最后一个菜放到餐桌上,对张奇敬了个军礼后,他就离开了。 傅歆上大学时也曾经军训过,自然也听过关于部队里的菜是如何如何的难吃。 拿起筷子尝了口桌子上的菜,她对那个存在很久的观念还真的改观了,这哪里难吃了,做得非常好吃。 张奇虽然不饿,也陪着她一起吃,看她胃口很好,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放到她面前。 傅歆嘴巴鼓鼓的,声音很糊不清,“这是什么?” 张奇一挑眉,有些神秘,“打开看看。” 傅歆打开一看,是份结婚申请,下面已经盖上了部队大红色的印章。 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这……这……” 一向口齿伶俐的她忽然结巴了,她以为张奇说结婚是看她心情不好,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他当真了。 张奇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尖,像变魔术似的从另外一只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歆歆,嫁给我吧。” 傅歆眼眶不经意间已经湿润,她很想点头,可是,很多现实摆在眼前,让她怎么点这个头。 张奇忽然霸道起来,看傅歆不说话,拉过她左手,把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大小正好,傅歆试着脱了一下,非常的紧凑,套的牢牢的,根本脱不下来。 晚饭过后,傅歆为了表示被人收留的感觉,主动提出来洗碗,张奇没说什么,不过等傅歆走进了厨房,他也挤了进去。[..tw超多好看小说] 厨房的地方本来就不大,更不要说挤进来一个长手长脚,身材欣长的大男人。 傅歆想把他赶出去,他却帮她把洗好的碗一只一只的接过来,用抹布擦干然后放到柜子里。 非常温馨有爱的一幕。 这是傅歆一直都非常向往的生活,她抿抿唇,没有再催促他出去。 洗好碗,在傅歆的要求之下,张奇带她去部队里转了转。 已经七点多了,战士们都还在操场上训练,威武有力的口号,一声比一声响亮,尤其当很多经过他们的人,都会对张奇行礼,喊一声,“张将。” 像是沾了他的光,那些人也在对她敬礼,傅歆觉得怪怪的,扯了扯张奇的衣袖,小声说:“我们回去吧。” 她就是地方上一普通的百姓,哪里经得起那样的敬礼。 压力不是一点点大,而是巨大。 张奇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歆歆,不想再看看了。” 傅歆头摇的飞快,“不想了。” …… 北京,宫凝袖接到丈夫的电话,怔愣在了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叶雪渝就是当年张清烈娶的妻子,也就是她那个神秘的大嫂。 照张清士告诉她的,邱意明不久前的隔离审查,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傅歆,而她这么做,只是因为她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刻意的报复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是多么歹毒而又周详的心思,如果不是告诉她这些的人是她的丈夫,她真的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傅歆看起来是多么率真、直坦的女孩。 缓过神,她拿起电话拨给了张奇。 张奇拉着傅歆的手刚走进屋里,就听到手机在响,平时他都是开在震动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就调了声音。 一看来电号码,他的脸色蓦地一凝,对傅歆说了声,就朝院子里走去。 张奇去院子里接电话,傅歆朝他看了一眼,月光柔和倾泻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身量修长,卓尔不凡。 这样的人,真的是她所能配得上的吗? 这个电话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打给他的,不然一向沉稳的他,不会眉心紧蹙,原地踱步,显得有点烦躁。 傅歆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这里将会是她暂时居住的地方,她还没好好参观一下。 将军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独居着一栋两层的小楼。 有人在敲门,傅歆走到门边,看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穿军装的小战士,他看到傅歆,腼腆地笑着,递了包东西给傅歆,“嫂子,这是张将让我给你买的东西。” 说实在的,傅歆还挺不习惯别人在她面前这样称呼张奇。 张将,张将,无意之中,让她感觉两个人的距离好大。 伸手接过,对他说了声“谢谢。” 小战士脸一红,转过身突突的跑了。 部队里的人果然和地方上的人不一样,不仅是跑步的姿势标准,速度也非常快。 傅歆打开购物袋看了下,是很多女性用品,她一样样的摆好,也换上了女式拖鞋,张奇依然没有回来。 傅歆有些无聊,就打开了电视。 正拿着遥控心不在焉的一个个换台,她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这是个傅歆几乎快忘记的人,b市国税局局长――莫池瀚。 莫池瀚的声音非常的轻快,“傅总,上次说好我回请的,你什么时候有空?” 傅歆拿起遥控,把电视音量关了,她才不相信自己辞去傅氏总裁一事,他会不知道,沉吟片刻,呵呵笑道:“莫局,你是不是怕傅歆我现在不再是傅氏的总裁,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吧?” 莫池瀚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这个女人看着年轻,总是会在半真半假中化解自己的困境。.tw[] “既然不再是傅氏的总裁,那我就应该改口喊你傅小姐了。” “可别。”傅歆被那声“傅小姐”打了个哆嗦,“你叫我傅歆就好。” “傅歆。”莫池瀚果然这样喊她,“城南那个商业广场的计划,我当时可是和你谈的,现在你换人了,我总觉得和他们谈的不是很合得来啊。” “莫局说笑了吧。”傅歆敷衍的打着哈哈,“傅氏招进去的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他们可比我专业多了,是莫局长太看得起我了,惶恐啊。” 傅歆实在是摸不清这个年轻的局长打电话给她的目的,按理来说,国税局局长只要宏观掌控一些东西就可以了,哪里需要亲力亲为的。 可是,他对傅氏的事,一直都是亲力亲为,而且格外关注。 傅歆非常有自知之明,不会以为他的关注是因为喜欢上了她,除了傅氏真的是b市第一纳税大户,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 莫池瀚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像是心情非常的不好,也像是接下来说的话非常认真,“傅歆,你难道不知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吗?” 轰的一声,浑身的血液齐刷刷地朝大脑疯涌而去,血管像是爆裂了,她打了个冷颤,惊秫! 半响,咧着嘴,对电话那头人说:“莫局,您是不是刚从哪个饭局出来,喝多了。” 莫池瀚清清嗓子,声音洪亮而清醒,“傅歆,你听好了,此时此刻的我非常清醒,我莫池瀚的的确确是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能入得了莫局的眼,真是我的荣幸,只是……”傅歆嘴角直抽搐,“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只能辜负莫局的一番厚爱了。” “我不相信。” 张奇推门进来,就看到傅歆接电话接的眉头皱的像两条毛毛虫,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大步走到她身边,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那声不相信。 他故意凑到傅歆耳边,“歆歆,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洗睡吧。” 吧嗒,这一次,不用傅歆想着怎么开口,那头飞快挂了电话。 张奇没有问她电话是谁打来的,真的拉着她的手上楼。 这里的卫生间是那种老式的,地方不大,刚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张奇一反常态没征求傅歆的意见,拿起睡衣非常不绅士的抢先去洗澡。 傅歆打开电脑,随意的浏览着网页,也许是这大半年来做傅氏总裁带来的后遗症,她下意识地就在百度里输入了b市。 很快,最新发生的新闻都跳了出来,傅歆很随意的看着,突然被其中一条吸引住了眼球。 莫池瀚即将胜任b市市长。 傅歆看着这个标题,感觉到一阵心慌,当时检举邱意明的材料,有一部分是她自己收集到的,还有一部分却是别人寄给她的。 那个快递的信封,她到现在还留着,除了通过邮戳知道是b市本市发出来的,上面没留姓名、没有地址、没有电话。 难道……电石火花间,傅歆感觉所有的事都被一条线串着。 有人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也洞悉了她的心思,而且还加以利用了。 张奇洗好澡出来,看傅歆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水温正好,快去洗吧。” 只是很轻的一拍,却把傅歆吓了一跳,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着眼前是张奇的脸,才长长舒了口气,“哦。” 张奇看了眼傅歆惊慌失措的背影,点开她刚才的浏览记录,莫池瀚,三个字同样映入他的眼帘。 如果傅歆不走得那么匆忙,能够回头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张奇的脸色非常的凝重,这种凝重明明白白的告诉人一个事实,他张奇是认识莫池瀚的。 傅歆走进卫生间,没有立刻洗澡,而是对着镜子看了很久,她在上一次和莫池瀚吃饭时就觉得他像一个人。 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她多心,他的确很像那个人。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的儿子,那么关系实在是太乱了,而她对邱意明的报复,绕了一个很大圈子把张奇给牵涉进来了,她可忘不了那个一千万五百万,是张奇一个电话就转账过来的。 用力甩了甩头,只希望是她胡思乱想了。 打开花洒,傅歆走进去,冰凉的水落到肌肤上,刺骨的冷,她忙躲到一边。 等放了好多的水,温度才慢慢的热起来。 傅歆终于知道张奇为什么要先洗澡了,热水器估计是那种老式的,加温比较慢,他在给她预热。 洗好澡出来,傅歆看着卧室里唯一的一张床,忽然就犹豫了,这么小的一张床,能睡两个人吗? 张奇正在看书,听到开门声,把头从书里抬起来看着她,看她一直在盯着床看,就明白她在想什么,放下书,笑着说:“一米五宽,两米长的床,睡两个人是没问题的。” 一米五宽,两米长的床睡两个人当然没有问题,关键是,这样的话睡在一张床上的人势必靠的很近。 傅歆的脸忽地一红,她咬咬自己的下唇,胡思乱想什么呢。 张奇走过来抱她,“歆歆,睡觉喽。” 傅歆偎在张奇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非常安心的睡了。 她非常清楚,这样幸福安逸的日子,不会太多,能有一天,就要珍惜一天。 张奇看似闭着眼睛,鼻息清浅,其实根本没睡着。 他预感今天晚上还会发生点事,手机一直都放在枕头边,开的是无声,他是多敏锐的人,当屏幕刚亮,他就察觉到了。 以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起身,拿着手机走出房间。 他不知道,他起身的瞬间,睡在他身边的人睫毛颤了颤。 电话依然是宫凝袖打来的,和睡觉前她打来的那个劝说他离开傅歆的不同,这一次,她决口没提到傅歆。 仿佛只要她不提,这个人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在电话那头,非常伤心的告诉张奇,张建国醒了,却无意中知道了张清烈和张玲玲都去世的消息,吐出一大口血,又昏迷了。 这一次的情况,不用她说,身为医学博士的张奇也知道非常严重。 “我明天就回去。”张奇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是他的爷爷,在弥留之际,他总是要陪在身边的。 挂完电话,张奇觉得心烦意乱,非常的想抽烟,去餐厅里找了下,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包烟,拿出一只,正要点上,一只手伸过来,把香烟给抽了过去。 张奇转身,看到了睡眼惺忪的傅歆。 她看他看着她,对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本来抽烟就对身体不好,更不要说现在是大半夜的。” 话说到最后,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在生气。 张奇对她笑了笑,岔开话题,“怎么起来了?” 傅歆把玩着手里的香烟,有的时候真的挺纳闷的,这么个小小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抽它,而且觉得它是解乏提神的好东西,“什么时候回北京?” 他在回避,她却把话题重新拉了回去。 张奇在只有依稀星光的夜里凝视着她的眼睛,有的时候,他真的宁愿她笨一点,比如这一次回北京,他随便找个借口,她就相信了。 看着她的眼睛,忽然不想骗她,“明天一早吧。” “明天我送你。”傅歆把香烟捏在手里,然后转身,边打哈切边说,“还要早起呢,你也早点睡吧。” …… 发生了这么多事,公公又进了抢救室,宫凝袖怎么睡得着,如果叶雪渝还活着,她一定要当面去问她,还把她当成好朋友吗? 为什么和她做了妯娌,却一字都不说,难道报仇当真是那么重要吗? 如果她还活着,她一定会告诉她,她曾经是多么喜欢傅歆,现在却走不过心里的那道槛,只要她活着,傅歆休想做她的儿媳妇。 如果张奇执意要娶她的话,她连儿子都不要了。 她倒要看看,没有父母祝福,得不到父母同意的婚姻,到底能走多远。 她在心里想得酣畅淋漓,等清醒过来,却是前所未有的凄凉。 佣人知道她心情不好,敲房门时候小心翼翼,“夫人。” 宫凝袖没好气,“什么事?” “白小姐来了。” 宫凝袖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来干什么?” 不管她现在对傅歆是什么样的态度,依然不喜欢白雨桐。 “我也不知道。” 宫凝袖刚想让佣人让她走,白雨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张阿姨,我是雨桐啊。” 宫凝袖皱了皱眉,还是起身披了件外套给她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白雨桐想走进去,宫凝袖堵在门口,口气依然很冷淡,“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白雨桐知道宫凝袖一直都不喜欢她和当年那件事有着很大的关系,现在张玲玲死了,也算是死无对证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当年的事都推到张玲玲身上。 一口气说了很多,无非她也是受害者。 宫凝袖是什么样的人,在观众面前,她是雍容高雅的著名钢琴家;在上流社会里,她是典雅高贵的首长夫人,她的见识怎么会是一般狭隘的市井之妇可比。 听着白雨桐的借口,宫凝袖勾起一个冷笑。 白雨桐被她的冷笑,弄得心慌,“张阿姨,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宫凝袖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的心思花错了地方。”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啊,白雨桐像是醍醐灌顶了。 她离开张家后,什么地方也没去,而是回暂时住的酒店好好睡觉去了。 以她对张奇的了解,明天他肯定回到部队医院,她要养足精神,和他来个最美的邂逅。 宫凝袖对她始终冰冰冷冷的,有一句话却说对了,她的心思不应该花在张清士和宫凝袖身上,张奇才是关键。 …… 傅歆和张奇再次躺到床上后,都没了睡意,两只手始终拉在一起,天亮后,又将面对着离别,不是不伤感,不是不舍得,只是没办法。 傅歆一直都在说话,说她小时候的事,说傅世诚对她多好;说她多么羡慕能有爸爸妈妈带去游乐场的孩子;说她做梦吃了棉花糖,醒来后却什么都没有的失望。 张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难得才会附和一声。 听完她的童年,心里越发的怜惜,把她紧紧的圈近怀里。 傅歆转过脸看着他,神色非常地认真,“张奇,你知道我告诉你这么多事的原因吗?” 张奇笑了笑,没开口,她的意思,他怎么会不知道。 傅歆伸出手,搂上他的脖子,拉近彼此的距离,她的眼睛里清清楚楚的倒影着他,同样他的瞳仁里也明明白白的有着她。 “你是我这辈子最大幸运,我不希望,最大的幸运,却成为最大的遗憾。” 那个不知道来路的一千五百万,纠结着她整颗心,整个人。 第九十六章 :过分了啊 张奇没有说话,只是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两个人相拥着,一起入睡。 如果让别人知道两个人同床共枕那么久,在某些方面,却还没有发生一些实质性的变化,只怕不是认为那个年轻有为,从事的又是医学的少将军医有毛病,就是清秀动人的傅歆哪里不正常。 事实上,这两个人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非常的健康和正常,只是……太过于害怕伤害到对方,反而不敢有进一步的亲密。 于是,他们都忘了一件事,恋爱中的两个人,再怎么柔情蜜意,爱到蜜里调油,没有发生那种亲密,终究是一种遗憾。 第二天,傅歆是被人太专注的目光给吵醒的。 像是心灵感应,张奇从坐到床边看着她,她就醒了。 人是早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她想到张奇一早就会走,她昨天晚上还昧着良心,放出豪言要送他,想想就后悔。 张奇俯身下去,轻轻的吻了下她的额头,“小懒虫,起床了。” 傅歆睫毛颤了颤,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张奇起了坏心,朝她的胳肢窝挠去。 傅歆最怕的就是挠痒痒,很快就忍不住了,边大笑着边从床上坐起来,“张奇,你给我住手!” 这一声吼,因为声音太大,也因为里面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让站在门口原本准备敲门的勤务兵,犹豫了两秒钟,然后默默的下楼了。 打扰将军和将军夫人,他一个小勤务兵可不敢。 张奇一把抱住她,把头支在她肩膀上,“快起床了,还有正事呢。” 哎,傅歆反手抱住张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是有些伤感,不过,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的乐观又占了上风,张奇早一点走,不就可以早一点回来吗? 这样一想后,无论是洗漱还是换衣服的速度都明显比平时快了很多。 傅歆以为张奇说的正事,是指他回北京的事,没想到是…… 她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两个穿着工作服,顶着两只明显因为睡眠不足,而出现熊猫眼的某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偷偷的扯了扯张奇的衣袖,压低声音问:“喂,她们来干什么?” 好歹做过一家上市公司大半年的总裁,她一眼就看出这两个穿工作服的中年女人是民政局的。 张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淡淡的,理所当然地说:“给我们办结婚证啊。” 傅歆浑身一震,浑身的血液直朝脑门冲去,她感觉大脑充血太多,有些目眩眼花,她继续扯着张奇的衣袖,不甘心地又问:“办什么结婚证啊?” 这次回答她的不是张奇,而是两个穿工作服里面的其中一个,大半夜的接到领导电话,让她们务必在五点半就赶到某个部队门口,心里的确是憋着一肚子火,可是看到张奇,又听人叫他将军,心里的火蹭地下就灭了。 管他男人还是女人,有哪个不爱美色,哪个不为权利所折服的。 所以,现在回答起傅歆,态度也是格外的好,“看样子,新娘子是太激动了。” 傅歆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太激动,而是太惊吓了,好不好。 结婚手续办的非常的顺利,看张奇拿出两个人两寸的合照,傅歆再一次震惊了,“这个是什么时候拍的?” 她可不记得和他拍过这样的照片,他不会是p的吧。 张奇把照片递给民政局的大姐,依然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岿然不动的样子,“你真不记得了吗?有一次……” 他凑到傅歆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到声音把这张照片的来龙去脉说了。 傅歆定睛一看,还真是有一次两个人一起去游乐场时张奇让人给他们拍的合影,他只是放小了,然后把背影p成了证件照要的颜色。 不得不说,那一天她玩的非常开心,这张照片里的微笑是她为数不多流露真心微笑的。 结婚证很快就办好了,张奇的勤务兵给民政局的两位大姐每人送了份喜糖。 两位大姐接过喜糖,喜滋滋的走了,给一位将军办结婚登记证,这说出去可是非常有面子的事。 张奇把其中的一本红本子给了傅歆,还有一本他自己收好了。 傅歆翻开来一看,大红喜字,加盖了红章,这说明什么? 说明二十二岁的她,从此以后就是已婚少妇了。 这大概是她从小到大,拿到的最让她觉得幸福和开心的证件,小心翼翼的捏在手里,抬头看了眼张奇,发现他正嘴角含笑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张奇啊,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张奇拉着她的手朝餐桌走去。 “你刚才绝对的以权谋私了。”傅歆啧啧嘴,故作大惊小怪,实则是为了消除自己的羞窘。 “你是说让她们上门为我们登记吗?”再一次证明张奇是多么聪慧的人,她都没点明,他就猜到了。 “难道不是吗?”傅歆眨了眨眼,“或者也可以叫以强权逼人。” 张奇按上她的肩膀,让她在餐桌边坐下,“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不是去操场上走了走吗……” 张奇边给傅歆盛粥,边很有耐性的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傅歆听得目瞪口呆,神色震惊,真没想到部队里的人也会这么八卦。 她不过是和张奇到操场上去走了小半圈,她怎么就会被冠上了“张将夫人”的头衔,这不,他们特警的大首长,回到家一听老婆说起这个事,兴奋的连夜打了电话给张奇。 傅歆第一次来部队,很多事,她都不知道,张奇年纪轻轻已经是少将军衔,迟迟却不解决个人问题,不知道组织上是多么的忧心忡忡啊,就生怕这么前途无量的军界新星,性取向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不,一听张奇和一个妙龄女子手拉着手出现在操场上,又和张奇确定了那个消息后,那位关心部下的大首长连夜打电话给了民政局的局长,让他务必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派人带好登记结婚用的资料过来。 傅歆端起碗,喝了口粥,算是压住心头的惊诧,这部队看似军纪严明,其实在有些事上也和地方一样,一样的八卦满天飞。 张奇给她夹了个荷包蛋,低头掩起眼底一闪而过的笑。 他把骗婚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首长头上,其实,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他设计的。 如果他不故意和傅歆手了着手出现在操场上,关于他有女朋友的事,就不会那么快的传到他的首长耳朵里。 而他那位对他的婚事一直都无比关心的首长,也不会连夜打电话给他。 他太了解所有人的心思了,才会在一大清早就赶鸭子上架似的,让傅歆在糊里糊涂下就和他把结婚证办了。 张奇终究是按时走了,他坐的是军机,傅歆到底还是没有去送他,在即将要出门时,她捂着嘴不断的打哈欠,张奇很体贴的让她回去睡个回笼觉,她顺着他的话真的朝楼上走去,回去睡回笼觉了。 张奇坐上车时,抬头朝卧室的方向看了看,拉着窗帘,他看不到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坐上军车。 隔着一道不算厚的窗帘,傅歆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不管是穿军装还是便服,他都是那么的俊美卓尔。 她一直站在窗户边,直到那辆军车变成了小白点,到彻底看不见,依然站在窗户边。 楼下传来声音,她回过神,走下去一看,原来是张奇没带走的勤务兵正在帮着收拾餐桌。 已经和张奇有了那个确定彼此关系的红本本,那么这里就是她和他的家。 他们家的事,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不应该让一个外人插手,更何况是像洗碗这种本就应该是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傅歆笑着对那个勤务兵说:“以后你就忙张奇吩咐你的事就可以了,这个家里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做吧。” 那个勤务兵看着年纪小,也是个死脑筋,看着手里刚收拾到一半的碗筷,想了几秒钟后,为难的说:“可是……嫂子,这就是张将临走前吩咐我的事。” 不能让嫂子累着,不就是不能让她干一点活吗? “你可能听错了。”傅歆皱了皱眉,“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做的,以后这个屋子里的活都由我自己来做。” 勤务兵还想坚持,傅歆已经走过去收拾剩下的碗筷,勤务兵不敢违背她的意思,违背她相当于就是违背张奇啊,放下抓在手里的筷子,哧溜一下,又一溜烟的跑了。 傅歆很慢的洗着每一个碗,生怕一旦没有事情可以做后,接下来的时间会非常的难熬。 一共就两个人吃的早餐,碗筷加上盛菜的碟子都没几个,洗的再慢,也很快就洗好了。 傅歆一点都不困,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早晨没有什么太好看的节目,她就锁在了s市的地方台。 s市是直辖市,也是全国的经济中心,非常的繁华。 傅歆看了会早间新闻,时间过得也差不多了,她决定要出去逛逛,一半算是熟悉一下周围的坏境,一半算是去买点菜,为接下来决定该走的贤妻良母路线做个准备。 她刚走出院子,就有人从边上窜出来和她打招呼,大概不知道她姓什么,那个也是军嫂模样的人,恭恭敬敬地喊了她一声“嫂子”。 这个女人最起码有三十五六了,却要喊她一声嫂子,傅歆生生的起了层鸡皮疙瘩,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称呼她,只能对她笑笑,“你好。” “你家张将呢?”那个女人手里拎着个篮子,像是要出去买菜。 “嗯,有事出去了。”傅歆不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随便就扯了句。 “嫂子。”那个女人热情度不解,“我听人说你昨天晚上才到的这里,对这里肯定不熟悉,要不我们一起去买菜吧?” 傅歆想了想,“好啊。” …… 傅歆从来没有讲过这么能讨价还价的女人,哪怕只是一块钱一斤的青菜,都能给她还到九毛。 看她的样子就是一直都在买菜,不管是选肉还是挑鱼都非常的熟练。 傅歆看着她和小贩讨价还价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张奇,那段甘心当她保姆的日子,他每天也是这样去菜场吗? 唯一的区别,他只要东西好,绝不还价。 那个女人很快就买好了菜,低头看了看傅歆的手,发现什么都没买,忍不住开口,“嫂子,今天的通水骨不错,买回去炖汤最好了,要不你给买两根回家给张将补补身子。” 傅歆原来是不打算买什么通水骨的,被她最后一句话说中了,就真的买了两个回去。 在那个女人的建议下,她又去买了炖汤用的蘑菇、萝卜,到最后,她也是提着一大包菜回去的。 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就进了部队,那个女人主动告诉傅歆,她住在离这里大概五百米的营干楼,让她有空去找她玩。 礼貌起见,傅歆也让她有空来玩。 傅歆回到屋里后,第一时间打开电脑,上百度搜骨头汤怎么做。 按照百度上教的程序,刚把骨头焯过水放到砂锅里,门铃响了,她走出去一看,居然是刚才那个军嫂。 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把傅歆给吓了一跳,忙开门,“小花,你怎么了?” 一起去菜场,又一起回来,傅歆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张小花,一听就知道是重男轻女的人随便起的。 果不其然,张小花告诉傅歆自己的名字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我娘生下来的第三个丫头,前面已经有了两个女儿,我爹一听说又是个丫头,心情非常不好,当我满月时,我娘问他起什么名字,他看着院子里开的野菊花随口说个小花。” 傅歆看出她脸上的落寞,正想着要怎么安慰她,她突然心满意足地笑了,“还好,我在十六岁时就嫁给了我们家老季。” 傅歆惊讶,“你十六岁就嫁人了啊?” 不要说没到领结婚证的年龄,还没成年呢。 张小花脸一红,害羞了,“我们农村人,不像你们城里人那么讲究,女孩子很少有读书的,一般的人十四五岁就嫁人了,我还算晚的了,不过,也不是立马就办酒席,要等生到男孩才能办酒席。” 傅歆真的说不出话了,这的确是中国很多农村到现在都有的陋习,重男轻女的封建观念下,剥夺女孩的上学权;又在重男轻女的思想中,早早的残害女孩还没长好的身体。 张小花看傅歆脸上的不忍,反而笑着宽慰她,“嫂子,我真的很幸福,我十七岁那一年就给老季生下了一个儿子,而他当年就去参军了,他非常争气,考取了军校,三个月前把我和儿子从老家接了过来,半个月前已经转业了,现在就在等着去新单位报道了。” …… 傅歆睁大眼睛看着她,不敢相信,这个眼眶哭得通红的女人就是半个小时前说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那个女人。 看张小花只是哭,不说话,她拉着她进屋,又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他……在外面有人了。”张小花抽抽搭搭,过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 傅歆抽出张面纸给她,“你是说你们家老季外面有人了?” 这不大可能吧,部队里的还是特警部队的干部在外面有人了! 张小花胡乱的擦着眼泪,“真的,三年前我就知道他外面有人了,可是为了能让我的儿子走出农村,我一直假装不知道,三个月前他通知我和儿子随军,我很开心,我以为我的忍让,终于让他发现我的好了,我没想到啊……” 她又大声哭了起来,傅歆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不如让她发泄出来,“先喝点水。” 她也真的没客气,端起水杯,头一仰,咕隆咕隆的就喝了起来。 从她喝水的姿势就看得出来,这真的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傅歆有些想不通那个叫老季的营长,放着这么适合过日子的发妻不要,干嘛非要出去寻新欢。 张小花喝完水,情绪也稳了好多,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傅歆。 原来,那个叫老季的营长,从六年前被调为营级干部那一年就能把老家的妻儿接来随军的,他却没有,因为他觉得比他大了一岁的农村妻子根本上不了台面,带出去非常丢人。 一次外出执勤,他从歹徒手中救下了一个人质,那是个b市本地人,年轻、时尚、又有文化,比起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张小花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在虚荣心的驱使下,他对那个女人隐瞒了自己的婚史,两个人如火如荼的陷入了热恋。 做了六年的营级干部,让他知道不可能再朝上爬了,他即将要转业,为了进一个比较好的单位,他决定打出亲情牌,才会在转业前夕,把妻儿从老家接了过来。 他的转业很成功,在b市最好的区里,做办公室公务员。 转业成功后,他第一时间就对张小花提出了离婚,让他没想到的是,看着连小学都没毕业,只会写自己名字的张小花,为了儿子有个完整的家,坚决不同意和他离婚。 这样一僵持,半个月就过去了,还算好,她已经上初中的儿子现在住校,并不知道父母之间的矛盾。 刚才,张小花回到家,居然看到了趾高气扬等门的小三。 那个年轻貌美的b市本地女人,嗤笑着打量她,让她拿面镜子照照哪里配的上季传信。 她口笨嘴拙,吵架不是她的对手,动手吧,常年干农活的她,的确打的过她,终于是要注意影响,她要紧牙关忍着没有动手。 不管那个小三骂的多难听,她都没有哭一声,明天周末儿子要回来,她拎着菜去了厨房,最后,让她眼眶通红,泪流满面的是季传信的一句话。 他说:“张小花,当年要不是你爹把我灌醉,把你送到我床上,我会娶你吗?我们本来就是个错误,你何必还要让错误继续下去。” 傅歆听完后,神色一震,气得手都在抖,这个男人也太薄情寡意了,为了讨好新欢,不惜在新欢面前这样诋毁自己的发妻。 厨房里传来电压力砂锅放气的声音,空气里已经闻到了肉香,傅歆有了注意,“小花,我问你句实话,你还爱着季传信吗?” 张小花脸红了,“他只是我孩子爸爸,我不想我的孩子没有爸爸。” 她没有明说,傅歆却看的出来,她依然非常的爱季传信。 这样淳朴的爱,丢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如果他像十多年前一样,仍然只是一个在乡下种地的,你还会喜欢他吗?”傅歆做了个大胆的假设。 张小花猛地抬头看着傅歆,眼睛里闪过异样的鉴定,“嫂子,不怕你笑话,我到这里三个月,就没有一天是真的睡好吃好过,如果时间真的能倒流的话,我真的宁愿季传信依然只是个在乡下种地的农民。” “有你这句话,事情就好办了。”傅歆笑了笑,“你放宽心回去吧,你儿子明天不是要回来吗?买了那么多菜,快回去准备吧。” 张小花想到儿子,脸上立刻阴转晴天,连眼角的每一道皱纹都带着微笑,“嫂子,那我先回去了啊。” “嗯。”傅歆对她笑着点点头。 …… 大首长看着眼前的年轻女人,很难把她是张奇――张将的妻子联系起来,很清秀也很年轻,甚至可以说只是个大孩子,这就是张奇的眼光,不能说他不好,只是给他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其实张奇也只比傅歆大了四岁而已,因为他的成熟和少将的军衔,就显得两个差了很多。 看自家老公一直盯着傅歆看,大首长的妻子推了推丈夫,“老成,你倒是说话啊?” 大首长夫人听完傅歆的话,其实也很纳闷,是她随军三十多年,看到的干部太多了吗?竟然不记得有个叫季传信营长的营级干部的。 大首长被老婆一推,这才回过神,“小傅同志啊,关于你刚才反应的问题,我一定会让人好好去调查的,如果事情属实的,我一定会给……” 傅歆提醒,“张小花。” 她有些郁闷,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提醒大首长季传信的老婆叫“张小花”,多么通俗易懂的名字,大首长怎么就记不住呢。 “对,张小花同志一个交代的。”大首长同志点点头,一言九鼎的说。 傅歆对大首长处理事情的态度和决心都非常满意,真不愧是特警部队的大领导,办起事来就是和地方上那些拿着纳税人的钱,却整天说着那些冠冕堂皇敷衍话的公职人员不一样。 …… 傅歆不知道,她前脚才走,大首长立刻把干部股的股长叫来了。 他直接问一路小跑而来,气喘吁吁地干部股股长,“咱们部队有一个叫季传信的营长吗?” 干部股股长听这官衔就知道是管理整个部队干部的官员,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很肯定的摇摇头,“回首长,咱们部队肯定没有这个人。” 大首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声嗤鼻,“这个张奇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要不是惜才,他会故意上他的当,顺着他的意思,深更半夜打电话给以前在他手下当过兵,后来转业到民政局的老部下吗? 谁不爱自己的老婆,如果不爱,娶她干什么? 活了一把年纪,却还是看到这么疼老婆的,是怕她一个人在部队太寂寞了,找点事给她做吗? 这个张奇啊…… 如果不是知道他现在在飞机上,手机关机,他肯定要打电话过去训斥一顿,心疼妻子是好事,却不能违反严明的军纪,要知道,他让那个什么张小花在傅歆面前诋毁干部的事,一旦让别人误传了出去,那可是非常影响部队的声誉。 …… 坐在军用飞机,原本一直都闭目养神的张奇忽然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开飞机的飞行员非常好奇地看着身边年少有位的少将一眼,关于这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军最年轻的少将,他早就如雷贯耳,而且听说他从来都不苟言笑,看他这样笑出声,还真是比北极光的概率都小。 他壮着胆开口,“张将,您笑什么?” “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就笑了呗。”想到傅歆现在肯定在义愤填膺地帮受苦受难的张小花女士出头,严厉声讨负心汉季传信,他就非常想笑。 飞机员自讨了没趣,却没一丁点的不开心,他自从被评为特级安全飞行员后,不知道送过这位少将多少次,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 一位将军肯和他一个小战士说这么长的话,谁说这不是一种荣幸呢。 …… 张奇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飞机降落在军用飞机场,他从飞机上下来,脸色就冷峻地像能刮下一层寒霜。 这样冷峻的将军,让开军车来接他的小战士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张将……是……直接去部队医院吗?” 张奇没多话,惜字如金的“嗯”了声,就朝车窗外看去。 北京依然繁华,他对这个出生又长大的地方却始终生不出一种家的感觉,很多人会羡慕他,出生在那样的所谓特权家庭,所有的一切都是特权。 其实,他这一路走来,比没有生在特权家庭的人更要艰辛。 从小,宫凝袖生怕他被人说成是得了爷爷和爸爸的蔽荫纳凉,对他的要求一直都非常的严格。 和傅歆比起来,他是个有父母的人,其实呢?他所感受到的父爱和母爱,也是在成年后,靠他自己的努力,有了出息,或者说达到了父母所希望的那样,才真正的感受到。 …… 军车一路都开的很平稳,唯独在即将要开进部队医院时忽然来了个急刹车,有人忽然冲了出来。 开车的小战士被吓出一身冷汗,抓着方向盘的手在抖,他给张清士开车的时间也不短了,有两年多了,可是连个碰擦的小事故都没有。 定下惊魂后,他打开车窗看着挡在车前的女人,没好气道:“这位小姐,麻烦你让一下好吗?” 白雨桐在部队里也算得上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看一个小小的司机居然不认识她,还敢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简直就要气坏了,插着腰冲到小战士的车门边,“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连的?” 小战士还真被她霸道的口气给吓坏了,“你……我……” 白雨桐对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了,“什么你啊,我啊的……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连的?” 小战士吓的脸色都白了,转过脸朝后面位置上的人看去,“张将……” 车窗开着,小战士这声“张将”清清楚楚的落到她耳朵里,她一怔,咬住下唇,非常后悔。 她不知道张奇什么时候来,反正是看到一辆稍微有点来头的军车就拦,一开始态度还算好,这都不知道是她拦的第几辆军车了,有些不耐烦了,口气自然也就差了。 张奇没说话,径直推开车门下车。 白雨梧一看到张奇,又怔了怔,难得看到他穿军装的样子,比起便装,更平添了很多分威武和英气。 张奇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朝住院部走去,白雨桐回过神,小跑着跟了上去,张奇腿长,再加上心里焦急,自然走得特别快。 白雨桐一开始还勉强能跟上,坏就坏在,她今天为了见张奇,早晨起来后,除了在妆容上精心打扮过,在穿衣上也细细的搭配了,穿的是双八公分高的高跟鞋。 眼看张奇就要走进电梯,心里一慌,想要速度更快,冷不防,脚跟一崴,高跟鞋的后跟拧断了,她也一个不稳的摔到地上。 有好心的军护过来扶她,被她恼羞成怒的骂开了,再也没有人来扶她,她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站起来。 一瘸一拐的朝电梯走去,要是有人朝她多看两眼,她都会狠狠地骂上两句。 刚好小战士停好车走进来,看到她那个样子,平时很少鄙视人的他也对白雨桐露出鄙夷之色,这样的女人,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又有什么用,不要说像张奇这样年轻有为的少将,就连他一个开车的小司机都看不上她。 幸亏高傲如天鹅的白雨桐不知道那个小司机在想什么,否则肯定要气疯了。 …… 张奇刚走出电梯就看到站在走廊窗户口抽烟的张清士。 这些年,他身体不大好,在宫凝袖的监督和唠叨下,已经把多年的老烟瘾给戒掉了,再次拿起烟,肯定是因为烦躁或者是难抉择到了极点。 果然,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他回头看来,看到是张奇,眉心立马就皱了起来,“你终于肯来了!”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余怒未消。 张奇在来的路上就知道他一定还在生他的气,没办法,有些事,真的只能暂时让他生气了。 “我进去看看爷爷。”张奇看了他一眼,就朝张建国的病房走去。 张清士带着哀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闭上眼睛,我想他就是在等你。” 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大步朝前的张奇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张清士一眼,“也许,爷爷也还在等另外一个人的到来呢。” 张清士夹香烟的手猛然一抖,烟灰落到手背上,他浑然没察觉到烫,在张奇幽邃的眸光中,他想起了那段尘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往事。 他也年轻过,同样也为爱疯狂,或者是不顾一切过,他遇到那个美丽清纯的女孩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西湖边。 他们很快就相爱了,在一个水到渠成的夜晚,偷吃了禁果。 激情过后,他心满意足地搂着那个女孩,承诺她,等他回北京告诉他父亲后,一定来娶她。 那个女孩害羞的点头。 那是个温婉如水的江南女子,柔的像是三月拂面的春风。 事情发展似乎永远都偏离人们的想象,在张建国的一个厉色眼神中,他对西湖那段偶遇,没敢提字眼片语。 年少时的爱情,来的时候总是那么的轰轰烈烈,走的时候速度也是如潮水般退的那么快。 一次去h市出差,看到宫凝袖的钢琴独奏,惊为天人,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西湖边的那个美丽的女孩,不知道被遗忘在哪个角落里,再也没有想起来。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孩竟然会在三年之后找到了北京,而且打听到了张家的住所。 那时的他,已经和宫凝袖结婚,暂时还没有孩子。 张建国让他的贴身勤务兵来把他叫回张家老宅,一走进老宅,他看到张建国板着张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那样板着的脸。 他有些胆怯,“爸,你这么着急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张建国一声冷哼,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高声厉吼,“张清士,你干过什么混账事,自己不记得了吗?现在还有脸来反问我。” 张清士那个时候在军中已经有了不低的地位,唯一惧怕也就只有张老爷子了,哭丧着脸说:“爸,我干过什么混账事了,你直说,不然我可绝不承认!” 有什么东西忽然抱住他的大腿,他低头一看,看到一张粉雕玉琢的脸,那个孩子睁着乌油油的大眼睛打量着他,粉嘟嘟的小手紧紧抱着他的大腿,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是我爸爸吗?妈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她说你就是我的爸爸。” 张清士像是晴天遭了一声雷劈,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他看着小男孩一张一合的嘴,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像是耳鸣了,一个字都听不到。 小男孩一直都抱着他的腿不肯放,看他不理他,瘪瘪嘴哭了起来。 张建国心疼了,走过去,蹲下来,把孩子抱了起来,“小宝贝,不哭了啊,爸爸不抱,爷爷抱。” 在说到“爸爸不抱”几个字时,他特地加重语气,还狠狠地瞪了张清士一眼。 大儿子不能生育,小儿子结婚三年了也还没有生出一个孩子,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比任何人都着急,每次听到谁谁谁家又生了个孙子或者孙女,眼睛里总是会露出羡慕。 忽然之间多出个这么大的胖孙子,他震惊以余,也是喜出望外啊。 张清士看着孩子几分似曾相似的面孔,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人呢?”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孩子的妈妈,四年前,他在杭州西湖边邂逅的那个清纯如白莲花一样的女孩。 张建国对突然冒出来的大孙子是喜欢的不得了,对孩子的妈妈实在是没有任何好感,这是个老革命,始终认为随随便便就和男人好上的女人不会是什么好女人,听儿子一问,朝院子里看去,“你自己去看。” 张清士从来没有觉得走路是那么难的一件事,也从来没有觉得,他长大的地方,距离是这么的远。 很短的距离,他却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那里。 看到坐在凉亭里的女人,他瞳孔猛地一收,神色震惊到了极点,不过四年啊,她怎么就会老成这样? 女人看到他很高兴,也很窘迫,不断的拉扯着身上已经洗到发白的旧衣服,十个手指在不经意间一直都颤在抖着,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低头不敢看他第二眼。 一身戎装的张清士,满堂富贵的张家,不仅让她感觉到了压力,也感觉到了自卑。 第九十七章 :决绝的女子 张清士感觉喉咙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掐住,他努力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样的感觉太难受,像溺水之人,临死前抓到一根自以为是救命的绳索,结果却发现那只是一根腐烂的稻草。 那是个非常聪慧的女人,从张清士的表情就看出他的为难,“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耐不住翔翔一直要爸爸,就带他来看看你。” 她看了张清士一眼,话说得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张清士看着她依然清澈的眼睛,知道她在撒谎,却没用勇气去拆穿。 怎么拆穿呢? 如果拆穿了,已经有了娇妻,娇妻又刚怀孕三个月的他该怎么收场。 起风了,翻飞起她的头发,张清士神色又是一震,不过三年,而她不过二十三岁,怎么头发有一半已经是白的了。 他负了她,却没有勇气,也没有那个胆量去问她这三年过的好不好。 “妈妈,妈妈。”孩子从屋子里欢快的跑出来,一把抱住她的腿,稚嫩地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你看这是爷爷给我的巧克力,可好吃了,妈妈,你也吃。” 一大块的巧克力,孩子只在边边上咬了一小口,拉着妈妈蹲下来后,让她把嘴巴长大,然后把剩余的全部塞到妈妈嘴里。 看着巧克力到妈妈嘴里,他挺着小肚子,甜甜的笑了。 安小芬心头洋溢着和巧克力苦中有甜一样的滋味,这三年来,不管过得多么辛苦,不管遭遇了多少白眼,只要看到儿子那张小脸,感觉一切都值了。 她不是个笨女人,从张清士刚才看到她第一眼的眼神里,就读懂了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她来找他,他早就忘了她,更不要说那些比蜜还要甜的诺言。 泪流满面,紧紧的抱着儿子的小肩膀。 孩子惶恐,“妈妈,你怎么了?” 三岁的孩子,还不懂成年人的世界,他只知道自从他记事以来,就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其他小孩都是有爸爸和妈妈,而他只有妈妈。 他非常的乖巧,知道妈妈白天要出去上班挣钱,再怎么把他反锁在家里一天,从来都没有哭过。 在一个从来没有爸爸出现和存在过的,孩子的眼睛里,有妈妈就是有家,有了天底下最满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在三天前被打断,他的妈妈在那一天下班后,给他做了顿非常可口的晚饭,有他最喜欢吃的糖醋鲈鱼。 吃过晚饭,妈妈给他洗好澡,还给他拿出一身新衣服,穿着很难得才会有的新衣服,他高兴地在原地直蹦,拉着妈妈的手不断的问:“妈妈,是要过新年了吗?” 三岁的穷人家孩子,一直以为只有过新年时才会有新衣服穿。 安小芬哽咽了,压着眼底蜂拥而出的眼泪,帮儿子整理着衣领,“翔翔想见爸爸吗?” 他低着小脑袋,过了好久才抬头看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在健全家庭长大的孩子,心里就是脆弱,安小芬勉强挤出丝笑,慈爱的把他抱进怀里,下颌轻轻摩挲着孩子柔软的头发,“妈妈怎么会不要我的小宝贝,妈妈的意思是,多个爸爸疼咱们家翔翔,好吗?” “好,不管有没有爸爸,翔翔永远最爱妈妈,也永远只要妈妈一个人。”孩子凑到女人瘦的都凹下去的脸颊边,撅起粉嘟嘟的唇用力亲了口。 等孩子依偎在她怀里甜甜的睡着后,坐在绿皮火车,从杭州开到北京要二十多个小时的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医院的确诊单。 她看着上面的确诊结果,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叹了口气,把那张纸放到到口袋里,低头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目光柔和,不舍到了极点。 京城张家,实在是太好打听了,她很快就找到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很多人不要说穷其一生,就是穷其几辈子都不可能住到的地方,红瓦青墙,当年王府将相的府邸。 …… 安小芬紧紧抱着儿子,把头埋在他稚嫩到根本保护不到她的肩膀上,“妈妈没事,就是开心的。” “是开心找到爸爸了吗?”孩子带着稚嫩笑意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张清士刻意移开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那对母子身上。 小翔翔正扭过头,对他甜甜的笑着,“爸爸,我和妈妈找你好久了,妈妈一直都说你在天上,在做很大很大事情,爸爸,你以后不会再消失不见了吧?” “爸爸,爸爸,你真的不是我爸爸吗?” “爸爸,爸爸……” 孩子稚嫩的呼叫声,一声比一声响的在耳边响着,张清士和三十年前一样,一样的怔愣在原地,两条腿像是被人用水泥浇灌在原地,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抬不起一寸,不能朝前走一步。 血缘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个男人,也猛地睁开眼,俊美的眸子里是一片冷到极点的寒冰。 目光慢慢悠悠的飘向窗外,那是一段他从来都不愿意去回忆的痛苦记忆。 “翔翔,那不是你的爸爸。”原本把头埋在他小肩膀上的女人,忽然抬头看着他,口气是难得严肃,“是妈妈弄错了。” 她一把抱起孩子,就要离开这不管是什么季节,院子都会开满鲜花的地方。 孩子不依,在女人怀里各种扭捏,两条小腿不断的乱蹬,居然提到了女人的肚子,她痛得躬了躬身,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豆大汗珠,她咬咬牙关忍住了,声音虽然因为剧烈的疼痛在颤抖着,依然努力保持着温柔,“乖孩子,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刚才那个人真的是不是爸爸,只是和翔翔的爸爸长的很像,是妈妈认错了人。” 孩子眨巴着大大的眼睛,虽然将信将疑,任妈妈抱着果然没再挣扎。 张清士站在原地,目送那对母子步履艰难地离开。 他感觉到眼睛很痒,伸手去擦,手背碰到一片水渍。 安小芬抱着孩子即将要走到院门外,原本一直趴在她肩膀上,耷拉着小脑袋的孩子忽然抬头,晶亮如黑珍珠的眼睛里蓄满眼泪,对他伸出手,“爸爸,爸爸,你真的不是翔翔的爸爸吗?” 孩子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呼唤声传到耳边,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他已经抬起脚朝他们追过去。 安小芬听到脚步声,回头,美丽不再的脸庞上挂着坚毅,“张先生,麻烦你不要再朝前了,是我错了,这三年里,我的孩子早就适应了没有父亲的生活,我为什么要给他希望呢?” 给了他希望,又要亲手去戳破那个美丽的气泡。 声音有些哽咽,她抽了下鼻子,又说:“既然我已经错了一次,希望你不要再错第二次啊,你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会越大。” 女人肩膀的孩子瞪大眼睛,看着只有三步之遥的男人,他的表情很奇怪,年幼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知道妈妈说完一段他听不懂的话后,抱着她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像是一种本能,他又对那个怔愣在原地的男人,伸出手,“爸爸,爸爸……” 坐在大班椅上的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像是再也难以承受似那段回忆似的,用力闭上眼睛。 脑子里像是回放在电影,跳到另外一个场景。 看他一直都恹恹的,他的妈妈带他去了北京最大的游乐场,对一个连吃块巧克力都能高兴上半天的孩子来说,去游乐场,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梦的事。 一直都很节约的妈妈,在北京的这几天格外的大方,不管他喜欢什么都会给他买。 他觉得好幸福,很快,那个被错认为爸爸的男人就差点被他忘记了。 有爸爸固然好,可是,他更想要妈妈。 老天对他真的很残忍,他不过三岁,就让他的妈妈离开了他。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妈妈带他去完烤鸭后,又给他换了件新衣服,还给他背了个新书包。 他在杭州时,隔着窗户,看到过和他一样大的孩子已经背着小小的书包,被爸爸或者妈妈送去上幼儿园。 他偷偷听到那个孩子对其他孩子说,幼儿园里有非常温柔的老师和阿姨,她们会教他们唱非常好听的儿歌,还会有好吃的点心,还有好玩的滑滑梯。 他对幼儿园非常的向往,倒不是因为好听的儿歌,好玩的滑滑梯,而是那些好吃的点心,他早就想好了,只吃一小口,其他的都带回去给妈妈吃。 他的妈妈吃上好吃的点心一定会笑的,他的妈妈笑起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妈妈。 “妈妈。”打量着着肩膀上的书包背带,他兴高采烈地问妈妈,“翔翔也要上幼儿园了吗?翔翔听康康说幼儿园有非常好吃的点心,阿姨要是给了翔翔,翔翔只吃一小口,其他的都带回来给妈妈吃。” “妈妈,妈妈,你为什么哭了啊?”对未来充满幸福憧憬的孩子,看着忽然间泪流满面的妈妈,一下就慌了,伸出小手给妈妈擦眼泪,妈妈却是像水做的一样,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 “翔翔,妈妈的好孩子,记得不管妈妈在哪里,妈妈永远都爱你。”亲吻着孩子的额头,小脸,一遍又一遍的述说着对孩子的疼爱。 妈妈骗他了,妈妈把他送到了一个叫福利院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的孩子,有比他大的,也有比他小的,有和他一样的男孩,也有和他不一样的女孩。 有很多的孩子陪他玩,可是,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一个叫妈妈的女人。 到了晚上,妈妈还没出现,他就觉得不对劲,以前在杭州,不管妈妈工作多忙,下班多晚,都会回家的。 到福利院的第一晚上,他坐在属于他的小床上,一整夜都没睡觉。 到了第二天,小朋友们玩,他就站在一边看,既不参加,也不说一句话。 到了第三天,再好吃的饭菜,他也不再吃一口。 福利院的阿姨着急了,生怕这个漂亮的像洋娃娃的孩子有什么问题。 心理医生是个非常和蔼的中年女人,她走到他身边,什么也没说,就是蹲到下来,以相同的高度和他对视着,然后笑着对他伸出了双臂。 所有的戒备都在那一刻卸下,他哭着扑进那个中年女人怀里,嗫嚅着嘴角喊“妈妈。” 心理医生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用和她妈妈一样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很多。 从此以后,他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开朗可爱的他。 不过是三岁的孩子,却已经懂怎么掩藏情绪,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那个怀抱和她妈妈一样温暖的阿姨告诉他,妈妈一直都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他,只要他乖乖的吃饭,学习,妈妈就会出来看他。 他为了让自己快快长大,每次都吃的最多也最快,学习也非常的认真。 夜深人静,耳边响起小伙伴们熟睡的打鼾声,他还在想着妈妈怎么都睡不着。 再怎么美的谎言,也总有被戳穿的一天,上到初中的他,在帮忙打扫福利院图书馆时,在一堆旧报纸里无意当中看到了这样一则新闻。 他一直以为说不定哪天就会出现的妈妈,原来早就死了。 死在了北京春寒料峭的街头,身上只穿着单衣,口袋里除了一张医生确诊得了绝症的诊断书,再也没有任何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像是做了十多年的美梦,猛地下被人摇醒,那种濒临崩溃,彻底绝望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等他走出图书馆,却没人从他脸上发现一丝异常,他依然是他,依然是那个叫莫池瀚,整个福利院最优秀,也最得所有工作人员最喜欢的孩子。 对了,他已经改名了,叫莫池瀚,那声“翔翔”随着他走进福利院的第一步,再也没有听人叫起过。 离开杭州时,虽然才只有三岁,有些事,他依然记得很清楚,曾经有人堵住他和他妈妈的去路,指着他妈妈的鼻子骂他是小野种,骂他妈妈是大野种。 那个时候年幼啊,根本不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却从那个女人的口气里听得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 看妈妈脸涨得通红,他像只为了保护妈妈发疯的小野兽,用他的头去撞了那个欺负他妈妈的女人。 野种! 莫池瀚猛地睁开眼睛,也是时候让人看看他这个野种是怎么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tw[] …… 站在回廊上的张清士也是闭了眼睛又睁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是你爷爷告诉你的?” 张奇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就朝病房走去。 葛正龙的事,让沈雅文恨他恨成那样,如果让一切都追求完美的宫凝袖,知道和自己恩爱有加的丈夫有那样一段过往,而且还结果了,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张清士没有夸大其词,张奇走进病房时,张建国真的只是在吊着最后一口气。 张奇蹲到床边,把他的手放到掌心,双手合拢。 他不仅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医生,还是雷厉风行的军人,面对至亲的人,要说到平静,真是做不到。 圈着张建国的手在不经意地颤抖着。 张建国看到他,和很多临死之人会有回光返照一样,眯成只有一条缝的眼睛倏地下就瞪的很大,干枯的已经没有一丝水分的嘴唇颤抖着,“阿奇……” 张奇抿抿唇,眼眶湿了,低头凑到张建国耳边,“爷爷,我来了。” 张建国看着他,又像是不再看他,“找到翔翔了吗?” 张奇知道他临终前最大心愿是什么,点点头,“找到了。” 他抽出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他点开免提,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波动,“真没想到堂堂的张将会打电话给我这么个小人物。” 语调虽然平调,当中的讥讽却很明显。 “莫市长谦虚了。”张奇没理会他的讥讽,淡淡的说,“我之所以打这个电话给你,是另外有人想听听你的声音。”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张奇把电话靠到张建国嘴边,他浑浊的老泪早翻滚出眼眶,嘴角抖动,很艰难地发出两个字,“翔……翔……” 两个字的间隔很长,他还是用尽力气喊了出来,这是他的第一个孙子啊,也是第一个他抱过的孙子,怎么忘得了。 电话那头的人依然没有说话,鼻息却明显粗重了,半响,他冷冷开口,“张首长,您弄错了,我的名字叫莫池瀚,而不是什么翔翔。” 很小的时候,有个女人曾经在哄他入睡前总会轻轻的捏捏他的小鼻子,“翔翔,知道妈妈为什么给你这个名字吗?因为啊,翔翔的爸爸是空军哦,妈妈希望咱们的翔翔也能像爸爸一样展翅高飞,翱翔在广袤的天空。” 想到这些年往事,他又一声冷笑,张清士的确是空军的兵种出身,可是要说他是空军,那真是太小瞧他了。 自从知道妈妈去世的消息后,他绝不容许别人在他面前提到“翔”字,这么多年在官场上的打拼,跟在他边的文秘也好助手也罢,都知道他有这个忌讳,在给他的报告里,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个“翔”字。 如果一定要出现的话,那就会把整段话都更换掉。 为此,他身边的文秘水平还遭人质疑过。 张建国又流出两行老泪,放眼这一生,这个开国功臣,觉得自己真是一败涂地,儿子女儿死他前面,孙子又不认他。 张奇脸色凝重,关掉免提,放到耳边,“爷爷临走前想要什么,你应该知道。” 电话那头的人又一阵沉默,然后吧一声挂了电话。 张建国翕动着嘴角,浑浊的眼睛对着张奇手机的电话露出期盼,心愿未了,他始终都不肯闭眼。 电话里早就传来的只是嘟嘟的忙音,张奇神色不动,依然放在耳边,他对张建国说:“爷爷,他想先和我说几句话。” 起身走出病房,始终保持着电话贴在耳朵上的姿势。 半分钟不到,张奇边打着电话,边推门进来。 “爷爷,大哥想和你说话。”他又点了下手机,免提的话筒里很快传来一声清楚的“爷爷。” 张建国激动地脸上有了红晕,瞳孔猛然收缩,张奇抓上他的手,紧紧的抓着。 身为一个医学博士,他知道他最后的时间已经到了。 张建国终于闭上眼睛,非常的安心,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 他永远不可能知道,刚才那声“爷爷”的确也是出自他的孙子之口,只是此孙非彼孙。 张清士推门进来,听到生命监控器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声音,就知道他戎马一生,举手抬足间都令万众瞩目的父亲,去世了。 有人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也有人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这个年过半百的军中高官却缓缓弯曲了双膝,对着病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人跪了下来。 是他太不孝了。 安小芬抱着孩子走后,张建国曾经命令他出去把他们找回来,如果真怕宫凝袖接受不了,就说是他的远方亲戚。 他却没有那个胆量,三年的时间不算长,在形容憔悴,水灵不再的安小芬和风华无限,谈了一手好钢琴的宫凝袖两者间,他的天枰早就偏向了后者。 是他小人了,如安小芬告诉孩子的那样,他就是她认错的人,她和孩子再也没有出现。 每次回张家老宅吃饭,张建国把他一个人叫到书房时,总会感叹那么一两声,那个是张家大孙子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现在生活的又怎么样? 张奇今年二十七岁,那个孩子大他三岁,今年三十岁。 三十而立的他,到底有没有结婚生子了,也许是年纪大了,人就容易缅怀往事,这段时间,他经常梦到那个孩子。 那句“爸爸,爸爸,你真的不是翔翔的爸爸吗?”萦绕在梦中,有的时候人是醒了,魂跟着那句话,倒退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 张奇把张建国还有温度的手放到被子下面,起身把发出尖锐声音的检测器关掉了,然后按下床头的按钮。 几秒钟后走廊里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张建国的军衔和地位,自从他住到这里,享受的就是国宝级的待遇,更不要说“国宝”的情况每个医务人员都预见了,再好的仪器和药物也拖不到明天。 军医和军护冲进来后,顾不上对两个军衔比他们高出不知道多少的男人敬礼,直奔到病床边,一番检查后,军护替张建国拉上白床单。 “张老已经去了,两位将军节哀顺变。”军医的声音有些颤,这种国宝级别的红色英雄死在他当班时,一个不当心,他是有可能会受到处分的。 “辛苦你们了。”张奇对他挥挥手,“先出去忙吧。” “你知道他在哪里。”没有外人在病房里,张清士问张奇,虽说是问的口气,口气俨然是肯定。 从张奇冒充他录在手机里的那声“爷爷”,他就敢肯定张奇早就知道翔翔在哪里。 对这个二十七年没有见过面的儿子,忽然就起了无限的憧憬,他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多高?多重?工作好吗?有没有娶妻了?妻子贤不贤惠? 张奇直视着张清士,“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 “我已经见过他?”张清士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每一天,他都会看到很多人,或者说很多人会看到他,他真的没有对任何一个年纪相仿的人有特别深的印象。 “他现在是b市市长莫池瀚!” 张奇说完这句,就转身出门了。 以张建国的地位和身份,他的后事,就连张家人都没有办法做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上面的安排,在摄影机前面露出面色沉重的一幕就可以了。 也许是忽然有亲人离世,张奇特别的想傅歆,走出医院,他倚在一棵树边拿出手机拨了傅歆的电话。 手才按下五个数字键,有电话进来了,一看来电显示,愣了愣。 打电话的人很有耐性,没有因为他一直没接而挂线,张奇划过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人直接问:“他怎么样了?” 张奇抬头朝天空看去,万里无云,是北京难得的好天,阳光有些刺眼,他闭上眼睛,“他刚才已经去世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再说话,沉默了很久,他挂了电话。 莫池瀚的助理敲了很久的门都没声音,壮着胆推开市长办公室的门,他看到刚新任b市市长的年轻男子,坐在大班椅上,眼睛一直盯着某个地方,精神恍惚,面容僵硬。 他有些好奇,走进去一看,发现他一直看的地方是他捏在手里的电话。 “莫市。”助手把一沓需要他批阅的文件放到他手边,“这些文件都是要您过目的。” 莫池瀚像是没有听到他在说话,依然呆呆的看着他捏在掌心的手机,思绪早穿过斑驳的岁月回到那一天。 那是他第一次被除了妈妈以外的人抱着,那个眉眼都凌厉的中年男子,等屋子里没有人,亲亲他的小脸,慈祥的告诉他,他是他的爷爷。 还变魔术似的从拿出一块巧克力给他。 这是他长到三岁第一次吃到巧克力,看他嘴巴长得大大的,却只咬了一小口,而且吃了第一口,就不肯在吃第二口,好奇地问他,“翔翔,巧克力不好吃吗?” 他摇头,生怕别人抢走似的,把巧克力紧紧抓在手里,护在胸前,“剩下来的,我要给妈妈吃。” 中年男子脸色上的表情蓦地一僵,继续,更用力的抱住他,“翔翔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直到他长大懂事,才弄清张建国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那是对他的心疼和怜惜。 是啊,红色贵族张家的孩子,长大三岁才吃过巧克力,说出去只怕没人会相信。 无容置疑,他是个好爷爷,却又不是个好爷爷,因为他不喜欢他的妈妈。 很多人说,往事如风,遗忘最好的办法就是新欢和时间,如果你还没有忘记,那只能说新欢不够好,时间还不够长。 张建国给他最深刻的影响,无非就是那块巧克力,自从他有了经济能力后,就开始购买不同的巧克力,不管是国产的还是进口的,只要市面上能花钱买到的,就没有他没吃过的。 新欢已经足够好,可是,他却始终忘不了那块巧克力的滋味。 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不是忘不了巧克力的滋味,而是忘不了,第一个除了妈妈以外人的拥抱,他的胸膛那么的宽厚,那么的温暖。 时间不够长吗?二十七年过去了,他已经三十岁了,时间真的够长了,可是他就是忘不了。 助手看他脸色难看的可怕,不敢看他,快步退出办公室,他喊住他,“许助,麻烦帮我泡杯咖啡。” …… 和莫池瀚短暂通话后,张奇也不想打电话给傅歆,平他的情绪影响到她。 他朝马路边走去,随着张建国的去世,很多往事也跳到脑海里,知道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确是通过张建国的口。 却不是张清士想的那样是张建国主动告诉他的,而是在他十岁那年,无意走过虚掩着的书房听到了张建国和张清士的谈话。 原来他还有个名字叫“翔翔”的哥哥。 没有像很多小孩子,在得知这个家除了他还有第二个宝贝存在后的各种不满,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非常期盼。 等张清士离开书房后,他就进去找张建国。 对他追问那个叫“翔翔”的男孩,张建国显得很欣慰,他把他抱到腿上,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告诉他,“翔翔是个和你一样可爱的男孩子,他的身上留着和你一样的血,你们都是张家的好孩子……” 拢回飘远的思绪,张奇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明知张建国即将离开人世,却连一声“爷爷”都不肯叫的莫池瀚,他真的会是张家的好孩子吗? 他敢保证说,接近傅歆没有任何的目的吗? 他敢保证说,张清烈和张玲玲的事和他没有关系吗? …… 喝着不加奶和糖的喝咖啡,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内壁,莫池瀚也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独自一个人的打拼,他以为自己早冷漠无情,随着得知妈妈的死讯,他不是应该是连血都是冷的了吗? 可是,为什么在听到张建国弥留之际喊出的那声“翔翔”,会身一颤,他是那么的想哭呢?为什么在听到张奇说他已经去世后,心头那么的难过呢? 他忽然很好奇张奇怎么知道他就是当年的翔翔,于是,放下咖啡杯又拨通了张奇的电话。 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个,像是双胞胎那样,张奇心灵感应到他还会打电话给他,手机就住在手里,第一时间划过接听键。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电话一接通后,依然没有任何的称呼,莫池瀚直截了当的问张奇。 张奇像是早猜到他会打电话来问,“患你母亲病的几率是亿万分之一。” 说来也的确是巧合,张奇偏偏上的是军医大学,授课的教授举了个疑难杂症的例子刚好用的是莫池瀚母亲的图片。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用做教学用的资料里,并没有人的长相。 张奇却根据那张时间是二十七年前的病情确诊书,猜到了那个人应该就是翔翔的母亲。 他私底下去调查了翔翔母亲去世的地址,从心理学的角度,他很快找到了北京福利院。 果不其然,那个女人去世的前几天,福利院的确接收到了一个小男孩,他拿出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当年的老阿姨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了会儿,一个劲的说好像。 莫池瀚就是当年的翔翔,也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那时他刚上军医大学三年级,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这些年,越来越想找到翔翔的张建国。 很多事,他不说,不是因为自私,而是有他自己的顾虑。 私底下调查了莫池瀚,他已经是b市某个区的区长,真正的年轻有为,看样子,没有张家的庇护,他过得非常幸福。 生在张家,长在张家,所有的人都以为特权家庭的孩子,哪怕是横着走都是可以,事实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看,身在特权家庭,如果不想坑爹,坑祖宗的话,行事说话比起一般的人更要谨慎。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看似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真的没有什么过多的话要说。 这一次是张奇打算挂电话,莫池瀚忽然说:“傅歆是在的部队里吗?” 张奇“嗯”了声,没有否认。 “看样子,你真的很在乎她。”莫池瀚又随口扯了句。 张奇真的是太聪明了,知道张家即将要发生未知的大事,怕有心人乘机对傅歆怎么样,把她带到了地方人员根本不可能进的部队。 张奇蓦地加重口气,脸色变得很严肃,“莫池瀚,我不管你多么恨张家,多么想报复,傅歆,我劝你离她远一点。” 傅歆是他的底线。 “哦……”莫池瀚以为拖长口气,“听你话里的意思,我还就要离她近一点。” 张奇笑了笑,“只怕你没这个可能了。” 莫池瀚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我来北京之间前,已经把她的手机另外设置过了。”除了他的号码,其他电话一概不能接通。 莫池瀚狠狠地挂了电话,心里烦闷,手一扬,咖啡杯被打了出去,剩于的半杯咖啡泼到墙壁上。 雪白的墙壁沾染上了褐色的液体,或星星点点,或大块斑驳,非常的狰狞可怕。 莫池瀚盯着看了很久,忽然阴测测地冷笑了起来。 他进不去部队,难道傅歆就不会出来吗? …… 话说葛家那边,卓灿按捺不住对葛馨予的想念,处理完公司这段时间堆积起来的事务,就飞奔去了b市。 葛母也是真的偏心,得知葛馨予怀孕后,就把家里的钥匙给卓灿配了一把,卓灿拿着钥匙,正想轻而易举的进了葛家的门。 葛正龙和沈雅文虽然离婚了,按照b市人的规矩,这里还是葛家,葛封和葛馨予还是姓葛。 忽然背后传来喊他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阳光下,正站在一形迹非常可疑的猥琐男。 卓家嫡孙的修养非常好,没有因为他衣衫不整而露出鄙夷,但是,对这样的人认识他,他显然很意外,蹙了蹙眉,不可置信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你……是在叫我吗?” 那个男人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是叫卓灿吧?” 卓灿点头,只觉得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看着很眼熟,“我是卓灿。” 看他点头,那个怎么看怎么猥琐的男人大步走到他身边,“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为了表示他就是他,他对着卓灿裂开嘴,露出他招牌似的笑容。 卓灿被他喷出来的,估计都能熏昏一头牛的口气激的朝后退了一大步,再怎么修养好,在闻到那么难闻的口臭,也没风度了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你到底是谁……” 那个“啊”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就想眼前的这个猥琐口臭男是谁了。 他离开b市的时间不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葛正龙由原来的人模人样,变成了眼前鬼似的样子。 认出葛正龙后,已经说到一半的话,生生的就改口了,声音带着尖锐的震惊,“葛叔叔,你发生什么事了?” 葛正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是挠头,一半人都是为了掩盖窘迫而挠头发,他则是实实在在的挠头。 谁让他头上真的没头发了呢。 头皮澄亮澄亮的,手挠过,还能看到颜色明显不一样,一看就知道好久都没有洗头了。 靠的近,卓灿听到他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葛叔叔,要不我们一起吃点东西,边吃边聊。” 一开始,葛正龙还和他客气,肚子叫到不知道第几遍,他也就默默的跟上卓灿的脚步。 别墅区门口就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餐馆,以目前葛正龙的穿衣打扮,一看就属于很多大酒店明文规定,不准入内的衣冠不整者。 卓灿不想再伤他的自尊,就选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店。 让葛正龙点菜,他虚荣心作怪,连声说不饿,把菜单推给了卓灿。 卓灿看到他布满污垢的手指甲,嘴角抽搐了几下,翻开菜单。 第九十八章 :好神奇的鸟 饭菜一上来后,一开始葛正龙还能勉强保持着算是比较斯文的吃相,然而,当一片酸菜鱼吃到口中,那种酸酸麻麻的感觉,让他味蕾大动,食欲大增,端起碗,不顾任何形象的大口扒着米饭。 服务员又来上菜,看到葛正龙的吃相,彻底惊呆了。 b市可是最新出炉的中国二线发达城市,虽说不像一线城市北京、上海那么富裕,至少不应该还有吃不饱的人吧。 卓灿朝她看了眼,起身去接菜,“菜都快凉了,我自己来吧。” 服务员脸涨得通红,连声说着对不起,逃一样的退了下去。 很多成绩斐然的年轻人,都是出自农村,刚才那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父子的人,也许真的就是父子关系。 卓灿本来就不饿,更不要说面对着吃相那么难看的葛正龙,他把刚提起的筷子放下,“葛叔叔,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葛正龙吃的酣畅淋漓啊,脸被辣的通红,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看卓灿一直不动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卓,你也吃啊。” 卓灿笑道:“我不饿。”给他盛了碗鸡汤。 抽了张面纸递给葛正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乌鸦嘴,本来吃的好好的葛正龙在接过他递来的面纸时,真的被鱼刺卡到了喉咙。 他捏着喉咙,表情非常痛苦难受,扒起一大口米饭,没嚼直接生咽了下去,没用,表情依然痛苦,倒了一大碟醋又一口喝下去,刺依然卡在喉咙口。 他还要喝第二碟醋,卓灿看不下去了,阻止他拿醋碟的手,“葛叔叔,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实在是太难受了,葛正龙没再客气,卓灿没有开车,两个人打车去了就近的三院。 公立医院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山人海,还算好卓灿找了点关系,不用排队就轮到了,医生给葛正龙检查完,就沉下脸,“下次再被鱼刺卡着,不要再咽米饭或者喝醋了,早点来医院,再晚一点,鱼刺觉要把喉咙刺破了。” 卓灿去缴费,医生很快就把鱼刺用镊子镊了出来,葛正龙感觉舒服多了,和医生有礼貌的道了谢,就去找卓灿。 沈雅文看人的眼光很准,他都落魄成这样了,卓灿却一点都没嫌弃他,哎,他本来有机会听他喊一声爸爸的,现在却只能听他喊葛叔叔。 很遗憾。 捂住红肿又出血的喉咙,他朝电梯走去。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医院里的病人永远比医生多,害得很多不搭边的科室不得不在一层,比如眼前这三楼除了五官科,还有妇科也在这里。 要到电梯,从五官科必须要走过妇科。 妇科的人比起五官科似乎更多,除了身体真的有病的女人,还有来产检的准妈妈们,更有陪着准妈妈来检查,即将要晋升为新爸爸的爸爸们。 看到对妻子尽心呵护,脸上都挂着笑意的年轻男人们,葛正龙心头很不是滋味。 沈雅文生葛封时,公司初上轨道,他在外面忙着谈生意,孩子出生一个星期后,他才赶回来。 生葛馨予时,家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他却还是因为生意,错过了又一个孩子的出生。 沈雅文可是对他没有过一丝的埋怨。 所以,这段时间不管林丽怎么骂他,怎么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他都没有打电话给沈雅文提出什么重新分割财产。 葛氏能有今天,一大半是沈雅文的功劳,他已经违背了两个人携手一生,白首不相离的誓言,真的没有脸再去和她撕破脸的分割什么财产。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循声看去,居然看到了林丽,她背对他站着,正在和医生说着什么。 眉心一紧,大步走进诊室里。 那个女医生看他进来,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这里是妇科,墙壁上写着那么清楚的男士止步,你没看到吗?” 林丽没想到葛正龙会出现在这里,有点傻眼,下意识地朝门外看去,走廊的椅子上正坐着陪她来的男人。 心慌了。 难道被老谋深算的葛正龙给跟踪了,正想着怎么化解危机,葛正龙一把抓住她手,对着不耐烦的女医生连连陪着笑脸,“医生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不顾林丽的挣扎,他硬把她拉出了诊室。 林丽不顾这是公众场合,大声吼了起来,“葛正龙,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是故意喊这么大声的,半是为了试探葛正龙到底知道了多少,半是为了提醒椅子上的那个男人见机行事,至少这个时候不要站起来和她说话。 护士走过来,对着两个拉拉扯扯的人厉声呵斥道:“要吵出去吵,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保持安静!” 葛正龙虽然就外观形象来看,彻底变成了猥琐男,风度和修养到底还在,对着护士连连赔不是后,拉着林丽走到消防通道。 葛正龙的一系列反应,已经让林丽肯定一件事,他不是跟踪她才到的医院,也应该没听到她和医生说的话。 既然没有听到,那就好办了。 两个人刚到消防通道,林丽就用力甩开葛正龙的手,口气很不好,“你来干什么?” 葛正龙喉咙又肿又痛,每说一句话都要皱着眉,低头看了下她的肚子,“我不来,你刚才是不是就已经把他打掉了?” 一听他这话,林丽在心里冷冷的笑了,还曾经是什么大公司的总裁呢,就是一既蠢又丑,现在还没钱的老男人。 既然他都落魄成那样了,她也没有必要和他演戏,既然没有必要演戏了,演戏用的道具也可以落幕了。 她还年轻,还没玩够呢,可不想这么早屁股后面就拖着只小拖油瓶。 想到孩子的哭声,她就心烦的想抓狂。 “你说的没错。”她抬起头看着葛正龙的眼睛,“你刚才要晚来一步,我就真的把他打掉了。” 没想到前几天还拿孩子威胁他的林丽,态度骤然急转,说不要孩子就真的不要了,看着林丽已经有些凸起的肚子,葛正龙着急了,“你敢打掉他,我就……” 他下意识地把手高高举起,林丽没丝毫惧怕,反而抬起头迎了上去,口气是最近两个人真正相处以来,一直都会有的有恃无恐,“你打啊,葛正龙,你有打量就打啊,最好现在就把我打流产,还省得去做手术了!” 葛正龙脑门上青筋迸起,随着他激动的情绪,每一根都在蠕动,“林丽,你别逼我!” 这样暴怒的葛正龙,林丽自从把他勾引上床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说不怕,是骗人的,她拍拍肚子,壮着已经显形的肚子梗着脖子,对葛正龙回吼,“葛正龙,你要不想今天一尸两命,你就打我一下试试。(..tw好看的小说)” 葛正龙到底是没有那个胆量,活到他这把岁数,还真没动手打过女人,更不要说这个女人虽然把他惹怒到了极点,还怀着他的孩子。 举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声音也不复刚才的怒火,好声好气的哄着林丽,“乖,不生气了啊,我们回去吧。” 林丽冷哼一声,转身背,丢给葛正龙一个冷屁股,“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想到这几天住在八零式的老房子里,就倍感委屈,她林丽虽然出身不好,靠她自己早过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都多久没有那么穷酸过了。 葛正龙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走到这一步,他再怎么后悔,也没有了回头路,走上前,伸出手,紧紧的抱住林丽,“傻丫头,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给她了啊,我一把年纪了,怎么都要为你和孩子的将来考虑。” 一听葛正龙这话,林丽眼珠转溜的飞快,心里把葛正龙狠狠骂了通,转过身面对着葛正龙时,整个人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眼眶里含着泪,楚楚可怜地看着葛正龙,“正龙,我就知道你不会不为我们母子着想的。” “当然了。”葛正龙苦笑,低头朝她的肚子看了看,“我现在也只有你们了。” 林丽伸出手臂圈上葛正龙的脖子,娇滴滴地命令道:“正龙,我累了,你抱我。”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葛正龙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在体会,生意成功后,他早就缺少锻炼,外加昨天被林丽关在门外,在街上走了一夜,直到遇到卓灿,才勉强吃上饭,哪有什么多余的力气。 搂着怀中的温香暖玉,再怎么没力气,还是咬咬牙把她抱了起来。 脚步蹒跚,晃晃荡荡,非常的不稳,林丽享受似的闭上眼睛,就是没说不让他抱了。 葛正龙正抱着怀中人,满头大汗的朝电梯走去,卓灿拿着药也上来了,电梯门打开,正好碰上。 卓灿看着眼前这对年龄差距可以做父女的男女,已经敢肯定这就是闯进葛家夫妻的小三。 葛正龙老脸羞的通红,都不敢主动跟卓灿打招呼。 林丽虽然破坏了葛家原本的安静美好,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卓灿,看这么个穿的衣服是名牌,长相又俊美的年轻男子一直在看着她,心里一阵窃喜,他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这么一想后,对自己被葛正龙抱在怀里,就格外生气,“快放我下来!”又是命令的口气。 葛正龙本来就抱不动了,听她这么一说后,很快把她放到地上。 林丽一站到地上,就忙着整理头发,想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在心里又把葛正龙骂了一通。 卓灿看葛正龙的两只手终于得了空,把装着药的袋子递给他,没说话,抿抿唇,算是笑了,就转身离开。 “小卓。”葛正龙抓着塑料袋的手拢起,神色复杂的喊卓灿。 卓灿回头,“葛叔叔,还有事吗?” 他和葛馨予不一样,如果不是葛正龙生了葛馨予,他对他来说就是个没有任何关系的路人甲,是以,不管葛正龙对沈雅文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像葛馨予那样的义愤填膺,这是身为一个男人的大度。 葛正龙又挠挠头,干巴巴地笑道:“谢谢你。” “举手之劳。”卓灿笑了笑,“葛叔叔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后,他看葛正龙嘴巴张了张,又很有礼貌的说:“葛叔叔,你要没事,我先走了。” 葛正龙把涌到嘴边,却没勇气说出来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对他笑着点点头,“路上慢点。” 卓灿点头,走出去几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回头朝他们两个看了眼。 林丽和卓灿的目光无意中对上,心跳如捣,她忽然有了初恋似的心动感觉。 卓灿飞快收回目光,大步离开,想到刚才听到一个人的电话,眉心微微蹙了蹙。 他拿好药,等电梯时,听到有人在安静的候诊大厅打电话,声音很响,还带着不干不净的脏话。 皱着眉头朝那里看了一眼,他看到是一个头发挑染成像火鸡一样红颜色的男人,长相不算太差,浑身上下却都是一股痞子气。 很多人纷纷皱起眉。 他收回目光,继续等电梯,电梯门即将打开那一瞬间,那个男人走过他的身边,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林丽那个骚娘们碰到她那个姓葛的金主了,我还陪她个毛啊……啊,你说什么?说笑话吧,她肚子里的怎么可能会是我的种,告诉你啊,我之所以陪她来医院,还不是因为她傍上了姓葛的有钱老头,鬼才知道她肚子里的是谁的野种……” 电梯门打开,卓灿走了进去,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姓葛的有钱老头会不会就是葛正龙。 葛姓不是什么大姓,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有钱,就这两个条件,的确和以前的葛正龙很像。 他觉得上去看到葛正龙后,有必要问他一下,他的那个小情人是不是叫林丽,没想到,他刚出电梯就看到了怀抱着美人的葛正龙。 已经是眼见的事实,根本就没有开口问的必要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卓灿大步朝前时,对他的那么点可怜,顿时荡然无存。 …… 卓灿走后,林丽追着葛正龙问,“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为什么喊你葛叔叔?” 葛正龙非常了解林丽的心眼,为了不让她乱发脾气,随便撒了个谎,“他是我以前有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的儿子。” 林丽看着卓灿走的方向,眼泛桃花,“正龙啊,回去我把家里收拾一下,你有空的时候,多请以前生意上的朋友到家里来吃饭。” 葛正龙抬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她,态度怎么忽然就起这么的大变化。 林丽媚笑着挽上他的手臂,“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子,为了咱们的家着想吗?谁让你在离婚时把车子和房子都给了那个女人,要想东山再起,没有人脉是不行的。” 葛正龙皱了皱眉,对林丽把沈雅雯说成那个女人,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他认识沈雅文时,她不过也是林丽这么大年纪,弹了一手的好古筝,他被她恬静贤宛的气质深深吸引,努力了好久她才点头同意和他交往。 本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终于是他经不起诱惑,辜负了她啊。 林丽看葛正龙不说话,摇晃着他的胳膊,继续发嗲,“正龙,你倒是说话呀。” 葛正龙无奈地点点头,敷衍道:“好啊,等他们有空了,我一定请他们来吃饭。” 他真的很无奈,随着傅氏和他终止很多合同,随着他和沈雅雯离婚的消息传出去,关于他在外面找了个美艳动人的小情人,为了娇滴滴的小情人不惜和发妻离婚的消息,在生意圈子里,也人尽皆知了。 常言说,酒品如人品,那么一个人的人品也代表了他在商场上的信誉,除了那么一两个品性本就不怎么样的还在和他交往,其他的人都和他断了关系。 林丽和他不一样,似乎已经想到了卓灿登门的美好场景,兴奋地脸上泛起了潮红,过了没多久,让她没想到的事发生了,经不住她的催促,葛正龙真的邀请了商场上的好朋友到家里做客。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些所谓的商界好友,没有一个不是年过半百的糟老头,更让她失望的事还在后面(至于失望什么,话题又扯远了,后面再说)。 …… 卓灿出了医院就给葛馨予打了电话,为了不在火上加油,他绝口不提遇到葛正龙和他小情人的小插曲。 和很多孕妇一样,葛馨予现在非常的嗜睡,卓灿打电话过去时,她正在睡觉,被电话吵醒,带着点起床之气,口气有点不好,“喂……” 她都没睁开眼睛就接的电话。 卓灿基本已经能想到她现在睡眼朦胧的样子,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只要是葛馨予,不管什么样子,都是那么的可爱,和葛馨予不好的口气相反,他口气轻柔而温和,“馨予,是我。” 一听是卓灿的声音,葛馨予顿时睡意全无,瞪大眼睛,手胡乱的抓着头发,“你……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和很多陷入恋爱的女人一样,她对着以前一见面就会咆哮,也没任何形象可言的卓灿忽然就难为情了。 耳边听着卓灿的声音,脑海里却闪过监控里的画面,脸羞的通红,幸亏卓灿不在身边。 卓灿笑着问:“我马上就到,想吃点什么?” 葛馨予想了想,把最想吃的东西告诉卓灿,挂完电话后,摸了摸脸,果然热的都快烧起来了。 现在就算再躺回去也肯定睡不着了,葛馨予索性起床了,葛母和葛封正在公司里忙碌,就她一个人在家,傅歆又不在b市,她整天无所事事,有种无业游民的感觉。 想到了什么,她穿好鞋后,第一时间打开锁上的床头柜抽屉,从最下面的一层拿出一个带子,想扔掉的,想了想又没舍得,打量了下房间,把它塞到了床底下。 那天晚上的样子,绝对不能让卓灿看到,不然,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取笑她。 …… 话说傅歆那里,她真的是个非常顶真的人,在家里等到中午,她随便做了点把肚子填饱,还是没有听到大首长派人来告诉她什么消息,有点安奈不住了。 拿好钥匙和手机,又去了大首长的家里。 大首长在处理公务还没回家,大首长的夫人在,傅歆跟着其他人一样喊她“嫂子。” 大首长夫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让傅歆在沙发上坐下后,又是忙着给她倒茶,又是拿水果的,弄到傅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嫂子,你别忙了,既然大首长不在,我先回去了,晚点再来。” “别忙着走。”大首长夫人抓住她的胳膊,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他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大首长夫人话刚说完,门就被人打开,一个头发半白,气质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一看到傅歆,他愣了愣,继而笑得有点不自然,“小傅,你来了啊。” 上午的见面,他已经知道了傅歆的名字。 傅歆笑着和他打招呼,“大首长好。”还俏皮的鞠了个躬。 江明阳身为武警特警的上将,也算是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物,这样一个可以称的上人物的人,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大首长”,而且这个人是他部队里的军嫂。 嘴角抽了抽,笑容有点僵硬,“小傅,你也好。” 他已经猜到傅歆在他家的原因,朝他的妻子扫去一个眼风,她却只是捂住嘴笑了笑,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江明阳叹了口气,他的妻子年轻时和傅歆其实很像,狡黠,率真。 和他猜的差不多,他才在沙发上坐下,傅歆就迫不及待的问他,“大首长,问到那个叫季传信的人了吗?” 江明阳端起茶杯喝了口,“那个……”口气顿了顿,“还正在查。” 傅歆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首长啊,虽说那个叫季传信的是你的下属,你也不应该这么包庇他吧?” 她又不是笨蛋,怎么会听不出江明阳口气里的插诨打科。 作为一个军人,还是特警,虽说已经转业了,怎么可以做出那么没有道德操守的事! 江明阳真是被傅歆的突然起身给吓到了,一口茶呛到气管了,猛烈的咳嗽,他的妻子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笑得前俯后仰,多久都没看到自己的丈夫有这样失态的一面了,她能不开心吗? 对傅歆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以后军嫂的队伍,因为有了傅歆的加入,想必会很精彩,她都有点小小的期待了呢。 傅歆看他咳的厉害,眨了眨眼,还非常体贴的给他递上了张面纸,“大首长,你还好吧?” 江明阳止住咳,看着傅歆,心里非常非常的纠结,如果告诉傅歆,被她视为负心男的季传信根本不存在的话,那么张奇会不高兴;如果不告诉她吧,一看就知道傅歆是个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主,接下来的日子他会被她反复的追问。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出于对部下的爱护,他决定还是由他入“地狱”。 他表情严肃的告诉傅歆,“小傅,你反应的关于季……” 傅歆看他不朝下说了,还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出声提醒道:“季传信。” “对。”江明阳点头接下话,“季传信同志的事,我们非常重视,已经派人去查了,一旦核实,必将严惩。” 傅歆听着他的义正言辞,不觉拧了拧眉,对他第一次记不住张小花,这一次记不住季传信,这两个通俗易记的名字有点奇怪。 江明阳借着喝茶,藏起眼底的心虚,明明是两个莫须有的人名,他怎么可能会记得。 傅歆看他已经这样说了,再纠结下去,就是她不懂事了,一个上将肯和她说这么多的话,已经很不错了,非常知趣地起身告辞。 一直都在厨房忙碌的大首长夫人看她要离开,从厨房里走出来,拉着她的手,说:“我包了饺子,晚上过来吃晚饭。” 傅歆笑着婉言拒绝,耐不住大首长夫人的客气,最后只能点头。 傅歆出了大首长家后,没有直接回去,就在部队的家属区闲逛,部队的分级真比地方还要森严,级别不一样,住的地方也不一样。 她朝张小花告诉她营干楼走去,好巧,她刚走到营干楼附近,就看到从楼道里出来的张小花。 她喊她,“小花。” 张小花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叫她,左右看了看,看到是傅歆,眼神明显的很惊慌,她低头,大步朝前,很想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傅歆有些纳闷,大步追上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嗨,小花,是我啊。”对她露出个微笑。 张小花像是这个时候才看到傅歆,笑得有点勉强,“啊,嫂子,是你啊。” 傅歆只当没看到她的勉强,朝她出来的楼道看了看,“你家住在几楼啊?” “三……”张小花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三楼。” 傅歆笑得有点夸张,朝三楼的方向看了一眼,“连自己家住在几楼还要想啊?”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张小花脸色都变了,她抬起眼睛看了傅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嫂子,我……” “说吧,是不是张奇让你骗我的?”傅歆抽回手,云淡风轻地看着她。 张小花咬住下唇,表情很纠结,“嫂子,我……” “好,你可以不说。”傅歆伸出手去拉她,“我可以带你去江将军家,让你当面指证一下季传信对你的所作所为。” “别,嫂子,别,江将军那么忙,还是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他。”看傅歆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张小花用力想把手臂从傅歆手里抽出来。 “他的部下干出那样背信弃义的事,怎么还能说是小事呢。”傅歆又去拉她,口气肯定,“不要怕,我陪你一起去。” 话说着,傅歆还真拉着她的手朝江明阳家的方向走去。 张小花吓的面如土色,“嫂子,你不要带我去江将军哪里,我把什么事都告诉你。” 虽说部队的家属区和营区隔着一段距离,还是有很多军人和军人家属在走来走去,两个拉拉扯扯的女人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傅歆松开手,“你跟我来。” 傅歆把她带到了家里,这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就她和张奇现在在法律上的关系来看,名副其实就是她的家。 和上午来的那次不一样,这一次张小花非常的紧张,捏着自己的衣角,不断的错捏着,怯怯懦懦的喊傅歆,“嫂子。” 尽管傅歆已经让她坐下,她还是站在原地。 傅歆是真的不想吓她,口气比起刚才又舒缓了很多,“有什么事先坐下来再说。” 她又不是部队里的人,根本不存在上下级那种观念。 张小花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坐下,人即便是坐下来,依然很拘谨,就屁股沾了点沙发的边,后背挺得笔直,似乎是做好了随时起身的准备。 傅歆看着她,有点苦笑不得,“我不是老虎,不吃人的。” “嫂子。”张小花苦着张脸,“事情是这样的……” 不需要傅歆开口,她已经一五一十的把是张奇安排她出现的事,告诉了傅歆。 傅歆听得磨牙,“你的意思是……就连你那个悲戚的故事也是他帮你编的?” 张小花不好意思的点头,“是的,我也问过张将,为什么要编这样一个故事,张将说……”掀起眼帘看了傅歆一眼,她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 傅歆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头怒火,“他说什么?” “他说这是你上次看到一半的小说,那个写小说的人还没写完,怕他不在这段时间,你会寂寞,让你按照自己的心愿把坑填了。”张小花一口气说完,就低着头不敢看傅歆。 傅歆愣了愣,很奇怪的,刚才心头燃起的熊熊大火,忽然间就熄灭了,难怪她觉得张小花的故事听了非常熟悉,也格外的义愤填膺,原来是她耿耿于怀没有结局的小说。 张小花很久都没听到傅歆的声音,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看她脸色平静,像是不生气了,这才小声开口,“夫人,张将真的很在意你,我帮他打扫卫生也有两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花那么多的心思。” 随着身份被揭穿,张小花把对傅歆的称呼也改了。 “夫人”傅歆在嘴里无声的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上“夫人”两个字,她还真不知道,至少非常清楚一点,她是配不上那声给人感觉雍容华贵,娴淑典静的“夫人”。 “嗯,我知道了。”傅歆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自己的行为落在江明阳夫妇眼中,指不定是多么幼稚呢,他们是不是在背后偷偷的笑她,“你回去吧。” 张小花偷偷松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那夫人,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打扫卫生。” 傅歆下意识地“嗯”了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喊住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张小花,“你刚才说明天来打扫卫生?” 她没听错吧?以张奇这级别,早就备有勤务兵了,怎么还要用外面的人来打扫卫生? 张小花很认真的点头,“是啊,这两年来,张将这里的卫生都是我打扫的。” 傅歆也从沙发上起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他不在这段时间,你暂时不要来了。” 张小花愣了两秒,忽然一个转身,大步走到傅歆身边。 话还没说,泪已先流,“夫人,求求你不要解雇我啊。”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解雇你。”傅歆摸了摸额头,表情非常的无奈,“只是张奇不在这里,没什么好打扫的,你暂时不用来。” “夫人,你说真的?”张小花破涕而笑。 傅歆点头,“真的。” 得到傅歆的肯定,张小花一个激动,话又多了起来,把自己怎么会到张奇这里来做钟点工的事倒豆子似的又全部倒了出来。 傅歆本来不想听,看张小花很激动,又是和张奇有关,就静静的听完了。 也许是医者父母心,张小花的丈夫是张奇在两年前,到地方上义诊时的病人,得知他们的家庭条件非常差,就说他那里缺少个打扫卫生的钟点工,时间不长,每天两个小时,他开出的工资却被一般人打六个小时工的工资都多。 这样的美差,张小花当时就连声应下了,等真正做起了张奇的钟点工,她才知道,他是有勤务兵帮着打扫的,根本用不到另外请人,感动之余,真的包揽起了所有的活。 目送张小花走后,傅歆就站在院子里,张小花对张奇这个家真的很用心,就连每一株花草都非常用心。 …… 张建国的葬礼非常隆重,很多平时根本看不到的高官都去吊丧了,傅歆是从电视上看到这则新闻的。 今天不管是什么报纸,都以张建国的去世做了头条。 这是个为新中国做出过伟大贡献的革命老将军,代表着那个全国上下,万众一心的红色年代,他就此去世,惋惜的同时,也不免让人唏嘘人生的短暂。 富贵也好,贫穷也罢,最后的归宿却都是一样的。 傅歆在新闻里看到了张奇的身影,作为张家表面上唯一的孙子,作为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他想不引起人的关注也难。 傅歆拿起遥控,飞快按下暂停键,屏幕定格在他出现那个镜头上,似乎嫌坐在沙发上看的不是很清楚,她起身走到电视机面前。 凑到屏幕前,她伸出手,慢慢的抚摸着他的脸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俊逸的脸庞也憔悴了很多。 院子里忽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傅歆走出一看,原来是一只她叫不上是什么品种的鸟。 那只鸟一点都不怕生,看到她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歪着它的鸟头打量着傅歆,绿豆那么大的小眼睛,一只都在看着傅歆。 一只鸟做出打量人的眼神,傅歆觉得很好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也不管那只鸟听不听得懂她说话,笑道:“你这小东西,难道认识我吗?” 那只鸟换了个歪头的姿势,又盯着傅歆看了很久,前前后后打量了很长时间,它像是肯定了一件事,展开翅膀朝傅歆飞去。 傅歆看它朝自己飞来,虽然有些奇怪,还是伸出手接它。 还真是只成了精的鸟,居然不怕她,翅膀一收,很不客气的停到她手上。 傅歆伸出食指,也不客气的指指它的小脑袋,“你这小东西,胆子还真是大,我告诉你啊,在很多人眼里,你就是不可多得的野味,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就停到别人的手上,听到了没有。” 像是真听懂傅歆的话了,那只鸟在听完傅歆的教导后,展开翅膀,飞到半空。 傅歆感觉手心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那只不是什么稀奇品种的鸟,居然在她掌心留个了纸条。 她蹙了蹙眉,打开一看,上面有一行字,“傅歆,我在部队对面的咖啡馆等你,我这里有很多你想知道的事。” 纸条虽然落款,多次的打交道,让傅歆根据笔迹还是认出写这纸条的人是谁。 把纸条撕碎了扔进垃圾桶里,傅歆就朝院子外走去,她知道莫池瀚肯定不简单,却有点弄不清他到这里来找自己的目的。 …… 傅歆走出部队,左右看了看,还真看到在马路的斜对面有一家咖啡馆。 傅歆刚走进去,就有服务员迎上前,问了她是不是姓傅后,直接把她带到最里面的包厢。 还真是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年代,傅歆无意看到隔壁的包厢是空的,随口一问,居然是被莫池瀚一并包了下来。 把傅歆领到包厢门口,服务员就退了下去,推门进去,闻到一股咖啡的香味。 看到傅歆,坐在沙发上的莫池瀚站了起来,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看架势还要迎上前,傅歆笑了笑,不等他抬腿已经坐到他对面,“莫市长,恭喜你当选b市市长。” 第九十九章 :曲折的故事 看着伸到眼前的手,莫池瀚的表情有些奇怪,足足打量了傅歆有半分钟,才伸过手和她飞快碰了下,“谢谢傅总的道贺,这是我自从当选这市长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也是最想听到的道贺。” 傅歆收回手,脸上的笑意不浅,却没有一丝是直达到眼底,“莫市长又说错了,我早不是什么傅总了,你还是叫我傅歆吧。” “傅歆?”莫池瀚仔细打量着她,“是不是应该叫你邱歆更合适?” 傅歆脸色一凝,“莫市长,你开的这玩笑,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莫池瀚修长的十指相互错叠,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叩击着澄亮的大理石桌面,“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我没和你开玩笑。” “莫市长,你大费周章,进不去部队,不惜让一只鸟送信,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讨论到底有没有开玩笑吧?”傅歆笑了笑,清眸深邃。 莫池瀚看得很清楚,那是她在张奇面前从来都不会露出来的深邃,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强忍住了,“傅歆,让一只鸟送信,也实属无奈,既然大家都是痛快人,有话我就直说了。” 傅歆静静的坐着,低头看了眼,早在她进这个包厢就已经放在这个位置上的咖啡,并没有喝一口。 莫池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面前的咖啡,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在里面下毒吧?” “莫市长想多了。”傅歆朝后靠在沙发后背上,“我只是不喜欢喝咖啡而已。” 莫池瀚按下桌子上的按铃,服务员很快进来了,恭敬地问莫池瀚,“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莫池瀚朝傅歆看去,“把餐单再拿给这位小姐看一下。” “不用了。”傅歆接上话,“给我一杯白开水就可以了。” 服务员很快就送上白开水,大概是感觉到气氛很紧张,退出包厢的速度特别的快。 “刚才说到哪了?”莫池瀚支撑着下颌,满脸微笑的问傅歆。 傅歆端起水杯,轻轻抿了口,神色淡淡,“在莫市长那里,有很多我想知道的事。” “嗯。”莫池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的口非常的大,只是一口,咖啡已经浅下去一半,“我知道的还真有点多,不知道傅小姐想听哪些?” 他像个绅士在询问女伴的意见,傅歆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狰狞可怕。 耸耸肩,“我无所谓啊,莫市长说哪些,我就听哪些。” 莫池瀚摸摸脸,微笑,“外界传闻不假,好歹做了大半年傅氏的总裁,个性还是这么的随和。” 傅歆像是经不起这夸,有点冷,双手捂住水杯,“真听不出来这话是在夸奖我呢,还是讽刺我?” 莫池瀚表情格外认真,“当然是夸奖。” “谢谢。”傅歆对他举起水杯,“为了莫市长的这句夸奖,我也必须要敬你,以水代酒,还忘莫市长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莫池瀚端起咖啡杯,于是两个人碰杯,他看着傅歆的眼睛,说:“只要是你,我都觉得是荣幸。” 喝了一口水,傅歆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莫市长,您现在是一市之长,时间可比我这个无业游民宝贵的多,有些故事可以开始说了吧。” 莫池瀚笑了笑,很难得没有再顺着她的话说点什么,他又一口,咖啡杯已经见底,傅歆把眼前的咖啡推给他,“如果不嫌弃,莫市长将就着喝吧。” 莫池瀚没有客气,也没有嫌弃,端起杯子真的又一大口,半杯咖啡已经没了。 傅歆对他迟迟不入正题,心里尽管已经有点焦急,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更没有出声催促。 莫池瀚咽下咖啡,也的确开口了,“这个故事说起来还真的有点长,你饿吗?要不要叫点点心进来?” 傅歆在心里对他这样东拉西扯,却一直都不入正题,早翻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脸上依然平静,“我不饿,莫市长要是饿的话,请自便。” 莫池瀚有点讪讪,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低沉,“我不喜欢听你叫我莫市长,显得生分,要不你和我一样,也叫我的名字。” 傅歆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好,莫池瀚你的故事可以开始了吧,我还真的非常期待。” 莫池瀚自嘲地勾勾唇角,“如果我不是故事里的主角,也许这个曲折的故事,我也会觉得非常有意思,可惜啊……” 傅歆没有打断他,莫池瀚沉默了一会儿,真的说起了那段尘封了二十七年的往事。 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故事说给别人听,随着渐入故事,时间像是倒流,他重新又去温习了遍那时的痛苦 傅歆越听越震惊,到后来神色震的都快坐不住了。 她早根据他和张清士依稀相似的脸部轮廓,隐约猜到他和张清士的关系,只是当亲耳听到当事人证实,心头依然一震。 她总以为出生在军人世家,又长在军中的张清士和葛正龙是不一样的,原来,男人都是一样的,只是犯错误的年龄段不一样而已。 定了定神,理清思绪后,傅歆慢慢开口,“你想报复张家的人,所以才会刻意接近我。” 莫池瀚笑了笑,不置可否。 傅歆又说:“其实在收到检举邱意明另一半证据时,我就察觉到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 莫池瀚默默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大笑着截上话,“你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我?” 傅歆颌首,继而微笑,“的确,我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和我一样想对付邱意明的人会是国税局局长。” 顿了顿,直视着莫池瀚的眼睛,又说:“莫池瀚你觉得如果你的妈妈还活着,真希望你给她报仇吗?真希望你走这样一条路吗?” 就是因为不希望他心里有任何的仇恨,才会不把他留在张家。 “你懂什么?”莫池瀚脸色冷了下来,“我之所以把邱意明贪污的资料寄给你,不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不是想对付邱意明那个人,而是想对付他张家女婿的身份,张玲玲虽然不是张家亲生的,她在张家却是最得宠的,而且她和张清烈有那种龌龊的关系,她的丈夫出事,她势必要去找张清烈,轻而易举的,我就能把张清烈也拉下水,只是没想到……” 他看着傅歆没起什么波澜的神色,啧啧两声,“你会临时反悔,又把邱意明给救了出来,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傅歆看了他一眼,打开包,从里面拿出钱夹,“莫市长你的故事非常精彩,你是客,这咖啡我请了。” 莫池瀚直直地看着傅歆,傅歆莞尔,把钱放到桌子上就起身离开。 听到刚才那些,她已经弄清所有的事,如果不是她临时改变注意,去检察院上缴了邱意明的两千万,张家在他精心的算计下,不知道走到哪一步了。 “傅歆!”走出两步,莫池瀚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相信你已经看到过新闻,张老爷子已经去世了,现在的张家只剩张清士和张奇,他们两个说起来,一个是军中根基稳固的高官,还有一个是鲜少的年轻将军,你觉得,我从哪一个下手比较合适呢?” 傅歆停住脚步,回头朝沙发上的男人看去,看到傅歆回头,他对她举起咖啡杯,浅笑盈盈的轮廓,和浅笑时的张奇非常像。 傅歆深深吸了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毫无任何惧怕,“莫池瀚,你不是主宰万物的神,很多事,你得手了,不是因为你太能干,而是你抓住了别人的疏忽,看着认识多年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 话说完,傅歆没再看他,转过脸大步离开。 走出咖啡馆,风一吹,傅歆打了个瑟缩,这才惊觉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渗满了冷汗,凉飕飕的感觉从背心席卷全身。 她拽着包的手抓的很紧,像是随时都做好了还手的准备,如果莫池瀚敢拽她,她势必拿包砸他。 事情的发展趋势,永远超乎人的想象,她走出包厢时,又飞快的回头看了眼,莫池瀚还端坐在那里,像尊化石,稳丝未动。 莫池瀚明知她和张奇的关系,还敢和她说这么多,足见他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刚才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也就是说张家,包括张奇在内,真的非常危险。 那个一直都盘踞在脑海里的一千五百万,再一次清晰的跳到脑海里,心脏跳得很快,噗通噗通,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 …… 张建国被葬进了八宝山革命公墓,和很多享誉海内外的开国功臣们葬在一起。 张清士的脸色一直都非常难看,张奇看了他一眼,知道除了是因为张清烈和张建国的去世,还有因为他另外一个儿子。 宫凝袖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和叶雪渝一样,她也是个孤儿,也是嫁到了张家才感受到了所谓的父爱。 张奇脸色肃穆,立在父母身边,跟着他们一起对新树立起来的墓碑深深鞠躬。 送丧的人很快就散了,独留张家人还站在墓碑前。 张清士去拉宫凝袖的手,“凝袖,你也累了吧,我们回去吧。” 宫凝袖甩开丈夫伸过来的手,“别急着回去,今天当着爸爸的面,我有话要问你。”墓地的风似乎格外的大,她的声音被风吹的有点零散。 “什么事要这样严肃?”张清士的表情有点僵硬,“这里风大,你最近也没休息好,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回去再说。” 他好声好气的哄着宫凝袖,谁知道,宫凝袖根本没理会他,注视着张建国墓碑上的照片,她问身边的丈夫,“你老实告诉我,除了张奇,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孩子?” 张清士勉强维持着的微笑,在瞬间龟裂,“凝袖,你胡说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心虚,他的理直气壮变得那么慌张不安。 曾经在刚结婚时,宫凝袖也像很多女人那样指着丈夫的胸口,半真半假的威胁,“你要外面有了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以把兴趣当成事业来发展,而且事业有成;甚至在前段时间看到沈雅文婚姻的不幸,她还暗自庆幸过,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那个军中高官的丈夫在外面早有了女人,而且还有了个比她的儿子还大三岁的儿子。 像是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美好泡泡被人戳破,豁然惊醒,那份震惊和伤心,哪里是一颗小小的心脏所能承受的住的。 张清士嘴角动了又动,嘴里干涩的厉害,他努力了很久才发出声音,“凝袖,那都是我认识你之前发生的事了,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我只是怕……” 宫凝袖一声冷笑,冷冷地看着依然伟岸挺拔的丈夫,“你只是怕我心眼小,会容不下一个孩子?” 张清士低头不敢看妻子的眼睛。 空气里响起宫凝袖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小奇,你已经长大成人了,爸妈离婚也不需要问你到底想跟谁了,妈妈可能要出去旅游一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 得知真相,对宫凝袖的打击真的是太大了,雍容华贵都转化成了苍白无力,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站在风中,身形左右摇晃。 张奇上前搀扶住她,“妈妈。” 他心疼的喊了她一声,宫凝袖缓缓抬头,慢慢伸出手,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庞,“小奇啊,你很小的时候,妈妈一直就告诉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你一定要比别人更努力,别人才不会说你是谁谁的孙子,谁谁的儿子,更不会说你一路平坦,是因为有谁的庇荫,妈妈错了,其实,一个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不是个能担当的人!” 她做不到娥皇女英,至少还是能接受一个孩子的。 最后一句话明显的是说给张清士听的,他面如土色,嘴唇不断的抖动,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这么多年的夫妻,他怎么还不了解宫凝袖,她是追求完美,却不是心肠狠毒的人,更何况当年安小芬带着翔翔找上门时,她已经怀孕,他相信她是会接受下翔翔的。 如果时光倒流,他可以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今天的局面完全变了。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怎么怎么样,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张奇点了点头,“妈妈,我送你回去。” 搀扶着宫凝袖从张清士身边经过时,张清士忽然开口,“阿奇,好好照顾你妈妈。” 张奇点头,“嗯,我会的。” 这是两个人成为父子以来,除了张奇还不会叫人的婴儿期,是他第一次在和他说话时没有喊他“爸爸。” 张清士双腿弯曲,跪到张建国的墓前,“爸爸……”等所有的人都走后,这个军中高管官,跪在父亲的墓前,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报应,是老天对他始乱终弃安小芬的惩罚。 他的另外一个亲生儿子,视他为眼中钉,不仅如此,他还恨所有的张家人,这才会有张家今天的局面。 有了头绪,他利用军中势力,没多久就把一切都弄清楚了。 被他在忽然间就痛恨上傅歆,原来只是被人利用了,他动用关系,拿到了举报邱意明贪污的材料。 一点一点,根据蛛丝马迹,果然找到了幕后指使的人,和张奇告诉他的一样,他不再叫翔翔,他叫莫凌瀚,b市上一任国税局局长,新任b市市长。 他才是真正撒网的那个人,洞悉了所有人的关系,欲念,加以利用,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激怒张清烈把张玲玲给杀了。 调出张清烈的电话清单,发现他在对张玲玲痛下杀手前,除了有个从b市机场打过去的电话,还有一个陌生号码发过去的短消息。 靠专门的仪器,把那条短消息复译了出来,比起张玲玲讽刺他戴绿帽子那个电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条短消息不仅讽刺他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更直指他和名义上的亲妹妹乱lun。 对张清烈来说,张玲玲的确代表着他一段非常不愿意面对的经历,对张玲玲痛下杀手,与其说是难以面对幕后人所指的所谓乱lun,不如说他难以面对自己对叶雪渝感情上所起的变化。 至于林南风和邱意明的同归于尽,也是有人从中作梗,才会让他们误以为对方要杀自己。 这不是张清士胡乱猜测的,而是有根据,据警方对案发现场的反复勘察,在离废弃仓库不远的路口找到了监控,证明有一个黑影尾随傅歆去了仓库,他伪装的非常好,隐约看的出来那是个子不高的男人。 开着摩托车速度太快,在拐弯时,轮胎打滑差点摔了一跤,露出口袋里明晃晃的匕首,经过反复对比,证明那把匕首就是插进叶雪渝心口,又刺穿她整个身体,刺入张清烈的那一把。 张清士不想让自己再想下去,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声音铿锵洪亮,“爸爸,你放心吧,是我自己作的孽,我自己会去处理好。” 对着冰冷的地面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他站起来,转身离开。 …… 有的人一旦霉运过后,就会雨过天晴,比如沈雅文,她也得知叶雪渝去世的消息,心里非常的悲恸,再加上葛氏的生意有点不顺,急火攻心,病倒,住进了医院。 她的主治医生和她年纪相仿,妻子在两年前跟她二十多年前的初恋情人跑了,也许是同命相连,两个年纪相仿,经历过相同痛苦的男女,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哀痛,分外惺惺相惜。 葛馨予和卓灿来看她时,那个中年主任医生正在给沈雅文检查身体,摘下听诊器后,叮嘱她,“除了血压还有一点偏高,其他都没问题,放宽点心,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沈雅文难得的脸红了,揪着被子说:“蔡主任,谢谢你。” 姓蔡的主任医生也笑了笑,和对一般病人不一样,像是本能反应,他伸出手帮沈雅文掖了掖被子。 一个不当心,两只手碰到一起,两个人像是触电了似的,不约而同地都把手收了回去。 又不约而同地开口,“你……” 听到对方说话,不约而同地都闭嘴,看对方不说话,又不约而同地开口,“还是你先说吧。” 葛馨予刚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这样一幕,正要开口,卓灿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出病房,还轻轻的带上了门。 走廊上,葛馨予不解地看着卓灿,“刚才你干嘛拉我出来啊?” 卓灿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我平时叫你小傻瓜,看样子,你还真是傻。” 葛馨予抡起拳头,很不客气地就朝卓灿胸前打去一拳,看样子很用力,其实落到他身上和帮他掸灰尘差不多,“你要再敢说我是傻瓜,你试试看。” 为了震慑他,还特地握着拳头在他眼前挥了挥。 卓灿笑着抓住她的拳头,她的手很小,握紧拳头,刚好他能把她握在掌心里,“蔡主任对妈妈可能有意思。” 他朝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非常肯定的说。 “啊!”葛馨予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会吧?” 倒不是说她认为自己老妈的条件差,配不上一个公立三甲医院的主任医生,而是她觉得沈雅文在感情上属于一根筋的那种,才和葛正龙离婚没多久,按道理来说,她是不会这么快就从离婚的阴影里走出来。 “你不相信?”卓灿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眼角洋溢着即将为人父的得意,“那就等着看好了。” …… 曾经在同一乐队里的三个好朋友,除了已经去世的叶雪渝,另外两个女人婚姻路忽然间都变得不舒畅。 沈雅文已经果断的离婚了,宫凝袖还在挣扎着,一出墓地,就看到早在那里等着的勤务兵。 张奇看她脸色难看,挥手让勤务兵自己回去,他坐进了驾驶室开车。 车刚离开墓地没多久,他的电话响了,他没看是谁的电话,直接用耳麦接听,“你好,张奇。” 习惯性的在接电话时,他报上自己的名字。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打扫他在部队那个房子卫生的钟点工的声音,“张将。” 通过声音里的唯唯诺诺,张奇大概已经猜到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了,不等她朝下说,就截上话,“没关系的,她要是暂时不让你去打扫卫生,你就先别去,工资我会按时打到你卡上。” 张小花有点哽咽,“张将……”真是难得的好人呐,知道她们穷人也是有自尊的,从来不直接说我给你多少钱。 打工挣来的钱,那叫劳动所得,不劳而获的,那叫施舍。 张奇淡淡地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嘴角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微笑,傅歆果然聪明,他也算是精心布置过了,还是那么快就被她戳穿了。 坐在后面位置上的宫凝袖忽然睁开眼,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你刚才说的那个她是傅歆?” 反问句,却用陈述的口气说了出来。 张奇换了个档位,没有撒谎,点头,“嗯,是她。” 得到肯定,宫凝袖的口气倏地冷了下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居然还在和她交往!你难道不知道你大伯和姑姑的死,她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吗?” 张奇叹了口气,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了样东西反手递给宫凝袖。 “这是什么东西?”宫凝袖接过来,低头一看,脸色已经不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简直可以说雷霆万钧,她不顾形象尖锐地叫了起来,“你居然和她结婚了!” 张奇把车靠边停下,下车,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宫凝袖很生气,别过脸不去看自己的儿子,心里真的很难过,恩爱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忽然多出个私生子,一直听懂事听话的儿子,也不再听她这个妈妈的话,心里难受,眼睛里慢慢升腾起一阵水雾。 张奇看她肩膀抖动,就知道她在哭,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妈妈,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宫凝袖赌气不吭声,车厢里响起她打开包拿手帕的声音。 张奇有些无奈,虽是亲生母子,从小宫凝袖对他,比张清士更严厉,很小的时候两个人就很少有母子该有的亲昵,更不要说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把手伸过去拿过宫凝袖的手帕,替她擦着眼泪,“妈妈,不管我有没有结婚,我都是你的儿子,这总没错吧?” 宫凝袖用力抽回手帕,看着讨好的儿子,终于开口了,“不是我不同意你们结婚,也不是我不喜欢小歆了,而是……” 而是她觉得自己被骗了,而且是被最好的朋友骗了,还有傅歆怎么看都是天真烂漫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在心里一时真的很难接受。 张奇抓过她的手,摸了摸他自己的脸颊,“妈妈,我是真的很喜欢她,请你祝福我们,好吗?” 宫凝袖轻轻的摸着儿子英伟俊美的脸庞,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赢得了子女的父母。” 虽没明说,却算是肯定他和傅歆领结婚证的事,张奇欣喜的抱住她,“妈妈,谢谢你,” 宫凝袖像小时候抱着哄他睡觉那样,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有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宠溺,也有对长大后儿子所做决定的无可奈何,“傻孩子,谁让我是你妈妈呢,对一个妈妈来说,没有比子女更幸福的事了。” 她抬头看向车窗外,无声叹了口气,她生的儿子,她最了解,对有些事非常的执着,如果这一次,在她的百般阻扰下,他真的和傅歆分开了,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了。 …… 傅歆回到家里,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正的体会了“坐立不安”四个字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难怪有人说发呆其实是天底下最奢侈的享受,因为大脑一片空白,就算是天即将要塌下来,也可以不用去想。 傅歆追求平静的一颗心,随着莫凌瀚的出现,彻底被打乱了,七上八下,像是有无数只猫在挠。 她几次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张奇,都在手即将要摁下拨通键时止住了,怕张奇正忙的焦头烂额,不忍心再去给他多添烦恼。 最后,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她做梦了,梦里出现了很多人,有傅世诚、邱意明、叶雪渝、林南风,到底梦到了哪些内容,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在莫凌瀚阴测测的冷笑中,她忽的下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身边有人,不,应该说她正被人抱在怀中,像是不可置信,她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人依然在。 “啊!”她一声尖叫,伸手圈绕住那人的脖子,“张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和上次一样,他忽然出现,对她来说生命里没有比这更让她惊喜的事了。 张奇换了个抱的姿势,“傻丫头,我要再不回来,你就该感冒了。” 完全清醒后,傅歆才发现现在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尤其是她的两只胳膊都吊在张奇脖子上,有点像耍赖的树懒熊。 脸刷地下通红,“那个……你……”结结巴巴了一会儿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奇拉了拉毛毯,把她裹得更严实了,“张太太,听说我不在的时间里,你成功破获了一个案子。” 他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傅歆就有些气恼,握着拳头轻轻的在他胸口捶了几下,“你还好意思说,害的我在你们大首长和大首长夫人面前洋相出大了。” 张奇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下,“傻丫头,不要怕,我们是夫妻,你出洋相也就是我出洋相。” 话说着,脸上摆出一副看他们谁敢说他们夫妻两个出洋相的表情。 傅歆回他个鄙视的表情,“张奇,你又以权逼人了。” 张奇忽然起了坏心,把手伸到毛毯里面挠她痒痒,“好啊,我现在就以权逼人试试看。” 第一百章 :少将宠妻 傅歆最怕被人挠痒痒了,以前偶尔葛馨予到她这里“避难”,一开始看在有人可以陪着聊天的份上,她还让她和自己一个被窝。(..tw) 后来,不管葛馨予再怎么强烈要求要和她一个被窝,也总被她正色拒绝,不为其他,就因为她睡相非常的不好,手时不时的就会碰到她肋下的痒痒肉。 眼前张奇还是故意在挠她痒痒,真的受不了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傅歆左右躲闪,两个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到最后,傅歆咬咬牙,一把搂着眼前人的脖子,她笑弯着眼眉警告他,“张奇……哈哈……你不准再挠我……” 张奇也的确是适可而止,逮住她上扬时凑到嘴边的唇,低头吻住。 慢慢的,不仅是两个人之间的反应起了变化,连带着周围的气氛也悄然不同。 傅歆的脸红的像熟透了的番茄,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低下头,根本不敢去看张奇,后知后觉,“呀”的一声,慌慌张张的把圈套在男人脖子上的手收了回来。 速度太快,她的手垂直收回后,又落到了一个不该落的地方。 生活在这个年代,有些事就算是没有亲生经历过,还是知道那么一点的,更不要说,她最好的朋友,一度非常爱看那种片子。 傅歆记得很清楚,又有一次,葛馨予也不知道和葛母又为什么时发生了矛盾,打电话给她,要到她那里临时住一晚上。 那一天晚上,她刚好加班,等她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多了,看到书房里的灯亮着,就推门进去。 葛馨予对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聚精会神的样子,连她进门,走到她身边都没察觉出来。 是什么好看的电影,把三千年都不上网的葛大小姐,引得这么入胜,傅歆好奇地凑上去一看。 乖乖,看着电脑屏幕上奋力做着某个活塞动作的男女,她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也勒令葛馨予关了,同时警告她,以后不准再在她的电脑上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葛馨予不心甘的关掉电脑后,用胳膊撞了撞傅歆的胳膊,“小歆,你不要告诉我,你长这么大了,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的片子哦。” 那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傅歆斜着眼回看了她一眼,“我是没看过,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葛馨予一拍头,开始说起她的经验,“小歆,我告诉你啊,食色性也,人到了某个年龄阶段,想某些事情才是正常的,不然就是反人类文明。” 上上下下端详了傅歆一番,摸着下巴,啧啧嘴,“小歆,咱们什么关系啊,你有什么好奇的,问别人不好意思,就问我吧。” 傅歆朝她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伸手把她朝客房的方向推去,“大半夜的,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快睡觉去。” 葛馨予以为傅歆是害羞,被推进客房时,还吊着门,伸出半个脑袋,说了句,“小歆,其实我刚才看的是最小儿科的,我还看过g片。” 傅歆一皱眉,“什么g片?”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问,葛馨予却来了兴致,手依然吊在门槛上,说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g嘛,就是哥哥的第一个拼音。” 傅歆明白了,眉头皱的更紧了,走过去掰开她吊在门框上的手,警告道:“你要再胡说乱说,我就不让你住在我这里了啊。” 葛馨予知道傅歆从来都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看她真生气了,犹豫了一下,再又说了句,“他们有用润滑油的啦”这才抢在傅歆开口前,砰的下把房门关上了。 傅歆并没有骗葛馨予,她这样就成长经历来说并不算正常的人,哪里有时间去想那些情和爱的事。 就连曾经被她承认为男朋友的陈震,和他的相处,也不过是证明自己在某些方面是正常的。 有些事,就像葛馨予说的,是人在长大后的天性,她在碰到张奇某个悄然间起着变化的地方,脸倏地下更红了,这一次不要说耳根子,就连脖子也红了。 似乎是为了化解眼前的窘迫,她没看这个时候的张奇是什么样的表情,像是恶人先告状,她低沉着头,率先开口,“张奇,你这个流氓。” “老婆。”张奇从头顶传来的口气有些无奈,“我今年二十七岁了,有某些反应才算是正常的,怎么就成流氓了呢。” 傅歆咬住下唇,听着他口气里的无奈,很想安慰他一下,可是……这样的气氛下,让她怎么再开口。 傅歆一直都低着头,也就错过了张奇嘴角一直在抽出,他憋笑憋的很难受啊。 按照正常的剧情,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这个时候都要发生点什么,偏偏,大煞风景的“陈咬金”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这让张奇恨不得一脚把他踢飞的“陈咬金”不是别人,还就是他自己的勤务兵。 勤务兵敲过门后,安安静静的在门外等着人来开门,看到来开门的是张奇,蓦地怔住了,那声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的“嫂子”生生变成了“张将。” 张奇点头,“有什么事?”再怎么心里不满,也不会发泄到自己的手上身上。 勤务兵像是知道自己这“陈咬金”坏了首长什么大事,把事情禀告完后,又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了。 傅歆从屋子里走出来,刚好听到勤务兵说的话,原来是江明阳的妻子让她去吃饺子,和张奇一番嬉闹,她还真差点忘了那事。 张奇像是和江明阳妻子也很熟悉,跟着傅歆一起去了江家。 傅歆觉得自己虽然已经去过人家家里两次了,像这样去做客还是第一次,空着手终归是不好的,她提出要出去买点水果。 张奇自然舍得不让她一个人出去,两个人并肩去了部队里面的水果店。 在部队里开的店,也算是垄断行业,先不去说质量好不好,光是价格就比外面的贵好多。 如傅歆自己告诉莫凌瀚的那样,她现在的确是无业游民,哪怕是和张奇结婚了,她也不会要他一分工资,所以啊,她在水果店里选了很久,都没选到合适的,到最后,她扯了扯张奇的衣袖,低声说:“这里的水果好贵,要不我们到外面去买的。.tw[]” “张将。”水果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谢顶的中年男人,笑着插上话,“您夫人还真是精打细算。” 张奇似乎没什么架子,浅浅的勾了勾唇角,“还好。” 傅歆继续四下打量着,张奇则出去接电话。 十分钟后,在老板露出肉痛的表情中,傅歆领着一袋子新鲜的水果从水果店里走了出来,张奇接好电话一回头,就看到了她。 看她拎的很吃力,张奇大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接过袋子,笑着问道:“刚才不是还嫌贵,怎么又买了这么多?” 傅歆抖了抖发酸的胳膊,有些得意的一扬眉,“张将,真不好意思,刚才你老婆我啊,学着你也小小的体会了下强权逼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哦。”张奇故作好奇的反问,“亲爱的老婆大人,请问强权逼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傅歆对他狡黠的眨眨眼,就说了两个字,“很爽。” “你呀。”张奇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的点了点傅歆的鼻尖,满目宠溺。 他是不会让水果店的老板吃亏的,等他们前脚离开,他后脚就会叫勤务兵来补上被傅歆砍掉的差价。 天色还没全黑,部队里有很多吃好晚饭出来散步的家属,张奇本就是整个特警部队最吸引人眼球的人物,更不要说他现在手拉一个女人的手。 据说,那一天有很多军嫂都看到军中最年轻的少将怎么宠爱自己的妻子,回去后,也强烈要求丈夫那样对自己,结果,只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 门铃一响,江明阳放下报纸,亲自走过去开门,本来这样的小事都会有勤务兵代劳,偏偏,他的妻子说今天是自己人吃饭,不要外人在一边,勤务兵早早的被他遣走了。 走到院门口,他看到和傅歆站在一起的张奇,忍不住的就对这个最优秀的部下抛去个白眼。 张奇只当没有看到,门一开,拉着傅歆的手就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江明阳的妻子把头从厨房探了出来,“小傅,你来了啊。”在看到站在傅歆身边,身量修长,威武中透露着稳重的张奇,又笑着补充道:“小张,你也来了啊。” 在玄关处换好鞋,傅歆挽起衣袖走进厨房帮忙,张奇则和江明阳杀起了棋。 厨房里,锅烧开了,热情腾腾的水雾里,江明阳的妻子很不好意思的笑着对傅歆说:“小傅,我和明阳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不要生气哦。” 这也是个聪明的女人,看张奇和她一起出现,约莫着,有些纸包住火的事,傅歆肯定是知道了。 傅歆笑道:“嫂子,哪里的话,我要生气还会来吗?”都是善意的谎言。 江明阳的妻子似乎不大喜欢傅歆像别人一样叫她嫂子,把她的名字告诉了傅歆,“小傅,我叫李燕飞,你以后直接叫我李大姐就行了,整天被人喊嫂子,我都听得有点心烦了。” 傅歆点头,隔着一层白色水雾,对她甜甜喊了声,“李大姐。” 李燕飞很响亮的“哎”了声,把排的很整齐的饺子,顺着锅沿放进沸腾的水里。 相比厨房里的融洽,坐在客厅里博弈的两个男人似乎就有点剑拔弩张了,张奇是整个特警里唯一一个敢赢江明阳的人。 刚才这局,张奇又赢了,江明阳看着棋盘上自己溃不成军的棋子,连连摇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有段时间没有下棋了,你小子的棋艺又精湛了不少。” 张奇端起一边的茶杯喝了口,“这还不是要谢谢江将军的手下留情。” 江明阳把手里的棋子扔到棋盘上,看了张奇一眼,“下不为例。” 江明阳这四个字要是落在别人的耳朵里,也许会以为是他心眼太小,连部下赢他一局的胸襟都没有,事实上,这四个字到底指的是什么,张奇心里非常清楚,不然他也不会颌首,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 下不为例,一指,不允许再胡编编撰子虚乌有的部队干部,尤其还是那种道德有问题的;二指,他以正在指挥为由,拒绝了和地方上一市之长的见面。 张奇起身,对着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自从自己到这个特警部队,一直给予他厚爱的老将军深深鞠躬,“江将军,谢谢。” “别给我来这些虚的。”江明阳伸手阻止他的鞠躬,“要真感谢我啊,就来点实际行动。” 张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朝厨房看了一眼,表情变得严肃,无缘无故消失的那么多天,其实并不是如他告诉傅歆的那样。 那么多天,他换了个身份,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整个和狡狐饿狼周旋。 江明阳又关心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李燕飞就张罗着可以吃晚饭了。 餐桌边,张奇和傅歆坐在一边,江明阳夫妇坐在另外一面。 李燕飞不仅为人热情,手艺也很好,就连一直都不喜欢吃面食的傅歆都吃了十多个饺子。 晚饭是在一顿其乐融融中结束的,傅歆要帮李燕飞收拾碗筷,手还没碰到碗,就被李燕飞挥开,“张奇一路赶回来,也累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说着,她脸上还做出一副她是过来人,非常了解他们年轻人的表情。 傅歆觉得这位大首长的夫人真的很可爱,脸蓦地一红。 张奇也真的没有多停留,又随意聊了几句,就拉着傅歆的手告辞了。 走出江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操场上除了为数不多的,还在训练的战士,已经没家属了。 不冷不热的季节,走在徐徐的夜风里,尤其是身边站着,稳重却不失柔情,刚毅却不失英武的男人,傅歆就连眉梢都带着大大的心满意足。 张奇一直都拉着她的手,有战士和他敬礼,他会用另外一只手去回礼,终于前面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他手势一动,两只手都落到傅歆腰上,而他的带着点凉意的唇,已经落到她额头上。 他比星光还璀璨的俊眸里漾着浅浅的笑意,“老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傅歆抬头凝视着他好看的眸子,看到清亮的眸子里,倒影出来的自己,“什么好消息?” 张奇用他的鼻尖去顶了顶傅歆的鼻尖,在彼此气息缠绕间,他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放到傅歆面前。 傅歆好奇地看了过去,张奇点开存在相册里的一段视屏,居然是宫凝袖。 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窘迫,又像是不好意思,“小歆,你是个好孩子,是妈妈误会你了,你能原谅妈妈吗?” 傅歆静静看完,觉得眼角有点痒,伸手一摸,手指一片水渍,她知道宫凝袖说这一番话肯定是真心的,她是个好妈妈,也会是个好婆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傅歆泪流满面,有中措手不及的感觉。 “傻丫头。”张奇心疼的抱住她,“你不是说过没有父母祝福的婚约,不一定会幸福吗?那么现在有了妈妈的祝福,你觉得我们还不会幸福吗?” 傅歆哽咽了,踮起脚,用力圈住男人的脖子,把自己的脸紧紧的靠着他的脸,没有说话,心里的激动,已经不是几句话所能代表。 回到家里后,傅歆非常的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的月亮太圆,还是李燕飞的话暗指了什么,反正傅歆就是非常的紧张。 这么一紧张后,她在浴室里呆的时间足足比平时多了二十分钟,最后,还是张奇怕她会感冒,不得不去敲的门,“老婆,你洗好了吗?我困了,洗洗也要睡了。” 隔着一道门,傅歆“哦”了声,然后转过毛巾擦干身子穿衣服,她的睡衣是她自己从b市带来的,挺保守的,胸前还有只大大的懒洋洋。 气温不算热,她却感觉到脸上滚烫滚烫的,很明显,她又开始难为情了,不用照镜子,她也敢肯定自己现在是连脖子都红了。 和她相比,张奇洗澡的速度那真是太快了,基本是眨眼的工夫,他就从浴室出来了。 房间里只开着盏台灯,张奇走到床边时,傅歆正坐在床上看书,她眼睛是盯在书上,只是一动不动,在那一页上停留了很长时间。 张奇在床边坐下,伸手抽过她手里的书,眸光黝亮,传到她耳边的声音带着致命的魅惑,“老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傅歆“嗯”了声,哪怕是他抽走书,从头至尾,直到拉过被子在床上躺下,她都没正眼看一下张奇。 身边的床褥朝下一凹,有人钻进被窝,在她身边躺下,属于某个人的气息漫天盖地的铺来,傅歆抿了抿唇,又拧了拧眉,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张奇伸出手臂给她当枕头,像是两个很早以前就养成的习惯,很有默契的,傅歆虽羞的连脚趾甲都红了,还是一抬头,理所当然的把头枕到他手上。 第一百零一章 :终于圆满 张奇没有关灯,另外一只长臂一伸,已经把傅歆紧紧的搂在怀里。 傅歆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一仰头,刚好碰到张奇的下颌,速度太快,她撞的很痛,张奇也应该很痛,他没有去顾自己的下巴,而是先去看傅歆到底有没有事。 “真的很痛。”傅歆咕哝着嘴,似乎是为了配合张奇的检查,把头对着他重新扬起。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她到底有多可爱,有多么的羞涩可餐,尤其是嘟起的小嘴,犹如粉红的草莓,让人忍不住的就想去尝一口。 张奇察看了下她的额头,就是被撞红了点,并没有什么事,灯光实在太柔和,映的她美眸清亮,双颊绯红,再怎么是正人君子,再怎么是受过专门训练,意志力坚硬如钢的军人,也情不自禁地就吻住了她。 不仅是被窝里的温度在骤然间急剧升高,就连房间里的温度也变得很高,两个人都很热,等傅歆清醒过来,身上的睡衣已经被人温柔的脱掉,同样的,赤身裸体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傅歆真的很紧张,连着猛咽了好下口水,感觉口干舌燥,随着男人带着掌心带着薄茧的大手,游走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什么都忘了,灵魂像是脱壳了。 张奇当然知道傅歆很紧张,有些话,在这个时候面对身下的小女人,他是难以启齿的,他其实也非常紧张。 职业关系,他是非常熟悉人类身体构造,可是,要和心爱的女人真正的身心合一,他也是紧张的。 和傅歆怕初夜会很痛,初次羞窘的复杂情绪不一样,他是怕自己会把傅歆弄痛。 事实证明,有些男人,哪怕他是第一次做某种事,也可以娴熟的像是个老手。 前戏已经很充分,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傅歆感到身上一空,睁开因为羞窘一直都紧闭的眼睛。 张奇翻身下了床,她朝他看去时,他正背对着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什么东西。 傅歆不是第一次看到张奇的身材,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尺度,身上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的身材,肌骨分明,纹理匀称而细腻。 傅歆没有见过其他男人是什么样的身材,却敢肯定,张奇的身材应该是言情小说里描写的那种极品伟岸却不缺乏细腻的身材。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垂涎,傅歆不经意间又猛咽了好几下口水。 张奇重新上床时,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密封很好的东西。 傅歆瞥了一眼,脸又一下红的像熟透了的番茄,他拿的是避孕套啊。 这样哪怕是在一家小小的便利店都随处可见的东西,她怎么会不认识。 安静的房间里,傅歆听到他扯开包装的声音,好奇心驱使,她睁开一条眼缝,偷偷地朝下方看去。 “噗嗤”一声,傅歆没忍住,捂着嘴大笑起来。 张奇也挺郁闷的,这盒套子是他在回来的路上买的,没想到随便拿了一个居然会是黑色。 看傅歆笑地连气都快喘不上,他低头下去,做出恶狠狠地表情,赌气似的用力封住她的嘴。 傅歆终于不笑了,两颊绯红,眨了眨晶亮的眼睛,双手绕上男人的脖子,打趣道:“张奇,一直都是你讲故事给我听,要不今天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吧。.tw[]” 张奇看了她一眼,手继续忙自己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随意的“嗯。” 在他看来,无论傅歆讲什么,只要能不让她那么紧张就好。 他继续忙他的,傅歆也开始讲起了她的故事。 某男要买黑色的避孕套,售货员问:“为何不试试彩色的,还能提高xing欲。” 男子叹气道:“大哥刚过世,去安慰一下嫂子,戴黑的严肃些。” 笑话说完,傅歆又笑得浑身都在颤,刚才紧张又迷离的气氛,彻底被破坏了。 张奇嘴角抽搐,脸变黑了,像是为了惩罚,他咬住牙从齿缝里迸出三个字“傻丫头。”继而加深了他的吻。 张奇进来时,傅歆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痛,耳边就只有他稳健有力的心跳,眼角渗出泪水,男人替她轻轻的,一点一点的,万分疼惜的吻去。 不管是他还是她,真心交付出身心后,彼此终于都圆满了。 …… 第二天,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到床上,傅歆眼皮动了动,她醒了,可是懒洋洋的,浑身都没力气,就是不想起床, 把头钻进被窝里,正想继续睡,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倏地下睁开眼睛。 当对视上一双始终微笑着,而且是始终都看着她的眼睛,外加上身体某个部位传来的不适,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慢慢的,像是电影回放一样,在脑海里再次浮现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的关系,张奇努力了好久,刚勉强进去一点,她就痛得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尖叫,努力的要推他出去。 看张奇忍的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她心里一软,又不忍心了,最后,还是张奇扯掉戴在某个地方的小雨衣,才算顺顺利利的完成了某件事。 “老婆。”张奇松开支着下颌的手,俯身下去,亲了亲傅歆的额头,“早上好。” 傅歆脸刷的下又通红,一把拉过被子,把头蒙了进去,“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因为害羞,她的声音本来就很小,再加上是蒙在被子里,更是嗡嗡的,不大让人听得清楚。 张奇本来就是个有着很多面的人,比如眼前的装聋作哑,“老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傅歆一钻进被窝里,又后悔了,昨晚那个事情之后,两个人都累了,也就没穿睡衣,直接就睡了,现在在被窝下面的两个人是真正的一丝不挂,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床不足够大的关系,两具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无意间触碰到他细腻的肌肤,傅歆的脸热的真快烧起来了。 鼓起勇气,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绯红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对身边的男人说:“你先起床。” 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等他穿好衣服后,就把他赶出房间,然后自己穿衣服,不用被他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身体,至少脸不用再红一次。.tw[] 张奇哪是那么好骗的人,只要身边人眨一下眼,他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手一动,身边人已经落在他怀里,替她把被角掖好,心满意足地把她搂在怀里。 傅歆羞窘啊,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压根本不敢抬头看他,“那个……张将……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要起床了?” 张奇亲了亲她的秀发,“我们不是已经起了吗?” 傅歆悄悄的,试着挣扎了一下,张奇圈的非常有技巧,力气不大,却把她牢牢的圈在他怀里,她抬头看着抱住她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张将,你是在刻意曲解我的意思吗?” 张奇用他的鼻子轻轻的碰了碰傅歆的鼻子,“好吧,小懒虫,我们起床。” 等真正要起床了,傅歆就开始各种扭捏,无非还是想让张奇先穿衣服,然后出门,给她私人的空间穿衣服。 张奇亲了亲她,又替她把被角掖好,起身下床,大大方方的留给傅歆一个赤裸的后背去衣柜拿衣服。 傅歆一开始还闭着眼,经不住对少将美男身材的吸引,偷偷眯着眼朝他看去,昨晚只觉得他纹理分明,肌肤细腻,白天里看,终于看到了他身为军人,阳刚英武的一面,腹肌棱角分明,腿长而有力。 张奇没有穿军装,等他穿好衣服,只是件家常的长衫,外加笔挺的西装裤,傅歆问他,“你不上班吗?” 身在部队,又身为军中难得的年轻少将,他不穿军装,那就意味着他真的是不上班。 张奇手里拿着套女装,走到床边,“我也有婚假的。” 傅歆脸又一红,是啊,如果她在一般的企业里上班,现在也正在休婚假。 按照张奇的本意,也为了公平起间,傅歆看着他穿衣服,他怎么着也要看着她穿衣服,结果,看傅歆羞的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只能走出房间。 傅歆听到关门声,这才把头从被窝里钻出来,摸了摸脸,滚烫滚烫的,她活了二十二年,加起来的脸红,都没有昨天一晚上再加上今天的多。 洗漱好,穿好张奇给她准备的衣服,傅歆打开房门,朝楼下走去。 咦,客厅里很热闹,有人在说话。 傅歆走到最后一个楼梯,就看到正在客厅里边打扫边说话的张小花,一看到傅歆,她笑呵呵地说:“夫人起床了啊?” 傅歆点点头,“嗯。”为了不让外人看出异常,她尽量保持着昨天晚上以前的模样。 张小花又笑呵呵地说:“夫人,我刚才还在和张将说呢,等你们有了孩子,我帮你们带,别看我没读过什么书,孩子可是带的很好。” 看傅歆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她非常会带孩子,又说:“夫人你要是不放心,我周末就去报个月嫂班。” 傅歆抿了抿,“要有时间,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张小花赞同她说的话,乐的咯咯直笑。 傅歆朝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看去,刚好他放下报纸,也朝她看来,四道视线在空中碰上,傅歆脸又一红,飞快的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 经历过某种事,身体是会有点不舒服,傅歆心头却是甜甜的。 经过昨天晚上,她已经成了真正的女人,也成了某个人的真正妻子,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 张小花话挺多的,又说了很多,尤其是在给傅歆盛粥时,她说:“夫人,这个红枣粥非常有营养的,你一定要多吃点,尤其是孕妇在前三个月吃这个最好了。” 傅歆含在嘴里的一口牛奶,差一点点就喷了出来,最后,还是张奇让张小去花园里给花浇水才把她支走了。 等张小花走后,傅歆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昨天晚上张奇把那个黑色的小雨衣扯掉后,没有再用新的,这就意味着,在某件事上,她非常的危险。 放下筷子,用胳膊耸耸身边吃早餐的男人,“等会儿,你去买药。” 张奇看着她,一脸的茫然,“买什么药?” 傅歆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故意装不知道,恨恨道:“你说呢。” 张奇放声大笑,伸出手,大掌落到她小腹上,“有了就生下来。”这个孩子,不仅是宫凝袖盼了很多年的,也是他认识傅歆后,偶尔会想到的。 很显然,傅歆可不这么认为,拍开他的手,“我还没做好准备。” 她没有骗张奇,她虽然很喜欢孩子,心理年龄也远远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很多,可是真的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没准备,所以暂时不想要孩子,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个原因,傅歆没有告诉张奇,她的第六感让她总觉得,在不久之后,会有大事发生,如果不能给孩子一个幸福温暖的家,不如不把他带到这个事上来。 张奇清润的俊眸,如被风过的湖水一样,有细细的水纹飘过,他看了傅歆一会儿,没有坚持的点了点头,“嗯,等会儿我就去买药。” 吃过早餐,傅歆要收拾碗筷,张小花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抢过傅歆手里的碗筷,“夫人,我来吧,你和张将出去逛街吧。” “逛街?”她没听错吧? 张奇拉上她的手,朝院子里走去,院子里,听到脚步声的勤务兵,早早的就打开车门在等了。 …… 傅歆从来都没想到生命里会认识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将,不仅如此,这位少军还成了她的丈夫,而且还在陪她逛街。 一逛街,傅歆和一般同龄女孩子的区别就出来了,从她看到什么店,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就知道这个人很少逛街。 最后,还是在张奇的坚持下,勉强才买了两件衣服。 她的衣服,自然是张奇这个少将老公买的单。 傅歆有点过意不去,为了回赠,提出去看电影,张奇点头,对傅歆的要求,他似乎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现在不是电影的什么黄金档期,没有什么大片子,傅歆去买的票,就近的一部电影买了两张票。 等走进影院,找到票上的位置,傅歆才发现她随手一指居然买了情侣座。 生怕张奇说她是故意的,在位置上坐下后,左右张望,就是不去看身边的男人。 电影很快开始了,傅歆瞪大眼睛看着银幕,忽然腰上多了一只手,而她一直绷得笔直的腰杆被人慢慢的拉到一边。 傅歆双腿并拢,手指蜷曲着放到膝盖上,人是靠在他肩膀上了,依然拘谨。 张奇幽幽的叹息一声,“靠着我的肩膀,不比刚才舒服吗?” 傅歆愣了下,靠在张奇肩膀上,当然比她僵硬着后背坐着要舒服,还算好,影院里一片漆黑,张奇应该是看不到她又涨红的脸。 她不知道,哪怕是在黑暗中,张奇依然能清清楚楚的视物,所以才会见不得她腰杆绷的那么笔直。 电影开始了大概十分钟,张奇凑到傅歆耳边,低声说:“我出去一下。” 傅歆点点头,以为他是去上洗手间。 没过多大一会儿张奇就回来了,不是空着手,在位置上坐下,又把傅歆揽到怀里后,递了个爆米花给她。 傅歆有点小小的吃惊,“你刚才出去就是去买这个?” 张奇扬眉“嗯”了声,捻起两个送到傅歆嘴边。 傅歆张口吃了,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很难得才会吃爆米花的缘故,异常的香甜。 …… 这场电影,傅歆还没看到点什么,就已经结束了,散场时,张奇很捻熟的拉上傅歆的手,傅歆本能地想抽回,被张奇一个用力,她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边。 她差一点点又忘了自己是已婚妇女的身份。 世界之大,说大也真的不大,不然就临时起兴看个电影而已,居然也会看到熟人。 张奇和傅歆并肩朝前走着,电影院在七楼,下面六层是s市高档的百货公司,张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已经帮傅歆买了量身价格不菲的衣服,还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张奇拉着傅歆的手刚要走进女装柜,身后传来一道带着试探性的声音,“阿奇?” 张奇拉着傅歆的手一起回头,于是傅歆看到了在北京时看到过不止一次,还曾经一起喝过咖啡的白雨梧。 美人就是美人,不似她那样,哪怕是刚和张少将同志结婚,也一点都不注意衣着。 美人穿衣非常的有品味,哪怕是站在琳琅的女装部,依然有种风姿卓越,独领风骚的味道。 张奇眸光微微一个凝滞,似乎不想看到眼前人,傅歆拉了拉他的衣袖,“张少将同志,好歹也是故人,你笑一笑呢。” 声音不是太响,刚好够不远处的白雨桐美女听到。 白雨梧脸上闪过尴尬,走到他们两个人身边,“阿奇,好巧,你也在这里逛街啊。”她直接忽略掉了傅歆。 傅歆并没有生气,她微笑着,手也由本来的被张奇拉着,变成了她挽上张奇的胳膊,声音非常温柔,像是在善意提醒张奇,“老公,白小姐在和你说话呢,礼貌点。” 那一声“老公”,让白雨梧脸上勉强做出来的笑,在僵硬中慢慢的变龟裂。 至于张奇,他微微惊讶后,连带着眉梢都渲染上了笑意。 第一百零二章 :彼此彼此 面对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傅歆依然大大方方的挽着张奇的胳膊,头也顺势依在他身上。 小脸漾着幸福而温暖的微笑,很多经过的人,都会觉得这对靓男美女很养眼,忍不住就会多看两眼 这样养眼的一幕,唯独深深刺痛了白雨桐的眼,妒忌就像条淬满毒液的毒蛇铺天盖地的充斥在她心头。 张奇的确对她点头打招呼了,不过却是在傅歆的提醒之下,张奇嘴角浮现出来的浅到不能再浅的微笑,对她来说就是强扭的瓜,她怎么会开心。 勉强保持着名门淑女该有的风度,她对张奇笑了笑,转身走了。 张奇伸出手覆到傅歆手背上,侧过脸也不知道在和身边的小妻子说着什么,他的小妻子像是难为情了,脸颊绯红的轻轻捶了他两下,他则留给看客一个俊美到不可思议的侧面。 傅歆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意抬头朝白雨桐离开的方向看去,她还没有走远,也正回头朝他们这里看来。 美人嘴角依然噙着笑,只是那抹笑,不要说看久了,哪怕只是一眼,也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傅歆自恃还是比较有修养的,没理会她,飞快收回目光,扬起小脸仔细倾听张奇在说什么。 张奇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刚才那声老公,他听得非常舒服,鼓励傅歆再接再厉。 等傅歆再次抬起眼睛朝那个方向看去,白美人已经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美人总归是要那么与众不同一点,傅歆还是能感觉到她转身离开时的不甘,还有刚才那个翻出来的,比长江还要长的白眼。 白美人的出现,可以说既出乎了傅歆的意外,又在她的意料之中。 试问,先不去看张奇不到三十,已经是军中最为年轻的少将的身份,单是他的长相,足够让很多女人为他前赴后继。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美人一走,傅歆心情也郁闷了。 张奇拉着她的手,笑着问道:“怎么了?刚才还不是挺开心的。” 傅歆想了想,扬起小脸,格外认真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张奇,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什么问题?”张奇替她拢了拢肩头的碎发,“需要这么严肃?” “喜欢你的女人一定很多吧?”傅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心里酸溜溜的。 “那是她们的事。”忽然间,手上一空,原本拉着在她手上的大掌已经落到她腰上,“我呀,这一辈子注定只能喜欢你一个人了,不仅如此,连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只要你一个!” “可是……”傅歆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张奇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现在多的是女汉子,你会不会被强迫了?” 不得不说,和张奇在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的想象力也变得越来越丰富了,她甚至浮想过张奇被人其他女人压在身下的情景。 “老婆!”张奇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惩罚性的,揽在她腰上的手一个用力,她感觉到像是要被镶到他身体里,每一寸骨头都隐隐作疼,“以后不允许再做这样的假设,只要我活着,永远都不可能有那么一天。” 傅歆抬起眼睛看着他,在她面前永远都干净如湖面的俊眸,真诚而坦然的凝视着她。 心头一颤,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席卷全身,她不顾这是公众场合,踮起脚,飞快的在男人唇上擦过一吻。 …… 如傅歆猜的一样,像张奇这样卓尔不凡,世间难寻第二的男人,白雨桐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弃。 那天在医院,她明明已经跟着张奇去了张建国所住的楼层,为什么没有出现,甚至,包括张建国的丧礼,她都没有参加,不是她忽然间顿悟,有些人,无论她多喜欢,都是注定无缘。 而是,她刚站到门口,就听到病房里传出的声音,张家父子的对话,还有张奇录在手机里,只为让张建国走的安心的那声“翔翔”都让她震惊不已。 她真的没想到,在部队大院,素来都是模范丈夫的张清士在外面居然会有私生子,而且听他们谈话里听得出来,那个私生子开始对张家疯狂报复了。 又再病房门口站了会儿,她收回快碰到门的手,转身离开。 她只是个女人,于她而言,张清士到底有没有私生子,又或者是有几个私生子,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只要张奇一个人就足够了。 张奇对她的态度,在多年前,其实已经很清楚,如果不是他的修养在,只怕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更不要说成为男女朋友,有朝一日,终成为夫妻。 张玲玲和张清烈都死后,她以为单凭她一己之力和张奇再无可能,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让她听到那么重要的事。 于是,离开医院后,她马上赶去了b市。 虽然父母早亡,以她亡父的名字,还是很容易就把电话打进了市长办公室。 接电话的是莫凌瀚的秘书,在她自报家门后,非常客气的告诉她,莫凌瀚出差了,并不在b市。 她进一步追问,那个年轻的秘书和她打起太极,客套话说了很多,就是不告诉她莫凌瀚的去向。 那个市长秘书真是小看了她的本事,只是一个电话,她就知道了莫凌瀚的去向。 让她颇为意外的是莫凌瀚居然去了s市,而张奇所在部队正好在s市,这是巧合还是人为,她连夜赶了过去。 想找到莫凌瀚也不算太难的事。 她打电话给莫凌瀚时,他声音低沉,心情似乎很不好,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她打电话的目的,她和他合作,不管他要张家的什么,她都只要张奇这个人。 莫凌瀚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真没想到白小姐会这么钟情于张奇?” 话里的讽刺,她不是听不出来,只是,事关到张奇,她根本就不在乎,沉默了两秒钟,撩唇反讽,“莫市长,彼此彼此,你算好了每一步,却忽然瞻前顾后,难道不也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上的人吗?” 莫凌瀚没有否认,也没有恼羞成怒,沉吟片刻,就把傅歆就在张奇部队的消息告诉了她。 傅歆在张奇的部队里,这倒是真的出了她的意料之外,难怪,当她在b市冒充傅歆的好朋友打电话到傅氏去,那个就声音也能感觉到她干练的秘书客气的告诉她,傅总不在。 求之不得的妒忌怨恨,差点让她发疯。 挂完莫凌瀚的电话,她就躲在租来的车里,在部队门口蹲点,也算是时间不负有心人,她看到载着张奇和傅歆的军车从部队里出来了。 她跟了上去,于是,看到了很多刺痛眼睛的一幕又一幕。 比如,当傅歆不愿意去选衣服时,张奇微笑的轻哄;再比如从来都不愿意浪费时间去看那些没营养电影的张奇,心甘情愿的走进了电影院;再比如,张奇以他在训练场上的速度跑出电影院,只为了买一桶他从来都不会吃的爆米花。 坐进车里后,白雨梧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眯着眼,冷冷地注视着前方,前几天才做过美甲的手指深深掐入方向盘,也丝毫察觉不到痛。 …… 张奇的手机响时,两个人正坐在一家手工冰激凌店里吃冰激凌,傅歆去点的,一看服务员送来的冰激凌,就知道在过去的日子里,她肯定是没来过这样的店。 张奇看了看,眼前这杯超大的冰激凌,笑着问小脸又红了的小女人,“老婆,你这是在考验你老公的战斗力吗?” 张奇说这话时,年轻的服务员正把另外一杯,而且也是超级大的一杯放到傅歆面前,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过于俊美了,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说职业化的“请慢用”三个字时,脸也红了。 傅歆似乎早习惯了那些女人对张奇的垂涎,拿起勺子,大大吃了一口,好凉,牙齿都打哆嗦了。 张奇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慢点吃。” 傅歆像是在和他赌气,舀起一大勺送到他嘴边,“你也吃。” 张奇虽然不喜欢吃甜食,更不喜欢吃冰激凌,还是张大嘴,吃了傅歆送来的一大口。 他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拿出来一看,笑了。 傅歆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问他,“谁啊?” 张奇没说话,把手机递给她,傅歆接过来一看,是葛馨予。 刚按下接听键,葛馨予带着怒火冲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张奇,为什么小歆的手机打不通?” 在她看来,傅歆的手机之所以打不通,肯定是和张奇有关,事实上,还真和张奇有关,和他告诉莫凌瀚的一样,傅歆的手机被他设置过后,除了他的电话,谁的也打不进。 傅歆没有防备,耳朵被葛馨予的大嗓门都快震聋了,忙把手机远离耳朵,等她吼完,才把手机重新放回到耳朵上,“馨予,那个……是我。” 听到那头传来的是傅歆的声音,葛馨予默了默,声音立刻和刚才的厉吼两样,柔声问道:“小歆,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傅歆看了张奇一眼,为了不让这两个人的关系更恶化,摸了摸鼻子,扯了个谎,“可能信号不好。” 葛馨予还真相信了,说起了打电话找她的正事。 ------题外话------ 祝各位看文的亲爱的们,平安夜平安,圣诞节快乐,羞涩涩的说,非常感激你们的陪伴和支持。 第一百零三章 :小小的纰漏 葛馨予这段时间已经参加了很多培训班,身为一个有文化,又有内涵的准妈妈,明知这个时候生气对孩子不好,还是控制不住的很生气,谁让林丽把主意打到卓灿头上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在得知葛正龙外面有了小情人,她再怎么生气,气头过后,还是可怜他,于是去找了他,卓灿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葛馨予觉得这毕竟是家丑,而且她和葛正龙见面了,也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让卓灿在车里等她。 葛正龙还真的在家,看到站在门外的女儿,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馨予啊,快,快进来。” 葛馨予走了进去,打量着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据沈雅文告诉她的,她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葛家的生意还没做大,一家四口就挤在这个不大的房子里,虽然不如现在别墅的十分之一宽敞,可是家庭和睦,非常的幸福。 葛正龙去厨房给葛馨予倒了杯果汁,葛馨予这才看到他胸口系着围裙,袖口挽起,没什么头发的头顶油渍渍的,像是在做饭。 她愣了愣,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在她的印象里,葛正龙在葛家时,不要说做饭了,就连饭都不会去盛一下。 像那样一个连油瓶都不知道长成什么样的人,居然会下厨做饭了,葛馨予如果真的戴眼镜的话,她相信眼镜肯定已经跌破了。 葛正龙看女儿一直盯着自己胸口的围裙看,不仅尴尬了,也窘迫了,搓搓手,说:“馨予,要不你也吃了饭再走吧。” 葛馨予听到他话里的那个“也”字,心里本来对他的那点可怜,瞬间荡然无存,起身,声音冰冷,“不了,我先走了。” 葛正龙还想说什么,葛馨予没有给他机会,开门走了,她放在包里的卡没有拿出来给他。 葛馨予自看到葛正龙为其他的女人洗手作羹汤,心情就很不好,她的妈妈嫁给他二十多年,什么时候,看到有过他为她做一顿饭的时候。 葛正龙曾经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带给她的负面情绪,哪里是一时半会儿会消除的,所以,当她走出小区,朝卓灿停车的方向走去,脸色依然郁闷着。 忽然,她听到一声嗲到不能再嗲的女声从车那里传过来,抬头一看,顿时怒火中烧,葛正龙那个娇滴滴的小情人正在勾引她的男人。 她非常肯定自己没有用错词,她真的是在勾引卓灿。 她眯着眼,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她倒要看看那个小狐狸精到底想干什么。 卓灿早看到葛馨予了,同时也看到她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对林丽连勉强保持的客气也没了,“不好意思,我还……” “有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余光瞥到葛馨予已经朝反方西走了,心里一个着急,推开车门,拔腿就追了上去。 林丽自从看到卓灿就故作娇媚的脸色,在卓灿忽然间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立马僵住了,她也侧过身子看了过去。 她虽然勾引了葛正龙,也和葛家所有的成员都见过面,却还不至于熟悉到连葛馨予的背影都认识。 她看卓灿去追的是个女人,而且不管他怎么讨好的去拉那个女人的衣袖,那个女人都是狠狠的甩开他,心里又不平衡了。 心里加剧起来的不平衡,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某些事尽快付诸行动。 葛馨予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傅歆,也算是把憋在心头的怒火发泄了出来。 以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来看,傅歆知道,她已经原谅卓灿了,不然刚才电话里也不会只骂林丽一个。 傅歆又安慰了葛馨予一会儿,也就挂了电话。 身边有了个怀孕的女人,就像她也怀孕了一样,时不时的能体会一下她孕期的烦躁和多虑。 张奇对她伸出手,傅歆茫然地看着他,“什么啊?” “你的手机。” 傅歆抿抿唇,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张奇不在部队这段时间,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她就知道是他在自己的手机上动了手脚。 很奇怪,她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觉得很幸福。 张奇帮她设置手机时,傅歆抬头朝窗户外看了一眼,这是s市最热闹的一条步行街,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为自己各种各样的事忙碌着。 收回目光时,傅歆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这么荒废下去,说出来还真的怕张奇会笑话她,很早以前,当傅世诚一直以为她感兴趣的是经济,让她大学学的专业是国际贸易时,她其实最敢兴趣的是司法。 但凡有司法的选修课,她必定会选。 张奇设置好手机,抬头朝傅歆看时,刚好看到她嘴边一闪而过的微笑,“怎么了?” “没什么。”傅歆拿勺子,试图把溶化到杯子里的冰激凌再一次堆到冰激凌上,“我只是想到以前的一个爱好,就笑了一下。” 傅歆原本只是随着张奇的问话,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却来了兴趣,“哦,什么兴趣,说来听听呢。” 傅歆朝他身后落地玻璃看去,“那是我一直非常向往的职业。” 张奇回头一看,繁华街道的隔壁是s市的检察院。 “老婆。”他笑,“你是想做检察官吗?” 张奇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傅歆有点羞囧,“那只是很早以前我做的梦。” 检察官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只要你还喜欢,什么时候都不会晚。”张奇抓住她的手,送到嘴边轻轻一吻,“老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脸上配合着,还做出一副我家老婆就是检察官的表情。 傅歆看着张奇,嗓子里哽咽,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她想到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我找的老公,不需要多有钱,也不需要多英俊,只要我做每个决定,他都默默的赞同就可以了。” …… 话说葛馨予那边,挂完打给傅歆的电话,她的脸色才稍微好看那么一点,坐在她身边的,双手一直都抓着方向盘,却不敢发动引擎的卓灿,又看了她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馨予,饿了吧?想去吃点什么?” 他虽然被人莫名其妙的给冠上了京城四少的头衔,良好的家教,让他的个性非常温顺,更不要说面对的人是葛馨予,他简直温顺到了没有任何底线。 葛馨予看了他一眼,似乎还在生气,把头偏到一边,“刚才那个林美女不是让你一定去吃饭吗?你怎么不去了?” 这是什么和什么啊?他什么时候答应那个叫林丽的去吃饭了,卓灿真是哭笑不得,想了想,他提议,“要不我们去吃烤鱼?” 葛馨予虽然还侧着半个身子,一副不大愿意搭理他的样子,也没反对。 事实上,她嘴馋烤鱼已经好几天了,可是沈雅文说怀孕时吃辣的东西对孩子不好,就是不同意家里的厨娘给她做。 现在,她吃的东西,都是请新来的厨娘另外做的,今天这个汤,明天那个羹的,的确很补,却也淡的没有一点味道,如果不是沈雅文每次都劝她,吃这些东西对孩子好,她是一口都不愿意去吃了。 烤鱼多好吃,又鲜又辣,她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卓灿看到了,笑了笑,拿出手机,在电话里就先把包厢订好,菜点好。 …… 卓灿和葛馨予去吃饭了,葛正龙那里也马上要开饭了。 话说,今天他为什么亲自下厨呢?还不是林丽一直都忘不了相貌英俊,又多金的卓灿,一直缠着葛正龙打电话。 经不住林丽的纠缠,他只能打电话邀请他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来吃饭。 这也是林丽在小区门口看到卓灿,高兴成那样的原因,她以为卓灿出现在小区门口的车里,就是葛正龙邀请他来的。 为了让那个英俊又年轻的男人看到她到底有多贤惠,最后一道菜,她亲自下厨。 自从和她同居到一起,葛正龙何时看到她有这么贤惠的一面,走出厨房去客厅里招呼已经来了的客人,心里还是非常的满意。 年纪到底轻,以前是他对她的要求太高了。 随着和沈雅文离婚的消息传遍整个商界,葛正龙的人品真的差到了极点,他打了至少十个电话,结果只来了两个,而且这两个人还都是不入流的那种小商人。 有人捧场,总比一个人都没有的好。 厨房里,林丽真的是施展了自己的绝活,做了一碗自认为非常好吃的鱼羹,在新出炉的鱼羹上撒上香菜,又抖了点白胡椒粉,她端着,笑颜如花的走出了厨房。 当看到客厅里只坐着两个和葛正龙差不多年纪的老男人,脸上的笑马上僵在了嘴边,把汤用力放到餐桌上,就生气地撅着嘴。 葛正龙看林丽刚才还好端端的,忽然就生气了,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正想说话,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快递小哥打来的,说是有个他的邮件,这老小区,他绕了很久都没找到信封上的地址,让他到小区门口去拿一下。 葛正龙接完电话后,对林丽和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客人说了声,就下楼了。 屋子里只有三个人,林丽和他们不熟悉,外加上心里惦记着卓灿,根本不想搭理这两个老男人,什么也没说,直接回了房。 她刚坐到床上,电视还没来得及打开,房门被人打开了,一个和葛正龙差不多级别的秃头从门缝里探了进来,他满脸泛着不正常的红,嘴角挂着垂涎的笑。 林丽白了他一眼,“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随着她的那声“出去”,原本只探进房间里半个脑袋的中年男人,推开房门,整个人都走了进去。 林丽从床上站起来,怒目瞪着朝她慢慢靠近的中年男人,“你给我滚出去!” 阅男人无数,在葛正龙身上却摔了个大跟头的林丽,现在看到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尤其还是和他一样谢顶的男人,都快恶心死了。 那个男人没理会林丽的呵斥,反而边搓着手,边淫笑着继续朝她走去。 林丽所经历的男人,岂是两只手能数的过来的,意识到那个男人想对她做什么,尖叫一声,随手一抓,抓到电视遥控器,狠狠地朝他砸去,“你要干什么?” 她虽然开放,也不是什么男人都要的。 那个男人没来得及躲开,额头上被遥控器砸中,疼痛像是把他隐藏在皮囊下的兽性都激发出来了,他摸了摸额头,直接朝林丽扑过去。 被男人压到床上时,林丽又听到一阵脚步声,又有人走进了房间,她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葛正龙,绝望的闭上眼睛。 男人在她身上反复做着某个动作时,林丽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从第一次和男人发生关系起,这是她第一次没有任何感觉,像是个木偶,表情木讷。 她知道就算她把喉咙叫破了,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也就省点力气不叫了。 这是她自作自受,也怪葛正龙,他居然把她下了药准备给卓灿一个人喝的的茶,给那两个中年男人喝了,骨子里本就是非常猥琐的男人,借着药物的外力,更是yin荡到了极点。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丽感觉身上一轻,她听到的不仅有穿裤子的声音,还有脱裤子的声音。 哎,一直这样睁着眼睛,她还真的累了,当第二个男人压到她身上时,她闭上了眼睛,安慰自己,就当是被猪给拱了。 第二个男人持续了很长时间,到最后,林丽睁开眼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好了没有?” 那两个男人喝的茶里的确有药,却也不至于会彻底迷失本性,他用力在林丽胸前拧了把,在林丽吃痛的惊呼声中,他低吼一声,像是一滩软泥,瘫在林丽身上。 完事后,不需要林丽大吼,两个男人滚蛋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林丽没动,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原来的模样躺在床上。 她感觉到肚子在痛,咬咬牙忍住了,她在等被她故意支走的,只为回来时可以看到她和卓灿滚在床上的葛正龙回来。 过了一会儿,房门果然传来开锁的声音,葛正龙真的回来了,看到客厅里没人,他还惊讶的“咦”了声。 毕竟是对某件事,做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过来人,他闻到空气里弥漫着某种事后的味道,吸了吸鼻子,朝房门敞开的房间走去。 震惊了,呆住了! 葛正龙站到房门口后,林丽又咬牙坚持了一会儿,眼睛的余光看到他呆呆的站在房门口,像是吓傻了,肚子里传来一拨又比一拨强的绞痛,她真的受不了了,捂着肚子卷缩着身子,哭了起来。 哭声传到耳边,葛正龙才清醒过来,小跑到床边,想伸出手抱住林丽,手伸到半空,又不知道怎么了,像是不受他控制,就是不愿意落到她身上。 他想到和沈雅文恋爱和结婚时,他的誓言,这双手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只抱一个叫沈雅文的女人。 是他违背了誓言,所以老天在惩罚他吗? 他看到自己伸在半空的手,抖得很厉害。 林丽躺过的床单上,露出一大片鲜红,而她赤裸的下半身,也不断的有血流出,白色混合着红色,触目惊心的骇人。 他慌神了,拿出手机,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在键盘上拨下“120”三个键。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随车的急救医生,粗略的检查了下林丽的情况,就对他狠狠地丢了个白眼,“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连这点常识和自控能力都没有!” 葛正龙嘴角干的都了一层白白的皮屑,他嘴唇颤抖了好久,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急救车医生在随着担架出门时,又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被人鄙夷、不屑,似乎是和沈雅文离婚以来,葛正龙每天都会遇到的事,他早麻木了,面无表情的跟着医生出门,然后像木偶一样跟着上了救护车。 看到自己出了那么多血,肚子还一直都很痛,林丽才感觉到了害怕,她抓着医生的手不断的喊救命。 这不是她第一次流产,却是第一次被男人弄到流产,真的好痛。 医生看这一对年龄悬殊很大的男女,大概也猜到他们之间发生的是什么样的故事,鄙视小三,鄙视渣男,他拨开林丽拽在他白大褂上的手,冷冷道:“放心吧,你暂时不会死的。” …… 这个世界都不算大,更不要说只是个省级城市的b市。 救护车把林丽送进的医院正是沈雅文在调养身体的医院。 时间不早不晚,林丽刚被推进急诊大楼,迎面的电梯开了,有人走了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葛正龙,他不自觉地抬头朝那里看去。 沈雅文也看到了他,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而上,沈雅文淡淡的,像是什么也没看到,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葛正龙喉结滚动,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他看着视他如路人的沈雅文,眼眶一热,忽然想放声大哭。 “当心。”一道温和醇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急诊室里其实很吵,这样一个声音一般人根本不会主意到,唯独葛正龙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循声看去。 真是刺眼的一幕啊。 沈雅文差点被一个心急如焚,走路根本不看的病人家属碰到了,一只手及时搀扶住了她。 沈雅文脸一红,对身边人,小声地说了声,“蔡主任,谢谢你。” 葛正龙看到被沈雅文叫做蔡主任的是个和他差不多年,穿着白大褂,胸口别着姓名牌的中年医生,眉头拧成了一团。 这样脸红的沈雅文,婚前,他何止看到过一次,只是在两个人结婚,有了孩子,她除了帮他忙生意,还忙着照顾孩子,被生活磨砺的,她似乎再也没有时间去脸红。 葛正龙站在原地,目送沈雅文和那个姓蔡的主任医生朝门外走去,耳边依然是各种嘈杂声,他像是什么也听不到。 这时,接诊的医生,在听完救护车上医生说了大概的情况,回头一看病人家属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大门的地方,脸一沉,大声吼道:“谁是林丽的家属?” 他喊了好几遍,葛正龙才恍然回神,艰难地抬起脚朝急救室走去。 沈雅文也回头,她早看到了躺在急救推床上的林丽,时间很短,再次遇到那对男女,她那双依然美丽的眼睛,已经没了原来的幽怨,心目也没了任何涟漪,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就扭过头朝外走去。 …… 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虽然没什么联系,却似乎在相同的轨迹上行走着。 宫凝袖出去旅行后,张清士也休假了,他直接去了s市。 今天的天气还真是不错,驱车在街道上随意闲逛的莫凌瀚,在一个红绿灯口,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绿灯亮起,他刚要松开刹车,有人走到他车前。 皱了皱眉,打开车窗,正想对那个不遵守红绿灯的行人呵斥两声,那人走到他车窗边,恭敬道:“莫市长,我们张部长请您过去。” “张部长?”莫凌瀚重复这三个字,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车就扔在这大马路上吗?” 那个虽穿着便装,光是从站姿就看得出来是军人的年轻人,又恭敬地说:“莫市长,车我会帮你开回酒店的停车场。” 身后的车看绿灯都亮了一会儿了,前面的车还不走,拼命的按起喇叭,一时间喇叭声四起。 莫凌瀚虽然有心里阴暗的一面,好歹也是一市之长,该有的修养,他依然有,笑了笑,推开车门下车。 …… 这是时隔二十七年,张清士再一次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时间当真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 如今的他,双鬓已经有了白发,当年抱着他大腿问他是不是他爸爸的小翔翔,也已经长大,成了真正的男人。 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张清士眼眶湿湿的,“翔翔……” 他喊了安小芬给他起的名字,这个名字的寓意,即便他从来没有,现在也再没机会去问安小芬,中间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懂。 他是空军出身,她希望他的儿子和他一样,可以翱翔在广袤的苍穹间。 莫凌瀚的表情一直都很冷,尤其是在听到张清士喊的这声“翔翔”后,表情更是冷的可怕,比最寒冷季节凝结出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他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张清士,“什么翔翔?张部长,您认错人了吧?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 张清士被他的反讽,噎住了,深深的吐了口气,才说:“翔翔,你能原谅爸爸吗?” 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哪怕他心心念念的想报复张家,而且也开始付诸行动了,他还是他斩不断血缘的亲生儿子。 莫凌瀚一直都保持着冷漠疏离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的情绪波动很大,额头上每一根青筋都暴起,随着血液的流动,慢慢的在蠕动着,“张部长,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是孤儿,自从我懂事以来,我就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爸爸。” 张清士面色惨白,无奈而又无力的看着咄咄逼人,像是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尖刺保护自己的莫凌瀚。 “孩子。”眼眶又一次湿了,“不管你认不认为这个爸爸,爸爸今天都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莫凌瀚薄唇紧紧抿住,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拽成拳头。 张清士吸了口气,又说:“你还年轻,很多事的厉害性,你根本还不知道,听爸爸一句话,不要再执念下去,把工作辞了,你想做生意也好,想出国也好,爸爸都……” “你都会给我钱。”莫凌瀚厉声打断张清士,嘴角蔓延开浓浓的讽刺,“是这样吗?张部长!” 张清士嘴角抖动,像是一个中风的人,意识非常的清醒,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是种什么样的痛苦,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真实的感受。 莫凌瀚看着痛苦不堪的张清士,心里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却也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他又说:“张清烈和张玲玲的事,即便我不出手,也总有那么一天,你以为你来找我说几句好听的,张家就会风平浪静了吗?我告诉你,你做梦吧。” 他把手搭到车门把手上,“张部长,你那年轻有为,不到三十已经是军中少将,前途无无量的儿子,工资加补贴再怎么多,也不可能一次性的会拿出一千五百万吧!”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后,他没再看张清士一眼,打开车门,直接下车。 张清士没有喊他,身后一片安静,除了风吹树叶,偶尔响起的刷刷声,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在一出一进的呼吸声中,他心情一点都不痛快,有句话,还真被白雨桐说中了,在他缜密的计划下,除了个小小的纰漏,他似乎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 也正是因为喜欢上了她,他才一直没有捅出张奇转账到邱意明账户上的一千五百万。 第一百零四章 :从容淡定 造化终究是喜欢弄人的,他为什么要去做b市国税局的局长,如傅歆说的那样,不过是因为早就弄清了很多人的关系,他需要一个导火索,而那个导火索就是邱意明这个张家女婿的违纪证据。[..tw超多好看小说] 张玲玲还真是狠,为了不让邱意明出去找别的女人,每一天都给他下药,有一件事,她到死都还不知道,哪怕是她不下药,邱意明也不会去和任何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在有些事上,他的身子和他的心一样,早随着某个人的失踪,空了下来。 谁说邱意明是个始乱终弃的无情男人,他只是把对叶雪渝的那份爱和愧疚都埋到了心底,不然他手机里也不会一直都存在叶雪渝的照片。 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接透过树叶漏下来的点点阳光,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冷笑,他在觉得邱意明好笑的同时,何尝不是在笑他自己。 第一次看到傅歆,她那时刚上大三,傅世诚对他自己的身体状况非常了解,知道在世的时间不会太长,对傅歆有种拔苗助长的感觉,不过十九岁,是很多人刚考上大学,或者是大一的年龄,而她却已经大三了。 非常的青涩,傅世诚带她一起来吃饭,她似乎有点不乐意,还有那么一点的不好意思,走在傅世诚身后,小嘴不停的做着各种动作。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眼睛睁的很大,他知道她在诧异什么,一局之长,不管是哪个局的,都至少要四十多岁,像他那样不到三十的,的确少见。 生怕吓到他,很少微笑的他,那一天一直都在笑。 那一顿饭,莫名其妙,他吃的非常的开心,回到家,洗好澡,躺到床上睡觉,那也是他自从知道安小芬死后,第一次没有做噩梦。 察觉到心里的异常,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拒绝傅世诚吃饭的邀约,他想见却又怕见到那个人,虽然明知道和傅世诚吃饭,不见得就一定会看到她。 又一次见面,是在傅世诚葬礼过后,她不过二十二岁,随着傅世诚的忽然去世,她临危受命,成了傅氏最年轻的女总裁。 呵呵,再一次看到她,却是她真正的以商人的身份和他这个政府官员打交道,傅世诚再怎么刻意栽培过,到底年纪轻,她的眉宇间还有着几年前的青涩、直率。 他眯着眼睛,用近乎贪婪般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眉宇,像是一个吸毒上瘾的人,生怕某些很重要的东西,转瞬即逝,再无回来的可能。 职业套装,看着的确能让她成熟几分,也不知道为什么,落在他眼里,却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脑海里不觉闪过第一次看到她时的可人、灵秀、恬静。 又一次公事化的饭局后,他把曾经在他手下当过差,现在调到区里去做中层的一个属下叫到他的办公室。 在他的授意下,城南竞标,傅歆顺利落到囊中。 察觉举证邱意明的证据,傅歆已经有了一半,他把自己收集到的另外一半快递给了她。 邱意明被隔离审查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也在为竞选新任b市市长做准备。 挥手让传消息的人退下后,他盯着手里的文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在按照他规划的走下去,虽说时间长了点,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即将要看到胜利的曙光。 他放下笔,摊开手掌,慢慢的放到左胸口,隔着一层皮肉,那里传来清晰有力的跳动声,邱意明隔离审核,张家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按照道理来说,他是应该畅快,可是,为什么…… 他蹙了蹙眉,心尖感觉到一阵阵的疼呢? 正想得出神,身后忽然有人在叫他,“莫先生。” 他也在休假,又是在大街上,知道避开叫他莫市的人,估计也没多少个,回头,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阳光下,正站着一个美人。 美人看他站住,踩着至少八公分的高跟鞋,朝他跑来,等靠近了,才换了称呼,“莫市,久闻其名,还是第一次看到其人,幸会。” 看着美人伸过来的,在太阳光的反射下,更显得嫩白如玉的手,莫凌瀚勾了勾唇,伸出手握上她的手,“对白小姐,我也是久仰大名。” 格调高雅的咖啡馆里,一对男女面对面而坐,咖啡非常的香醇,白雨桐要了杯拿铁,莫凌瀚就要了杯什么都不加的黑咖啡。 他似乎根本不嫌苦,一口一口的慢慢啜饮着,神色淡淡。 白雨桐像是有心事,拿着小汤匙,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手里的咖啡。 终于,她抵不过莫凌瀚,打破了沉寂,“莫市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莫凌瀚掀起眼睛看了眼对面的女人,这个女人就长相上来看的话,的确很美,再加上会打扮,比起穿衣随便,出门也从不知道化妆的傅歆,不知道要娇媚多少。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傅歆很好看,至少傅歆经历了那么多,脸上还是能看到直率、灵秀。 他曾经也假想过,如果傅歆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一定比现在更加的清灵动人。 如果傅歆真的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他或许在看她第一眼后,就会对她展开疯狂的追求。 看莫凌瀚一直都盯着她看,却不开口说话,白雨桐笑着摸摸自己的脸,“莫市长一直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哪里的话。”莫凌瀚收回目光,“像白小姐这样的美人,哪怕脸上有什么脏东西,那也是美人。” 被人夸赞,尤其还是不过三十,已经是省级城市市长,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心里总归是喜滋滋的。 白雨桐笑道:“真没想到莫市长,还这么会讨女孩子的欢喜。” 莫凌瀚微微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和傅歆的狡黠、聪慧比起来,这个叫白雨桐的所谓已经败落的高门子女,真是蠢到了极点。 像张奇这样,连他至今都摸不清底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试图沾染他,只怕连边也沾不到,自己已经败的一塌糊涂,不然今天也不会坐在他对面。 刚在心里把她和傅歆做了比较,那个蠢女人就开始自以为聪明的卖弄起她的聪明。 “莫市长,我们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痛快人,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啊。” 莫凌瀚点头,唇角勾起浅浅的微笑,他非常绅士的接上话,“白小姐,有什么话,请说。” 这样绅士的他,和电话里的他,截然不同,白雨桐微微怔了怔,定了定神,开口说道:“我还是打电话给你的那句话,我们合作,事成之后,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只要张奇。” 盯着莫凌瀚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虽然深邃的她根本看不到任何反应,依然把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补充完整了,“到时候,傅歆就是你的了。” 莫凌瀚端起咖啡,又浅浅的啜饮了一小口,和张奇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白雨桐,“白小姐,如果我不答应你的合作呢?” 像是猫在捉到每一只老鼠,在吃掉前对老鼠做的戏弄一样,他也把白雨桐当成了老鼠,一只从主动打电话给他,甚至话里时不时会出现要挟意味的愚蠢到极点的老鼠。 白雨桐似乎没想到莫凌瀚会有这样的反问,一怔,脸上的表情起着非常迅速的变化,“莫市长,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也许那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话说到一半,白雨桐忽然卖起了关子。 “什么事?”莫凌瀚把咖啡杯放到大理石桌面上,瓷器清脆的碰面声透露出他的不耐烦。 “张清烈可是我的干爹,身为他唯一的干女儿,我可是知道很多连张奇那个亲侄子都不知道的事。”这不是威胁,已经是赤露露的恐吓。 莫凌瀚眯起眼,仔细端详着眼前,因为得意而眉眼都快飞起来的女人,她到底知道多少,他是不知道,但是……他什么时候怕过。 所以,他上半身忽然朝前一倾,脸上露出阴测测地冷笑,“白小姐,话说了这么多,也是时候说说你的合作计划了。” 莫凌瀚的忽然靠近,的确把白雨桐小小的吓了一把,她不是没觉得莫凌瀚笑的很诡异,实在是张奇对她的吸引力太大,让她忽视了很多潜在的,也在慢慢朝她靠近的危险。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莫凌瀚就保持着上半身朝前倾倒的姿势,静静的听完白雨桐的合作计划,听完后,即便是一直以为自己心狠手辣的莫凌瀚也被惊到了。 天下最毒的果然是妇人心,为了得到张奇,连那样的损招都想得到。 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问:“有一件事,我非常好奇,如果……我不喜欢傅歆呢?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听到傅歆这个名字,白雨桐脸上就出现狰狞,近乎是咬着牙,回答了莫凌瀚的问题,“听说非洲现在的有钱人非常喜欢亚洲的女人,如果莫市长不喜欢她的话,我可以把她卖到非洲去。” 好歹毒的女人,就连自认为对敌人从不会心慈手软的莫凌瀚也倒吸一口冷气。 白雨桐看着莫凌瀚诧异的表情,终于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忙笑着说:“莫市长,只是假设而已,事实上,你那么喜欢傅歆,刚才那个假设根本不存在。” 假设是不存在,但是,多多少少给莫凌瀚留下了不痛块。 非洲的有钱人非常喜欢亚洲女人吗?很好,他还真要去证实一下。 莫凌瀚又一次把白雨桐细细打量了一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白雨桐被他的笑弄得心里很不安,勉强笑道:“莫市长,你笑什么?” “没什么。”莫凌瀚拿出钱夹,从里面拿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到桌子上后,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雨桐,“这咖啡我请了,至于其他的,就按白小姐说的去做吧。” …… 张奇还真是个说到就要做的人,从冰激凌店里出来后,他拉着傅歆直奔s市最大的新华书店去了。 离一年开考一次的司法部门的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他想帮傅歆把资料都买好了,再去报个辅导班。 傅歆本来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毕竟不是专科出身,让她一个半吊子去和许多司法精英抢占过独木桥的机会,不是她太小瞧自己,是真的没有那个底气。 勤务兵依然在车里等他们,张奇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到车上,两个人空着手走进书店,也算是一身轻。 让傅歆愤愤的事再一次发生了,真是太让人心里不平衡了,明明是个和司法部门沾不到一丝边的少将军医,挑选起教材,比大学还选修过司法课程的她专业多了。 傅歆随手翻了几本,看张奇选的很认真,就站在一边看着他,忽然,她被陈列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类别的书给吸引了过去。 等张奇挑好教材,一抬头身边没人了,心头一沉,飞快的扫视起四周。 在前面畅销言情小说那里,找到蹲在地上看书的傅歆时,心头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傅歆低头看得认真,并没有发现张奇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担心。 “老婆。”他蹲到她面前,“书选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傅歆没动,也没看他,依然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张奇好奇了,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下巴,“老婆,怎么了?” 傅歆在抬头前,忽然一把搂着张奇的脖子,她把下巴搁在张奇肩膀上,声音很低,隐隐还带着哭腔,“没什么,让我抱你一会儿。” 像是怕张奇硬要扳开看她的脸,她把他搂得更紧,又匆匆补充,“就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傅歆忽然的一搂,也算是比较大的冲击力,幸亏张奇训练有素,不然早被惯性推倒了。 他笑了笑,既是傅歆不加后面半句话,他也不会板开她,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毕竟是公众场合,不管傅歆是出于什么目的,受了什么刺激想抱张奇,终究是有点不顾形象了。 有书店里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说:“不好意思,这里是新华书店。” 话虽没说的很清楚,意思却再明显不过,这里是给人买书看书的公共场合,像这样搂搂抱抱的行为,还是去其他地方吧。 傅歆的脸绯红,走出书店时,是一直都低着头。 哎,都怪她啊,跟在张奇身边就跟着,去看什么言情小说,又被虐到,戳中泪点了吧。 回去的路上,张奇像是对她看了什么书很感兴趣,笑着问道:“老婆,刚才那本什么妖怪的,写的什么?” 他从来不看小说,外加上就随意瞟了眼,就看到封面上有小妖两个字。 傅歆想了想,虽觉得像张奇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对言情小说感兴趣,像是心里某一美好的东西,虽然过程千辛万苦,也被虐的肝肠寸断,临到结局了才知道前面的一切苦难和痛楚,都是为了有个完美的结局,还是非常想和愿意分享的人一起分享。 她整理了一下词语,把刚才粗略浏览过的小说内容讲给了张奇听。 张奇听完后,笑着摸摸她的头顶,就说了六个字,“真是个傻丫头。” 傅歆大概把那个故事说完,眼眶又一次红了,像是怕被张奇笑话,别过头看着车窗外,开车的勤务兵忽然插上话,话是对傅歆说的,“嫂子,你说那个半神到底喜欢的是谁?” 傅歆收回目光看着勤务兵的驾驶室后背,想了想,才说:“他在上一辈子还是那个叫静海的和尚时,毫无疑问喜欢的肯定是那只小妖,至于他转世成了风畔的半神,哪怕是没了上辈子的记忆,他虽然也一只都欺负那只小妖,喜欢的依然是那只小妖。” 不然何至于为了她,最后自己灵魂支离破碎。 只是在无意中看到的一本小说,而且是她以前从来都不会看一眼的仙侠类,没想到赚了她那么多的眼泪。 一路上,直到回到部队的家里,傅歆还沉浸在故事里难以自拔。 故事其实一点都不复杂,说的是一只妖怪,而且是只心思单纯,整体只知道吃的妖怪和爱她的人的故事。 第一世,她和一个和尚相爱了,和尚为了她,不顾妖神结合要遭的天谴,硬是放弃了成神的梦想,愿意和她成为半世夫妻,结果,报应却到了那只妖怪的身上。 在又一次缠绵中,他诱导妖怪对他说出昨天晚上缠绵时对他说的“我爱你”三个字,然后在也对她说出那三个字后,大手在她额头上一挥,封起她情念的同时,也让她忘记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情。 再一次相遇,她依然还是那只无忧无虑,整天只知道吃的小妖,而他也再次成为寺庙里的高僧。 让傅歆瞬间流泪的,是那只妖忘记前尘往事,他们再次重逢,书中描写和尚的一句话,“他只是笑,转身坐回桌前继续看经文,翻经文的手轻轻在抖着。” 傅歆想,如果她是那个和尚,那个时候心肯定很痛,应该是比心痛如刀割还要痛上好多。 不管怎么说,经历了很多折磨和苦难,最后终究是幸福的在一起了。 傅歆看着张奇,眼眶还是红红的,忽然踮起脚,再一次圈绕住男人的脖子,声音涩哑中带着点哀求,“老公,如果你是那个和尚,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看着你独自承受那样的苦。” 张奇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满目宠溺,轻声笑道:“傻丫头,你放心吧,就算我下辈子真的成了和尚,也一定要破戒和你在一起。” 傅歆用力点点头,嗯了声,心满意足地送上自己的红唇。 …… 白雨桐作为本文最重要,也是恶毒,同时也几乎是每一本网络言情小说必备的歹毒女配角,出的招数,也的确既阴险又狠毒。 傅歆接到了她的电话,有些小小的意外,本不想理会,白雨桐在她即将要挂电话时,给她放下了一个诱饵,“傅歆,你难道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家,或者是张奇被人一步步的逼到绝路吗?” 张家会怎么样?对傅歆来说,其实真的不重要,当然了,她的不重要不是说这个家庭不重要,而是张家到底是种什么成分的家庭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张奇被人逼到绝路!只要她活着,她根本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她和白雨桐在电话里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她到底有多聪明,大概是白雨桐所想不到的,当侍应生把下了无色无味药的咖啡放到她面前时,她根本就没有喝。 白雨桐有些着急,“怕我下毒吗?” 她在用激将法,可惜,傅歆就是不上当,从包里拿出一瓶自带的矿泉水,对着白雨桐有点狰狞的面孔,举起瓶子,“我还是比较喜欢喝自己带的东西。” 白雨桐朝傅歆背后的包厢门看了看,有点着急了,按照她和莫凌瀚说好的,她把傅歆骗出来,让她喝下下了迷药的咖啡,然后打电话给张奇,利用傅歆威胁张奇娶她。 这其实是最笨到不能再笨的方法,只是因为白雨桐真的是太喜欢张奇了,她甘愿被莫凌瀚背后骂她蠢,也一定要得到张奇。 傅歆根本不上当,这可怎么办才好。 傅歆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看着白雨桐出现焦躁的眼睛,淡淡笑了,“白小姐,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白雨桐神色明显一紧,“还有谁?” 她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个人可千万不要是张奇。 傅歆又看了她一眼,“是张奇的勤务兵。” 白雨桐朝包厢关闭的门看去,声音紧绷,“他在哪里?” 张奇的勤务兵,她曾经看到过一次,看似瘦瘦的,也很少说话,身手却非常了得。 “这个就不用白小姐操心了。”傅歆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白小姐可以把找我来的目的直说。” 这样淡定从容的傅歆,真让白雨桐抓狂,这个女人应该是比她还小,为什么她在电话里都拿张奇威胁她了,还能这么淡定? 第一百零五章 :证实一下 白雨桐打量傅歆时,傅歆也在看着她,终究是成长的坏境不一样,像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互相了解。(..tw无弹窗广告) 白雨桐搅拌着眼前的咖啡,冷笑,“傅歆,你是明白人,应该知道人和人之间是的确存在着门第之差。” 她是话里有话,无非还是指傅歆根本配不上张奇。 自从在北京看到傅歆的第一眼,她就调查清楚了她的背景,原来,只是个暴发户家的女儿,真是俗气,像那种烂泥巴怎么可能配得上高贵如神邸,不到三十已经是军中少将的张奇。 哪怕现在,证明她其实是邱意明的女儿又怎么样? 邱意明已经死了,而且随着他的死,很多关于他不好的消息也已经弄得人尽皆知。 所以啊,在她看来,不管傅歆是不是上市公司总裁的女儿,也不管她的生父到底是不是省长,和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所以……”傅歆双手搓着矿泉水瓶,神色淡淡,“白小姐,你是想让我离开张奇吗?” 白美人扬起一侧的眉毛,露出倨傲之色很不屑的看着傅歆,“是的。” 傅歆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笑了一下,“白小姐,我不知道你和张奇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或者说,你对他一直存在着什么样的念想,今天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张奇是我的丈夫,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有权利来对我们的婚姻指手画脚,合适不合适,或者是幸福不幸福,我们自己最清楚!” 傅歆一口气说完后,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觉得到这里来,真是纯粹自己给自己添堵。 白雨桐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取其辱了,还是被傅歆的话给刺激到了。 她居然不知道张奇和傅歆已经结婚了? 傅歆转身走到门口时,她想到了什么,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傅歆的背影,大声说道:“傅歆,你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奇被开除军籍,甚至是锒铛入狱吗?” 傅歆顿住脚步,回头看着白雨桐,大概是昨天晚上太贪欲,她觉得眼皮有点沉,看东西不是很清楚,包括不远处美人那张写着愤怒的,微微扭曲的脸。 “他是我的丈夫,我自然不会看着他如你说的那样,有锒铛入狱的一天。” 话说完,傅歆没再看白美人,转身,径直走了,她没让白美人看到她眼底的坚定。 傅歆走后没多久,包厢里又出现一个人,端详着白雨桐因为愤怒而彻底扭曲的脸庞,他阴测测的笑了,“白小姐,看样子,你的计划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完美。” 白雨梧瞪了他一眼,“我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 有些事挑明之后,白雨桐觉得已经没必要对莫凌瀚那么客气,b市新任市长又如何,她手里掌握的东西,足可以让他从一个万人羡慕,意气风发的市长,跌到地上,成为人人可以践踏一脚的阶下囚。 莫凌瀚没有生气,笑了笑,朝她身后的落地玻璃看去,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从外面却是看不到里面。 白雨桐看他一直盯着她身后看,觉得有点不对劲,也回过头看了过去,傅歆刚拦下一辆出租车,正在上车。 她明白了什么,咬着牙,从齿缝里冷冷迸出一句话,“她居然骗我!” 什么张奇的勤务兵跟着她一起来的,都是鬼话。 “是不是觉得她很聪明?”看出租车绝尘而去后,莫凌瀚把目光移到对面人身上。 白雨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像这样鬼话连篇的女人,张奇居然也喜欢?” 莫凌瀚没说,而是低头看了看傅歆留在桌子上的矿泉水瓶,“白小姐,说起来,我们也是亲戚。” 似乎是没想到莫凌瀚的话题跳跃的那么快,白雨桐微微怔了怔,点头,“的确,张清烈是我干爹,同时也是你的亲大伯,就这层关系来说我们的确是沾了点亲。” 莫凌瀚忽然朝白雨桐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表情也很诡异,“这只是表面上的亲戚关系,事实上,张清烈也是我的干爹,那么我们还是干兄妹的关系。” 白雨桐总觉得这次看到的莫凌瀚和上一次看到的很一样,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和莫凌瀚真的不熟,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蹙紧着眉,问眼前的男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干爹一直都很疼你吧。”莫凌瀚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又扯了一句。 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白雨桐,她忽然很紧张,似乎是为了缓解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咖啡咽到喉咙里时,莫凌瀚似乎又说了一句话,声音太低,她没有听到。 渐渐的,她感觉到眼皮很重,身体很轻,一开始,她勉强还能睁开眼睛看着莫凌瀚,过了没一会儿,她连睁开的力气都没了,头耷拉下去,直接趴到了大理石桌面上。 莫凌瀚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女人,修长的手指在傅歆刚刚摩挲过的瓶子上轻轻的抚过,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说非洲的有钱人,现在非常喜欢亚洲的女人,我离开那里好多年了,还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要不,就麻烦你去证实一下?” 看着是商量的口气,却是在对一个根本没有知觉的人说话,残忍吗? 当然残忍。 莫凌瀚扬起手,对着半空轻轻击掌,很快,有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出现在了包厢里,立在他身边,恭敬地喊了声,“老板。” 莫凌瀚面无表情地朝对面像是一滩乱泥一样趴在桌子上的女人看去,“都准备好了吗?” 黑衣人低头,恭敬地回道:“都已经准备好了。” 莫凌瀚没再看白雨桐一眼,起身,离开了。 在莫凌瀚离开后,两个黑衣男子,一边一个架着白雨桐的胳膊,也离开了包厢。 白雨桐这一次是真的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出来对付傅歆的阴招,会被用到了她自己身上。(..tw) …… 自从坐进车里,莫凌瀚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跟随了他多年的助手,打量了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老板,现在是回酒店吗?” 谁能想到堂堂的b市新当选的市长,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在那个身份里,他是令人很多人闻声丧胆,连抬起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的安老板。 莫凌瀚靠到车椅后背上,双目微阖,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喜怒,刚想开口,手机响了,他划过接听键,听了一会儿,脸色更难看了,直接把电话摔到地上,对助手说:“回b市。” “啊?”助手以为自己听错了,“老板你的假还没结束,再说了……”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提醒,“傅小姐还在b市。” 身为莫凌瀚另外一重身份的助手,他的确要比那个市长助理要了解莫凌瀚的多。 莫凌瀚猛地睁开眼,脸上已经有了不悦,“同样一句话,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 傅歆从出咖啡馆到坐上出租车,一直都很紧张,像白雨桐这样有些前辈光辉业绩可以庇护纳荫的人,想对付一个人,有的时候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所以她才会骗她,张奇的勤务兵跟她一去了。 多久没有这样紧张了,傅歆一直都在催促司机开快点,到最后,出租车司机都抱怨了,“小姐,再开快,我开的就不是出租车,而是飞机了。” 傅歆没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下车后,出租车司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看傅歆一直频繁朝后看,顿悟道:“小姐,你是怕被人跟踪吗?” 话说着,朝反光镜看了一眼,还真发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不紧不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他们。 傅歆依然没吭声,胸口一阵紧张。 到底是直辖市,素质就是不一样,傅歆的不搭理,一点都没影响司机的见义勇为的热心肠,他以一个s市土生土长人对s市的熟悉,外加多年开车的经验,很快把车开进了小弄堂。 也正是因为那个出租车司机的东绕西绕,莫凌瀚派去跟踪傅歆的人跟丢了傅歆,只能打电话给莫凌瀚。 傅歆和白雨桐说话时,他就在隔壁,当听到傅歆把张奇称为丈夫,心头一紧,肺叶像是被人用细密的针扎中,连每次呼吸都痛。 他自己并不是什么纯洁的男人,也不像很多男人那样,一定要女人是完璧,相对熟女和处女来说,他其实更喜欢前者。 每一次需要女人,都不是因为情,只是为了发泄生理上的需求,经验丰富的熟女比起青涩的处女,要合心意的多。 也许是真的爱上而来傅歆,亲耳听到她已经成了他人的妻子,滋味相当的不好受。 按照他的性格,他本想让人把傅歆拦下,然后用张奇那个一千五百万威胁她,让她从了他。 但是,忽然间,他又犹豫了,傅歆那样个性强烈的人,为了张奇或许是能被他威胁,可是,那样的傅歆,还是他所看到的,所喜欢和所爱的那个傅歆吗? 接到手下跟丢的电话,他的确发了一通脾气,把助手今天早晨才给他买来的手机又摔了,冷静下来后,他觉得跟丢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他一定要等着傅歆亲自来求他的那一天。 至于那一天,他厉眸微眯,望向车窗外,相信用不了很长的时间了。 张奇那一千五百万,到底从哪里来的,他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就就会有结果。 …… 等走过哨位,才算是真正的走进部队,傅歆长长的松了口气,低头一看,手心里全部都是冷汗。 也许是从小就被傅世诚放在他隔壁办公室的缘故,傅歆不管在哪里,对隔壁的房间总是特别的敏感。 她走进包厢前,特地注意了下两边的厢,白雨桐订的是位于走廊最里面的包厢,只有一个隔壁。 傅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即便包厢门紧闭着,她依然闻到了香烟味。 推开院门时,张小花正在给花花草草浇水,看到傅歆,她笑着打招呼,“夫人,回来了啊?” 傅歆对她笑笑,也许是刚才真的太紧张了,猛地一个放松,她有点脱力,拖着脚步朝屋子里走去。 张奇还没回来,在傅歆接到白雨桐电话前,他接了个电话,就换上军装去了部队里。 这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傅歆给自己道了杯白开水,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着,也算是慢慢的平稳好了情绪。 张奇临走时,一直叮嘱她,千万不要离开部队,说那句话时,表情很严肃,她在心里还偷偷的腹诽了他,张少将同志,也就这点胆量。 现在看来,他说的话还是要听的。 张小花走进来问她,“夫人,张将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他在部队吃了,你想吃点什么?” 傅歆拿出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果然是没电了,“我不饿。” 张小花笑道:“不饿也是要吃饭的,夫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中午我做最拿手的面疙瘩给夫人吃。” 她一口一个夫人的喊,傅歆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随便吧。” 张小花到厨房里去忙了,傅歆则去了二楼的书房,把手机充电后,她在书桌上看到张奇给她买的司法考试的书,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张奇本来的确是在部队食堂吃的,想打电话告诉傅歆,结果手机关机,就打了家里的固定电话,没想到是张小花接的电话,更没想到她告诉他,傅歆不在。 他有点着急,这不,一散会,直接就赶回家了。 家属区和部队办公的地方,看似隔得地方不远,其实要真走起路来,也挺远的,他却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走到了。 推开书房门时,看到傅歆趴在书桌上,眼睛闭着,压在一本书上,已经睡着了。 张奇哑然失笑,走到书桌边,看她累成那样,很心疼,也一阵自责,是他没管好自己,贪欲了,把她给累坏了。 傅歆睡得很沉,被人一抱起来,反而不悦的皱了皱眉。 张奇笑了笑,抱着她走出书房,来到了主卧。 这里,他已经让人重新布置过了,床单不再是他一个人时的白色,变成了带着碎花的粉色,窗帘也换成了傅歆喜欢的颜色。 至于他以前一直觉得可以将就着用的热水器也都换了。 傅歆看他换了那么多东西,伸出双臂,圈绕上他的脖子,戏谑道:“张少将同志,你发大财了吗啊?” 他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对她说的,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你也太小看你老公的能力了,这么点小钱,我还是有的。” 他把这里布置成傅歆喜欢的样子,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和上次一样,他暂时又要离开她一段时间。 这一次的离开,不管是对他还是傅歆,和上一次都不一样。 他的此去,前路布满荆棘和危险,同样的,傅歆也一样,他是真的不放心。 刚才,就在会议散场,他身为军中最为年轻的少将,不管他分管的是哪一块,都一直以老诚自律着,今天却毛毛躁躁的,有点像个毛头小子,原因还只是因为傅歆。 傅歆不知道,她手机关机了,又听张小花说她不在家,他到底有多担心。 拉过被子替她盖好,张奇就坐在床边看着她,俊美的脸上表情凝重。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拿出来一看,生怕吵醒傅歆,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去书房接了电话。 电话是张清士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后,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阿奇,爸爸决定提前退休了。” 张奇淡淡的说了声“这样也好”,并没说其他的。 “阿奇。”张清士叹了口气,“你和翔翔终究是亲兄弟,我不指望你们能像其他亲兄弟那样相亲相爱,但是,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互相伤害。” 张奇不知道张清士到底知道了多少,抿了抿唇,保持着沉默。 张清士又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宫凝袖,还有不要像他那样辜负了两个女人,最后,让他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好照顾自己,就挂了电话。 张奇总觉得今天打电话来的张清士怪怪的,也没有朝深处想,房门传来声音,他转过脸看去,傅歆睡眼惺忪的站在书房门口。 看她身上没多穿一件衣服,大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有点凉,忍不住说:“刚起床怎么不多加件衣服?” 随着白美人的出现,傅歆似乎变得也特别嗲了,顺势就依偎进张奇怀里,秀丽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他胸前的姓名牌,“张少将同志,我以后一定记住。” 张奇似乎拿傅歆很没办法,拉上她的手先去房间里给她披了件外套,才拉着她的手下楼。 餐厅里,张小花刚把做好的面疙瘩端上桌,热气腾腾的,应该是淋了小磨香油,空气里都是芝麻的香味。 傅歆深深吸了口弥漫在空气里的香气,还真是饿了。 .. 第一百零六章 :大悲或大喜 张小花的手艺还真是不错,一向都不喜欢吃面食的傅歆吃了满满一大碗,放下筷子,撑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和她的好胃口不一样,张奇吃的很少,基本都是在看着她吃。 想到刚才的吃相,傅歆有点不好意思了,朝他面前基本没动的碗里看了眼,“你怎么才吃这么一点?” 张奇看着她,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我不饿,你多吃点。” 傅歆“哦”了声,把碗里的汤也喝了,她低垂着眼帘,借着长长的睫毛,遮住所有心思。 她不是个笨蛋,当然看得出张奇是心事重重。 吃过饭,张奇还真有话要对傅歆说,难得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傅歆笑着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才是夫妻,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张奇犹豫了一下,把傅歆搂到怀里,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他很不舍,但是,身为军人,必须永远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傅歆心里不是不难过,不是很洒脱的舍得,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她笑颜如花的看着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的男人,“你放心吧,我会在这里乖乖的等你回来。” 不能做到并肩战斗,至少她也会让他放心。 …… b市,如急救医生说的那样,林丽真的没有任何危险,除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那个孩子没了,倒也如了林丽的愿,葛正龙这样落魄,她肯定是不会和他太长久,到时拖着个连她都不知道爸爸是谁的孩子,她下半辈子才算是彻底完了。 听医生说孩子没了,葛正龙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结果,他却没有,甚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手术室里又走出来一个医生,医生看着他,脸色一沉,“你也先去抽个血。” 葛正龙一怔,“她需要输血吗?” 刚才没听出来那个医生说她大出血啊,葛正龙疑惑地皱着眉。 医生看着他的脸色很严肃,有护士带他去抽血,一路上,护士的脸色都绷得很难看,像是身后跟着什么瘟疫,步子也走得很快。 葛正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安,“护士小姐,手术室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丽和他悬殊太大的年纪,让他不知道在外人面前怎么称呼她,索性用别的代替。 护士回头看了他一眼,口罩把除了眼睛以外的地方都捂得很严实,“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他的确很快就知道手术室里发生了什么,手臂上还传来针头扎进血管的痛楚吗,他却惊魂未定的站在抽血窗口,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护士对医生说的话,“检测hiv。” 检测hiv意味着在查什么,他非常的清楚。 他活到这把年纪,一共也就只有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洁身自好给他生育了两个孩子的沈雅雯;另外一个就是现在还在手术室里的林丽。 他和林丽之所以一直都断不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把她的清白身子给了他。 现在医生要检测他的hiv,就说明林丽已经确证感染了艾滋病。 艾滋病啊,全球至今都没有任何医治方法的绝症,曾经是他连做梦都不会想到感染的绝症,难道说,他现在也已经感染了? 身后排队等着抽血的人看他一直站在窗口,催促道:“这位先生,你已抽好血了,麻烦你让一下。” 那个人以为葛正龙也是像他这样感冒的病人,说话的口气很好,却没想到,葛正龙忽然回头,对他大声吼叫,“我让不让,关你屁事!” 那个人摸摸鼻子,没和他一般计较,窗口抽血的医生有点看不下去了,拿起他需要化验项目的单子看了看,口气很不好地说道:“你的结果要明天出来,别堵着路。” 葛正龙脸色非常的难看,远远看去,身体还在颤抖,像是得了绝症的病人,眼睛里不断的闪过惊恐和不可置信。 沈雅文散步回来,刚好看到葛正龙吼别人的一幕,和他夫妻二十多年,印象中,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客户,葛正龙从来都没有这样失态的一面。 看样子,葛正龙义无反顾的出轨之路,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幸福美满。 蔡文南看沈雅文一直盯着某个地方,也朝那里看了一眼,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温和的问沈雅文,“你认识他吗?” 那个他,指的是在不长的时间里,他也第二次看到的中年男子。 沈雅文低头看地,声音压得很低,“他是我的前夫。” 蔡文南想了想,说:“等我一个会儿,我去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医生的直觉,他敢肯定葛正龙这么失态,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雅文刚想说不需要,一抬头,蔡文南已经大步朝验血窗口走去。 隔的有点远,外加上医院里真的很吵,沈雅文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蔡文南平坦的眉心,忽然蹙了起来。 蔡文南很快回来了,什么也没说,而是让沈雅文也去抽个血检查一下。 沈雅文什么也没问,非常听话的去验血。 她在商场上纵横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没听说过,什么样的人没碰到过,从看到林丽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那不是什么正经路上的女人。 果然啊……报应来得也太快了点。 抽血时她非常庆幸,庆幸葛正龙对林丽是第一次对她出轨,心理负担太重,很长时间没有同房了。 蔡文南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让沈雅文通知葛馨予和葛封都来抽个血。 电话里,沈雅文经不住葛馨予的反复追问,只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葛馨予。 葛馨予听完后,也不管葛正龙是不是她的父亲,在电话那头就骂了起来,骂归骂,骂完之后,拉着卓灿就直奔医院。 葛封去广州谈生意了,接到沈雅文电话后,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去了就近的医院。 挂完儿子的电话,沈雅文很抱歉地对蔡文南说:“蔡主任,麻烦你了。” 蔡文南看着这个明明柔软,却格外坚强的女人,脸上闪过心疼,他鼓起勇气在某件事上做出一大步,“雅文,以后的日子让我来照顾你吧。” 他对沈雅文伸出了手。 沈雅文低头看着伸到眼前的手,这是一双拿惯了手术刀,指腹有着薄茧,修长而有力的手,她很想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从此以后,真真正正的有个依靠。 但是,验血结果还没出来,她真的不想去害他,咬住下唇想了想,“蔡主任,我……” 蔡文南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坐到她身边,“你放心吧,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好好照顾你。” 行医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沈雅文和她的两个孩子都没被传染。 沈雅文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这样人到中年的男人,是经过时间和岁月洗涤的,在他身上,没有毛头小子的冲动,只有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和成熟。 沈雅文眼眶一热,差点当场飙泪,还算好,关键时刻,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有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这么火急火燎,连门都不敲就进来的人,除了她的女儿还能是谁。 果然,葛馨予冲进病房后,看到自己老妈的手,被蔡主任抓在掌心,愣了愣,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生生的给忘了,半响,不好意思的呵呵干笑了两声,“蔡主任,你好。” 蔡文南也有些难为情,起身,对葛馨予微微颌首,把中年男子的成熟儒雅发挥到了极致,“馨予,你好,有件事,我正想和你说。” 葛馨予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短路,回头看了眼才跟进来的卓灿,“蔡主任,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啊?” 蔡文南理了下衣领,非常认真地看着葛馨予的眼睛,也郑重的开口,“馨予,我非常喜欢你的妈妈,希望可以和她正式交往。” 当今社会,很多独身的中老年人,不是他们不想找另一半,而是很多人的子女不愿意他们找另外一半,所以,蔡文南才会开口询问葛馨予的意见。 葛馨予眨巴了两下眼睛,像是被蔡文南的郑重其事给吓了一跳,忽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蔡主任,我没有任何意见,关键是看妈妈的意思。” 话说着,朝沈雅文看了过去,“妈妈,蔡主任想和你正式交往,你的意思呢?” 绝对是故意的,那声音大的隔壁病房都能听到。 沈雅儿早羞的满脸通红,低头看地,半响都没开口说话。 按照葛馨予的意思,她要再加猛火力好让沈雅文彻底走出葛正龙劈腿的阴影,卓灿和她的看法不大一样,他觉得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不管葛馨予愿意不愿意就把她拉出了病房。 …… 验血结果迟迟不出来,每一个人的心都揪紧了,有蔡文南的一声招呼在,一个小时候后,血样报告就出来了。 不管是沈雅文,还是葛馨予,又或者是卓灿都非常的安全。 沈雅文虽然早猜到自己不可能感染,拿着化验单,还是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一个激动,等她明白过来,手就抱着蔡文南的腰,脸贴在他胸口。 他的胸口不同于葛正龙,大概是医生,在日常中就非常注重保养,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精瘦却不单薄的身材。 平稳而有力的心跳传到耳边,沈雅文的脸蓦地一红,她刚想抽回手,另外一双大掌按在了她手臂上,醇厚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雅文,我明天休假,你和我一起去马尔代夫好吗?” 沈雅文羞涩地点点头,把红的都快烧起来的脸更深的埋进蔡文南的胸口。 蔡文南抚摸着她的头发,心满意足地笑了。 …… 市公安局里,梁晨刚把休假单填好,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挂完电话,他只能把休假单先放到桌子里。 休假再一次泡汤了。 拿过警帽戴上后,就带着两个得力的手下,离开公安局,去了现场。 b市发现了艾滋病感染者,按照道理来说,和他这法医一点关系都没有,关键是b市不久前发生了邱意明的案子,在民众心里的信任度已经大打折扣。 局长打电话给他,让他去一趟医院的意思,也很简单,无非是想挽回一下b市公安局在民众心里的印象。 梁晨带出去的两个助手中的一个,有些不解地问梁晨,“梁队,你说人民医院发现一个感染艾滋病的患者,这和咱们法医有什么关系啊?” “是没什么大关系,但是……”梁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上面让你去,你能不去吗?” 碰了一鼻子灰,那个助手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了。 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法医刚赶到人民医院隔离区,大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在骂人,“喂,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我要告你们!你们这是犯法的!” 好嚣张的气焰,梁晨冷笑一声,戴上口罩和手套,拿过护士递来的钥匙,开门进去。 听到开门声,也看到率先出现在眼睛里的皮鞋,林丽的气焰更嚣张了,“去把你们院长给我叫……” 那个“来”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在看清走进病房的人穿的是墨绿色的警服,林丽傻眼了。 她虽然骗了不少男人的钱,可是,她也付出了肉体啊,算是等价交换,怎么警察会来? 梁晨裸露在外面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丽,直到看到她心慌,才翻看了下手里的病例,“你叫林丽?” 林丽点头,忽然就害怕了,“我是,你是……” 就像是做贼的人,听到警车声,会心慌不安,她骗了那么多的男人,看到穿墨绿色制服的警察同样的也很不安。 梁晨拿出证件在林丽眼前一晃,“我是市公安局的法医。” “法医?”林丽皱着眉,满脸不解的看着梁晨。 她只是流产了,怎么会有法医出现? 不对,她脑子转的飞快,盯着梁晨墨绿色的制服看了很久,电石火花般,她忽然察觉到很多的不对。 为什么,她只是流产,医生和护士忽然之间全副武装;为什么,她从麻药里醒来就被关到这样一个像是与世隔绝的病房里。 还有眼前这个眸光犀利的法医,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法医。 她看着梁晨,声音控制不住的在颤抖,“我身上到底查出什么了?” 这一次,不需要梁晨开口,跟在他身后的助手就替他回答了,“你感染了艾滋病。” …… 转身离开病房里,梁晨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这是一种绝望的声音,他曾经也扯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哀嚎过,那一次,是他放假回到家,却发现妈妈早在半年前就去世了。 低头看地,加快离开的脚步,走出医院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想听听傅歆的声音。 这段时间,不是没想过打电话给傅歆,却总在拿出手机,按下那十一个不知不觉熟悉到倒背如流的号码时,就心生了犹豫。 张奇带着傅歆去了s市的部队,他是知道的,有张奇在身边疗伤,她又是那么的爱着张奇。她应该是开心快乐的吧。 他的两个助手在应付完记者后,走出医院,看到他们的队长正倚靠在车身边,手指间夹着根烟。 他们跟着他也有半年的时间了,像这样颓废的队长,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相互对视了一眼,紧紧闭着嘴,朝挂着警察牌照的汽车走去。 梁晨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去,看他们走来,把车钥匙抛了过去,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径直走了。 手机响了,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从口袋里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有些失望,“喂,阿奇。” 打电话给他的正是张奇。 张奇即将出发去执行任务,这是他出发前,打出去的最后一个电话,那个电话之后,他的手机就会关机,然后,直到任务结束,才会再次开机。 是认识多年的老同学外加老朋友了,电话一接通,张奇直接就说:“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麻烦你去一趟傅歆那些拿点东西,然后邮寄到s市来。” 梁晨抬头看天,只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到刺目,他缓缓闭上眼睛,听到自己用没有任何起伏的声调说了声,“我知道了。” 张奇道了声谢,就挂了电话。 梁晨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打车去了傅歆的别墅。 他出示他法医的证件后,很容易进了那个高档别墅区。 以他的身手,轻而易举的就翻墙进了傅歆的别墅,缓步走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里,梁晨心头是一种说不出的戚戚。 他朝二楼走去,凭着感觉推开了他觉得是主卧的房间。 感觉没有出错,这个房间,就是傅歆的主卧,其实,要真仔细看起来,这个房间已经不再只有一个女子的生活气息,他能感觉到张奇留下过的痕迹。 张奇在电话里说,傅歆走得匆忙忘了带身份证,让他快递过去,他打开床头柜,果然发现了傅歆的身份证。 伸手拿起,正要把抽屉关上,忽然手背无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了下。 皱着眉看过去,刮痛他的,原来是一张被夹杂在一本书里的纸的边沿。 好奇心驱使,他拿起那本书,把夹杂在里面的那张纸抽了出来。 翻看,只是一眼,他就呆住了,这是一张汇款单,上面的汇款地址,眼熟的他倒背如流,那是曾经有他妈妈的家啊,至于汇款方,则是一片空白。 他看到自己拿书的手在微微颤抖,像尊雕像一样,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他再一次把书翻开,前前后后,他找出像这样的匿名汇款单足足有二十多张。 低头看了很久,他忽然之间眼眶发生,手足冰凉,胸口紧的连呼吸都困难。 寻寻觅觅那么久的人,居然就是傅歆,关键是他对她似乎已经起了别的念头,而她刚好又是好朋友的妻子,这让他……怎办? 在傅歆的别墅里,他双手插进头发里,缓缓的蹲到地上,一如多年前,他在墓地前做的那个动作。 梁晨回到局里后,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法医队队长心情非常不好。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去了局长办公室。 不管局长怎么苦口婆心,他都坚持要休假,最后,局长熬不过他,只能批准了。 梁晨出来局长办公室,什么地方也没去,直接冲下楼,去停车场开了他自己的那辆别克,直朝s市赶去。 试问,这人世界还有比知道傅歆是他恩人的事更惊喜吗?可是,又试问,人世界又还有比傅歆已经是他人妻的事,更让他难过吗? …… 傅歆再怎么舍不得,张奇终究还是走了,她没有去送他,部队的纪律上也不准她去送他。 像是知道她虽然没有流露出来,心里还是非常的难过,张小花过了时间点,依然没走。 她陪傅歆坐在沙发上,讲她老家的故事给她听。 在她的故事里,她曾经有个天底下最幸福的家庭,在同一个小山村长大的青梅竹马的丈夫,一对学习成绩好好的儿女。 在她的故事里,不管她的丈夫现在是什么样,她依然爱着她。 傅歆听的心里酸酸的,爱情也许才是这个世上,不分穷富贵贱,最最公平的东西。 等故事说完后,傅歆催着让张小花走了,张小花还不大放心,傅歆露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张姐,你就放心吧,没听说过小别胜新婚啊,天天黏糊在一起才最容易吵架。” 如果不是亲口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只怕打死她也不相信,自己会说出“小别胜新婚”这几个字。 张小花真相信了她,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张小花走后,傅歆勉强维持的笑,真的再也勉强不了了,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她起身上楼。 人空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她打算看书,算是为本年度的司法考试做准备,也是为了少想张奇几分。 第一百零七章 :婚姻短暂 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人在叫她,她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看书又看睡着了。 看着被自己压的扁扁的书,傅歆有些哭笑不得,明明离开学校一年都不到,怎么会连当年的半分坚持都没有了。 为了不再犯困,她决定出去买咖啡。 走到楼下,这才发现刚才还真不是做梦,果然有人在喊她。 站在门口的还真是个熟人。 宫凝袖看到傅歆,似乎有些尴尬,“歆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喊傅歆。 傅歆忙打开铁门,“您快进来。” 和宫凝袖不同,在和张奇的关系,不管是从法律还是从实质上都发生了变化,对宫凝袖的称呼还真的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叫宫阿姨吧,显然不合适,叫妈吧,她又觉得难为情。 宫凝袖随着傅歆走进屋子,她坐在沙发上,傅歆忙着去厨房给她倒水,等她端着蜂蜜水走到客厅,宫凝袖已经打量完了屋子。 “喝水。”傅歆把水杯放到她面前,然后在她对面坐下,轻轻的搓了搓手,单独面对她,有点窘迫。 宫凝袖端起水杯,送到嘴边,没喝,而是轻轻嗅了一下,“蜂蜜水,这可是张奇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东西。” 傅歆愣了下,这瓶蜂蜜不是她买的,是刚才去厨房在冰箱里发现的,日期很新鲜,就给宫凝袖泡了一杯。 宫凝袖喝了口水,暗指完张奇对傅歆有多好后,还有话要说:“歆歆,你和张奇既然都领结婚证了,是不是也该改口喊我一声妈妈了?” 傅歆羞窘的脸通红,半响,手捏着衣角,开口叫了声“妈妈。” 也许是自懂事以来,她就没有再喊过这两个字,有点生疏,还带着点彷徨。 这样的傅歆,看在宫凝袖眼里,一阵心疼,这真的是个好孩子,还是她曾经最好朋友的女儿,现在嫁给了她的儿子,她更应该好好的疼她。 宫凝袖不是特地来s市的,她只是旅游经过,就来看一看,问了傅歆张奇,傅歆告诉她出去执勤,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她就没有多问。 傅歆看着她眉目间的淡然,还有无形之中就流露出来的习以为常,非常的佩服,这才是一个军嫂该有的胸襟和气度。 男人,尤其是像张奇那样伟岸卓越的男人,注定要做大事的,她要学会着独立,学会着习惯。 宫凝袖又坐了会,就起身告辞,傅歆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在即将要走出屋子里,宫凝袖想到了什么,转身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递给傅歆。 傅歆低头一看,是一张银行卡,“妈妈,这是……” 不要说傅歆手里还有一点积蓄,就是没有,她也不会要宫凝袖的钱。 宫凝袖却格外坚持,拉过她的手,硬把卡放到她掌心里,然后把她的五指合拢,端详着她的脸,语重心长道:“歆歆,这是你们结婚,作为妈妈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拿着。” 傅歆怔愣在原地,等抬头,宫凝袖已经走了。 这次的宫凝袖和以前看到过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在得知了丈夫曾经有过那样一段情事,而且还有个比张奇大三岁的私生子后,她怎么还能继续淡然下去,自然也没心思再去催着要抱孙子。 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卡,傅歆叹了口气,这卡里的钱她是不会动一分的,还是等张奇回来给他处理。 …… 张奇对傅歆的思念,和傅歆对他的思念一样,又可以说不一样,男人的爱,尤其还是像张奇这样稳重而又内敛的男人,自然要更深一点。 车行一路,然后转乘了直升飞机,在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中,张奇缓缓的闭上眼睛,他身边也乔装打扮过后的勤务兵,有些担心的问他,“张将,您没事吧?” 跟在这个年轻少将身边一年多了,跟他执勤也不是第一次,却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脸色凝重成这样的他。 张奇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我没事,记住了,在你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什么张将,他只是一个无路可走,最后不得不另觅靠山的叛徒。” 在说到“叛徒”两个字时,他蓦地加重了口气。 勤务兵飞快捂住嘴,直升飞机里响起的只有刺耳的轰鸣声。 张奇没有再闭上眼睛,而是侧过脸看着窗外,一大片白茫茫的云团,在身边簇拥而过,让人有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傅歆对他的担心。 事情是这样的,再怎么宠爱傅歆,有部队严明的纪律在,而且有的事,还是耗费了很多人多年的精力和人力。 正是因为不允许失败,身为军中最年轻的少将的他,才会被派出去执行这次任务。 他一直都知道傅歆在担心他那个一千五百,明知,却不能说出来,憋在心里不是不难受,只是……身为军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他不担心此次的任务到底有多危险,却担心等他平安回去时,如果傅歆知道那个一千五百万是他故意为自己挖的陷阱,会是种什么反应。 邱意明的事,只是让他顺理成章的把那个一千五万花出去,顺利的背上了“贪污”的名头,只是傅歆会怎么想。 真是关心则乱,越想傅歆,他心头越乱,用力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凝眸看着机窗外的蓝天白云,只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早一点回去看到傅歆。 …… 再说莫凌瀚那边,他回到b市后,立刻就上班了,看在外人眼里,是这个新上任的年轻市长,真是勤政爱民,只有他另外一重身份的助手知道他那么着急着上班的原因是什么 去b市,即便他报出自己是b市市长的身份,特警部队的门依然没有对他敞开,毕竟是没有什么根基可依靠的人,他想要弄清一些事,除了靠那重身份,就只有他见得了人的市长名头了。 这不,他轻而易举就弄到了当时转账到邱意明账上那一千五百万到底来自哪里。 说起来,那个地方,他也很熟悉,柬埔寨,他曾经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 那段时间,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与凶狠暴戾的野兽为伴,还是漫天的血腥中求生存,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任何人的庇护,他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艰难。.tw[] 所以,他恨张奇! 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为军中最年轻的少将。 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少将军医,还真是让人妒忌的眼睛都发红。 他的市长助理在外面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回应,就轻轻的推开门,他看到年轻的市长正闭着眼睛靠在椅子后背上,像是睡着了,他刚走到办公桌边,想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子上,原来双目紧闭的人,猛地睁开眼。 市长助理被唬住了,在原地站了两秒后,下意识地就朝后退了两步,他承认,刚才被莫凌瀚的眼神吓到了。 看着是刚刚睡醒的人,眼底闪过的却是像饿狼扑食一样的森冷。 “什么事?”莫凌瀚问惊魂未定的助理。 能做到市长助理这个位置,也都不是一般的人,大多是官二代,真正靠自己本事的,能走到这一步的基本没有。 助理定了定神,才看着已经放到桌子上的文件,说:“莫市,这些文件是你今天要看的,另外今天下午有个市政会议要参加。” 莫凌瀚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翻开,随意看着,“我知道了,你出去忙吧。” 助理总觉得每次看到莫凌瀚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听他这么一说,逃也似的就要退出去。 刚走到门口,莫凌瀚喊住他,“黄助,给我泡杯咖啡进来。” 咖啡很快就送了进来,依然是合他胃口的没加糖和奶。 莫凌瀚慢慢的啜饮着,忽然,却尝到了苦涩的味道,他又想到了第一次在张建国那里吃到巧克力的滋味,苦中带着甜。 放下咖啡时,把文件挪到一边,他看着出现在手机上的银行转账单,眉心蹙成一团,他认了十多年的干爹怎么会和张奇扯上关系? 百思不得其解,脑子却疼的厉害,打开抽屉,找出随时都备着的止痛药吃上一片,单手支着下颌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短暂寒暄问候后,他直奔主题,他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时,用的是娴熟到不能再娴熟的东南亚语。 “干爹,张奇前段时间要的一千五百万是你给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虽然总觉得张奇那样的红三代,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为了钱财背叛自己信念的人,一时间找不到任何破绽,暂时也相信了。 幸亏打了这个电话,才让他知道张奇正在去柬埔寨的路上,他一定要以最快的时间赶过去,他倒要看看张奇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身为一市之长,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出国,巧的很,作为新人市长,他刚好有个出国考察的机会,而目的地正好就是东南亚的柬埔寨。 …… 傅歆就在部队小卖部买的咖啡,雀巢四十八条的那种,价格比外面超市要贵了不少,有了莫凌瀚的前车之鉴,还有张奇的叮嘱,她还是没有走出部队。 傅歆自认为是个貌不惊人,走到哪里都属于非常寻常的人,怎么连小卖部的老板都认识她,在结账时,主动的少收了五块钱。 傅歆看着找来的零钱,拿咖啡的手一怔,“这个……”她可没有还价。 老板笑道:“张将夫人,你能来我们小店买东西,我们小店可真是蓬荜生辉……” 那个老板还说了很多客气的话,傅歆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有些听不下去了,拿起咖啡,道了声谢就走出小店。 一路过去,不管是扛星的干部还是战士都会对傅歆打招呼,说实在的,少将夫人的光环,对她来说似乎太大了点,都有点吃不消了。 傅歆知道张奇出事,准确的来说,是知道他背叛了信念,就在傍晚时分。 晚饭时,她忽然很想吃麻辣烫,想念那种又麻又辣的滋味,就朝部队外走去。 哨位的战士在看了她几眼后,忽然伸出手拦住了她。 傅歆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部队对普通战士的出入都管的很严,对她这样的家属,貌似只有进门时会查一下证件,出门根本不管的。 没等傅歆开口,有个肩膀上扛着是一杠两个星副连职的干部匆匆跑到她面前,“嫂子。”他还是很客气的称呼着傅歆,只是眉眼间,满满的都是戒备,“请你回去。” 傅歆看着他,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她一扬眉,笑着问道:“我难道不能出去吗?” “暂时不可以。”副连职的小伙子对一边的哨兵挥了挥手,“把嫂子安全送回到张将住处。” 傅歆知道自己坚持不过,也就没有坚持,默默的转身,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她一个转身,看到那个副连职干部正在对着对讲机说话。 他背对着傅歆,并没看到傅歆正回头看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随着傅歆的刻意用心,只言片语还是落到她耳朵里。 张奇终究是出事了。 傅歆不知道和那个张奇只是一个电话就转账过来的一千五百万有没有关系,却知道一件事,无意之中,貌似她成了人质。 天气渐渐变暖,白天的时间明显比夜晚要长,落日的余晖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暖色。 身体是暖的,心头却是一阵冰凉。 …… 梁晨一路都是飞驰,尽管速度已经很快,赶到s市,天色已经黑了。 他没有急着找地方吃一口饭,更没有找入住的酒店,直奔着张奇所在的部队。 他虽然也是军医大学毕业的,从事的是法医,早和军队没有任何的关系,自然是进不去部队。 情急之下,他拿出手机,直接打电话找人。 他找的人,自然是在军中能说得上话的,只是那人听他说要进的是张奇所在的部队,犹豫了一会儿告诉他,张奇出事了,他所在的部队,也正因为他,整个戒严了。 挂完电话,梁晨仰头对着半空,用力的吐出一口气,心情稍微平复一点,他打了傅歆的电话。 电话响起时,傅歆刚走到屋子里,她还是她,只是有点失魂落魄,她不相信张奇会骗她,可是,那个一千五百和她有着切身关系,这又怎么解释? 一次比一次急促的铃声,把她给吓了一跳,拿出来一看是梁晨,怔了几秒才划过接听键。 电话那头,梁晨传来的声音很空洞,像是站在一个风口打的电话,“傅歆。” 傅歆以为他是通知她可以去处理邱意明和叶雪渝的后事了,想到她现在根本出不了这个部队,心头一阵戚然,“梁法医,真是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可能暂时回不去,能麻烦你把他们先放在……” 没等她说完,梁晨急促地打断她,“傅歆,你现在好吗?” 傅歆一愣,“我很好。”只是失去了人身自由。 后半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认识的时间虽不长,梁晨也算是很了解傅歆,说了句,“你放心,我会让你离开部队的。” 话说完,不等傅歆作答,直接挂了电话。 …… 梁晨把手机扔到仪表台上,一秒钟都没耽搁,直接驱车朝s市另外一个部队赶去。 车速开的很快,心里早把张奇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从眼前的形式来看,他早就猜到特警部队会限制傅歆的自由,这才会打电话给他,让去帮傅歆拿什么身份证。 其实,他知道傅歆就是当年一直汇款给他母亲的人,却从透露出来一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和他同学那么多年,怎么就从来都没发现他这么狡猾呢。 到这个时候,再怎么后悔,再怎么埋怨也没用了,他一定要尽快把傅歆从部队给“救”出来。 …… 离婚协议书,很快就送到傅歆手上,她眯起眼睛看着,像是不可置信,闭上眼睛后再睁开,甲方的的确确写着张奇两个字,而且那苍劲有力的笔记,根本是别人模仿不出来的。 李燕飞也来了,看傅歆这个样子,走到她身边,担心的拉住她的手,“小傅,你没事吧?” 傅歆低头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没事。” 拿起笔,落下的速度,和她拿笔的速度一样的快,很快乙方就出现了傅歆两个字。 结婚太短,没有子女的抚养权可以抢夺,也没有财产分割纠纷,哪怕是一方不在场,离婚也格外的顺畅。 傅歆拿着属于她的那一分离婚协议书,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梁晨就站在她身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傅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声音传到耳边,傅歆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这才看到他,似乎在看到他后才知道为什么能那么顺利的离婚,嘴角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除了张奇给她买的几本和司法考试有关的书,傅歆什么都没带走。 李燕飞很舍不得傅歆的样子,看她真要走,拉着她手不肯放,“小傅。” 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要离开这里了。 第一百零八章 :干儿子 傅歆在这里的时间毕竟短,要说实话,还真没什么特别舍不得的地方,似乎不忍心看李燕飞那么不舍,她很努力的对李燕飞挤出丝微笑,“李姐,如果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李燕飞哽咽着点头,直到傅歆跟着梁晨走出部队,她依然站在原地看着。 江明阳走到妻子身边,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李燕飞转过身看着丈夫,一直都温婉的目光,难得有点咄咄逼人,“张奇真的出事了吗?” 她真的不相信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会背叛自己的信念,背叛自己的国家,他对傅歆的细心呵护,她都是看在眼里,哪里又半分作假。 江明阳避开妻子的眼睛,“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 李燕飞有多了解江明阳,大概连江明阳都不知道,即便他刚才不说话,只是避开她眼睛的这个动作,就足够让她明白很多事。 作为军嫂,的确要承受很多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看着傅歆越走越远,已经成了白点的背影,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说道,小傅,惟愿你心里能够明白。 …… 梁晨打开车门,让傅歆坐进车里后,自己才绕一圈坐进驾驶室里。 傅歆一直都没有说话,情绪非常低沉,梁晨想让气氛变轻松点,打开了收音机,这是他在来的路上随便听的频率。 女主播的声音非常好听,她说完一句关于对爱情的认知“此情,我感动了,亲爱的听众朋友呢,你们感动了吗?”就播放了一首音乐。 别克车的音响效果还算不错,回荡在车厢里的音乐舒缓而轻柔,跳动的音符倾泻在这安安静静的午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连人的心都蒙上了一层未知的情愫。 前奏过后,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傅歆听着,竟然听不出这声音是男是女。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 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跟随 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 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 傅歆听着,不知不觉竟然泪流满面,她侧过身,背对着梁晨,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变成小小的一团。 梁晨把车靠边停下,以最快的速度下车,跑到另外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傅歆!”看到泪流满面的傅歆,梁晨吓了一大跳。 刚才,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傅歆的表情,通过她颤抖的肩膀还是判断出她在哭。 傅歆溢满眼泪的眼睛,戳中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他心脏一阵阵的疼,伸出手,想把她紧紧抱住,看到解开安全带,自己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她,却没了那个勇气。 他是学过心理学的,知道这个时候再好听的安慰,都是苍白的,不如让她自己发泄出来。 他就站在车门边看着傅歆,而傅歆则是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得昏天暗地。 这是她这么大以来,就连傅世诚去世,都没有这么悲伤的痛哭。 一个女人在车里痛哭,一个脸上写着无奈站在车门边上的男人,很快引起路人的旁观。 有路人想多管闲事一下,还没等靠近车边,就被站在车门边,那个男人犀利冷凛的眼神唬住了。 梁晨除了递纸巾给傅歆,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迎着夜风,他像是这个世界上做最忠诚的勇士,静静的矗守在那里,守护着他要保护的人。 终于,傅歆哭好了,梁晨才再次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在询问傅歆的意见后,他连夜把车朝b市开去。 车开上高速公路,真正的要离开s市时,傅歆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国际化大都市,不管少了谁,霓虹永远那么绚烂,繁华也一如既往的到了极致,这趟s市的时间不长,她却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 梁晨看了她好几眼,才开口,“傅歆,你恨他吗?”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张奇。 “我恨他吗?”傅歆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继而笑着摇摇头,“我当然不会恨他。” 如果不是她,张奇怎么会去动那个一千五百万,如果不动,军中最年轻的,前途无量的少将,怎么会在一夕之间成了“叛徒”。 梁晨想了想,说:“傅歆,你有没有这样想过,哪怕没有你,他总也会去动拿那个钱。” 万事都会有诱因,傅歆只不过刚好是那件事的诱因而已。 傅歆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侧过脸看着梁晨,“你不会以为我刚才哭,是觉得是我害了张奇吧?” 梁晨一怔,“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傅歆笑了笑,“我哭,只是因为想哭,不为任何人和事,至于你刚才说的没有我,张奇也会去动那个一千五百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去做那样的假设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那个一千五百万,的的确确是因为我,他才去贪污的,所以……” 她顿了顿,忽然加重口气,“即便是恨,也应该是张奇恨我,不是我恨他。” 梁晨其实准备了很多的话,听傅歆这么一说后,他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没想到,傅歆会这么爱张奇,都走到这一步了,她都舍不得怨他一下。 傅歆看着他,又说道:“那个离婚协议书,是他放在你那里的吗?” 梁晨看着眼前的路况,摇摇头,“不是,是他放在另外一个人那里的。” 张奇和傅歆的离婚协议书,这是在同一天里,他继让他知道傅歆就是他恩人之后,给他的另外一个意外。 张奇放离婚协议书的那个人,就是梁晨去找的另外一个部队的师长,不管是和张奇,还是和他,都是忘年之交。 接到他的电话,那个师长一点都没意外,直接把张奇放在他那里的,叮嘱一定要亲手给他的东西,给了他。 梁晨打开信封一看,里面装着的就是两份在甲方都已经被人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滋味了,张奇啊,你既然连傅歆会被部队限制人身自由都料到了,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 心理学比他学得好的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短暂的幸福,对人的伤害,比起任何伤害都大吗? 所以,梁晨对张奇是非常不满的。 “我不是那种死打烂缠的女人。”傅歆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其实没必要那样做。” 听着傅歆的自言自语,梁晨心头非常烦躁,飞快的转移话题,“傅歆,你还记得……”他把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地址报了出来。 傅歆惊讶地看着他,“咦,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那是个非常偏远的山区,那里的人至今还不是每一天都能亮起电灯,傅歆在上大学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到那里去过一次,也资助过一个得了绝症,为了不影响在外求学的儿子,一直都苦苦坚持的老太太。 “你资助的那个老太太……”梁晨的声音有点哽咽,眼前升起一层薄雾,“其实就是我妈妈。” 这一次轮到傅歆瞪大眼睛,被吓住了,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了,她是做梦都没想到,梁晨会是那个老太太的儿子。 梁晨乘全面路况好,飞快的侧过脸和傅歆的眼睛对视上,“我说的是真的。” “这……”傅歆挠了挠耳朵,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梁晨在下一秒钟,非常认真,而且非常严肃的对她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的后面,他其实还有话对傅歆说,却没好意思说出口,她的妈妈在弥留之际,让邻居给他带了遗言,希望他可以找到那个好心的姑娘,如果那个姑娘不嫌弃他的话,就娶了她,他要好好照顾她。 对母亲的遗言又或者说遗愿也好,梁晨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的想实现。 乘着傅歆正伤心,他完全可以去尝试一下,也许能乘虚而入,他却没有,他希望傅歆是真心的想和他在一起。 看着在远光灯照射下,依然黑漆漆的远方,梁晨心头却一阵光明。 …… 莫凌瀚走的是官员出国考察,这一种最正常的出国方式,和张奇比起来,速度自然要慢了很多。 等他乔装打扮出现在柬埔寨某一大厦顶楼的办公室里,有人早就出现在那里,而且正和一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男子交谈的很愉快。 他们在下国际象棋,看到他,中年男子似乎很高兴,挥手叫他,说的是东南亚语。 莫凌瀚在看到张奇时,有几秒钟的错愕,只是几秒钟,等走进办公室里,他已经神色如常,“干爹。” 他也用东南亚语称呼着正和张奇对弈的中年男子。 苍龙很高兴的招呼莫凌瀚坐下,他继续和张奇下棋。 莫凌瀚打量着张奇,自从他走进这间办公室,除了他进门时,张奇回过头去看他一眼,再也没有多看他两眼。 他像是根本不认识他。 一盘棋很快结束了,有下人送进来茶和点心,三个男人坐在沙发的三面。 苍龙很高兴地说:“凌瀚,这就是张奇,中国特种部队最年轻的少将。” 说到张奇的军衔时,他显得很是得意,不到三十的少将,可想有多优秀,却被他招安到了手下。 莫凌瀚端起茶喝了一口,忽然对苍龙说:“干爹,我有些事,想单独和你说。” 苍龙沉下脸,“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他最讨厌的就是咬耳朵说悄悄话,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当年,就是有人借着说悄悄话的机会,把他半只耳朵给咬掉了。 莫凌瀚又看了张奇一眼,就是不说,张奇起身,笑着对苍龙说:“苍先生,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苍龙点头,看了看莫凌瀚,又看了看张奇,觉得不愧中国特种部队培养出来的人才,就是沉稳内敛。 莫凌瀚在中国的官场混迹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苍龙在想什么。 “干爹。”他朝张奇反手带上的房门看去,“你难道一点都不怀疑吗?” 既然能成为中国特警部队里最为年轻的少将,先不去管他主管的是哪一块,光是高的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爬到的将军级别,就足说明他的意志有多强。 苍龙不以为然地笑道:“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缺点,我让人去调查过他的底细,身为军医,却有着不同凡响的军事才能,再怎么优秀,也到底年轻啊,他终究是没能过得了美人关。” 莫凌瀚知道他指的美人关是什么,难道,是他想多了,张奇之所以会背叛他的信念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因为傅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傅歆在不知不觉中,就真的成了红颜祸水,而且是只祸害了张奇一个人的祸水。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张奇是很喜欢傅歆,这一点,他是没有丝毫怀疑,但是,他那样聪明,又或者是思维缜密周全的人,在打电话要那个一千五百万的时候,真的没考虑过后果吗? 正想着,去完洗手间的张奇回来了,苍老年轻时受过很重的伤,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到床上去休息一会儿。 办公室里,独留两个看似没有任何关系,其实却是同父异母的两个人。 如仓龙感觉的那样,即便是相差了三岁,张奇依然比莫凌瀚要沉稳很多,这也体现在耐心上。 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空气安静的让人感觉出诡异,到底是莫凌瀚耐不住性子,他率先开口,“张奇。” 没有外人在,他说的是普通话,也是在北京长大的,虽不如张奇那般锦衣玉食,说出来的普通话却同样字正腔圆,“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张奇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莫凌瀚冷着脸从牙齿缝里迸出两个字。 “你知道在中国的部队里,哪怕是一个少将,工资加津贴到底有多少吗?” 莫凌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张奇又看了他一眼,伸出一个手指,“差不多这个数。” “一万?”莫凌瀚撇撇嘴,是少了,他以前给任何一个女朋友随随便便买只包都不止这个价钱。 “怎么了?”张奇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下,“是不是连你也觉得很少?” 莫凌瀚没再接话,端起已经凉的茶喝了一口,“张奇,对你们这样出生在红色贵族家庭的红三代来说,特权就代表着金钱,一个月拿多少钱,貌似根本就不重要吧?” 不管苍龙怎么相信张奇,也不管张奇说的话是多么的有道理,他始终都不相信他。 张奇修长白皙,指关节分明的手指捏起放在碟子里,精致到令人不忍心下口的糕点,忽地,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你不是我,所谓的红色贵族,特权家庭,那只是外人的看法,现在的社会,如果没有钱,还有什么可谈的。” 莫凌瀚还想去找出点破绽,里面起居室的门被人打开,人还没见,就有鼓掌声传了出来,“张少将,真不愧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果然字字珠玑,是识时务为俊杰的英雄!” 莫凌瀚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从起居室走出来的男人。 “干爹!”他用普通话大喊了一声那个男人,“你会说中文?” 苍龙瞟了他一眼,笑道:“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第一眼看到他,是他在黑市上打那种黑市拳赛,获胜后奖金很高,同样的,一旦输了,那丢的就是性命。 不记得那已经是他打死的第几个人,只感觉眼前一片猩红,他早就分清身上沾染的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血。 对方派上最后一个拳手,非常厉害,一连中了好几拳头,他倒到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对他抬起脚。 他知道这一脚下来,意味着什么,没有像很多拳手那样闭上眼睛,他就仰躺在擂台上,睁大眼睛迎接着致命那一脚。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如约而至,一只手抓住了那个拳手离他胸口只有一寸的脚。 在东南亚打黑拳,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有把对手打死,才算真正的胜利。 敢出来打黑拳的人,身体大都非常健硕,外加上又是用尽全力踩下去的一脚,可想那个拳手抬起来的一脚,用了多少力。 那么重的力被人一只手就挡住了,可想那只手是多有力。 莫凌瀚顺着手朝上看,看到了一张带着黑眼镜遮面的脸,那人用东南亚语对他说,“我们老板要见你。” 他带他去见的人就是苍龙,在整个东南亚黑道都非常有名,甚至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黑道人物。 像很多希望找到靠山的草根一样,他成了苍龙众多干儿子里的其中一个。 苍龙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在没过多久后,他不止是他的,同样也成为在东南亚黑道上唯一可以和他平分春秋的林南风的干儿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干儿子和干女儿一样开始盛行了起来,在一次偶然和张清烈的见面中,他又成了张清烈的干儿子。 .. 第一百零九章 :相同国家 苍龙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兴许是年轻时受的伤实在太严重,只不过几步路,他都气喘吁吁,“我曾经也是中国人。” 莫凌瀚深深吸了口气,又在沙发上坐下,“干爹,我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过。” 有佣人端上刚泡好的茶,苍龙喝了一口,淡淡道:“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问过。” 莫凌瀚眉头紧拧,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和他相比,坐在另外一侧的张奇则要淡然很多,“仓先生……” 他起身,欣长的身体朝前倾,俊朗枫眉宇间渲染着一层淡淡的笑意,对他伸出手,“真没想到,我们还是同一个国家的人。” 仓龙看着伸到眼前的手,并没有去伸出手去反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狰狞,额头上有冷汗渗出,只不过是眨眼的工夫,脸色惨白,浑身战栗的像是风中枯黄的落叶。 “不好!”莫凌瀚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声惊呼,“干爹犯病了!” 他正要冲上前察看,一个身影比他早一步出现在仓龙身边。 在急救方面,张奇更是显得要比莫凌瀚专业的多,他掐住仓龙的人中,拿过一边的凉茶对着他就灌了进去。 听到莫凌瀚的惊呼声,即便是听不懂的中文,守在门外的保镖也都冲了进来。 人太多,不仅办公室显得很拥挤,连空气也开始变得稀薄。 张奇边忙着抢救,边抬头命令苍龙的贴身保镖,也就是当年挡住对莫凌瀚致命一脚的那个健壮的肌肉男,“仓先生需要新鲜空气,让他们马上都退出去!” 即便现在再慌乱,张奇也没忘了用东南亚语,这才是真正临危不乱的大将风范。 近距离亲耳听到张奇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莫凌瀚才发现,他的东南亚语娴熟的像是在说中文。 帮不上什么忙的他,静静的矗立在一边,看着张奇留给他的背影,对他的好奇又加深了几分,他的水到底有多深,只怕一时半会儿绝对试探不出。 苍龙的贴身保镖命令闲杂人等退出办公室后,也马上退出去,他去喊了仓龙的私人医生。 也许是这么多年来,不止在死亡线上徘徊过一次,仓龙的私人医生就在他隔壁的办公室,只不过是眨眼的工夫,那个蓝眼睛,高鼻梁的洋人医生就匆匆跑进办公室。 他刚蹲到仓龙边上要去察看他的情况,苍龙已经幽幽的吐出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洋人医生看着他,叽里咕噜说了很多,用的是英语。 仓龙哪里会什么英语,正要让人把翻译叫进来,张奇已经把洋人医生说的话翻译成中文说了出来。 洋人医生正想进一步帮仓龙检查,被他一个挥手,口气很不好的说了声,“goout!” 这个洋人医生跟在苍龙身边的时间不短了,一直都被他以礼相待,像这样还没等他靠近,就,就冷着脸让他滚蛋,还真是第一次。 退出办公室前,他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看那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亚洲男人,年轻很轻,医术却非常高超。 他到底是谁? 原本正在和仓龙说话的张奇,像是感觉到他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抬头门口看去,四道颜色不同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他莫名的一阵心慌。 很快,喧哗吵闹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原本的三个人。 莫凌瀚嘴角动了动,他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恨恨地看着张奇,风头都让他抢过去了。 确定仓龙已经无恙,张奇刚要收回手,仓龙却一把抓住他的手,人是缓过来了,声音还是暗哑,“张将,谢谢你。” “仓先生。”张奇勾了勾唇,“直接叫我张奇就好。” 仓龙脸上又对张奇露出满意之色,“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戳穿他?” “他的救治方法虽然有些问题。.tw[]”张奇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一部分表情,“却只是一些小问题而已,我没必要咄咄逼人。” “张奇。”仓龙忽然放声大笑,“你是怕我知道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磨洋工,会对付他吗?” 张奇看了他一眼,默然。 仓龙又说道:“心底善良有的时候是好事,有的时候却是坏事,你相不相信,他已经在想着怎么对付你了。” 张奇依然没吭声。 一边的莫凌瀚听了他们的对话,心头却是一惊,看样子,仓龙早就知道那个洋人医生为了多赚取费用,并没有全力以赴的诊治他,他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去b市做国税局的局长是听了他的话,前不久竞选b市市长,更是听了他的话,如他承诺他的那样,当年的仇慢慢的在报着。 他到底有什么秘密,在他的秘密之下,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仓龙又一次病发后,坚持的时间更短了,很快有回里面的起居室休息。 等仓龙回房后,张奇没看莫凌瀚,起身朝门外走去。 胳膊被人拉住,莫凌瀚看着他的侧脸,问:“你知不知你一旦被定上叛徒的罪名后,等待着傅歆的是什么?” 已经领取结婚证的两个人,丈夫为叛徒,那么他的妻子就是叛徒的妻子。 这样的政治污点,一旦背负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那样纯粹清灵的人,他怎么舍得? 张奇侧过脸看着他,定定的看了几秒钟,那双深褐色的瞳仁虽然干净的像是天边经过雨水冲刷的星星,却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 他语调平和的说:“这貌似不关莫市长的事。” 莫凌瀚被张奇毫不给面子的话给噎住了,“你……” 张奇却不再看他,径直开门走了。 莫凌瀚站在原地,眯着眼看着张奇远走,心头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巨石,他感觉自己呼吸有点困难。 …… 这个世界上,和莫凌瀚同时感觉到呼吸困难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为自己的出轨付出了惨痛到不能再惨痛教训的葛正龙。 血液报告已经出来了,确证他感染了艾滋病。 那是一种曾经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得的绝症。 捏着化验单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活了半辈子,他从来都没有像眼前这一刻这么后悔过。 他主动要求去看林丽,医院高层经过商量后,允许了。 隔离病房里,林丽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得知自己感染了艾滋病后,她绞尽脑汁去想到底是谁传染给她的。 无奈,经历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个男人身上。 病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她还以为来的是医生或者护士,抬头朝门口看去,“医……” 那个“生”字,在看清来人时,生生的卡在喉咙口。 勾搭上葛正龙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脸色阴沉,整个人透露出杀气的葛正龙。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最后只定格在一个上,葛正龙能够走进这间隔离病房,说明他不仅知道她感染上了艾滋病,同时也被感染上了。 随着葛正龙的逼近,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朝床里面退去。 都到这个时候了,葛正龙对她哪里还会有半分的怜香惜玉,大手一挥,直接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外拉。 林丽吃痛惊呼,“正龙,你要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你这个臭biao子!”葛正龙咬牙,“你还好意思问我要干什么,你都干的什么好事!” 林丽用力挣扎,葛正龙用的力气很大,最后,越挣扎,也是痛,眼泪流出眼眶,“正龙,我也是被逼的,你听我解释。”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这样面露杀气的葛正龙,比那个法医的助手告诉她,她得了艾滋病还让她害怕。 葛正龙一个甩手,把她狠狠地朝一边甩去,“好啊,既然你要我听你的解释,我就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林丽偷偷的朝床头看了一眼,那里有个按钮,只要按下,护士站的护士就能看到。 她双手支撑在病床上,慢慢的朝床头移过去,忽然,一直都站在病床前的葛正龙坐到病床上,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看她一直不说话,已经不耐烦,“你到底说不说?” 林丽眼珠一转,一个分外凄凉的故事已经出现在脑海里。 故事很老套,无非她是被人下药的,没想到那个人有艾滋病,话说完后,她吊上葛正龙的胳膊,声泪俱下,“葛正龙,我真的是无辜的,你不要再怪我了好吗?” 葛正龙的看着她,眼睛里已经没了刚才的怒气和杀意,脸上甚至带着以前对她时的笑容,对她挥挥手,“小丽,你过来。” 林丽怎么敢过去,摇了摇头,又朝后缩了缩。 既然林丽不肯过来,葛正龙就自己过去,他没有脱鞋,直接爬到铺着雪白床单的病床上,伸出手把林丽拉进怀里。 一开始林丽还挣扎着,渐渐的,随着葛正龙的用力,她浑身无力,像滩软泥瘫在葛正龙怀里。 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沈雅文已经出院了,她握着已经传来忙音的电话,心头一阵难受。 葛正龙死了,毕竟是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人,她很难做到不难受。 ------题外话------ 祝亲爱的们2014年快乐,今天晚上要是有心爱的人在身边的,一定要一整晚都在一起哦,因为1314,代表着一生一世。 第一百零十章 :聪明的拒绝 幸亏有蔡文南在身边,她才不至于那么的伤心,不过,随着葛正龙忽然去世,他们两个已经提上议程的马尔代夫之游,只能暂时取消了。 葛正龙在临死前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把强暴林丽的那两个人的名字和身份都写在白纸上,就放在了林丽的尸体边。 林丽是被他掐死的,徒手掐着她美丽纤细的脖子,一点点的用力,慢慢的要了她的性命。 至于他?他似乎知道自己的血有着病毒,生怕祸害了他人,他是服用的氢氟酸。 等护士察觉他探访的时间太长,戴着口罩和手套全副武装推门进去,就只发现两具早就冰凉的尸体。 距离上一桩人命案,不过很短的时间,b市却又出了凶杀案,谁也没有警察局局长着急,他不管梁晨正在休假,拿起电话就打给了他。 梁晨的手机响起时,他刚买好早点,这个早点有一半是他的,还有一半是傅歆的。 凌晨时分回到b市,和他想的差不多,傅歆果然没有回她的别墅,租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合适的,她暂时住在酒店。 酒店的早餐虽然不见得差到哪里去,他还是驱车去买了他一直都比较喜欢吃的。 买早点时,他很后悔,为什么不多去了解傅歆一点,如果可以再了解一点,他就会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也就不会像眼前这样,不管是大饼、油条或者是米饼每样都买了一点。 两只手各拎着好几个袋子,听到手机响了,他把其中一个手里的袋子送到嘴边叼着,这才空出一只手去摸手机,即便这样,他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掏到手机。 一看是局里来的电话,划过接听键,就放到耳边,用胳膊夹着,这样的话,他才能空出一只手去拿叼在嘴里的袋子,才能开口说话。 这已经不知道是最近这段时间,他那个淡定到不能再淡定的局长,第几次不淡定的大吼,“梁晨,马上归队!” 他用不可抗拒的声音命令着梁晨。 梁晨蹙了蹙眉,没理会局长的大吼,而是用很平静的口气反问:“孙局,我在休假,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火急火燎,不知道的人以为他老婆背着他干什么坏事,被他发现了呢。 孙局长非常了解梁晨,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只怕他再怎么焦头烂额,就算把嘴皮子说破了,他那个最得了的法医队的队长也是不会归队的。 三言两语就把人民医院发生的事告诉了梁晨。 梁晨考虑了一会儿,告诉他,一个小时后回去。 局长再大,也拿一个休假在外的法医队队长没有办法,揉着发酸的眉心,在挂电话之前,忍不住还是催促,“尽量快点回来。” 挂完电话后,他靠在椅子后背上,捏着隐隐生疼的太阳穴,还有比他更悲催的警察局局长吗? 调任到这里这么多年,b市一直都是全国法制安全的强市,结果到好,这段时间把什么好的记录都给破了。 照这样发展下去啊,b市就要被网友们评选为全国法制最差的城市了,他这个局长,不说要被降职吧,肯定也没有晋升的机会了。 …… 傅歆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择床,昨天晚上入住的酒店,虽不是b市最好的,也是家知名的老牌三星级酒店了。 标间里的床非常干净,也很柔软,她却像童话故事里的豌豆公主那样,在上面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起床了,洗了个澡,又把头洗了,换上衣服,打开酒店配在房间里的电脑,随意浏览着网页。 像是一种本能反应,打开电脑后,她点开遨游浏览器,在百度里输入了“张奇”两个字。 很快,搜索引擎下面就跳出很多搜索结果。 傅歆点开最上面的那条百度百科,在冰冷的屏幕上,她再一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真正的剑眉星眸,光辉淡淡溢在他脸庞上,弧线优美的薄唇紧紧抿着,哪怕只是张照片,也是异常的俊朗夺目。 这样穿着军装,肩膀上扛着少将军衔的人,他居然背叛了信念,利用执勤之便偷逃到了国外,如果不是亲生经历了一些事,只怕她也不会相信。 松开手里的鼠标,她慢慢的把手抬了起来,有点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慢镜头,她指甲修剪干净而平整的手指,缓缓的朝电脑屏幕靠去。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本就微凉的指腹触碰到冰凉的屏幕,蓦地一滞。 她睁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照片,似是不舍,看到眼睛发酸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终于,手指习惯了机器的冰凉,她慢慢的顺着照片上人像,用她的指腹轻轻描绘着他的轮廓,一遍又一遍,像是一个非常有耐性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眼角很痒,脸上一片冰凉,就连屏幕上的人也渐渐模糊成一片。 没有控制住,她起身,身子朝前缓倾,软软的温润的红唇,颤抖着,轻轻的落到了电脑屏幕上那找照片上。 张奇啊,张奇! 这个在心里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名字,再一次被她在心里无声默念,不管你身在那里,惟愿你一切安好。 …… 梁晨按了好几下门铃,都没人来开门,不由有些着急了。 在以前的案例中,不是没有人走不过心里那道坎而自杀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忽然感觉到了害怕。 朝后退了几步,抬起一只脚,正要对着紧闭的房门用力踢去,房门由内打开了。 他看到傅歆站在门口,虽然眼睛红红的,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让他没想到的是,傅歆看到他抬着一只脚的姿势,居然和他开起了玩笑,“公职人员破坏公物,可是知法犯法,是要加倍赔偿的。” 梁晨收起脚,看着傅歆勉强挤出来的笑,心道,只要是你,不要说加倍赔偿,就算是上百倍的赔偿,我都不会皱一下眉。 他举起两只手,也开起玩笑,“傅小姐,这是外卖小哥给你送来的早点,看在他为你奔波的份上,难道不想请他进去坐一会儿吗?” 傅歆笑了笑,朝一边退了退,“您快请进。” 梁晨经过傅歆时,不要说嘴角,就连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 梁晨买来的早点真的很丰富,傅歆看他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到最后,房间里那张小桌子被铺的满满的。 傅歆感觉压力好大,撑着下颌,有些无语,“这也太多了,怎么吃的完?” 梁晨把插好吸管的现磨豆浆放到傅歆面前,“不要着急,我陪你一起吃。” 豆浆的香气飘到鼻腔里,傅歆用力吸了口,还真感觉饿了,她先吃的米饼,软软糯糯的,却不黏牙,真的非常好吃。 昨天晚上到今天基本没吃东西,胃口在这会儿全部打了开来,傅歆吃的很多。 梁晨基本是吃一口就会看她一眼,这样过高的频率,傅歆很快发现了,她有点难为情,“你干嘛一直看我?” 梁晨笑了笑,没搭话,低头吸了口豆浆,发现今天的豆浆似乎格外香甜,他决定好了,以后每天都要去买那家的豆浆喝。 在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梁晨都没感觉到什么,他的助手就打电话来催他了。 跟在他身边大半年的助手,非常了解他的脾气,说是催,不过是象征的暗示了下,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一小法医还是没有胆量去催他们法医队的头。 傅歆看梁晨恶声恶气的说了声“知道了”,就知道他有事情要去忙,非常体贴的插上话,“你有事先去忙吧。” 梁晨慢慢嚼着嘴里的烧饼,刚才还觉得清脆可口,这会儿,却又感觉味同嚼蜡。 正事当前,他放下手里的烧饼,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小歆,我中午再过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傅歆笑着拒绝,“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吃。” 她想好了,既然怕触景伤情,到处都有着张奇气息的别墅,她暂时不想去住,住在酒店她又择床,还是早点出去租个房子。 梁晨似乎不大愿意走,临走到门口了,又回头看了傅歆一眼,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傅歆正收拾着桌子上残局,无意当中抬头看到梁晨还站在门口,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恍然大悟般,歉意的说道:“梁晨,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把早点的钱给你了。” 说着,还真要去拿包包。 梁晨简直要被她疯掉了,傅歆她居然以为他站在门口,迟迟不走,是为了那点早点钱。 他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表现在傅歆把钱递给他,他不要说没伸手去接,就连看也没看一眼,而是冷哼一声,把头偏到了一边,脸上是一副自尊被人践踏的表情。 傅歆只当没看到,拉过他的手,正要把钱塞到他手里,她的手机响了。 手机一响,她就像是什么也顾不上了,松开刚抓住梁晨的手,转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梁晨感到手臂上的温暖,转瞬即逝,失望的站在原地。 他听到傅歆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失望,他心头一阵苦涩,她刚才那么着急,以为是张奇的电话吗? 电话是葛馨予打来的,葛正龙去世的消息,对她的打击也很大,虽然恨他,却终究是生了她,又一直那么疼爱他的人。 在电话里稍微安慰了葛馨予几句后,傅歆就挂了电话,拿起包要出门。 梁晨帮她带上房门后,追了上去,刚才他虽然站在门口,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人民医院等字眼,“小歆,这是时间段不好打车,你去哪里?我送你。” “我要去人民医院。”傅歆匆匆朝电梯的方向走去,“你方便吗?” “方便。”梁晨跟上她的脚步,补充道,“刚好我也要去那里。” 电梯很快就到了,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在狭小的空间人,人的神经似乎格外绷紧。 傅歆想起了什么,问身边的男人,“梁晨,你去人民医院是因为那里出了命案吗?” 这应该是不涉及到任何机密,傅歆也就问了。 梁晨点头,“嗯”了声,像是怕吓到傅歆,他没有多说其他的。 傅歆却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梁晨,你能帮我个忙吗?” 梁晨看着傅歆忽闪的大眼睛,还有大眼睛上长而秀气的睫毛,怎么也没有拒绝的勇气。 …… 傅歆要梁晨帮的忙,其实很简单,让葛家人可以见一下葛正龙的遗体。 按照规定,葛正龙既是艾滋病感染者,又是服毒自杀,为了防止传染,家属是不能去接触的,不管他们多想看最后一面,都只能无奈的等着一捧化成灰的骨灰。 在梁晨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葛封真的进去看了葛正龙,他出来时,一个大男人两只眼睛也是通红通红的。 葛馨予怀着孕,当然是不能去看,不过她让葛封带进去一样东西放到葛正龙手心里。 那是她自记事后,葛正龙买个她的第一个玩具,也是不管葛家到底多有钱,她到底有了多少高档玩具,搬过多少次家,都不曾丢掉的一只铁皮青蛙。 葛馨予扑在卓灿怀里小声的抽泣着,傅歆走到她身边,“馨予。” 她刚叫了一声,葛馨予就一把推开卓灿,转而扑到傅歆怀里,还好傅歆对她比较了解,早早的就做了准备,以至于才没被她的惯性给带摔一跤。 她摔了是小事,葛馨予的肚子那么大了,可一点都摔不得。 梁晨投入了工作,傅歆远远的对他说了一声,就和葛馨予一起走了。 走出医院,傅歆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葛家的风波,随着葛正龙的去世,终于平息了,每一个人都会继续着自己的生活方式。 葛馨予受得打击很大,拉着傅歆的手一直在反复的唠叨,她不是真的恨葛正龙,上次那样说他,都是气话。 卓灿不仅心疼她,也担心她情绪波动过大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不管他说什么,葛馨予都不听,他只能双手合十,不断的对傅歆做着无声口型。(..tw) 傅歆看了他一眼,轻轻拍着葛馨予的后背,以她和葛馨予的关系,就算卓灿不说,她也会想尽办法安慰她。 不愧是多年的好友,傅歆的确要比在葛馨予面前整天都扮演着,逆来顺受小受角色的卓灿更了解她。 对很多女人来说,发泄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购物,所以,傅歆只稍微想了想,就让卓灿把车开到b市最好的百货公司。 别看葛馨予是个孕妇,却是个很久没人陪着逛街,心里又憋着一肚子不快情绪的孕妇,一走进百货公司,她两只眼睛就开始放光。 卓灿看她走得落落生风的两条腿,生怕她摔跤,嘴里边喊着“小姑奶奶你慢点”边张开双臂护在身后。 傅歆没有跟上去,就站在原地看着,看到卓灿对葛馨予真心实意的呵护,放心的笑了,目送葛馨予进了一家珠宝店后,她转身朝百货公司外走去,她还有租房子的正经事要去做。 …… 今天不仅是法医队的法医们,就连刑警队的刑警们,都觉得平时看似冷冰冰的法医队的队长心情很不错。 一个心情不错,办事效率就特别的高,不到吃饭的时间,两具尸体就被拉走了,接下来已经没有法医的事了,只要刑警上最后的报告就行了。 梁晨的助手在梁晨旁边的水龙头上洗手,朝镜子里的人看了一眼,他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感觉他那个平时根本不苟言笑的队长好像在笑。 梁晨洗好手,拿过医院准备的干净毛巾把手擦干,“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助手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什么,着急了,冲着他大喊道:“梁对,我来的时候孙局让我务必告诉你一声,等这里结束了回局里一趟。” 梁晨脚步没停,头也没回,就对他反着手背一挥,“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既没说回去,也没说不回去,这让他回去怎么交差,那个小助手撅起嘴,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 梁晨的那个助手刚才没有眼花看错,梁晨在洗手时的确笑了,那些刑警的感觉也没出错,他今天心情的确很不错。 为什么心情会不错呢? 还不是傅歆吗? 她在临走前对他说了一句话,“等你忙完了,打电话给我,我请你吃饭。” 就因为这句话,梁晨高兴了整整一上午。 …… 傅歆既然打算暂时租房子住,那就要好好的选选,地方不能太偏,她现在不上班,钱是用一分少一分,所以租金不能太贵。 这两个要求实在是有点苛刻,她跑了三家房屋中介都没找到合适的。 就当她走进不抱什么希望的第四家时,却意外的发现了地方不偏,租金又合适的公寓,中介似乎也很急着促成这笔生意,立刻拿着钥匙带傅歆去看房子。 两室一厅,很适合傅歆这样的单身女性,关键是房子里什么家具和电器都有,而且从表面看起来都是新的。 她打开冰箱看了下,连一点难闻的异味都没有,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边上的贴膜还没撕掉,这根本就是个全新的。 傅歆再次和那个中介确认了价格,又把房子打量了一遍,狐疑道:“这房子不会是发生过什么事吧?” 地理位置这么好,装修的很精致,家具和电器都是新的,房租却低到令人难以置信,她怎么也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下来。 不是她多心,实在是这样的好事,肯定意味着房子里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 傅歆不是个迷信的人,却也是个胆子不大的人,要真房子里发生过什么事,租金再便宜她也不会租的。 “这位小姐。”听傅歆提出这样的质疑,中介着急了,“我敢拿我的人格保证,这房子干干净净,绝对没有发生什么你认为的不好的事。” “既然没有,那为什么租金这么便宜?”傅歆看着她都急得涨红的脸,还是不大相信。 中介语速飞快的解答起傅歆的疑惑,“事情是这样的,这套房子呢,原来是一对准备结婚的小情侣买的,刚毕业没多久,手里没什么钱,就买了这个小户型,没想到临到结婚了,女方却有了公派到国外学习的机会,男方挽留,女方却认为出国的机会难得,坚持出国了,两个人就这样分手了,自从分手以后,男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就辞职去了广州,房子他本来是要挂牌出去买的,想来想去还是没舍得,又觉得房子一直空着也不好,这才会要租出去。” 傅歆只觉得中介讲的真像是个故事,又一次把屋子打量了一番,打心里觉得很喜欢,没再瞎想,付了三个月的房子外加一个月房租的押金就定下来了。 房子已经租好,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把酒店里的东西拿来,把房给退了,然后再去采购其他的日常用品。 她走得很快,没有折回到中介去,不然她肯定会看到刚才带她去看房子,又着急着促成她租房生意的中介正在打电话,“嗯,租房合同已经签了,张先生,您放心,我按照您说的告诉了她,她没有怀疑。” 放眼傅歆周围,可以被人称的上张先生,又对傅歆那么关心的人,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张奇刚想挂断电话,忽然朝和隔壁房间紧邻的墙壁看了一眼,薄唇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手一抖,话筒落到地上。 尾随着话筒落到声音响起的是隔壁房间传来的尖叫声。 和张奇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有人摘下戴在耳朵上的耳机,龇牙咧嘴的捂着差点被震聋的耳朵。 于此同时,张奇刚才打出去的内容被录下来送到了苍龙那里。 苍龙的贴身保镖听不懂中文,问苍龙张奇在电话里和一个女人说了什么,怎么那个女人听起来很害怕他的样子。 仓龙心情很好,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把张奇的话翻译成东南亚语说给了保镖听。 保镖听完后,还是不明白,“房子明明是他的,那个女人明明是他的妻子,他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还要兜着圈子去租给她?” 不得不说,像他们这样做保镖的人,的确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哪里抵得上张奇十分之一的聪明。 仓龙起身,拍了拍最得力助手的肩膀,“阿森啊,你没谈过恋爱,当然不知道了,我告诉你,在中国有句话叫近乡情更怯,张奇对他的妻子估计也是那种感觉吧。” 他的保镖显然不懂中国人的那句“近乡情更怯”,满脸茫然,仓龙转移话题,问他,“莫凌瀚呢?” “他已经走了。”保镖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给苍龙,“他来和您告别时,您正在睡觉,他让我把这个给您就走了。” “什么东西?”仓龙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示意保镖打开。 保镖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摊开,放到苍龙面前,仓龙状似无意的朝那里看去,看到是一份在中国部队内部才能看到的报纸时,眼睛瞬间眯起,释放出凌厉的冷光。 最近这几年,保镖已经很少看到这样冷凛的苍龙,不由低头不敢看仓龙。 报纸上刊登的消息,对很多人来说,或许除了是茶余饭后的闲聊,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对他来说,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张清士因为作风问题,被记党内大过,责令辞职。》 同样一份一模一样的报纸也出现在莫凌瀚手上,从他回中国,仓龙就在他身边安插了他的人,同样的,他他在他身边安插了他的人,所以,仓龙看到报纸后是种什么样的反应,早就一字不差的传到了他这里。 他在是安老板这个身份时的助手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报纸,似乎有话想说,迟疑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 莫凌瀚瞟了他一眼,很难得主动对他说:“有什么话就直说?” 他最讨厌吞吞吐吐,优柔寡断的人。 助手能感觉出莫凌瀚的心情不好,硬着头皮说:“老板,如果让他知道这份报纸是假的,只怕……” 莫凌瀚伸出修长的中指,弹了弹报纸,他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轻敲声响起,“谁告诉你这份报纸是假的?” 这一次轮到他的助手惊讶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被莫凌瀚展开,举到半空的报纸,“这难道是真的?” 莫凌瀚看着有阳光照射到上面的报纸,一声冷笑,“时间差而已,这则假消息很快就会成为真消息。” 虽然听出莫凌瀚口气里的笃定,也很了解他从不夸大其词的性格,忍不住还是皱着眉怀疑,“老板,我们现在在柬埔寨。” 莫凌瀚沉吟片刻,难得有耐性对助手说了很多。 原来,从张清士到b市来找他,对他说了那么多的煽情话,他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与其说张清士是想缓和他和张奇的关系,倒不如说,他是想用他自身赎罪。 张清士来找过他的那天夜里,他做梦了,梦里他再一次看到了他的妈妈,在梦里,他还只是那个三岁的叫航航的孩子。 让他醒来后惊惧恐怖的是,张清士也出现在了梦里,当他抱着他的大腿问他是不是他爸爸时,他没有像那一次那样只是低头,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他。 他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他一声,然后蹲到他身边,把他高高举起,嘴里在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翔翔,翔翔,我就是你爸爸,翔翔……” 从梦里惊醒后,他背心里,额头上全部都是冷汗。 张清士对他说的话,看似简单普通,却都是话里有话,很多意思,也就只有他懂。 比如他暗示的,他已经知道他是邱意明被隔离审查的暗中推手;再比如,他已经知道林南风之所以会和张清烈玉石俱焚,也是有人在暗中使了诈。 张清士比他想象中的通透很多,也不管他官做的有多大,终究有身为人父对子女割不断血缘的无奈。 低头朝手里的报纸看去,这一份和仓龙手里一模一样的报纸,的确是假的,不过,他相信真的报纸刊登出来的消息和这个上面的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他之所以要伪造出这样一份报纸,而且把它送到仓龙手里,为的就是试探他和张清烈之间到底有没有瓜葛。 从仓龙把他从黑市拳击上救下来,认他做了干儿子,对他就一直异常的照顾,不管他说要回中国在官场上混出一定名堂,还是到前不久,他打电话告诉他,他决定要竞选b市市长,那个和张清士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都格外支持。 他自问成为他的干儿子以来,并没有帮他做过太多的事,也没有帮上什么大忙,为什么,他要那么照顾他,这个疑问,伴随了他很多年。 终于,当张奇被仓龙招纳到旗下,他看着张奇和他有着几层相似的侧面,脑子里闪过一个灵光,像是有道闪电在瞬间劈开沉寂的黑夜,忽然之间,给了行走在夜里的路人,一丝光明。 他和张奇都是张清烈的儿子,一前一后,都听命了同一个人,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的故意? 在办公室里仓龙的那次忽然发病,他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真的病发了,看着张奇抢救他,心头忽然一沉。 张奇其实长得不像张清烈,他脸部的线条相对来比张清烈柔和,他不止一次看到过宫凝袖,在她的演奏会上,在海报上,所以,他知道张奇其实也不怎么像宫凝袖,隔代遗传,张奇的眉眼其实很像张建国。 想到张建国,莫凌瀚心头一阵烦躁,他或许是这么多年以来,张家唯一一个惦记着他的人,也是除了安小芬以外,第一个抱过他的人。 像是一种条件反射的,想到张建国,他就想到巧克力,把手伸到口袋里去,什么也没摸到,脸色一沉,站在一边的助手,忙打开公文包,把常年都备在里面,各式各样的巧克力拿了出来递给莫凌瀚。 莫凌瀚随意拿起一颗,剥去包装丢进嘴里,苦中带着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口腔,他像是个缘木求鱼的人,闭上眼睛,把自己再想象成那个小小的,无知的孩童,却依然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 …… 梁晨坐在他的别克车里,手机被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这样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拨打了傅歆的手机。 很快,那头就传来了声音,还带着点喘,“梁晨。”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名字被傅歆叫出来,他听的格外舒服,一只手拿着电话,还有一只手摩挲着方向盘,“小歆,你在干嘛呢?” “我在家乐福。”傅歆答的飞快,果然那头很快传来超市里广播的声音。 确定傅歆在超市里,而且从声音上听起来,心情应该还算不错,梁晨原本就不错的心情变得更好了,问清傅歆在哪个家乐福驱车就赶了过去。 梁晨到那里时,傅歆基本已经选购好了,梁晨抢着要帮她结账,傅歆自然不要,她买了很多东西,用了一千多块钱,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她是刷卡的。 结账婉言谢绝了,把着拎东西总可以吧,傅歆果然再客气,梁晨看到傅歆还买了锅碗瓢盆,忍不住问道:“已经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 傅歆想到那个非常温馨,她看到第一眼就非常喜欢的两居室,眉眼都带着暖暖的笑意,“是啊,房租和押金我都付了。” 梁晨虽觉得傅歆找房子的时间那么短,未必真找到的是合适的,看她很满意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 …… 傅歆说话还真是算话,真的请梁晨吃了午饭,不过不是在外面的饭店,而是在她刚租来的房子里,她亲自下的厨。 梁晨去过傅歆的别墅,总觉得这两居室不管是装修还是布置,哪怕是窗帘的颜色都和那里很像。 他原本是想告诉傅歆的,是不是有人虽然现在不知道身在何方,对傅歆撒下的网,早早的就布开了。 结果走到厨房边看到她忙碌的身影,酝酿好的话,全部吞回到肚子里。 只要傅歆觉得舒服,觉得快乐,管他这个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 看着餐桌上的三菜一汤,梁晨有点受宠若惊,“小歆,真没想到,你的手艺还不错。” 傅歆有些难为情,把筷子布到他面前,“我以前也不会做饭,后来是跟着……”她把跟着什么人学得,刻意避开,“学的,所以,现在勉强也会做那么几个菜。” 梁晨当然知道能让傅歆,在不久前还是堂堂一个上市公司总裁的人学做饭的人是谁,很奇怪,他以为自己心里会堵那么一下,拿起筷子,尝了口肉片炒黄瓜,他心里非常的舒畅。 这顿饭,他的胃口非常好,吃了两大碗米饭。 傅歆看有人喜欢吃她做的菜,也非常高兴,送梁晨出门时,还客气的让他有空可以常来吃饭。 梁晨看着着她,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小歆,我以后能不能和你搭个伙。”察觉到自己的唐突,生怕傅歆会拒绝,不等她开口,又急急补充道,“伙食费我会给的。” “其实……”傅歆笑得恬静,对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平时也基本不开火的。” 梁晨的手机又响了,是他的助手又在催他回局里了,朝楼梯下方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着傅歆的眼神有些失落。 傅歆依然在对他微笑,他却从她只是虚浮在嘴角的笑意,看到了她对他的疏离。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在不伤害到他一点自尊下,轻飘飘的就断了他的念头。 …… 目送梁晨下楼后,傅歆才把门关上,她没有立刻朝屋子里走去,就是背靠在门背上,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梁晨眼睛里的东西,话里时不时会流露出来的暗示,她怎么会不懂。 只是……在些事上,她就是个死脑筋,这辈子,除了那个人,她是不会再爱了。 张奇! 傅歆挺直腰杆离开门的倚靠,在房间里慢慢的走着,从客厅走到厨房,再从厨房走到卫生间,然后走到主卧。 最后,她在铺着淡蓝色小碎花床单的床边坐下,伸出手,掌心慢慢的落到触感冰凉的床单上,余光瞥到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就连梁晨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的细节,她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还有那个中介编撰出来的故事,有了张小花的前车之鉴在,她怎么还会轻易相信。 张奇,傅歆摊开一只手,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代替为笔,在上面轻轻写着那两个看似平淡无奇,却是让她惊心动魄的名字。 …… 张奇既然是那个人的儿子,就注定有无比狡猾的基因在,他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他,所以,他还要继续试探他。 门被人敲响,有人在外面用东南亚语说道:“老板,人带来了。” 仓龙对立在他身边的贴身保镖一个眼神,保镖立刻对着门的方向说了声,“带进来。” 门被人推开,有个身材健硕,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男性力量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不是一个人,手里像是拎着小鸡一样拎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根本看不到她长什么样。 苍龙调整了下坐姿,问被男人像扔什么东西似的扔在地毯上的女人,“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白雨桐长这么大,加起来吃的苦也没这几天的多,换做是以前,不管是谁这样命令她,她都不会抬起她那颗自认为高傲的头颅。 眼前……她打了个冷颤,慢慢的抬起头。 看到她肮脏到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苍龙皱眉,冷冷地吩咐保镖,“去把她洗干净再带过来!” 保镖走到白雨桐身边,让她跟着他去洗脸,白雨桐努力了一下,还是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 仓龙打量着她,嗜血的冷笑,“看样子,现在那帮非洲的男人还真的很喜欢亚洲女人!” 第一百零十一章 :再次试探 他的笑,就像是一阵阴鸷到骨子里的冷风吹过,白雨桐又打了个冷颤,嘴角哆嗦,脸色苍白,她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面露讥讽之色的中年男人,瞳孔扩散,像是在看他,又像不在看他。(..tw) 白雨桐的确不在看任何人,她的思绪早飞到了这两天的噩梦上。 什么叫自食恶果,这两天她已经深刻的体会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她没想到,她精心设计的,用来对付傅歆的手段会被人用在了她身上。 这两天她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她发誓,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再去回想。 非洲人果然变态,只不过是两天的时间,她就被倒手了好几次,最近一次买她的男人,像是检查牲口一样掰着她的牙检查过后,只用了十个鸡蛋就把她买了过去。 他的那个大老婆对她非常敌视,就在她被人带到这里来前,她身上连一片遮羞的树叶都没有。 羞愧吗?当然羞愧,可是,连口饭都吃不上,她哪里还有时间去羞愧。 所以……这一切都是拜傅歆所赐,她要加倍在她身上偿还。 瞳孔又猛然收了收,等清醒过来,看人的时候不再空洞,眼睛里聚满了恶毒的寒芒,她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又失败了。 这两天被不知道多少个非洲男人不眠不休的折磨,除了水,基本又没吃过东西,她早虚脱了。 在地上喘了两口气,她看到临她而站的男人的腿,毫无任何犹豫,她吊上了他的腿。 小腿忽然被人抱住,男人大吃一惊,低头看到是老板特地命人去非洲带回来的女人,又是一惊,本能地就要甩开她。 不远处,坐在大班椅上的仓龙,眯起眼睛打量着白雨桐,说实话,像那种自以为出身不同,就整天嚣张跋扈,认为地球是围着她转的女人,他还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但是,有一点他非常喜欢,那就是白雨桐对待不喜欢人的毒和辣。 眼看,那个保镖就要甩开白雨桐死死抱在他小腿上的手,仓龙一声咳嗽,很快,那个保镖虽不懂老板的意思,也僵持着本来的动作没有动。 白雨桐依附着外力,终于站了起来,虽然因为脱力,她摇摇晃晃,看着随时就要摔倒的样子,无可辩驳的事实就是,她真的站起来了,而且是这两天,她第一次腰杆挺得那么的直。 仓龙从大班椅上起身,缓缓的走到她身边,绕着她走了一圈,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两片嘴唇上下翕动,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白小姐,真不愧是出身在红色家庭,有胆识,果然区别于一般的豪门千金!” 白雨桐自动忽略掉他暗带着讽刺的赞赏,自从站起来以后,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哆嗦或者害怕,她睁大眼睛,冷冷地看着仓龙,“废话少说,你把我弄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好,很好。”仓龙拍手,“白小姐不愧是痛快人,既然大家都是痛快人,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 仓龙为了营造一种气氛,故意的凑到白雨桐耳边,只是刚靠近,他就嫌弃的皱起眉,这女人多久没洗澡了,身上发出的酸臭味,怎么比大男人都难闻。 皱着眉,朝后退了两步,这才说起正事。 仓龙带着嫌弃的表情,白雨桐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她不用刻意去闻,也能闻到身上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 这种味道,除了是两天没洗澡的汗臭味,还有不知道多少个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味道,而起那群男人还是非洲的,一年都只洗一次澡的真正臭男人。 仓龙正说着,白雨桐忽然打断他,“我能先借你的地方洗个澡吗?” 苍龙一怔,随即笑得人畜无害,“当然刻意,白小姐请随意。” 保镖上前,带白雨桐出去洗澡。 …… 乘白雨桐去洗澡的空当,仓龙的贴身保镖不解的问他,“老板,这个女人……” 刚才苍龙和白雨桐一直都用的是中文,虽然听不懂,跟在苍龙身边的时间毕竟长了,从的眼神里也能琢磨出一点东西,可是,这一次,他琢磨错了。 他开口问,是不确定以老板的身份和地位,还有金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把这样一个一看就不干净的女人弄来干什么。 苍龙看了手下一眼,忽然仰天大笑,“阿森,你不会以为我看上她了吧?” 被苍龙唤为阿森的保镖有些惊讶,用东南亚语反问:“难道不是吗?” 苍龙喝了口茶,“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话基本是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说完后,阿森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立马闭上嘴,好奇心使不得,尤其是在情绪阴晴不定的仓龙面前。 仓龙却是难得的好心情,放下茶杯,拿起一边对折好的报纸,漫不经心的看了两眼,“你觉得像张奇那样从小就接受所谓最正统教育,又是真正意义上根正苗红的人,真的那么容易就动摇了意志吗?” 能够成为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他绝不是靠着张家前辈的庇护,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阿森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更糊涂了,“可是,老板,他开口问你要了一千五万是真的,他人现在就在这里也是真的,为什么……” 他只是个四肢永远都比大脑好用的保镖,很多事情真的弄不明白。 仓龙正想开口,门被人推开,他对阿森笑了笑,“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阿森闭紧嘴巴,站在仓龙身边。 白雨桐再次进来,人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除了眼睛里露出来的那种毒辣。 她笑着问仓龙,“你给我点吃的吗?” 仓龙对一边的阿森说了句东南亚语,阿森马上退出办公室。 很快,一桌丰富的饭菜就出现在白雨桐的眼前。 她实在是太饿了,不顾任何形象的就吃了起来。 仓龙没有催她再吃快点,而是在一边慢条斯理的喝茶。 终于,白雨桐吃饱了,她揉着肚子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居然没忘了对仓龙道谢。 仓龙笑着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白小姐,既然吃饱了,我想也是时候让你去见一个人了。” “谁?”两天不休不止的折磨,阴影到底还在,白雨桐神经立刻绷紧。 “白小姐。”像是看出白雨桐在害怕什么,仓龙微笑,“不要那么紧张,我保证,那是一个你非常想看到的人。” 仓龙说完后,就起身朝里面的起居室走去,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没过多大一会儿就会浑身无力,不得不去吸食对身体害处非常大的东西,暂时却又没办法改变现状。 如果经过这次的试探,证明张奇是真心归顺他,他就会放心让他来诊治自己,他已经调查的很清楚,张奇除了在军事方面有卓越的能力,他的医术用赛华佗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有着众多的手下,像那样既具备军事才能,又有医学才能的人,还真一个都没有。 英雄惜宝剑,同样的,他也爱惜人才。 …… 白雨桐又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才跟着苍龙那个彪壮强硕的保镖朝门外走去。 在经过刚才仓龙坐的地方时,余光无意一瞟,她浑身一颤,这个颤不同于一开始的害怕,她是震惊。 报纸估计是仓龙刚看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摊开着放在茶几上。 白雨桐朝在前面带路的保镖看了一眼,看他没朝后看,以最快的速度把报纸拿到口袋里。 太紧张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 白雨桐怔愣在原地,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 张奇,她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张奇!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张奇还在,似乎不相信,她又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张奇还在。 “啊!”她尖叫一声,什么都不顾,直接就朝张奇扑过去。 张奇只犹豫了一秒钟,原本微微向边上倾的身体,忽然挺直,而且还伸出手接住了白雨桐。 白雨桐看张奇接住她,兴奋的脸都红了。 张奇则面无表情的看着白雨桐,他之所以伸手接住白雨桐,为的其实是不让她靠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怀抱,这一辈子,注定只能被一个女人依靠。 白雨桐显然不这样认为,看到张奇,尤其还是她爱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都没得到的男人,比他乡遇故知,更让她激动。 不用酝酿,也不用刻意的去伪装,眼眶很快就红了,“阿奇。” 她刚喊了张奇一声,就真正的声泪俱下。 张奇有段时间没看到她了,一时间也不清楚她怎么会在苍龙这里。 仓龙在黑道上到底有着多大的名头,大概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正是因为他伪装的太好,警惕性又过高,才会连国际刑警都拿他没办法,他才会迫不得已的,背负着叛徒之名,离开新婚的妻子,潜伏在他身边。 等白雨桐哭好,张奇才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雨桐咬了咬下唇,张奇出现在这里,的确很意外,她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这两天她的遭遇,否则只怕对她会更冷淡。 因为紧张,手不经意地在衣袖上擦着,忽然,手指碰到了硬硬的东西,她眼珠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 当着张奇的面,她把报纸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递给他时,又一次声泪俱下,“阿奇,张伯伯出事了,我是特地来通知你的。” 她知道张奇是个缜密的人,后面半句话,是用低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压在嗓子眼里说出来的,她只希望,有报纸上震撼到人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的消息在,张奇根本不注意她后半句话。 否则,一旦张奇顶真起来,追问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又或者是守卫这样森严的地方她是怎么进来的,她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张奇拿过报纸,看了她一眼后,就真的看起了报纸。 报纸阻隔在两个人中间,白雨桐看不到张奇的表情,她踮起脚,试图能看到张奇的反应,“阿奇。” 张奇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着,遮挡住了所有的心思,白雨桐并不能真正的看到他的神色,只觉得很淡,很平静。 这样的张奇,让白玉桐感觉到害怕,她伸出手去拉报纸,“阿奇,你没事吧?” 张奇没有动,就让她把报纸拉了下去,他抬起眼睛看着白雨桐的眼睛,“你怎么会来的?” 听他这样问,白雨桐心跳漏了一拍,张奇果然缜密,也不会轻易的去相信一件事,哪怕已经有报纸为证。 白雨桐一阵心慌,“我……我……”她不敢看张奇的眼睛,正低头借口,门被人推开,人未至声已到,是一阵爽朗的笑声,正是这个守卫堪比皇家城堡主还要森严的大厦的主人仓龙。 仓龙接下白雨桐的话,“张将,都怪我不好,都忘了介绍了。” 他走到张奇和白雨桐身边,笑着对张奇说:“张将,这是我的干女儿白雨桐。” 转身又要对白雨桐介绍张奇,结果,白雨桐一把吊上仓龙的胳膊,像一个小女儿依偎在疼爱她的父亲身边撒娇一样,她也依偎在仓龙胳膊上,声音娇糯的说道:“干爹,我和奇哥哥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哦。”仓龙故作惊讶地看着白雨桐,“真的?” 白雨桐点头如捣蒜,“真的。”又朝张奇看去,“阿奇,你来告诉干爹,我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我们可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呢。” 张奇微微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到不能再淡的笑,算是肯定了白雨桐的话。 仓龙拍着白雨桐的手背,又说了句话一个正常的干爹对正常的干女儿会说的话,忽然他看到掉在地上的报纸,脸色立马变了,“雨桐,干爹说过多少遍了,不要随便进干爹的书房拿东西,你怎么一直都不听。” 白雨桐一个惊慌,“干爹!”她惶恐地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仓龙,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当气氛陷入紧张时,仓龙却在这个时候,又笑了起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人家都说女生外向,我原来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啊,人家说的还真是对。” 第一百零十二章 :跳梁小丑 白雨桐本来也不是什么笨人,很快就弄清仓龙的意思,又语带撒娇地喊了声,“干爹。” 仓龙强忍着,才没有把白雨桐给踢到一边,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布满皱纹的脸上依然堆满笑意,“张将,既然雨桐和你这么熟悉,我这老头子要再待下去就是不知趣了,你们慢慢聊。” 白雨桐巴不得他快点走,听他这么一说后,偷偷地松了口气。 张奇显然和她想的不一样,他喊住了转过身,即将要退出去的仓龙,“仓老,请留步。” 仓龙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在很多年以前,他曾经也是皇城之人,自然知道在中国人,尤其是皇城跟底下长大的人,称呼别人为什么“老”代表着什么。 不是鄙夷,更不是讽刺,而是尊敬。 在中国只有有学识、有文化或者在某一方面有一定建树的人,才有资格被人称为“x老”。 被中国军中最年轻有为的少将尊称为“仓老”,让仓龙很得意。 他一得意,就喜欢耸动眉毛,转身朝张奇看去,脸上带着身为长辈在看晚辈时,应该有的慈祥笑容,“张将,还有事吗?” “苍老。”张奇走到他身边,不卑不亢,“请直接叫我张奇。” 话在对仓龙说着,眼风则落到了地上的报纸上,仓龙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张奇喊住他,事实上,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他一个眼神,跟进来的阿森就退了出去,当然了,在退出去时,顺带着把白雨桐也带了出去。 好不容易才看到张奇,而是在这样的异国他乡,她怎么肯离开张奇,经不住阿森凌厉无温的眼神,她只能极不情愿的跟着朝门口走去。 在经过张奇身边时,她忽然抓住他的衣袖,“阿奇,我去厨房做你最喜欢吃的炸酱面,等你和干爹谈好事情,要记得出来吃哦。” 她已经知道仓龙在利用她,这两天被那些非洲男人折磨怕了,她看到就是救命仙丹的张奇,怎么肯轻易的错过。 张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略略扯了扯嘴角。 …… 离开张奇那里后,白雨桐还真的去了厨房,那些不管是伺候苍龙的佣人,还是保护苍龙的保镖,在亲眼看到仓龙对她的“宠爱”后,对她都格外尊敬,看到她都会用东南亚语和她主动打招呼。 白雨桐即便听不懂东南亚语,被人那样尊敬,还是非常的得意。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上帝在给你关掉一扇窗的同时也会给你打开另外一扇窗,看样子,这些安慰人的话,也都是真的。 靠比划,终于让佣人明白她要去的地方是厨房,佣人虽狐疑她要去厨房干什么,还是在前面带路。 …… 房间外面,阿森面无表情的守在那里。 房间里,张奇对仓龙说:“仓老,我已经不是什么少将了,所以请直接叫我的名字。” 仓龙睨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张奇和那个人并不大像的脸,笑了,“张将,你让我把人都屏退掉,不会就是为了和我强调对你的称呼吧?” 他非常喜欢称张奇为张将,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像是征服了曾经在他看来属于遥不可及的梦一样。 “当然不是。”张奇俯身下去,修长如玉的手指捡起地上的报纸,走到仓龙对面的沙发边,和他面对面坐下,“我想谈谈这上面的事。” 他把视线落到报纸上。 他是部队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样一张看似轻飘飘,不带任何分量的报纸,其实是部队内部,而且要是高位者才有机会阅读到,属于保密类的文档。 仓龙装作不明所以,也朝报纸看去,“张将,怎么了?” “这上面说的人,是我的父亲。”张奇用波澜不惊的语速和表情陈述出事实。 仓龙又一次故作惊讶,“不会吧?” 张奇端详着他脸色,他的演技并不高超,哪怕是没有那些一手的绝密资料,凭他的观察力,一眼也能看出他在演戏。 只是,很多时候,哪怕知道他在演戏,他也必须要配合下去,“仓老,我说的是真的,张建国,性别男,生于……” 他注视着仓龙的眼睛,把张建国的履历像背书一样说了出来。 仓龙没有打断他,听完后,嘴角慢慢的溢出一丝笑意,渐渐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来的浅笑到最后变成了控制不住的狂放大笑,“张建国,张部长,还真是国之栋梁啊!” 张奇没有开口接话,把报纸放到一边,神色淡然的看着他。 终于,仓龙笑够了,止住笑声,笑得太厉害和哭一样,眼角都会有眼泪,他伸出衣袖擦了擦,“张将,听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出事了,你要回去一趟?” 张奇整个人朝沙发后背靠去,摇摇头,“不,我不会回去。” “为什么?”仓龙一怔,和阿森不理解他很多做法一样,他也不明白张奇为什么说不。 “有两个原因。”张奇双手错叠放在膝盖上,“第一,这上面说的是事实,既然已经是做出决定的事,我回去也无力挽回;第二,我的事,部队上面的人应该都知道了,这样绝密的报纸会出现在这里,不排除是有人故意送来,目的就是想把我引回去。” 不过很短的时间,仓龙却像是又疲倦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哈切,眼皮不断的耷拉下来。 他闭了闭眼睛,才再次睁开,开口,“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真的不排斥有人是想利用这样一则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把你引回去。” 仓龙说完这句话,控制不住,又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张奇看着他,“仓老,有两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接连不断的哈切,仓龙眼泪和鼻涕都出来了,勉强提起精神,“你说。” “以后不要再吸食那样的东西,虽然短期看是有效果,从长期来看,却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tw超多好看小说]” 仓龙一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奇,关于他吸食du品的事,除了贴身保护他的阿森,这个世界上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这个年轻的男人,在短短的时间却已经洞察到,足见他的医术有多超群。 既然话题挑开了,他也没必要藏着掩着了,对着门口的方向轻轻击掌,很快,阿森就推门进来了。 他用东南亚语问仓龙,“老板,有什么吩咐?” 强健有力的身体,随着听到仓龙发出的击掌声,已经进入一级戒备,不仅如此,他的手也做好了随时拔枪的准备。 仓龙对他一个眼神,他立刻放松了警惕,“去帮我把香烟拿来。” 阿森以为他听错了,愣了两秒,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老板,是您的香烟吗?” 从大半年前开始,仓龙就只抽一种香烟,而且那种香烟是特制的,每次都是他亲自去取,然后亲手给仓龙。 这中间不借任何人的手,横竖都是为了仓龙的安全。 仓龙不耐道:“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阿森的大脑不行,身手却很迅速,没过多大一会儿,就把仓龙起居室里的香烟送到他手上。 阿森看了张奇一眼,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戒备,他知道张奇是学医出身,那眼神,像是仓龙的反常反应,是被他下了什么药。 张奇睨了他一眼,对仓龙笑道:“仓老,看样子,你的属下对我很不放心啊。” 阿森虽然听不懂中文,也知道张奇是在说他,腰杆挺得笔直,立在仓龙身边,一副忠诚保护的模样。 仓龙跟着低声一笑,侧过脸让阿森退下。 阿森虽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抗仓龙的命令,又看了张奇,而且是眼带警告的看了一眼后,这才退出房间。 …… 房间里,仓龙从看似和普通的烟盒一样的烟盒里,抽出一支不一样的香烟,瘾上来了,他却没有像一个人在起居室里那样急匆匆的就点上,他把抽出来的那支烟放到鼻子底下反复嗅闻。 通过鼻子吸着,虽属于隔靴搔痒,望梅止渴一类,也总比没有闻的好。 他又问张奇,“你的第二个建议是什么?” “第二个建议。”张奇缓缓勾唇,“去寺庙里还一次愿,从此以后,我敢保证你晚上不会再做恶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睡眠好了,身体得到充分休息,很多毛病自然也就会没了。” 仓龙拿香烟的手顿住,他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张奇,“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难道会读人心术吗?” “读心术?”张奇笑着摇头,“那只是小说里为了情结的需要杜撰出来的,我当然不会,但是,我学过心理学,而起成绩还不错。” 仓龙老谋深算的眼睛把张奇从上到下逡巡一番,尤其是在看他的眼睛时,更是牢牢的盯着,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张奇没有回避他的逡巡,坐在沙发上,大大方方的让他看着。 过了良久,仓龙终于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颌首大笑,张奇依然沉稳内敛的坐在那里,唯有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的抖了一下,很细微的变化,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捕捉到。 真的是把张奇当成了自己人,仓龙在吸食了一口那支特殊材质的香烟后,开始说起了他那段尘封多年,根本不为人知的往事。 是个人都会有过去,更不要说像他这样在东南亚黑道上属于枭雄人物的人。 他没告诉张奇,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却告诉了他的经历,出生在皇城的草根之家。 父母都死在了日本鬼子的刺刀下,为了帮父母报仇,满腔热血的青年,加入了抗日战争中。 在他时而停顿,时而语无伦次,又时而颠三倒四的陈述中,张奇还原了当年的另外一段往事。 热血青年,在抗战中立下了战功,却在抗战胜利后,被人定成了革命反派。 性命堪忧时,他爬上了一条渔船,把所有家当换成了一张偷渡到柬埔寨的船票。 从踏上柬埔寨那一刻起,当年那个爱国爱党的年轻人就死了,为了出人头地,他加入了在东南亚都赫赫有名的黑手党。 从身份由白变成黑那一刻起,他就干尽了杀人放火的缺德事。 这条命,本就是他捡来的,他以为自己可以活的满不在乎,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 当身上的陈年旧伤,在晴天也会发作时,他心底的仇恨也浓到了极点。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年带着红卫兵踹开他的家门,给他戴上高帽子,上街游行的人是谁? 张清士,他才是资本家出生好不好,他却为了一己之私,硬把贫农出身的他按上富农的高帽子,然后把他拉到街上没日没夜的游行。 打日本鬼子时,他的身体本就受过伤,被批斗的那段日子,在他旧伤上又添新伤。 他赤红着双眼,像头被人逼到绝路的饿狼,他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报仇。 乔装打扮后,他回国了,那个时候,中国已经改革开放,再也没有所谓的红卫兵,大街上更是看不到有什么人被戴着高帽子在批斗。 只是十多年而已,中国的变化真的好大。 得到张清士在h出差的消息,他也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他想得很清楚要怎么对付张清士。 他恶人先告状的说他是富农吗? 那么他就让他看看他现在手里到底有多少钱,有多少女人心甘情愿的在他身下辗转承欢。 手下去调查张清士到底在h哪里,还没回来,不管这块土地养育出来的人,曾经怎么的迫害他,远离十多年,骨子里还是蔓延开一种故土亲情的感觉。 他在h市大街上随意漫步着,无意间来到了h市歌剧院门口,只是无意当中回头看了一眼,他就被悬挂在门口大幅海报上的女子给吸引了。 这么多年,他经历的女人早已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有她那样清澈的眼睛。 在柬埔寨待了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把东南亚语当成了他的母语,在看到海报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时,脑海里迸出四个中文字,“风华绝代。” 除了对那个女人长相的感叹,他心头也涌起另外两个字,“掠夺。” 这就是他身为黑道老大处理事情的方法,喜欢的就掠夺。 最终,他并没能如愿,那个叫叶雪渝的漂亮女人遇到了她生命中最大的劫数――邱意明。 他本想掠夺的,不知道是谁把他的行踪给泄露出去的,没等他找到张清士报仇,全城却已经展开了对他的围捕。 在他看来自己这条龙再怎么强大,也斗不过地头蛇,果然的选择了回柬埔寨。 他本想着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卷土重来,一定要把当年的仇,加倍偿还在张清士身上,没想到,中国会开始严打恶势力,这样一拖,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听到这里,张奇忍不住插上话,“照这么说,你是知道叶雪渝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在林南风身边?” 仓龙点头,似乎想到那个从第一眼看到就深深爱上,她却到死都不知道有个人这么爱着她,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深深地遗憾,“是啊,我一直都知道,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和林南风一直势不两立的原因之一。” 东南亚的黑势力从上一个老大被人暗杀身亡开始后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他这个以上一任老大干儿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继承老大位置的他;还有一部分是簇拥林南风,上一任老大贴身保镖为老大的势力。 那帮簇拥林南风一个保镖为新任老大的人,始终都认为上一任老大之所以会忽然被人暗杀,是他背后指使的。 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到他耳朵里不止一次,他从来都是微微一笑,根本不在乎,他的手下,曾经也替他不公过,并叫嚣着要和林南风那一派对决,他阻止了,手下追问他为什么,他沉默着,只是一笑了之。 他笑,他不在乎,不是他手下认为的那样,他是清者自清,而是那些流言蜚语本就是事实。 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他依然记得他当时是怎么把那把刀尖雪亮,放着冷光的匕首刺进对他有知遇之恩,有栽培之情的干爹的胸口。 那个中年男人,临到死了,都没闭上眼睛,看着他,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忽然瞪大眼睛,伸出手从他脸颊上划过。 他的指甲很尖,只是轻轻的一划,皮破了,有血珠翻滚而出。 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任何让他害怕的事,却在干爹迟迟不肯咽气中,惊恐到了极点,他闭上眼睛,把匕首拔出,凭着感觉,对着他心脏的方向,又是狠狠一刀。 这一刀,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能感觉匕首断在了干爹的身体里。 过了很久,他才敢睁开眼睛,那个被他喊了很多年干爹的中年男人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伸出手去试了下他的鼻息,的确没有任何气息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再一次落刀时,发出了声音,门外已经传来林南风的声音,他朝窗户走去,只要翻过那扇窗户,就有人在接应他。 就在他转身时,衣角被什么东西拉住,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明明是他刚试探过没有任何一丝鼻息的人,怎么忽然之间眼珠动了动。 难道是他眼花了,闭上眼睛,再睁开,正想再上前察看。 在外面敲门却得不到回应的林南风,已经开始转动门把手,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再在这个房间停留。 毕竟亲手杀了对他犹如亲儿子一样的干爹,不是不愧疚,在翻上窗户前,他回头对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干爹,你放心的去吧,等有时间了,我回去给你做场法事,让你早点超度,下辈子投生到一户好人家。”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看着坐上了老大的位置,却一直都有不服他的人站出来,忙着肃清对手,他把那个承诺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不是张奇刚才提起,他至今也不会想到那个对死人做出的承诺,看样子,这段时间做的噩梦,真的是因为承诺的事没做到位。 张奇观察了下他的表情,又说道:“所以这次在b市,林南风和我大伯的火拼,其实是你暗中挑起来的?” 看似是在证实自己的猜测,用的却已经是肯定的口气。 仓龙点头,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张奇,“真不愧是年轻有为的少将,果然非一般的聪明。” 张奇偏了下头,换了个角度打量着眼前这个说起往事,脸部在不知不觉已经扭曲的中年男人,“故事非常精彩,接下来的,我能帮着补充吗?” 仓龙抽出不知道第几支烟,丢到嘴上,点上,用力吸了口,表情变得分外愉悦时,他颌首,“张将不用客气,请说说看你认为接下来还会发生样的故事。” 张奇自己不抽烟,也就不喜欢烟味,更不要说是区别于一般烟草的味道,他皱了皱眉,身体朝后倾了倾,“在权利和美人之间,你还是选择了权利,尽管你从第一眼看到叶雪渝,哪怕是在海报上,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也抵不过你把林南风除掉,把两帮合一的野心,终究是心心念念想着,却又一直没得到的女人,你派人去调查了她,结果,竟然让你发现了另外一个秘密,林南风居然也是中国人,而且他还和你的死敌的哥哥勾结到了一起,于是……” 短暂的停息后,张奇继续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缓缓叙述着自己的猜测,“你放眼旁观,就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一天,让你没想到的是,叶雪渝会故意让自己得癌症,林南风死了,你终于可以把他的那一派势力吞并过来,张清烈死了,让张清士痛苦无比,你也算报了一小部分仇,我说的对吗?” 张奇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沙发上男人,他的抽烟速度,又或者是吸食某样东西的速度很快,只不过是很短的时间,他又抽完了一支。 听到张奇反问,他点头,“嗯,你说的全对。” “有一件事。”张奇打量了着他,又说,“我却始终不明白。”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仓龙很大方的一耸肩。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很难棋逢对手,像张奇这么聪明的人,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居然找到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乐趣。 “你既然调查过,那早就应该知道莫凌瀚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你利用他对我父亲的恨,帮他一步步走上高位,来报你当年的仇,我理解,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也感了兴趣?”张奇说完最后一个字,脸上还真做出一副好奇的表情。 仓龙似乎没想到张奇不明白的是这件事,嘴一努,笑了起来,“我之所以对你感兴趣,和你给我的建议一样,也有两点。” “哪两点?”张奇淡淡的看着他用食指和中指比划出来的二。 “第一,和你给我的第一个建议有关,我之所以会吸那样的东西,是因为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痛,已经不是药物所能消除,你的医术,不要说在中国最好的部队医院里属于佼佼者,就是放眼全世界,你也是顶尖的,我想让你帮我根治多年的顽疾。” 对他那么形容自己的医术,张奇没否认,而是接着问:“第二点呢?” “第二点……”吸食了那么多分量的后遗症很快显现出来,他似乎坐不稳了,坐在沙发上的身体,不断的在摇晃,舌头也有点大了,“你是张清士的儿子啊,而且是他和最爱的女人,生下的最名正言顺的儿子,是他最给予厚望的儿子,我把你弄到我这里来,呵呵……” 似乎已经想到张清士面如土色的样子,他大着舌头吃吃的笑了起来,“这不是比杀了他,还让我痛快吗?两个儿子,不管是明正名言生下的,还是私生的,都在我的控制之下,那个老东西肯定痛心疾首的难过,他难过,我就畅快!” 张奇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药性过后,虚脱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用不算响的声音对他说道:“也许你刚才说对了很多,我们两个都在你这里,对我父亲的确是一种致命的打击,也的确会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但是,你说错了一件事,他最爱的人不是我,而是二十七年前抱着他的腿问他是不是他爸爸的,那个叫翔翔的小男孩。” …… “你说错了一件事,他最爱的人不是我,而是二十七年前抱着他的腿问他是不是他爸爸的,那个叫翔翔的小男孩。” 挂完安插在仓龙身边的内线打来的电话后,莫凌瀚脑海里回想的一直都是这句话,他震的浑身都在颤抖,这不是真的,张清士怎么可能最爱的人是他? 如果真的爱他,他当年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承认他们母子? 如果真的爱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去找过他? 如果真的爱他的话,他为什么…… 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像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嗡叫,他头痛欲裂,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这还不够,他高高抬起头,然后在离办公桌十厘米的地方狠狠的落下。 他不要让自己被人蛊惑,他要保持清醒,他要让自己清楚的知道,他走的每一步都没有错。 听到巨大的闷响,他的市长助理没敲门,就推门进来,看他把头高高抬起,又要落到澄亮可见人的办公桌面上,着急了,忘了平时怎么怕这个新任市长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入骨的气势。 大步上前,以手为工具接住了莫凌瀚撞来的头,真的很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莫凌瀚抬头看着他,忽然之间,大发雷霆,“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市长助理被吓了一大跳,收回手,逃也似的离开市长办公室。 他走到门口时,莫凌瀚已经冷静下来,对他说了声,“许助,对不起,刚才谢谢你。” 许助对刚才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勉强对他扯出丝微笑,“莫市,没关系的。” 反手带上市长办公室的门后,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原来做市长的压力那么大,亏他老爸还想让他先历练历练市长助理,然后以市长为十年内仕途发展计划来规划他。 如果每天压力都这么大,甚至烦躁的时,会以头撞办公桌,这市长再好,他也不愿意去当。 …… 宽敞的市长办公室里,莫凌瀚没再用头撞办公桌,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神情木讷,脑子却在高速运转着。 张奇说张清士最在乎的儿子,其实是他,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三岁的孩子,的确还不具备辨识的能力,他却永远都记得张清士在看到他第一眼时的震惊,又或者是惶恐。 这样人,真的会爱他吗? 正想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这是市政府内部的电话,他搓了搓脸,大脑清醒了几分,才拿起话筒。 他市长助理的声音在那头响起,“莫市。”对刚才的一幕,显然还心有余悸,声音带着颤抖,“有位自称叫宫凝袖的女士想见您。” “宫凝袖?”莫凌瀚皱眉,声音倏地冰冷,“不见!” 冷冷丢出两个字后,飞快就把电话挂了。 宫凝袖,这个名字,他怎么会不熟悉,在他看来,自己的母亲之所以没能进的了张家,就是因为宫凝袖。 所以说,他是恨宫凝袖的。 电话再次响起,他揉着发酸的眉心,异常烦躁,正要开口,一道属于中年女性温婉中透露着知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莫市长,我们能谈谈吗?” 宫凝袖亲自打进他的内线,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 莫凌瀚按在眉心的手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已经做出口型的那个“不”字,生生转化成了一个“好。” 挂完电话他起身朝办公室外走去,在经过他的助理办公室时,他的助理看到他嘴角斜斜的勾起,露出带着三分邪佞的冷笑。 等他缓过神,告诉他半个小时后,有个需要他参加的政府会议,人已经消失不见。 …… 两个人谈话的地点是宫凝袖定的,是一家和市政府只隔着一条街的咖啡馆。 莫凌瀚走进去时,宫凝袖已经坐在那里,黑发在脑海盘成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样的到了中年,依然风韵犹存的女人,大概也只有在优越的生活条件下才能养成。 他撩起风衣下摆,在宫凝袖对面坐下,自从走进这间露天包厢,他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宫凝袖身上。 经历的太多,即便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年,他依然记得自己妈妈当年是什么样子,明明只有二十几岁,却因为生活的辛苦,养育他的辛苦,黑发早早的就染上了银丝,额头上爬满了和年龄不相符的抬头纹。 宫凝袖像是猜到莫凌瀚在想什么,面色平淡的开口,“莫市长,你想喝点什么?” 听到声音,莫凌瀚这才收回目光,没理会宫凝袖,而是直接按下桌子上的按铃,侍应生很快进来,面带着微笑,刚要把餐单放到莫凌瀚面前,他一个挥手,直接开始点单,“给我一杯什么都不加的黑咖啡。” 不加糖和奶的黑咖啡虽苦,却不及萦绕在他心头那种苦楚的十分之一。 点好单,那个侍应生很快退下,包厢里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这两个人就关系上来说,就是继母和继子的关系。 只是……隔着一个继字,这么多年来,又从来都没有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一天,谈不上任何的母子之情。 “说吧。”莫凌瀚向后靠在沙发后背上,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薄唇勾着似笑非笑的浅笑,“张夫人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宫凝袖叹了口气,拿吸管搅拌着眼前的蜂蜜柚子茶,“莫市长,你可能误会了,我之所以找你,是觉得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她说着,打开包,从里面拿出样东西,推到了莫凌瀚面前。 莫凌瀚低头看了看,看到她推到自己面前的是本看起来有点年代的笔记本,不由挑下了眉,“这是什么?”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宫凝袖淡淡地说,“你打开看了不就知道了。” 莫凌瀚闻声,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并没有动。 宫凝袖笑得温婉,看着他的眼睛,语调慢悠悠地说:“不要告诉我,堂堂的莫市长连打开一本日记本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明知宫凝袖是在故意激将他,他还是上当了,伸出右手,没有一丝犹豫立马就翻开那本日记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本有些页面已经开始泛黄的日记本,莫凌瀚朝后也不知道翻了多少页,终于,他低垂的睫毛猛烈的颤了又颤,翻着日记本的手开始颤抖。 侍应生托盘里放着现磨出来的黑咖啡,正要敲响包厢的门,包厢的门却突然由内开了,猝不及防,咖啡杯一个倾倒,深褐色的液体,飞溅到从包厢里出来的那个人身上。 在这样高档的咖啡馆里当侍应生,也不是一般的有眼界力,早看出莫凌瀚非富即贵,吓的脸色刷白,连声说对不起。 莫凌瀚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道歉,眼睛没有焦点,也像是根本没看到任何人,他不顾飞溅到胸前的点点褐色,踉跄着脚步朝前走去。 走出咖啡馆,沐浴在和煦的暖阳里,他却浑身冰凉,眼眶酸涩到了极点,他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身后刚好有棵树,他后背倚靠在树干上,身子不停的打着哆嗦。 从翻看那本日记本看到上面笔迹的第一眼,他就肯定这是张清士亲手写上去的。 日记本上记录的第一页,正是他妈妈带着他到张家大宅的那一天,也是三岁的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 他一直以为张清士看到他,除了震惊就只有吃惊,通过他的笔记,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他当时看他看的那么仔细,通过他笔下的描述,可以原原本本的还原出三岁的他。 越朝后翻,他越是触目惊心,和张奇告诉仓龙的一样,张清士把对他所有的思念和愧疚都转化成文字,记录在这本小小的日记本中。 原来,他真的不是没有去找过他们母子,只是安小芬看到张家门第有多高,深怕她死后,他在张家难以立足,就在中间使了个障眼法,让他误以为他和安小芬一起死了。 日记本中,在得知他和安小芬都去世那一页,他的字迹非常潦草,有几个字很用力,能看到笔尖戳破了整个日记本。 执念了那么久的仇恨,到头来,原来只是他一个人在做跳梁小丑,终于,在眼眶里翻滚了不知道多久的热泪,顺着紧闭的眼线流了出来。 迎着太阳的方向,他缓缓睁开眼,刚才在起身离开前,宫凝袖说的话再次浮现到脑海里,“你恨的人,如你所愿,已经受到了惩罚,你这下心里应该舒服了。” 在说这番话时,那个在全国都著名的女钢琴家,雍容华贵,保养得当的脸上出现了浓浓的恨意。 他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她虽没明说,他却懂她的意思。 张奇,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因为他,现在正深陷虎穴狼窝。 他走出包厢时,听到身后传来哽咽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宫凝袖在哭,从无意中得知安小芬死讯起,他就一直认为她是世界上最无辜的女人,其实,身后的女人何尝不无辜。 …… 要问白雨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么,这一刻,她肯定毫不犹豫的会说,是她把亲手做的炸酱面放到张奇面前,然后亲眼看着他吃下去。 张奇看着眼前的这碗面条,不由皱眉,“我不饿。” 白雨桐坐到他身边,“不饿,也要吃一点嘛。” 第一百零一十三章 :换人监视 她伸出手臂想挽上张奇的胳膊,如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的那样,可以依偎在他身边对他撒娇。 张奇不露生气的把上半身朝边上倾了倾,白雨桐没能顺利挽上他的胳膊,懊恼地抿了抿唇,“阿奇,当年的事,你还在怪我吗?” 话说着,还真生生的挤出两行眼泪,都说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倒贴,她却听错了张玲玲,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张奇就不得娶她,都怪张玲玲。 张玲玲如果在地底下真的有知的话,一定会跳起来和她对骂上几句,明明是她喜欢张奇喜欢的不得了,居然怪她! 张奇微微蹙起眉心,不用四处打量,他也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暂时还都在别人的监控中,那次的故意摔电话,也算是给他个提醒吧。 仓龙把白雨桐弄到这里来,只怕并不知道他对她是毫无任何感觉,是想另外试探吗? 眼底有抹讥笑一闪而过,“雨桐,等一下有时间吗?我想出去转转。” 白雨桐一怔,等回味过张奇话里的意思,点头如捣蒜,“我有时间。” 因为兴奋,脸涨得通红,她都能感觉到泛在口腔里的那种酸酸麻麻的滋味,她终于等到这一点了吗? 张奇点点头,吃起了炸酱面,只是吃了两口,他就放下筷子,白雨桐急了,“阿奇,不好吃吗?” “不是。”张奇笑着说道,“光这样吃面,有点干。” “哎呀。”白雨桐恍然大悟,“阿奇,我想起来了,我还做了汤,还在厨房,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拿。” 张奇颌首,在一步三回头的不舍中,白雨桐恋恋不舍的出了门。 白雨桐一离开,张奇立刻敛起,他嘴角露出的淡到不能再淡的微笑,目光深邃,淡淡的看向窗户外。 仓龙是真的想拉拢他,给他安排的房间,是这栋别墅最好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花园的全貌,尤其是窗户边一棵有了些年代的白兰树,最是能新引人眼球。 张奇却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清风吹过,树叶摇曳,虽然藏在树干后面的东西,小到肉眼根本不怎么能看得到,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起身,走到书柜边,他打开书橱,从里面随意抽出一本书,很随意的翻看着。 …… 白雨桐一离开张奇那里,就低头走的飞快,话说出了,可不能让张奇知道她是在骗他。 白大小姐正想着做什么汤好,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她低头走得飞快,差点撞了上去,抬头一看,拦住她的人正是仓龙身边的那个壮男,口气很不善的冷哼一声,“你要干什么?” 她忘了阿森根本听不懂中文,看他还站在眼前,就伸出手,不耐烦地去推他。 阿森这样常年锻炼,就是靠一个好身体来吃饭的强壮保镖,怎么是白雨桐这样一个弱女人能推得动的。 触感像极了钢铁的身体,岿然不动的站在她眼前,白雨桐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惹不起,那总躲的起吧,她想绕到边上继续朝前走。 阿森对白雨桐说了句什么,发现就像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他的东南亚语,她也听不懂,被她推了一下,本就有点郁闷,看她要绕过他,心里更郁闷了。 于是,在白雨桐即将要经过他的身侧时,他大掌伸出,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揪住了白雨桐。 白雨桐不断挣扎,大声咒骂,男人和女人在力气上本就有着很大的悬殊,更不要说是像阿森这样属于猛男中的猛男的男人。 似乎嫌她太吵,阿森空着的一只手直接捂住她的嘴,白雨桐也不是什么善茬,张开嘴对着他虎口的地方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阿森吃痛的发出一声闷哼声,因为弄不懂老板那么善待她的原因,没有动手,随她咬着,加大步子朝老板的书房走去。 白雨桐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变态,她都能感觉到口腔里有血味,却还没有放开她。 阿森把她扔进书房后,反手把门关上后,就默默的立到仓龙身边。 仓龙朝他的手看了一眼,用东南亚语说了句什么,阿森很快退了出去,在退出去前,朝白雨桐看了一眼,眼神有点不善。 白雨桐面露鄙夷的扬起她那颗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头颅。 语言虽不通,动作和表情却是全球通用,阿森恨得牙直痒痒,这个女人还真是下贱,只不过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忘了自己来到这里时的狼狈肮脏样吗? …… 门被带上的书房里,仓龙边笑着边打量着白雨桐。 白雨桐被他莫名其妙的笑,激起了浑身鸡皮疙瘩,“仓先生,你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 “白小姐。”仓龙终于止住笑,“你还是我看到的第一个敢伤阿森的人。” 刚才他对阿森说的那句东南亚语,就是让他先下去包扎一下。 白雨桐本来就不明白,仓龙把她从非洲弄到这里来的目的,眼前更是迷糊了,“仓先生。”她深深吸了口气,不愧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胆子到底是要比一般人大一点,“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通过他对张奇说的话,她基本可以判断,张奇意志动摇了,才会出现在这里。 能去非洲把她弄过来,可想他有着什么样的实力,有这样实力的人,她不相信,他会调查不到她和张奇的关系。 再怎么不肯面对现实,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和张奇的关系上,的的确确是她一头热。 仓龙很快开口,也否定了她的猜测,他虽然知道自己和张奇的关系,一个大院长大,也知道她一直都很喜欢张奇,却不知道张奇不喜欢她。 “白小姐,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嫁给张奇吗?”仓龙笃定地笑着,“我把你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完成自己的心愿。” 白雨桐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斜着眼睛看了仓龙一眼,“仓先生,你我非亲非故,却肯帮我这么大的忙,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样报答你。” 仓龙看着白雨桐,第一次眼睛里出现了,对这样一个在潜意识里是深深鄙视的女人的欣赏,“白小姐,真是个聪明人,我要你的回报,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他对白雨桐挥挥手,“白小姐,有些话,只能你和我听到,还是走近点来听比较好。” 白雨桐只犹豫了一秒钟都不到,真的走到了书桌边,仓龙又说:“把头凑过来。” 白雨桐不是没有感觉到空气中弥漫出来的危险,可是,能嫁给张奇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她没有犹豫就低下头。 什么声音没听到,耳垂上却传来一阵痛楚,她吃痛惊呼,“啊!好痛!” 一个用力,还真让她挣扎开,她一抬眼睛,看到坐在大班椅上的中年男人,忽然之间双目赤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这样像是一匹饿到极点的恶狼,在看着突然闯到眼前美味可口猎物的眼神,让白雨桐不寒而栗,捂着耳朵的手在颤抖,“仓先生!” 她惊恐地喊了他一声,很想转身逃跑,脚却像是被人灌上水泥,整个人像成了浇筑在原地的石像,一动也动不了了。 仓龙像是很虚弱,靠双手支撑在桌面上才站了起来,毕竟是做了那么多年的黑道老大,那种森冷的气场,随着他的逼近,越发的阴冷。 白雨桐吓得只能愣在原地打冷战,“仓先……” 那个“生”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眼前闪过什么东西,身上的衣服被人以近乎蛮横的力撕破。 胸前一片冰凉,白雨桐捂住胸口,又是一声尖叫,“啊!” 叫声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她的头发就被人一把拽住,那个拽她头发的人很不怜香惜玉,她只稍微挣扎了一下,感觉整张头皮都要被人扯下。 白雨桐的手脚被人用绳子,以一种变tai的姿势绑在沙发上。 她瞪大眼睛,惊恐地瞪着不远处男人,“仓先生……”她很想说,自己的年纪和她女儿差不多大,前提是这个男人要真的有女儿。 话涌到嘴边,她忽然却不敢说了,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变tai,又或者说在某方面有着特殊癖好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生怕自己的话,更刺激到本就双眼通红,看着她,真的就像是在看着猎物的仓龙。 白雨桐原本以为那些非洲男人已经很变态,原来,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更变tai,只有更变tai。 仓龙果然没有对她怎么样,而是在捆绑着她的沙发对面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裤子退到了小腿边。 他又端详了白雨桐好几眼,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和以前的任何一次打量都不一样,这一次,他是连她的脚趾头都多看了几眼。 被这样一个老男人,而且还是衣衫不整,眼露猥琐之光的老男人上下打量着,白雨桐一丝不挂的身子打了个哆嗦,胸口一阵恶心。 仓龙看到她做出的恶心表情,心头怒火横烧,对站在沙发边的两个黑衣保镖一个眼神,很快,那两个保镖心领神会。 他们的心领神会就是当着白雨桐和仓龙的面开始脱衣脱裤,他们面无表情,像是做这样的事,早就习以为常。 意识到马上要发生什么,白雨桐扭曲着身体,边尖叫,边挣扎。 这一次,不需要仓龙用眼神暗示,其中一个男人把脱下来的内裤就塞进白雨桐大声喊叫的嘴里。 介于接下来发生的事,太过于暴力也太过于色qing,此次省略两千字。 白雨桐被人松开禁锢的手和脚,躺在沙发上很久都没能坐起来,虽然到最后,她已经昏死过去了,还是知道不止一个男人侵犯了她。 被人从非洲拎到飞机上,她其实已经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张奇,本来的“破罐子”瞬间又变成了“贞洁烈女” 仓龙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白雨桐又鄙视了他一眼,真是变态,在她过去的二十几年,也算是看到过现实版的小攻和小受。 真的不是她看不起他,实在是本能地就会鄙夷他,一方面,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年纪的小受;另外一方面,她没想到,赫赫有名的黑道老大,原来喜欢被人那啥啥的。 仓龙享受完后,正闭目等着别人帮他清洗,忽然睁开眼,对视上的刚好是白玉桐露出鄙视的眼睛。 只是一怔,立刻大怒,一把推开正跪在他脚边,给他细细擦洗身体的年轻男人,大步朝白雨桐走去。 感觉到危险逼近,白雨桐顾不得浑身赤露的危险,一个翻身就掉到沙发上。 下一秒钟,仓龙蓦地怔住,他仰头,又低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跪在他双腿中间的女人。 白雨桐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以自己最娴熟的技巧讨好着这个在年纪上完全可以做她父亲的人。 仓龙闭上眼睛,终于是太舒服了,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屋子里的一帮大男人,就在白雨桐大胆的攀附上他们老大的腿,而他们的老大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踹开她,都知趣的退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白雨桐嘴唇都麻木了,仓龙终于揪着她的头发,一把推开她。 书房的地板上铺垫着厚厚的地毯,被仓龙毫无任何预兆的一推,她才没有感觉到痛,因为惯性,她大半个身子是趴在地毯上,是斜着眼睛打量着仓龙。 她虽然口口声声爱着张奇,这辈子也非张奇不嫁,但是,在有些事上,说一套做一套,早在上初中时,她就和班上的一个男生发生了关系。 有些事,初尝到其中的滋味后,就会像吸du品一样上瘾,自从一发不可收拾。 在性和爱上面,她的观念倒是和很多男人一样,身为女人的她,也认为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 所以这么多来,她才会一直爱着张奇,却又一直和不同的男人发生着关系。 仓龙走到她身边,双手叉腰,一挺肚子,居高临下的命令她,“替我擦干净!” 白雨桐哪敢不从,忍着恶心,拿过放在一边的纸巾,替他轻轻的擦拭着那个丑陋到不能再丑陋的东西。 等仓龙穿戴整齐,又重新坐回到书桌后面的那张大班椅上,白雨桐才敢开口,“仓先生,我这衣服不能穿了,能不能麻烦你让人送一套进来?” 仓龙看了她一眼,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就当白雨桐看着地上和碎片没什么两样的衣服发愁,仓龙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的叩了三下。 很快,有人推门进来,进来的黑衣保镖,也许是参与了对白雨桐的蹂躏,又或者是闻到空气里弥漫的糜烂味,始终都低着头,“老板。” 他喊了仓龙一声,就静静地立在书桌前,等着他的命令。 仓龙的视线越过他,睨了离他不远的女人一眼,用东南亚语对保镖说:“去给她拿一套衣服进来。” 黑衣保镖恭敬的应了一声,就退出书房,能在仓龙身边做事的人,都是手脚分外的麻利。 一套女装很快就送了进来,白雨桐刚要穿上,想起了什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眉毛蹙紧了,“仓先生,我能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仓龙很难得的,让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用了他设置在书房里的卫生间。 等白雨桐从卫生间里出来,连头发都洗过了。 仓龙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的还是讥讽了她一句,“洗这么干净,才真的会惹他起疑。” “仓先生。”白雨桐又擦了下头发,脸上浮现出笃定的笑意,“你放心,如果他真要问起来,我已经想好了借口。” “哦。”仓龙长臂一伸,把她拉到怀中,低头下去,深深的嗅了口她湿漉漉的长发,鼻腔里充盈的都是清香的洗发水味道,不得不说,白雨桐刚才的讨好,很合他的心意,“什么借口?你倒是说来我听听呢。” 说话间,他的一只手已经顺着她领口的方向朝下伸去。 大概是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他的手布满了粗粝的老茧,摩挲在她细腻的肌肤上,不仅痛,想到他的年纪,还有不久前发生的一幕,白雨桐胃口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忍着恶心,她勉强挤出丝微笑,“如果他问起来,我就这样说……” 似乎是为了让仓龙能多照顾她一点,她学着他一开始的样子,伸长脖子,把她的嘴凑到他耳边。 没等她开口,原本抱着她的中年男人,却忽然脸色大变,猛地把她从腿上甩了出去。 白雨桐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阴晴不定的仓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下意识地就朝他的耳朵看去,这才发现,刚才她已经触碰到的耳朵,忽然裂出一条缝,像是被人扯开了。 原来……他的耳朵是假的? 胃口又一阵难受。 仓龙也没了继续和她调情的兴趣,冷哼一声,把找她来的目的告诉了她,原来,他是要利用她来监视张奇的一举一动。 张奇虽然表面上已经是顺从的样子,反复试探,也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他却始终放心不下。 他的顽疾,还指望他来帮着根治,自从上一次,他的手下监听张奇的电话,被他发现,却没点破后,他就决定不再监视他。 只是,他的不再监视,只是指不让他的手下,而是让张奇的旧相识去监视他。 白雨桐不需要仓龙拿出刚才现场录制下来的录像给她看,她也没有摇头说不的权利。 默默的看了仓龙一眼,她转身离开书房,一走出书房,她就在想自己只是去盛汤,却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张奇问起来,她就这样说,厨房的地上有一滩水,她走来没当心,摔了跤就去洗了个澡。 他要是还怀疑,就把还滴着水珠的头发给他看。 她空着手推开张奇的房间,惊讶的发现张奇不在,愣了愣,转身拉住刚好走过她身边的佣人,她用中文急切的问着这个显然只听得懂东南亚语的土生土长的柬埔寨本地人,“他人呢?” 她已经从仓龙的口中知道张奇之所以在这里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傅歆,他生怕,他又为了傅歆,从这里突围了出去。 这里看似固若金汤,她和张奇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他的身手,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知道。 再怎么防守森严,再怎么固若金汤,只要他有那个意思,离开这里,对他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的事。 就当隔着小半个地球,白雨桐像疯了一样抓着眼前语言不同的佣人追问张奇去向时,隔着半个地球的另外一个地方,却有人主动找到了傅歆。 莫凌瀚没有上楼去找傅歆,就站在小区的入口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楼道口。 这样一个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上乘的男人,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是万众举目的焦点,更不要说,这个人是经常会在报纸上出现的年轻到令人难以想象的新任市长。 很快,年轻的新任市长来小区视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小区。 居委会大妈把电话打到傅歆手机上时,她正在专心做题目,昨天晚上她已经在网上报名了,距离考试时间还有一个月,想要在那一帮司法精英中脱颖而出,必须要比他们更努力才是。 平时一直都有关注,题目并不算难,傅歆很认真的做着,突然响起的电话,把她吓了一跳。 刚接通,一个无比着急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傅小姐,你在家吗?” 傅歆一怔,“我在,你是哪位?” 居委会大妈语速飞快,“我是居委会的王阿姨,是这样的啊……”她把现任市长已经走进她这个楼道的事告诉了她。 整个楼栋那么多住户,为什么单独打电话通知她呢? 说起来,也怪张奇不好,深怕其他人会打扰到傅歆,他把这栋楼道的房子全部买了下来,而且用的都是傅歆的名字,也就是说,迄今为止,这个楼道就只有傅歆一个住户。 居委会大妈还在那头絮絮叨叨,无非感叹新任市长怎么到她们所管辖的小区了,真是太意外了,又叮嘱傅歆有如果有机会要多反应一下她们工作有多勤奋。 傅歆淡淡的应下后,就挂了电话,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 她放下手机,凝了凝神,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第一百零一十四章 :酣畅淋漓 门一打开,莫凌瀚就站在门口,腰杆没像以前那样挺得笔直,高大挺拔的身材,虚虚的站在门口,看着傅歆的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或深邃不见底,或寓意幽深。 他只是看着傅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傅歆朝边上让了让,“莫凌瀚,请进。” 她没有叫他的官职,就是叫他的名字,语调平和,不卑不亢。 莫凌瀚像是受了什么致命的打击,从傅歆身边走过时,傅歆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摇晃。 等他进门后,傅歆把门关上,看他就站在客厅中央,指指沙发,对他笑了笑,“请坐,想喝点什么?” 莫凌瀚像是个木偶,傅歆说让他坐,他就坐,在沙发上坐下后,就双膝并拢,脸上露出几分窘迫。 傅歆看了他一眼,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温开水。 莫凌瀚在接过水杯时,终于沙哑着声音,开口说了声“谢谢。” 傅歆莞尔,在他对面坐下,她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莫凌瀚,找我有事吗?” 她的心里可不像她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对莫凌瀚忽然找上门,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她心里是真的没一点底。 但是,从他光明正大的出现,有一点至少她敢肯定,他是不会对她怎么样,而且他看她的眼神也没了上一次见面时的算计和阴鸷。 莫凌瀚没有喝水,两只捧着水杯的手,蓦地用力,捏着水杯,像是在捏着命运之喉,隐约都能看到发白的指关节,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嘴唇干涩,满是白色的皮屑。 “傅歆,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傅歆愣了愣,然后笑了,“莫市长,您在开玩笑吧?” 莫凌瀚看着她,眼神格外的恳切,“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傅歆没再讽刺他,而是慢慢的喝着杯中的水,静静的听他说话。 原来,被莫凌瀚故意送到仓龙手里的假报纸上的消息,如他所希望和猜测的那样,终于变成了现实。 可是,这样一个他期盼了很久,让张家这个光鲜了太久的红色贵族家庭彻底落败的消息,却让他再也高兴不起来。 张清士因为作风问题,被记党内大过,责令辞职,已经不是他所希望的。 这个给了他生命,却从来都没有养育过他一天的男人,他不是不爱他,不是不想养育他,而是不管他怎么努力,老天都没给他机会。 莫凌瀚情绪波动很大,说到最后,已经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尽管这样,傅歆还是听懂了。 他的身份太过于敏感,不适合去看望张清士,所以他想让傅歆代替他去一趟。 傅歆看着他,他所讲述到的事,仿佛横空出现的一到闪电,照亮了很多未知的迷茫。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看到过张奇吗?” “嗯。”莫凌瀚点头,“你放心吧,他非常好。” 傅歆感觉浑身的血液顿时沸腾,那是一种很久没有得到某个人的消息,却在某一时刻得知他安好无恙后的,和劫后余生没什么大区别的欣喜。 她很想笑,脸上的肌肉却僵硬了。 莫凌瀚没待多久就走了,傅歆起身送他。 走出楼道口时,傅歆原来还有话要对他说,结果,莫凌瀚才走下最后一个楼梯,就有很多人蜂拥着围了上来。 傅歆退后一步,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很多人都在争先恐后的要和莫凌瀚握手,他没有拒绝,更没有摆架子,不管是谁的手伸到他面前,他都面带微笑的把手伸上去。 从傅歆的角度,刚好看到阳光倾泄在他身上,他有大半个身子是露在阳光里,眉宇间一扫一直以来都盘踞着的阴霾,他笑得温和而淡然。 傅歆不经意地也勾了勾唇角,因为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莫凌瀚不管以前曾经还有过什么样的身份,都将和笼罩他很多年的黑暗告别。 在他的带领下,b市不管是市政还是建设,又或者是民生,都将真真实实的朝好的方向迈出一大步。 …… 傅歆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真的去了北京,因为不喜欢飞机起飞和落地时那种给人不安的感觉,她坐的高铁。 现在高铁的速度其实很快,从b市到北京不过三个多小时,傅歆是现买先走,并不是任何的节假日,高铁的票却是异常的紧张,她买到的是比二等座贵了至少一半的一等座。 她拿出手机,插上耳机,点开qq音乐,边听边拿出张奇给她买的司法书。 歌才听了半首,就有电话进来了,傅歆看到是梁晨,直接按下接听键,用耳机接听。 “小歆,你不在家吗?”电话那头,梁晨的声音似乎有点紧张。 傅歆笑了笑,在公共场所接电话本来就不礼貌,她把声音压得很低,“我有点事,在去北京的路上。” 梁晨轻吸了口气,“小歆……”在得知张清士出事后的消息,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傅歆那里,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梁晨。”傅歆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这段时间谢谢你。” 梁晨的声音带着笑意,嘴里却像是吃了黄连一样的苦,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所能控制,就算他现在让傅歆下车回头,她也不会听,故作潇洒的开起玩笑,“和我还这么客气,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回来时给我带全聚德的烤鸭。” 傅歆挂了电话,也没有继续看书的心情,合上书,继续按下播放键,耳朵里听着喜欢的歌,眼睛看着车窗外。 高铁的速度实在太快,往往她根本还没看清某一次的景致,另一出景致已经出现在眼前。 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时间看长了,真的容易眼花,傅歆脑海里却浮现出莫凌瀚在起身离开前对她说的其他话。 他说了什么,无非是让她不要误会张奇,他虽然不清楚张奇到底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信念,却敢肯定张奇一直都在深爱着她。 她当时怎么回他的,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我从来都没有误会过他。” 她敢肯定,她到底有多爱张奇,张奇就有多爱她。 这才是真正身心都相爱的恋人,不管世事怎么变迁,人心怎么难以预测,永远都相信彼此。 身边坐的年轻人忽然问她,“小姐,你的书能借我看一下吗?” 傅歆点头,“你看吧。” 这是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似乎对司法也很感兴趣,一页页的翻看着,忽然她推了推傅歆的胳膊,“小姐,这是你男朋友写的吧?” 傅歆闻声看去,当一行笔记熟悉的字落到眼里,她愣住了。 那个学生模样的人还在边上做捧心脏的羡慕,“小姐,你男友的字好好看哦,而且还好浪漫。” 傅歆像是没有听到,拿过书,伸出手,食指的指腹慢慢的在那行字上摩挲着,眼角很痒,忽然之间,泪水像是夏天让人措手不及的雷阵雨,滂沱而下。 身边的年轻女孩显然被她吓坏了,慌张的打开包从里面拿出纸巾递给傅歆。 傅歆没要,放任眼泪肆意的留着,用衣袖捂着,哭得酣畅淋漓。 张奇在其中的一页上,写了这样一句话,“歆歆,我爱你。”最后还附上了一副他画的图,是两个人亲吻在一起的侧面。 …… 再说白雨桐,她把佣人推搡的都头昏了,依然没让她明白自己的意思,真着急了,一把推开她,重新朝仓龙的书房跑去。 很巧,阿森去包扎还没回来,其他的保镖因为参与了那件事,都按照习惯去清洗换衣了,书房门口没有一个保镖在,白雨桐直接就推开了门。 看到有人不敲门就闯进来,坐在大班椅上,正低头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东西的仓龙猛地抬头,在迅速用手掌盖住看着的东西的同时,也冷冷地看着闯进来的女人,“谁让你进来的?” 书房是仓龙私人重地,没有他的允许,就连像阿森那样的贴身保镖都不可以随意出入,他眯起眼睛,目露凶光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女人。 白雨桐的确被仓龙眼睛里的凶光吓到,但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张奇对她的吸引力,远远胜过一切。 她紧张地咽了几次口水,壮着胆开口,“仓先生,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只是……张奇不见了!” 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找到张奇更重要的事了,而张奇对仓龙还有那么多利用价值,他相信他肯定不会怪她。 仓龙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有说谎,手按下办公桌上的电话,他开的是免提,白雨桐听不懂的东南亚语从那头传来。 那个声音很恭敬,仓龙口气却冰冷刺骨,电话那头传来点击鼠标的声音,很短的时间,仓龙似乎还已经不耐烦。 那头很快又有了声音,仓龙听完后,立刻挂了电话。 他睨了白雨桐一眼,“他在花园里。” 白雨桐道了声谢,就朝书房门外跑去,仓龙喊住她,“白小姐,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白雨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眨了两下,忽然转身朝大班椅上的走去,脸上笑容暧昧,“仓先生,我也算是你的人了,怎么会忘了你的事呢。” 仓龙勾起一个冷笑,眼睛里流露出的都是讽刺,美人靠近,他没有拒绝,手一伸,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捏着她的嘴唇,笑得嗜血而yin荡,“白小姐,要真正说起来,你的这张嘴才是我的人。” 被他一提,想到那件事,白雨桐又是一阵恶心,强忍着恶心,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故作娇嗔道:“你真讨厌。” 眼睛的余光故意朝办公桌瞄去,她看到让仓龙神秘兮兮藏到掌心,现在又翻过来的东西是一张照片。 应该是有些年代了,边角都开始泛黄了。 她真没想到像这样既没人性,又凶残的黑道老大也有对着一张照片,回忆往事的时候。 收回目光,看到仓龙满是横肉的脸,对那张照片到底是什么,忽然就起了好奇。 打情骂俏间,她从男人腿上站起来,一个不当心,没站稳,直朝办公桌倒去,本能地惊呼一声,双手抓住办公桌以保持平衡。 其中的一只手就是那么的不当心,把仓龙刻意合起来的照片给翻了过来。 看到照片上的人,她惊诧住了,没等她缓过神,头皮传来一阵剧痛,她被人以蛮力扯到一边,然后,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左脸颊已经挨了重重一巴掌。 那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咬着牙挥出去的一巴掌,可想力有多大,尤其是落到女人粉嫩白皙的脸上,到底有多痛。 白雨桐被打倒在地上,捂着脸半响都没能坐起来,耳朵传来轰鸣声,像是耳膜被人打破了,她变成聋子里,嘴里满是血腥味,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来。 仓龙情绪波动很大,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走到白雨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个贱人!臭biao子!敢在老子面前玩手段,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久了吗?” 白雨桐吓得浑身直哆嗦,如果不是在十几分钟前她才上过厕所,只怕,就要被吓到尿失禁了,“仓先生,你……你……先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仓龙怒极反笑,白雨桐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刷手段的女人,抬起脚对着她的胸口狠狠踹去,“我这也不是故意的!” “啊!”白雨桐双手捂在胸口,一声尖叫,她看得很清楚,仓龙的皮鞋底下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钉子,这一脚下来,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也真是个不愧是出生在世家的女人,她到底没有像一般女人那样被动的,等着那致命的一脚,她眼珠一转,很快有了注意。 在那只布满钉子的皮鞋即将要碰到她胸口时,大叫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仓先生,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果然,那只脚在离她只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白雨桐观察着他的脸色,把手机慢慢的朝他递过去,人也慢慢的从地上坐起来。 这是仓龙自己的地盘,他量白雨桐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把脚收了回去。 白雨桐看到自己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看仓龙的眼睛落在她手机上,连忙点开里面的相册,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张照片。 应该是偷拍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只是看了一眼,仓龙就如霍雷击的站在原地。 看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上出现的照片,白雨桐就知道自己赢了,偷偷松了口气,“仓先生,这个照片上的女人名叫傅歆,张奇就是为了她才……” 仓龙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冷冷地截上话,“她的母亲是谁?” 太像了,这双眼睛真是太像了,看久了,他就有种错觉,难道是老天被他的诚信感动了,冥冥之中听到了他的祷告,把那个人又送到了他身边。 白雨桐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她的母亲中文名叫叶雪渝,艺名叫叶妮娜。” 刚才还盛怒中的仓龙,浑身的气力,像是在一瞬间就被人抽走,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本就有些佝偻的后背弯的更厉害了,似乎太激动,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白雨桐壮着胆叫他,“仓先生?” 仓龙没看她,听到有人在叫他,就一个字,“滚!” 白雨桐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书房,反手把书房门带上时,门口已经有人站在那里,抬头一看,正是去包扎好回来的阿森。 阿森冷冷地看着她,她冷冷地回了他一个白眼,大步朝花园走去。 脸上还很痛,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肯定肿了,以前的她,每次去见张奇都要以最美的样子出现,今天她却就要用这样被人欺负,狼狈不堪的样子去见张奇。 在她看来,张奇是富有正义感的军人,又是有爱心和同情心的医生,她一定要抓住那些要点去让他怜悯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进他的心扉。 走的太快,带起阵阵冷风,她才惊觉自己背心里都是冷汗。 她手机里之所以会有傅歆的照片,是她为了让对付傅歆的人,不要弄错,真没想到会在致命关头,救了她一命。 至于她怎么会知道叶雪渝和张家的关系,也和死了后还要被埋怨诅咒的张玲玲有关。 在有次电话里,张玲玲把叶雪渝就是张清烈那个,短到婚姻只维持了一个月的神秘妻子,告诉了她。 她惊诧的不是叶雪渝和张清烈是有过什么样的关系,而是她已经知道傅歆就是邱意明和叶雪渝的女儿。 叶雪渝的确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就连自叹自己是美人的她,只是在看到她的照片时,也被小小的惊艳了一番,让她感到高兴的是,傅歆并没有遗传到叶雪渝的美貌,虽然她长的也不错,却连叶雪渝美貌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美人对各种各样的男人,果然都具备吸引力,她只是没想到让仓龙这样的黑帮头子,都流露出异样情愫的人居然会是叶雪渝。 有一件事她的确是故意的,那就故意把傅歆的照片拿出来给仓龙看。 傅歆的五官看似像极了邱意明,可是,她那双眼睛,尤其当没什么波澜时,真的和叶雪渝如出一辙。 从刚才仓龙的反应,她就知道她赌赢了,傅歆已经成功吸引到了仓龙。 她恨傅歆,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明明连叶雪渝三分之的美貌都没遗传到,狐媚工夫倒是深得遗传,就连莫凌瀚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张奇不是视她为珍宝吗? 莫凌瀚不是为了她,迷昏了她把她送到了非洲吗? 那些凌辱,她都要加倍的偿还在傅歆身上。 耳边传来广播提醒即将到站的声音,傅歆从位置上站起来,忽然,身后出来一阵阴风,她蓦地一阵心慌,回头一看,走道里除了和她一样等着下车的旅客,并没有熟悉的面孔。 她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摇了摇头,朝车门走去。 …… 傅歆按响门铃后,就站在铁门边上等着,张清士虽然已经引咎辞职了,暂时还住在部队大院。 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傅歆一看来人,愣住了。 来人显然也没想到按门铃的会是傅歆,也愣住了,“小歆?”短暂的不可置信后,宫凝袖大步走到过去把门打开。 傅歆走进曾经来过的院子,真是世态炎凉,她还记得当时勤务兵和佣人在花园里忙碌的情形,转眼…… 哎,中国人真的很现实,人还没走,茶就已经凉透了。 像是看出傅歆在想什么,宫凝袖笑着拉上傅歆的手,“小歆,是我不让他们再来的。” 环顾了一下,安静的有点令人窒息的院子,她又说:“马上我们就要搬走了,再让他们来,即便能多相处一天,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傅歆怔怔的看着宫凝袖,她听张奇说过在得知恩爱多年的丈夫曾经做过负心汉,这还不止,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的事,一向追求完美的她,近乎崩溃了,离婚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傅歆在对宫凝袖的称呼上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轻轻叫了她一声,“妈妈。” 这声妈妈,顿时让宫凝袖热泪盈眶,她抹着眼角,连连点头,“哎,真是个好孩子。” 走进屋子里,并没有看到张清士,傅歆问宫凝袖,“爸爸呢?” 宫凝袖捂着嘴巴笑了笑,朝厨房的方向看去,“小歆啊,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话说着,厨房门打开,有人端着冒着热气的东西走了出来,“凝袖,快可以吃了。”一抬头看到傅歆,脸上闪过尴尬,“小歆,来了啊。” 傅歆笑着点头,“爸爸,你好。” 这是傅歆第一次喊张清士为爸爸,他端碟子的手一抖,满满的一碟子刚出锅的水饺差一点点就翻了。 宫凝袖笑着托住他的胳膊,嗔道:“你看你,还号称曾经是什么军中指挥过千军万马的高官呢,一声爸爸就让你手发抖啊。” 被妻子,尤其还是不计前嫌原谅自己的妻子调侃,张清士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对傅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小歆,快来尝尝爸爸的手艺。” 第一百零一十五章 :有人疯了 傅歆赶了一路,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还真是饿了,没有客气,去洗好手,真的在餐桌边坐下。[..tw超多好看小说] 张清士夫妻两,早就坐在餐桌边,看到她坐下,才开始吃饺子,这样的细节,让傅歆微微的有点感动。 除了张奇无意闯进她生活,陪伴在她身边那段不算长的时间,以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她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吃饭。 傅歆其实不大相信张清士的手艺,那个男人看起来,是个连油盐都分不清的主,没想到,她再一次猜错了,张清士的手艺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张清士看傅歆吃的很开心,嘴角一扬,不由有些得意,“小歆,这饺子啊,不管是从皮还是到馅都是我亲手做的,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傅歆嘴里含着半只饺子,只能对他口齿含糊着直点头,“嗯,爸爸的手艺非常好,很好吃。” “既然觉得好吃,那就多吃一点。”张清士又去厨房端出来一碟放到傅歆面前。 傅歆约莫着自己已经吃了有十只了,已经撑着了,再美味也不能再吃了,“爸爸,我已经吃饱了,真的不用客气了。” 张清士忽然这样殷勤的对她,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这还是得知她检举了他亲大哥,冷冷的对她下命令,让她离开张奇的人吗? 张清士看着傅歆,还是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小歆,你不怪爸爸了吧?” 傅歆当然知道他指的原谅是要原谅他什么,笑了笑,“爸爸,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本来就是她做的不对,如何去怪其他人。 张清士显得很激动,他一个激动,就拉上身边妻子的手,“凝袖,你听到了吗?小歆她说她从来都没有怪过我。” 宫凝袖把手搭上他的手背,附和着笑道:“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 “真是太好了。”张清士又说了一句,忽然抽回手,起身离开餐厅,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小歆她说她从来都没有怪过我,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 傅歆扭过头看着张清士,总觉得他今天好奇怪,像他又不像他,果然,下一秒钟,当张清士又自言自语了句,“咦,我的小黄呢,小黄,小黄,你又躲哪里玩去了……” 傅歆就彻底怔忡住了。 张清士走到花园里,满院子的去找他的小黄了,傅歆收回目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宫凝袖,“妈妈,爸爸他……到底怎么了?” 宫凝袖眼眶早湿润了,她没看傅歆,而是定定的看着花园的方向,“小歆,你都看到了,这段时间,你爸爸经受的打击实在太多,他接受不了,所以……”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宫凝袖捂着嘴,小声哭泣,说不下去了。 傅歆听着耳边传来的时而哭时而笑的声音,鼻尖跟着发酸,她知道宫凝袖为什么说不下去,因为……张清士他疯了。 那样一个在军中待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是指挥千军万马的老将军疯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能相信! 张清士从外面跑进来,估计是趴到地上过,头发凌乱,还沾着杂草,脸上有泥巴。 刚才还是看起来那么干净正常的一个人,转眼就脏兮兮、疯疯癫癫。 他像是没有看到傅歆,直接跑到宫凝袖的身边,拉上她的手,像个孩子似的边摇晃着她的手,边撒娇,“老婆,我的小黄不见了,你陪我一起去找好吗?”脸上找不到宠物的委屈。 宫凝袖拿出手帕轻轻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污泥,笑得轻柔,“好啊,等我把你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了,我就和你一起去找。” 傅歆瞪大眼睛看着,只看到张清士虽不乐意,依然撅着嘴站在那里让宫凝袖擦脸,“老婆,你擦快点哦,不然小黄又不知道要躲哪里去了。” 宫凝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依然面带微笑,她拿着手帕,非常有耐性帮张清士擦干净脸后,又帮他把头发上的枯草拿掉,“嗯,我知道了,我会擦的很快,但是你要乖乖的有耐性哦,不然小黄就真的不跟你玩了。” 张清士像是被吓到了,果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本就是行军出身,这半辈子又都一直在部队里,他这腰杆一挺得笔直后,宫凝袖需要踮起脚才能够到他。(..tw无弹窗广告) 等把张清士真正的收拾干净,宫凝修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汗珠,张清士像是根本没看到,拉着宫凝袖的手就朝院子里跑去。 傅歆又在原地愣了两秒,跟着走了出去。 院子里,鲜花开得很好,树叶青翠,只是因为有段时间没人打理了,显得有些凌乱。 傅歆走到花园里时,就看到刚被宫凝袖擦拭干净的张清士又趴到了地上,他把头探进花丛中,像是真的在寻找着什么,宫凝袖则半蹲在他身边,轻声的和他说着什么。 这样不协调的一幕,却刺的傅歆忽然很想哭。 宫凝袖对张清士说了句话,就直起身子走到傅歆身边。 傅歆看着宫凝袖,眼眶立刻就红了,“妈妈,为什么不把他送去医院?” 生怕被张清士听去了不好,也怕引得宫凝袖伤心,她在医院前面刻意避讳了“精神病”三个字。 宫凝袖怎么会不知道傅歆说的医院是指什么样的医院,她轻轻的笑了笑,“因为……我舍不得。” 在接到部队打给她的电话,告诉她张清士疯了,她一开始还不相信,以为这是张清士为了骗她回去,想挽留两个人的关系而耍出的手段。 在电话里,她还想细问,那头的人却没了好好解释的耐性,传达完上面让他传达的意思就挂了电话。 像是知道张家目前的情况,他在临挂电话前又补充了一句,“张夫人,你如果今天回来就到部队行政楼的三楼来找他,如果是明天,那么请直接去……” 他说出京城最出名的治疗精神方面疾病医院的名字后,就挂了电话。 接电话时,宫凝袖刚见过莫凌瀚。 她的心情并不好,尤其当她在书桌抽屉的隔层里翻出丈夫的笔记本,那种被人戴绿帽子的感觉,真的只有被戴了的人自己才清楚。 终究是放心不下啊,当即买了最近的飞机赶回了北京。 她打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部队,一口气爬到了行政楼的三楼,结果没有看张清士。 就当她以为这是张清士骗她的,站在原地,恨得牙根都咬紧了,有人在身后叫她,“嫂子?”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她回头,看到了曾经在张清士手下当兵,后来提干的一个熟人,“张清士呢?”知道他现在是干部部股长,宫凝袖直接问他。 那个干部股股长眼神明显闪烁,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走到宫凝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嫂子,你来晚了一步,张部长已经被他们送到……” 宫凝袖惊诧地看着他,看到那个干部股的股长都狐疑了,像是才回过神,转过身就朝楼下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精神病医院,只知道等她清醒过来,人已经站在导医台,导医台的护士小姐显然是被她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的样子,给吓坏了,一边朝不远处的保安示眼色,一边带着几分颤音的开口,“这位女士,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这里是精神病医院,多的是精神不正常的人,是以,她们医院看起来似乎保安永远比医生要多。 宫凝袖拍着胸口猛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能开口,“护士,我想麻烦你帮我查查看,有没有一个叫张清士的人在这里?”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是刚送来的。” 这个护士是刚换上的班,让她稍等了下,就低头对着电脑查询了起来,她刚把张清士所在的病房告诉眼前这气质看起来雍容华贵,却带着三分狼狈,七分惊慌的女人,一抬头,导医台前,哪里还有什么人。 …… 宫凝袖很快就找到护士告诉她的病房,她发誓,这是她活了这半辈子以来,看到的最让她心痛,痛到几乎肝肠寸断的一幕。 她不顾一切的冲进病房,推开手拿着电jing棍的男护士,扑到四肢都被帮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眼泪不受她控制,像是滂沱大雨,蜂涌而出。 晶莹清澈,还带着点温度的眼泪落到被绑在病床上的男人的脸上,他没有任何焦点的眼睛,忽然间有了神彩。 上下嘴唇,微微翕动,他居然喊了声,“凝袖。” 就因为这声被这个男人喊了二十八年的凝袖,宫凝袖好不容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开始飞飙。 她执意要把张清士带走,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拿她没办法,在让她签署下很多协议和告知书后,终于松开了对张清士的禁锢。 捆绑的时间太长,张清烈的手腕和脚腕都勒出了深深的血印子,他从病床上坐起来那一瞬间,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退到一边,而且保持着一种高度戒备,随时准备举起手里的电jing棍对付他的姿态。 张清士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揉着自己传来疼痛的手腕,对坐在他床边的宫凝袖撒娇,“老婆,你终于来了啊,好疼啊,他们把我绑在这里,不管我怎么叫,他们都不理我,他们还用……” 他双手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圈,孩子气的说:“那么大的针头给我扎针,真的好痛!” 宫凝袖眼底又浮现出水雾,她强忍着,笑着拉上张清士的手,“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清士,你能原谅我吗?” 张清士眨眨眼睛,歪着头看了宫凝袖一会儿,突然,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他伸出手,替宫凝袖轻轻的擦拭起眼角,“好老婆,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怎么会不原谅你呢?是不是我又惹你伤心了,所以你才会哭了?” 宫凝袖抿紧唇,把哭声压在喉咙里,“清士,我哭是因为我太开心了,我们回家好吗?” 她把手伸到张清士面前,张清士没有一丝犹豫,把手放到她手心里。 宫凝袖的手和张清士的比起来,真的是太小了,五指合拢,堪堪的刚好勉强能抓住他半只手,却像是在给张清士一种信念,她很努力的拉着他的手,朝病房外一步步的走去。 宫凝袖拉回回忆,把目光移到整个身子都埋到花丛里的男人身上,嘴角浮现出暖暖的笑意,又自言自语地低声喃喃了一句,“把他放在那样的地方,我怎么舍得。” 傅歆闭上眼睛,又睁眼,入目的世界是这样繁华可爱,可是她却鼻尖酸涩,很想哭。 那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小黄的张清士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发脾气,宫凝袖忙走过去安慰他。 傅歆也跟了过去。 宫凝袖知道傅歆不会无缘无故的到北京到这里,哄骗张清士到另外一边去找小黄,就直接问起她,“小歆,你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在见过莫凌瀚,把应该让他知道的事,让他知道后,她已经不再担心她自己的儿子。 不管外面怎么说,也不管军中已经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始终相信她的儿子,身为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他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动摇他的信念。 一直以来都让她感觉到骄傲和优秀的儿子,会一如既往的让她骄傲下去。 傅歆收回追随在张清士身上的视线,落到眼前人身上,犹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时,她展现出来的风华和华贵,忍不住一声叹息,“妈妈,我今天来,是有个人委托我来看一下爸爸。” 她把眼神又挪到张清士身上,“他说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份缺少多年的父爱。” 缓步走到张清士身边,在他身边蹲下,张清士正猫着腰趴在地上找他的小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脚,他皱起眉,表示出了很大的不满,抬头朝脚的主人看去,脚的主人却在他眼前蹲下。 傅歆替他拿走头发上的枯草,看着他浑浊,没什么焦点的眼睛,很认真地,一字一句的说:“爸爸,有个叫翔翔的男孩,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张清士没什么聚焦的眼睛,突然之间,像是被人注射进了什么东西,一道光亮在他浑浊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他怔怔的看着傅歆,嘴角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两个字,“翔翔?”头偏向一边,像是在想翔翔这个人是谁。 “是啊。”傅歆点头,又帮他拿下一根插在发间的枯草,“你的另外一个儿子,他让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傅歆说完后,就起身离开了,像是心里不能再承受什么,她低着头走的很快。 张清士的确又短暂清醒了,他看着傅歆的背影,挠挠头,眼神恍惚,“凝袖,那个人是小歆吗?” 宫凝袖心里微微的发酸,笑着点头,“是小歆。” 张清士又挠挠头,想起了什么,从地上猛地站起来,“我做了水饺,你快点喊她回来吃啊。” “她已经吃过了。”宫凝袖握住他的手,“清士,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事吗?” 张清士神情迷茫的看着妻子,“凝袖,什么事啊?” 宫凝袖拉着他朝屋子里走去,“我们搬去h市好吗?那里有山有水,空气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老婆去哪,我就去哪。”张清士像个顺从的孩子。 傅歆走到很远的地方,远到几乎要看不到身后的房子,才又回头看了一眼,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张奇从出生到长大一直都住的地方,这才转身离开。 …… 相比宫凝袖,沈雅文在经历了丈夫的劈腿,可谓是否极泰来,很快就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春,那个气质儒雅,学识渊博的中年主任医生,每天下班都会来接沈雅文出去。 两个人像年轻人那样,或者去排队吃一顿美食,又或者是去看一场电影,再或者还会开车去很远的地方看星星。 这样的日子,过得比蜜还要甜。 沈雅文放下公司所有的事务,一心一意的做起了幸福的女人,有时候,在夜深人静时,他也会想起葛正龙,还是会一声唏嘘。 更难得的是,对她的这次恋爱,她的子女们非但没有任何反对,反而非常赞成。 这一天,蔡文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张演奏会的票,打电话给了沈雅文后,就早早的下班去接她。 听说是去听演奏会,沈雅文很精心的做了打扮,她下楼时,葛馨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苹果,一抬头看到自己老妈今天的打扮,发出一声尖叫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妈妈,你今天好漂亮哦。” 话说完后,还故意拍拍肚子,“宝宝,看看你外婆今天多漂亮。” 沈雅文被自己女儿调侃到脸红了,故意板起脸,“好好在家歇着,哪里也不准去。” 葛馨予扬起手做了个调皮的请安动作,“谨遵皇太后旨意。” 沈雅文淬她,“自己都快是当妈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经。” 说话间,蔡文南已经泊好车,走了进来。 葛馨予甜甜的喊他,“蔡伯伯好。” 蔡文南对她笑着点头,“馨予好,宝宝也好。” 这就是葛馨予为什么会喜欢他的原因,人到中年,不仅儒雅还不缺幽默。 抬头看到沈雅文,忽然怔住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沈雅文精心打扮过后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沈雅文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了?” “没……没什么。”蔡文南脸也一红,“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嗯。”沈雅文也红了脸。 两个人并肩朝门外走去,冷不防,葛馨予在身后推了沈雅文一把。 沈雅文一个不提防,直朝前冲去,本能地就去抓身边的人,而身边的人,一反应过来,没等沈雅文抓他,他已经伸出手接住她。 沈雅文羞红着脸站稳后,正要回头呵斥葛馨予,葛馨予却捂着嘴,咯咯笑着朝厨房走去。 她想抽回手,蔡文南却用力抓在,直到坐上车,他需要空出手来开车,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听到外面传来的汽车引擎声,葛馨予才把头从厨房里探出来,沈雅文太保守了,蔡文南太君子了,如果她不给她添点柴,只怕这水还不知道要温吞到什么时候。 看着他们两个手拉着手出门,葛馨予非常的有成就感,成就感这样东西,如果不和别人分享,那就称不上叫成就感了。 所以,她打电话给了傅歆。 电话响起的时候,傅歆正在北京街头闲逛。 以前她还真的很不喜欢北京这个城市,虽然是首都,虽然是整个中国集经济和政治、文化的中心,她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匆匆来,匆匆的离开,对北京的印象,除了春天漫天的沙尘暴,令人窒息的雾霾,也就只有拥堵的交通了。 现在,她忽然喜欢上了这座城市,漫无目的的闲逛在这种陌生的城市街头,她想到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有人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想起来,真的很对。 因为这座城市是张奇出生长大的地方,她也就喜欢上了。 包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被卓家和葛家,当成国宝一样保护起来的葛馨予。 “小歆,有空吗?我请你喝咖啡。”电话一接通,葛馨予就在那头大叫。 傅歆笑着说:“你这个大肚子现在可是不能喝咖啡的。” 葛馨予不屑道:“我请你喝啊,又没说我自己会喝。” 傅歆多了解她,才不相信她无缘无故的就想请她喝咖啡,“说吧,是不是又嘴馋,想吃烤鱼了?” 自从知道葛馨予怀孕后,卓母就千方百计的想让她住到北京的卓家,说是那样比较方便她照顾她,哪里知道葛馨予软硬不吃,就是不愿意去北京。 这个非常时期,卓母平时在家里再怎么强势,也不敢去惹怀着她乖孙孙的“国宝”,人没能被她骗到身边,终究还是不放心啊,连夜把伺候她好多年的老佣人给葛馨予送去了。 既然是未来亲家母送来的人,沈雅文很热情的就收下了。 这个老佣人在葛家,除了照顾葛馨予,尤其是她的饮食,什么都不用做。 在她的“监视”下,葛馨予每天吃的饭菜,不合她口味到了极点,有一次,她觉得嘴里没味道,非常想念泡面那种浓郁而香辣的味道。 好不容易偷偷的弄到了一桶,正躲在房间里泡,没想到啊,她刚把盖子打开,房门就被人敲响,她不理会挑起一叉子面条就要朝嘴里送,房门像是被人用脚在踹了,不得已只能去开门。 打开门,看着站在她房门口,目光如炬的吴妈,她心虚的咽了咽口水,这明明是她家好不好,她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呢。 吴妈来了,她的泡面一口还没吃上,就被她拿走了,这对她来说已经不能算是最残忍的了,更残忍的是,她当着她的面,把她馋了好久的泡面毫不犹豫的倒进了马桶。 似乎是为了让她长记性,还很用力的按了好几次冲水键。 葛馨予看着吴妈那张写着“忠仆”两个字的脸,真的无语了。 二十几岁的男人,尤其要以事业为重,卓灿看葛馨予一切都很正常,就出国去谈生意了,她想来想去,也只有傅歆能帮到她。 傅歆接到她的电话,听她说想吃某家烤鱼店的烤鱼,本来不愿意帮她的,经不住她的哀求,也就帮了她一次,没想到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已经是最近这段时间,葛馨予第三次打电话给她了。 傅歆可是她肚子里孩子的干妈,对小家伙的事,也是非常放在心上,上网查过,偶尔妈妈吃些辛辣的不要紧,频率却不能像葛馨予满频繁。 葛馨予听傅歆提到烤鱼,想到那个又麻又辣的滋味,口水就开始分泌旺盛,咽了两口,才艰难的开口,“小歆,我真的是想请你喝咖啡,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在北京呢。” “你去北京干什么?”葛馨予已经知道这段时间张奇和傅歆发生的事,恨乌及屋,她连带着把北京也恨上了,还算好,在有些事上是一根筋,这才没把无辜的卓灿连带着一起恨上。 傅歆叹了口气,“处理了一点小事,等会就回去,对了,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不等葛馨予开口,傅歆想到了什么,惊喜地叫了起来,“你怀的难道是双胞胎?” 如果真这样,那太好了,自己还没孩子,一下子就成为两个孩子的干妈,想想都兴奋的让人连觉也睡不着。 这一次,轮到葛馨予扶额了,“傅小姐,最近是不是小言看得太多了,这么有想象力?” 听她这样一说,傅歆还真的有点失望,她实在想不到对葛馨予来说,除了孩子是双胞胎以外还有什么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傅歆有点提不起精神,走到马路边打车。 “我妈妈和蔡医生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葛馨予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兴奋。 “还真是个好消息。”傅歆说,“我买好票打电话给你。” 挂完电话,傅歆就开始专心的打车,北京的车和传说中的一样难打,傅歆拦了好几辆都是满员。 第一百零一十六章 :翘首以盼 正把上半个身子探到马路边,对着迎面开来的出租车翘首以盼,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落到耳膜上,她循声看去,看到有辆车在马路对面急刹停下,车门打开,有人走了下去。 傅歆虽然车技不怎么样,设置在马路边上的交通标志,她还是认识的,这个地方除了出租车可以短暂的停留三十秒上下客,一般的车根本不允许停留。 她只是看了推开车门下车的女人一眼,就飞快收回目光。 那个女人穿着职业套装,左右看了看,乘前面刚好红灯亮起,马路上没什么车,这才飞快横穿马路朝傅歆走来。 傅歆不经意的朝马路那头瞟了眼,看到那个女人正小跑着朝她而来,索性就收回身子,站在马路边大大方方的等着她。 傅娴跑到她面前,声音还带真点喘,“傅歆,好巧,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 傅歆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她很想说自己没空,但是,想到这个人是她唯一的表妹,也点了点头,“嗯。” …… 傅娴真的和以前不同了,头发是中规中矩的女强人发型,穿衣风格更是变成了她以前最不喜欢的职业套装。 在咖啡馆的沙发上坐下后,傅歆打量着对面的女人,年轻的脸上不再像以前那样写满了嚣张跋扈,她很成功的转型成了精明干练的女强人。 傅娴把餐单推到她面前,“你想喝点什么?” 傅歆没看餐单,直接对服务员说:“谢谢,请给我一杯白开水。” 傅娴要了杯卡普奇诺,另外还要了点甜点。 傅歆的白开水很快送了上来,傅娴要的卡普奇诺是现磨咖啡做的,需要等一会儿,甜点是慕斯蛋糕,是现成的,倒也很快就送了上来。 慕斯蛋糕,她点了两份,她自己一份,傅歆一份。 拿起小勺子,咬了一口送到嘴里,轻轻的抿了抿,傅娴开口,“傅歆,舅舅的事,妈妈已经处理好了。” 傅歆一怔,她知道她说的处理好指的是什么事,很奇怪,她心里没有一点的愤怒,这大概就是作为私生女的无奈吧,明明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却没有光明正大去为他办后事的权利。 她低头看着水杯,平静的水面,随着她手指微微用上的力,泛起小小的涟漪,“那她的呢?”这个她指的是叶雪渝。 傅娴扯扯嘴角,一段时间的傅氏总裁做下来,在那帮老家伙的逼宫和邱意珠的眼泪双重威逼下,她已经比以前聪明了很多,不需要傅歆说的那么明,就知道她指的是谁,又舀起一小口蛋糕,“既然舅舅那么喜欢她,她又为舅舅生下了你,在妈妈看来,她就已经是邱家的人,就把他们合葬到了一起。” 傅歆没再说话,她淡淡的看向窗外,她不知道叶雪渝喜不喜欢邱意珠的安排,不过人死了就要讲究个入土为安,她是不会轻易的去打扰她。 两个人谈话的时间不会维持很长的时间,不是傅歆不耐烦,而是傅娴实在是业务太繁忙了,自从坐下,电话每隔几分钟就会响一次。 她似乎是真的很想和傅歆好好说会儿话,一次次的摁掉,电话却又一次次的又响起来,最后,她实在是心烦了,直接把手机给关了。 傅歆打量了下她的表情,笑着说:“现在你还认为当时我做傅氏总裁那段时间,是快乐的,或者呼风唤雨,看起来风光无限的样子吗?” “不!”傅娴拿精致小勺子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傅歆,“有些事,真的只有自己亲自去做了才会感同身受。” 风光无限的背后,要额外付出多少艰辛。 如果不是她真的姓傅,如果不是她是傅世诚唯一的亲生女儿,她早就想撂担子了,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要开,有看不完的报表要看,还有应付不完的应酬要去应付,真是身心具惫。 傅歆笑了笑,没有再接话,这时,服务员在外面敲门,是傅娴点的卡普奇诺做好了。 傅娴像是想把憋在心里的烦闷全部发泄出来,对着咖啡杯上面的白色泡沫用力一吹,飞出去的白色奶油,落到了干净的大理石桌面上,还有一些落到她自己的鼻子上。 傅歆勾了勾唇角,打开包,从里面拿出面纸递给傅娴。 傅娴在接过面纸时,一把抓住傅歆的手,她看着傅歆的眼睛,一字一句,“傅歆,说实在的,我真的挺讨厌你的。” 傅歆嘴角笑意依然,没有生气,语带笑意的接上话,“嗯,我一直都知道。” 知道你讨厌你。 傅歆坦坦荡荡的直视上傅娴的眼睛,换位思考,如果她是傅娴,而傅娴是她,她也一定会讨厌那个抢了她那么多年父爱的人。 傅娴拉着傅歆的手,又说了很多,像是一个喝醉的人,絮絮叨叨,断断续续,语言又有些凌乱。 傅歆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很认真,很有耐性的听着。 终于,等傅娴发泄好,傅歆收回手,她从包里拿出钱夹,把钱放到桌子上,对傅娴说了句“保重”就起身离开。 “傅歆!”傅娴在身后叫她。 她回头,看到傅娴哭了,她眼眶通红,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傅歆,我以后还能做你妹妹吗?” “那是当然。”傅歆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笑着点头,“在我心里,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妹妹。” 话说完,她收回目光,没再看她,大步朝前走去,在那么多年精心设计着,就是一心一意想要报复邱意明那件事上,她得到的最大的感悟就是宽容。 如果她能早领悟到那两个字,也许,张奇现在就不会因为她而背负上“叛徒”的罪名。 …… 相对北京傅歆和傅娴的无意碰上,然后喝了点东西,又很随意的聊了会儿天,那么在b市,梁晨和莫凌瀚的见面就带着太多的刻意了。 的确是刻意的,市政府这样的地方,哪怕梁晨是市公安局法医队的队长也不能随意进的。 他选择了站在离市政府大门不远的地方守株待兔。 其实啊,他这猎人,也不算多高明,万一,莫凌瀚那只兔子今天不出现,或者是一出现就是坐在车里,直接开进市政府,他不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也算他走运,没等多大一会儿,莫凌瀚就出现了,更走运的是他居然是打车的。 “莫市长……”莫凌瀚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 回头看去,他看到了法医大队的那个年轻的队长正朝他疾步走来,“梁队长,你找我有事吗?” 梁晨是市公安局的,很多一手资料,他都知道,自然也包括眼前这个年轻市长的身世,有些话,在市政府门口,自然不适合说。 他笑道:“莫市长,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 莫凌瀚沉吟片刻,“好。” …… 张奇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看书,忽然身后有脚步声走近,虽然刻意压低的很低,从很早以前他就感觉出了。 不用回头,光根据脚步落地的轻重,他就能判断出来人是谁。 白雨桐一走进花园就看到了背对着她的张奇,很奇怪,竟然又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她故意把脚步放的很轻也很慢,是想不打扰到张奇,想从身后一把抱住他。 张奇不动声色,在她已经走到他身后,张开双臂即将要触碰到他身体时,忽然就回过头去。 白雨桐被张奇深邃到不见底的眼神也唬住了,怔怔的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硬是没动。 张奇起身,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 白雨桐看到张奇的细微到一闪而过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到底是军医,即便是她已经洗的很干净,还是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她忐忑不安的开口,“阿奇,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张奇很快舒开眉心,声音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的平淡,“没什么,忙好了吗?” 白雨桐连连点头,张奇说的没一句话,她都很放在心上,“嗯,我们出去逛街吧。” 张奇颌首,就当白雨桐还站在原地,故作羞涩的等着他去拉她的手,他却已经大步朝前走去。 白雨桐虽倍感失落,还是在原地一跺脚,小跑着追了上去。 两个人即将要走出别墅大门时,有个人迎面走了过来,看到跟在张奇身后的白雨桐,那人显然惊讶了一把。 白雨桐看到来人,也愣了愣,她从小就喜欢张奇,但凡是他的事,他接触的人,都弄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被张清烈送出国的这两年,她近乎疯了一样的让人去打探张奇的消息。 高额报酬下,还真让她弄清了张奇这两年的境况,当然了,现在这个社会也不一定说有钱就能使鬼推磨,终究是有意外的时候。 对白雨桐的意外就是,没能第一时间得到傅歆出现在张奇身边的消息。 所以,她认识迎面走来的人正是张奇的勤务兵。 她想了想,还真想起这个勤务兵叫什么,姓陈,单名一个风。 白雨桐在打量着陈风时,陈风心里也在纳罕,这个刁蛮的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跟在张奇身边这么多年,他对白雨桐对张奇的执念也算有那么一点知道。 他是和张奇一起到的这个地方,却因为仓龙的疑心病太重,在经过重重的测试和考验后,才被允许到张奇身边。 这就是仓龙的为人,既然已经打算用张奇了,却始终对即将要重用的人将信将疑。 “白小姐,你好。”陈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白雨桐打招呼。 以白雨桐的心性,哪怕是才在非洲经历了那样非人的折磨,依然高傲的不屑理会一个小小的勤务兵,不过,看在他是张奇勤务兵的面子上,她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陈风早听闻过这个女人是多么的眼睛高于头顶,没再看她,对张奇说:“张将,您要出去吗?” “嗯。”张奇看着他,点头,“随便出去转转,你要一起去吗?” 陈风刚想点头,白雨桐飞快插上话,“阿奇,我逛街时不喜欢有外人在。” 陈风低头,嘴角直抽,这位白小姐还真是挺自作多情的,她难道不知道在张将眼里,她才是真正的外人吗? 在白雨桐蛮狠不讲理的坚持下,陈风没有跟出去。 张奇问陈风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本来也只是随便说说的,放眼他四周,虽然看不到任何的异常,他心里很清楚,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他出去,将会转移走仓龙所有的注意力,那么陈风在这里就相对来说就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张奇依然走在前面,白雨桐小跑着追上了他,“阿奇。”她伸出手,想去拽张奇的手,没抓到,就抓上他的衣角。 张奇虽有些不悦,看她只是抓着他的衣角,到底没有去抽回。 两个就外表看起来还算是般配的年轻男女,就以这样一种奇怪的姿势出门,刚才发生的一幕,包括他们两个说的话,一字不落都落到站在书房窗户边那个人的眼睛和耳朵里。 白雨桐这个蠢女人,他也不是完全相信,都说爱情能使人昏头,她对张奇的执念太深,有倒戈相向的一天,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所以,他刚才让人给她拿的衣服里不仅镶嵌着全球最先进的跟踪器和窃听器。 阿森被仓龙叫进书房时,他就站在窗户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某个地方,时间一长,他就有点好奇,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白雨桐去拉张奇的手却没拉到,只能拉他衣角的一幕。 下意识地,喉咙里就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包扎伤口回来,已经听到其他的兄弟们私底下怎么议论那个女人了,跟在仓龙身边时间太长,他虽然不会说中文,还是学会了一句可套用式的句式,套用在白雨桐身上,那就是“见过sao的,却没见过这么sao的。” 仓龙收回视线,淡淡的瞟了阿森一眼,刚好看到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鄙夷,笑道:“是不是连你也觉得这个女人很贱?” 他用的是东南亚语,阿森自然听懂了,他望着自己的老板,“老板,既然您也觉得她贱,为什么……” 他始终都没明白仓龙把她从非洲弄来,然后放到张奇身边的原因。 “我以前把她弄来,是觉得她和张奇是一个院子长大的,利用她可以更好的监视到张奇的一举一动。”顿了顿,仓龙嘴角蔓延开阴测测地冷笑,“现在,我还真发现原来,她的价值远不止监控张奇那么少。” 阿森挠挠头,表示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仓龙朝书桌走去,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放到他眼前,阿森脸上露出惊恐,在照片即将出现在他眼睛里时,飞快的就闭上眼睛。 正是因为跟在仓龙身边的时间长了,他越发知道他藏在抽屉里的照片是他绝密到极点的私人秘密。 曾经有佣人在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打开抽屉,估计还没来得及看到抽屉里有照片,太阳穴上就中了一枪。 仓龙的枪法非常精准,那一枪,直接让她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有了前车之鉴,阿森再怎么头脑简单,也不敢看。 仓龙看着他这副模样,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命令道:“阿森,睁开你的眼。” 阿森终究是不敢违抗仓龙的命令,心里再怎么惶恐,还是慢慢的睁开眼。 低头看清照片上的人,他像是被高中坠物砸中了脑袋,瞪大眼睛,怔愣住了,“这……这……老板……” 他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再看了看仓龙,有点语无伦次了。 仓龙笑得很开心,“是不是连你也觉得她们长得很像?” 阿森又低头看了照片上的人一眼,然后是实话实说地说了声,“是的,尤其是眼睛,非常非常的像。” 话说,为什么阿森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保镖,不需要仓龙说出和照片上叶雪渝长的像的人的名字,他就连连点头,也是因为调查张奇的事,仓龙是让阿森一手去办的。 他从来都不会再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所以,当阿森把调查来的资料告诉他,说张奇爱上了一个叫傅歆的女人,并且已经和她结婚后,他也没有多余的兴趣去看一下她的照片。 阿森却记得傅歆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也许是经历的血腥太多,他看到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的第一次眼,就深深记住了。 “阿森。”仓龙把照片拿回到手里,用指腹慢慢的摩挲着,“你立刻启程去一趟中国。” 远在中国,还在等高铁的傅歆,忽然之间又感觉到后背一阵阴风,她不寒而栗,回眸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她拧了拧眉,接连二三涌出的不安,让她分外的想张奇。 …… 历史上,曾经不止出现过一次,为了国家大事,甘愿以色诱敌的故事,当然了,在那样为国为家,舍弃个人荣辱的典故,一般主角都是女人,比如古代四大美人之首的西施。 张奇再怎么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再怎么医术高超,军事才能卓越,终究也只是个需要吃五谷杂粮的凡人。 他知道自己这次顺利潜伏到仓龙身边,对特警部队,对国家的安全局都意味着什么。 仓龙是比狐狸还要狡猾上三分,这样的人,一旦受惊了一次,下一次就基本不会再有上当的可能,所以,这一次,他的任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也知道仓龙把白雨桐弄到这里,放到他身边的目的,他其实可以说些好话哄骗着白雨桐,这样至少可以让仓龙提前一点放下最后的戒心。 但是,一想到傅歆,哪怕只是动动嘴皮子,胡乱说出几句好话,他也做不到。 一路过去,他对白雨桐一直都冷漠而疏离。 白雨桐不是感觉不出,只是她想的和张奇不一样,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国家,有地头蛇仓龙给她撑腰,她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张奇就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不知道,张奇之所以对她刻意的冷淡和疏离,一方面是真的不能在任何一方面有一点点的对不起傅歆;还有一方面,他知道白雨桐是被仓龙利用了,仓龙是被猛兽还要危险的人物,她跟在那样的人身边,处境非常危险,他是想让仓龙感觉出白雨桐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一丝兴趣,好顺利的让她离开。 白雨桐打量着张奇的侧脸,忽然就有了主意,她哎呀一声,站在原地就不朝前走了。 张奇的衣角始终都被她拽在手里,回头问她,“怎么了?” 白雨桐脸扭成了一团,很痛苦的样子,“阿奇,我的脚崴了,走不了了。” “是吗?”张奇朝她的脚看去,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却像是故意分开说的,字和字之间的拖音特别的长。 白雨桐也真是演技派,硬挤出两滴眼泪,“阿奇,难道我会骗你吗?” 张奇在心里冷笑,你骗我的还少吗?为了你所谓的爱,居然连仓龙那种没正常取向的人都去刻意讨好。 他原来是想配合她演上这样一出戏,其实就是演给真正想看的那个人看,却在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糜烂的味道的,用力抽回衣袖,而且还后退了一大步。 白雨桐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阿奇,你怎么了?我脚崴到了,走不了路了,你快来帮我看看呢。” “别动!”张奇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身后的方向,“你站好了,可千万不要动!” 白雨桐被张奇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到了,他越是不让她回头,她还越要回头去看。 “啊!有蛇!”一声低吼传到耳边,白雨桐下意识地也跟着尖叫一声,然后在原地又蹦又跳。 她正惊慌失措的抖着身上的蛇,张奇走到她身边,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刚才率先叫着有蛇的人并不是他。 白雨桐看他走到身边,正要忘乎所以的一头扑进他怀里,张奇却伸出手朝她的脑后勺的方向伸去。 鉴于张奇的表情实在是太严肃,她以为他是在给她抓蛇,紧绷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张奇还真从她后方的衣领里拿出了点什么东西,细细长长的,粗看,还真的有点像刚孵化出来的小蛇,只是,一旦细看,就会发现,刚孵化出来的小蛇,再小,也不会细到只有线那么粗细吧。 还有啊,蛇被人捏在手里,应该是会扭动身体挣扎,被张奇捏在指尖的细细长长的东西却是垂直朝下,了无生气。 第一百零一十七章 :望而生畏 白雨桐瞪大眼睛看着张奇手里的细线,呆了两秒钟才说道:“阿奇,这是什么?” 张奇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大步朝前走去。 张奇的步子实在是太大,白雨桐小跑着才勉强跟了上去,她也算聪明,根据张奇的反应,已经猜到这个细线是什么。 一路过去,白雨桐都试图跟张奇说话,每一次开口,都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打断,不是因为她一个脚步慢下来,张奇已经走到很远的地方;就是因为张奇露出不想听她说话的表情,让她望而生畏。 张奇一到仓龙的别墅后,直接去二楼的书房找他,白雨桐心里很不安,也跟了过去。 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尤其还是像张奇那样生于部队,长于部队,自从成年后,也一直都是部队中人的男人,和白雨梧桐这样娇生惯养的小姐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白雨桐走到书房门口,顾不得喘气,就要推门进去时,一只刚硬如铁的手臂拦在她眼前。 不用抬头看,她也知道这只手臂的主人是谁。 抬起眼睛,冷冷的看着阿森,“把你的手拿来!” 即便是语言再不通,在这样的情况下,白雨桐又是这样的眼神,只要是个有正常思维的人都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阿森本就不是什么绅士,看她要硬闯,手非但没有拿开,反而直朝白雨桐推去。 白雨桐大惊失色,生怕被他碰到胸似的,捂住胸尖叫一声,眼睛却盯着紧紧关闭的书房门。 阿森看到了,硕壮的身体站到书房门口,阻断了她的视线,如果他会说中文的话,他一定会说:“你叫吧,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出来的。” 白雨桐看了他两眼,看他像尊化石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真没辙了,不再看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张奇会不会以为衣服上的监听器她是知道的?仓龙为了彻底的笼络张奇,会不会出卖她? 脑子里一直都在想这些事,回到房间里,她也是坐立不安,满屋子的乱走。 好不容易才有了和张奇单独相处的机会,可千万别让他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暗暗的祈祷。 阿森看着白雨桐离开后,挺直的后背稍微松了松,这个女人老板虽然很讨厌她,暂时还有利用价值,还真的不能轻易的去得罪。 想到女人,阿森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如果一路顺利的话,直升飞机已经带着仓龙手下最手脚麻利的两个人去了中国b市,去找那个女人了。 同样都是中国的女人,吃的一样的米,喝的一样的水,为什么看起来的差别会那么大。 前者秀灵清透,后者则嚣张跋扈。 …… b市,离市政府不远的一家咖啡馆里,梁晨和莫凌瀚的谈话,说不上愉快,也说不上不愉快。 在知道了一些事后,梁晨已经知道张奇为什么安排他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傅歆是他的恩人,也为什么安排让他去拿了两个人的离婚协议。 三年的同窗,他也算是非常的了解张奇,如果真的是放在抗战年代,张奇肯定是那种不管受到什么酷刑,也不会动一下眉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信仰吗?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心里已经非常清楚,这只是军方为了让他顺利潜入敌方,而随便找的借口而已。 身在公安局,总是会得到一些绝密的情报,比如说闻名整个东南亚的黑道老大仓龙,他已经放出口风,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把最新研制出来的,直接可以溶入到水中的du品,让中国的每个人都吸食上瘾。 这样一个所谓的心愿,比起任何一个见血的恐怖主义袭击都让人毛骨悚然。 张奇应该是去执行这个任务了吧。 莫凌瀚看梁晨顶着手里的咖啡,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叫他,“梁队长,你要没什么话要说的话,我先走了。” 话说着,他还真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梁晨这才回过神,忙说:“莫市长,别忙着走,我找你还真的有话要和你说。” 莫凌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神情有点不耐烦,“我等会儿还有个会,有什么时,你就直说吧。” 他理了理衣领,重新坐了下去。 梁晨搅拌着手里的咖啡,“是这样的,莫市长,我呢,知道你曾经去柬埔寨留过学,过过段时间正好打算去那里旅行,想请问你一下,有什么注意事项。” 莫凌瀚一愣,看着梁晨的眸光骤然冰冷,两个人离得太近,梁晨可以看到他眼睛里释放出来的危险,点点眸光,像是在瞬间破裂开来的寒冰,“梁晨,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晨五指并拢,在光滑干净的桌面上轻轻叩击着,“我想说什么,刚才不都已经说了吗?” 莫凌瀚朝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梁晨,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不错,梁队如果真的打算去柬埔寨旅游的话,我还真的能提供一点参考意见。” 听他这样一说后,梁晨反而抿抿唇,笑而不语。 这时,包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很快,像是有人在挣扎,光从脚步声来看,应该有好几个人。 很快,嘈杂声没有了,外面又是一阵安静,与此同时,梁晨的手机响了,他看了莫凌瀚一眼,划过接听键的同时,也点下了免提键。 “凌队,别忘了给我带杯咖啡回来,记得要放双份的奶和糖。” 梁晨又看莫凌瀚一眼,语带笑意的对着话筒说道:“双份奶和糖,我记住了。” 莫凌瀚没看梁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后,看向窗户外,嗯,他发现加了奶和糖的咖啡的确要比黑咖啡好喝很多。 梁晨拿出钱包,要买单,被莫凌瀚阻止了,“还是我来吧。” 梁晨坚持,笑了笑,“以后还有机会呢,这次我请,不如下一次再让莫市长请。” 莫凌瀚收回伸出去阻止的手,没再坚持,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梁晨似乎还有事,买好单,抬起手腕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男人说,“莫市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莫凌瀚点头,微笑,“梁队,慢走。” 梁晨走到门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莫凌瀚一眼,“莫市长,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b市会更加的欣欣向荣。” 莫凌瀚一怔,继而微笑,却没说话。 梁晨也对他笑了笑,手机再次响了,他没有再看莫凌瀚,径直开门走了。 目送梁晨离开后,莫凌瀚低头看向澄亮干净的大理石桌面,上面有人用手指写了一行字,已经快看不清,只有淡淡的轮廓还在,“莫凌瀚,别吱声。” 他伸手过去,把那行本就淡到几乎看不清的字抹去,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行字,他选择了默不作声,才让梁晨很顺利的把仓龙派遣在b市的手下给抓了。 想到梁晨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他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冷笑,像他这样背负着污点的人,还能成为一个好市长吗? …… 傅歆坐上出租车后,原来想直接去火车站的,忽然想到答应梁晨的烤鸭,就让司机把车开去全聚德。 买烤鸭的人很多,傅歆排了很长的队,才轮到她,她买了三只。 刚走出排队的人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她面前停下,她正要避开它,去马路边上打车,车门打开,有两个穿着黑衣服,一看不是保镖就是黑社会的人从车里下来。 傅歆对着穿黑衣服的彪壮大汉,一向都没好感,下意识地就朝边上走,刻意的去避开他们。 没想到,那两个彪壮的大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又抬头看了看她,大步走到她面前。 他们没给傅歆开口的机会,一个直接拿走她肩上的包,还有一个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傅歆左右看了看,闹市区,人很多,她不知道这两个就算戴着墨镜都能让人感觉出杀气的男人,找她到底有什么事,算是怕连累到无辜吧,她站在原地,默默的眨了眨眼,跟着那两个男人坐上了车。 那两个男人像是怕她逃走,一个坐进驾驶室里开车,还有一个就坐在她身边。 车朝前开后,傅歆努力深呼吸,等精神防松一点,试图和身边人说话。 很快,她发现,车里的两个黑衣人,看似长相和中国人差不多,仔细一看在五官上有着本质的区别,而且从他们听她说话后,露出的茫然表情,她就肯定,这两个男人不是中国人。 一看就是被人警告过,虽然语言不通,他们对傅歆很客气,傅歆比划着要喝水,他们就立马会去买水。 傅歆不是没想过怎么逃走,比如说借口上厕所时,当然了,这也只是她想想的,以这两个男人的敬业程度来看,只怕她上厕所,他们虽不至于会跟进去,也肯定会守在门口。 傅歆忽然不想逃走,是因为他身边的男人接了个电话,估计是以为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当着傅歆的面,就接了电话。 他还真的失策了,不懂东南亚语的傅歆,因为在大学时选修过那门语言,虽不精通,勉强还是能听懂一些。 当听到“柬埔寨”三个字时,她的心脏猛地一个收缩,她记得清清楚楚,在离开部队时,江明阳无意中提到过那个国家。 张奇…… 想到张奇极有可能就在那里,傅歆不要说逃走,恨不得现在插上翅膀飞过去。 第一百零一十八章 :好不嚣张 正想着,她的手机响了,正要拿出来,身边的黑衣男子却如临大敌的样子,傅歆不知道怎么了,对着他就一笑,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直接按下拒绝键,很快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大概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淡定的“人质”,两个黑衣男子面面相觑,坐在傅歆身边的那个黑衣男子则对傅歆伸出手。 傅歆当然懂他的意思,拿出手机,很大方的就放到他手上。 没想到傅歆会这么大方,那个黑衣男子又一愣,歪着头,打量了傅歆两眼,才低头看手里的手机。 眼睛却在看到躺在掌心里的手机时,蓦地又惊讶了一把,这个女人像是能看穿他们在想什么,在不知不觉中,手机已经关机了。 傅歆没看他,清亮干净的眸光,淡淡的看向车窗外,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在和张奇一步一步的靠近。 心里很激动,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成长经历不一样,终究让她有着和同龄人不一样的心态,她开始做好种种假设,比如这两个黑衣人把她弄到柬埔寨的真正原因,是为了进一步威胁张奇吗? …… 葛馨予在某些方面是个非常有耐性的人,尤其是在怀孕之后,荷尔蒙分泌比起平时更旺盛的时候,她打傅歆电话一次不通,就打了第二次。 咦,好奇的是,她第二次打过去时,手机居然关机了。 难道是手机没电了,这不可能,傅歆那大半年傅氏总裁做下来,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会带着充电宝。 兴许是孕妇的第六感总是特别的强,她脑子里忽然跳出傅歆被人绑架的念头。 这样一个念头从脑袋里迸出来后,也不管这是不是她自己猜想的,拿起包就冲出了门。 吴妈买好菜回来,就看到葛馨予火急火燎的朝门外冲去,忙喊住她,“馨予,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是卓母身边的老佣人了,卓灿基本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她都不喊卓灿是什么少爷,自然也不喊葛馨予为什么少夫人。 葛馨予头都没回,“吴妈,我真有点急事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 吴妈自然是不放心,手里提着菜就跟了上去,“馨予,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 梁晨觉得很奇怪,也很别扭,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细细琢磨起那是种什么感觉。 还真让他琢磨出来了,对面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他行的正坐得直,这也没什么,关键是斜对面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老妇人,这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是那个老妇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如坐针毡,咖啡馆的沙发再怎么软,他也是一点都不舒服。 “葛小姐,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眼看,吴妈不知道第几次用审视中带着犀利的眼神在打量他,他真的吃不消了,忙催促对面,小心翼翼饮着热牛奶的女人。 葛馨予抬起眼睛看着他,“梁法医,你最近……” “什么?”没等葛馨予说完,原本坐在不远处喝着蜂蜜柚子茶的吴妈,从沙发上站起来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就出现在了他们的桌子边,眼睛瞪大到几乎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你是法医?” 梁晨真的被这样一个在年纪上可以做他妈妈的人的眼神给吓住了,“阿姨,我……我是法医来着,有问题吗?” “还有问题吗?问题大了去了!”吴妈冷哼一声,伸手就去拉葛馨予,语重心长道:“馨予啊,你现在怀着孩子呢,怎么能和法医见面呢,你知道那些法医平时都是和什么打交道的吗?” 看了看葛馨予的肚子,生怕吓到里面的小少爷,她才没把“死人”两个字说出来。 梁晨做法医的时间也不断了,还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深深的鄙夷,自尊心有点受伤了,“阿姨,你怎么能这样鄙视我们的职业呢?” 吴妈就是个佣人,一辈子都为了她认定的主人尽忠职守,她哪里管得着一个外人高不高兴,拉上葛馨予的手后,直接就朝门口走去。.tw[]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葛馨予对这个吴妈的畏惧程度,远远高于了沈雅文。 倒不是吴妈对她真的到底有多凶,而是吴妈会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远在北京的她那个准婆婆。 想到那个看似远在北京,其实对她的每一件事都了如指掌的准婆婆,葛馨予真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真的是太在乎她的孙子了,连带着她这个只是暂时给她孙子提供住所的人都被在乎的有点不像话了。 吴妈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肚子朝门口走去,葛馨予知道自己铁定是不能再坐到梁晨对面,只能回头对他吼了句,“梁队,小歆的手机忽然间就打不通了,麻烦你关心一下。” 这也是她来找梁晨的目的,身为市局法医队的队长,他们肯定有很多先进的设备,保不定哪怕傅歆关机,也能查到她在哪里。 听葛馨予这么吼了一句话,梁晨脸色微变,没把咖啡喝完,就站起来,径直离开了咖啡馆。 葛馨予对他的能力想象,是有那么一点夸张了,但是,的确也让她猜对,梁晨还真去刑侦大队要了最新的侦查仪器。 他只能检测到傅歆是什么时候关机的,关机时人在哪个地方,至于关机以后,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去调查到。 刑侦大队派来帮他操做仪器的小警察看他脸色凝重,不由问道:“梁队,怎么了?” 梁晨没理会他,拔腿就朝门外跑去,小警察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不解的挠挠头,这个法医队队长是出了名的淡定和从容,怎么看起来和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 正低头收拾仪器,梁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替我跟局长请个假,就说我有点急事来不及上请假单了。” …… 局长办公室里,桌子被捶的震天响,局长气得猛喘着粗气,连声说:“这个梁晨啊,真是太不像话了,他眼里还有纪律,还有我这个局长吗?” 小警察什么时候看到过局长发这么大火的时候,早吓的矗在一边,不敢说话了,局长发完一通火,对他挥挥手,“你先下去忙吧。” 小警察如获大赦的退出局长办公室,就听到局长在打电话,电话像是很快就接通了,他对着那头又开始大发雷霆,小警察不敢再听下去,带上门后,飞快走了。 …… 梁晨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傅歆最后关机的地方,是在北京三环的内环高架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他突然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北京这么大的地方,他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傅歆。 他微微想了想,拿出手机拨给了莫凌瀚。 莫凌瀚接到梁晨的电话,得知傅歆忽然失踪了,也很着急,毕竟是跟在仓龙身边那么多年的人,他是为数不多知道仓龙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喜欢叶雪渝的人。 他想到他安插在仓龙身边的人传来的消息,背心里渗出一层冷汗,仓龙居然把白雨桐从非洲弄到了柬埔寨。 白雨桐这个女人有多么妒忌傅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有多么恨她。 也许……他瞳孔猛地一个收缩,仓龙已经看到傅歆的照片,也知道她就是叶雪渝的女儿了。 天呐! 能在北京,把傅歆悄无声息带走的人,除了仓龙,就眼前来看,他真的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你的邮箱是多少?” 梁晨把自己的qq邮箱报了过去。 莫凌瀚又说:“上一次,你不是问我要去柬埔寨旅游的攻略吗?我马上会发你邮箱里,注意查收!” “嗯,我知道。”梁晨说,“谢谢你。” 那不是什么旅游攻略,而是仓龙的老巢地址。 …… 太嚣张了,只不过是个省级城市公安局里的法医队长,却嚣张成这样,真能把人给气死。 北京公安局的副局长看着眼前这个,就因为他拒绝给他开介绍信,让他去柬埔寨,就额头上青筋都暴起来的年轻法医队队长,努力让自己平静,“梁队啊,你也是体制内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出国应该有什么样的手续。” 他努力着在和他讲道理。 梁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孙副局长,你的意思是,需要我们局长亲自给你打电话吗?” 孙副局长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难缠的人,想让他知难而退,顺着他的话,点头,“是的。” 梁晨看了他一眼,还真的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局长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那头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臭小子,你又打电话给我干嘛?” 梁晨笑道:“局长,是这样的……” 局长到底是向着自己人,很快,梁晨就拿到介绍信,顺利的坐上了去柬埔寨的航班,他闭目养神,希望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傅歆。 傅歆眼睛被人蒙上了一层黑布,凭感觉,她知道自己下车,然后换成了其他的汽车,路似乎很不好,几次颠簸,她都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她明显感觉到不是想象中的飞机,心里一慌,开口就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她说的是东南亚语,虽然不是很准,至少还是听得懂。 第一百零一十九章 :终念旧情 双眼被蒙着,她看不到始终都坐在她身边的黑衣男子,在听到她说不算标准的东南亚语时,是种什么样的表情,却听得到他声音里的惊诧,“你……居然会说东南亚语?” 要真的用只是曾经选修过的一门语言来和人正常交流,对傅歆来说,的确是有点困难,她想了想,才说道:“我只会说那么一点点。[..tw超多好看小说]” 车厢里一阵安静,原本时不时都会交谈一下的两个男人,都不再说话,他们虽然是四肢永远都比头脑还使的莽夫,还是知道他们如果再说下去,真的要坏事了。 他们不说话,傅歆也没再说话,额头上有点痒,她刚想伸手去挠,一个声音已经阻止了她,“不准把布拿下来。” 他原本是像伸出手去挡傅歆的,想到阿森的严厉告诫,手伸到一半就僵在半空中,这个女人是他们连根汗毛都碰不得的。 傅歆侧过脸,循着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去,嘴角勾起一个浅笑,“你放心,我只是额头上有点痒。” 傅歆真的只是在额头上挠了挠,尽管眼睛上蒙着黑布,她依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边人放在她身上,一动不动的目光。 眼睛被蒙着,目不能视物,不是不害怕,只是想到张奇,浑身莫名其妙就充满了一种不知名的力量。 …… 话说白雨桐,到底是怕仓龙出卖她,在房间里也是坐立不安,索性到张奇的房间去等他。 张奇的房间并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她走了进去,房间还是她不久前来的时候的模样,大概张奇在这里的时间太短,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他的气息。 正四下打量着,有人推门进来,她一回头,看到面无表情的张奇。 她笑着迎上前,“阿奇,那个监听器真的和我没关系,我……” 她说着,就要去抓张奇的衣袖,被他一个躲闪给避开了。 白雨桐心里有点难受,“阿奇!” 身在异乡,她对张奇愈发的依赖。 张奇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已经和仓龙说好了,等会儿他就会让人把你送回国。” “不!”白雨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奇,头摇的飞快,“我不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张奇没再说话,而是走到书柜边,打开书柜,从里面随意抽出一本书。 “雨桐。”他看着白雨桐忽然开口。 白雨桐早委屈的泪流满面,她长这么大了,除了张奇,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冷淡过,赌气开口,“张将,你叫我还有什么事吗?” 张奇把书放到一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有些人和有些事,其实是一个道理,再执着下去,就是错上加错!有的人为什么一辈子都能那么的快乐,因为他们知足常乐!” 白雨桐脸色刷地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好久才发出声音,“是仓龙告诉你什么了吗?” 张奇抿了抿唇,重新拿起一边的书,很多话,他都已经没必要再去和白雨桐说了。 白雨桐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整个人都晃了晃,最后,她什么也没说,脚步踉跄着跑出了张奇的房间。 她走后,张奇放下本来也没心思去看的书。 白雨桐以为是仓龙告诉了他什么,其实,他什么都没说,在仓龙看来,白雨桐对他还有利用价值,自然不会破坏她的形象。 只是,以他得到的资料来看,还有白雨桐即便清洗过,身上依然散发出的那种味道,他就知道白雨桐靠的是什么才让狡猾如狐的仓龙信任她。 再怎么是军中少将,医术超群,他终究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他不忍心看着在一个大院长大的,曾经在他心里和妹妹无异的白雨桐,一步步的被人利用,真正的深陷泥中,再也没有回头路。(..tw) 他拿着从白雨桐衣服上拿下来的窃听器去了仓龙的书房,像是早猜到他会发现,仓龙并没露出惊讶,反而勾了勾嘴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冷笑,“张将,既然被人发现了,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像我这样每走一步都无异于在刀锋上舔血的人,做事自然要比一般人谨慎,还希望你能理解。” 张奇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半响,唇角也勾起一个冷笑,“仓先生,我做人有个原则,你如果做不到信任,那么我也不奉陪了!”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地,张奇果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再看仓龙,径直朝门口走去。 仓龙刚吸食过提神的药品,是以精神非常的好,他起身,伸手拦住了张奇的去路,“张将,不要急着走,有话好好说。” 张奇本就不是真的要走,他起身离开,不过是为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加重筹码,侧过脸,淡淡的睨了仓龙一眼,“仓先生,既然事到如今,你还不能完全信任我,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好说的!” 仓龙被张奇话里的不客气给噎到了,脸涨得通红,面部肌肉僵硬,想到大局,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张将,是我行事欠缺不周,让你误会了,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句话,要是让仓龙身边的那些保镖,或者是其他黑道上的人听到,大概不是要以为自己耳聋听错了,就是眼镜都要跌破了,这还是二十几年来,在整个黑道都呼风唤雨,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仓龙老大吗? 张奇同样表现出了震惊,仓龙则是一副大丈夫能曲能伸,情绪丝毫没受任何影响的样子。“张将,这下消气了吧。” “仓先生。”张奇看着他,神色并没任何起伏,“我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 仓龙一摊手,脸上堆满了笑,“张将,请说。” 张奇的不情之请就是让他把白雨桐送回中国,他很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态,不管白雨桐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一直都只是把她当成妹妹,甚至可以说,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他都不把她当成妹妹了。 仓龙很显然并不完全相信他说的话,斜着眼睛打量他,脸上写满了质疑,“张将,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仓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白雨桐,就想到她那两片红红的唇,还有那条软糯的舌头,喉结滚动,他眼睛都红了。 “我只喜欢我的妻子。”张奇想到傅歆,脸上噙着最暖的微笑,胸腔暖暖的都是暖意。 仓龙的手不经意地就朝抽屉里伸去,他最喜欢的妻子,貌似他也很喜欢。 仓龙思忖一番,还是答应了张奇的要求。 白雨桐一点都不理解张奇的苦心,一路走一路哭,明明是她走路不当心,撞到别人身上,她却把无辜的佣人破口大骂一通。 阿森双手操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她,对身边的保镖说了句什么,那两个黑衣保镖立刻大步朝白雨桐走去。 白雨桐看着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的彪壮男人,就知道再怎么不想回中国也要回去了。 她抬起头刚好看到斜靠在墙上的阿森,冷冷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阿森挺直后背,很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暗道,这个女人脑子有毛病吗?他又没惹到她,一直白他干什么? 白雨桐出乎阿森意料之外的没有反抗,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经过张奇的房间时,忽然停下脚步,她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闭上眼睛,后再次睁开,阿森看到狠毒的冷光一闪而过。 他正惊讶,白雨桐已经走到他身边,对他说的是现学现卖的东南亚语,“走吧。” 阿森挠挠头,有点怀疑刚才是不是他眼花看错了。 事实上呢?他还真的没有眼花,白雨桐刚才眼睛里的确闪过嗜血的冷光,不过却不是对他,而是她想到了傅歆。 暂时先回国也好,省得张奇回去后,她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想到对付傅歆,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对阿森比划着表达了她的意思。 阿森勉强看懂了,她是要见他的老板,正想摇头,白雨桐脸上做出惊喜,对着他身后挥舞起手,“仓先生!” 这三个字,阿森不止是听她,也听张奇说过,自然知道“仓先生”指的就是他的老板,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侧着的身子被人猛地推了一把,等他明白过来,白雨桐已经朝书房跑去。 他大步追了上去,手刚抓住白雨桐的手腕,书房门打开了,仓龙就立在书房门口,用东南亚语对他说:“你先下去。” 阿森总觉得白雨桐这个女人不仅脸皮厚,还狡诈,有点不放心,又看了白雨桐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白雨桐走进书房,她瞪着仓龙,直接质问:“是你把事情告诉张奇了?” 仓龙耸耸肩,给自己点燃一直特殊制成的烟,深深吸了一口才开口,“白小姐,你是不是太小瞧张奇了?” 白雨桐脸上血色尽失,睁大眼睛看着仓龙,“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没说,是他自己猜到的?” 仓龙对着水晶烟灰缸抖了抖烟灰,点头,“我的确一个字都没说,至于他到底猜到了多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白雨桐满眼的慌乱和惶恐,雪白的牙齿在不经意间紧紧的咬住下唇。 第一百零二十章 :彻底变味 贝齿咬唇,这只是白雨桐下意识地动作,偏偏这样下意识地动作,落到仓龙眼里就彻底变味了。(..tw无弹窗广告) 看着眼前那两瓣鲜红欲滴的嘴唇,仓龙的喉结忍不住的上下滚动。 虽然已经是到了中年,而且是要什么样美色没有的有权又有势的男人,依然没有把持住,手直接伸过去,一把抓住白雨桐的头发。 白雨桐吃痛惊呼,本能地开始挣扎。 她一个女人怎么抵得过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很快,在他大蛮力之下,她的头被人用力按着,跪到了地上。 头顶传来皮带卡扣的声音,她意识到仓龙要干什么,惊恐地瞪大眼睛,猛地抬头朝他看去。 却不知,她这个仰头的动作,刚好方便了仓龙做某件事。 白雨桐泪流满面,不知道是恨的还是悔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她整个口腔都已经麻木到没了知觉,仓龙终于扯着她的头发,放开了她。 仓龙在她的衣裙上擦拭着他某个肮脏的地位,看白雨桐朝一边缩,冷笑一声,对着她吐了一大口口水,“小妖精,要不是答应了张奇,我还真舍不得把你送走。” 白雨桐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颤抖的像是风中枯叶,她想说话,嘴角动了动,除了哆嗦,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仓龙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后,就不想再看她第二眼,没整理好裤子,就坐到大班椅上,对着门的方向击掌。 很快,阿森推门进来,书房里弥漫出来的味道,让他在不经意间皱了皱眉,低头看地,走到仓龙身边,对着他恭敬的喊了一声,“老板。” 仓龙嘴唇勾起一个冷笑,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特殊的烟后,命令阿森,“让她滚回中国去!” 阿森跟在仓龙身边这么多年,可谓是非常的了解他,从他口气里听出对白雨桐的厌恶,他大步走到她身边,也没再对她客气,长臂一伸,一把抓住她的后背,像是拎小鸡一样就把她给拎起来了。 仓龙以为白雨桐会像以前被他玩腻过后的任何一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就是不愿意走,结果,她连哀求声都没发出一点。 这一点倒真的出乎了仓龙的意料之外,他点燃手里的烟,一只手摩挲着下颌,目光幽深的看着开了又关的书房门。 阿森很快就回来了,像送白雨桐这样不讨人喜欢的女人,不管去哪里,都不用他亲自出马,他所要做的也仅仅是吩咐他的手下而已。 他推门进书房时,书房里原先弥漫着的糜烂味已经被烟草的味道所掩盖住。 这种烟草的味道又区别于一般的烟草,带着一种怪怪的奇香,令人闻了一口,还想再闻第二口。 阿森却是知道这种香气的厉害,只闻了半口,就屏住呼吸,也只有到实在憋不住呼吸了,这才会偷偷的换一下气。 仓龙闭着眼睛,靠在大班椅上,手不断的送到嘴边,抽着他才有资格抽食的香烟,“事情都办妥了吗?” 他睁开眼睛看了阿森一眼。 阿森点头,想到了什么,又喊了一声,“大哥。”接下来的话,却吞吞吐吐卡在了喉咙里。 仓龙抖了抖烟灰,没好气道:“有什么想说的,快说!” “大哥。”阿森打了个哆嗦,没再犹豫,把刚次从白雨桐眼睛里看到的冷光和杀气,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阿森一口气说完后,仓龙却迟迟没了反应,阿森端详了下大哥的脸色,真的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仓龙却忽然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阿森,稍微准备一下,选十个身手最好的兄弟带上。” 阿森一脸茫然,“大哥,我们要去哪里?” 仓龙把已经抽完的烟扔进烟灰缸里,一向都是冰冰冷冷,像极了蛇的眼睛里慢慢的溢出一丝柔光,“去中国。” …… 不管阿森再怎么顾忌,仓龙都坚持把张奇一起带回中国。 如果说吸食那种东西,能暂时让他舒服,能让他原先还真的不怎么在乎身上的顽疾,现在真的不一样了,在知道叶雪渝还有个女儿存在的消息的后,他迫不及待的希望有个健康的身体,他甚至都想变得年轻一点,好配得上那个正值风华的女孩。 张奇什么也没说,就跟着上了飞机,至于他带来的勤务兵陈风,像是还没完全信任张奇,仓龙像是把他当成人质一样的留在了他的别墅里。 私人飞机的空间非常宽敞,仓龙坐在张奇对面,手一抬,就有美貌如花的穿着空姐制服的年轻女孩送来饮料和点心。 张奇看向窗外,神色平静的问道:“仓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这是阿森去敲他房门,没给他一点时间迂回,立刻催促他跟着他走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仓龙端起冒着热气腾腾的龙井,吹了吹上面浮沫,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张将,我们现在回的,也曾经是我祖国的地方。” 张奇一听后,脸上表现出惊讶,“仓先生,你……” 仓龙看似在喝茶,眼睛却一直都落在他脸上,没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张将,你放心,我回去只是要了解一桩多年未了解的心愿,和张将没任何关系。”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把茶盏放回到茶几上后,他幽幽叹了口气,“再怎么不承认自己曾经是中国人,骨子里终究还是中国人,故土难离,张将……” 他把低头看茶盏的视线,倏地下就移到张奇脸上,“你年纪还轻,真的没法体会我这样的心情。” 张奇抿唇浅笑,却是笑而不语。 仓龙说的什么故土难离,其实都是托词,他怎么会不知道。 刚才在上飞机前,他特地四下打量了一遍,连带着阿森,仓龙不过带了十一个人,不像是真的要开始付诸他的大行动,他像是临时才决定回国。 仓龙为人阴险狡诈又多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像个毛头小子那样冲动。 正想着,仓龙忽然蹙紧眉头,一脸很痛苦的样子,阿森见状,把随身都准备好的烟盒递了上去。 仓龙正要伸手去接,一直白皙如玉,指关节优美的手阻止了他。 仓龙抬起眼睛朝手的主人看去,张奇却对他笑了笑,“仓先生,你忘了我告诉你的话吗?” 仓龙直视上张奇的眼睛,蓦地一怔,张奇说的话,他当然没有忘了,这种东西,的确只能暂时让他忘记身体上的痛,维持的时间却不长,更不要说根治。 从第一口吸食那种东西开始,他就知道那东西再好,也只是暂时的在麻痹他的神经。 仓龙因为骨子里传来的剧痛,脸色苍白,额头上渗满豆大的冷汗,“张将,我记得你说的话,可是,有些痛,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真的很难切身体会!” “是吗?”张奇嘴角噙上若有若无的浅笑,挽起左手衣袖,露出他强健有力的手臂的同时,他也把手臂内侧展现给仓龙看,“仓先生,事实上,我也痛过!” 仓龙眼睛里闪过震愕,“你……” 张奇像是没有什么事一样,把衣袖放了下来,“仓先生,我先不给你用药,我带了针灸针,你要真的相信我的话……” 后面的话,他只是扬了下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仓龙伸手搓揉着隐隐发痛的眉心,沉吟片刻,他猛地抬头,“张将,我相信你。” 张奇神色一如刚才那样平静,内心的波动到底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 针灸针很快被人送到仓龙眼前,张奇再一次亲眼见证了仓龙的多疑,哪怕早经过他其他保镖检查过,在针灸针被放到他手上前,阿森,仓龙那个贴身保镖又拿过去好好的检查了一番。 张奇眼底有讥讽一闪而过,这是历经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草率。 再说了,即便现在就把仓龙给杀了,只是杀了那个叫仓龙的人,那股威胁着所有人安全的黑势力还在。 正是因为想把那股已经威胁到全球的黑势力,连根拔起,彻底摧毁,才会让他这个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少将出马。 针灸针在经过阿森的反复检查后,终于到了张奇手上,张奇起身坐到仓龙身边,对他颌首,“仓先生,我要开始了啊,一开始入针的时候可能稍微会有点痛,只要稍微忍一忍,就会好了。” 仓龙已经被从骨子深处弥漫开的剧痛折磨的快受不了了,连声催促,“张将,你开始吧,我受得住!” 像是一个经历过很长时间阵痛的产妇一样,最后分娩那一刻的痛苦,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当张奇把银针慢慢的,以旋转的方式刺进仓龙的头皮,他根本就没感觉到痛。 阿森深怕这个年轻的军医少将会对他的大哥怎么样,不管自己是不是一窍不通,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奇手里的银针。 他和仓龙不一样,仓龙尽管自己不承认,好歹也的确是中国人,像阿森这样土生土长的柬埔寨人,他真的不懂中医针灸治病之法的奇妙。 十分钟后,仓龙苍白的脸色慢慢有了血色,额头上也不再冒冷汗了,他侧过脸,惊讶地看着正在收针的张奇,“张将!” 他对张奇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道:“果然医术超群,华佗在世,也不过如此。” 吃再好的止痛药都不抵用的剧痛,就这样消失了。 “哪里的话。”张奇微笑,“这只是最普通的针灸,在一般的三甲医院,所有的中医基本都会。” 阿森矗在一边,虽然没有听懂他们两个在说什么,通过仓龙好转的脸色,还有他的手势,对张奇的医术,也暗暗惊叹了一把。 …… 与此同时,十分钟后,傅歆也被人带到了目的地,有人解开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长时间的被蒙着眼睛,一时间还真的不适应强烈的光线,她闭了会眼睛才睁开。 即便是傅世诚创造出了傅氏,让傅歆早早的就见惯了各种奢华富贵,还是被眼前的装修惊讶了一把,这也太奢华了。 环顾四周,放眼看去,入目的只有刺到人眼花缭乱的金色,她就只想到了两个字,“金屋”。 想起了什么,她回头一看,一路上始终都跟在她身边的两个黑衣男子不见了,正纳闷着,有小跑的脚步声传到耳边,她抬起眼睛看去,看到了一个胸口系着围裙的,身材比一般女人要强壮很多的,五官像东南亚那边人的妇女朝她跑来。 看她靠近,傅歆下意识地就朝后退了一步,那个女人站到傅歆面前,对她露出个微笑,让傅歆诧异的是,她居然用中文和她打招呼,“小姐,你好,一路上累了吧,是先回房休息还是先吃点东西?” 傅歆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对她这么殷勤的女人,“你是……” 傅歆不笨,她根据她刚次称呼她的那声,不带着姓的“小姐”就知道她也不认识她。 中年妇女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小姐,我姓时,你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 那个中年妇女像是很久没和人说话了,话匣子一打开,也不管和傅歆是不是第一次见面,絮絮叨叨的,像是没完没了了。 傅歆吸了吸鼻子,又听她说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打断她,“那个……时阿姨啊,我能先问你一件事吗?” 被傅歆称为时阿姨的中年妇女,看着傅歆,眨了眨眼睛,“小姐,你问呢?” 傅歆再一次环顾四周,刚要开口,时阿姨像是想起了什么,原地一跺脚,一拍头,“哎呀,煤气上还煲着汤呢,我差点给忘了。” 自言自语的喃喃完,她没再看傅歆,转身就朝厨房走去。 傅歆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就知道自己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她是不知道,却敢肯定两点,第一,这个地方离北京应该不远了;第二,把她弄到这里来的人,暂时还不会伤害她 第一百零二十一章 :脱离困境 那个自称姓时的中年妇女,在厨房里墨迹了很久,才走出来,看到傅歆依然站在客厅里,惊讶道:“小姐,你没有回房休息啊?” 傅歆转过脸,对她笑了笑,“我饿了。” “瞧我这记性,饭菜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去端出来。” 餐桌边,傅歆看着布在眼前的看着只是家常,却道道精致到令人不忍下筷子的菜,拿筷子的手真的在半空中顿了顿。 时阿姨去厨房端鸡汤出来,看傅歆没吃,忍不住催促道:“小姐,快趁热吃啊。” 傅歆应了声,没有夹菜,就是吃了口白米饭。 时阿姨把鸡汤放下后,就要走,她似乎很讲究身份地位,对傅歆热情中始终带着几分疏离。 她转身时,傅歆喊住她,“时阿姨。” 时阿姨回头看着傅歆,“小姐,还有事吗?” 傅歆放下筷子,对她笑道:“时阿姨,我叫傅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时阿姨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还真的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傅歆”。 傅歆很响亮的应了声,“哎,时阿姨,一个人吃饭一点都不香,要不,你陪我一起吃吧。” 时阿姨还在犹豫,傅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拉上她的手,“时阿姨,你陪我一起吃吧。” 时阿姨还想推辞,傅歆已经拉着她在餐桌边坐下,“时阿姨,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碗筷。” 傅歆的确很聪明,她知道这个自称姓时的中年妇女,肯定是被人告诫过,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不然不会千方百计的不和她单独相处。 想套出消息,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办法,比如坐在她身边吃饭的时阿姨,她看得出来,她非常寂寞。 傅歆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时阿姨,你辛苦了,多吃一点。” 时阿姨似乎很感动,低头看着碗里的鸡汤,除个星期出去买一次菜的时间,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和人说话了。 漫长而寂寞的时间,她是真的每一天都在数着手指过,在这个地方有二十年了吧,她都忘了对她来说是母语的东南亚语,一张嘴,一口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普通话,没人知道她是柬埔寨人。 二十年前,她是个正值年轻的女孩,为什么心甘情愿在最美好的年纪就孤寂的守在这个地方,还是和一个男人有关。 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母亲又生了重病,实在没有办法,她只能去夜场,那些男人真是变态啊,她都说了不做那种事,那个脑油肠肥的男人还是硬扯她的衣服。 她努力反抗,只给她招来更大的毒打。 救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她抬起头看着救了他的男人,一袭黑衣,脸色冷峻,他的五官长得其实并不出众,可是,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令她都忘了心跳。 男人俯身下去,捏着她的下颌,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你愿意跟着我吗?” 她怔住了,脸上的温度慢慢的在升高,“我愿意。” 在很多姐妹羡慕的眼神中,她跟着那个男人走出了夜场,不要说那些夜场的姐妹们,就连她也以为他问她的,愿意跟着他吗?指的是做他的情妇。 其实呢? 他把她带到了中国,把她安置到了这栋别墅里,二十年过去了,他却只来过一次,也是那一次,让她无意中得知了他心中的秘密。 原来这个布置的像金屋一样的地方,正是他为最心爱的女人准备的。 更让她伤心的是,他只是利用她的感恩之心,更好的照顾他心爱的女人。 在知道这个秘密后,她把对他的所有心意都深埋到了心底,每一天,她都在这个除了她,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人的别墅里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事。 也许真的是太寂寞了,偌大的别墅一共有几块地砖她都一清二楚。 今天接到那人打来的电话,她高兴地嗓子眼都在颤抖,只是他接下去说的话,却把她刚涌生出来的希望生生扼杀掉了。 他的话简洁扼要,就是让她准备好,屋子的女主人很快就要到了,让她尽心照顾好。 时静满心的苦涩,却依然高高兴兴的应承了下来。 哦,对了,时静是他给她起的名字,时间过的太久,久到她已经不记得她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傅歆端详着她,看到她虽然低着头,不大能看到她的表情,通过她颤抖的肩膀,还是能感觉到她波动很大的情绪。 “时阿姨。”傅歆又开口,“你看起来不大像是中国人。”她在慢慢的,诱导她开口。 时静猛地抬头朝傅歆看去,“傅歆,我……其实是柬埔寨人。” “哦。”傅歆很惊讶,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时阿姨的普通话说的很好啊。” 时静苦笑一声,“我学了有将近二十年了,想不好也难啊。” 傅歆又给她夹了块鱼,“时阿姨,你的手艺也很不错呢。” 不但不错,做的还都是某个人最喜欢吃的菜,这个人,傅歆说起来看似不怎么熟,身上却还流着一半她的血。 傅歆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淡笑,美人的吸引力就是那么的超乎人想象,估计连她叶雪渝自己也不知道,有个人默默的一直在爱着她。 不仅这样,随着她的去世,那个人还爱屋及乌了,她再次换环顾四周,一点男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这个男人把她弄到这里来,肯定因为她是叶雪渝的女儿,如果他也觉得她应该拥有像叶雪渝那样的倾城之貌,那么他真的不仅要失望,恐怕还要绝望了。 时静真的把话匣子打开了,拉着傅歆的手,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样,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她说的话,绝大部分对傅歆来说都没用,她只抓到了两个重点,第一,这个屋子真正的那个主人,曾经是中国人,现在在柬埔寨;第二,感情的事,永远都是郎有情妾没意的遗憾,时静很喜欢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则只把她当成佣人在看待。 时静看傅歆一直都在附和她,越来越高兴,一个高兴,就去厨房里拿了瓶红酒出来。 据她说这瓶酒,是她第一天到这栋别墅就买来的,本来是打算有机会她心仪的那个男人一起共饮,看样子,这辈子都没有那个机会了,她给傅歆斟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tw) 两个女人碰过杯,就要各自饮杯中酒,傅歆忽然捂着肚子一个皱眉,“哎呀!” 时静放下酒杯,着急地问:“傅歆,你怎么了?” 傅歆的脸刷地下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时阿姨,我肚子痛,想先去上个洗手间。” 时静嘴角一沉,似乎有些高兴,还是朝一楼卫生间的方向指了指,“你去吧。” 傅歆捂着肚子朝洗手间走去,她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一进洗手间,傅歆第一时间反锁上门,她的手机在车上时,就被那两个黑衣男子拿走了,现在该怎么办? 傅歆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看里面倒影出来的自己,很快,就有了主意,她把手指放进嘴里,闭上眼睛用力一咬。 看着指尖冒出的血珠,傅歆走过去把锁打开,然后坐到马桶上。 才坐到马桶上没多久,时静就在外面敲门,“傅歆,怎么要那么长时间,你没事吧?” 她这么问,只是句客套话,没想到,傅歆真会接下她的话,“时阿姨,你能给我拿个东西吗?” “什么东西?”时静的声音已经带着点不耐烦。 “我例假来了,你这里有卫生巾吗?”傅歆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 时静推门进来,傅歆刚从马桶上站起来,她看到傅歆裤子穿的很好,有些奇怪,睨了她一眼,看着是去边上的整理箱里拿卫生巾,眼睛却朝马桶里面看去。 看到还没来得及冲走的鲜红,她觉得是自己多疑了,她伪装的这么好,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察觉出不对。 刚把卫生巾从抽屉里拿出来,就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原来敞开着的卫生间的门已经被人关上了。 她跑过去,已经晚了,门锁已经传来反锁的声音。 她用力捶门,“傅歆,快把门打开!” 傅歆根本没听她的,把门反锁好,拔钥匙时,她看到自己的手在剧烈的颤抖。 时静已经知道傅歆是故意把她骗到卫生间,已经在用脚用力的踢门。 砰砰的巨响传到耳边,傅歆庆幸一件事,幸亏卫生间里没有像凳子之类可以用来砸门的东西,也庆幸卫生间门上连着钥匙。 她把钥匙塞进口袋里,就直朝客厅茶几上的电话跑去。 被关在卫生间里的时静越来越生气,传到耳边的不仅是踢门声,还有她骂骂咧咧的咒骂声,事到如今,被傅歆发现她在酒里下了迷药,也没有再装慈爱的必要。 傅歆拿起电话,颤抖到几乎失控的手,艰难地按下十一个号码。 …… 梁晨非常的生气,他从事法医这么多年,早养成了内敛稳重的性格,今天却在对着一个无辜的空姐大发雷霆,他已经登机了,飞机却迟迟不起飞,问空姐,她们也说不出个原因。 最后还是机长走来解释说,出现了点小意外,要晚二十分钟起飞。 想到傅歆被人劫走了,不要说二十分钟,就连两分钟他都等不了。 机长知道他的身份,陪着笑脸又解释了一遍,梁晨知道他再怎么发火,飞机也不可能准点起飞,挥手让他离开,打开手机。 刚开好机,一个电话就进来了,区号是010,他心情不好,接电话的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喂……” 傅歆被这样恶声恶气的口气给怔住了,是她因为紧张,拨错号码了吗? 卫生间里骂人的声音更响了,傅歆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对不起,我打错了。” 她说着就要挂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有些尖锐,不可置信地叫声,“傅歆?” 梁晨人如其声,惊诧地,直接从飞机座椅上跳了起来。 傅歆听到是梁晨的声音,连忙把话筒又放到耳边,“梁晨,是我……” 时静的咒骂声混合着砸门声一起传到梁晨耳边,他推开迎面走来的空姐,大步朝机舱门口走去。 傅歆用最短的话,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一遍,梁晨感同身受似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追问傅歆在哪里? 傅歆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最后,卫生间的门传来一声巨响,时静像是找到东西在砸门了。 梁晨忙对傅歆说:“小歆,不要再待在那里,你快跑出去,我会以最快的时间找到你。” 也许他是张奇不在她身边时,特地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又也许是他的职业,傅歆非常相信他,他说以最快的时间找到她,那就肯定能。 傅歆拔腿跑出别墅时,听到门被砸开的声音,心里非常紧张,她以最快的速度朝前跑去。 时静很快追了出来,傅歆当时就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捂住自己的口鼻,连呼吸都不敢。 时静又朝前追了一会儿,很快返回,嘴里一直在破口大骂。 静谧的山林里,响起单调的手机铃声,时静接起电话时,不复刚才的泼妇样,声音带着和她这个年纪不符的甜美,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 傅歆偷偷的探出半个头去看她,顺着风,她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到耳边。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很生气,她则在不断的解释,无非就是明明她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她也不知道傅歆怎么知道酒里有问题。 她还在解释,那头的人似乎却没了继续听下去的耐性,从傅歆的角度看过去,那头的人应该是把电话挂了。 时静把仓龙撒在她身上的气,都转嫁到了傅歆身上。 傅歆跑了,目前,她是没有一点办法去追,也不知道去哪里追,只能站在原地,又对她一通咒骂,然后回了别墅。 傅歆看她真的走进了掩藏在树林间的别墅,暗暗松了口气,绷紧的后背也松了下来,她没有立刻走出来。 果然,没过多大一会儿,时静又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四下打量,看空无一人,原地一跺脚,又对傅歆大声咒骂了一通,这才真的回了别墅。 虽然确定时静不会再次试探,傅歆依然没敢动,她就躲在树林里,一动都不敢动。 话说梁晨,挂了电话后,他拿出证件,在一长溜等出租车的旅客的白眼和不满中,插队到第一个坐上出租车。 司机看他脸色凝重,以为有他有什么大案子要办,车速开的飞快,“警官,你要去哪里?” 梁晨焦急的就差恨自己没翅膀,“去最近的派出所。” “嚣张,太嚣张了!”公安分局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副局长气得直捶桌子。 那个只是从b市公安局来的法医而已,他竟敢命令他的属下又是给他查号码归属地,又是让他的属下给他枪。 “除非他有合法的手续,否则对他的要求一概不要理会!”副局长也发起狠来了。 话说完,他就狠狠的挂了电话,一分钟没到,他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他就知道自己刚才的那顿脾气算是白花了。 b市公安局局长对他可是有提携之恩,最后,当派出所再打电话给他,他只能无语的说随便他吧。 …… 葛馨予又反复了打了傅歆的电话好几次,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就更坐立不安了,卓灿马不停蹄的从飞机场赶到葛家时,就看到葛馨予握着手机在屋子里直打转。 以为她是担心他,笑着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 身后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抱住了她,葛馨予大怒,扬起手肘用力朝来人的肚子打去。 卓灿其实完全可以避开的,怕伤到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生生的接下那一个用力。 他本能地“哎”了一声,刚好吴妈端着做好的燕窝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卓灿痛的连身子都弓了起来,把燕窝放到茶几上就走过去扶他,“阿灿,你没事吧?” 卓灿摇头,吴妈朝葛馨予看去,正要开口说她两句,卓灿吸了吸鼻子,岔开话题,“咦,吴妈你做的什么,好香。” 这是吴妈一手带大的孩子,她这一辈子结过婚,丈夫却没给她留下一儿半女就早早的去世了,她一直都把卓灿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听他说饿了,什么都忘了,径直朝厨房走去,“厨房里还有呢,你在沙发上先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端。” 葛馨予对着吴妈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她还真的挺怕她的。 等吴妈一走,卓灿捂住肚子走到葛馨予身边,对她嘟哝着嘴,撒起了娇,“老婆,你刚才真的把我撞痛了。” 葛馨予一扬眉,“谁让你站在我后面的。” 最近这段时间,卓灿一直都在骗葛馨予先和他把结婚证给领了,可是她一直都不愿意,老婆还没骗到手,他要继续做他的二十四孝男朋友。 拉上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后,就准备察看她的手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来让我看看手弄痛了没有?” 厨房里,吴妈已经打电话把刚才发生的一幕都告诉了远在北京的卓母。 她以为一直都是爱子如命的卓母,听闻儿子被人打了后,会心疼,哪里知道,她听说打他的人是葛馨予,除了轻描淡写地一声“哦”,什么其他反应都没有。 第一百零二十二章 :孕妇脾气 吴妈很惊讶,“夫人,您不打个电话来问问吗?” “不用了。”卓母在那头轻笑,“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我的乖孙孙没事,那就不要打什么电话了,现在的手机再怎么号称辐射低,终究还是有辐射的,对孩子不好。” 在卓母看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孙子更重要的事。 吴妈嘴角抽了抽,放下电话,把本来留着晚上给葛馨予喝的燕窝给卓灿端了出去。 卓灿舀起一勺子,送到嘴里后,竖起大拇指,对吴妈做了个非常夸张的表情,“吴妈妈,你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吴妈被他这么一夸,连额头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带着笑意,“你这孩子,忙得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吴妈妈我做的饭了吧,今天晚上好,一定要多吃一点。” 为了迎接卓灿,已经买好菜的吴妈,领着菜篮子又出门了。 等吴妈一走,葛馨予立刻对他对了个鄙视的动作,卓灿被她打都不止打过一次,怎么会在意这根本就不是真鄙夷的鄙夷动作,长臂一伸,一只手把她揽进怀里的同时,另外一只手已经朝她隆起的小腹摸去。 葛馨予一把拍开他,调整了下姿坐姿,“喂,我有正经事和你说。” 卓灿把手又伸了过去,低头看着她的肚子,眼睛里放出即将为人父的人才会有的那种慈爱的目光,“老婆,你说吧,我听着呢。” 葛馨予低头看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贴到自己肚子上的,长着毛茸茸黑头发的大脑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愣了两秒,才想起自己要说的正经事,“卓灿,傅歆可能出事了。” 这话落到耳膜上,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抛掷一块巨石,卓灿也顾不上和肚子里的儿子说话了,抬起看着葛馨予,“嫂子她出什么事了?” 和葛馨予对张奇的态度不一样,毕竟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发小,不管张奇平时怎么冷冰冰,还时不时的喜欢捉弄他一下,在他心里,始终都把张奇当成大哥。 以他对张奇的了解,就算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张奇会成了叛徒,所以,他有个观念,既然张奇是去执行大任务去了,他身为他的发小也好,自作多情的弟弟也罢,都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好傅歆。 葛馨予看着卓灿的眼睛,把给傅歆打电话不通的事以最快的语速告诉了他。 她对未来的公公的身份和地位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京城卓家,虽比不上张家显赫,在那些红色贵族里,也是为人所称赞的。 她相信,只要卓灿开口,有些线索还是可以弄到。 她说完后,就眨巴着眼睛,清亮的眸子里带着几许期盼的看着卓灿。 哪里想到,卓灿静静听完后,只是摸着她的秀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可能只是是手机没电了。” 葛馨予刚想开口反驳,以她对傅歆的了解,她的手机从来都是不会没电的。 哪知道,卓灿话还没说完,不过这一次的话,他是端详着葛馨予,说的也是她,“看样子啊,怀孕的女人,的确会变得疑神疑鬼。” 葛馨予大怒,甩头摆脱掉放在她头发上的手,对着身边的男人,狠狠龇牙,“卓灿,你才整天疑神疑鬼呢,你全家都疑神疑鬼。(..tw无弹窗广告)” 真是气死她了,还没结婚就这个态度,要真结了婚,“货”已到手,指不定他的态度还会变得多恶劣。 所以说啊,她宁愿挺着个大肚子,做个未婚妈妈,也绝不轻率的和他去领结婚证。 “好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卓灿很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不气了啊,生气对孩子不好,可是会影响他的情商。” 葛馨予天大的怒火,在听到他后半句话后生生的熄灭了,母爱的本性,让她在听到对孩子一点不好的消息,都会格外注意。 卓灿乘机又说:“我给你带礼物了,要不我们回房拆礼物去。” 二楼,葛馨予的房间里,她瞪大眼睛,傻傻地看着眼前一大堆,弄得她眼花缭乱的礼物,“这……都是你给我买的礼物?” 她随手拿起了一样,乖乖,居然是只熊二的公仔,额头上垂下无数条黑线,“卓灿,你不会以为我今年才十岁吧?” 切,还号称什么京城四少之一,什么商界新起精英呢,就是一幼稚到极点的大男孩。 卓灿挠挠头,脸有点红了,一双眼睛在一堆礼物里飞快的梭巡了一遍,终于发现一样,极有可能会入得了葛馨予眼睛里的东西。 葛馨予看着放到她眼前的美羊羊布偶,彻底无语了,伸手拿过,朝床走去,“卓灿,不是熊二就是美羊羊,你还能更幼稚一点吗?” 卓灿一本正经地露出谦虚样,“夫人放心,为夫下次一定努力变得成熟起来。” 孕妇这种生物,真的很容易累,她没过多大一会儿,又开始打哈欠,困了。 卓灿帮她把鞋子脱掉,拿过薄被给她盖好,又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下,才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一出房间,他就拿出手机,生怕吵到葛馨予休息,他边拨着电话,边朝楼下走去。 他刚才又是说孕妇多疑,又是拿买给未来儿子或者女儿的礼物,说是买给葛馨予的,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相信葛馨予对傅歆手机不会没电的了解,就如他对张奇不会叛国一样的精准。 傅歆应该是真的出事了。 他第一个电话打给的,不是他那个的确在军中位高权重,却远在北京,而且是在军中,不一定能插得上地方上事情的父亲,而是打给了莫凌瀚。 因为葛馨予始终都不肯跟他回北京,他就只能考虑他来b市。 商人嘛,终归是要和政府官员打交道,尤其还是像莫凌瀚那样前不久还是国税局局长,现在是新任市长的人。 他和他一起吃过一顿饭,总觉得那个不过三十岁,已经是市长的年轻男人非常不简单,却没想到,前几天在他母亲打给他唠家常的电话里听到了另外一则消息。 原来,他也是张家的孩子。 那就难怪他身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身上真正流淌着张家血脉的人,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 他虽然没有进一步去了解莫凌瀚和张家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傅歆出事的现在,他愿意去试一下。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声音,“你好,我是莫凌瀚。” 卓灿抿了抿唇,和张奇真不愧是亲兄弟,连接电话的前奏都一样,轻轻嗓子,他开口,“莫市长,你好,我是卓氏企业的卓灿。” 生怕莫凌瀚想不起他了,在说完自己的名字后,他又主动介绍,“就是上一次在国际饭店和你一起吃过饭的那个卓灿。” 莫凌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公事化的笑意,“卓总那么年轻有为,我当然记得,只是,你找我有事吗?” 他非常急切的想结束这个电话,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办公桌上的另外一部手机,他有两部手机,一部对公,就是卓灿打电话进来的这一部,还有一部,是他的私人号码,只有位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 接到梁晨打来的电话后,他已经发动他所有的力量去找傅歆了,看似眼前放着一份翻开的文件,其实,心一直都在忐忑的等着两部手机响。 他没有存梁晨的号码,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以为是得到消息了,这才会以那么快的速度接通。 “莫市长,您做过国税局的局长,应该认识傅氏上一任总裁吧?”分不清电话那头的人是敌还是友,卓灿按捺心里的着急,口气努力保持着平静。 莫凌瀚轻笑一声,忽然就明白卓灿打电话给他的原因,“你是说傅歆吗?我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听他这么一说后,卓灿也没必要再和他拐弯抹角,“她出事了?” 有些事,莫凌瀚不提,卓灿也不好说,万一,莫凌瀚恨张家的每一个人,那么他不就是在害傅歆吗? “我知道。”莫凌瀚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只是说了很简单的三个字。 卓灿没想到他会这样回他,愣了愣,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莫凌瀚又说:“我正在等电话,卓总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先挂了。” 卓灿明白了什么,轻吸一口冷气,“莫市长,那你先忙吧。” 电话挂断后,卓灿开始琢磨起莫凌瀚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就在等关于傅歆的电话。 卓灿甩甩头,不让自己再乱猜,别人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他只要出自己的那份力就行了。 他决定现在就赶回北京找他老头子帮忙,怕葛馨予一觉醒来看不到他会担心,订好机票就朝楼上走去。 大概每个怀孕的女人都一样,没过多大一会儿就会累,可是,睡眠很浅,卓灿推门进去时,葛馨予已经醒了,肚子已经很大了,她靠自己坐起来,显然有点困难。 卓灿看她抓着床头柜,身形笨拙的样子,大步走到床边,忍俊不禁,“我来帮你。” 葛馨予看到卓灿嘴边的笑意,又大怒,“卓灿,你要再敢嘲笑我,我就不生了。” 卓灿:“……” 伺候葛大小姐起床,又给她削好苹果,这才把马上要去北京的消息告诉了葛大小姐。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卓家嫡孙算是彻彻底底的领教到了女人,尤其还是处于怀孕中的女人,这种生物到底有多难缠。 葛馨予正吃着苹果,听卓灿说他要去北京,含在嘴里的苹果也不嚼了,定定地看着卓灿,看到卓灿都狐疑不定,甚至都已经心慌了,她忽然张开嘴,哇的一声,毫无任何预兆的就哭了起来。 卓灿怎么舍得看到她哭,慌手慌脚的给她擦着眼泪,轻声哄道:“乖啊,我明天就会回来的。” 葛馨予却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怎么都哭不够,最后,卓灿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北京?” 葛馨予猛地抬头,用哭的红通通的眼睛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这个月份已经不大适合坐飞机了,却偏偏这样说,你故意的!” 卓灿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要冤,“老婆啊,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要不,咱们坐高铁?” 他这也是在顺着葛馨予的意思在说,没想到,葛馨予却又给了他一个白眼,“高铁上那么多的人,位置又窄,卓灿,你就是存心的。” 卓灿看她嘴一瘪,又要哭了,忙蹲到她脚步,抬头看着她,就差赌咒发誓了,“老婆,要不你说怎么办吧?” 葛馨予又咬了口苹果,眉毛都没抬一下,“随便。” 卓灿真的要抓狂了,正想着怎么随便才能随便到令比谁都挑剔的葛大小姐满意,吴妈买好菜回来了。 一走进客厅就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以半跪的姿势蹲在沙发边,心里很不是滋味,大步走了过去,“阿灿,你在干什么啊?” 吴妈是个保守的人,在她的意识里,丈永远为妻纲,尽管在卓家,卓父就是个妻管严,也从来没看到卓父用那样的姿态半跪在卓母腿边。 卓灿听到吴妈的声音,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在她走到身边时,两只大掌已经落到葛馨予的小腿上,侧过脸看着脸色很难看的吴妈,笑道:“吴妈妈,馨予腿抽筋,我给她揉一下。” 吴妈一听卓灿说葛馨予腿抽筋,什么都忘了,放下菜篮子就去帮葛馨予揉另外一条腿。嘀咕道:“每天都在补钙的,怎么还会缺钙?” 葛馨予身体绷得很紧,她觉得自己很无辜,尤其是两条腿都被人搓揉着,又不能说自己不抽筋,那种滋味啊……大概只有亲生经历的人才会知道。 葛馨予最后还是决定不跟卓灿一起去北京了,她眼泪汪汪,拉着卓灿的手不肯放。 卓灿胸腔里盈满了一种叫温情的暖流,把她拥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傻丫头,我很快就会回来。” 一直都把卓灿当成亲儿子看待的吴妈没有出来送他,她正在厨房里忙着做给葛馨予补钙的东西,没时间去理会卓灿。 卓灿又低头亲了亲葛馨予的额头,这才朝汽车走去。 耳边传来喇叭声,一辆黑色的凯美瑞在他身边停下,他侧过脸看去,车门打开沈雅文,他未来的丈母娘从车里下来,“小灿,你这是要去哪里?” 有段时间没见了,她还真的挺想这个从第一眼看到就非常满意的准女婿。 卓灿对她笑道:“妈,公司出了点事,我要赶回北京去。” 沈雅文刚想开口,凯美瑞驾驶室的门打开,有个成熟儒雅的中年男子也从车里下来,这个人卓灿当然认识,对他笑了笑。 蔡文南对他颌首,微笑,“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谢谢蔡叔叔。”卓灿笑着摇头,“我自己开车去,车就停在机场停车场。” 蔡文南没再坚持,走到沈雅文身边,如葛馨予打电话告诉傅歆的那样,两个人的关系真的朝前走了一大步,随着蔡文南的靠近,沈雅文的脸颊爬上两朵红云,四十几岁的人了,竟然出现了少女才会有的娇媚。 卓灿看着眼里,也为他们高兴,葛馨予却高兴不起来,这段时间,卓灿一直都很忙,算起来都很长时间没有陪她了,蔡文南看在眼里,像是变魔术似的手里多出一盒巧克力,递给葛馨予。 葛馨予欢呼一声,很快就不再含情脉脉,恋恋不舍地看着卓灿,她的注意力都放到一盒巧克力上了。 卓灿对蔡文南投去个感激的眼神,蔡文南则回他个儒雅的颌首。 …… “嚣张”的梁晨,在“嚣张”的调出电话地址,又“嚣张”的拿到了枪后,在分局一干警察目瞪口呆的目送下“嚣张”的走了。 对他在最后,没有“嚣张”的开走一辆警车,分局的警察们,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欣慰,却不知,那个“嚣张”的男人,之所以忽然之间不嚣张了,只是为了目标不那么明显。 也对,警车上面那两个警示灯,再加上呼啦啦的喇叭声,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坏人,警察来了,你们快跑啊。 仓龙再怎能谨慎小心,终究还是百密一疏了。 他是给叶雪渝盖了一所金屋,也想学历史上的某个皇帝那样金屋藏娇,可是,到底是不一样的,首先他不是真的皇帝,再者叶雪渝也不是那个爱慕他的“阿娇”。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辈子叶雪渝都不可能住进他为他盖的“金屋”,却像是在心里的自我慰藉,他一直都留着那个屋子。 也正是因为清楚一些事,别墅里的号码,在电信局是登记过的。 梁晨以最快的车速朝目的地赶去,时间不早了,他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傅歆,不然的话,一个女孩子在山林里,就算不被那些人抓住,也会被蛇虫鼠蚁给吓到。 …… 傅歆在大树后面又躲了一会儿,眼看天色不早了,慢慢的朝山下走去,她的脚步很轻,是不是还会回头看一下。 还算好,时静没再出来。 时静当然不会出来,她是有私心的,真以为她砸不开卫生间的门吗?真以为她没看到傅歆躲在树后吗? 一切都是她故意的,她在这个鬼地方守了二十年,凭什么到最后是给他人做嫁衣。 .. 第一百零二十三:二选其一 她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慢慢喝着,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监视器。(..tw) 当看到傅歆时不时回头朝后看,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老无血色的脸上,露出渗人的冷笑,起身走到监视器边,扬起手,还剩下的大半杯子热咖啡,全部被她倒进监视器里。 很快,机器在出现了异常后,停住了运作,她挂在嘴角的冷笑,慢慢地加深,这栋别墅看似晶壁辉煌,可是,多少年没有检修了,估计连她也不知道了,更不要说几乎把这里遗忘了的仓龙。 所以,她根本不怕他起疑。 而且,就算他怀疑她是故意把傅歆放走的,又能拿她怎么样? 杀了她吗? 一个把最美好的二十年都浪费在这个地方的女人,对她来说,早就生不如死了,她只是不甘心,把自己小心翼翼当稀世珍宝一样精心呵护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 仓龙! 想到那个人脸庞,时静握着咖啡杯的手剧烈颤抖着,整个人忽然之间就泪流满面。 …… 傅歆没想到自己那么顺利就到了半山腰,山路是不好走,可是,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了,山风吹过树叶,又发出沙沙的声音,落到耳朵里,像是某种动物在叫,令人不寒而栗,傅歆不由加快了脚步。 一个不当心,脚踩到了青苔上,一个打滑,整个人朝边上倒去,一双手就在这时,及时的接住了她。 傅歆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低头看地,飞快的想着对策,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传到了耳边,听得出来,那个人的声音里带着紧绷很久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的轻松,“小歆,不要怕,是我。” 傅歆听清那个人的声音,心头一震,转而抬头,看到梁晨那张熟悉的脸,也长长的松了口气,“梁晨。” 梁晨拉上她的手,“小歆,我们快下山吧。” 他朝傅歆的身后看了看,又四下梭巡了一遍,看似很平静,他却知道越是平静,说不定暗藏的凶险越大。 傅歆点头,“嗯。” 这边梁晨找到了傅歆,两个人正以最快的速度下山,那边,仓龙在接到时静的电话后却大发雷霆。 当然了,这个电话他是背着张奇接的,时静真是太让他失望了,居然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都看不住。 尽管努力的调整情绪,当坐回到张奇对面时,他的脸色依然非常难看。 张奇手里拿着一颗白棋,正在等着他回来继续刚才的对弈,落子时,看他脸色难看,笑着问道:“仓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这话,也是话里有话,暗指,如果他真的已经信任他了,有什么事,是他能效劳的。 仓龙拿起一颗黑字,勉强扯了扯嘴角,“一点小事,还不用张将出马。” 张奇低头看着棋盘上的局面,没再说话,也许是职业关系,他的直觉一向很敏锐,仓龙刚才避开他接的那个电话,肯定是和他有关系。 张奇在暗暗思量着时,仓龙也在琢磨着张奇,他知道张奇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从他低头沉思的样子,就看得出,他应该是在想什么。 叶雪渝已经去世了,好不容易知道她还有个女儿,那是他暗恋了半辈子的女人生下的女儿,他怎么都舍不得放弃,哪怕她们两个真的不怎么像。 至于张奇,先不去看他军事方面的才能,光是他令人叹为观止的医术,就让他要重用他。 只是……自古以来,哪怕是亲兄弟,为了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的,也大有人在,更何况像他们这样本就只是利用和被利用关系的人。 良将和美人,要二选其一,果然是天底下最难抉择的事。[..tw超多好看小说] 把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摩挲了好久的黑子,慢慢朝棋盘落去,“张将,有个不幸的消息,我一直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 他话这样说着,脸上还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 “仓先生。”张奇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请直说。” 仓龙岔开话题,本就是为了防止张奇继续猜他刚才的那个电话,所以,听张奇这样一接话后,为了逼真,还故意犹豫了一下,“你父亲他……” 只是说了四个字,他却又停住了,张奇没催促他,而是很有耐性的等着。 没从张奇脸上看到预期的那种焦急,仓龙还真有点失望,他再一次肯定张奇这个人的心理素质,肯定是他活到这把年纪,所看到的人里面,最为强硬的,再卖关子,不仅要被他怀疑,对他来说,也索然无趣,也就一口气说完了,“你的父亲,他疯了,我听说,部队原来把他送去精神康复中心了,可是,不到一天,你母亲就赶过去把他接走了。” 张奇听完后,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沉默了好久,才淡淡地说了声,“我知道了。” 对他反应这么平淡,仓龙倒显得很意外,“张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张奇神色淡淡,并没任何起伏,“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吧。” “张将!”仓龙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一个人,哪怕是像他这样父母双亡,又过了很长一段亡命之徒的人,偶尔想起亲生父母,心头仍是会唏嘘,尤其是他们忌日那一天,他真的是非常想去他们的坟前磕个头。 所磕个头。 所以,当他把张清士发疯的消息告诉张奇,他却依然情绪没露出来丝毫的波澜,他不由就要开始怀疑张奇了。 张奇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起眼睛看了仓龙一眼,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微微撩唇,笑道:“仓先生,如果你也是学医的,大概就会理解我这一刻的心情。” 仓龙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手里把玩了数秒,刚要落下去,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陷入囚徒困境。 “哈哈……”他把黑子扔到一边红枣木制成的棋罐里,放声大笑,“张将,你不愧是中国军中最年轻的少将,我真是佩服!” 张奇看了眼,已经分出胜负的棋盘,没说话,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比倾国倾城还要倾国倾城的浅笑。 站在一边的阿森在看到张奇一闪而过,淡到不能再淡的微笑,心头不由一撼,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幸亏是个男人,不然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的男人。 仓龙也看到张奇勾唇时,那魅惑众生的笑了。 和阿森的惊讶不一样,他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到无懈可击的脸,脑子里却浮现除了另外一张脸。 在叶雪渝去世前,他的性取向,其实一直都非常正常。 忽然之间,他喜欢当小受,真是受了刺激,一次酒醉后,他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叶雪渝,而被他抓到身边的男人,则变成了自己。 正是在那种变tai的臆想中,他真的是越来越变tai。 叶雪渝是死了,可是,却留下了一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眼睛的女儿在,所以,他感觉自己在某一方面又正常了。 傅歆,他在嘴里无声的叫出这个名字,侧过脸看向窗外,相信你一定能救赎我的。 …… 梁晨虽然没说,傅歆却看得出来,他一直都很紧张,神经绷得很紧。 紧张这种情绪,似乎最容易传染,本来就不放松的傅歆,跟着也很紧张。 还算好,直到两个人坐上车,梁晨发动引擎,车以离弦弓箭的速度朝前开去,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两个人不约而同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一到市区,梁晨立刻驱车去了一家餐馆。 傅歆惊讶道:“来这里干嘛?” “来餐馆……”梁晨看着她,笑了笑,“当然是吃东西啊。” 傅歆还真饿了,在时静那里,为了防止她在饭菜里下迷药,她连看着吃下去的几口米饭,都乘时静不注意吐到纸巾上。 梁晨似乎很忙,两个人才坐下,他的手机就响了,他让傅歆先点餐,就出去接电话。 傅歆是饿了,却没什么过多的心思放在吃上面,就胡乱点了两个菜,服务员才下去,梁晨就回来了。 梁晨的脸色有点凝重,应该是接了个对他来说不算是好消息的电话。 傅歆喝了口热茶,没有开口问他,倒是梁晨主动对她说了。 傅歆听完后,脸上的血色慢慢的退去,这一次绑架她的人果然和叶雪渝有关,有个风华绝代的妈妈,看样子,还真不是件什么好事。 这是机密的事,本来是不应该告诉傅歆的,梁晨却不想傅歆一点提防都没有,再一次陷入困境,就不见得会像这次这样轻而易举的脱险,不顾纪律,他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傅歆。 傅歆听完后,默了默,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梁晨,“照你这么说,张奇应该是和那个人在一起?” 梁晨虽然没有得到这样的消息,却基本已经敢肯定,“我猜应该是的。” 傅歆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 梁晨刚想开口,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打电话来的人,让梁晨小小的惊讶了一把,他没有避开傅歆,看了她一眼后,就接通了电话,“莫市长。” 他淡淡的叫着莫凌瀚,却也让傅歆跟着惊讶了一把。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二十四:张家的人 他听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莫凌瀚和他说了什么,他把手机递给了傅歆。 傅歆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拿过来,放到耳边,“喂。” 莫凌瀚亲耳听到傅歆的声音,压在心头的大石,蓦地落地,“傅歆,你还好吧?” 他很自责,如果不是他让她去看张清士,也许就不会出事。 傅歆轻描淡写地回道:“我非常好。” 莫凌瀚在电话那头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 傅歆捂住话筒,对梁晨说:“我可以出去用一下你的电话吗?” 梁晨点头,“当然可以。” 傅歆起身朝包厢外走去,梁晨目送她走出去,眸子里有种叫失落的东西一闪而过。 女洗手间里,傅歆走进其中一间,把门反锁上后,才压低声音问莫凌瀚,“莫凌瀚,有些事,我希望听到真话。” 莫凌瀚沉默着,他知道仓龙这次对傅歆的绑架,已经让傅歆对有些事开始怀疑了,他不是不想告诉傅歆,只是觉得,有些事,越是知道的多,反而越是危险。 傅歆听出他在犹豫,有些着急,很难得对他大吼了一声,“莫凌瀚,你难道一定要我去想办法调查后,你才肯告诉我吗?” 莫凌瀚知道有些事,再也瞒不住了,他起身朝落地窗前走去,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城市的霓虹是那么的闪亮,也是那么的刺眼,灼亮的灯光像是刺痛了他的眼,他缓缓闭上眼,把傅歆想知道的,他所经历的,包括在东南亚那段他这辈子都不打算去回忆的屈辱,没一个字的隐瞒都说了。 等莫凌瀚说完后,换到电话那头的傅歆震惊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怎么感觉像是在上演着惊险的警匪片。 莫凌瀚勾起唇,自嘲地笑了笑,“傅歆,你能原谅我吗?” 如果他能早点认清张家人对他的态度,不执迷不悟,也许…… 傅歆的声音很平淡,“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你错或者我对的关系,没什么事,我先挂电话了。” 莫凌瀚喊住她,“傅歆!” 傅歆把手机又放到耳边,“还有事吗?” “他好吗?”简短的三个字,莫凌瀚却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把它说出来。 “他的精神出了点问题,身体应该还可以。”傅歆把宫凝袖带张清士回h市的事告诉了他。 莫凌瀚没再开口,傅歆也挂了电话。 等傅歆回到包厢,她点的菜已经上来了,还真是个不会点菜的人,胡乱一点,居然是三个汤。 她推门进去时,梁晨正在翻看餐单,服务员就站在边上。 梁晨又点了两个菜,服务员退下后,傅歆看着餐桌上的三个汤,对梁晨很不好意思的笑笑,“看样子,我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不会点菜。” “以后有我呢,你只要负责吃就行了。”这样一句带着某种身份象征的话,涌到了嘴边,硬生生地被他咽了回去。 傅歆心里早有了那个人,他要再不知趣的贴上去,说不定就会引起傅歆的反感了。 他笑了笑,给傅歆盛了碗汤,“先喝点汤。.tw[]” 傅歆说了声谢谢,闷着头喝起了汤,梁晨看着她低头的剪影,一如既往的柔和而明媚,却明显感觉到她接完电话,变得不一样了。 “小歆。”他开始没话找话,“我们是连夜回去,还是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走。” 傅歆咽下嘴里的汤,“你要是不累的话,我想连夜回去。” 梁晨笑了笑,“我不累。” 傅歆闷头喝汤时,他拿出手机开始安排警车。 公安分局的人接到他的电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嚣张”,直接把电话接到了副局长办公室里,副局长对这个从b市来的法医队队长,已经很头疼。 听他说这一次只是想借辆警车送他回b市,高兴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只要能把这么个“嚣张”的人送走,对他来说,不要说是出动一辆警车了,哪怕是出动直升飞机,他也愿意啊。 …… 话说卓灿那里,心里惦记着葛馨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下飞机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的卓家。 同样都是红色贵族的后代,张家和卓家离的并不太远,至少是在一个大院子里,虽说这个院子大的有点离谱了。 要到卓家,必须要经过张家,在经过张家门口时,他下意识地就侧过脸看了一眼,大门紧闭,了无生气。 开车去机场接他的是个小战士,年轻很轻,话也有点多,看卓灿朝张家看去,忍不住开口,“真没想到像张部长那样威武能干的人居然也会疯了。” “你说什么?”卓灿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过脸看着身边开车的小战士,眼睛瞪到最大。 小战士被他的表情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我说张……张部长他疯了。” 卓灿听到自己倒吸冷气的声音,张清士居然疯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怎么都不会相信。 接到他回来的消息,卓母早早的就让佣人备好了一桌菜,非常的丰盛,都是他爱吃的。 卓灿洗好手坐到餐桌前,却没有拿起筷子,卓父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公司上的事不顺利?” 唯一的独子,他曾经非常想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在军中闯出一番天地,谁知道,他怎么样都不肯,天底下,就没有真正能斗得过子女的父母,他没能熬得过独子,只能放任他弃军从商。 卓灿拿起筷子,闷声回道:“不是公司上的事。” 卓母给他夹了只大明虾,温声道:“是不是馨予给你气受了?” 卓母在说这句话时,脸上完全没有一点的紧张,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被葛馨予再怎么欺负,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卓灿看了卓母一眼,摇摇头,“她没给我气受。” “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起来这么不开心。”卓母看儿子这次回来始终沉默着,还真的有点担心。 卓灿抿了抿唇角,正想开口,卓父却没了耐心,手里的筷子用力朝桌子上摔去,“支支吾吾像个娘们似的,有话快点说,有……” 那个极不斯文的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在卓母的一个白眼中,吐回到喉咙里。 卓父忽略掉妻子的眼神,梗着脖子,把话说完,“快放!” 卓灿吸了吸鼻子,“爸,张伯伯真的出事了吗?” 张清士比卓父大,他一直以来都是喊他伯伯。 听卓灿问出这样一句话后,卓父的脸色当即变了,说起来,他和张清士从小开始一直都在暗地里较劲,却也是朋友,他出事了,而且是精神出了问题,他也很难过啊。 看了卓灿一眼,卓父叹息道:“是啊,真没想到前两天还是挺正常的一个人,会说疯就疯了。” 卓灿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那宫阿姨呢?” 张清士突如其然冒出私生子的事,宫凝袖很生气,狠下心一定要和他离婚,他是知道的,现在,张清士疯了,她更有了离婚的理由。 卓母接上话,声音里带着鲜少的敬佩,“她倒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别看她在知道张清士外面有私生子后一定要和他离婚,等他疯了,却不计前嫌的把他从精神病医院接了出来,而且我听说,她把张清士带去了她的老家。” 卓灿轻轻吁出一口气,这才是结发夫妻,越是患难,越是不舍得分离,他想到了葛馨予,一丝浅笑,由眼角蔓延到整张脸上。 吃好晚饭,卓母拉着卓灿一直追问葛馨予的事,卓灿这段时间一直都忙着生意上的事,也有一个多星期没有看到葛馨予了,还真不大知道她上一次产检的情况怎么样。 最后,看儿子一问三不知,向来对儿子视若珍宝的卓母,终于忍不住的对他发火了,“你还是个快要做爸爸的人吗?怎么对妻子和孩子的事,一问三不知。” 卓灿面对卓母的指责,只能无辜地摸了莫鼻子,“妈,我上个星期不是出国谈生意了吗?” “谈生意?”卓母冷哼一声,“既然你提起来了,我倒也要问你了,到底是你的老婆孩子重要,还是你的生意重要?” 卓灿这点生意,在卓母看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卓灿知道卓母一贯强势,应对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服软,听她这么一反问后,当即后背一挺,“当然是老婆和孩子重要。” 卓母点点头,欣慰道:“你拎的清就好。” 卓灿难得回家,真的很忙,尤其是他还没找卓父说这次回家的正事,生怕吓到了卓母,他找了个和卓父下棋的借口,父子两个躲进书房说悄悄话去了。 卓家的书房里,只有卓家父子,有些话再也不用掩着藏着了。 卓灿直接问卓父,“爸爸,张奇是不是被你们设计安插到某个地方执行任务去了?” 卓父笑了笑,却没开口,他是军中高官,可是却不代表他可以真的光明正大的罔顾军中严明的纪律,只是笑了笑,虽没说什么,却也可以代表着默认。 卓灿看着卓父,把傅歆有可能被人绑架的事告诉了卓父。 他刚说到一半,本来是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的卓父,神色凝重了起来,哪里还有心思喝什么茶,“这消息准吗?” 卓灿歪着头想了想,“虽然没有确定的证据,不过基本肯定是真的。” 卓父脸色严肃,放下手里的紫砂壶,起身朝书房门口走去,手刚搭到门把上,门由外被人推开,卓母一推开门就看到丈夫,惊讶道:“越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卓父再怎么畏妻,这会儿也没工夫去解释这样无关紧要的话,“我有事要去司令部一趟,你早点休息。” 卓母只觉得丈夫怪怪的,没理会他,直接对卓灿说:“阿灿,你的手机响了,是馨予打来的。” 她眉飞色舞的扬了扬手里,已经被她接通的手机,看儿子还坐在沙发上,明显没在听她说话,大步朝书房里走去,“儿子啊,你在想什么呢?馨予找你。” 在把手机递给卓灿之前,她又放到耳朵上和葛馨予说了一句话,无疑是在扮演一个疼爱媳妇比儿子还多的好婆婆。 电话那头的葛馨予,听着准婆婆温柔几乎能掐出水来的声音,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只能连声附和着。 终于话筒里传来卓灿的声音,她生怕手机再落到她那个准婆婆手里,以最快的语速说:“卓灿,刚才小歆打电话给我了,她人没事,就是手机被偷了,已经在回b市的飞机上了。” 卓灿一听,忙起身去追卓父。 卓父的速度很快,等他下楼,他已经出门了,卓灿拔腿追了出去,终究是年轻,他很快追上了卓父,“爸爸,不用去了,是场误会,联系不上傅歆,是她的手机被偷了。” 听卓灿这么一说,卓父到底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他是军中高官,哪怕和张奇的军种不一样,也是知道他去潜伏一事。 他这一生,虽谈不上戎马,却也是在军中过了大半辈子,除了上一辈子出现的那几个真正扛过步枪,打过小日本的前辈,他还真的没什么佩服的人,张奇却是个意外。 这个基本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是整个大院,位数不多没靠上一代庇护却成为军中最年轻少将的人,他出去为国家的安危奉献了,怎么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也正是为了不让那股黑势力对傅歆不利,才会安排那么多障眼法,先是把傅歆“软禁”在部队里,再是拿出张奇留给她离婚协议书,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障她的安全。 他抬头,对着夜幕苍穹,用力吐出一口气,“她没事就好。” 卓灿走到父亲身边,和他并肩而站,儿子在长大,父亲却在一天天的衰老,转眼,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比他还要高。 卓灿侧过脸看了卓父一眼,“爸爸,这次的任务是不是很危险?”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没有危险的话,哪里需要让张奇这样一个军中最年轻,不仅医术高超,军事才能更是一流的少将出马。 卓父没有回答他,而是抬手指着天上的某颗星星,“阿灿,你看到那颗星星了吗?” 卓灿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都不知道多久都没看到天空本来颜色的夜幕上,很难得的有几颗星星在闪。 卓灿嗓子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北京的空气真的是越发让他想念b市。 卓父还真的有话要说,“阿灿,北京现在的空气很差,交通也很拥堵,你还爱它吗?” 卓灿想都没想,“我当然爱它。” 这是他出生又长大的地方,不管是富裕或者贫穷,他都一如既往的热爱他。 定定地看着父亲的侧脸,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爸爸,难道是有人想毁坏我们生活的地方?” 卓父侧过身子,对着儿子笑了笑,“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卓灿看着父亲半张隐藏在夜色里的脸,“爸爸,你忽然之间变得好深沉。” “臭小子。”卓父啐了他一口,“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拿你老爸开刷。” 卓灿搭上父亲的肩膀,“老爸,你的故事能讲给我听一下吗?” 卓父身体不大好,卓母已经严令他不准抽烟,平时在家他是真的一支都不敢抽,拿出仓在口袋夹层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卓灿有耐性的等着,半支香烟下去,卓父才慢慢开口。 他说了一个故事,这故事里有他,有张清士,也有现在把名字换成仓龙的杜清明。 “杜清明”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是生在清明节,父母要不是偷懒,就是读书不多,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对出生在那个连肚子都吃不饱,更不要说读书年代的杜清明来说,他的名字来源就是后者,父母没什么文化,又想不到什么寓意好的名字,就起了这样一个好记的名字。 卓父慢慢的说着往事,卓灿一开始还只是当故事来听,越朝后听,越惊讶,到最后,他已经按捺不住了,“爸爸,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卓父点头,“爸爸说的都是真的。” 卓灿瞪大眼睛,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惊诧和不可思议,“照这么说来,张家的人……” 想到那种可能,他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张奇啊,那么清俊睿智,聪明敏锐的一个人,他真的…… 卓父却看着卓灿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也不希望这是真的,可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这一切都是事实。” “既然你们早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张奇去执行任务?”因为气愤,卓灿几乎是咬着牙齿,从齿缝里迸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们也结合实际情况考虑过,但是……”卓父用力吐出一口气,“那个任务是张奇主动请缨的,而且……”顿了顿,再次开口,声音里已经充满了钦佩,“经过各种测试,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卓灿只觉得好笑,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的眼睛,他嘴角慢慢勾起,还真的笑了起来,“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学什么的吗?你们所谓的测试,对他来说,说不定只是个小把戏。” 卓灿说完后,没再看自己的父亲,转身大步朝卓家走去。 卓父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子承父业,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肯从军,不是怕吃苦,而是自小就长在部队大院的他,早就看透了部队很多人浮于事的混混,他不想靠着上一辈人的庇荫,就此一辈子,所以才会经商。 .. 第一百零二十五:大闹乌龙 葛馨予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床褥朝下一凹,有人在她床边坐了下去,虽然这是个保卫相对来说很安全的高档别墅区,却不排除会有入室抢劫的情况发生。 眼睛眯成一条线,慢慢的朝黑影看去,幸亏她睡觉前让窗帘留着一条缝,月光洒落在那个人身上,勉强能看清那人长相。 她惊叫出了声,“卓灿!”手支撑着想从床上坐起来。 卓灿却忽然一把抱住她,小心翼翼避开她的腹部后,把头埋在她肩上,“馨予。” 葛馨予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样子的卓灿,伤心难过,又像是在难以相信什么,不由有些心慌,“卓灿,你怎么了?” 卓灿更紧的抱住她,声音压得很低,“我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不得不说,孕妇真的很赋有想象力,葛馨予根据卓灿的反常,很快联想另外一种可能。 她用力推开卓灿,“卓灿,你这次回北京难道红杏出墙了?你在北京早就有老婆了?” 卓灿怕她伤到肚子,没坚持,被她一推,就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听她这么一问后,有些哭笑不得,“馨予,你别整天都这样胡思乱想好吗?” 什么红杏出墙,什么在北京早就有老婆?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他只是实事求是,哪里知道,这样的实事求是,落到葛馨予耳朵里,就演变成了赤luo―luo的嫌弃。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卓灿什么都顾不上去想了,一门心思的就在想着办法哄骗盛怒中的孕妇。 葛馨予也知道自己胡搅蛮缠了,可是,有的时候,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卓灿也是安慰,她心里越是难受。 动静太大,终于把睡在一楼的沈雅文给惊动了,听到女儿又哭又骂的声音,心头一紧,她以为进小偷了。 卓封又出国谈生意了,家里除了已经去客房睡觉的吴妈,再没有第四个人。 正想着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蔡文南,葛馨予带着哭腔的声音又传到耳边,想到女儿有危险,她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把已经翻出蔡文南号码的手机扔到一边后,直接去客厅的果盘里拿了把水果刀。 一分钟后,卓灿看着沈雅文举在手里明晃晃的水果刀,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从床边猛地下站起来,“妈妈,你要干什么?” 沈雅文也没想到一推开葛馨予的房门,看到的是坐在床边安慰葛馨予的卓灿,心里倏地下就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她也飞快转动脑筋,想起了对策。 这个准女婿,不管是长相,家世,还是学历,她都非常的满意,可千万不要被她吓走了才好。 把举在眼前的水果刀以最快的速度放下去,看着眼前,目露惶恐的准女婿,干笑道:“小灿,原来是你啊。” 卓灿点头,朝她垂放到身边的水果刀看了一眼,又问:“妈妈,这么晚了,你干嘛还拿着水果刀?”不会是梦游吧? 不得不说,从卓父口中,知道那个秘密后,他对有些事,真的有点神经过敏了。 “哦,你说水果刀啊。”沈雅文继续干笑,“是这样的,我听到馨予的声音,以为她想吃苹果,就上来给她削一只。” 就连卓灿都听出这是沈雅文随便找的借口,偏偏,是她亲生女儿的葛雅文抹了抹眼角,很认真的纠正沈雅文,“妈妈,你听错了,我没说想吃苹果。” 沈雅文嘴角抽搐了两下,这是个多么不懂事的女儿啊。 “哦,看样子真的是我听错了,那个,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话说着,她退出房间,反手把门带上了,差点把准女婿当成了贼,她还真闹了个大乌龙。 她没想到,更大的乌龙还在后面。 时间是很晚了,可是,还有一个人没有睡觉,这个人就是今天晚上轮到值班的蔡文南。 晚上的病人不多,尤其是过了十二点后,轮到值班的医生,也基本可以去值班室的小床上休息了。 蔡文南躺在值班室的小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最后,他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会书,依然毫无睡意,就拿出手机,他很想学着年轻人那样,不管几点钟,只要想到心爱的人就会给她发短消息,给她打电话。 毕竟到了他这把年纪,做什么时,他都会考虑一下,手机在手里拿了很久,在短消息编辑里输入一行字,觉得不合适,删了,又重新输入,还是觉得不合适,又删了。 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后,他觉得编辑的短消息终于合他心意,明明只是点一下食指的事,他却没了那个勇气。 正在和一条短消息抗衡,忽然有电话进来了,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号码,人到中年的他,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的拿电话的手都在颤。 “雅文。”午夜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还透露着一丝紧张。 回应他的不是沈雅文的声音,而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当中似乎还混合着葛馨予的哭声。 他飞快挂了电话,抓过一边的外套,就朝值班室外匆匆走去。 经过护士站时,他敲敲桌面,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小护士看到他,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边站起来,“蔡主任。” 蔡文南面无表情,“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立刻打电话让高医生来值班。” 小护士脑子还没转过来,蔡文南已经大步离开,小护士挠挠头,蔡主任一向都是她们科室最敬业的医生,发生事了,让他临时决定让高医生来替班,一脸不解地拿起电话拨打给高医生。 …… 蔡文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葛家时,葛馨予已经和卓灿闹好别扭,终究是心疼他不断的马不停蹄的赶路,等他洗好,就让他上床休息了。 卓灿以为自己会被知道的那个秘密弄得失眠,结果,一只手让葛馨予当枕头枕着,一只手摸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快就有了睡意。 那件事,等天亮后,他真的要好好的去想想,先不去想有什么样的解决方法,也至少要想清楚怎么和傅歆说吧。 那头,蔡文南心急如焚,车还没完全挺稳,就从车里跳出来,“雅文!” 他不顾自己的儒雅和学识,在葛家门外,大声喊着沈雅文的名字。 沈雅文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差点把准女婿当成贼后,再次躺到床上,真的睡不着了,耳边忽然响起蔡文南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做梦了。 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不让自己在出现幻觉。 又一声“雅文”传到耳边,沈雅文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她打开壁灯,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她就知道这不是幻觉。 来不及披外套,她穿着睡衣,就跑到院子里,隔着雕镂着图案的铁门,她看到本来应该在医院值班的蔡文南站在门外。 天气是在慢慢的转热,可是午夜时,还是有点冷,看到沈雅文,蔡文南不再叫了,就是站在那里,隔着一道铁门看着她。 沈雅文心里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脚步却已经不受她控制的走到了铁门边。 深更半夜的,又都是成熟的中年男女,气氛有点暖味,沈雅文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你今天不是值班吗?怎么来了?” 两个人明明白天才见过面,晚上再见,却有种好久不见的感觉。 哪怕已经人到中年,已经有了一对儿女的沈雅文也终于尝到了那种一如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蔡文南端坐在沙发上,从他停的笔直的腰杆,并的很拢的双腿就看得出来,他其实也很紧张。 “我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就过来看看。”他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接到沈雅文这么晚打来的,却只有脚步声和葛馨予哭声的电话,他心里到底有多紧张。 沈雅文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蔡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拨错你的号码了。” 蔡文南忽然站起来坐到了沈雅文身边,他的目光在顷刻之间变得像火一样的热,他看着沈雅文,伸出手,用他指腹带着薄茧的手,包裹住沈雅文白皙光滑的手,“雅文,我说过了,叫我文南。” 沈雅文脸绯红,垂下头,从嗓子里发生一声,“文南。” “哎!”相比沈雅文几乎听不到的音量,蔡文南的声音可以说响如擂鼓。 沈雅文怕吵到楼上的女儿和准女婿,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小声点,馨予和小灿才睡了没多久。” 蔡文南呼出来的热情落到沈雅文的手心里,她的脸更红了,蔡文南趁机俯身过去…… 那一夜,蔡文南就住在葛家没有走,谁说人到中年就只能安于现状,她沈雅文不就迎来了繁花似锦的第二春吗? …… 因为天气问题,仓龙的直升飞机,过了午夜才落到山顶上,傅歆逃了,他一开始是很生气,可是,在看到张奇后,又觉得她现在逃走,其实也是件好事。 张奇到底是太敏锐,让他和傅歆生活在同一个别墅里,他不可能会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大概是飞行的时间比预期长了很多,张奇的脸色苍白的有点难看,下飞机时,仓龙对他歉意的笑笑,“张将,真是不好意思,天气不好,飞行的时间长了点。” 第一百零二十六:一种感觉 张奇捏了捏眉心,笑道:“不要紧的。” 嘴上是这么说,脸上是说不出的疲倦,连带着声音都暗哑了。 仓龙又看了张奇一眼,总觉得他的脸色难看的有点异常,“张将,你真的没事吧?要不要让麦克来给你看一下。” 麦克就是这么多年一直给他看病的那个洋人医生,这一次回国,谨慎起见,他还是把他带上了。 “不用了。”张奇摇摇头,“仓先生难道忘了我本来也是医生吗?” 仓龙愣了下,继而仰天大笑,“不错,事实上,张将还是个医术非常高超的神医。” 张奇笑了笑,眉目依然隽秀,却是意兴阑珊的样子。 仓龙对张奇做了个请的动作,“张将,请。” 阿森在前面带路,朝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掩藏在树林里的别墅。 张奇惊讶道:“仓先生,把别墅盖在这里,工程可是不简单的。” 仓龙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别墅,眼底闪过复杂,“张将,不管我在全球有多少房产,这栋别墅始终都是我最喜欢的。” 像是想起了往事,他的眼神出现了迷离。 张奇没说话,而是顺着他的目光,把视线再次锁定在那栋别墅上,绿翠环绕,还真是个好地方。 一行人刚要进别墅,有人小跑着迎了上来,看到仓龙,来人脚步更快了,一声尖锐的欢呼回荡在寂静的山林里,“仓先生!” 张奇在夜里也照样能清清楚楚的视物,他看到匆匆跑来的是个女人。 时静得知仓龙连夜赶来的消息,兴奋的根本睡不着,她打扮的很漂亮。 可惜,这样一身,她二十年前穿起来非常适合的衣服,到今天,再穿到她身上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仓龙眼底有厌恶一闪而过,“时静。” 他冷冷的叫着她的名字,这一声不带着任何感情的叫声,传到耳边,像是给处于极度激动中的时静从头到脚的灌下一大桶冰水,她止住脚步不敢继续朝前。(..tw好看的小说) 仓龙却忽然对她笑了,“有吃的吗?我饿了。” 时静用力点头,激动地整张脸都红了,“有,有吃的。” 仓龙侧过脸,笑着对张奇说:“张将,一起用一点吧。” 张奇的医术真的很神奇,只是给他稍微针灸了一下,这一路过来,他的du瘾就没再发作,不管心里还是对他有着戒备,真心的想把他拉拢成心腹。 “恭敬不如从命。”张奇微微颌首,“那就多谢仓先生了。”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么客气。”仓龙伸出手臂搭上张奇的肩膀,似乎是为了让张奇相信,他真的把他当成兄弟看了,还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麦克,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眼睛很痛,妒忌就像条毒蛇喷出的毒汁,在他心头蔓延开,渗到四肢百骸,他眼睛里迸出毒辣的冷光。 阿森走到他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到的声音,警告了他一句。 麦克脸色大变,原来,仓龙早知道,在给他看病这些年里,为了多赚些钱,他并没有尽心尽力。 想到仓龙对欺骗他的人,所用的毒辣手段,额头上渗出冷汗,“阿森大哥,你可要在仓先生面前给我多说几句好话。” 话说着,把戴在手腕上的名表脱下来,塞到阿森手里。 阿森既然能成为仓龙最信任的保镖,自然有他的道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忠心。 他低头看了手里的名表一眼,的确值不少钱,他却只是扯了扯一侧的嘴角,拉过麦克的手,把表帮他重新戴上,“麦克医生,仓先生让我告诉你,你只要以后尽心尽力,他就会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麦克非常忐忑,连声说:“那是当然,从这一刻起,我对仓先生一定尽心尽力。”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有笑声随风吹到耳边,他想了想,对阿森说:“我觉得那个中国来的军医好像身体不怎么好。” 阿森朝他看了一眼,继续用流利的英语和他说话,“这话怎么说?” 张奇的医术,他可是亲眼见证到了,难道这样一个医术高超的人,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病? 麦克皱着眉头想了想,却没说出个之所以来,“这就是我的一种感觉。” “麦克医生。”阿森冷哼一声,“我刚才和你说的可能还不够细致,我们老大的意思是,你不仅要对他的病尽心尽力,也要安分守己。” 对麦克来说什么叫安分守己?就是不因为妒忌医术不知道比他高出多少的张奇,而在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麦克回想起张奇在飞机上的脸色,心里越发觉得他的判断没有错,不过,在阿森狐疑的眼神中,他抿紧嘴,没敢再说下去。 …… 别墅的餐厅里,时静把热好的饭菜端出来后,就站到仓龙身边。 仓龙真的有将近二十年没有到过这个地方,没有看到被他安排在这里的女人,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刚想吃,忽然觉得身边站着个人,怎么都觉得别扭,于是,侧过脸对她说:“你先下去吧。” 时静看着仓龙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柔光,那么多年没有见了,岁月虽然在他脸上也留下了痕迹,可是,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威武有男人味。 这是她唯一爱过的,而且至今还深爱着的男人,都二十年没有光明正大的见面了,她怎么舍得走开。 “仓先生,我还没给你剥虾呢。”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是不肯走。 仓龙用力吐出一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时静对他的感觉,也正是因为知道她爱着他,才会把她安排到这个地方,而且这样孤独的日子,一过就是二十年,他相信,除了时静,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心甘情愿的女人。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仓龙忽略掉她身上不适宜的穿衣打扮,放低声音这样对她说。 时静真是受宠若惊,“仓先生,我不饿,看着你吃就行了。” 张奇没有插话,他淡淡的看了时静一眼,真没想到,这个就长相来看,典型是东南亚那边的女人,居然说了口流利的普通话。 时静精心做出来的一桌饭菜都是仓龙爱吃的,就像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愿意把心爱的男人,和别人分享一样,她也不愿意自己做给仓龙吃的饭菜,给另外一个男人吃,哪怕那个男人俊美的都不像话了。 当张奇朝她看去时,她也正冷冷的朝张奇看去,四道目光在半空中对了个正着,她狠狠地瞪了张奇一眼。 张奇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夹了眼前的菜吃了一口。 更让时静生气的是,仓龙居然笑着,用几乎讨好的语调问他,“张将,饭菜还合胃口吗?” 张奇像是惜字如金,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后,就说了两个字,“可以。” “哈哈。”仓龙开怀大笑,“张将觉得满意就好。” 时静剥虾壳的手一顿,很久都没修剪过的指甲划过手背,一道血痕子映了出来,有点痛,她却恍若没有感觉到,依然低头,专心致志地剥着她的虾壳。 时静还真不是故意要对张奇这么敌视的,这和她一次亲眼所见有关。 仓龙一直以为她有二十年没有离开这个地方,没有离开中国了,其实,大概在几个月前,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了,说她寂寞也好,不甘心也罢,她偷偷的去了趟柬埔寨。 也就是那一次,让她看到了一件迄今为止,她都不愿意相信的事。 在她心里,一直被她奉为神一样的仓龙,他居然被另外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看着仓龙脸上露出来的那种极致到痛苦的表情,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于是,当看到仓龙把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带到这里,她理所当然的把他定位成了情敌。 张奇胃口不怎么好,稍微吃了点就放下筷子,仓龙以为他累了,让手下带他去客房休息。 一直找不到和仓龙说话机会的麦克,瞅准了这个机会走到仓龙身边,“仓先生,我有话要和你说。” 如果不是觉得留着他还有用,按照仓龙以往的手段,对欺骗他那么多年的人,早狠下杀手了,和对张奇和颜悦色的态度截然不一样,他对麦克的态度冰冷冷的,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什么事?” 麦克已经闻到了危险的味道,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仓先生,我觉得……”他左右看了看,看到站在一边低着头剥虾壳的时静,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仓龙没了耐性,“不说就滚下去!” 可以说,仓龙对他前后态度的巨大反差,让他更加的痛恨张奇,正是因为他的出现,信任了他那么多年的仓龙才会这样对他。 麦克被仓龙的态度一激,梗着脖子说:“仓先生,我觉得那个中国军医很有问题。” 他指的有问题,是从他的立场,觉得张奇的身体很有问题。 话说完后,他就低着头不敢去看仓龙,对他大发雷霆,似乎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想到,他等了半天,仓龙却连呵斥声都没有。 “仓先生?”又等了一会儿,他慢慢的抬头朝仓龙看去。 仓龙正面无表情的喝着汤,像是根本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他以为自己刚才声音太低,仓龙没听到,嘴角动了动,刚想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仓龙朝他一个挥手,“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一百零二十七:察觉不对 麦克再怎么心有不甘,也不敢顶撞仓龙的意思,他走后,时静小心翼翼地对仓龙说:“仓先生,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仓龙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放下筷子,起身朝二楼的书房走去。 时静愣了愣,马上跟了上去,虽然监视器她已经都擦得干干净净,还是很紧张。 仓龙走进书房,熟稔地找到开关,灯光亮起,跟在他身后的时静,都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的睁不开眼。 仓龙却像是一点都没影响,大步朝书房里走去。 时静看仓龙坐在大班椅上,闭目养神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边。 “仓先生。”时静轻轻的按上仓龙的太阳穴,以正好的力度慢慢的揉着,“累了吧?” 仓龙一开始身体还绷得很紧,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时静看他眉宇平坦,脸色温和,胆子又大了几分,手缓缓的朝下移,嗓子做紧,发出像她二十年前那样的娇媚,“仓先生,让我伺候你吧。” 因为羞涩,她这次说的是东南亚语。 仓龙眼睛倏地下睁开,猛地抓住她已经开始解他衣服扣子的手,“把你的手拿开!” 他的手劲很大,捏的时静手腕很疼,眼睛里浮现出水雾,“仓先生,疼!” 仓龙又哪里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眉头一皱,手一甩,狠狠地就把时静甩到一边,他站起来,走到跌坐在地上的时静身边,居高临下地高着她,“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看着仓龙摔门而走的背影,时静忍在眼眶里好久的眼泪,终于泪如雨下,为什么她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在别人看来却弃之如敝屣。 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了,等擦干眼泪,眼睛看向张奇所在的客房时,涌出漫天的恨意! …… 张奇的睡眠一向都很浅,所以,不等黑影走到他床边,他就睁开了眼。 黑暗中,悄悄打开房门,踮着脚,不发出一丝声音朝他走来的那个人,在走到床边时,高高举起她的手,窗外月色明亮,越发映的刀尖雪亮,渗出阴森的冷光。 那人速度很快,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的犹豫。 让她没想到的是,床上原本看着熟睡的人,忽然一个侧身,她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翻身下床,一只手抓住她高高举起的手,另外一只手则锁住了她的喉咙。 张奇在黑暗里照样能视目,所以,哪怕房间里根本没有开灯,他也看清偷袭他,并且是毫不留情就想要了他命的人正是这栋别墅的女管家。 “你是谁?”张奇的声音很冷,像是直接能刺进人骨头里的寒风。 时静一怔,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年轻俊美的男子,嘴角颤抖了好就,才勉强发出声音,“你怎么会说东南亚语?” 为了试探她到底是哪里人,张奇刚才故意说的是东南亚语。 张奇嗤笑一声,同时松开了两只手。 如时静告诉傅歆的那样,这栋别墅里连有多少块地砖她都一清二楚,更不要是房间里灯的开关。 她拧开了床头灯,柔和的灯光,顷刻间就把房间照亮。 她捂住自己被张奇掐红的脖子,“你……你到底是哪里人?为什么会说东南亚语?” 张奇淡淡地看着她,橘黄色的灯光映得他侧面更是俊美飘逸,“我当然是中国人。” 时静忽然想起仓龙对他的称呼,眼睛瞪到最大,“你难道是军人?” 张将,张将,她以为是他的名字,没想到是他的军衔。 张奇点头,“我是军医。” 时静亲耳听他肯定自己的身份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你跟在仓先生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仓龙的一切,虽然对她来说都显得那么的神秘,有一点,她却敢肯定,他做的肯定不是什么正道上的生意。 “既然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依然把我留在他的身边,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张奇神色平静,“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确定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将,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情敌,时静真的一点都不讨厌他了,“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事,你问吧?” 张奇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到她浑身不自在时,才慢慢开口,“是不是有个……” 他把傅歆的长相做了很精准的形容,只要是看到过傅歆的人,肯定一听就能肯定他说的人是傅歆。 同样的,时静也不例外,她虽然没有肯定回答,通过她的反问,张奇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因为,她听完张奇的问话后,这样反问了一句,“你怎么会知道的?” 张奇看了时静一眼,忽略掉她脸上的错愕,只是撩唇一笑,美男就是美男,哪怕只是微微的扯了扯嘴角,那抹笑也是倾国倾城啊。 时静一直等不到答案,就打算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就年纪来看,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少将,深邃的像是一洼根本看不到底的深潭。 却在她的手搭到门把上时,张奇喊住了她,“也许要抓住他的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你可以做到不让别的人不去占据他的心。” 这句话,不提到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时静却知道那个他指的是什么。 她回头,惊讶地看着背对她而站的年轻男子,心头掠过一阵敬佩,这个男人看似年轻,却能一语道中她的心事,不由得,她对他也起了好奇,“张将。” 她尝试着像仓龙那样去喊张奇,看他并没有反感,音量稍微提高了一点,“张将,我有两个疑问,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解答。” 张奇笑了笑,截上话,“你的第一个疑问,为什么我猜到你会来杀我?” 时静点头,“嗯。” “这很简单,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你对仓龙努力在隐藏,却怎么也隐藏不住的深爱。” 他并没有说自己知道仓龙在某个方面的癖好,所以,时静才会把他当成了想象中的情敌。 时静轻叹息一声,“你说对了,我是真的爱他,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爱着他,可是……” 张奇看了她一眼,又说:“至于你的第二个疑问,应该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傅歆来过这里。” 哪怕只是提到“傅歆”两个字,张奇也感觉到胸口有一阵暖流在流淌, 时静再次点头,对张奇猜中她第二个疑惑,已经丝毫感觉不到诧异。 “傅歆是我的妻子。”什么话都不要多说,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就足够说明一切。 时静怔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傅歆会是张奇的妻子,她觉得好乱,“这……仓先生他……” 张奇吁出一口气,“他喜欢的人是我妻子的母亲。” 前后一梳理,他已经猜到是白雨桐故意让仓龙知道了傅歆是谁的女儿,长这么大了,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对白雨桐一次又一次的宽容,已经成了他最后悔的事。 时静走后,张奇关掉床头灯,重新躺到床上,本来就没什么睡意,这下更睡不着了。 他刚才骗时静了,之所以能判断出傅歆来过这里,不是真的只是一种夫妻间的默契,而是傅歆故意留在沙发缝隙里的戒指。 两个人曾经开过一个玩笑,傅歆说,他是军人,有的时候一个任务就要离开她,让他在一个地方停留时,一定要把戒指放在沙发缝隙里,同样的,她也会这样。 曾经看起来是多么不合实际的想法,却让她给他留下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张奇从贴着心脏的内口袋里拿出傅歆的戒指,指腹轻轻的摩挲着,然后送到嘴边,仿佛还能感受她余留在上面的温度。 …… b市,葛馨予一大清早就被卓灿从床上拉了起来,带着起床之气,直到站到傅歆门口,依然撅着张嘴。 傅歆昨天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听到敲门声,以为自己做梦,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耳边传来拖鞋的声音,紧接着,有门锁打开的吧嗒声。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傅歆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弹跳了起来,顾不上穿着睡衣,头发蓬乱,直接就冲到客厅里。 葛馨予原先一直保持着的撅嘴状态,在看到冲出卧室,身上只穿着睡衣的傅歆时,彻底变成了目瞪口呆状。 她看了看傅歆,又看了看梁晨,大脑短路了,“小歆,这……” 也不怪她要误会,这么一大清早,开门的是个男人,卧室里又走出来一个女人,哪怕那个男人穿着正常的衣衫,也会让人遐想非非啊。 葛馨予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傅歆身边,脸色大变,把她拉到一边后,压低声音问:“小歆,梁法医怎么会在你这里?” 孤男寡女啊,又是男未婚,女已离,真是让人忍不住的就要胡思乱想。 傅歆看葛馨予神秘兮兮的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被绑架的遭遇,随便就编了借口,“我在回来的高铁上刚好遇到梁晨了,他那里停电,就临时到我这里借住一宿。” 葛馨予虽然自从怀孕后,智商在大幅度的下降,却还不至于连傅歆那么蹩脚的借口也相信,她一扬眉,“那么巧?” 傅歆心虚地点点头,“就是这么巧。”怕葛馨予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忙转移话题,“馨予,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葛馨予抬起眼睛朝卓灿看了一眼,“不是我要早你,是他找你。” 傅歆也朝卓灿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在看司法类的书,她觉得卓灿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卓灿。”傅歆对他笑了笑,“是你找我吗?” 卓灿在来的路上就想好的许多话,在看到傅歆时,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尤其是梁晨还在,有些话,他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梁晨是学过心理学的,从卓灿的吞吞吐吐就猜到是因为他在,有些话他不方便说,搓了搓脸对傅歆说:“小歆,我先去上班了。” 傅歆笑着点头,“路上慢点。” 经过这一次,傅歆是真的把梁晨当成朋友了,可以真正交心的那种。 其实是很正常的一幕,落在葛馨予和卓灿眼里,却显得不大正常了。 卓灿不好直接去问傅歆,就拼命的对葛馨予挤眼睛,葛馨予自从怀孕后,在有些反应上,还真不是一点的迟钝,看卓灿一直对他挤眼睛,挠挠头,满脸茫然,“卓灿,你眼睛里进沙子了吗?” 卓灿闻言,腿一个打滑,差点摔倒了。 被猜疑的傅歆倒是比葛馨予通透很多,她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地说:“我好饿哦,真的很想吃街口那家小店的豆浆。” 葛馨予好像也饿了,接上话,“我这就去买。” 卓灿看了傅歆一眼,没有像以前那样舍不得葛馨予动一点力气,葛馨予走后,傅歆指指沙发,“想喝点什么?” 她看出卓灿有话对她说,是故意支开葛馨予。 “我不渴。”卓灿看似笑了笑,笑意却是很浅。 一大清早喝茶对身体不好,傅歆去厨房给卓灿倒了杯开水。 在袅袅雾气中,傅歆开口问卓灿,“卓灿,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卓灿端起水杯,送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嫂子,有件事,我要说错了,你可别怪我。” 傅歆笑,把属于自己的那杯水捧到手里,与其说是喝的,不如说是用来取暖的,虽然这个天,根本已经不再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保证不怪你。” 哪怕是有傅歆的保证在前面,卓灿在开口前,还是犹豫了一下,“嫂子,你……”看了傅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才又开口,“怀孕了吗?” 傅歆一怔,继而笑了,笑容里带着点不好意思,“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件事?” 她以为是卓灿准爸爸的身份,才让他问出这样显得很唐突,也莫名其妙的问题,其实,这个看似唐突和莫名其妙的问题,却是卓灿想了整整一晚上的问题。 这个答案对他真的很重要。 卓灿挺直腰杆,脸色格外认真,“嫂子,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傅歆放下水杯,看着卓灿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卓灿啊,你放心吧,我早就和馨予说好了,如果我怀孕了生下的是女儿就嫁给你家儿子做媳妇,如果生下的是儿子就娶你家女儿。” 卓灿知道她误会他的意思了,有点着急,眉头拧成一团,“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歆眨眨眼,“那你是什么意思?” 不等卓灿答话,她又自作聪明的恍如大悟的“哦”了声,“我知道了,你是怕馨予生的是女儿,而我以后生下的是儿子,怕我不乐意儿子娶个比他大的老婆,你放心吧,我是不在乎年龄差距的。” 卓灿嘴角抽了抽,怎么觉得原本挺聪明的那么一个人,自从跟怀孕后的葛馨予在一起后,智力也在直线下降。 不管傅歆的智力再怎么直线下降,卓灿捕捉到傅歆话里的“以后”两个字,一颗自从听卓父说出那个秘密后,就一直垂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葛馨予拎着豆浆回来了,傅歆闻到现磨豆浆的香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直接朝葛馨予奔过去。 葛馨予看她馋的跟小孩子似的样子,忍不住用肩膀松她,“小歆,这么嘴馋,是不是怀孕了啊?” 傅歆打开盖子,不顾烫,很用力的喝了一口,甜度正好,带着点薄稠,本来只是为了支开葛馨予随口那么一说,真没想到这现磨豆浆,还真这么的好喝。 听葛馨予这么一说后,等咽下嘴里满满一大口豆浆,这才没好气道:“你呀,自己怀孕了,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怀孕了。” 葛馨予抿了抿唇,很不赞同傅歆说的,在她看来,至少有两类女人,是她觉得不会怀孕的,那就是未成年人,和上了年纪的老奶奶们。 卓灿和葛馨予又坐了会儿就离开了,今天是葛馨予孕检的时间,卓灿怎么都不愿意再错过。 卓灿在走出防盗门时,忽然又回头问了傅歆一句话,“嫂子,你和奇哥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有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 傅歆看着卓灿,眼睛里露出茫然,她真的没有懂卓灿话里的意思。 卓灿还想说什么,葛馨予已经在那头催了,他对傅歆笑了笑,就带上门走了。 傅歆一个人在公寓里,刚才觉得无比香甜的豆浆也喝不下去了,她一直都在想卓灿临走时问她的那个问题。 有没有觉得张奇有一点点的不对劲。 坐回到沙发上,她还真的想起了一件事,那个时候,她跟着张奇去了部队,一天夜里,她起床找水喝,发现身边没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张奇。 等天亮,她睁开眼,张奇却已经躺在她身边,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没忍心去打扰,打算贤惠一回,给他做早餐,却在穿鞋子时,看到他的拖鞋边上都是泥泞。 第一百零二十八:怎么舍得 如果说他是出去执行任务,军靴上有泥泞那是正常的,可是,他只有在屋子里才会穿的拖鞋上有泥泞,这代表了什么。[..tw超多好看小说] 他穿着拖鞋出去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任务真的太紧急,他来不及穿鞋;另外一种可能,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他自己是穿着拖鞋出去的。 相比前一种可能,第二种可能跳入到脑海里,傅歆惊的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张清士忽然精神出现了问题,张清烈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阴冷到不正常的阴鸷,还有他对张玲玲做的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似乎都在说明着什么。 卓灿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关心她有没有怀孕,更不会试探她有没有感觉到张奇的反常。 张奇…… 傅歆再次把水杯捧在手里,十根手指紧紧的捏在杯子上,攀附在杯沿上泛白的指关节,每一节都清清楚楚,整个人都在不经意地颤抖着, 有些事,一旦有了猜测后,她就想弄清事实。 张家,哪怕已经落魄至此,很多事,也都不是她能打听到的,她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拿出新买的手机,新补办的卡打电话给了宫凝袖。 她只知道宫凝袖带着张清士去了h市,却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宫凝袖接到傅歆的电话虽感觉有点意外,还是把地址告诉了她。 收了线,傅歆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朝门口走去。 门一打开,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竟然是说去上班的梁晨。 梁晨看到傅歆,有些尴尬,把举在半空,犹豫了好久都没有敲门的手,落了下去,“小歆!”他看到傅歆肩膀上的双肩膀,很惊讶,“你要出去吗?” 傅歆点头,“我有点事要去h市一趟。” 她真的很着急的样子,话说完就要带上门朝前走,她没有问梁晨为什么去而复返。 梁晨拉住她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眼睛里闪过纠结,“小歆,有些事,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傅歆抬起眼睛看着他,“你要说的事和张奇的……”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病有关吗?” 那个“病”字,她是压在嗓子眼里勉强才发出来,只是一个字,却像是心头被压上了几千金的巨石,压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梁晨朝紧闭的防盗门看去,“我们进去再说吧。” …… 傅歆再怎么隐忍,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能哭,捂住眼睛的指缝里,还是不断有眼泪蜂拥而出。 梁晨看她连哭都压在喉咙里,哭的时间太长,像是个岔了气,心疼不已,手臂伸出,刚想把她拥进怀里,傅歆像是感觉到了,她挪开遮在眼睛上的手,对他说:“梁晨,谢谢你,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梁晨很想陪着她,可是,她话都说出来了,再待下去不仅是对他自己,更是对傅歆的不尊重。 梁晨走后,当公寓里只有傅歆一个人在,她终于可以放声的痛哭出来。 她不是伤心,也不是难过,而是心疼张奇。 一个有着家族精神病遗传史的人,却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抵抗住盘踞在精神里的恶魔,不到三十,已经成为军中最年轻的少将,这样的男人……怎么不让她心疼到极点。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定定看着空无一物的无名指,上面的戒指被她放在了那栋别墅里,如果张奇去了,应该已经看到了。 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她改变去了h市的主意。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听后,她没寒暄,直接问江明阳,“大首长,我是傅歆,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挂完电话,傅歆面如土色,浑身气力尽失,张奇早就知道自己的病,而且是主动要求去执行任务,只是,在决定去执行任务时,他还没认识她。 认识她后,军人的使命,让他陷入了两难,最后,他还是以国家的荣誉为出发点,“舍弃”傅歆又不愿意,于是就有了两个人那段维持不长,却幸福到极点的短暂婚姻, …… 北京,仓龙虽然没说,脸上却露出一种叫归属的满足感。 再怎么隐姓埋名,都不可否认他是中国人的事实,尽管这个地方的很多人,很多事,都让他厌恶痛恨到了极点,他心底最深处,却还是喜欢着这片土地。 有张奇在,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去碰特制的香烟了,针灸真的很神奇,只是细细的几根银针,却不仅能缓解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疼痛,还让他不再想着去吸那样的东西。 张奇收针时,状似无意的朝边上一看,被他余光瞥到的麦克却是心头一颤。 自从他昨天晚上对仓龙说了那句张奇有问题后,张奇今天给仓龙针灸时,他就被仓龙叫到一边观看着。 他是个只懂的西药的西医,对针灸这样只有中医才会用的针灸,还真是一窍不通,事实上,张奇在给仓龙针灸时,他也没有看他的手法,而是一直都在看着他。 二十几年的医生职业生涯,被仓龙信任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医术来说,也不是浪得虚名,他感觉张奇身体有问题,那就肯定就有问题。 他飞快朝阿森看去,却见他也正朝他看来,顿时明白了,是他把他说的话告诉了仓龙,仓龙才会给他这个机会。 张奇除了脸色有点不好,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收好针,他打了个哈欠,“仓先生,我想回去睡会儿。” 仓龙对他笑着颌首,“张将,慢走。” 等张奇一走,麦克马上走到仓龙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神秘兮兮的放到仓龙眼前,“仓先生,你看。” 仓龙被张奇刚针灸过后,通体舒畅,心情自然也跟着很好,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瓶药吗?” 麦克听他漫不经心地口气,当即着急了,“仓先生,这就是张奇吃的药,他之所以精神不振,就是因为我把他的药给偷来了,他已经两顿没吃药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在飞机上,乘张奇和仓龙在下棋时,他偷偷的去翻过他的行李,本来只是随意的乱翻,算是对他抢走了仓龙对他的信任的报复,没想到,真的让他找出了点东西。 张奇行李箱的隔层里,藏着一个很小的白瓶子,瓶子外面虽然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同样是医生的他,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贮存药物专用的小药瓶。 他悄悄的把那瓶药拿走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瓶药,他越看张奇,越觉得他身体是有病的,也正是因为有了手里的药瓶当证据,他才明知处境不好,还敢在仓龙面前说张奇的原因。 仓龙被他的话提起了兴趣,拿过小药瓶看了看,问麦克,“你知道里面的药是治疗什么的吗?” 麦克挠挠头,“这要经过专门的化验才能知道这药里是什么成分。” 当真是个圆滑的人,明知道这个地方是不可能像在柬埔寨那样,有专门给他研究药物的仪器和实验室,偏偏这样说了。 事实上,为了彻底打倒张奇,重新抢占回仓龙的信任,他早就把药磨碎着研究过它的成分。 这药还真的很奇怪,不像买来的,而是自己配置的,他一点成分都判断不出来。 仓龙眯起眼睛又看了看小药瓶,似乎觉得事情很严重,挥手让阿森凑到他耳边,他用只有阿森和他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和他说了句话。 阿森听完后,什么也没说,拿过小药瓶就出门了。 麦克朝阿森离开的方向看去,他可以猜到,仓龙刚才那句话,是让他下山去确定这到底是瓶什么药了。 …… 二楼的客房里,张奇是躺在床上,眼睛也紧闭着,只是透过他时不时轻颤的眼睫,还是能看得出他并没有睡着。 如麦克说的,他已经两顿没吃药了,他一直在用意志控制着自己,以他的意志,三天不吃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关键是,他最近精神绷得比较紧,时不时会出现失控的事。 比如刚才,收针时,他看到那个洋医生,居然有种打他一顿的冲动,意志虽然又一次胜利了,却不代表,每一次他的意志都能战胜精神里的恶魔。 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张奇不用睁眼,根据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来人是谁。 时静走到床边,“张将……” 张奇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本就只是合衣躺着,“有事吗?” 时静把刚才客厅里发生的一幕都告诉了张奇,张奇静静听完,忽然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真没想到我的药是他拿的。” 时静观察了张奇脸上的表情,好奇道:“张将,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要说他身体哪里不舒服,除了脸色不大好,就昨天晚上快到她根本看不到的身手,根本看不出丝毫倪端。 张奇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抿了口,“如果我说,那药只是预防感冒的普通药而已。” 他看了时静一眼,“你信吗?” 时静又看观察了下张奇的脸色,确定没什么异常,这才离开。 在反手带上门时,她忽然听到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她忙推门,刚才还没反锁的房门已经被人反锁,她想叫张奇,生怕被仓龙听到,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房间里,的确有瓷器碎了,是张奇生生的捏碎了握在手里的茶杯,锋利的瓷器划过手心,有殷红的鲜血渗出,这样浑身释放出阴鸷冷气,令人不寒而栗的张奇,除了他自己,是从来没人所见过的。 …… 阿森真的没想到会在山脚下看到傅歆,那个能把时静那个精明的老女人骗倒后,逃走的年轻女人。 从她走的方向可以看得出,她正在朝山上走。 既然费尽心思才逃走,她又来干什么? 阿森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跳下车,朝傅歆走去。 傅歆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看到迎面走来的是一体格彪悍的,五官不像中国的男人时,止住了脚步,朝边上退了退,眼睛里闪过戒备,却没表露出来。 她从他的长相和打扮,尤其是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估计是那个叫仓龙的保镖。 张家和他的恩怨,通过莫凌瀚的口,她已经一清二楚的知道了。 部队让张奇去执行任务,就是看在他的精湛的医术上,很容易就能博取仓龙信任信,可是……如果他们也知道张奇本身就是病人啊。 想到张奇的病,傅歆感觉每一次呼吸都痛。 她瞒了张奇一件事,上一次,他买来的事后避孕药,心里想着或许能给他个意外的惊喜,她并没有真的吃。 这个月她的例假还没来,如果真的怀孕了,她简直不敢想象。 阿森看傅歆并没有像很多人那样,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敢看他第二眼,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忍不住的就笑了,摘下鼻梁上的墨镜,用蹩脚的中文和傅歆打招呼,“你好。” 傅歆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心里满满的都是张奇,情绪上也只有对张奇的心疼,她一点都不怕眼前这个露出笑比不笑还让人觉得恐怖的男人,“你好。” 打完招呼后,傅歆又对他说了一句话,阿森却露出满脸的茫然,对中文,他的程度,仅限于“你好”“谢谢”和“再见”三个词语。 傅歆笑了笑,把自己的那句话改成了东南亚语,虽然不像专门学过的人那样标准,要听懂也是没有问题的。 她是问阿森,要上山是走这条路吗? 阿森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对傅歆说:“山路不好走,要我带你上去吗?” 傅歆笑,看着他的眼睛,用东南亚语说了声“谢谢。” 阿森拿出电话,想告诉仓龙一声,在看到傅歆清亮的眸子时,就犹豫了,他把电话放回去,跟在仓龙身边那么多年,他知道他很长时间没有过惊喜了,傅歆的突然出现,肯定能给他带去巨大的惊喜。 只要是能让仓龙开心的事,他都愿意去做。(..tw无弹窗广告) …… 阿森带着傅歆走进别墅时,仓龙正在花园里晒太阳,看到阿森进来,他正想问怎么这么快,在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傅歆时,嘴巴蓦地闭紧,眼睛倏地瞪到最大。 血缘就是那么的神奇,只是看到第一眼,仓龙就敢肯定这就是叶雪渝的女儿,那双干净澄亮的眼睛,全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三双。 太激动了,他整个人都微微的颤抖,“雪……渝……” 他眼睛里出现一阵恍惚,就这样叫傅歆。 傅歆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迎着山风,开口纠正他,“我不是雪渝,我叫傅歆。” 没什么波动的声音传到耳边,仓龙蓦地清醒,是啊,叶雪渝已经死了,站在眼前这个人不是叶雪渝,而是她的女儿。 虽是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的黑道大哥,毕竟当年坐上那张位置,他也花了不少心思,所以,他很善于改变策略,笑着走到傅歆身边,对她伸出手,“傅小姐,你好,我叫仓龙。” 从莫凌瀚那里,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名字,所以,当他对她介绍叫仓龙时,傅歆嘴角露出讥诮的笑,看了看伸到眼前的手,却没有去握,径直开口,“仓先生,你好。” 仓龙再怎么自诩聪明,对傅歆的忽然送上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对心爱的女人,(爱屋及乌,理所当然的把傅歆当成了叶雪渝去爱)他还是很怜惜的。 满脸堆笑地对傅歆说:“傅小姐,外面风大,有事到屋里去说。” 傅歆没有拒绝,跟着他走进了别墅主屋。 毕竟已经来过一次,傅歆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走进别墅后,她就四下打量,多么希望现在就能看到张奇。 时静端着给仓龙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来,看到站在客厅里的傅歆,手一抖,托盘掉到地上。 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歆。 傅歆倒是很平静,还主动和她打起招呼,“时阿姨,你好。” 她这一声时阿姨,让时静脸部抽搐后,也勉强扯了扯嘴角,“傅小姐,你好。” 仓龙在,她就算再怎么想把傅歆给扔出这个别墅,也不能显露出来,切好的水果掉到地上,自然不能再吃了,她重新回厨房去准备。 厨房边上就是朝二楼去的楼梯,她乘所有的人都不注意,悄悄地朝楼梯上走去。 不得不说,张奇真的摸准了她的心思,她未必能占据仓龙的心,却也一定不让别人去占据。 …… 仓龙带来的十个保镖,包括阿森在内,从来都没看到大哥会有这样羞涩的一面,还带着点讨好。 想他堂堂黑道大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什么时候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一个女人,偏偏,那个女人还一脸漠然,很不领情的样子。 仓龙一个眼风过去,阿森亲自给傅歆倒了茶。 傅歆低头看了眼放在眼前的茶杯,并没有喝,“仓先生,我今天来找你,还真的是为了一件正经事。” 仓龙看着傅歆年轻的脸庞,细腻光滑的皮肤,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傅小姐,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傅歆的存在,在他看来,不仅仅是个意外,更是老天对他一腔爱意的回赠。 傅歆展颜一笑,“仓先生。”朝这个屋子里的保镖看了一眼,“有些话,我只想和你一个人说。” 阿森虽没听懂傅歆在说什么,却从仓龙的命令里猜到她的意思,着急了,“大哥!”在他看来,仓龙再怎么势力雄厚,这次来中国也只是带了十个人,不能马虎一点。 仓龙一挥手,厉声道:“都给我滚出去!” 阿森再怎么不放心,也只能带着其他保镖退出去。 傅歆忽然的到来,连他这个头脑不怎么好使的保镖都起疑了,为什么一向聪明的大哥,却陷入了魔障一样,连最基本的怀疑都没有了。 …… 傅歆还真有正事要告诉仓龙,“杜先生,相比仓先生,其实我更喜欢叫你杜先生,人都是有根的,既然是自己父母给起的名字,又何必轻易的就去更改。” 仓龙脸色变了变,他本就是看在叶雪渝的面子上才对傅歆一直都和悦,对她和悦,却不代表,她可以随意挑战他的底线。 刚才还笑意盎然的脸,转眼就冷若冰霜,“傅歆,我叫什么,这貌似和你没什么关系!” “那是当然。”傅歆笑着说道,“不管你叫杜清明还是仓龙,那都是你的私事,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 “但是什么?”仓龙眼底闪过不耐烦,猛地一看,会觉得傅歆的眼睛和叶雪渝很像,可是,看久了,就会发现她身上有一种叶雪渝没有的坚强、狡黠,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女人。 “杜先生,我可以讲个故事给你听吗?”傅歆看着仓龙的眼睛,问。 仓龙按捺住不耐烦,有些心烦意乱的说:“你说吧。” 傅歆把水杯捧到手里,没喝,只是在取暖,“当你还叫杜清明时,曾经有个从同一道战壕里爬出来的兄弟,你一直把他当成好兄弟,没想到,却是你看来最好的兄弟,他陷害了你,他让你被红卫兵抓着上街游行,让你的身体受了重创,也让你不得不偷渡出国,把父母给的名字改成了仓龙,你很恨那个叫张清士的人!” 仓龙冷冷的看着傅歆,“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关于他和张清士的恩怨,除了他和张清士,就只有张奇知道了,难道是张奇告诉她的?这不可能,张奇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他身上也没有任何用于联络外界的设备,他怎么也不可能把那些事告诉傅歆。 傅歆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接着朝下说道:“我还知道你所不知道的另外一个事实。” 仓龙状似无所谓地耸耸肩,眉头在不经意间却已经蹙紧,“什么事实?” 傅歆正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张清士当年对你做的事,其实是把自己看成了你,把你看成了自己,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想报仇吗?” 仓龙脸色大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厉声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把我当成他,把他当成我!” 傅歆像是早猜到他不会相信,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他面前,“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看。” 仓龙低头看着茶几上的文件袋,忽然就没了拿起来看的勇气,他想起有一次敌人火力很猛时,张清士推他走的事,他还想起了,张清士的梦游,又想到了前段时间张清士精神出现了问题。 他伸出手去拿那个文件袋,他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在颤抖。 当年的事,他告诉张奇的其实只是个片面,为了荣华富贵,是他先出卖了张清士,却没想到,原本注定是张清士的下场,最后落到了他身上。 原来,只因为张清士精神出现了问题,将错就错,把他设计好一切都报应到了他身上。 看他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拆开文件袋,傅歆说道:“张清士有精神病。”顿了顿,后面的几个字,她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而且是家族遗传的。” 换句话,只要是张家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生来就有精神病。 真正的张玲玲,她的夭折,其实不是因为早产,也不是因为佣人没照顾好,而是张建国忽然之间发病,在梦游时,亲手掐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他到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自己亲手掐死了亲生女儿的事,更没人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而且是遗传给后代的精神病的事。 逝者已逝,再怎么去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 仓龙猛地抬头看着傅歆,眼睛里掠过不可思议。 傅歆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就大大反方的让他看着,气氛有点凝滞,仓龙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隐情,一时间都缓不过神了。 这时,楼梯上传来声音,是脚步落到楼梯上,有人在下楼的声音。 傅歆侧过脸朝身后的楼梯看去,却在看到出现在视线里的人时,蓦地一惊,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欣喜的大叫,“张奇!”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眼前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好久没见了,彼此都经历了这么多,她好想他。 张奇听到有人在叫他,脚步顿了顿,手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掐着时静的脖子,和警匪片里上演的,坏人劫持人质时,一模一样的动作。 这样的张奇,傅歆很熟悉,那张好看到全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张的脸,可是,他的眼神,迷茫中带着点淡漠,他看了她一会儿,眼睛眨了又眨,像是根本不认识她。 傅歆心痛到了极点,迎视上张奇的眼睛,她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就像是有人拿密密麻麻的细针在扎着她的肺叶。 张奇好像不认识她了! 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她悲痛欲绝的事吗? 是她最最爱的,也最最爱她的人,忽然之间就不认识她了。 傅歆朝楼梯走去,她哽咽,“阿奇,是我,我是歆歆。” 张奇歪着头打量着她,像是在想这个泪流满面,却努力在对他微笑的女人到底是谁。 时静瞅准机会,挣脱了他的禁锢,朝楼梯下跑去。 别墅外传来声音,像是人的打斗声,最后还响起了枪声,傅歆恍如未闻,她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眼前这个依然在打量着她,像是努力在想她是谁的年轻男子。 她的阿奇啊! 傅歆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痛到了极致! …… 由于部署精密,里应外合,仓龙那股黑势力,被顺利打掉了,傅歆没有去关心任何破案的后续,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张奇身上。 她是喜欢司法,却不会真的想去考什么公务员,她当时想进司法部门,就是怕张奇那个两千万,要真的出了事,她能帮到他。 张奇是个英雄,可是,除了军中的那几个高官,谁也不知道那个军中最年轻,自己也是学医的少将,本身就带着家族遗传的疾病。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从傅歆把张奇带回到她现在住的公寓后,不管她怎么哄骗,他都不肯吃药。 有的时候,傅歆实在没办法了,就把药溶到水里,他每一次都能感觉出,傅歆想硬来,他撅嘴委屈的样子,却让她又不忍心了。 张奇一直不肯吃药,傅歆很着急,乘张奇睡着了,她去了趟b市最好的精神康复中心。 莫凌瀚到底是没受仓龙那件事的影响,他依然是b市新上任,年轻有为,春风得意的市长,他帮傅歆安排了最权威的精神方面的专家。 傅歆就张奇目前的状态咨询完那个精神方面的专家后,就打算离开,什么专家,除了劝说让张奇吃药,没说出个之所以来。 网上说的还真对,专家就是一群根本不懂,却在那里说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的人。 走到马路边等出租车时,有辆车在她身边停下,车门打开,莫凌瀚走了下来,有件事,真的很奇怪,明明他也是张清士的儿子,他却很正常。 正是因为莫凌瀚的正常,让傅歆看到了希望,既然莫凌瀚没有被遗传到,那么哪怕张奇被遗传到了,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 发动引擎时,莫凌瀚侧过脸看了傅歆一眼,“周主任怎么说的?” 他是真的是彻底放下恩怨了,偶尔不忙的时候,还会驱车去h市看一看张清士。 张清士清醒的时候还算好,至少认识他,不清醒的时候除了宫凝袖,谁也不要,看到谁都躲在宫凝袖的身后。 这样的张清士,让莫凌瀚感觉心酸之余,也很钦佩宫凝袖。 如果他的妈妈还在世的话,如果当年她真的成功进去了张家,先抛去门第差别,光是张清士目前的状态,是她所能承受的住的吗? 傅歆捏紧着背包的单子,“还是要让我想办法让他吃药,其他没说什么。” 莫凌瀚沉思了一会儿,说:“他一直都不肯吃药,会不会是因为他潜意思里不愿意让那样的自己去面对你。” 傅歆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无法面对,所以选择了逃避。 …… 卓灿在葛馨予面前到底是藏不住话的,只被她稍微一逼问,外加威胁着孩子不生了,他就把从卓父那里听来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给了葛馨予。 说张奇这样的人有神经病,葛馨予怎么都不相信,拉着卓灿就直奔傅歆那里。 用力按着门铃,就差直接拿脚踹门了,门由内打开了,开门的,正是她和卓灿都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的张奇。 他是张奇,可是又不像张奇,那是一种感觉,葛馨予被眼前人无辜到像小孩子的眼神,弄得很不安,转身去拉卓灿,“卓灿,你倒是说话呢。” 卓灿也被眼前的张奇惊到了,这还是那个时不时戏谑他一下的张奇吗? 真的不是了! 心里有点难受,走上去,想像过去那样拍张奇的肩膀,他却是朝边上一闪,一双眼睛充满戒备的看着他。 “奇哥,是我啊,我是卓灿。”卓灿对他微笑。 张奇看着他,眼睛里露出孩童一样的迷茫。 卓灿真的着急了,也不管葛馨予会不会笑话他,把他九岁还尿床的事给说了。 要是换做平时,在听到卓灿那么大的糗事,葛馨予早笑得前俯后仰了,现在她哪里还有笑的心思,看张奇始终都木讷的表情,她急得都哭了,“呜呜……卓灿,怎么会着样子的?张奇他这是怎么了?” 卓灿正要开口,傅歆回来了,她看到张奇站在门口,像个孩子一样眨着眼睛,无辜而又无助的看着她,一颗心,差一点点就溺死了。 …… 把张奇哄骗回房后,傅歆给葛馨予和卓灿各倒了杯水,她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对他们抱歉地笑笑,“家里没茶叶,只有开水了。” 张奇现在真的像个孩子一样,一分钟都不能离开她,带着他去超市,傅歆生怕他走丢,除了趁他睡着,她快去快回,基本是一直都守在他身边。 葛馨予眼眶红了,坐到傅歆身边,拉上傅歆的手,哽咽道:“小歆,你这样太辛苦了,还是把他送到……” “神经病医院”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被傅歆厉声打断,“不,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绝对不会把他送到那样的地方去。” “如果他愿意吃药,我也不赞同把他送去那样的地方。”卓灿接上话,神色凝重,“可是,嫂子啊,现在他是不肯吃药,有病了就要看医生,就要吃药,不然的话,不是对他好,是在害他。” 卓灿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何尝不能体会傅歆不愿意把张奇送去那种地方的心情,只是真的没办法了。 傅歆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放在膝盖上的手,睫毛轻颤,遮住她所有的情绪,卓灿讲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可是……真正做起来,却是那么的难。 葛馨予放心不下傅歆,不想走,最后是被卓灿强行给抱走了,刚才,卧室里不过传来轻到不可闻的声音,傅歆却紧张的跟什么似的,拔腿就朝房间里跑去。 葛馨予被卓灿抱出门时,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是傅歆在轻哄张奇的声音,这样的相处模式,不是夫妻,不是恋人,而是母亲在对年幼的孩子。 葛馨予扑在卓灿胸口,嚎啕大哭了起来,卓灿心里也不好受,却也无计可施。 …… 房间里,傅歆正在哄着张奇喝水,水里她尝试着又放进了药物,张奇很敏锐,只是闻到了水的味道,就不肯张开嘴。 傅歆实在没办法了,看着张奇别到一边的头,眼泪疯狂涌出,张奇听到抽泣声,转过脸,看到傅歆泪流满面的样子,似乎被吓到了,举起衣袖帮傅歆擦眼泪,“歆歆,不哭了啊,歆歆,你再哭,我这里很难受。” 他抓住傅歆的手按到他胸口,那是他心脏所在的位置,稳健有力的心跳声落到掌心,傅歆鼻尖更酸,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张奇,你不动,我就不哭。” 张奇果然没再动一下,傅歆拿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把嘴凑到张奇嘴边。 张奇是不喜欢水里的味道,可是,他答应傅歆不动的,傅歆用她笨拙生涩的动作,撬开张奇的唇,把含在嘴里的水,慢慢哺到他嘴里,张奇皱眉,傅歆眼睛一闭,用她柔软的舌尖轻轻摩挲着他的牙根。 一杯水,以这样的方式,都被傅歆哺进张奇嘴里。 本就是爱到深处的男女,不用再哺水,也深深的拥吻在一起。 药里有安眠成分,张奇很快又睡了过去,傅歆看着他哪怕是熟睡依然清俊的面容,鼻尖酸的她控制不住了。 俯身下去,在他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下,然后悄悄地退出房间。 她心事很重,没有回去看,自然也就没看到床上人在她转身后,就立马睁开的眼睛。 …… 宫凝袖已经知道张家有遗传病的事,把张清士托付给以前的老邻居后,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张奇却躲在房间里不愿出来见她。 张奇这副模样,宫凝袖真是恨死张清士了,她拉着傅歆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小歆,把小奇送去精神康复中心吧,你和我不一样,你还年轻,时间还很长,那么美好的年华,你不应该浪费在一个或许根本不值得你浪费时间的人身上。” 她是张奇的亲生母亲,天知道,她讲出这番话时,心里是多么的矛盾,一方面,她是真的希望儿子身边有个真心真意的人照顾他;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这么自私,傅歆还很年轻,不应该让她的日子在痛苦中慢慢的流逝。 傅歆抽出手,抬起眼睛看着她的眸光笃定,声音坚决,“不,我不会把他送去那样的地方,只要我还活一天,我就一定不会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那里。” 张奇一直不肯吃药,她实在没办法,就去精神病医院看了下,在那里看到的一幕,她沁骨冰凉,她那么骄傲,形容俊美,气质如神邸的阿奇,怎么能被人绑在病床上,怎么能被人拿警gun抽打,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第一百零二十九:折翼天使 宫凝袖放心不下张清士,没有待很长时间就走了,离开前,她又去敲了敲房门,“小奇,妈妈走了啊。” 回应她的只是一片安静,宫凝袖到底是没忍住,对着紧闭的房门痛哭了起来,嘴里不断的说:“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那么令她骄傲的,不靠上一辈人的庇护就成为军中最年轻少将的儿子啊,转眼就成了一个精神病人,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傅歆拍拍她的肩膀,脸上带着让人放心的微笑,“妈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宫凝袖正视着她,眼睛里满是感激,“小歆,你真是个好孩子,妈妈谢谢你。” 她话说着,就要对傅歆鞠躬,傅歆忙伸手拦住她,“妈妈,你不用和我说谢谢的,我们既然是夫妻,照顾他,既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宫凝袖哭得眼眶都肿了,傅歆送她下楼,两个人又拉着手说了一会儿话。 无疑还是宫凝袖劝说傅歆要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把张奇送去精神病医院,她是不会怪她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劝说,傅歆回她的就一句话,只要她在,她一定不会把张奇送到那样的地方。 宫凝袖觉得傅歆傻到让她心疼,如果她是她的女儿,张奇不是她的儿子,她估计早一个巴掌甩过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还能找到这么傻的好女孩? 出租车来了,宫凝袖觉得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反复的就是对傅歆道谢。 傅歆抱住她,“妈妈……”被宫凝袖感染了,她也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真的不用对我说谢谢的,好好照顾你自己和爸爸。” 宫凝袖哽咽抽泣着,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回想起当时,她是怎么对傅歆的,她愧疚的连肠子都青了。 目送宫凝袖走后,直到她的车越来越远,已经成了小白眼,傅歆依然站在原地。 如果这就是命,她真的一点都不怨天尤人,依然觉得张奇是老天送给她的最好礼物。 等她爬上楼梯,防盗门敞开着,她明明记得送宫凝袖下楼时,是把门关上的,难道是张奇开的。 这么一想后,傅歆很着急,剩下的几阶楼梯,她是三步并作一步走,以最快的走进门。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边上站着一个人,站着的那个人是张奇,坐着的那个人则是放心不下,又回来看一看的卓灿。 看到傅歆,卓灿像是看到了救星,扯着嗓子就尖叫,“嫂子,快让奇哥把东西拿开!” 真是太吓人了!这是要出人命的前奏啊! 傅歆大步走到沙发边,这才看清张奇在对卓灿做什么,他把卓灿的衬衣扣子解开了,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记号笔,正在卓灿的胸前画着什么东西。 傅歆没有学过医,当然不知道张奇在画什么,卓灿却是知道一点,看傅歆不以为然的样子,着急道:“嫂子,奇哥这是要把我解剖了!” 在傅歆回来前,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结果挨了一顿打,打不过张奇,只能老实的坐在沙发上,心里着急的祈祷傅歆能够早点回来。 傅歆双手叉腰,冷冷的呵斥张起,“还不快把笔放下。” 张奇自从不肯吃药以来,就只黏傅歆一个,似乎也只怕她一个,听她这一呵斥,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把笔放下。 卓灿真的觉得自己好无辜,看张奇乖乖的站在一边,乘机就站起来朝卫生间冲去,如果让葛馨予看到他胸前被人画东西的样子,只怕他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傅歆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坐到沙发上,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眸真的很漂亮,睫毛浓密和纤长,眸子轻轻润润的,带着三月草色的盎然。(..tw) “阿奇。”傅歆轻轻叫着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吃药,他们有的人说是因为你潜意识里不愿意那样的你来面对我,也有人说,你是是嫌药难吃……” 傅歆说着说着,眼睛里聚拢上一层氤氲的雾气,她眨了眨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阿奇啊,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闭上眼,两行泪,顺着眼角翻滚而出,脸颊上没有意料之中的冰凉,带着点薄茧,带着点温热的指腹,轻轻的在她脸颊上慢慢的抚过。 傅歆睁开眼,她看到一双天底下最干净的眼眸,最俊雅绝尘的面容,“张奇,如果你听懂我的话了,请好好吃药,好吗?” 卓灿洗好澡,走出来,就看到张奇对傅歆转动着眼睛,卖萌的样子。 他生怕自己再挨揍,或者遭遇到解剖的恐吓,匆匆忙忙的就告辞了。 他发誓,在张奇恢复正常前,傅歆要不在场,他绝对不来找张奇。 …… 傅歆圈上张奇的腰,像以前那样,依偎进他怀里,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阿奇,咱们有病了就好好吃药,好好看医生,行吗?” 张奇也习惯性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久久都没回应,等傅歆难过的又眼眶泛红时,他下颌抵在她头顶上,嗓音低沉,“嗯,我听歆歆的。” 傅歆真的太高兴了,飞快仰头看张奇,速度太快,撞到了他的下颌,他应该也被撞痛了,眉头皱了皱,没顾得上自己,先去察看傅歆,“歆歆,痛吗?” 这样关心她的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他如孩子一样无知又无助的一面,又或者是没有以前的病例在,她怎么都不相信他的精神是不正常的。 …… 张奇真的是说到做到了,吃过晚饭,当傅歆拉过他的手,把药倒在他掌心里,虽然皱着眉,撅着嘴,一副很不情愿,异常痛苦的样子,还是眼一闭,嘴一张,把药吃了进去。 治疗精神方面的药都带着安眠成分,两个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张奇还没把傅歆给他削好的苹果吃完,就哈切连连,眼皮都耷拉下来。 傅歆看他困了,忙去给他拿睡衣。 她原来是不打算帮张奇洗澡的,可是,他拉着她的手不放,眼睛眨着,用怎么看怎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傅歆现在对张奇,就像张奇一开始对她那样,是毫无任何底线和原则。 根本不用张奇开口,她就缴械投降。 时间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到夏天了,她今天穿的就是件白衬衫和牛仔中裤,没脱衣服,直接就走进淋浴间。 洗澡时,张奇倒是非常自觉,不需要傅歆帮忙,就把衣服脱了。 再一次看到他欣长有力,充满男性力量的身体,傅歆还是羞红了脸,只看了一眼,就低头不敢看第二眼。 张奇却像是受了委屈似的,腰朝前一挺,就走到傅歆面前,还提出无理要求,“歆歆,我要抱抱。” 傅歆拿他没办法,伸出手就去抱他,眼睛还是落到他身上,皮肤白腻,纹理匀称而分明,肌骨透露出阳刚的味道。 “歆歆。”张奇俯身看着傅歆红的快烧起来的脸,疑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水太烫了吗?” 他伸出手,到花洒下试了下水温,一副水温正好的样子。 傅歆抬头,故作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好好洗你的澡,别多管闲事。” 张奇像是被吓到了,还真的紧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傅歆很有耐性的给他洗头,再清洗身上的每个地方,当然了,某个地方除外,哪怕已经亲密如斯,让她去触碰他某个地方,她依然是羞涩的。 所以说啊,有的人,不管他是清醒的,或者是糊涂的,对他某些方面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傅歆本来脸上就有了一层薄汗,白皙的脸上红晕如彩霞,被他在自己身上撒娇似的磨蹭了几下,脸更红了,看他还不老实,只能冷下脸,“别动,再乱动,我就不给你洗了。” 傅歆的威胁,比什么都管用,原本扭捏不止的男人,立刻变得很老实,傅歆以最快的速度替他冲掉身上的泡沫,拿过浴巾把他包裹住,“乖乖的,到床上等我。” 张奇脸上色明显的写着不乐意,捏着浴巾看了傅歆一眼,又看了第二眼,眨巴着眼睛,妄图傅歆又被他的可怜样打动,这一次,傅歆却像是铁了心,“你出不出去。” 傅歆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湿了,沾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她也要洗个澡。 张奇在离开浴室时,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傅歆一只手已经在解扣子,抬头看到他还站在门口,脸上红晕更浓,“你还不走。” 傅歆洗好澡出来,张奇已经睡着了,哪怕他不清醒,甚至有的时候连他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却在睡觉时,始终都给傅歆留着位置,他的一条胳膊放在傅歆的枕头上。 这是两个人同床共枕以来,习惯性的姿势,傅歆喜欢拿他的手臂当枕头,而他也喜欢抱着傅歆睡觉。 傅歆坐到床边,看着睡着的张奇,鼻尖阵阵发酸,伸出手轻轻的摸过他的头发,还没干就睡了。 傅歆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打开衣柜拿了身衣服,等换好衣服,重新走到床边,俯身下去在张奇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下,然后悄悄的退出房间。 她不知道,关门声传来时,床上的人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即那双紧闭的眼睛睁开了。 …… 傅歆坐上出租车后,侧过脸看着车窗外,感觉眼角很痒,伸手去擦,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脸。 她不愿意张奇看到她洗澡的样子,不是害怕发生什么,而是白天,她买的试纸上出现了两条红杠,那一刻,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老天怎么能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想象中的意外惊喜,不管对她,还是对张奇,俨然已经成了噩梦。 这个孩子到底能不能留,她也不知道,所以乘下午去精神病医院去咨询那个精神专家时,顺带着问了。 她不是问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而是问像张奇那样的人到底能不能生孩子,或许,更准确一点是像他那样的人,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吗? 傅歆再怎么觉得那个所谓的精神科专家,没有说出什么靠谱的东西,有一件事,他却是说到了正点上。 张奇的精神病,不是因为后天受到了刺激所形成的,像他这样属于家族遗传的,根本避免不了的会遗传给下一代。 傅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直到死,也无儿无女的张清烈,她有一种直觉,也许不是张清烈没有生育能力,而是他察觉出了什么,所以才一辈子没要孩子。 司机差点碰到一个闯红灯的行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拉回傅歆跑远的思绪。 傅歆叹了口气,不让自己再去胡思乱想,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在不知不觉中,那里已经住进了一个小天使。 可是……却是个注定要折翼的天使。 …… 人民医院的专家门诊里,只接待傅歆一个病人,新任市长亲自打电话过来叮嘱的,院长能不亲自关照吗? 为了精准的判断出傅歆是不是真的怀孕,专家不仅让傅歆化验了血,也做了b超。 双管齐下,不管是抽血,还是b超,都一致可以肯定傅歆怀孕了。 那个妇科专家并不知道傅歆担心的是什么,看她脸色不好,以为是初升级为人母给紧张的,笑着安慰道:“不要紧张,孩子发育的挺好的,你看……” 她拿起b超单,点着白亮亮中的那一个黑点,对傅歆说:“这就是你的小宝宝,别看他现在还很小,发育的可好了,各项指标都非常正常。” 傅歆看着那个小黑点,酸涩到几乎说不出话,努力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郑医生,谢谢你。” 郑医生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笑起来格外的和蔼,“不要紧张,回去后好好休息,不要太辛苦,尤其是心理要放松,这样对宝宝才好。” 傅歆对她勉强笑了笑,心苦的像是被人注射了一针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她和张奇的孩子啊,她怎么会不爱,怎么舍得把他亲手扼杀了。 走出专家诊室时,她回头问郑医生,“郑医生,如果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什么时候做手术比较合适。” 郑医生显然没想到傅歆会这样问她,愣了愣后,如实回道:“当然是最快最好,你身体没有任何炎症,你要想好了,我随时可以安排。” 傅歆低头摸了摸小腹,孩子很小,小到如果不是他已经住在她的肚子里,母子间有的那种默契,或许根本感觉不出来,她想了想,对郑医生说:“这个星期天,我来动手术,可以吗?” 郑医生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孩子打掉,却知道她是院长亲自关照的人,点头,“好的,我来给你安排。” 今天星期三,到星期天还有四天,孩子和她还有四天相处的时间,傅歆觉得自己不能再多想了,否则真的快支撑不下去了。 她走出专家诊室,就看到有个人站在走廊上等她,那个人原本是背靠在墙壁上,在看到她出来的一瞬间,马上就挺直了身子。 傅歆看到莫凌瀚,脸色很平静,任莫凌瀚再怎么仔细打量都看不出任何起伏。 “小歆。”他朝傅歆大步走去,“检查的怎么样?” 傅歆看了他一眼,眼底出现疲惫,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能送我回去吗?” 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莫凌瀚点头,“当然可以。” 两个人一前一后,莫凌瀚生怕傅歆随时会是摔倒,双手一直保持着随时接住她的准备,两个人各怀心思,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长焦偷偷的对准了他们。 按下快门,本就是一拳之隔的距离,被错位成了平行。 傅歆一直都很沉默,莫凌瀚看她脸色不好,提出带她去吃点东西,傅歆谢绝了,张奇一个人在家里,虽说睡着了,她还是不放心。 莫凌瀚想说什么,嘴角动了动,当看着傅歆虽柔和,却透露着男子都不可能会有的坚毅的侧脸,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从小,他就一直很羡慕张奇,羡慕他有父有母,不需要奋斗,就能锦衣玉食,时至今日,哪怕他成了一个精神病人,他比起以前更羡慕他了。 这么多年,他有的女人不算少,环肥燕瘦,什么样姿色的都有,没有一个不匍匐在他西装裤下对他百般讨好奉承。 可是,他很清楚一件事,那些讨好他的女人们,又有几个是真心对他这个人的,不是他不自信,只怕是在这只追崇物欲纵横的年代,一个真心的都没有。 张奇,因为有了傅歆这个女子的存在,不管世事如变迁,都将会是这个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 莫凌瀚在知道白雨桐对傅歆做的事后,本来第一个就饶不了她,没等他不顾现在的身份地位,要对付她时,有人却比他早一步找到了她,而且,用一种残忍到极点的方式把她杀了。 那个人,警察没过多久就抓到了,正是在上一次围捕中,侥幸脱逃的仓龙的贴身保镖阿森。 警察在审讯他时,特地找了了个懂东南亚语的警察,阿森一开始很不配合,后来,在见过莫凌瀚一面后,像是什么都想通了,不需要警察们多问什么,主动就把什么都说了。 在他看来,仓龙之所以会来中国,之所以那么大的黑势力,会被人一窝端,都是白雨桐那个贱人害的。 他恨白雨桐,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审讯阿森的刑警们个个都非常老练,也见过形形色色的罪犯,依然被阿森的杀人手法给惊到了。(太过于血腥,此处省略两千字。) 警察发现白雨桐的尸体时,那具身躯破败的只剩几根骨头。 阿森毫无任何疑问的被判了死刑,傅歆是在报纸上看到那条消息的,没什么太大的意外,她看了看时间,张奇吃药的时间到了,她放下报纸去给他拿药倒水。 等她从厨房出来,发现放在茶几上的报纸不见了,而原本在房间里睡觉的人,正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的看着报纸。 傅歆怕刺激到他,快步走到他身边,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后,去拿他手里的报纸,“阿奇,该吃药了。” 张奇听话的接过药,傅歆把水杯递给他,他却朝被傅歆对叠好,放在茶几上的报纸看去,“歆歆,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哪里听过。” 傅歆脸色一僵,继而笑着摇头,“你想多了,那么普通的名字,百度里随便一搜都不知道跳出多少个,乖乖的,把药吃了后,我们去超市买东西。” 张奇一听去超市,立刻就忘了报纸的事,很听话的就把药吃了下去。 傅歆看着这样和孩子没什么大差别的张奇,心酸到了极点。 傅歆把水杯放回到厨房时,顺手把报纸也拿走了,精神专家反复叮嘱过她,像张奇这样是科班出身的病人,千万不要让他去回想以前经历的任何和暴力有关的事,不然的话,只怕他在意志抵抗不住意魔时,会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举动。 傅歆不怕被他伤害,他怕他伤害他自己。 …… 不是周末,大街上的人不多,傅歆却始终紧紧拉着张奇的手。 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时,总会对张奇看上很多眼,张奇像是很不乐意的样子,拉着傅歆进了一家眼镜店,等他出来,大半张面孔已经被墨镜遮住。 傅歆看着这样的张奇,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张奇去过附近的超市两趟,傅歆拉着他朝反方向走去,他马上就察觉不对,“歆歆,这不是去超市的路哦。” 傅歆笑,“我知道。”看到他肩头上有根碎发,踮起脚,替他轻轻弹掉,“我们去民政局。” 张奇歪着头想了想,“我们去民政局干什么?” 傅歆重新拉上他的手,“去了就知道了。”看张奇不肯动脚步,她头一仰,用起了即将法,“难道阿奇不想和歆歆在一起了吗?” “当然想。”张奇点头如捣蒜,“阿奇永远都想和歆歆在一起。” 还有半句话,他藏在了心里,“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傅歆被他清亮的眸子,倾城的光华,感动到了,眼眶瞬间通红,“张奇。”她羞红着脸,踮起脚,凑到他嘴边,轻轻的吻上,声音颤抖,“我爱你。” 第一百零三十:久病良医 张奇回过神,也紧紧地把她抱住,非常用力,像是要把她镶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以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生世世不再分离。[..tw超多好看小说] 一到民政局,傅歆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有张奇的军官证,有她自己的身份证,最后还有她那张离婚协议书。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显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问了问身边的同事也没得到结果后,让张奇和傅歆稍等后,就去找她们领导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民政局的领导就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张奇,他两只手都伸了过去,“张将,幸会。” 他一个和张奇不管是职务,还是生活,八竿子都搭不到边的民政局局长,怎么会认识张奇的,说起来,也是和江明阳有关。 江明阳不是有个属下转业到s市民政局了吗?b市的民政局局长又是他提拔的,s市民政局局长想找他办事,自然只是一个电话的事。 按照江明阳和部队其他高层的意思,不管张奇立了多大的功,他有精神病,总是不争的事实。 好不容易得到的荣誉,不能沾上一点污点,他们经过开会后,一致决定悄无声息的把张奇送去精神病医院。 哪知道,人会被傅歆抢先一步给“抢”走了。 其实要从傅歆手里把人抢过来,根本就是动动手指,指派两个武警上去的事,江明阳看到傅歆像老母鸡一样护在张奇前面的样子,忽然就不忍心了。 他想起一件事,张奇把傅歆带回部队后,曾经找他谈过话,他告诉他,这一次他是真的动心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没法控制住癔症了,请他一定要把他关起来,他不能伤害到傅歆。 和傅歆不忍心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让他过着那种毫无自尊的生活一样,伤到傅歆,会让他比死还难过。 江明阳记得他当时是很肯定的答应了张奇,如果他的精神病到控制不住那天,一定把他关起来,可是,这一次,向来一言九鼎的他,在看到傅歆坚毅到根本不容任何人去带着张奇的神色,他动摇了。 李燕飞也在场,女人终究是感性,看着傅歆护犊一样站在张奇前面,她哭的稀里哗啦,女人天生浪漫,总想有一份与众不同的爱情。 活了半辈子的她,真的被傅歆这份情感动了。 她说服了江明阳,江明阳说服部队其他高官,这才能让傅歆顺利的把张奇带回了b市。 李燕飞以一个女人独特的观察力,告诉丈夫,傅歆肯定会和张奇去领结婚证,这才会有了眼前的一幕。 b市民政局局长,并不知道张奇的病情,看他一直不伸出手握他的手,还以为堂堂少将,根本不屑和他一个事业单位的局长握手呢。 他打量着张奇,他已经把墨镜拿下来,露出的是那本来的那张俊美脱尘的脸。 那个局长暗暗惊叹,别说,人家还真是有骄傲的资本,试问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男人能在容貌和地位上都那么的上乘。 天子骄子,大抵说得就是这样的男人。 傅歆已经猜到为什么只是领个结婚证,却把常年躲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喝茶的局长给惊动了。 她拉着张奇的手,让他在一边的沙发上等她后,对那个民政局的局长说:“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人到中年的局长,看着这个比他自己的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孩,笑着点头,“傅小姐,这边请。” 在他看来,虽不明白为什么上面的人打电话指示他,一定不能让张奇和傅歆结婚,却敢肯定一件事,这个傅歆,和张奇一样,也是他所得罪不起的。 既然是贵客,他本来是打算让她去他的办公室,傅歆看了张奇一眼,明显的不放心,“就只有几句话。” 中年局长脸上浮着微笑,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谁说官好当的,不照样要看人脸色,对人点头哈腰。 傅歆的话果然很简单,无非就是表达了自己一定要和张奇结婚的决心,看那个局长吞吞吐吐,一副为难的样子,她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江明阳的电话。 江明阳听到傅歆的声音,以为她后悔把张奇接到身边了,刚想开口,傅歆点开扬声器,抢在他前面,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地说道:“江将军,按照部队规定,我和张奇可以领结婚证吗?” 江明阳擦了擦根本不存在汗的额头,“小傅啊,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千万不要冲动啊,张奇的情况,你是非常清楚的……” “吧嗒!”一声,不等他说完,傅歆就挂了电话,她对中年局长,扬了扬已经收线的手机,“您都听清楚了吧?” 中年局长没想到傅歆看着年轻很轻,却比一般的中年女人还难缠,正转动着眼珠另想办法,傅歆又解开手机锁,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他,自言自语道:“那个b市新闻台的热线电话是多少来着的?” 局长脸色大变,像他们这样的机关单位,最怕的就是被电视抬曝光什么不按规定的操作,脸上挤出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笑,挥手把柜台里的工作人员喊过来,“小朱,去帮这位小姐办一下手续。.tw[]” 傅歆有些得意,这年头,要做成有些事,不采取些手段还真是不行。 领结婚证,当然要两个人,傅歆把视线朝张奇所在的地方移去,蓦地惊魂,刚才还坐在那里的人,忽然就不见了。 傅歆身体一软,急得差点哭了出来,身后那个姓朱的工作人员在喊她,她像是没有听到,拔腿就朝外跑去。 推开门时,她低头看台阶,速度太快,和迎面走来的人碰撞而上,她来不及抬头看那人,只是在嘴里连声说着“对不起。” 说完之后,她就继续朝前,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张奇会去哪里了呢? 都怪她没有照看好他,深深的自责,充斥在整个胸腔里。 傅歆没忍住,眼眶红了,鼻子也一阵阵的发酸。 胳膊忽然被人抓住,惯性使然,她整个人都朝后倒去,意外的跌落到一个怀抱里。 正要挣扎,蓦地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把她拥在怀里,眸光漾着清浅笑意的年轻男子。 傅歆回过神,站稳后,一把推开他,手刚碰到他的胸口,忽然就不舍得了,他已经在她身边,她怎么舍得把他推出去。 于是,她的推,到最后演变成了娇嗔的轻拍,“张奇,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告诉你,你以后要再这样,我就……” “生气”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就出现在眼前,她闭上张开的嘴,把没说完的话,生生的吞回到喉咙里,“你刚才就是去买花的?” “歆歆,喜欢吗?”张奇眸子里映着似春花般盎然的徐徐生气。 这样一双澄亮如繁星的眸子,这样带着期盼的眼神,傅歆怎么忍心去辜负,她点头,“嗯,谢谢阿奇,我很喜欢。” 得到傅歆的夸赞,张奇高兴地像个孩子,抱起她就在原地转圈,走来走去的人,对在民政局门口,看到这样的一幕,早司空见惯,傅歆到底脸皮薄,羞红着脸嗔他,“快放我下来。” 张奇恋恋不舍地放下傅歆,“歆歆,我饿了。”他揉了揉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傅歆。 傅歆拉上他的手就要去吃东西,朝前走了几步,总觉得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还没做,又朝前走了不少路,她一拍脑袋还真真想起来了,两个人是来领结婚证的,怎么就光顾着去吃饭了。 张奇看她回头,继续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她,傅歆狠狠心,暂时不去看他,边朝民政局走,边安慰他,“乖啊,再等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们就去吃东西。” 再次走进民政局,傅歆彻底傻眼了,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种政府部分单位,居然会有野猫出入,而且,那只猫是那么的独具眼光,什么都没挠,单单把张奇的警官证给挠碎了。 傅歆看着姓朱的那个工作人员放到柜台上的,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黏不好的警官证,真是欲哭无泪啊。 朱女士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傅小姐,要不等你的资料全了后再来?” 因为心虚,声音绷的太紧,带着微微的颤抖。 傅歆抿抿唇,看着张奇残缺不齐的警官证,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等下次来了。 张奇像是没受任何影响,一路过去,依然很开心,傅歆就明显的不开心了,民政局哎,青天白天哎,怎么就会出现野猫,而且什么东西都不去挠,单挠张奇的警官证了。 她很想回去质问那个姓朱的工作人员,转眼一想,以她一个小小的办事员,根本就没那个胆量,幕后黑手只怕还是那个民政局的局长。 这一次,还真让傅歆猜对了,她和张奇前脚才走,那个神经高度紧绷的朱女士,就去了局长办公室。 如果不是职称考核就在眼前,她怎么也不会帮局长干那种事,如果刚才傅歆真的追究起来,私自撕毁军人证件,那责任她可担当不起。 局长安抚了手下的办事员一会儿,等她离开局长办公室,马上拿起电话,“喂,王局啊,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两个人没有领到结婚证。” 挂完电话,局长澄亮亮的脑门上,更显得油渍渍的,是因为紧张,而吓出来的虚汗。 …… 等找到合适的饭店,张奇反而不嚷嚷着饿了,傅歆根据他的喜好,点的都是他爱吃的,张奇默默地看着她,看她看菜单时的认真,叮嘱服务员时的仔细。 这样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女子,他怎么忍心去辜负她一辈子。 他们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没清醒,其实,清没清醒,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刚才在民政局,傅歆以为他真的是看到漂亮的花出去买了,实际上,他是故意在给那个民政局局长时间去“破坏”他们的领证。 昨天晚上,傅歆出去后,有人来敲门,对他说了一句话,“张将,身为将军的你,你忍心看着最心爱的女人为你倾尽一生,为你担心受怕一辈子吗?” 上一次和傅歆领结婚证,已经是他的自私,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身体的状况,这让他如何能够再一次自私下去。 他张奇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军中最年轻的少将,绝对不会让心爱的女人为他糟践掉最美好的年华。 所以,不管傅歆怎么的想和他领结婚证,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和她结婚。 傅歆点好菜,把菜单给服务员后,惊讶地发现张奇眼睛里流淌着一种,她以前看到过的光芒,想到这两天,他都有按时服药,巨大的惊喜铺天盖地的朝她蜂拥过来,“张奇,你是不是……” 太激动了,她忍不住的浑身都在颤抖,话更是说不下去了。 张奇对着她眨了下眼,真的只是眨眼的工夫,他又变成了这几天的模样,眼眸干净,却不带着一丝生气,“歆歆,天气很冷吗?你为什么在颤抖?” 傅歆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窝涨得通红,心倏地下像是被人摁进了冰窖里,努力了很久,她才勉强对他挤出一丝笑,“你看错了,我没抖。” 这顿饭,一路上直嚷嚷着饿了的张奇,哪怕傅歆点的都是他爱吃的,也没看到他吃多少。 傅歆有心事,外加上怀孕初期的反应,她吃的更少,忧心忡忡,她倒没注意到她站起来时,张奇像是本能地伸出去扶她的手,也没注意张奇碗里的米饭基本也没动。 走出饭店,傅歆拿出手机,打给了葛馨予,挂完电话后,不管张奇脸上再怎么写着不乐意,傅歆硬把他送去了葛家。 沈雅文并不在家,自从和蔡文南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后,两个人越发变得如胶似漆,这不,趁着天气好,去爱情海度假去了。 葛馨予在家,卓灿也在,听葛馨予说傅歆要暂时把张奇在葛家待一会儿,卓灿如临大敌似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表情惊恐中带着点惧怕,如果不是葛馨予在,他只怕一溜烟的跑了。 葛馨予狠狠地瞪着他,“卓灿,你要死啊,不知道胎教很重要吗?你这副表情,难道想让自己的儿子生下来就愁眉苦脸,活像个小老头子!” 卓灿苦着张脸,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老婆啊,你不知道,现在的张奇,他……他……” 有人接上他的话,是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他怎么了?” 卓灿不得不承认,不管在卓氏怎么威风,一旦回到家,没有外人在场,他就是个弱弱的小受角色,葛馨予自从怀孕后,在整个卓家,就成了皇太后级别,他更不敢去顶撞了; 张奇么,原先他还敢顶撞那么一下下,现在,他处于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状态下,回想起上一次在他和傅歆公寓里的那顿暴揍,那场无妄的惊吓,他对张奇真的是不寒而栗啊。 至于傅歆,可能因为她是张奇最心爱之人的缘故,加上她在行事和为人方面,的确值得他钦佩,他更是不敢得罪。 纵观自己的处境,他觉得还是保持沉默最为安全。 张奇一直都躲在傅歆身后,傅歆拉他几次,他刚探出个头,又躲回到傅歆身后,傅歆很有耐心的回头哄了几句,他又探出半个头,很快,在看到葛馨予和卓灿时,他又躲到她身后。 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傅歆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对着张奇冷下脸,说了句什么,很快,张奇虽然依旧不乐意,还是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傅歆会以最快的时间赶回来,还是不大放心,打开包,把随身带的药拿出来给卓灿,一共有两个小药瓶,她反复叮嘱卓灿药剂量后,这才离开了葛家。 走出葛家大门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张奇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以前看起来怎么伟岸高挺的身躯,此时此刻,显得形单影只,格外的孤寂,傅歆心头一酸,加快了脚步。 …… 如果不是去的地方真的不适合把张奇带过去,傅歆又怎么舍得把他送到葛家去。 傅歆坐上出租车后,没等司机开口问,就告诉他去公安总局。 司机看傅歆很着急的样子,主动和她搭讪,“小姐,不要着急吗?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要相信咱们b市公安局的办事能力。” 不得不说,前段时间把仓龙那股跨国黑势力顺利打掉,在很大程度上,也提升了b市公安局在公众心目中的威望。 傅歆没说话,那个出租车司机又说了很多话,看傅歆侧脸看着车窗外,神情漠然的样子,觉得无趣,耸耸肩,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下了出租车,傅歆打了个电话给梁晨,他像是正在开会,声音压得很低,“小歆,找我有事吗?”声音虽低,却按捺不住的激动。 自从傅歆从北京回来后,说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也好,一个成年男子对心仪女孩的关怀也罢,他打了很多个电话给傅歆,她却始终都没空。 他已经知道傅歆不管部队那些高层的反对,硬是把张奇带在身边的事,她的肩膀那么的柔弱,能扛得起那么重的责任吗? 很多个夜晚,他睡不着时,整夜整夜的看着手机,就是希望傅歆会忽然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一声,哪怕是对他哭泣两声也好,没有,除了他打过去的电话,傅歆一个电话都没给过他。 所以,接到傅歆电话,他哪里会不开心,甚至不顾开会的是局长,捂着话筒,就退出会议室。 傅歆朝门卫室里看看看,门卫大叔记性还不错,一眼就认出了她,还打开窗户主动和她打招呼,“小傅啊,你又来找梁队长啊?” 没等傅歆开口,电话那头的梁晨听到保安大爷的那句话,立马就问:“小歆,你在门口吗?” 傅歆笑,“是啊,我发现每次找你还真没什么好事。” “傻丫头。”梁晨啐她,“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每次来找我都没好事,在门口等着,我马上就来。” 梁晨的速度很快,门外大爷还没和傅歆多说上两句话,他就出现了,有了他,傅歆进入公安局,自然连最基本的登记都不用了。 傅歆看了梁晨一眼,打趣道:“梁队,你这可是在滥用职权哦。” 梁晨撇撇嘴,朝身后的门外室看了一眼,也笑了,“小歆,是你把话说严重了,就这点小事,还真算不上滥用职权。” 梁晨把傅歆带去了她的办公室,他给傅歆倒了杯茶,“小歆,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你这个连接我电话都没什么时间接的大忙人,今天怎么会有空来找我。” 傅歆把水杯送到嘴边,轻轻的抿了口,只是很小的一口,大概也就把唇给弄湿了,“那就麻烦梁队长猜一猜我来的目的吧。” 梁晨把傅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正当傅歆狐疑时,他笑道:“是想去见一见那个柬埔寨的罪犯。” 傅歆注意到,他用的虽然是反问句,却是陈述的口气,她点头,“嗯,不知道可以吗?” 按照道理,像阿森这样连国际刑警都一直想抓捕,又在中国以极度残忍手段杀人的国际要犯,没有上面的人批准,是绝对不能见的。 梁晨是谁啊?他在b市公安局,那绝对不是一般人,所以,傅歆想见被当成一级戒备看守的阿森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 阿森根本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他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方寸之地已经很久了。 他们没收掉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连鞋带也抽走了,就是怕他会自杀,低头看着铐起来的手和脚,他苦笑一声,真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任人宰割的一天。 铁门咣当一声响,有人出现在了门口,他眯着眼睛看去,好久都没看到亮光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他猛地闭上眼,等习惯了刺目的光线,他才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吧,还真的挺特殊,要说她是熟人吧,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要说不熟吧,他曾经跟踪过她一段时间,也调查过她的身世。 傅歆坦坦荡荡的走进小小的囚室,真的是方寸之地方,除了那张简陋的床,一张简单的,有一块木板支撑着,勉强可以称之为桌子的桌子,边上就只有个马桶,吃喝拉撒都这个狭小而幽闭的空间里,可想味道有多刺鼻难闻。 傅歆像是没有闻到,走进去坐到阿森对面,形容坦荡的看着他,“阿森,这里还住的习惯吗?” 阿森面无表情地看着傅歆,对她的出现,像是意外,又像是在意料之中,环顾四周一圈,扯了扯嘴角,“不习惯,也得习惯啊。” 被关押的时间不算长,整个人却明显的瘦下去了,再也没有以前的魁梧犀利。 傅歆直视着他的眼睛,很奇怪,她并不讨厌这个男人,不想和他多废话,沉默了一会儿,就直奔主题,“阿森,你把张奇吃的药放在哪里了?” 问他把张奇的小药瓶放到哪里去了,这才是傅歆来找他一个死囚犯的真正原因。 张奇现在吃的药,并不是原来的,而是精神病医院的专家给他另外配置的,明明已经吃了几天了,张奇却一点都没起色,这不由让她怀疑是药不对。 就这个疑惑,她又去问过那个精神病医院的专家,被人怀疑,无疑是不爽的,看在莫凌瀚的面子上,他还是对傅歆实话实说了。 久病都能成良医,更不要说像张奇这样本就是医学科班出身的人,他以前吃的药,极有可能是他自己配置的,要想配置出相同成分的要,还是要他说出成分。 可是,现在的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药的成分。 傅歆想了又想,只能来找当时拿着张奇小药瓶的阿森。 阿森又看了傅歆一会儿,慢慢的嘴角绽放出一丝冰冷的弧度,“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傅歆点头,扬起眉毛,换了个角度打量着他,“不然你以为呢?这不是在柬埔寨,你横着走都可以,这是在法制社会的中国。” 对付像阿森这样头脑永远比手脚简单的人,傅歆觉得还真应该软硬皆施。 阿森听她说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傅歆冷声呵斥,“阿森,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吓你。” 阿森掀开嘴唇,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光线问题,傅歆感觉这像极了猛兽的獠牙,她不觉朝后微微仰了仰。 阿森看着傅歆,笑得前俯后仰,狭隘的空间里,除了他的笑声,还有镣铐的碰撞声,“傅小姐,我一直都以为你很聪明,看样子,也不过如此。” 傅歆神色如常,“这话怎么说?” 有些话压在心头,不一吐为快,非常的难受,阿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不要他说出名字,傅歆也知道指的是白雨桐。 第一百零三十一:胆战心惊 傅歆对白雨桐是真的没好感,倒不是因为她一直都对张奇存在着非分的念想,纯粹就是不喜欢她刁蛮,目空一切的性格。 那样一个如花的美人,最后却死的那么凄惨,哪怕傅歆不是怜香惜玉的男子,难免心头也是一震。 该有多大的仇恨,才会那样对一个人。 傅歆也是有好奇心的,听他主动提起,顺口接下他的话,“为什么?” 阿森又看了傅歆两眼,确定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咧了咧嘴角,笑了,“傅小姐,你还真是单纯,再这样下去,只怕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傅歆脸上闪过愠怒,“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故意这样东拉西扯!” 阿森晃了下手腕上的手铐,这帮中国的警察,还真是很看得起他,这可是,传说中最新研制出来,哪怕有钥匙,也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的手铐,“傅小姐,如果我说,我杀了白雨桐,也是在帮你报仇,你也许根本不会相信。” 傅歆也朝他的手铐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锁在他脸上,嗤笑一声,“不是也许不相信,是根本不会相信。” 阿森像是很受打击,刚才还兴致勃勃,转眼就耷拉着脑袋,“我已经被关到这个地步,你们国家也已经给我判了死刑,你觉得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傅歆抿了抿唇,没开口,阿森走到这一步,就理论上来说,真的没有骗她的必要了,她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阿森也的确没让她等太久,把杀白雨桐的经过告诉那帮警察,在他看来,是人在强敌面前的不得不低头。 他虽然只是保镖,却是黑道大哥仓龙的贴身保镖,他有自己的尊严,在得知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执行死刑,他反而一点都不怕了,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 傅歆来的还真是及时,比起那些根本不懂东南亚语的警察,傅歆给了他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你知道我和大哥为什么会来中国吗?” 傅歆已经大概猜到和自己有关,笑了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阿森原本还想他一问,傅歆一答,这样的反问式,他觉得非常有意思,可是,看傅歆并没有按照他预期的那样接话,他真觉得没意思了。 “那个姓白的女人,她把你的照片给大哥看了,大哥一眼就认出你是他最深爱的女人的女儿,所以才会来的中国。” 说到这里,他牙齿咬得铁紧,如果不是那个贱女人,大哥还好好的在柬埔寨,苦心经营那么多年的势力怎么会被一网打尽。 “哪怕你说的都是真的。”傅歆扯了扯嘴角,眼神忽的就冷了下来,“你也不应该把她杀了。” 报纸上虽然把他杀人的手法刊登出来,从字里行间,还是可以看出那手段极其残忍。 阿森看着傅歆,嘴角慢慢的浮现出一丝笑意,傅歆只觉得他看人的眼神非常奇怪,他却像是再也控制不住,狂放大笑,把站在外面的梁晨引了进来。 梁晨走进囚室后,大步走到傅歆身边,紧张地问她,“小歆,你没事吧?” 傅歆对他摇摇头,“我没事。” 梁晨不相信,把傅歆从椅子上拉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真的没事,才松了口,转过身,手握成拳,用力的拍打着桌子,“你给我老实点!” 他吼出来的是句现学现卖的东南亚语,不算太标准,阿森却也听得懂,他止住笑,似乎是为了更清楚的看清梁晨,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是那个法医?” 被抓捕后,他被押解着去指认杀人现场,当时梁晨就在场,那么多刑警和法医在,他唯独记住了梁晨。 梁晨只看了他一眼,就对傅歆说:“小歆,我还在站在边上陪着你吧。” 傅歆刚想开口,根本不懂中国的阿森插上话,他根据梁晨的表情,就猜到他对傅歆说的话,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和他单独相处吗? 他又低头朝禁锢住的手和脚看了眼,随即眼底蔓延开嘲讽,这群中国的警察不是能力太差,就是草木皆兵了。 “只要有第三个人在,我就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他说的是东南亚语,梁晨听不懂,傅歆却懂,她对梁晨说:“放心吧,我没事的,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梁晨虽不放心,还是退出囚室,他就站在门口,目光时不时的会朝里面瞟一下,整个人处于一级战备的样子,只要阿森对傅歆有任何不好的行为,他会第一时间冲进去。 阿森朝门口看了一眼,嘴角又浮现了一丝笑意,“真没想到,你这么招男人喜欢。” 傅歆脸上闪过愠怒,“你要再不说,我走了。” 那几本司法类的书,还真是没白看,她琢磨清了阿森的心理,这样本来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男人,他并惧怕死亡,用死亡威胁他,不如抓准他的想法。 比如现在的阿森,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和人分享他的杀人经历。 “傅小姐,这不是我第一次吃人肉,却还是第一次吃女人肉,哼……”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味一样,发出很响的啧啧声,“味道还真不错!” 他把白雨桐的肉给吃了,难怪,报纸上对尸体的形容,只用一句话带过。 傅歆胃里一阵难受,翻江倒海似的,她捂住嘴,胃里的酸液直朝喉咙口涌去,她干呕了起来。 阿森打量着傅歆,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怀孕了?” 傅歆打开包,从里面拿出纸巾,轻轻的擦拭着嘴角,没理会他的问题,“继续朝下说吧。” 阿森看傅歆并不搭理他,耸耸肩,继续朝下说。 等真的亲耳听到了,傅歆才知道,他杀白雨桐的手段,岂止是残忍,简直已经惨绝人寰。 白雨桐也算是遭到了报应,傅歆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终于听完了。 一听完后,她立刻问阿森,“你要讲的故事我已经听完了,现在是不是应该把我问你要的东西给我了。” 阿森瞪大眼,作无辜状的看着傅歆,“什么东西?” 如果说傅歆一开始,并不厌恶这个男人,那么在听完他对白雨桐的所作所为后,就真的只剩下恶心。[..tw超多好看小说] 她也没什么耐心了,用力一拍桌子,“阿森,你别给我装聋作哑!” 阿森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慢慢的朝椅子后背靠去,眼睛也缓缓的合上,只有通过他不断起伏的胸口,看得出他情绪浮动很大。 傅歆看着他,清澈的黑眸上,慢慢的聚拢上一层雾气,下一刻,她做了个阿森怎么也想不到的动作。 她走到他面前,对着他,双膝弯曲,直直的跪了下去。 梁晨看到傅歆站起来,以为她要出来了,去把狱警叫来锁门,刚回来,就看到傅歆跪在阿森面前。 她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东南亚语,身子轻轻颤抖着,像是风中落叶,梁晨心头一震,一种说不出的情绪,铺天盖地的席卷到身体的每根神经。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人已经走到傅歆身边,俯身下去拉她,“小歆,你在干什么?快起来!” 傅歆推他,“不,梁晨,你出去,你不要管我。” 阿森在这个时候睁开眼,他其实早通过一系列的声音,还有傅歆说话时的方向判断出她应该是跪在他面前了。 和他第一次吃女人的肉一样,这也第一次有女人跪在他面前。 从他瞪到几乎快从眼眶里蹦出来的眼球,瞠目结舌的表情就知道,他也被震惊了。 梁晨不知道傅歆为什么忽然要给一个死刑犯下跪,却知道肯定是和张奇有关,一如她来找自己,也是为了张奇一样。 梁晨从来没有那么的妒忌和羡慕过一个人,他又去拉傅歆,“小歆,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给一个犯了人命的死刑犯下跪,这不仅涉及到个人的自尊,也挑起了正义和邪恶的较量,最主要是,梁晨怎么能看着傅歆当着他的面,给其他人下跪。 傅歆再一次甩开他的手,眼睛里像是根本看不到他,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阿森,“求你……把他的药还给我吧?” 阿森虽然看似不为所动,眼底闪过的情绪,却说明他的震惊程度。 最后,在傅歆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呜声中,阿森终于动容了,他告诉傅歆,“傅小姐,真的很对不起,打斗时,我随手把药瓶扔掉了,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瓶药在那里。” 傅歆身体晃了晃,直接朝地上倒去,如果不是梁晨伸手快,她已经掉到地上。 …… 离开囚室后,傅歆去了趟洗手间,等她出来,额头上有几根刘海湿湿的,脸上的泪渍也没有了,明显已经洗过脸。 梁晨没说话,心里却是五味陈杂,傅歆真的就这么爱张奇吗?哪怕他现在根本不清醒,未必能看得出她哭过,还是舍得不让他有一点点的担心。 梁晨想送傅歆回去,还没和傅歆说上话,他的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剑眉蹙了蹙,他按下静音键,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对傅歆说:“小歆,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傅歆摇头,“这里很好打车的。” 梁晨还想坚持,他的手机又响了,看了傅歆一眼,他背过身去接,“孙局……” 孙局长很生气,就是扯着嗓子在那头大吼,声音很响,连傅歆都听到了。 无非是责备他这个最看中的属下,最近越来越没纪律,也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局长放在眼里了,他好不容易开个会,他倒好,只听了个开头,就出去接电话,这个电话,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把会都开好了,他还没出现。 傅歆拉了拉梁晨的警服,梁晨回头看她时,她对他歉意地笑了笑,做了个无声的口型,“梁晨,谢谢你,我先走了。” …… 梁晨知道自己最近的工作态度,尤其在纪律这方面的确很欠佳,没有顶嘴,一直都态度诚恳的听着局长的训斥。 孙局长是个直肠子的人,有什么事,说开了,发过一通火,也就消气了,末了,在挂电话时,他忽然三八了一句,“梁晨,你小子,最近那么的不在状态,是不是谈恋爱了?” 梁晨愣了愣,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他倚靠在墙壁上,拿出烟,点燃一支,慢慢地吸着。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世,无论他怎么努力,哪怕张奇不存在了,他也永远都走不进傅歆的世界里。 这么一想后,心里更是烦闷到了极点,烟抽得更厉害了,烟雾缭绕中,有个人迎面走来,那是个才从警校毕业的年轻女孩,看到靠墙抽烟的梁晨,脸不由一红,低低喊了他一声,“梁队长。” 梁晨点点头,继续抽自己的烟,他抽的速度很快,很快拿出第二个,正要点上,一个细细的,带着点怯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队长,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梁晨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一双干净纯粹的眼睛,他蓦地愣住,下意识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腼腆一笑,“梁队长,我叫郭敏,刚到局里,还请多多关照。” 郭敏笑得时候,脸颊上会露出两个小酒窝,非常的青春有活力,向来对人吝啬微笑的梁晨,对她笑道:“大家一起努力。” …… 傅歆刚坐上出租车,就接到了葛馨予的电话,“小歆,你在哪呢?快点过来!” 傅歆心头一紧,“怎么了?” 葛馨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哪怕是用脚趾想,也知道是和张奇有关,她现在就像是一张时刻都绷紧的弓,生怕张奇又出什么事。 果然,葛馨予打电话给她,是因为张奇不见了。 挂完电话,傅歆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司机是个中年男子,看傅歆一副眼泪已经含在眼眶里的样子,油门一踩,以最快的速度朝目的地开去,“姑娘,别着急,高叔我的车技可是一流的。” 十五分钟后,傅歆扔给司机一张一百的,不等车停稳,更不等找零,直接就跳下车。 司机在后面喊她找零,她根本没听,以这辈子最快的跑步速度朝葛家别墅里跑去。 葛家,张奇的确不再了,这个时候,找到张奇才是正事,傅歆哪里会去责备一脸愧疚的葛馨予,直接问起张奇不见前发生了什么事。 葛馨予咽咽口水,刚要开口,卓灿从一楼客房的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身上虽然穿戴完整,头发上却还在滴着水滴。 这一下,不用葛馨予开口,傅歆也知道她把张奇放在这里后,他都做了些什么,看卓灿搓的发红的脸,就知道他又遭殃了。 傅歆对卓灿道歉,“卓灿,真是对不起了。” “嫂子。”卓灿忙摆手,“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奇哥不就一个兴起在我脸上画了副眼镜么,只要他开心,呵呵……” 他笑得好勉强,“哪怕再画上个八副十副都没问题。” 葛馨予瞪了卓灿一眼,这男人,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虚伪呢,明明张奇逮着他,飞快给他画眼镜时,嚎叫的跟杀猪似的,到傅歆面前,他又说八副十副都无所谓。 找到张奇要紧,白了他一眼,就懒得理他,“小歆,张奇就是趁我给卓灿拿衣服时不见的。” “他不见多久了?”傅歆强迫自己冷静,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惊慌。 葛馨予想了想,“我给卓灿上楼拿衣服不过就五分钟的事,我下楼时就看到他不在了,立刻就打电话给你,再加上你赶来的时间,应该有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了! 傅歆腿差点一软,半个小时,以他的速度,都不知道走了多远了。 卓灿到底是男人,遇事,终究是比女人冷静,他说:“嫂子,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可以去看一下监控。” 这是个高档别墅区,不要说每个路口,就连每栋别墅的门口都有监控。 葛馨予带着傅歆去了保安室,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卓灿只是给每个当值的保安发了根烟,就顺利看到了监控。 果然是半个小时前,张奇走出了葛家。 他是朝别墅区左边走的。 保安点了点监控上出现的画面,惊讶道:“左边只有一个人工湖啊,他去那里干什么?” “什么?”傅歆差点跳了起来,瞪大眼睛追问说话的那个保安,“你刚才说那里有个湖?” 保安被傅歆的样子给吓到了,声音有点结巴,“是……是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眼前有什么东西闪过,一阵冷风中,刚才还心急如焚的女人已经不见了,他挠挠头,问三个人中唯一的一个男人,“咦,她去哪里了?” 卓灿哼了一声,没搭理他,尾随着葛馨予走出保安室。 葛馨予太着急了,走得飞快,卓灿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她摔跤了,两只手始终保持着随时接住她的准备。 葛馨予一只手托着肚子,一只手叉腰,喘着粗气,恨铁不成钢地催促卓灿,“先别管我了,快点追上去看一看。” 第一百零三十二:好好保护 看卓灿还在犹豫,她直接推他,“你还不快点去。” 卓灿不放心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葛馨予,脚步是朝前了,却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看。 葛馨予急得跟什么似的,又不能弯腰拿起鞋子砸他,把手机拿出来,狠狠朝他扔去,“你还不快点!” 卓灿到底是惧怕葛馨予的,又用放心不下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拔腿就朝别墅区左边的人工湖跑去。 …… 傅歆跑到湖边时,哪里看到张奇的踪影,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每一片粼粼的水纹恍若都镀上一层金。 微风徐徐,吹动了傅歆的头发,她看着眼前的美景,却根本没有一丝欣赏的兴致。 她的张奇,到底去哪里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偶尔泛起涟漪的湖面,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种恐惧席卷全身,瞳孔猛然收缩,鞋子都没顾得上脱,直接朝湖里跳下去。 一只脚刚离地,衣服被人拉了拉,傅歆回头,看到一个小女孩睁大眼睛看着她。 小女孩的眼睛很大,瞳仁很黑,倒影着和她年纪一样的天真无邪,她仰起头好奇地问傅歆,“姐姐,这里是不可以游泳的,你为什么要跳到湖里去呢?” 傅歆不想吓到小孩子,收回脚,蹲到她面前,“宝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妈妈呢?” “我妈妈在那里呢。”小女孩朝身后看去,“那里有个非常漂亮的哥哥,他正在……” 傅歆抓住小女孩的胳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在颤抖,“那个漂亮哥哥在哪里?” 小女孩被傅歆脸上着急的表情吓到了,嘴一瘪,直接哭了,“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悦悦,怎么了?” 看傅歆还抓着女儿的胳膊,直接把她推开,怒道:“你干嘛抓着我女儿的胳膊?” 傅歆有些尴尬,“请问一下,刚才你女儿说的漂亮哥哥在哪里?” 少妇看着傅歆的眼睛里,闪过鄙夷,“你还没回答我,刚才为什么抓着我女儿的胳膊?” 傅歆刚想开口,那个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回答了她妈妈,“妈妈,姐姐抓着我的胳膊,是想问我那个漂亮哥哥在哪里。” 少妇拉上女儿的手,没看傅歆,直接对女儿说:“悦悦啊,妈妈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坏人很多,不要随便和别人说话哦。” 正叮嘱着女儿,感觉身边一阵冷风飘过,抬头就看到眼前没人了,她皱皱眉,不解道:“咦,人呢?” 她的女儿,举起胖嘟嘟的朝不远处指去,“妈妈,那个姐姐到那个漂亮哥哥那里去了。” 年轻的少妇想两句难听的,看到女儿稚嫩的脸庞,撇撇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 傅歆忍不住的浑身颤抖,眼眶通红,胸腔像是被人注射进了一剂暖暖的热流,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啊,谁说这个男人精神不正常的。 眼前的一幕,恐怕是很多正常男人都做不出来的。 张奇拍拍手上的细纱,对着自己的画左右端详了一会儿,隽秀的眉微微扬起,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他回头,看到傅歆,显得很高兴,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又很惶恐,“歆歆,你怎么哭了?” 他伸出手,想帮傅歆擦眼泪,看到自己手上还有细纱,转用衣袖,轻轻的擦拭着她的眼角,“歆歆,歆歆……”他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你到底怎么了?” 傅歆猛地抱住他,把头深深埋进他胸口。 张奇更惶恐了,“歆歆。”他下意识地把她紧紧搂在胸前,“谁欺负你了吗?你为什么哭了?” 傅歆泪如雨下,蜂拥而出的泪水,把男人胸襟沾湿一大片,她低声哽咽,“我没事的,张奇……”她仰起头看着他,“你能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吗?” 张奇眼底闪过沉痛、怜惜、悲恸、无奈,很多复杂的情绪,交错着掠瞳而过,速度很快,只是一闪而过,快到傅歆根本就没看到,他微微扬起下颌,留给傅歆一个弧线优美光洁的颌度,“歆歆,我爱你。” 傅歆心头一震,满是巨大的狂喜,“张奇!” 不忍在他伤口上撒盐,她没多说其他的话。 然后,下一秒钟,张奇说的话,又让她失望了。 他拉着傅歆的手,走到沙坑面前,像个小孩子对父母炫耀自己的作品那样,对傅歆炫耀着他的画品。 “歆歆,像你吗?”张奇笑着问身边的女人。 傅歆擦了擦通红的眼眶,点头,“像,非常像。” 不见的这段时间,他蹲在这个地方,用一根树枝和他的手,画出了一副近乎完美的,属于她的肖像画。 卓灿已经赶到了,看到张奇在沙坑上画的人像,也小小的惊讶了一把,真没想到他还这么有画画的天赋,忍不住就戏谑道:“奇哥,你还真是人迷心醒啊。” 有的时候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知道讨好傅歆。 张奇转过脸,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卓灿却打了个寒颤,呵呵,干笑了两声,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这个沙坑是别墅物业开发出来供孩子们玩乐的,不远处已经有拎着玩沙工具的孩子来了,傅歆拿出手机,飞快的把沙上面的画拍下来。 张奇站在一边,眸光含笑的看着她。 如果他真的有通天的本领的话,多么希望,让时间就凝固在这一刻。 …… 沈雅文听说张奇的事后,一开始也是一副打死都不相信的样子,后来,经过卓灿的证实,勉强相信了。 她和蔡文南提前结束了旅行,蔡文南虽然不是精神方面的专家,却找了他在精神方面是全国顶级专家的好友来帮张奇诊断。 傅歆不能跟进诊室,嘴上虽没说,从她在门口转来转去的样子就知道她很不放心。 葛封还在国外,有笔生意要沈雅文去签字,是葛馨予陪傅歆来的。 葛馨予挺着个大肚子,看傅歆像只陀螺一样在眼前晃,实在是忍不住了,“小歆,你这样转的我眼睛都花了。” 傅歆勉强在她身边坐下,头却像只长颈鹿一样,一直朝诊室的方向探去。 葛馨予安慰她,“小歆,你放心吧,现在的医术这么高明,只是小病而已,应该是能看得好的。” 傅歆刚想开口,有人从身边走过,应该是个病人送饭的病人家属,一股油腻的味道充斥进鼻尖,傅歆胃里一阵难受。 葛馨予打量着她,“小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傅歆捂住嘴,“我有点不舒服,去趟卫生间。” 傅歆冲进卫生间后,关上其中一个蹲坑的门,对着马桶就干呕了起来。 这个孩子像是知道还有两天,他就要从母亲的体内被生生的剥离,他在用他的行动,表示他的不舍和留恋,傅歆从来没有呕吐的这么厉害过,到最后,几步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等她吐好,漱好口,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葛馨予。 原来,她等的时间太长,怕傅歆出什么事,就来看看,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傅歆呕得撕心裂肺。 傅歆边擦手边朝她走去,“馨予……” 葛馨予看着她,脸上是难得的一本正经,“小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怀孕了?” 傅歆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是的。” 很多事,想象是一码事,真变成了现实,却又是另一码事,葛馨予看傅歆点头承认了,差一点点就尖叫起来,“小歆,你打算怎么办?” 她再怎么是个医学白痴,也知道精神病这种病,尤其还是像张奇得的,属于家族遗传,肯定是会传给孩子的。 她是即将为人母的人,随着肚子里孩子的月份越大,她的对孩子的感情越深,如果傅歆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她真的没有勇气去扼杀那个孩子,可是,却也没有勇气去生下那个天生带着疾病,而且基本是没有治愈可能的精神病的孩子。 傅歆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小腹,那里还很平坦,如果不说,如果不是她妊娠反应很严重,谁能猜到,这里面已经住进了一个小天使。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孩子,当然不能要。” 葛馨予没说什么,这种情况,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劝傅歆合适,劝她把这个孩子,她是真的不忍心;劝说她留下吧,生来就带着精神病的孩子,不光是傅歆,只怕将来对孩子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傅歆看葛馨予很难受,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反过来安慰她,“馨予,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葛馨予眼眶湿了,还是心疼傅歆,“小歆,老天爷真的眼睛瞎了,居然这样折磨你。” 傅歆轻笑,显得很洒脱,“我们走吧,张奇差不多应该好了。” 两个女人在走出洗手间时,有个人影比她们早一步从门口闪过,这个人直接闪进了边上的男洗手间。 铮铮铁骨男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时此刻,眼窝通红,深邃的黑眸被漫天的痛楚遮住。 傅歆怀孕了! 怎么会这样的?! 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很多问题,齐刷刷地蜂拥到脑海里,他把手插进头发里,发泄似的拉扯着。 …… 傅歆和葛馨予到专家门诊时,诊室的门敞开着,傅歆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正低头在病例上写东西的专家抬头,他认识傅歆,对傅歆微笑道:“傅小姐,请进来。” 傅歆走进去,没看到张奇,不由问道:“他人呢?” “他去拿药了。”专家示意傅歆把门带上,傅歆把门关上,坐到凳子上后,他敛起脸上的笑,“傅小姐,刚才不管是谈话,还是测试,都显示他是个非常正常的人。” 傅歆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他已经康复了?” 这惊喜,不仅意外,也太巨大了,傅歆听到自己的声音激动地都在颤抖。 专家看着傅歆的眼睛,摇摇头,“不,他不是已经康复了,而是他本身就是学医的,而且知道自己的病,你不是说他吃的药都是自己配的吗?” 傅歆木讷点头,“他以前吃的药,的确是他自己配的,他也的确知道自己的病情。” 听傅歆这么一说后,专家一脸的爱莫能助,“傅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和他的医术比起来,我根本就不是什么专家。” 傅歆走出专家诊室时,表情很落寞,葛馨予问她,“小歆,那个专家怎么说?” 这是蔡文南给张奇找来的最好的精神科专家,傅歆不好坏了人家的一片好心,只说:“情况还可以,先吃药,一步步,慢慢来。” 葛馨予到底是个简单的人,还真相信了傅歆。 两个人并肩朝药房走去,张奇已经拿好了药,看到傅歆,他扬起手里的袋子,显得很高兴,“歆歆,药我已经拿好了,我们走吧。” 葛馨予看着张奇不谙世事的样子,拉了拉傅歆的衣袖,忧心忡忡地喊了她一声,“小歆。” 傅歆转过脸看着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有空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葛馨予走后,傅歆和张奇也到马路边等车,傅歆看张奇一直都在看着自己,摸摸脸,开起玩笑,“干嘛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很漂亮?” 张奇抬起手,轻轻的替傅歆把额前的碎发撩到一边,“我的歆歆每一天都很漂亮。” 傅歆脸一红,“就你嘴巴甜。” 张奇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只手朝下移动,忽然就落到傅歆小腹上。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宽厚和温暖,隔着薄薄的布料,他的温度传到傅歆皮肤上,她打了个颤抖。 她不知道张奇知道了多少,做这个动作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只知道,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她腰杆挺得笔直,垂在身边的手不经意地在颤抖着,眼睛里闪过控制不住的惊恐。 她很确定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绪,就是惊恐,又惊讶又恐惧。 张奇垂着眼睛,细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他所有的情绪,傅歆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自己的声音绷得很紧,“张奇,你怎么了?” 张奇抬头,黑眸掠过一样傅歆根本看不懂的情绪,他说:“歆歆,如果你也有了宝宝,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和他。” 听到他这句话,傅歆再也忍不住,泪顷刻翻滚出眼眶,如雨而下。 …… 三个小时候,傅歆坐上了去北京的飞机,独自一个人,没有带上张奇。 原本,她是真的打算把张奇一起带着的,他忽然之间发起了脾气,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怎么都不肯出来,傅歆没有办法,只能隔着一道门安慰他,虽然她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 现在的张奇,单纯的像个孩子,在她看来,他生气,肯定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好。 思来想去,她觉得张奇生那么大的气,归结在一个电话上,那个电话是梁晨打给她的,本就是清清白白的两个人,傅歆没有避开张奇就接了电话。 那个电话有点长,傅歆把她打算带着张奇一起去趟北京的事告诉了梁晨,梁晨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以张奇目前的精神状况,目前根本不适合乘飞机。 经历了刚才“走丢”这一出,傅歆是不会再把张奇放到葛家去,那么她应该把他放哪里去呢? 梁晨隔着电话,像是也看出她的难处,自告奋勇地提出把张奇送到他那里去。 张奇肯定是听懂了,等傅歆挂完电话,就开始侧过身子,对着傅歆,不管傅歆和他说什么,他都不吭一声。 要问傅歆现在最怕的是什么? 那就是一切对张奇不好的东西。 生气,而且还是生闷气,肯定对情绪有很大的影响,傅歆举起手,像发誓一样保证带他一起去北京。 哪里知道,两个人一回到公寓,张奇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任傅歆再怎么敲门他都不肯开。 傅歆已经定好机票,眼看时间快来不及了,只能打电话麻烦梁晨过来帮她照顾张奇,直接赶去机场。 傅歆听着耳边飞机起飞的轰鸣声,缓缓的闭上眼睛,她这次去北京,是打算去一趟,当时张奇带她去的小公寓。 既然从张奇那里始终都得不到配方,她就自己想办法去找。 那个张奇生活了很多年的单身公寓,给了傅歆很多信心。 她随着飞机,已经在几万英尺的高空,却不知道有个人正在敲响她和张奇的公寓大门。 张奇打开防盗门,出现在门口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在傅歆面前的单纯天真,他气势凛人,眸光傲然,俨然就是军中最年轻有为的少将。 来人被张奇的气势唬到了,怯懦了一下,才开口,“张将,我家大哥有请。” 那个男人看张奇没说话,做了个请的姿势后,就在前面带路。 张奇坐上了一辆是b市拍照的越野车,车窗上贴着深色贴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面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 张奇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也就是刚才去请他的男人,朝后看了他一眼,气势太过于凌厉,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第一百零三十三:野心好大 张奇闭着眼睛,在想自己的事,他是故意发脾气不跟傅歆去北京。 至于傅歆为什么要去北京,他心里一清二楚。 这几天,他虽然不是每一秒都如傅歆看到的那样心智不清,却也不像现在这样每一秒钟都是清醒的。 他知道没了药,他会梦游,他会做很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他控制着,晚上根本不睡觉,只有乘白天傅歆去超市或者菜场时,才眯一会儿,这也就是傅歆看到他为什么总会打哈欠,精神不振的样子。 车朝郊区的方向开去,很快就出了城,越来越偏,张奇一直都没睁开眼睛。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按捺不住好奇,侧过身子,想把伸出手到他眼前试探一下,手还没伸到他眼前,原本双眼紧闭的男人倏地下就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睛,褐色的瞳仁很好看,此时此刻,却释放着冷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厉光。 男人心头一颤,这样的目光太吓人了,就算他把脑袋里都知道的词语全部用上,也不能够去形容那种从骨子里释放出来的冰冷。 “到了吗?”张奇重新闭上眼睛,简单的三个字,从薄唇里吐出。 在回答张奇时,那个人像是本能反应的就在害怕,“快……快了。” 按照大哥的意思,肯定是要把张奇的眼睛蒙上,可是,他这么凛然的气势,就是借给他一个百个胆子也不敢,更何况,张奇一直闭着眼睛,一副根本不屑去看的样子。 …… 张奇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仓龙,反应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警方对外宣称的,当场击毙的人并不是真的仓龙。 仓龙看了他一眼,手一挥,站在屋子里的保镖退了出去。 张奇在他对面坐下,“仓先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的速度挺快,已经从北京来了b市。” 他的口气淡淡的,像是一直都在等仓龙。 仓龙脸上的伤疤刚结痂,一扯嘴角,露出鲜红的肉,“张将都能在b市,难道我不能来吗?” 张奇打量了下他脸上的疤痕,笑道:“仓先生,既然我都到这里了,有些事,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的说。” 仓龙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抖了抖,脸上浮现出诡异莫测的冷笑,“张将,果然是爽快人,你今天来找我,想必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根治你的精神病,而我……” 瞥了眼,张奇倏地下眯起的,露出杀气的眼睛,他笑得漫不经心,“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要傅歆,这几天,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叶雪渝是叶雪渝,傅歆是傅歆,哪怕她们是母女,也是不一样的两个人,我依然是要报仇!” 张奇看着他,反问道:“你的报仇,是指对我父亲吗?” “no,no……”仓龙连连摇头,“在知道你父亲其实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后,我和你父亲早没了任何恩怨,我就是恨这个地方,恨它让我所遭受到的不公,恨它给我身体上造成的伤痛!” 张奇看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笑了笑,没有去反驳,他刚才说的话是多么偏执,慢慢接上话,“不知道你的报仇,是怎么打算的?” 仓龙生怕别人听到他的计划,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很低,刚好只能他们两个人听到,“我在柬埔寨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研制出了新型的du品,无色又无味,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上瘾,而且再也戒除不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张奇睨了他一眼,“不知道在你的报仇计划里,要我怎么做?” “张将,不管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在外人看来,你终究是部队里最年轻的少将,你可以利用你军中最年轻少将的身份,轻而易举的就把我研制出来的新品混合到他们喝的水里去。” 那些他们,指的是部队的官兵。 张奇压住心头的惊诧,看着他的脸,神色并没什么起伏,“你改变计划了?” 仓龙笑了笑,“是啊,我是改变计划了,你说我把那么贵的药放到普通市民的水里,除了会处分几个官员,哪里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轰动,部队就不一样了,一个国家的守卫靠的还是部队,如果部队里的官兵都上瘾了……” 仿佛那一天已经在眼前,仓龙激动不已地放声大笑,“这个国家的一切,还不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好大的野心! 张奇垂下眼眸,直接问:“我需要的那味药,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仓龙看着张奇,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想到他是张清士的儿子,忍不住又出言讥讽,“真没想到堂堂的张将,也有满足一己之私的时候。” 张奇抬头,表情淡淡的,声音也是淡淡的,“抛开少将这个头衔,我只是个普通人。” 既然只是普通人,那当然有普通人该有的欲望,比如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够和一个正常人无异。 如果他只是个正常人,就不用在傅歆面前装聋作哑,更可以和天底下即将为人父的男人一样,欢天喜地的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仓龙上上下下的又把张奇打量了一番,没有放过他任何的情绪变化,张奇并没有任何闪避,默默地放任仓龙打量着。 仓龙收回目光时,从口袋里拿出个小药瓶递给张奇,“张将,你不要怪我多心,实在是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张奇伸手接过,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一副很理解他的样子,他拧开瓶盖,看了一眼,剑眉蹙起,“这是一半的药量?” 仓龙摩挲着拳头,轻笑,“张将,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张奇神色如常,“仓先生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的确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仓龙看了他一眼,又说:“张将,这一半的药量算是定金,等你重新进入部队,把我研制出来的好东西放到官兵喝的水里后,我一定会把另外一半的药给你。” 张奇起身离开,仓龙喊住他,“张将,我忽然很好奇一件事?” 张奇顿住脚步,侧过身看着他,“什么事?” “你吃的药,是你自己配置的,这么多年,你控制的一直都非常好,为什么忽然要根治?” 张奇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傅歆怀孕了。” 显然没想到张奇会这样回答他,仓龙愣在原地,而张奇不再看他,大步朝屋外走去。 走了一个阿森,就会来第二个“阿森”,取代阿森出现在仓龙身边的贴身保镖,就是去请张奇的那个年轻男人,他和阿森不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他刚才就站在门口,把仓龙和张奇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等张奇一走,他立刻就走到仓龙身边,“大哥,你真的相信他吗?” 仓龙背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像是很疲惫的样子,“我相信他。” 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弱点,毫无疑问,张奇的弱点就是傅歆,更不要说现在傅歆怀孕了。 他这么着急的想从他手里拿到那味药,就是为了在孩子神经形成的关键期,把所有不好的病灶就根除掉。 “大哥,万一他要再骗你呢?”黑衣保镖有点着急了,上一次,如果不是仓龙多了个心眼被抓的就不止阿森一个了,也不会找个外形差不多的人代替仓龙死了。 “这次他不会的。”仓龙睁开眼,笃定地看着手下。 …… 傅歆下了飞机,刚打开手机,就有电话进来了,拿出来一看,是梁晨。 她来不及多想,已经划过接听键。 “小歆,到了吗?” 听梁晨说的话,和说话的口气,傅歆暗暗松了口气,“刚下飞机,他还好吗?” 梁晨沉默了一会儿,“嗯,刚才了药,睡着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有点凝滞,最后,傅歆打破沉默,“梁晨,谢谢你。” 梁晨笑得苦涩,那种又苦又涩的感觉,由舌头顺着喉咙蔓延到胸腔,他说道:“傻丫头,和我还这么客气。” 傅歆要挂电话时,梁晨喊住她,“小歆。” “还有事吗?”傅歆朝出租车等候区走去。 “你是不是……”他想到在囚室里,她搜肠刮肚的干呕,犹豫了一下,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怀孕了?” 傅歆抿了抿唇,她不觉得自己怀孕的征兆有那么明显,为什么,她没有说,却每个人都知道了,她没有骗梁晨,“是的,我怀孕了。” 梁晨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孩子……” 他是学医的,当然知道这个孩子,注定是生来就带着某种遗传病,根本就不该生下来。 傅歆深深吸了口气,每次提到这个孩子,她的眼眶就酸酸的,“梁晨,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这个孩子,我是不会把他生下来的。” 梁晨的口气缓了下来,“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术?妇幼我有熟人。” 傅歆没告诉他,直接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感的时候,她居然想到了一个冷笑话,一个小女生打胎,结果有四个小男孩去陪着,只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孩子是谁的。 她的心很小,这一辈子,除了张奇,已经住不进其他的人,可不想有任何的误会。 …… 有段时间没来北京了,北京的道路还是一如既往的拥堵,傅歆心急着要赶回b市,把钱给司机后,就下车步行。 尽管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留不下来的,她依然没像以前那样的小跑,以差不多大小的步子在路上走着。 有人在身后叫她,“傅歆?”声音带着点不确定性。 傅歆回头一看,还真是个熟人。 不远处,朝人朝她小跑而来,正是好久没见的邱意珠。 邱意珠的脸色比以前好了很多,红润润的,也胖了不少,傅歆仿佛又看到了她很小的时候,邱意珠的样子。 神采飞扬,眉宇间却不再带着以前的跋扈,恬恬的宁静,一看就知道最近生活的很滋润。 傅歆朝她跑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里等她。 邱意珠现在对傅歆,不要说已经没了任何的敌视,随着知道她就是自己哥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骨血,对她比亲生女儿都疼爱。 傅歆被邱意珠抱了个满怀,这样热情的邱意珠,让傅歆真的很不自在,她轻轻的推了推她,“那个……”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称呼邱意珠了。 邱意珠松开怀抱,看出她的为难,道:“喊我姑姑。” 傅歆抿了抿唇,真的喊了她一声“姑姑”,很小的,像是压在喉咙里喊出来的一声,却让邱意珠高兴地拉着她的手不放,“小歆啊,你怎么会在北京?”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傅歆不想让邱意珠知道,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来找以前的同学拿点东西。” 傅歆真的没想到邱意珠会对她打破沙锅问到底,不但问了她的同学是男是女,住在哪里,到最后,甚至还要开车送她。 傅歆看了看身边排起长队,速度比蜗牛快不到哪里去的车流,笑着拒绝了。 邱意珠拉着傅歆的话又说了很多,傅歆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始终都很有耐性的等着,就知道那是个非常有涵养的男人,她把视线落在那个男人身上,笑着问邱意珠,“姑姑,那个人是谁啊?” 邱意珠也朝那头看了一眼,保养良好的脸上飞快爬上两朵红云,“只是个路人吧。” 傅歆笑道:“哦,真的只是路人吗?首都就是不一样啊,连个路人都这么有修养。” 邱意珠一拍她的手,祥装嗔道:“你这孩子,一段时间没见,还拿你姑姑开起玩笑了。” 傅歆敛起笑,忽然伸出手,抱住邱意珠,“姑姑。” 她不是不累,只是一直都在坚持着,更让她惶恐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邱意珠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孩子,你没事吧?” 傅歆撒娇似的躲在她怀里,摇摇头,“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 “傻孩子。”邱意珠松了口气,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感觉到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想到了什么,她打开包,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卡,“要是觉得生活窘迫了,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姑姑。” 她这个侄女啊,她唯一的亲哥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血脉,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那么的朴素。 女孩在她这个年龄,正是最爱美的年龄,怎么就没看到她好好打扮过自己,想到自己过去对她的冷漠,心里又一阵难受。 傅歆看到卡,就知道邱意珠误会自己的“累”了,现在她最缺的还真不是钱,张奇看病根本不用花一分钱,她以前存在来的积蓄,虽然不多,却足够两个人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更不要说,张奇的卡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都出现在了她的钱包里。 “姑姑,我有钱的。”傅歆把卡推了过去。 邱意珠怎么忍心看到哥哥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受一点苦,硬要把卡塞到傅歆口袋里,傅歆抓住她的手,很认真地对她说:“姑姑,卡我先不拿,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没钱用了,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吗?” 邱意珠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她也算是很了解傅歆的性格,知道她说不要,肯定是不会要,又叮嘱了她几句,傅歆朝不远处,等了那么久,却没有露出一丝心烦的男人看去,“姑姑,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邱意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男人的情况告诉了傅歆,傅歆含笑着听完,很为邱意珠开心。 这个男人是她的大学同学,从看到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那个时候,她的眼睛里只有傅世诚,就这样辜负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 命运待她不薄,没想到两个人时隔二十多年,还能再次遇到。 他已经是知名律师,比上大学时,多了份儒雅从容,面对他的追求,邱意珠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傅氏再从傅娴接手后,采取了保守的策略,不再随意进入全新的行业,努力把现有的产业维护好。 没想到傅娴会这么懂事,邱意珠这才可以到北京来看杨百强。 傅歆很为她高兴,是真心实意的高兴,在对邱意明盲目的报复中,让她学会了宽容。 邱意珠还在说,傅歆笑着打断她,“姑姑,等有机会,你再和我好好献宝吧,现在啊……”她抓上邱意珠的胳膊,轻轻朝前推了一把,“你应该把时间都去给他了。” 邱意珠脸又一红,“你这丫头啊,还真是越没没小了。”话是这样说着,脸上却按捺不住的欢喜。 那个的确是个经过时间洗礼,退去青涩,只剩温文尔雅的男子。 他在离开前,对傅歆微笑着颌首,傅歆同样的对他也点头笑了笑。 目送他们离开后,傅歆脚快了脚步,刚才和邱意珠聊天,用了不少时间,她回程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再不抓紧点,会来不及。 …… 梁晨骗了傅歆,他到张奇和傅歆的公寓时,公寓里根本没人,本来应该在房间里的张奇,根本不在房间里。 他没有像傅歆那样着急,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了个电话给傅歆,收线之后,他打开电视,拿遥控随意换着台。 他与其说是在看电视,不如说是在等着某个人回来。 第一百零三十四:只是凡人 他毕竟是男人,而且是学医出身,从事的一直又是需要严谨又严谨的法医工作,看事情的角度和眼光都和傅歆不一样。[..tw超多好看小说] 对于张奇一直有隐在的疾病,真的只是同窗三年,他的猜测而已,真正肯定,也是因为傅歆捕捉到的蛛丝马迹。 傅歆带着张奇回b市后,他不止一次想来看过张奇,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不是他真的忙到连来看张奇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而是没有傅歆不在的机会。 今天,傅歆主动给他打电话,他也迎来了机会。 正想着,门锁传来声音,有人走了进来,他偏过脸看去,不是这么多天,在傅歆面前一直装疯卖傻的张奇,还能是谁。 看到梁晨坐在沙发上,张奇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平静。 在玄关处换好鞋,他走进屋里,直接问梁晨,“要喝点什么?” 不管是神色还是谈吐,都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梁晨耸耸肩,朝对面的沙发看了看,“我不渴,能坐下来和我谈一谈吗?” 张奇也朝沙发看了一眼,这套沙发是他根据傅歆的喜欢,特地去定制的,不管是款式和花样都是傅歆喜欢的,他能为她做的,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些小事了。 他走过去,坐了下来,不愧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哪怕是坐在沙发上,他也是腰杆笔直,威武而凛然。 梁晨叹了口气,开门见山的问他,“傅歆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相信不管张奇体内的癔症有多重,以他的意志,暂时肯定还能控制的住,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他聊天。 张奇看了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放到他眼前,“你想办法,先让她把这个给吃了,孩子还小,应该是有作用的。” 梁晨看了张奇一眼,伸手拿起小药瓶,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即脸色大变,“你怎么会有……” 不等他把那个药材名说出来,张奇已经截上话,“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张奇。”梁晨拧紧瓶盖,直视他的眼睛,“千万不要逼自己做不应该做的事!” 同样都是学医的,虽然他的学历不及张奇高,研究生毕业后,从事的也一直是法医,因为装在药瓶里的药材味道实在是太过于特殊,只是一闻,也让他知道是什么。 那样东西,被称为药材中的“软黄金”,放眼全球,也只有在东南亚被发现过,而且数量稀少的,几乎是用几株来记录在册。 东西虽珍贵到黄金都难以比拟的地步,却也有它物极必反的一面,如果用的好,它是上等的药材,最大功效,说出来,只怕根本没人相信,小小的一株就能根治各类精神方面的,不管是先天遗传,还是后天发作的疾病。 如果用的不好的话,它将会是比砒霜,还要毒上百分的,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在上研究生时,有个教药学方面的导师,他对那种药材,有着近乎疯了一样的痴迷,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小片叶子,以一种激动到整个人都不能控制的状态在课堂上展示给了他的学生们。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让梁晨记住了它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气味。 张奇始终保持着沉默,他又看了张奇两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张奇,你潜伏进柬埔寨黑帮,不会就是为了得到这个药材吧?” 因为觉得不可思议,他的声音猛然提高,回荡在不大的客厅里,有阵阵刺耳的回声。 不管梁晨怎么激动,张奇始终都保持着沉默,他起身朝卧室走去,低沉的声音飘到梁晨耳朵里,“梁晨,我困了,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梁晨看着他的背影,其实有很多话要说,却在看到他比起以前清瘦了很多的身影,只是嘴角动了动,也没多停留,收好小药瓶就走了。 关门声传到耳边,刚才情绪还很平稳的男人,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抓起手边的一只花瓶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额头上青筋暴起,每一根映在光洁的皮肤上,像是一条条蠕动的某种动物。 他眼窝通红,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知道自己快控制不住了,以最快的速度俯身下去捡起一片碎瓷片,毫不犹豫的,狠狠的就朝自己手背上划去。 剧痛让他暂时清醒。 他闭眼睛深呼吸,等睁开眼睛,第一件做的事情,不是坐到沙发上休息,更不是躺到床上去睡觉,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地板打扫干净。 他不能让傅歆感觉这个家有任何的变化,如果可以,他真的永远都像这段时间在傅歆面前那样,只是做个心性单纯,不谙世事的人。 部队大院出生长大,成年后又是考入军医大学的他,做起家务绝对不含糊,很快就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他感觉到有点渴,去厨房倒了杯水。 水杯送到嘴边,他却没了喝的欲望,把杯子捧在手里,没有喝,只是在做着个捧的动作。 手在不经意地抖动,水杯轻晃,水面激起一层涟漪。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层细微的涟漪,思绪渐渐的飘远,很多事,他能瞒的了江明阳,能骗得了傅歆,却始终都能被梁晨看穿。 大概他们在某些方面,就是属于一类人吧。 他的确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虽然主攻的是医学,军事方面的才能,在整个军中却也是首屈一指的,不然,一个学医的军医而已,怎么可能会爬上少将一职。 正是因为他在军中,一人肩负两职,才知道军中要派人到仓龙身边卧底。 去仓龙身边,是他主动请缨的。 也正是在这一次主动请缨中,他主动把自己的身体情况说明了。 过去好多年了,犹记得,江明阳当时的表情,目瞪口呆,看了他一会儿,居然伸出手去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张奇,你没发烧吧?”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精神病,对别人坦言自己有精神病的。 他躲开江明阳伸过来的手,神色认真,“首长,我说的都是正的。(..tw无弹窗广告)” 似乎为了进一步让江明阳相信他没有胡说,他拿出了一份报告,一份关于他做过的心理测试的报告。 在江明阳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下,他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首长,请让我去执行任务吧!” 江明阳捏了捏眉心,“这件事,我会对上面反应的,我会尽快把结果告诉你。” 张奇就是张奇,他很快上了一份申请,顺利的让军中高官答应了他请求。 他陈述的观点,说起来,很简单,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哪怕他身上有着家族精神病遗传史,而他不可避免的也遗传到了,他从没靠过任何一个精神方面的专家,不需要吃他们开出的药,他单凭借自己的意志,他自己的医术,让他的癔症从来都没发作过,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另外一方面,这次的任务不仅重要还很危险,也许派出这样一个像他这样,说他正常,比很多人都正常游戏;说他不正常,也的确真的不正常的人,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对整个部队的损失都是最小的。 他写的两点,真是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他很快被定位成了执行潜伏任务的最佳人选。 当江明阳把消息告诉他时,他反而不激动了,心里很平静,平静到了极点,他反而涌出一丝愧疚。 身为军人,以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为出发点,的确是对的。 可是,在这个崇高出发点的底下,他有着自己的私心,因为他知道彻底根治精神疾病方面的药说是在东南亚,其实也只在柬埔寨出现过。 太想根治每一个张家人身上的癔症顽疾了,这些年,有些事,他已经调查的很清楚,用好是药中极品,用错是毒中剧毒的药草就在仓龙手里。 一切都准备就绪,军中为了把他顺利安插到仓龙身边做了很多准备。 那个两千万,是仓龙用来诱惑他,同时,也是他反诱惑他的诱饵。 军中那么多的精英,所有的一切都准备的那么完善,深怕张家人担心,特地安排他休假回家,没想到,意外出现了。 张奇遇到了傅歆,而且从此沉沦了。 他不是不会爱,只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会让他心动,深爱的那个人出现。 筹谋多年的计划,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和财力,是断然不能更改的。 张奇把傅歆带到部队后,对江明阳提出了他的一个小要求。 这个要求,真的很微不足道,不涉及到任何违纪,更不是在为难他,他只想和傅歆真的做一回夫妻。 江明阳到底阅历在那里,冷静地提醒他,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哪怕婚姻只是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和一个同男人同居十年,却始终都没领过结婚证的女人,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前者,在世人眼里,就是离异妇女;后者,在世人眼睛,只是个未婚小姐。 中国再怎么改革开放,民风终究比不上西方国家,未婚和已婚,一字之差,却有着千里之别。 张奇脸上也很纠结,纠结了半天,当他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时,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和李燕飞一起下饺子,只留给他柔和侧脸的傅歆,闭上眼睛,很用力的点点头,“嗯,就让我自私这一回吧。” 正是这句话,才让傅歆端着饺子走出厨房时,觉得江明阳的脸色怪怪的。 江明阳虽然觉得傅歆很无辜,胳膊肘终究还是向着里面拐的,他帮了张奇一回忙,让他转业到民政局的手下安排了领证那一出。 江明阳以为张奇如果不出意外,是不会和傅歆离婚的,毕竟在他看来,他是那么的爱她,是他到他这个部队以来,他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的心动过。 没想到,离婚协议书,他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看着早就签有张奇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江明阳心头一震,这个张奇啊,他发现,做了他那么多年的上级,根本从来都没看懂他。 张奇低头看着水杯,小小的杯口,倒影出一张俊美无尘的脸,他像个木偶一样看着他,而他也以同样木讷的眼神看着他。 他本以为张家只有他和张清士了,没想到,傅歆肚子里会多出个张家人,跟踪傅歆去人民医院,亲耳听到她对医生说的话,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和傅歆一样,他同样舍不得那个来得不是时候,或许他一辈子都不应该有的孩子。 仓龙的确不负狡猾之名,看似没有任何准备,是临时起兴到了中国,却早做了各种准备,其中一条就是找了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人替他死。 那具除了身形,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虽让警方怀疑,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不是仓龙。 为了安抚已经对公安局即将失去信心的民众,公安局的新闻发言人,算是默认了那具尸体就是仓龙。 真正的仓龙,早在听到外面的枪声,就通过密道逃走了。 张奇虽不知道仓龙逃到哪里去了,却知道死的肯定不是他,他没有说,是真的有他的私心。 那药草,仓龙藏的很好,哪怕他把他花园里的每株草都观察到了,依然没能找到一点线索。 最后的希望,只能寄在仓龙主动找他。 才过去几天,仓龙果然就按捺不住了,昨天,当傅歆去超市给他买牛奶时,有人敲响门,他通过猫眼看到那是个穿黑衣服的年轻彪壮男人,他打开门。 那个黑衣彪壮男人站在门口,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张将,身为将军的你,你忍心看着最心爱的女人为你倾尽一生,为你担心受怕一辈子吗?” 这句话,他说起来很僵硬,一听就知道被人叮嘱后,死记硬背的。 不用追问,让他来说这句话的人是谁,张奇也已经猜到了。 于是,张奇就开始尽量想办法不和傅歆在一起,仓龙这才有了派人来把他接过去的机会。 仓龙真的老奸巨猾,偏执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地步,他不是对傅歆爱屋及乌,只是在找个回国的借口而已。 这一切,张奇似乎都猜到了大概,唯一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他居然知道张奇不“出卖”他,是和他手里的稀世药草有关。 真不亏是稀世药草,他轻而易举的就真的控制住了他。 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回忆了一遍,张奇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心里很清楚,真的不能再不吃药了,至于那个什么精神病专家开给他的药,他清楚地很,吃下却也没什么大的作用,才会在一开始就拒绝。 一个人的时候,人总是喜欢多想,张奇坐在沙发上,也想了很多。 从发现自己情绪会失控,有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起,他就开始注意自己的精神。 终究是学医的,他很快发现张清士每天都会吃的维生素,其实就是抑制精神方面的药。 他拿着药品去追问过张清士,他并不知道他的儿子,为什么拿着他维生素的瓶,情绪那么的激动,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这是他爷爷,也就是他爸爸,开国功勋张建国让他吃的维生素。 说是医生说的,他生下来时不足月,一直都要吃维生素,不然很容易生病。 张奇听了很想笑,他虽然还没完成医学四年制的本科,却敢肯定,不管生下来如何的不足,后天哪怕再怎么需要调养进补,也不该吃维生素。 回想起,高考填志愿时,张建国一定要他学医,脑子里轰鸣一声响,前后联系起来,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退出张清士的书房后,他又拿着药瓶却张家老宅找了张建国。 他走进去时,张建国正在花园里练太极,腰杆不再挺得那么笔直,却依然精神抖擞的样子。 “爷爷。”他喊了他一声,张建国看到唯一的孙子来看他,显得很高兴,拉着他的手去书房,让佣人做张奇最爱吃的菜。 这个时候,张奇哪里有什么心思吃饭,他深深吸了口气,等情绪波动没有那么大,从口袋里拿出药瓶放到张建国面前。 在看到张清士药瓶的瞬间,张建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把目光由药瓶移到张奇身上,“阿奇,你想知道什么?” “我的精神和他吃的药,到底有什么关系?” 在来张家老宅的路上,张奇联想前后,又结合自己最近的状态,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什么,饶是这样,亲耳听张建国说起,仍然身体猛地一颤。 谁人能猜到,京城显赫的红色贵族张家,其实有着外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家族精神病遗传史。 张奇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大伯没有子女,和这个病有关吗?” 张建国看了孙子一眼,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也觉得没有再瞒着他的必要,把所有的张家秘密都说了。 他老来得到的女儿,并不是身体羸弱而夭折,是被他在一次癔症发作梦游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亲手掐死的。 等他清醒过来,幼小的孩子,挺直着身体,脖子上一圈深可入骨的紫痕,小脸冰凉,早没了温度。 看着女儿小小的尸体,他惶恐到了极点,为了继续把张家的隐疾瞒住所有人,他去福利院抱养了后来的张玲玲。 至于张奇学医,也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刻意引导的,虽然,他的孙子自小就展现了他在军事方面与众不同的才能。 可惜啊……不管现在的张奇军事才能再怎么卓越,人们提到他,第一个想到的只是他精湛的医术。 夜深人静时,他真的会捶胸追问自己的,上辈子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这一辈子,不仅折磨他一个人,让他子孙后代也遭受这样的灾难。 说到这里,话题又要扯远了。 张清烈的腿,的确是因为他把张清士推到一边,而被炸弹炸飞掉的,有一件事却是假的,就是张清烈和叶雪渝之间的断腿之仇。 也许第一个孩子,在他身上的遗传基因也特别的强大,他很小的时候就发病了,张建国心急如焚,瞒着所有人,包括当时还在世的妻子,把他带去了h市,在那里,他寻求到了民间医治精神病的高手。 经过他针灸和药物的双管齐,张清烈的病情控制住了,他一个行军出身,又上过战场杀过日本鬼子的将军,抱住醒过来的儿子,激动地泪流满脸。 张清烈在那个时候还是个非常可爱天真的孩子,看到从来都是威武刚正的父亲,忽然嚎啕大哭,开始追问他原因。 想到那个民间大夫的叮嘱,他随手一指窗外,“爸爸看到她,就想到了她爸爸,他曾经是爸爸最好的战友,可惜后来加入了国民党。”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是无巧不成书的,张建国只是随手一指,指到的人却是刚好从窗边经过的叶雪渝。 就这样,年幼的叶雪渝,早早的就给张清烈留下了印象。 至于后来,林南风找到他,告诉他的腿是因为叶雪渝的父亲而断的,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癔症作怪。 是他乔装打扮后,去找了林南风,把自己编撰好的故事告诉他,然后,在经由他的口告诉他自己。 于是,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实,他就深信不疑。 张建国最后那段时间,曾经清醒过,那个时候,刚好张奇在守着他。 回光返照,他拉着张奇的手说了很多。 原来,他一直才是张家最清醒的那个人,张清烈以为他把叶雪渝藏的有多好,张建国却早看到过她。 当时,他坐在车里,隔着贴膜很深车窗打量着叶雪渝,尽管隔了二十多年,一眼就认出她那双眼睛,同样的,第一眼看到傅歆,通过她那双眼睛,他也猜到这是谁的女儿。 这样巧合到像是故意安排的巧合,让他不由怀疑这是老天对整个张家的惩罚。 说完张家的事后,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拉着张奇的手,反复追问傅歆到底有没有怀孕。 张奇的摇头,让他放下了心头巨石。 按照他的计划,张家在他两个儿子之后,就不会再出现后代,所以,他乘张清烈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发病,在注射完镇定剂后,让人彻底破坏了他的生育能力。 也许是有了经验,在第二个儿子身上,他早早的就做了预防,常年吃着所谓的维生素c,张清士直到成年,精神方面也没露出丝毫异常,张建国暗暗欢喜,哪里知道,他结婚后,却发病了。 张建国正想着怎么让第二个儿子也生不出孩子,在别人看来是喜讯,在他看来却是噩耗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来了。 先是小儿媳妇宫凝袖怀孕了,再接着,有个叫安小芬的女人带着一个叫翔翔的孩子,找上了门。 人的血缘就是那么的奇妙,明明从来没见过面,看到的第一眼,他就肯定这个叫翔翔的孩子就是他张家的种。 他没想到安小芬看似从小城市来的女人,骨子里会那么的倔强,这么多年,无论他派出了多少人,都没能找到翔翔。 张奇看着张建国干涸无神的眼睛,知道他在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于是才会有了他模仿莫凌瀚喊出的那声“爷爷。” 回忆太过于长,等张奇猛地睁开眼,杯子里的水已经冰凉沁骨。 张建国临终前,有句话,他记得很清楚,他张家宁愿只要一个正常的孩子,也不要什么子孙绵延,如果注定生下的孩子,永远都不可能健康,那么就让张家就此绝后吧! …… 同样的时间里,不同的空间,傅歆坐在北京公寓的沙发上,眼睛猛地闭上,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她把这间公寓里里外外的都翻过了,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张奇啊!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傅歆双手捂面,泪水控制不住的从指缝里流出来。 正悲伤着,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生怕是张奇出什么事,她没看号码,拿出来后,直接接听。 电话一接通,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就有个势如劈竹的声音,划过长空而来,差一点点就要震聋她的耳朵。 “你是叫傅歆吗?” “我是,你是哪一位?”傅歆飞快把眼角擦干,多年来异于常人的生活经历,让她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管我是谁。”那头人的口气很不善,“你认识邱意珠吗?” 傅歆心里打了个突,“她怎么了?” 电话那头人说了个地址,“你来了就知道了。” 话说完,不给傅歆开口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傅歆把电话拿到眼前,看了下刚才的来电显示,买了这个新手机后,她虽然没有刻意存过邱意珠的电话,不过十一位,她还是记得。 洗了把脸,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朝电话里那个女人说的地方赶去。 那是一个在三环以内的高档住宅区,大概傅歆长得就不像个坏人,很快就进了小区内。 傅歆找到那个女人说的门栋,看着紧闭的密码锁,正想着怎么进去,有人刚好出来,傅歆趁机走了进去。 在房子上有三金四银的三楼,傅歆看到了邱意珠。 不过分别一个多小时,刚才还面色红润的邱意珠,就狼狈的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听到去开门的那个人问的那声,“你是傅歆吗?”,她身体打了个瑟缩,蜷缩的更紧,朝床里面躲去。 傅歆一走进屋子里,就闻到一股做过某件事后的糜糜气味,她胃里一阵难受,看了眼立在屋子中央的中年妇女,不用说,傅歆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么气势凌厉女人,蜷缩在床角的邱意珠,站在床边,头发凌乱,再无半点温尔儒雅的杨百强,不是上演正妻捉奸,还能是什么。 傅歆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是有妇之夫。 傅歆看了邱意珠一眼,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傅歆,头埋的很低,大半个都赤裸在空气里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傅歆拢回视线,放到盛气凌人的中年女人身上,就穿衣打扮来看,她真的很普通,就是一个典型的家庭妇女,眼眶又红又肿,像是哭过了。 看傅歆盯着她看,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有空多管管你自己的妈妈!” 在邱意珠的手机里,傅歆被存在第一位,而且名片就是女儿,她理所当然的打电话给了傅歆,也理所当然的像眼前这样质问傅歆。 傅歆淡淡地看着她,“不知道你想怎么解决?” 中年女人显然没想到傅歆的反应会是这么的冷静,手用力拍打着桌子,勃然大怒,“你自己的老娘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你还来问我想怎解决,怎么?看样子,你这个做女儿的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这位女士请注意你说话言辞!”傅歆表情依然很平淡,声音却猛地凌厉,“一件事情的发生,绝对不是单方面的责任!” 傅歆这是话里有话了,邱意珠被人捉奸在床,的确不对,可是,说句难听的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难道那个矗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男人,双手叉腰立在屋子中央的女人,他们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中年女人又愣了愣,她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胆子这么大,不由得更加生气,“我要打电话报警,我要打电话给电视台。” 她咬牙看着沉默不语的丈夫,“杨百强,你不是北京城出名的律师吗?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一分不值,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一直都低头沉默的杨百强,猛地抬头看着妻子,“孙晓丽,你别欺人太甚!” 被称为孙晓丽的中年妇女,头一仰,脸上没露出丝毫的胆怯,“杨百强,我就是欺负你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这么多年,我早忍够了!” 杨百强极度隐忍,还是没能忍住,手抬起,眼看就要落到孙晓丽脸上,一只手阻止了他,手的主人,有着一双天底下最干净清澄的眼睛,她说:“杨先生,靠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傅歆要求单独和孙晓丽谈一会儿,一开始,孙晓丽还不愿意,她刚才再怎么气愤,说的话难听,也没想到丈夫真的会挥起手打她。 结婚二十年,说不上有多恩爱,却也一只都相敬如宾,当然了,这只是孙晓丽一方面的认为,在杨阿百强看来,所谓的相敬如宾,不过是他根本找不到和孙晓丽有任何共同语言,纯粹不想说话罢了。 傅歆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孙晓丽看了她一会儿,主动走进隔壁的房间。 等两个人走出房间,邱意珠和杨百强都穿戴整齐了。 孙晓丽明显刚才又哭过,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渍。 看她走朝自己走过来,杨百强下意识地就朝边上躲去,傅歆看得很清楚,这个男人根本就没去顾及到孙晓丽会不会伤害到站在他身边的邱意珠。 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冷笑,“杨先生,你放心吧,孙大姐不会伤害你的。” 心思被人戳穿,杨百强有点恼羞成怒,“你懂什么,这只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 傅歆干笑两声,眉眼间依然满是嘲讽,“哦,杨先生原来有那么的本能反应,难怪了……”她看着他的眼睛,故作惊讶的啧啧嘴,“连我向来看人很准的姑姑都被你骗了!” 这一次,不等杨百强再次恼羞成怒,一直低着头的邱意珠猛地抬头,“小歆,你说什么?” “姑姑。”傅歆走到邱意珠身边,把她垂在肩头的碎发撩到一边,像个大人一样叮嘱着她,“你怎么能这么不当心呢?人家说爱你,你就相信了吗?如果不是孙大姐洞悉了一切,你还要被一个骗子继续骗下去吗?” 邱意珠瞪大眼睛看着傅歆,眼睛里全然都是不可置信,傅歆却抿抿唇,对她点点头。 不要说在杨百强和傅歆两个人中,她相信谁,哪怕是傅娴和傅歆比,她也相信傅歆。 她轻轻拍了拍傅歆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后,大步走到杨百强身边,扬起手,对着他人到中年,依然英俊的脸,狠狠地甩下去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不大的公寓里,除了杨百强震愕当场,其他三个女人的反应都很平淡。 邱意珠嫌自己打的不够,拿过一边的包,对着杨百强就猛砸。 孙晓丽听到杨百强骂骂咧咧的声音,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多年来,尤其是孩子还小的时候,他每次喝醉了酒回来,不是骂她就是打孩子。 又想到他年纪越大,越不老实,上个月刚把和他女儿一样大的一个姑娘的肚子弄大,气真的不打一处来。 很快本来的女子单打,演变成了女子双打。 两个女人越打越生气,越生气,下手就越重,最后,杨百强只剩抱头哀叫的份。 傅歆怕出事,上前拉开了她们,三个女人在离开前,傅歆站出来总结陈词,“杨百强,你真的生在福中不知福,有相濡以沫,不管你以前有多穷迫潦倒,都一直陪伴在你的妻子,你还不满足;当你那双安禄山之手,去碰那些和你女儿一样大的女孩时,你心里有没有过愧疚;就因为当年我姑姑拒绝过你,二十多年过去后,你还记恨在心,想玩弄她后,把她狠狠抛弃,你这样的渣男……” 傅歆左右看了看,三个女人像是有心灵感应,对着瘫做在地上的渣男,异口同声,“可以去死了!” 杨百强不愧是北京城有名的律师,手掌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边骂骂咧咧,“你叫傅歆是吧?你等着接我的律师信吧!” 邱意珠一听,大怒,又要冲上前打他,被傅歆拉住了,“姑姑,不值得,打这样的人渣,还嫌脏了我们的手!” 邱意珠朝他用力吐去一口口水,“杨百强,我告诉你,你要敢对小歆怎么样,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孙晓丽插上话,“我也不会放过你!” 刚才如果不是傅歆,她还看不透事情的本质,每一次,杨百强玩弄女人,她都把错归咎在那些女人身上,总认为是她们爱慕虚荣想抢占她的丈夫,殊不知,是她丈夫本性如此而已。 诸如邱意珠,他在她面前,根本就是骗她,他是离异的。 杨百强扶着椅子的腿站了起来,把刚才遭受的一切的罪都归结到了邱意珠身上,斜着眼睛,扫了她一眼,挖苦嘲笑道:“邱意珠,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了,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要不是念在同学一场的份上,让我上你,我还嫌晦气!” 邱意珠真的被他气到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傅歆已经不在身边,而那头,刚刚才站起来的杨百强又在被人痛打。 邱意珠忙走上前去拉傅歆,轮到她劝慰傅歆了,“小歆,好了,打这样的渣男中的渣男,真的伤了自己的手!” 傅歆收手时,似乎还觉得不解气,抬起脚,对着只知道抱头护着脸的杨百强,狠狠踢了一脚,“贱男人,你不要让我看到,我看到你一次肯定打你一次。” 归于傅世诚生怕傅歆一个女孩子会吃亏,很小的时候就让她学过防身术,要打个根本没任何身手的杨百强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 邱意珠显然受伤了,她不打算回b市,而是直接出国散心,就去找旅行社了。 傅歆和她分道扬镳后,抬起手腕看了看,刚才这个插曲,用去了不少时间,她要马上赶去机场。 还算好,去机场的高架不拥堵,傅歆终于赶在飞机前的半个小时赶到了机场。 换号登机牌,电话进来了,对张奇打电话给她,傅歆真的很意外,以最快的速度接听电话,“阿奇……” 她把手机放到耳朵上后,轻轻的,带着点试探性的开口,生怕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张奇的声音虽然带着点孩子气,却一如既往的好听,“歆歆,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傅歆只要听到张奇的声音就心头暖暖的,“我有点事,很快就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两个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直到空姐走过来提醒傅歆飞机马上要起飞,让她把手机关了,她才恋恋不舍地把收了线。 广播里响起空姐温柔的声音,傅歆手里握着电话,感觉自己的心脏,随着飞机的高度,慢慢的在收紧。 侧过脸看着窗外,飞机还上上升,她抚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心里越发的舍不得。 第一百零三十五:要做什么 这是真正让她感觉到血脉相连的人,她哪里舍得把他扼杀掉啊。.tw[] 可是……生来精神方面就带着疾病的孩子,她如何要得起啊! 宝贝,她低头看着依然平坦的小腹,在心里暗暗默念,惟愿你下次投生个好人家。 …… 傅歆真的太感动了,当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公寓,打开门的瞬间,阵阵饭菜香扑鼻而来。 太过于熟悉的,也是好久都没闻到的味道,傅歆眼前蒙上一层白雾。 她在玄关处换好鞋,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个人正在忙碌着,他很专心,她在门口站了很久,都没发现她。 傅歆咳嗽,张奇这才回头看到了她,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把她推出厨房,“快去换衣服,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等傅歆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餐桌上已经布了三菜一汤,菜很清单,汤是她非常想喝的酸辣汤。 她咽了咽口水,实在是太嘴馋了,张奇笑了笑,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 傅歆喝了一口,嗯,不愧是张奇的手艺,果然一如既往的好喝。 她一连喝了两大碗,这才发现张奇一直在看着她,根本没吃,脸不由一红,“你怎么不吃啊?” 张奇嘴角溢着满满的笑意,“歆歆吃,我不饿。” 傅歆总觉得张奇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她不知道他做饭,是表示他暂时清醒了,还是说,这只是他的本能。 吃过饭后,不等傅歆把手伸过去拿碗筷,张奇已经抢先拿起碗筷,直接去了厨房。 傅歆犹豫再三,还是走进了厨房。 厨房本就很小,张奇手大脚长,一个人已经显得有点拥挤,不要再说多一个傅歆。 张奇每洗好一只碗,傅歆就帮着拿抹布擦干,然后放进碗柜里,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两个人避免不了就会碰到。 手臂和手臂无意之中碰了好几次后,傅歆忽然想证实心里的猜测,在张奇再一次侧过身把洗好的碗递给她时,她故意侧过身子,她的小腹刚好对准了张奇的手肘。 结果,如傅歆猜测的一样,张奇的手肘在即将要碰到她小腹时,忽然就收了回去,哪怕因为空间太小,收回时用力过猛,手肘直接撞到台盆上,发出一声闷响,应该是很痛,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傅歆看了他一眼,忽然抱住他的腰,把头依偎进他胸口,入耳的心跳声,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可是,她却知道这铿锵有力的背后,带着太多的心酸和无奈,“阿奇,你都知道了吗?” 她没有问他知道了什么,张奇却蓦地一怔,身子在一个轻颤后,绷得铁紧。 傅歆一直抱着他,用她最大的力抱着,就像以前,张奇抱着她,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样,此时此刻,她也恨不得把张奇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从此以后,不管有多少心酸、无奈都让她一个人去承受。(..tw) 张奇的手伸在半空,眼眸里闪过挣扎,过了很久,才落到傅歆头上,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沉的像是压着什么巨石,“歆歆,你这是何苦呢?” 傅歆一听他说这话,猛地抬头看他,在眼眶里打转好久的眼泪,随着眨眼的动作,顷刻间,如雨水而下,“阿奇,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我真的不觉得苦!” 声音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哀求,她长这么大了,哪怕是傅世诚去世,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这样的怕一个人离开她。 她只是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女人,只希望能和心爱的人相依相守一辈子。 张奇眼眶通红,像是被人渲染上了殷红的血渍,他清润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在水雾即将要滑出眼眶时,他扬起下颌,把他的泪藏在了傅歆看不见的地方 他反手抱住傅歆,力气很大,她骨头隐隐生疼,他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同样带着让人到几乎要溺死的心疼,“可是,我舍不得让你苦!” 傅歆像是害怕极了,紧紧的抓着张奇的胳膊,隔着布料,她的指甲掐入他肉里,“张奇,你听清楚了,这条路是我选的,是苦是甜,都是我自己选的,你根本没权利来为我做决定,除非……” 她踮起角,把颤抖不已的唇,在他同样在颤抖的唇边擦过,声音虽低,却带着没有回旋余地的决绝,“你想让我死在你面前!” 似乎觉得自己的分量还不够,她抓上他的手,轻轻的覆到她的小腹上,“还有咱们的孩子!” 张奇心痛到了极点,他真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一辈能遇到傅歆这样的女人,是他三生修来的好福气,对她来说,却像是噩梦一场。 既然确定张奇现在是清醒的,傅歆就想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干点正经事。 不管水池里只剩下最后一只碗,硬把他拉出了厨房。 张奇对傅歆,从来都只有千依百顺,乖乖的就出了厨房,按照傅歆的意思,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傅歆好像很忙的样子,满屋子,就听到她拖鞋的哒哒声。 事实上,她的确真的很忙,又是拿纸,又是拿笔。 在张奇这个医学高手面前,她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一个在外人看来是精神病方面的专家。 她把纸和笔都放到张奇面前,双手叉腰,一副命令的口气,“现在就把你吃的药的配方写下来。” 张奇看了纸和笔一眼,又抬头看了傅歆一眼,脑海里想起梁晨临走前,又折回来告诉他的话,“张奇,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为了找回装有你自己配置的药的药瓶,傅歆去给阿森下跪了!” 他瞳孔猛地收缩,抬头看梁晨,梁晨却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开门离开了。 傅歆看他一直不写,真着急了,坐到他身边,拿起笔,塞到他手里,催促道:“你快写啊。” 张奇又看了她一眼,像是很无奈,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宠溺,真低头在纸上写起了东西。 专家开出来的药,对张奇的作用虽然不大,却有助眠成分在里面,傅歆反复问张奇有没有副作用,在得到肯定答案后,还是让他吃了。 张奇吃完药,很快就睡着了,傅歆躺在他身边,却没有一点睡意,她看了张奇一眼,看他呼吸平稳,轻手轻脚的起床,换好衣服后,她又走到床边看了张奇一眼,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这才离开了卧室。 她又乘张奇睡着后出去了。 这一次,她又去打扰梁晨了。 梁晨对她这么晚了,还来找他,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一丝的意外,“小歆,是知道我饿了,来请我吃宵夜的吗?” 他知道傅歆这段时间过得很累,只能用他的绵薄之力,和她开开玩笑,暂时帮她缓解一下绷得像张拉开的弓的情绪。 “是啊。”傅歆笑道,“要不怎么都说梁大队长聪明呢?一猜就猜到我是来请你吃宵夜的。” 两个人去的还是有一次梁晨请傅歆吃宵夜的地方,正宗潮汕砂锅粥店。 梁晨这一次没有事先打电话,两个人就挤在大厅里。 时间不算早了,一般的人早就上床睡觉了,这家粥店却是人声鼎沸,正是热闹的时候。 傅歆实在是吃不下,就看着梁晨吃。 梁晨胃口很好的样子,一大砂锅的基围虾粥基本都吃完了。 傅歆没有催他,就是静静的等着。 自从认识梁晨后,她是一次忙都没有帮上他,反而一直都在打扰他,心里很愧疚。 等梁晨一放下筷子,傅歆马上挥手喊服务员来买单。 见状,梁晨笑道:“小歆啊,你就这么着急吗?” 傅歆有点不好意思,“时间太晚了。”她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两百块钱递给服务员。 傅歆真的像是赶时间,都没要找零,走出粥店时,梁晨忍不住又开起她的玩笑,“小歆,刚才可是六十多的找零啊,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不要了,还当真是民间土豪啊。” 傅歆没什么心思和他开玩笑,借着路灯光,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梁晨。 “这是什么?”梁晨话是这样问,还是伸手接过,并且打开了。 通过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他就肯定是出自谁的手。 他一个一个字的朝下看,是几种药材名字,他明白了什么,把目光从纸上移到傅歆脸上,“这是张奇写给你的?” 傅歆点头,样子有点不自在,“他现在的状态你也知道,我不大放心,就想让你帮我看看这配方有问题吗?” 说实在的,梁晨心头很不舒服,他很想发作,直接对傅歆说:“你真的太看得起我了,虽然我是学医的,却只是研究生毕业,而张奇是博士,另外,我毕业后从事的一直都是法医,如何能看出一个医学博士,而且还是他针对他自己所配置出来的药方是否有问题!” 话已经涌到嘴边,在看到傅歆眉眼间带着的期盼时,全部咽回到肚子里。 他把纸还给傅歆,实话实说,“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这药方到底有没有问题,你最好去找精神科方面的专家问一问。” 傅歆接过纸,轻轻的“哦”了声,巴掌大的小脸上掩藏不住的都是失望,“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梁晨反复告诉自己,堂堂男子汉,该狠心时,就应该狠心,可是,很多事,真的是说一套做一套,要真的做起来,远比说要难得多。 他看着傅歆被路灯光拉的很长,也越发显得孤寂的倒影,忍不住开口叫她,“小歆!” 傅歆顿住脚步,却没回头,“还有事吗?” “这药方,我是真的看不出任何问题。”梁晨跑到她身边,“但是,我有个药方,可能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帮助!” 傅歆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梁晨直视着傅歆的眼睛,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傅歆听得清清楚楚,情绪太激动,她一把抓住梁晨的手,“什么药方?真的对孩子有帮助吗?” 不知道为什么,梁晨忽然害怕去看傅歆现在的眼睛,他避开她的视线,朝她身后看去,“是真的,这是刚刚研制出来的,在孩子神经系统形成的关键期,就把隐性遗传基因扼杀在摇篮里的药。” 傅歆小脸涨得通红,梁晨知道她是开心的,他笑了,“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嗯。”傅歆连连点头眉眼间全然都是喜不自胜的开心,“梁晨,真的太谢谢你了!” 说着,就要对他鞠躬,这个鞠躬,梁晨如何受得起,这药根本就不是他给傅歆弄来的,张奇把药给到他后,他只是去找研究生时的那个药理老师,证明了一下药材的真假而已。 …… 傅歆不知道,她才把门关上,床上原本双眼紧闭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夜里,他的眸子璀璨如星,不过,却是遥挂在夜幕苍穹上,最冰冷无度的那颗星。 他走到窗户边,看着傅歆上了一辆出租车,慢慢的闭上眼睛,他的症状真的是越来越严重了,以前对他来说,还有安眠作用的药,现在根本不起作用了。 正想着,有人敲门,他走过去,没看门视镜,直接把门打开,站在门口的,依然是仓龙那个新上任的贴身保镖。 他似乎见张奇很怕,怕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的那种阴鸷冰冷的气息,看了张奇一眼,勉强笑道:“张将,大哥说,你今天晚上可能需要我们帮忙,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你的?” 张奇想了想,忽然反问他,“你谈过恋爱吗?” 黑衣保镖没想到张奇会问他这个,愣了两秒,随即挠挠头,如实回道:“我当然谈过恋爱。” 张奇又问:“谈过几个?” 男人想了想,似乎太多了,有点说不清的感觉,张奇看了他一眼,换了个问题,“你上一次分手是为了什么?” 黑衣保镖像是被人提到了窝气的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有的时候啊,女人真是不能太宠着,你要真什么都依着她,她就会蹬鼻子上脸,今天也许只是不允许你和其他女人吃饭,到明天也许就变成你连和其他女人说话都不行。” 张奇沉默了一会儿,对他挥挥手,示意他靠他近一点,张奇对他一番耳语后,黑衣保镖看着他,露出一脸的诧异。 张奇却是没了耐性的样子,抬手手腕看了看表,“给你二十分钟来得及吗?” “来得及。”二十分钟去找张奇要的那样东西,不要说来得及,简直是太来得及了。 …… 傅歆的心情真的很好,如果不是时间真的太晚,她会立刻打电话给葛馨予,她肚子里的孩子终于能留下来了,而张奇也在清醒时,把药方写给她了,哪怕不能根治,只要按时吃药,怎么样都能维持原来的状态。 那样的张奇,对她来说,真的已经很心满意足。 如果说以前在莫凌瀚身上曾经看到过张奇治愈的希望,那么在梁晨说可以根治孩子遗传性的精神病后,她对张奇的治愈就彻底有了信心。 傅歆下出租车时,脚步轻快的都快飞起来,原来,那句歌词也不是唱着玩玩的,风雨过后当真是会有太阳的。 新建没有多久的小区,入住率还不高,傅歆走过供业主休息的长廊时,忽然看到一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她以为是热恋中的情人,笑了笑,继续朝前走去,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灵光,她止住脚步,慢慢的回头朝那对男女看去。 路灯光虽不明亮,却也能照亮那两个人的长相,那个女人,她不认识,那个男人,她却熟悉到,哪怕是闭上眼睛,也能把他给画出来。 张奇,他不是应该在床上睡觉的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在床上,却坐在小区的游廊上,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怎么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 她很想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闭上眼睛,睁开,再看去,没看错,张奇的的确确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 很多情绪交错着涌到脑海里,不管情绪有多少,到最后,等她站到张奇面前,就只剩下生气。 张奇像是有预感似的,在傅歆走到他面前的前一秒钟,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也正是因为他这个在傅歆看来心虚的动作,让她越发的肯定刚才张奇的确是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抱在一起。 张奇站起来看着傅歆,傅歆却只是看他,一言不发,沉默到让张奇感觉到害怕,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一见形势不对,拔腿就跑。 傅歆又面无表情的看了张奇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没想到傅歆会是这个反应,张奇慌了,忘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拔腿就追了上去。 傅歆一直都没看他,张奇嘴巴张了又张,却始终不说话。 终于,傅歆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他,“张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符合规律 张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只看了傅歆一眼,就低下头不敢再看第二眼,更是不敢说话。 傅歆看着他憋屈的模样,只觉得很好笑,还真吃吃笑了起来,“张奇,你找来的演员也太不敬业了。” 依张奇的品味,哪怕真的移情别恋,也不可能会去找一个,身上风尘味那么浓的女人。 张奇低头看地,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眨着,像是一对即将展翅而飞的蝴蝶,“歆歆,我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傅歆拉上他的手,抬起眼睛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张奇合上他的手,傅歆的手很冷,同样的,他的手也不暖,应了一句歌词,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温暖,他捂着傅歆的手,渐渐的,有了一丝温度,“歆歆,我要回部队一趟,时间可能会有点长,情况特殊,这次不能把你带过去了。” 傅歆抿了抿唇,一副理解的样子,“嗯,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知道是不是路灯光昏黄的关系,张奇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歆歆……” 傅歆踮起脚,捂住他的嘴,把他没说完的话,堵在嘴里,“张奇,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抓着他的手,轻轻放到小腹上,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母的那种欣喜,看着张奇的眼睛里溢着浅浅的微笑,“咱们的孩子,会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 张奇看着她的眼睛里,同样浮着暖暖的,令人心安的微笑,“歆歆,辛苦你了。” 傅歆其实注意到,再次见面后,张奇不管是意识迷糊,还是清醒,都没再像以前那样喊过她老婆。 她撇撇嘴,安慰自己,也许是张奇病情不稳的原因。 …… 这一天夜里,傅歆和张奇都没睡,洗好澡,两个人躺在床上,十指相扣,说了一夜的话。 傅歆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的快,只是眨眼的工夫,天已经亮了。 分别总是最伤感,尤其像他们这样彼此深爱,却不得不分开的人。 张奇已经联系好江明阳,他派人来接他,门铃在八点半准时响起。 傅歆正在厨房里给张奇做早餐,突如其来的铃声,傅歆像是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已经盛在碟子里的荷包蛋,又掉回到平底锅。 她盯着平底锅发呆,耳边听着开门声,眼睛看着蛋黄流了一锅底的平底锅,心里涩到了极点。 低低的谈话声,传到耳边,傅歆像是什么都听不到,灵魂再怎么脱壳,终究有回魂的时候,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厨房,就站在傅歆身后的张奇。 张奇看了都已经冒烟的平底锅一眼,把火关了,然后抱住她,“歆歆,我走了啊。” 傅歆转过身看着他,出乎张奇意料,她的眼眶干干净净的,既不红也没眼泪,她直视着张奇的眼睛,只说:“嗯,路上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 她没有追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是顺着他的意思,静静的叮嘱自己所能叮嘱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傅歆站在路边,看着载有张奇的军车越开越远,直到看不见,她依然站在原地。 小区里有拉着大人的手出来玩耍的孩子,看到像尊化石一样立在马路边的傅歆,用她稚嫩的童声,问身边的母亲,“妈妈,你看那个阿姨那么大了,怎么还在哭,好羞羞哦。” 年轻的母亲蹲下来替她理了理衣袖,“宝贝,那是因为阿姨眼睛里被风吹进了沙子。” 傅歆朝的母亲笑了笑,她岂止是眼睛里进了沙子,而是心涩到几乎快要碎掉的地步。 …… 张奇走了之后,傅歆想了想,决定先去找一下卓灿。 鉴于葛馨予怎么都不肯和他一起去北京,外加上北京的空气的确太差,卓灿慢慢的把公司重心搬到b市了。 傅歆打电话问过葛馨予后,直接去了卓氏。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车却不怎么好打,傅歆边朝前走,边等车。 身边有家报刊亭,傅歆无意瞥到陈列在橱窗里的孕育书,低头看了看肚子,走了过去,以前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她也没有格外的去注意点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孩子肯定是要的,很多事,自然也要注意了。 拿过孕育书,边翻看着,边等老板找零,报刊亭的老板递零钱给她时,“呀”了声。 傅歆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看老板一直瞪大眼睛看着她,傅歆摸了摸脸,不由怀疑自己脸没洗干净。 老板一指放在最前面的报纸,“这上面的人是你吧?” 傅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出现在报纸上的照片,虽然只是她的半张脸,却也能看得出来,就是她。 她的身边是新上任没多久的市长莫凌瀚,至于背景,雪白的墙,墙壁上张贴的特有标语,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医院。 傅歆心里一惊,朝标题看去,果然,那黑黑的一行大字,和她想的差不多。 扔下五块钱,不等找零,她就拿起报纸走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她什么时候成莫凌瀚的女朋友了?而且他还深夜陪她到医院看病? 傅歆从来没有想像现在这样哭笑不得过,现在的狗仔队,明星的绯闻弄不到,就开始弄其他能吸引人眼球的。 傅歆刚坐上车,就有电话进来了,拿出来一看,是莫凌瀚。 傅歆看着响个不停的手机,没有立刻几接,她估计莫凌瀚也看到报纸了。 电话一直都在响,出租车司机时不时朝反光镜看一眼,傅歆侧过身,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莫凌瀚的声音很急促,“小歆,你在哪里?” 他的助理把报纸给他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怒,而是生怕傅歆看到,命人去把报纸都买下来。 傅歆吸了口气,“我在街上。” 莫凌瀚是个聪明人,根据傅歆的口气,猜到她已经看到报纸了,“小歆,真对不起,让你困扰了。” 傅歆笑,“你说错了,我一个平民百姓,受困扰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莫凌瀚听傅歆这样说,心里的大石落地了,又和傅歆随意聊了几句,挂完电话后,他按下内线,让助理进来。 助理对莫凌瀚始终心存敬畏,“莫市。” 他喊了莫凌瀚一句后,就站在一边等着他的吩咐。 莫凌瀚修长的食指轻轻叩击着报纸,“去联系一下这家报社的主编,我要见他。” 助理“哦”了声,就退出市长办公室。 没过多大一会儿,莫凌瀚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知道他这个固定电话的人很少,当然了,能打进电话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莫凌瀚接完电话,脸色大变,起身就朝办公室外走去。 门一打开,差点和来敲门的助理撞上,助理看他要出去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莫市,你这是要出去吗?” 莫凌瀚连看都没看他,直接朝电梯走去,助理想起他交代的事,拔腿追了上去,“莫市,你让我去办的事,我已经打过电话了,那个报社的主编这两天不在国内……” 电梯来了,莫凌瀚走进去后,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助手看合上的电梯门,纳闷加不解的挠挠头,这个年轻市长的心理,真的比他新谈的女朋友还要难琢磨。 …… 莫凌瀚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以为孤独了三十年的生活,不但一直有父亲爱着,有爷爷惦记着,现在又会冒出来一个素未谋面,却一直都在找他的外公。 这是b市最高档的会所,实行会员制,一年的年费在百万以上,而且不是说有钱就能入会,有了钱,还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是以,能进的了这家私人会所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像是被人提前叮嘱过,莫凌瀚才走到门口,就有一西装革履的男人,小跑着迎上前,脸上堆满讨好的微笑,“莫市长,这边请。” 莫凌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抬起脚,跟着他朝会所里走去。 莫凌瀚靠自己的努力,早就过上可以说大富大贵的生活,饶是这样,仍被眼前的奢华惊到了。 西装革履的男子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把莫凌瀚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他对莫凌瀚微笑后,轻轻叩响房门。 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进来”,他才推开房门。 从他近乎卑微的姿态就看得出来,房间里主人的身份,肯定不是一般的显赫。 莫凌瀚信步走进房间里,整个房间的布置,格调高雅,却不失奢华,他放眼看去,看到欧洲原装进口的沙发上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男子。 老年男子看到他,似乎很激动,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朝身边倒去,站在他身边的黑衣男子扶住了他,“莫先生,您慢点。” 被称为莫先生的老年男子,很激动的样子,连声催促,“我的拐杖呢?快把拐杖给我!” 一拿到拐杖,莫姓老年男子倚着,朝莫凌瀚飞快走去。 莫凌瀚就站在原地,看着头发半白的老年男子走到他身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瀚瀚,你就是瀚瀚吗?”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叫这么亲热,莫凌瀚真的不习惯,他打量下眼前老年男子的表情,觉得他没那么激动了,才小声开口,“你……是……” 老年男子抓着他的手,蓦地用上力,浑身颤抖,眼眶通红,“瀚瀚,我是你外公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莫凌瀚皱了皱眉,自从他懂事以来,身边一直只有安小芬一个,五岁时,知道自己有爸爸和爷爷,之后的二十五年,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没想过外公。 莫老先生真的很激动,哪怕是在沙发上坐下,也一直都抓着莫凌瀚的手不放。 看莫凌瀚始终一头水雾,莫老先生不由得老泪纵横,“瀚瀚,你长的可真像你妈妈。” 被他一提醒,莫凌瀚还真想起一件事,如果他的妈妈安小芬,真的是这位莫老先生的女儿,为什么她姓安,而不是姓莫。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莫老先生拉着他的手,虽显得有些难堪,还是说起了那段他尘封很久的往事。 他在叙述整个故事过程中,莫凌瀚没有打断,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通过这位莫老先生的口,他又想起了一件事,那个时候,他很小,安小芬要出去上班,他还不到上幼儿园的年纪,白天的时候,她就把他锁在家里。 有一次,已经过了安小芬每天回家的时间,她却还没回来,他搬凳子垫起脚,在窗户边等着安小芬。 他亲眼看到,有个和他们住在同一个楼道里的女人,在经过安小芬时,故意撞了她一下,他正想开口喊“妈妈”,那个女人点着安小芬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个时候,他年纪太小,时间过去的太久,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女人具体骂了些什么,只记住了几个很难听的词,其中一个就是“野种!” 安小芬脸上的难堪和窘迫,让他不忍心去问她“野种”是什么意思。 当他一上幼儿园,第一件事就是问老师,“野种”是什么意思。 幼儿园年轻又漂亮的老师,被他的问题愣住了,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后来,他才知道野种意思就是私生子。 自从见过张清烈后,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私生子,而经过身边老年男子的叙述,又让知道了另外一件事,如那个女人骂的那样,他的妈妈安小芬,其实就是个见得光的私生女。 难怪,当时有人会骂他小野种,果然是有据可依啊。 他只觉得讽刺又好笑。 莫老先生看莫凌瀚嘴角慢慢浮现出诡异的笑,像是被吓到了,“瀚瀚,你怎么了?” 莫凌瀚抽回手,从沙发上起身,冷冷地看着过了五十年多年,才来认亲的莫老先生。 他口气平静,面无表情,看着这个自己身上流了他八分之一的血缘的男人“莫老先生,你认错人了!” 话说完,他没再看他一眼,也没做任何停留,转身,大步离开。 …… 莫凌瀚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会所,外面新鲜的空气,刺的他思绪骤然清醒。 他忽然很想见傅歆,想见几年前的她。 如果他把刚才的故事说给她听,只怕,她会眨着眼睛,眼睛里带着一丝狡黠,没心没肺的调侃他,“哎呦,果然符合小言的规律,不是有个强大的爷爷,就会有个实力雄厚的外公。”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的儿时 他虽然有点害怕看到现在的傅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她。 借口他都已经想好了,问傅歆什么时候去做手术,所以,当站到傅歆公寓门口,按下门铃,却一直没人来开门时,他很失望。 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准备下楼,听说新上任市长又来了的居委会工作人员,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上一次莫凌瀚来的时候,居委会主任恰好出去开会了,错失过一次机会的她,格外珍惜这一次机会。 开玩笑,年轻有为的市长,一而再的到她所管辖的小区视察,只说明了两个问题,要么,她所管辖的小区特别的好,市长打算作为典型来推广;要么就是特别的差,差到已经引起市长的注意。 这个小区,是国内最知名房地产公司所开放的,不管是质量还是人居坏境,那都是国内首屈一指老,市长反复到这个地方来视察,只能是好的那种可能。 居委会主任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虽然只是个小官,整天会议不断,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官,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市长级别,这么大,而且这么年轻,又这么英俊的大官。 四十几岁的居委会主任的老脸,一下子红了,朝莫凌瀚伸过去的手在剧烈颤抖着。 莫凌瀚笑了笑,伸出去握住她的手,“你好,辛苦了。” 居委会主任一向伶俐的口齿,结巴了,“莫……莫市长……您好,不……不辛苦。” 跟着居委会主任一起来的是一个小职员,看到主任这副狗腿的模样,在心里,把她暗暗的鄙视了一通,看她平时在她们面前整天板着张脸训斥人,见了市长,不照样点头哈腰,连大气都不敢出。 莫凌瀚真的不想再和一个居委会主任聊天,抬起手腕看了看,居委会主任也算是个有懂事的人,忙停止自己长篇累牍似的汇报,“莫市长,我想起来了,等会儿,我还有个会,您忙,我先走了啊。” 莫凌瀚对她颌首微笑,风度翩翩,温润尔雅。 那个小职员刚跟着居委主任走出楼道,就不解道:“郑主任,等会儿有什么会?” 她想来想去,也不记得今天有安排会议了啊。 郑主任朝三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属下一眼,“没看到人家莫市长看手表了吗?他是市长,会肯定比我这个居委会多,咱们啊,就不耽误莫市长的时间了。” 小职员听得汗哒哒的,觉得她们郑主任啊,还真是个以己推人的人。 …… 莫凌瀚没等到傅歆,很快就下楼了。 他自己开的车,坐进驾驶室里后,他没急着发动引擎,就是坐在驾驶室里,眼睛看着前方发呆。 那位莫老先生,自称是他外公讲给他听的故事,不受他控制的,在脑海里响起。 原来,他一直认为是负心汉的张清士还不是真的负心汉,比起那位莫老先生,张清士的还真是大巫见小巫。 张清士在遇到安小芬时,他还没有结婚,对安小芬,顶多只能是因为他的薄情,把她忘记了,在知道他潜在的病情后,甚至连始乱终弃都算不上。 莫福生是在有妻子,又有儿子的情况下,去找的安小芬母亲。 在那个年代,他就是有钱人,更准确一点的来说,他是有钱人家的女婿。 他找安小芬的母亲,纯粹就是为了在她身上找到一个长期被人压迫着,毫无任何自尊的上门女婿的自尊。 安小芬的母亲,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秀气,性格温婉,很大程度上的满足了莫福生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好景不长,他的细微的变化还是引起了出生豪门,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妻子的注意。 东窗事发,他没有站出来做任何担当,让他没想到的是,被他欺骗了很久,看似柔弱的女子,骨子里却异常的坚定,她没要他那个盛气凌人,永远需要别人仰望她鼻息生活的妻子一分钱,消失在了那座城市。 等风头过去后,他还是会想念那个倔强的女人,他的妻子以为他有了上一次经验教训,一定会很老实。 她当然有这个自信,因为,离开了她,他莫福生将什么都不是。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一旦自信过了头,就容易麻痹出事。 莫福生的妻子也不例外,她不知道,她的丈夫已经偷偷让人去找了那个女人,人虽然没找到,却得到一个消息,她走的时候已经怀孕了,算起来,如果孩子没有被她打掉的话,应该已经出生了。 那个时候,恰逢何琳的父亲,也就是他的老丈夫心脏病复发,正是掌权的大好时机,他生怕让何琳察觉到不对,也就彻底断了去找安小芬母女的念头。 这个念头,直到半年前,何琳给他生的独子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他才再一次想起来。 时过境迁,当年的佳人肯定和他一样白发苍苍了。 现在的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把何氏掌握在手里,并且改成了莫氏。 老年丧子,在他看来,这不是最悲惨的,更悲惨的是,他唯一的孙子在那次车祸中也去世了。 他苦心经营的莫氏怎么能落到旁人手里,于是,他开始满世界的找安小芬母女。 有钱就是好,很快就传来了消息,当年水灵秀气的佳人早已作古,她生下来的女儿在二十多年前也死了。 正当他绝望时,又一个好消息传来了,安小芬虽然没有结过婚,却生下过一个儿子。 至于这个儿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暂时还没有消息。 莫福生就是莫福生,看着年纪一把,脑子还是很灵光,他把自己正在寻找外甥的消息,故意让人透露了给何琳。 儿子和孙子双双遇难,何琳一下子又老了好多,人是老了,心性却还是当年大小姐的心性,哪怕她已经绝后了,也不可能会让野种来继承本该是她儿子和孙子的东西。 她的人脉远远要比莫福生广,她虽然调查的晚,却比莫福生更早的得到了莫凌瀚的信息。 真没想到那个贱人,人是早就死了,留下的外甥却是这么的英俊夺目。 莫凌瀚的存在,极大的刺激了何琳本就脆弱的心灵,她本就不甘心爸爸一去世,何氏就被改成莫氏;更不甘心她的儿子姓氏也由何改成了莫。 现在,她更是一万个不容许别人来抢占她何家的产业。 不得不说,何琳看着已经是个七十几岁的老太太,一如既往的有心计,她考虑了下莫凌瀚现在市长的身份和地位,觉得小打小闹,对她非但没有帮助,反而会让她得罪了政府。 试问中国的政府官员最怕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名声。 名声一旦坏了,地位那就随时可降了,没了政府头衔的庇护,再要对付他,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才会有了今天报纸娱乐文体版面的头版头条。 莫凌瀚深深朝外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憋在心里的烦闷全部吐出,他走到今天,靠的全部都是自己,曾经和比野兽还要恶猛很多的人为伴,也曾经捡起垃圾桶里的东西吃过。 他今年不过三十岁,一辈子还很长,不管他以后是继续荣华富贵,还是平淡无奇,他始终相信,现在打开心结,心情明媚的他,一定不会再尝到馊饭臭肉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头忽然有点疼,他趴到方向盘上。 才趴下去一会儿,就听到敲车窗的声音。 他转过脸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女交警。 那个女交警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看他朝她看来,却始终不开车窗,又敲了敲车玻璃,她的声音隔着玻璃,不算响亮却掷地有声的传到耳边,“这位先生,请你下车。” 莫凌瀚看着女交警年轻的小脸上,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觉勾起一侧的唇角,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打开车门下了车。 余程正准备对违章停车的人,公事公办的敬礼,等他一下车,她才发现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说实在的,余程长得并不矮,怎么说也是考进警校的人,她赤足量出来的一米六位的净身高,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比,那简直比三等残废,还要残废。 莫凌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位警官,请问我犯什么法了?” 好闻的,有点像松香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余程小脸一红,下意识地就朝后退了一步,清清嗓子,声音故做响亮,“这位先生,你违章停车,已经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 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义正言辞,倒背如流的话,结巴了起来。 莫凌瀚一声轻笑,语速流畅的接上她没说完的话。 余程目瞪口呆,“你怎么会背这个?” 莫凌瀚刚要开口,在不远处执勤的交警大队副队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刚到莫凌瀚面前,还没等站稳,已经对他敬了个礼。 余程以为副队长这么着急的赶过来,是觉得她搞不定了,忙说:“副队,我可以的,你去忙吧。” 副队长看了她一眼,冷着脸,呵斥道:“小余同志,处理事情要分轻重缓急,有信号灯在,我什么时候过去,都不要紧。” 真是个没眼界力的孩子,没看到他都在敬礼了吗? 余程听了他的话,除了一头雾水,还觉得有点委屈,“副队,我这不正处理着呢,你就来了。” 副队长颇为光火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脸看着莫凌瀚。 下一秒钟,他喊出的那声,“莫市长,好。”让余程两条腿一软,毫不夸张的说,真的差一点点就摔倒了。 莫凌瀚真的没有一点市长的架子,和交警大队的副队长握手,还就b市的交通问题聊了起来。 余程完全傻了,大脑一片红白,几乎是处于不运转状态。 今天是她经过三个月的实习,第一次独上岗,就把市长给得罪了,是她运气太差了吗? 莫凌瀚看似一直在和交警大队的副队长聊天,眼睛却时不时的落到一边的余程身上。 余程鼓起勇气,打断正说的唾沫横飞的副队长,“莫市长,没有认出你,是我眼拙,但是,自古以来,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还是要请你出示身份证,驾驶证。” 副队长愣了愣,等明白过来,眼睛一瞪,又要呵斥余程,莫凌瀚却抬手阻止了他,他看了余程一眼,还真的把她要的证件都拿了出来。 余程看的很认真,最后当把证件归还给莫凌瀚时,顺带着也给他开了张罚单。 看着出现在莫凌瀚手心里,黄的都能刺痛人眼球的罚单,交警队副队长才是真的汗哒哒,他的出汗,可和余程的不一样,他是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背心都湿了。 对余程开出的罚单,莫凌瀚没提出任何异议,他收好证件,就和那个副队长说再见。 把新上任的市长给罚了,说实在的,余程心里也很忐忑,哪里想到,莫凌瀚居然在转身时会拍拍她的肩膀,“好同志,好好工作。” 余程抬起眼睛看着他,他却已经收回手,转身朝汽车走去,他的速度太快,她只来得及看到他嘴角勾起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目送莫凌瀚走后,副队长把余程骂了个狗血淋头,幸亏这位年轻的市长官瘾不大,也没什么架子,不然啊,不要说让余程一个小交警,就连让他这个交警大队的副队长下岗,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余程懒得理会在她看来,欺善怕恶的副队长,去指挥交通去了。 眼前是来来去去的车辆和行人,脑海里却不觉浮现出一张英俊儒雅的脸。 …… 话说傅歆,挂完莫凌瀚的电话后,她又把报纸看了一遍,不像第一次看到的那样,心里有点接受不了,只是囫囵吞枣的看个大概,这一次,她一个字一句的看的很仔细。 看似是娱乐文体版的头条,却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无非是猜测她是不是新任市长的女朋友,那么晚还去看妇科,是不是已经有好消息了? 这样的消息,大概也只有那些吃饱了饭,真的没事可做的人,当消遣用的,像她这样有事情的人,看过也就看过了,根本不会放太多的心思在这个上面。 出租车司机又朝反光镜看了一眼,他仪表台上就放着一张报纸,没忍住,还是开口问傅歆,“这位小姐,报纸上的人是你吧?” 八卦这种潜质,果然不是女人专属,连中年男人也不例外。 傅歆没回答他,司机觉得无趣,也没追问下去。 车很快就到了卓氏,傅歆付好车费就下车,走进卓氏大厅,她直接告诉前台,自己姓傅,想要见卓灿。 卓氏的前台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只是在看傅歆时,看似脸上带着笑,那抹笑里却带着太多的鄙夷。 也不怪她,今天的傅歆,穿的很普通,长相嘛,本来就不是让人恨惊艳的那种,这样的女人想要见堂堂卓氏的总裁,的确会让人觉得自不量力。 她笑着问傅歆,“傅小姐,你有预约吗?” 傅歆摇头,“我没有预约,但是你告诉卓灿我叫傅歆,他……” 前台听到她没有预约,勉强维持的笑也不见了,眼睛里的鄙夷也不刻意压制了,“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我们总裁一概不见。” 多势利的人,刚才还知道在小姐前面加个姓,现在干脆,连姓都省略了。 傅歆毕竟是做过总裁的人,理解这些前台,如果没有原则,谁要见卓灿都放行的话,那卓灿就根本不用上班了。 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让卓灿下来,没想到,手机没电了。 傅歆犹豫了一下,想问前台借电话用一下,那个漂亮的女人用一种近乎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傅歆,她虽然来卓氏当前台没多长时间,做前台这个工作却有很长时间了,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女人。 她冷冷的拒绝傅歆,“不好意思,我们的电话一概不外借。” 傅歆没有坚持,她也想起一件事,她并不记得卓灿的号码,哪怕是借到电话了,也不知道怎么打。 刚转身,迎面就有个人影风风火火的冲过来,傅歆生怕撞到她,连忙朝身边让了让。 那个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傅歆除了感觉到一阵人走得太快带起的冷风,迎面拂来,根本没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她打算继续朝前,胳膊被人抓住,她回头,看到胸口上下起伏,气喘吁吁的葛馨予。 要问在家安心养胎的葛馨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她打傅歆的手机不通,打电话给卓灿,他又说傅歆没来找他,怕傅歆出什么事,她瞒着吴妈从葛家偷偷摸摸的跑了出来。 不等傅歆开口,葛馨予已经拉着她的手走到前台面前。 前台来的时间再短,也认识葛馨予,被自己家年轻、英俊又多金的老板捧在掌心里,当稀世珍宝一样呵护卓太太。 她看葛馨予拉着傅歆的手,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两个人的关心,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对脸上明显写着不开心的葛馨予,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还做了个标准是九十度的鞠躬动作,“卓太太好。” 葛馨予一撇嘴,空着的那只手,把肩膀上的包拿下来,用力的扔到前台桌子上,“谁告诉你我是卓太太的?” 前台的表情很无辜,她可是亲眼看到卓灿对她百般呵护的样子,如果不是自己的太太,肚子里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谁会对一个陌生的怀孕女人那么好啊。 前台真不愧是花瓶啊,她居然对得到葛馨予来了的消息,从二十八楼总裁室匆匆赶到大厅的卓灿,小声埋怨道:“卓总,我不过是喊了一声卓太太,她就大发雷霆的样子,还有啊,这位小姐,口口声声说要见你,可是她并没有预约……” 卓灿朝她一个眼风扫去,前台吓的赶紧闭嘴,她觉得自己很无辜,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葛馨予就是有她的独特魅力,什么都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撅着嘴,就让那个花瓶前台下岗了。 前台大哭,“卓总,我是按照公司规定办事的,你不能开除我,我可是和公司签有合同的。” 卓灿被她的哭喊声,弄得不胜其烦,手一挥,直接来两个保安,把她拖了出去。 一点违约金而已,他卓灿还是支付得起,要是让葛馨予不开心了,他损失的就更大了。 卓灿仔细观察了下葛馨予的脸色,看稍微好转一点,才敢去拉她的手,“馨予,站这么久累了吧,到我办公室去坐一会儿。” 葛馨予甩开他的手,毫不领情,“你这个骚包的男人,谁让你把办公室放在二十八楼的,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我恐高吗?我不去。” 卓灿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朝傅歆抛去个求救的眼神。 傅歆插上话,是问卓灿,“一楼有方便说话的地方吗?” 但凡大一点的公司都会客室,更不要说像卓氏这样的大公司。 一楼的会客室里,随着葛馨予来的消息传遍整个公司,卓灿的首席秘书,早就去准备葛馨予爱吃的点心了。 她现在怀孕不能喝茶,秘书给她准备的是牛奶,给傅歆的是咖啡,给卓灿的则是茶。 葛馨予把盛着牛奶的杯子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忽然说:“卓灿,你是不是觉得我一无是处,不会干活,脾气还很大。” 傅歆怀孕着,也没有喝咖啡,听葛馨予忽然说出这么酸不拉几的话,忍不住笑了道:“馨予,真没想到,你把自己总结的还挺对。” 换做以前,如果傅歆敢这样说她,她肯定要生气,今时不同往日了,张奇的情况那么的不乐观,傅歆都多久没有笑了,如果能让她开怀,再被她调侃几句,她也绝对不会生气。 卓灿还号称什么京城四少呢,要傅歆来看,是京城畏妻之王才对。 明明话不是他说的,他却很怕葛馨予生气的样子,轻声哄她,葛馨予才不领情,随着孩子的月份越大,她上厕所的频率就越高。 这不,她才喝了两口牛奶就想去上厕所了。 卓灿喊来秘书搀扶她,被她拒绝了,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不要说现在只是六个多月,就算是快要生了,她也绝对不要人搀扶的。 搀扶这个词语,她还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听着感觉自己不是上了年纪,就是伤残人士,这才会要人搀扶着走。 秘书很懂事,虽然葛馨予拒绝了她的搀扶,她却一直跟在她身后。 会客室里,只剩下傅歆和卓灿,傅歆直接问卓灿,“卓灿,你和张奇是一个大院长大的,是真正的发小,他小的时候,是不是一直都很正常?” 卓灿想了想,点头,“嗯,他一直都是我们整个大院学习成绩最好的小孩,又长得那么可爱,所有大人都喜欢他。” 傅歆去北京找处方时,在那个单身公寓里翻出过张奇小时候的照过,粉雕玉琢,可爱到她没忍住,低头亲了照片上他的一口。 那个时候,他应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估计会说她有恋童癖。 脑海里浮现张奇小时候的样子,嘴角不经意间勾起浅浅的微笑,“他真的就从来都没有过打人或者是其他暴力的行为?” 卓灿虽然好奇傅歆为什么忽然问这些,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她,“没有,就是因为奇哥从来没有欺负过小朋友们,大人们更喜欢他。” 也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暴力的前科,他才会措手不及地遭了两次无妄之灾。 顿了顿,卓灿表示不赞同的撇撇嘴,“嫂子,我告诉你啊,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小的时候,就应该掏掏鸟窝,打打架什么的,不然啊,哪里像是男孩子该有的童年。” 关于男孩子该有什么样的童年,傅歆还真不知道,她又和卓灿聊了一会儿,说再多的话,无非都是围绕在张奇身上 葛馨予回来时,傅歆把该问的也问完了,至于答案么,张奇目前的状态,她已经不怎么担心。 傅歆把自己可以生下肚子里孩子的事,告诉了葛馨予。 葛馨予很开心,直嚷嚷着要让肚子的孩子和傅歆的孩子结为夫妻,傅歆笑道:“现在说早了点,还不知道孩子们的性别呢。” 就因为这句话,葛馨予拉着傅歆去了医院,卓灿也非常想知道孩子的性别,让秘书把半个小时候后的会取消后,也想跟上去。 葛馨予朝他一个白眼,“我们去妇产科,你去干什么吗?” 卓灿愣在原地,很受伤地摸了摸鼻子,他的秘书看着自己年轻有为又多金的老板,只觉得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很快,她就知道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卓灿冷着脸吩咐她,“会议照常举行。”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是一般 卓母实在是太在乎这个孩子,为了孩子能够顺利平安的出生,居然听信了她们那个年代的所谓贱养一说。.tw[] 也正是因为有未来婆婆的指使在,外加上忠心不二的吴妈在监督,葛馨予一直都只是在普通医院做产检,没有关系,当然不可能知道孩子的性别。 被傅歆激起了对某件事的热度,葛馨予这一次直奔私人医院去了。 检查结果,葛馨予非常的满意,是个男孩,医生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小亮点,笑着告诉葛馨予,“喏,这就是男孩子的小jj。” 葛馨予边拿纸擦拭着肚子上的液体,边举一反三,“没有这个亮点,是不是怀的就是女孩?” 医生对她投去个赞赏的眼光,“嗯,卓太太真聪明。” 这家医院是她未来婆婆名下的产业,对她当然是恭敬的不得了。 葛馨予把傅歆推到诊床上,“大夫,麻烦你给她也看看呢。” 傅歆推辞,“不用了,才一个多月看不出的。” 她是一点都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只要他健健康康就行。 葛馨予瞪她,“我想看看我未来的儿媳妇长什么样,不行啊。” 傅歆拿她没办法,笑着躺到诊床上。 中年女医生给她涂抹在小腹上的液体,好冰凉,刺的她打了个瑟缩。 女医生看她很紧张的样子,笑着安慰她,“放轻松点啊,又不痛的。” 放轻松一点,看似五个字,其实也是说得容易,做的难。 傅歆始终都很紧张,紧张的时候,她就很想有只手可以拉一下,偏偏,葛馨予跑过去看仪器的屏幕了。 当看到出现在屏幕上的小黑点,她彻底忘了傅歆,在那里激动的哇哇大叫。 中年女医生当然不敢让未来的少夫人闭嘴,只能强忍着耳朵被震聋的分贝,放任她叫着。 终于,检查结束了,傅歆刚从诊床上坐起来,葛馨予就过来拉她,这丫头,都快是做娘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像个孩子,傅歆如果不是刻意注意过脚下,只怕就要摔跤了。 葛馨予点着屏幕上的小黑点,对她卖弄道:“小歆,看到没有,这个就是我家儿子未来的媳妇。” 她想了想,拍拍肚子,洋洋得意地说:“臭小子,你妈妈下手快吧,等你长大了,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可要谢谢我哦。” 中年女医生憋笑憋的很难受,傅歆对她道过谢,就拉葛馨予走出b超室。 才出去,中年女医生追了出来,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傅歆。 傅歆伸手接过,“这是什么呀?” 中年女医生笑得很温和,也许是年纪的关系,嘴角淡淡的微笑,却给人莫名的心安,“是宝宝的第一张照片,我知道你们这代人,很喜欢玩微信,晒照片什么的,回去和亲人、朋友们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吧。” 傅歆低头看了一眼,打印出来的黑白照片上,果然有个小小的黑点,就这个小黑点啊,是她和最爱的人的结晶,是他们血脉的传承,再过九个月,就会来到这个世上。 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动和期待的事吗? 傅歆情不自禁的眼眶就红了,她低头看了小黑点一会儿,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中年女医生,“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中年女医生笑道:“张太太,不用这么客气的,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 傅歆还不知道这家医院的老板是卓母,以为服务态度之所以这么好,和收费贵是挂钩的,生怕等会儿结账单上多出什么额外的咨询费,她真的只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确定孩子会有某方面的疾病,及时吃药会有作用吗?” 中年女医生想了想,“生病吃药,那肯定是有作用的。” 话说完后,还一脸期待的看着傅歆,似乎在等她的第二个问题,傅歆咬了咬下唇,没有再问,很显然,这个中年女医生误会她的问题了。 她当然知道生病了,吃药是有作用的,关键是,在娘胎里的时候,吃下药后,真的会有作用吗? 出了医院,葛馨予大呼好累,又说要吃冰激凌,天气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天,傅歆叮嘱她不能贪凉多吃后,两个人就去了附近一家手工冰激凌店。 生意还真是好,葛馨予以自己六个月胎儿已经很稳固为由,让傅歆坐在位置上等,她去柜台上点冰激凌。 傅歆坐着等了一会儿,感觉有点无聊,从包里拿出手机,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轻轻叹了口气,都怪她昨天晚上情绪波动太大,都忘了给手机充电。 张奇如果打电话给她,或者发消息给她,应该怎么办? 她把手机放回到包里,打算等葛馨予过来后,问她借手机用一下。 眼睛的余光就是在那一瞬间,很不经意地朝玻璃看看去,蓦地怔住,她以为自己看错了,飞快的眨了眨眼,又看去,那个人走得飞快,她只是眨眼的工夫,他却已经从玻璃前走过。 葛馨予很快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侍应生手里端着两大杯冰激凌。 傅歆看着放在她眼前的这杯,皱了皱眉,“馨予,这么大的一杯,我怎么吃的完。” 葛馨予吃了一大口,冷的直哈气,却还含糊不清地说:“吃不完就剩下呗。” 傅歆是真的不喜欢吃冰激凌,只吃了很小的两口,就放下勺子。 葛馨予也算是了解她,知道她从小就不喜欢吃零食,也不喜欢吃冷饮,除了嚷嚷她没口福,不懂吃之外,倒也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葛大小姐吃掉半杯冰激凌,打了个饱嗝,傅歆刚要和她分手,葛馨予却拉着她不放,“小歆,咱们去逛逛母婴店吧。” 傅歆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实在是没心思,“馨予,下一次我再陪你逛好吗?我今天真的有事。” 葛馨予以为她说的有事,是指回去陪张奇,没有像对卓灿那样胡搅蛮缠,很懂事地就放行了。 傅歆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个人,也就没把张奇回部队的事告诉葛馨予。 …… 傅歆一和葛馨予分别,就以最快的速度朝刚才那个人走的方向跟去。 当看到还在肯德基里的男人时,她勾了勾唇角,运气还真是不错,十分钟过去了,他还在排队。 年轻的男子拎着肯德基出来,心情很不好,什么世道,只是买个肯德基而已,居然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 要不是大哥一再叮嘱最近风头紧,一定要低调就生存,他早就插队了,谁要敢骂他一句,他就回他一拳头。 心情正非常不好,还有人不知死活的挡在他眼前,他怒火烧的更旺了,抬前眼睛看不懂事的挡路者。 骂骂咧咧的脏话在即将出口时,忽然就闭上嘴巴,咽回到喉咙里。 傅歆的背后阳光正明媚,显得她整个人也越发的明媚柔和,她眼睛里浮现着淡淡的微笑,“你好。” 黑衣男子愣在原地,对傅歆的主动打招呼,半响都没回应。 傅歆出现在他眼前本就是个意外,更不要说,通过她那声“你好”,他已经确定她是认识他的。 不是说她一定知道他的名字,却肯定是认识他这个人。 他为了弄清张奇的一举一动,在他所住的小区里的确蹲点过,也的确认识傅歆,可是,他可以摸着心脏说,他伪装的很好,傅歆是不可能会看到他的。 傅歆打量着他,像是从他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么,笑着解答了他心里的疑惑,“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是你给张奇找来的吧?” 看着是反问句,却是被她用陈述的口气说出来。 男人只觉得本来不算毒辣的太阳,忽然之间,变得好热,他像是一条放在爆日下炙烤的鱼,被人油煎了一面,又换另外一面。 他看着傅歆秀气灵动的眼睛,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背心里有冷汗滑过。 傅歆对他伸出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在他手里的外卖袋子,已经到了傅歆手上,她只看他一眼,转身朝前走去,“带我去见他。” 她没有说那个他是谁,那样不怒而威的口气,却让他一个身手了得的保镖不敢多说什么,他跟上傅歆的步伐。 两个人一前一后,坐上停在街口那辆越野车。 男人发动引擎,车朝郊区开去,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显得有点怪异。 开车的男人到底是按捺不住藏在心里的好奇,转过头看了傅歆一眼,问出心里疑惑,“傅小姐,你应该从来都没看到过我,刚才怎么会认出我?” 傅歆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到车窗外,“昨天晚上,我看到你了。” “啊!”男人张大嘴巴,瞪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他按照大哥的指使,等傅歆一走,就去敲张奇的家门,和大哥说的一样张奇果然有要他帮忙的地方。 张奇给他二十分钟搞定的事,对他来说,还真是太简单了。 不就是去找个女人过来给张奇吗?他又没对长相和出身有明确的规定,利用张奇给的二十分钟,他去夜总会随便抓了个女人过来。 把女人送到张奇那里后,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真的太想知道,像张奇那样专情到几乎让旁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人,他找女人干嘛? 难道说,男人外表看起来再怎么专情,那也是假的,只要是男人,骨子里都有偷腥的念头。 他安慰自己,躲在一边偷看,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是为了把张奇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大哥。 没想到啊,他的一时疏忽,却被傅歆看在了眼里。 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件事,傅歆为什么没有追问张奇忽然要回部队,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张奇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在瞒着她。 那件事不仅重要,而且是不能让她知道,不然他也不会用那样蹩脚的手段来故意气她。 这就是傅歆,她知道多问了只会让张奇为难,不忍心看他为难,于是,心里再怎么好奇,也闭紧嘴,什么也不问。 傅歆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看他的不信,又补充道:“你当时就躲在一辆红色别克车的后面。” 连他昨天晚上躲在哪里的位置都说对了,男人确信无疑的同时,也哑口无言了。 他在看过张奇的简历时,就暗暗猜测过,像那样优秀的年轻少将,肯定不是一般的女人所能配的上。 果然,傅歆的确不是一般的女人。 …… 仓龙像是发神经一样,du瘾过后,突然就很想吃肯德基,这才会让他的贴身保镖去市区买这一出。 他看到傅歆,很意外,也很惊讶,凌厉的眼神直接朝贴身保镖横去,真是没用,去买个肯德基而已,居然把傅歆给引来了。 经过上一次,仓龙已经觉得傅歆是个非常不简单,非常危险的人物,这样的人,对现在的他来说,能避开一仗,绝对不避开一米。 阿林倒好,他唯恐避而不及的人,他却把她给招惹来了。 傅歆抬头看着仓龙,对他正在瞪他自己的保镖并不意外,她开口,“仓先生,还久不见,真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健朗。” 仓龙干笑两声,“傅小姐,客气了,你也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啊,请坐。” 他对傅歆坐了个请的动作。 傅歆没客气,在沙发上坐下,她看似很平静,把包放在膝盖上,这个典型的防备动作,还是泄露她的紧张。 梁晨其实早暗示过她,被警方默认的那具尸体,不一定是仓龙,因为事不关己,她并没放心上。 现在看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仓龙,她觉得她估量错了,仓龙这个看似已经落魄的黑道头子和她还真的有着微妙的关系。 仓龙一个眼神,很快有人给傅歆送来一杯茶。 傅歆低头看了看,每一片都是鲜嫩的茶芽,泡制出来的茶水绿莹剔透,哪怕她对茶没有任何研究,还是看得出来这是难得好茶。 没等她抬起眼睛,就听到仓龙呵斥上茶的手下,“还有没有点眼界力,不知道傅小姐怀孕了,是不能喝茶的吗?” 呵斥完,他又笑着问傅歆,“傅小姐,你想喝点什么?” 傅歆觉得他笑得好假,难道她看不出来,他这是演戏吗?只为让她知道张奇来过这里,并且把她怀孕的事说了。 “不用了。”她摇过头后,直视仓龙的眼睛,“他什么时候来过?” 这段时间,她怕张奇出意外,他没睡着时,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过这个地方。 仓龙端起紫砂杯小小的抿了口,在一声回味悠长的吸气声中,他解开了傅歆的疑惑,“他昨天白天来的。” 昨天白天,正是她去北京找药方,让梁晨帮她照看张奇的时间。 很多断断续续,原本只是不连成线的碎片,随着脑子里一个灵光闪过,像是天边划过一道闪电,劈开茫然未知的黑夜,骤然串成一条线。 她神色一震,心脏猛地收缩,“他把什么东西给他了?” 仓龙放下紫砂杯,打量着傅歆的表情,也像是猜到了什么,笑了笑,“傅小姐,看样子,张将真的很爱你哦。” 傅歆再怎么控制,嘴唇还是忍不住的在颤抖,“你把他需要的给了他,他承诺把什么给你了?” 张奇这个状态,如果不是真的有事,他是不会主动要求回部队的。 如果是因为她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逼使张奇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泥足深陷的话,她连想死的冲动都有。 仓龙也是个聪明人,已经从傅歆的反应猜到张奇是怎么安排的,“他是不是假借别人的口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会很健康。” 太多的震惊,太多的没有想到,接踵而来,傅歆亲耳听仓龙说出张奇的苦心安排,心头已经震的没滋味了。 她看着仓龙,眼神虚浮,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嘴角动了动,她听到自己木讷的声音,“作为交换条件,你让他为你做了什么?” …… 傅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仓龙那里的,等她缓过神来,人已经在小区门口。 她没有朝前走一步,像一尊化石一样站在原地。 衣袖被人拉动,傅歆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她看到上午问母亲她为什么哭的小女孩。 小女孩睁着她大大的,写满童真和稚嫩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傅歆,好奇地问:“姐姐,你眼睛里又进沙子了吗?” 怎么又哭了。 傅歆看着小女孩如葡萄一样圆溜黝黑的眼珠,怕吓到她,勉强地挤出丝微笑,“姐姐的眼睛里没有进沙子,姐姐哭,是因为姐姐想到了一个人……” 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地方,眼前再一次蜂拥上氤氲的水雾,“姐姐的这里很疼!” 小女孩还是被她吓到了,松开抓她衣角的手,朝不远处的妈妈跑去。 傅歆擦了擦眼角,朝小区里走去,太多的事,等着她却解决,现在绝对不是关上门,兀自伤感的时候。 有人在身后喊她,“那位小姐……” 傅歆以为是喊别人,低着头,大步朝前,清脆的孩子声传到耳边,“姐姐,我妈妈叫你呢。” 傅歆止住脚步,回头看去,她看到上午才见过的年轻妈妈带着她的女儿朝她走来。 小女孩手里多了根棒棒糖,而且是给她的,“姐姐,这个给你吃哦,妈妈说了,不管心里有多难受,吃了糖就会很开心。” 傅歆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笑着说:“宝贝谢谢你,姐姐是大人了,早就不吃棒棒糖了。” 小女孩眨巴着她天真的大眼睛,看傅歆不接她的棒棒糖,失望的撅起嘴。 年轻的母亲笑着插上话,“这位小姐,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你就拿下吧,不然她会伤心的。” 傅歆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蹲下来,对小女孩伸出手,“阿姨可以抱抱你吗?” 小女孩朝妈妈看了一眼,年轻的母亲对她微笑着点点头,小女孩依偎进傅歆怀里,“姐姐。” 她凑到傅歆耳边,用她稚嫩清脆的童声,和她说起悄悄话,“妈妈说女孩子哭多了眼睛会肿,眼睛肿了之后,就会不漂亮了,姐姐你这么漂亮,以后不要再哭了哦。” 小女孩像大人一样的叮嘱,让傅歆破涕而笑,她轻轻的捏了捏小女子的鼻子,“你这小机灵。” …… 傅歆一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充电,等能开机了,马上就翻出梁晨的号码,拨了过去。 梁晨对能接到傅歆的电话,一直都很高兴,“小歆。” “我现在过去找你方便吗?” “当然方便。”梁晨听到傅歆嗓音里的涩哑,又问,“你的嗓子怎么了?” “我没事。”傅歆顺了口气,“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 傅歆是个守时的人,半个小时后,果然到了公安局的门外,她刚下出租车,就看到有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正是自从接到她电话,就在这里等的梁晨。 梁晨看傅歆脸色不大好,问她,“要去我办公室坐坐吗?” 这个时间点,再坐一会儿,就可以去吃饭了。 傅歆摇头,“不用了,我就只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梁晨端详着傅歆的脸色,心头一惊,发生什么事了,昨天听到他说孩子会很健康,还雀跃不已的女人,不过一夜没见,怎么眼眶浮肿,形容憔悴成这样,她发生什么事了。 “小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脸色难看成这样。 他真的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脸,可是,于情于理,那都是不合适的,他再怎么心急,也只能用无力的言语来代替。 一阵风迎面吹来,凌乱了傅歆的长发,有几根调皮的黏到嘴唇上,傅歆抬起眼睛看着梁晨,嘴角尽慢慢的浮现出一丝笑意,“梁晨,昨天我拜托你帮我照顾张奇,他有出去过吗?” 问这句话时,傅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落在梁晨身上,她凝眸而望,看得非常仔细。 梁晨早知道很多事,是瞒不了傅歆的,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虽然没开口,傅歆通过他的表情还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告诉她的,能在娘胎里就能治疗孩子精神方面隐疾的药,果然是张奇给他的。 傅歆的心真的很痛,痛到她皱紧眉头,整个人虚浮无力,她慢慢的蹲下去,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梁晨心急如焚,也蹲下去,“小歆!” 已经到吃饭时间,哪怕他们两个离公安局大门有段距离,还是引来路人的注意,梁晨伸手去扶傅歆,“小歆,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 吃饭的地方,离公安局不是很远,就在边上的小巷子里,一家从外面看起来很一般,走到里面却能感觉到精致的小饭店。 看得出来,梁晨应该是这里的常客,看到他进门,小饭店的老板亲自迎上前,笑着问他,“梁队长,今天是一个人还是……” 他看到跟在梁晨身后的傅歆,恍然大悟似的转了口,“梁队长,还有个小包厢。” 这是梁晨第一次带年轻的女人到他这里来吃饭,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梁晨的女朋友,傅歆看出他的意思,觉得没必要,也懒得去解释。 走进包厢后,梁晨很绅士,他帮傅歆拉开椅子,傅歆虽然觉得怪怪的,道了声谢,还是坐了下去。 梁晨问傅歆,“想吃点什么?” 他把菜单放到傅歆眼前。 傅歆这个时候就算是龙肉放在眼前也不想吃,更不要说是看菜单点菜,她没看菜单,“我不饿。” 梁晨看了看她,很想说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只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没看菜单,直接就点了。 等菜的时候,傅歆问梁晨,“梁晨,那个药对张奇有效果吗?” 有些事,已经不需要再去证实了,傅歆直接问她想知道的。 梁晨神色一震,抬头看着傅歆,“小歆,难道你打算……” 傅歆点头,“如果药对他有作用的话……”她低头看了看小腹,强压了很久的酸涩,在心头大面积的蔓延开来,心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你要想清楚了。”梁晨的表情格外凝重,“如果真决定把药给他,那么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不能留下了。” 傅歆点头,她看着杯子里的大麦茶,过滤的不是很干净,上面还飘着大麦的碎粒,“我知道。” 梁晨仔细端详着傅歆的脸,有一件事,他觉得不管是身为傅歆还是张奇的朋友,他都应该告诉她,“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你和张奇也许再也不会有健康的孩子。” 傅歆瞳孔猛地收缩,梁晨说的,显然是她没想到的,急切地追问:“为什么?” 张奇治愈后,难道还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吗? 梁晨似有不忍,别过头,避开傅歆的眼神,“张奇已经成年,而且已经发过病,不管他再怎么看似根治,隐性遗传都在。” 傅歆脸色刷地下雪白,她没再说话,眉心慢慢的蹙成一团。 菜很快就上来了,既是傅歆爱吃的,也是有营养的,和她说的那样,心头压在太多的东西,她一点都不饿,受傅歆的影响,梁晨也没吃多少。 三个菜一个汤,两个人却几乎没有动,饭店的老板给梁晨打了个折,傅歆抢着买了单。 走出饭店时,梁晨对傅歆说:“小歆,下次还是让我请你吧,药下午就会配好,到时我给你送过去。” 傅歆抿了抿,“梁晨,谢谢你。” 梁晨听着那句他最不希望从傅歆口中说出的“谢谢”,苦笑道:“下次不要再和我说谢了,要真的谢,也该是我谢谢你。” 谢谢她,让他的母亲在得了癌症后,还能感受到人世界的温暖,他有的时候,甚至觉得,他学业有成,有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有着傅歆的一半的功劳。 他很想对傅歆说,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可是,他却不能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以傅歆的性格,他一旦说出那句话,说不定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 话说张奇,他看似走的很潇洒,只有开车的小战士知道这位年轻的少将,他是多么舍不得离开,眼睛一直都在看到反光镜,直到站在路边的人变成小白点,再到看不见,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 小战士是接到上面命令,临时被指派到b市接张奇的。 得知道自己要去接的人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他好不得意,签名本早就准备好了,等红绿灯时,他把准本好的本子和笔递给张奇,“张将,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张奇没有拒绝,接过笔和纸,在上面落下自己苍劲有力的名字。 明明才分开一会儿,他却已经想傅歆想的不行,他拿出手机,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失控的事,狠狠心,长按顶端的关机键,屏幕很快一片漆黑。 从他上车那一刻,他就逼着自己要和傅歆断了联系。 他知道,他会非常痛,可是,只要想到,他痛,她就会幸福,哪怕是蚀骨之痛,他也甘之如饴。 小战士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首长,把车开得格外稳当,车开上高速后,他发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年轻少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闭上眼睛。 他生怕吵醒他,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悄悄的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正要对着张奇偷偷拍照。 原本双目紧闭的男人,忽然睁开眼,小战士被吓住了,这双眼睛,看似还是刚才那双好看的眼睛,眼神却不像了。 冰冷无度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感觉到背心里一冷,不由打了个激灵。 张奇眼睛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一把抢过小战士的手机。 小战士一个心慌,抓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一颤,车朝边上晃了晃,幸亏旁边车道上没有其他的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奇在这时命令他,“停车,你下车!” 从参军的第一天,小战士就知道自己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停到应急车道上,打开车门,才跳下车,他就听到车门上锁的声音。 车窗贴膜很深,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有闷响传到耳边,小战士怕出什么事,把头凑紧到车窗上。 看得不是很清晰,只能勉强辨识一个人影正在用头撞着车的内壁。 小战士心慌,忙去拉车门,边拉,嘴里边大喊,“张将!张将!” 哪怕是军车,长期占据着应急车道,也引起高速交警的注意,很快,警车就出现了。 看到从警车上下来的两个高速交警,小战士像是看到了救星,“警察同志,我们张将在里面!” 高速交警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敲车窗。 过了很久,里面都没反应,正准备强制性的把车门撬开,车窗被人打开了,一张没什么血色,却精致绝伦到极点的脸出现在眼睛里。 两个高速公路交警显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俊美挺拔的男人,忽略掉他额头上还隐隐有着的殷红,彼此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艳。 张奇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这可是军衔比他们高了不知道多少的少将,哪有不放行的道理。 经过刚才这一出,小战士战战兢兢,不要说大气不敢出,连看都不敢看张奇一眼。 张奇把他的手机递还给他,没说话,小战士更不敢说话了。 他只觉得这个年轻有为的少将,真的好奇怪。 张奇又闭上眼睛,“刚才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如果不是车厢里只有两个人,小战士一定会以为这一句几乎是闷在喉咙里的声音,是张奇的自言自语。 他点头,声音洪亮,“张将请放心,我刚才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他把手机放回到仪表台上,当表的功能用着,无意当中手指点开了相册,他看到一张最新拍的,是他准备用来对战友们炫耀的张奇的照片时,惊讶地转过脸看了张奇一眼。 这张照片是他替他拍的吗? 这年轻的少将看起来冷冰冰的,还有点奇怪,却是个心细的人。 有了刚才的小插曲,直到车开进s市的部队,张奇一直都闭着眼,也没任何反常。 小战士刚好车停好,就有人来叫他,这个人,他还真的认识,却b市接张奇,正是他来传达的命令。 “林班长。”他对江明阳的勤务兵立正行军礼。 “首长让你过一趟。” 他一个小小的两年制的义务兵,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有被江明阳喊去办公室的一天。 所以,他很紧张,对江明阳敬过礼,就挺直后背,以标准的军姿,站在江明阳办公桌前。 江明阳合上手里的文件,“不要那么紧张,我叫你来啊,就是想问问你这一路还顺利吗?” 小战士点头,被那么大的首长关心,受宠若惊,“回首长的话,路上很顺利。” 江明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状似又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张将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小战士想起张奇的叮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那段小插曲告诉江明阳,“回首长,没有,张将一路都在睡觉。” 江明阳挥手让小战士退出去,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窗户边,张奇忽然打电话给他要求回部队,他非常惊讶,不仅是对张奇能这么清醒的给他打电话,更是惊讶他怎么舍得离开傅歆。 隔着电话,哪怕看不到江明阳的表情,张奇像是也猜到他在惊讶什么,不等他开口问,把他的打算都说了。 江明阳也年轻过,也曾经爱过,娶的妻子虽不是初恋,却是他深爱的女人,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痴情的男人。 张奇告诉他,他想回部队的原因,其实是为了避开傅歆。 这段时间,他不是每一天都意识模糊,清醒的时候,他看着傅歆为他做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他心疼到了极点。 傅歆那么执着,他别无他法,只能回部队。 到底是自己最器重的部下,江明阳很快就派车去接他,至于,他回部队后的打算,他和北京的军中高官已经开过视频会议,决定把他送到最好的部队医院接受治疗。 张奇推开院门,看到有人正在花园里打理着,那个人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看到张奇,眼眶立马红了,“张将!” 张小花顾不得把手里修剪花枝的剪刀放下,手里拿着剪刀,跑到张奇面前,激动地跟什么似的。 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张奇和傅歆了,她一直都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奇对她笑笑,“张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张小花抹了抹眼泪,“不辛苦,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们。”朝张奇身后看了看,没看到傅歆,又问:“夫人呢?” 张奇没有回答她,直接朝屋子里走去。 张小花把修剪工具稍微收拾一下,就跟着走进屋子里,她看张奇的脸色不大好,决定炖点汤给他喝。 屋子里很干净,一点都不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张奇去了楼上的卧室,张小花很尽心,床上铺着干净的床单,他在床边坐下,手掌轻轻的落到床单上,慢慢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受到傅歆的温度。 …… 同一时间,不是同一地点,傅歆正做着和他一样的动作,她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张奇睡过的地方,缓缓合上眼睛,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不能再哭,眼泪控制不住的,还是如雨而下。 放在客厅里充电的手机响了,傅歆抹了抹眼角,朝客厅走去,电话是莫凌瀚打来的。 他问傅歆,“小歆,明天手术吗?” 傅歆低头想了想,很肯定的告诉他,“手术,我暂时不做了。” 莫凌瀚虽然感觉到意外,选择尊重傅歆的意思,并没有追问。 傅歆觉得没什么话要说,正要挂电话,莫凌瀚喊住她,“小歆。” 傅歆把手机又放到耳朵上,“还有事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直戳泪点 莫凌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报纸为什么会刊登出他们两个照片的事说了。(..tw无弹窗广告) 他实在是琢磨不透现在的傅歆在听完这样的故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话说完后,就沉默着,没想到,傅歆只是笑了笑,“莫凌瀚,换个角度考虑这件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传绯闻的。” 傅歆做过傅氏总裁,对x市跨国集团,几乎涉足每个行业的莫氏,当然有一定的认知,世界说起来还真的很小,都是姓莫,她怎么从没把莫凌瀚和莫氏联系到一起。 莫凌瀚沉闷了一天的心情,随着傅歆的调侃,顿时豁然开朗,他也笑了,“你这丫头,就使劲的嘲笑我吧。” “我哪里有嘲笑你。”傅歆摸了摸鼻子,口气很无辜,“我是实话实说好不好。” “好吧。”莫凌瀚想起一件事,“下午有空吗?我的血液报告下午出来。” 莫凌瀚在知道那么多隐情后,真的彻底打开了心结,虽然他依然喜欢着傅歆。 可是,真的应了那句话,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不是非要让她在自己身边,看着她幸福,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张奇病发后,他去看过他一次,躲在傅歆身后,言行举止和孩子无异的张奇,真的深深刺痛他的心。 他是真的很正常,一直都很正常,明明和张奇留着同样的血,本应该同样被遗传到,为什么,他能幸免。 他特地去北京最权威的一家医院,对他的血液做了全方面的检查。 早上北京那边已经打电话给他,下午就会把报告送来,这事关到张奇,他当然要告诉傅歆。 傅歆问他,“我去哪里找你。” 莫凌瀚说了个地址,就收了线。 傅歆合衣躺回到床上,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她一直都在等着某个人的电话,或者是消息,可是,时间过去大半天了,他却依然杳无音讯。 昨天晚上基本没睡,傅歆却怎么也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她拿过手机,没有犹豫,直接拨下一个号码。 这十一位号码,她熟悉到倒背如流。 拨完号码,片刻的等待后,那头传来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傅歆嘴里苦苦的,舌尖麻木,她不死心,又拨了一遍,那头传来的依然是这个声音。 事实上,看着张奇上那辆军车,她就有种再也联系不上他的感觉,怕是自己想多了,她抵死不肯相信那种感觉。 傅歆抓着手机,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重新拿起手机,这一次,她直接打给了李燕飞。 李燕飞接到傅歆的电话,显得很意外,也很惊喜,“小傅?” 傅歆很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放松,还勉强带上一丝笑意,“嫂子,我想问一下张奇回去了吗?” 李燕飞说了声稍等,就把话筒捂了起来,傅歆知道她是在帮她问江明阳,在电话这头很有耐性的等着。 李燕飞的声音很快又传到耳边,“小傅啊,张奇是回来了,但是……”像是于心不忍,她顿了顿,才又说,“他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刚回来病就复发了,现在正在部队医院接受治疗。” 傅歆心猛地一紧,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只要有人在她面前提到“治疗”两个字,她就会联想到dian棍,捆绑,和手臂一样粗的针筒。 她的声音很着急,“他们会怎么样对张奇?” 李燕飞安慰他,“小傅,你就放心吧,张奇的意识很清醒,是他主动要去部队医院的。” 傅歆长长的松了口气,压在心头的大石,慢慢的落地,只要他清醒就好。 至于他写给她的配方,通过他的种种反应,傅歆已经敢肯定,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从张奇不大愿意写给她来看,他的病情似乎已经严重到,连他自己配置出来的药都没有办法控制的地步。(..tw好看的小说)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要在张奇和肚子里的孩子之间做选择,在她看来,没有比这更困难的了。 正想着,到底有没有两全的办法,电话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宫凝袖。 算起上一次她来张奇,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傅歆划过接听键,“妈妈。” 宫凝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吵醒什么人,“小歆,张奇这几天情况还好吗?” 她照顾人到中年,精力不怎么旺盛的张清士都觉得很累,不要说傅歆了,很心疼她,如果这是她的女儿,她一定想尽办法,哪怕是把她锁在家里,也绝不让她和张奇在一起。 可是啊,一切都反了,傅歆不是她的女儿,张奇却是她的儿子,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她也不除外。 傅歆用力吸了口气,“他已经回部队治疗了。” 为了让宫凝袖放心,她特地在“治疗”两个字上加重了口气。 宫凝袖到底是放心下来了,还想和傅歆再聊一会儿,那头传来人咕哝的声音,像是刚睡醒。 傅歆听得出来,那个带着点稚气的声音正是张清士。 她很懂事地说:“妈妈,你先照顾爸爸,等有时间了,我打电话给你。” 宫凝袖打电话给傅歆还真是有要紧事,让傅歆别挂电话,安抚好张清士后,又对傅歆说:“小歆,你有莫凌瀚的电话吗?” 经过几天的冷静,她终于也理出一点头绪,就年纪来看,莫凌瀚比张奇要大三岁,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的正常,而且年纪轻轻就居在市长高位。 她很想知道,同样是家族遗传,为什么到莫凌瀚身上就不显现出来。 傅歆明白她的意思,把莫凌瀚主动去抽检血液,下午就会出报告的事告诉了她。 宫凝袖本来是要细问的,张清士看宫凝袖一直在打电话,都忽视他了,发起了脾气,伸手去抢手机。 宫凝袖对傅歆说了句有消息马上通知她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宫凝袖的电话只是个小插曲,傅歆下午的确有两件非常重要的事,她有点困,却不敢睡,生怕一个不当心,就会睡过头。 梁晨会打电话告诉她什么时候可以去拿药,莫凌瀚则是和她约好三点钟去离她现在的公寓不远的一家咖啡厅。 傅歆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书翻看着,看着手里的孕育杂志,她感觉到不仅是整个嘴里,就连整颗心,也像是泡在黄连水里,苦到快承受不住了,她却还要坚持。 …… s市,特种部队的家属区,张小花正在厨房忙着做饭,听到门铃响了。 这段时间,不管张奇和傅歆在不在,她都按点来打扫卫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按门铃。 她怕吵到楼上的张奇,急匆匆地出去开门。 在张奇这里做钟点工已经两年了,她显然是认识李燕飞的,这个特种部队最大首长的妻子。 没想到来的人是李燕飞,她有些拘谨,手在胸前的围裙上反复搓捏着,“江夫人,你好。” 李燕飞身为大将的妻子,却没有任何的架子,对她笑道:“你好,张将在吗?” 张小花边把她朝屋子里引去,边说:“张将刚回来。”她说着,就要扯着嗓子喊张奇。 李燕飞抬手阻止了她,“你去忙吧,我自己上去找他。” 听李燕飞这么一说,张小花哪里敢说不,对她又笑了笑后,朝厨房走去。(..tw) 张奇的脸色真的很差,她给他炖的鸽子汤,一锅汤要好喝,火候非常的重要,她必须去看着。 李燕飞真的朝楼上走去,脚步很轻,像是怕吵到在楼上的人。 如果傅歆不打电话给她,她真的不知道张奇已经回来了。 她也有个儿子,比张奇小不了多少,算是教育失败吧,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生,连张奇的一半懂事都没有,眼不见心不烦,去年把他送出国了。 所以,张奇虽然喊她嫂子,她却一直用一个母亲的心态在面对张奇。 那样优秀,不到三十已经是军中少将,不但医术了得,军事才能更是卓越的孩子,他居然有神经病,这让她在惋惜的同时,如果不心疼。 卧室的门没有关紧,敞开着一条缝,她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房间里传来脚步声,然后门被敞开,她的眼睛里倒影出一张轩昂帅气的脸,脸的主人看到是她,就如她接到傅歆问她张奇怎么样一样,他也很惊讶。 “嫂子。”只是一秒钟的错愕,他像以前那样喊李燕飞。 李燕飞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傅歆打电话来了。” 张奇垂下眼眸,颤抖的睫羽,轻盈飘逸的像是两只即将展翅高飞的蝴蝶,他的手机关机了,傅歆打不通他的手机,会打给李燕飞,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燕飞看着眼前的孩子,想到他和傅歆是多么匹配的一对,又想到造化是任何的弄人,不由又一声叹息,“我按照老江的意思,告诉她,你已经回来了,也住进部队医院治疗了。” 张奇从上车那一刻就告诉自己,不应该再去听关于傅歆的任何一个消息,可是,他真的没有忍住,猛地抬头看着李燕飞,“她说什么了吗?” 李燕飞摇头,“她什么也没说。” 张奇眼底里澄亮如星的光芒,慢慢地暗淡下去,这一切落在李燕飞眼睛里,她再一次为他们心酸,安慰道:“小张,你不要着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你好好配合,总有一天你的病是能治愈的。” 张奇没说话,他本身就是医生,所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自己的状况,如傅歆猜测的那样,他前段时间之所以一直不愿吃药,不愿清醒,一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傅歆; 还有一点,也是生为一个医生的可悲,他明明知道自己有病,也知道自己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就连他自己配置出来的药,也已经快没有作用,试问,他还如何寄希望在其他人身上。 容许他再自私一回,在他彻底疯癫之前,可以留给傅歆一个好印象吧。 昨天晚上,他真的很想把总有一天会出现的真相告诉傅歆。 那个真相对傅歆来说,也许太过于残忍,到最后,他终究是没说出口。 总有一天会出现的真相是什么? 药石无用,他彻底疯了,被关在四周焊有铁栏杆的房间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许衣不遮体,见人就打;也许,他连最基本的羞耻心都没有,他会随地大小便,甚至会去吃那些污秽。 他猛地闭上眼睛,清晰的听到自己左胸膛的某个地方,慢慢的撕开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 李燕飞下楼时,张小花已经炖好鸽子汤,她热情的要给李燕飞盛一碗,李燕飞笑着拒绝了。 张小花看她真像有事,也没坚持,却惊讶的发现,李燕飞从楼上下来时,眼眶通红通红红的,像是哭过,或者是即将要哭。 张小花还真没看错,李燕飞眼眶是真的通红,她已经四十多岁了,早过了为爱痴狂的年纪,甚至可以说,在和江明阳平淡无奇的二十多年夫妻生活里,她都快忘了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张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傅歆;而傅歆心甘情愿的,用她一个女人柔软的肩膀承担起本不需要,也不应该是她承担的责任,也是因为那个责任是张奇。 她忽然觉得老天真的太残忍了,为什么要让两个彼此相爱到极点的年轻男女,遭受那么多的劫难。 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哎,不是一场感冒,吃药不好就挂水,说好就能好的。 张奇哀求了她一件事,傅歆要是一直都联系不上他的话,肯定还会打电话给她,如果傅歆再打电话来,要真的应付不下去了,又或者是她赶来s市,请她一定这样做。 张奇最后哀求李燕飞帮的忙,直戳她的泪点,在走到楼梯口时,她已经擦过眼泪了,不然样子会更难看。 张小花一头雾水地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张奇,“张将,我怎么感觉江夫人哭了呢?” 张奇没回答她的问题,朝餐桌的方向看去,转移了话题,“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张小花一愣,“嗯,饭做好了。” 张小花的厨艺其实非常的好,张奇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给他盛汤的张小花,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呀”了声。 张奇抬头看她,“怎么了?” “张将。”张小花瞪大眼睛看着他额头上面一点点的地方,“你额头上好像流血了。” 张奇淡淡地说:“嗯,就破了一点皮,没什么大碍。” 在回s市的路上,如果他不用头撞车内壁,如果不是一次又一次撞击产生的剧痛,潜藏在他意识里的狂躁,只怕早发作了。 他额头上方的头皮,岂止是破了一点皮,以他当时的撞击力度来看,肯定是皮下出血了。 肉体上再怎么痛,也不及他心里对某个人万分之一的疼。 就做了那么短的夫妻,张奇却像是上一辈子就认识傅歆,他很了解她,有的时候,真的不敢相信这个年代还有这么傻的女孩。 傻到让他心尖都在滴血。 他之所以费尽心事想留住傅歆肚子里的孩子,不单单是这个孩子,有可能是他这一辈唯一可能拥有的孩子,更因为他太了解傅歆。 他甚至能预料到,如果他真的去世了,傅歆会不顾一切的殉葬。 那么美好的年纪,那么清灵秀丽的人,他怎么舍得因为他,而让她长眠在地下,有了孩子作牵绊,他相信傅歆不会轻易的再做任何一个决定。 昨天晚上,整夜没睡,当他拉着傅歆的手,躺在床上,不断的在问自己,傅歆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能给傅歆什么? 一个健康的孩子,相信是傅歆最想要的,也是他最想留给她的。 …… 整个一下午,傅歆基本一直都在看手机,都两点半了,梁晨还没打电话来,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她很想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怕打扰到他,又或者是怕她这样频繁的找他,他会心烦,翻出他的号码后,却没有点下拨通键。 距离莫凌瀚和她约好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傅歆决定先去和莫凌瀚见面。 傅歆已经是提早去了,莫凌瀚却早就坐在那里,看到傅歆进来,他对她挥了挥手,傅歆走了过去。 夏天虽然是个令很多人都讨厌的季节,有的时候却也能让人感觉到心情愉悦,比如眼前,穿着白底蓝碎花,朝莫凌瀚款款走去的傅歆。 莫凌瀚看着这样清丽灵动到像是雨后春笋的傅歆,有些恍惚,时光仿佛在瞬间倒流,他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傅歆。 傅歆在他对面坐下,侍应生把餐单放到她面前,她没看,直接要了一杯柠檬水,还特地侍应生要多放两片柠檬。 民间有说法酸男辣女的说法,傅歆以前真的不怎么喜欢吃酸的东西,现在真的是狂喜欢吃。 莫凌瀚看着她,扑哧一声笑了。 傅歆好奇地看着他,“笑什么?” 要真的算起关系,坐在对面的男人,是肚子里孩子的亲大伯。 莫凌瀚目光移动,原本是想落到她肚子上的,无奈有桌布挡着,他就看着桌布,继续笑道:“我也喜欢女孩子。” 傅歆愣了愣,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撇撇嘴,没理会他这句话,直接问:“报告出来了吗?” 莫凌瀚刚要摇头,就听到咖啡厅门口用来欢迎客人的木偶,喊了声“欢迎光临。” 傅歆是背对着门而坐,看莫凌瀚一直都看着门口的方向,也回头看去,还没等她看到什么,就感觉到一阵冷风迎面吹来。 一个穿着短袖衬衫,理着板刷头,戴着近视眼镜的年轻男子立在他们桌边,气喘吁吁地说:“莫先生,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这个地方还真是……” 他环顾四周,本想说还真难找,想到莫凌瀚的手笔,抱怨的话刚到嘴边,就转变成了,“还真是别致。” 莫凌瀚面无表情的一扬眉,“罗先生,想喝点什么?” 被唤为罗先生的年轻男人,像是很口渴的样子,还真没客气,点了两杯拿铁。 傅歆已经猜到这位罗先生是干什么的,等他喝了两口咖啡就忍不住问他,“罗先生,报告你带来了吗?” 罗先生又喝了口咖啡,这才恋恋不舍得放下,“带来了。” 又看了精致白瓷杯里的咖啡一眼,心里暗叹,有钱就是好啊,这现磨咖啡和他平时喝的一块钱一袋的速溶咖啡根本没办法比。 他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他看了看莫凌瀚又看了看傅歆,非常聪明的把文件袋放到傅歆面前。 对他这个动作,傅歆表示讶然。 莫凌瀚却丝毫不生气的样子,看她怔愣,反而提醒她,“小歆,打开看一下呢,趁罗先生在,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可以请教请教他。” 文件袋里装的是莫凌瀚的血液报告,傅歆心里再怎么清楚的知道他化验血是为了张奇,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莫凌瀚看她犹豫,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拿过,自己打开看了起来。 这次的血液检查是全方面的,各种化验数据和特殊的符号,他看不懂,直接翻到最后一张。 罗先生一杯咖啡见底后,才想起问莫凌瀚,“莫先生,有什么需要我解答的地方吗?” 似乎是为了显示他是多么的有学问,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那副深度近视眼镜。 莫凌瀚看了傅歆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放到罗先生面前,“你觉得我的血液报告和这份血液报告,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罗先生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头仔细看莫凌瀚刚给他的那份报告。 罗先生架在鼻梁上,时不时就会下滑的,比啤酒瓶底还厚的近视眼镜,果然不是白戴的,他还真的分析出了两份报告的不同之处。 首先,他肯定了一点,这份血液报告的主人,肯定和莫凌瀚有亲戚关系,还不是三代以外的那种远亲。 其次,他的血液看似正常,从几个数值来看,存在在潜在的疾病,至于到底是什么疾病,光是一份报告,他看不出来。 最后,也是傅歆和莫凌瀚都关心的,这份血液报告和莫凌瀚的血液报告,最大的区别在于,莫凌瀚的血液像是被什么东西清洗过了,把本也存在的潜在病因清理掉了。 ------题外话------ 祝亲爱的们,新年快乐,永远幸福、健康、平安、快乐! 第一百四十章 :多事之秋 傅歆插上话,因为紧张,声音绷得很紧,“罗先生,你能查出清除他血液里病因的是什么药吗?” 如果可以知道清除掉莫凌瀚血液里病因的是什么药,那么张奇和孩子就两全了。(..tw) 罗先生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谦虚道:“这位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 目送罗先生离开后,莫凌瀚才开口,“小歆,我觉得,我应该知道是什么药让我清除了身体里潜在的病因。” 傅歆很激动,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追问:“什么药?” 莫凌瀚低头看着被傅歆抓着的手,傅歆一开始不知道他为什么低着头,愣了愣,忽然就知道自己一个激动抓住了他的手。 傅歆收回手,讪讪地看了莫凌瀚一眼,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对不起啊,我刚才太激动了。” “没事。”莫凌瀚把两只手都放到桌布下的时候,一只手覆盖到刚才那只手上,只是很短的触碰,他却仿佛还能感觉到傅歆留在上面的余温。 那是一段,他怎么都不愿意再去回忆的经历,可是,他看着傅歆璀璨如星的眼睛,忽然就释然了。 傅歆默默听完,心里却早惊的肝胆都在颤,又是和仓龙有关,他明明也是中国人,而且当年所受的遭遇,要真追究起来,其实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为什么他对中国这么的敌视? 莫凌瀚看着傅歆,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主动解开她的疑问,“他年轻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身体受过重伤;去柬埔寨后,又参与了夺位之争,也许……” 他看着傅歆的眼睛,“他的精神早就不正常了。” 傅歆倒抽一口冷气,关于仓龙近乎到疯狂的执拗,她是怀疑过,却从没朝精神方面去想。 想起莫凌瀚刚才说给她听的故事,又联想到张奇让梁晨去配置的药,是从仓龙那里拿到的,傅歆恍然大悟,“你体内的毒难道是因为无意当中吃了某种草药才根除的?” 莫凌瀚点头,“应该是的,我刚到仓龙身边那段时间,因为害怕他知道我身体伤的很重,偷偷的去他的后花园里挖过草药。” 也许正是那个无意之举,让他彻底根除了身上的潜在病因。 “你还记得那是种什么样的药材吗?”傅歆紧着眉头,又追问。 莫凌瀚仔细想了想,最后,对傅歆摇摇头,“时间过去太久,而且我当吃的药草太杂,我真的不记得了。” 傅歆清璨的眸子里划过浓浓的失落,莫凌瀚的一句不记得了,等于什么都没说。 她想起了什么,在起身离开时,又问莫凌瀚,“你还记得仓龙在柬埔寨的家在哪里吗?” 莫凌瀚是多聪明的人,听傅歆这样一问,马上就知道她要干什么,脸色倏地凝重,“小歆,你打算干什么?” 傅歆微微仰起下颌,对他露出一丝微笑,“我好久没有旅游了,过段时间,打算去柬埔寨一趟,不想干什么,就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莫凌瀚哪里是那么好骗的,不管傅歆怎么追问,他就是不肯把仓龙在柬埔寨的别墅地址告诉她。 傅歆也发狠了,“你不告诉我,自然有人会告诉我。” 莫凌瀚当然知道傅歆不是在吓他,的确通过梁晨,想知道仓龙别墅的地址,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终究是不愿意看着傅歆低声下气的去求人,犹豫了一下,把仓龙在柬埔寨的别墅地址告诉了她。 在把傅歆想知道的告诉她后,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傅歆要去,一定要让他陪着。 傅歆忍不住调侃他,“莫先生,你现在可是b市新上任没多久的市长哎,要出国,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吧。” 莫凌瀚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关于这一点,你就不要担心了,我自然有办法,你只要在决定去的时候通知我就行了。” 傅歆以为莫凌瀚只是说说的,很快,她就知道他说的有办法,是真的有办法。 关于仓龙还活着,而且就在b市,并且张奇已经去找过他,还从他手里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傅歆并没有告诉莫凌瀚。 她不知道最近经历的一切算不算多事之秋,却知道,这个时候,绝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和莫凌瀚分手后,傅歆拿出手机看了看,一直都没有接到梁晨的电话,她不禁怀疑自己的手机不是欠费停机了,就是坏了。 她拨打张奇的号码,听着传来的关机声,她就知道自己的手机既没停机,也没坏。 正想着要不要主动打电话给梁晨,有电话进来了,正是她一直都在等他电话的梁晨。 梁晨的声音带着三分喘,像是正在跑步,“小歆,你在哪里?” 傅歆朝四周看了看,告诉他,“我在新华书店门口。” 梁晨让她在那里等他后,飞快挂了电话。 傅歆左眼皮突突直跳,忽然之间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很不好的事即将要发生,她能预感到,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整个人有种无可奈何的挫败。 梁晨很快就到了,真的是太匆忙了,他穿的是墨色的制服。 这么年轻帅气的警察,从车上下来那一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梁晨像是什么也看不到,四处张望着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新华书店门口,并不见傅歆的人影,梁晨拿出手机,正要拨傅歆电话,傅歆从新华书店里跑出来,看到他,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以为你要好久才来,就先进去看了一会儿书。” 如果不是有人在她身边议论说,门口来了个多帅多俊俏的警察,她还不知道梁晨已经到了。 梁晨看着她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小脸,不由笑道:“这么好学。” 明知她进新华书店,肯定是去三楼翻看医学方面的书籍了,他还故意这样调侃的说。 傅歆倒是没反驳他,“药配好了吗?” 梁晨左右看了看,很多人都把目光落在他和傅歆身上。 其实,就长相和张奇相比的话,他真的只能算一般,关键是,现在的身边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再加上很多人都有所谓的制服情结,让他的回头率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他对傅歆说:“去我车里再说。” 傅歆也感觉到梁晨高到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回头率,点头,“嗯,你的车在哪里?”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绯闻,傅歆刻意和梁晨拉开距离。 梁晨虽然没说话,从他刻意放慢的脚步,还是看得出,他是故意在等傅歆。 哎,傅歆暗暗的叹了口气,她坐得直行得正,又总是一个平头百姓,根本不怕什么绯闻,而是怕影响到梁晨,好歹也是国家公职人员。 她哪里知道,梁晨这个人,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看傅歆脚步越走越慢,他索性转身,走到她身边,“我刚才步子太大了,现在让我跟着你的步子走。” 傅歆抬起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真的不怕?” 不怕像和莫凌瀚那样闹出什么绯闻? 梁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剑眉微扬,轻笑了起来,“我当然不怕。” …… 梁晨的别克车里,傅歆看到自己伸出去接药瓶的手在颤抖,有了瓶子里的药,她至少能让幸存下来的张家三个人当中的一个,恢复正常。 接到宫凝袖电话,她才想起被她忽略掉的一个人,她光顾着张奇和肚子里的孩子了,居然把张清士给忘记了。 她和张奇是领过结婚证的,也是喊过张清士爸爸的,哪怕现在她和张奇早解除了那一纸婚约上的关系,她依然把自己当成张奇的妻子。 试问一个好的儿媳妇,怎么能把丈夫的父亲,自己的公公给忘了。 梁晨仔细端详了她的表情,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这里面的药量只够一个人。” 忽然想起张清士,也就意味着傅歆必须在张奇、张清士和孩子,三个当中做一个抉择。 真的好难! 傅歆从来不是个有着选择性困难症的人,这一次,却是挠头,蹙眉,依然没有做好决定。 梁晨看着傅歆渲染在眉目间的无比纠结,又说:“小歆,你可要快点想好,这药的药性只有一天时间。” 傅歆猛地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梁晨很有耐性的解释,“这种药的药性非常特殊,尽快服用效果最好,如果到了明天,哪怕是吃下去,估计也没什么作用了。” 傅歆长这么大了,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奇怪的药,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之所以会大惊小怪,约莫着也是见识太狭隘的缘故。 她瞪大一双澄亮清澈的眼睛,仔细打量着梁晨。 梁晨知道她在怀疑什么,怀疑他夸大其词,只是为了让她把药吃下去,他没动,放任傅歆打量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歆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小药瓶,她听到自己自言自语地喃喃,“让我再想一想。” 梁晨咽下嘴里的苦涩,“小歆,你真的要抓紧时间做决定,这药的药性,顶多二十四个小时,现在离它配置出来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时间急促,这就是梁晨在电话里带着喘,一路小跑,见红灯就闯的原因。 傅歆没再说话,梁晨还想说点什么,看到傅歆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心里的药瓶,很多话,只是嘴角动了动,说不出口了。 最后,他把他想说的千言万语都转化成了一声叹息,问傅歆,“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傅歆没有拒绝。 在回去的路上,傅歆又问梁晨,“配置这药的药材是不是很罕有?” 单是张奇是从仓龙手上拿到的药材,她就敢肯定这药材不是罕有,就是珍贵。 梁晨没有瞒着傅歆,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傅歆,最后还强调,这种药材,迄今为止,只有在东南亚的柬埔寨被发现过。 说这句话时,刚好在等红绿灯,梁晨直视着傅歆的眼睛,他相信,傅歆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这药材。 傅歆低头,长长的睫毛遮挡住所有情绪,“你知道那种药材长什么样吗?” “我上研究生时,我的药理老师曾经拿它的图片给我们看过,如果……”他顿了顿,“你想知道的话,我让他把照片发过来。” 傅歆没有拒绝,有了照片,再去找,至少不会那么的盲目了。 …… 梁晨真的不放心傅歆,本想在她屋子里呆到她做好决定再走,哪里知道,他那个局长忽然又要开会,而且点名一定要他参加,听他的口气,事情还挺紧急。 傅歆听到了,对梁晨说:“你回去开会吧。” 梁晨正要开口,傅歆又说:“要有什么事,我马上打电话给你。” 梁晨平时再怎么桀骜不驯,也是不敢正大光明的在工作上顶撞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又叮嘱了傅歆几句,就离开了。 当屋子里,只剩下傅歆一个人,安静的她能清楚的听到墙壁上挂钟的秒针,每朝前走一步的滴答声。 她问仓龙,要从张奇哪里得到什么,他只是冷笑着,并没有告诉她。 张奇忽然之间决定回部队,在没有去见仓龙之前,她以为是他不忍心看她伤心,决定去治病。 看到仓龙,知道了那么多,想到仓龙对中国深埋进骨子里的仇恨,想到张奇军中最年轻的少将身份,忽然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双手合十放到嘴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张奇啊,千万不要为了我而背负上本不应该背负的罪责,不然,她真会去死。 …… 这是她生平做的最难做的决定,其实在梁晨给她药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既然张奇和肚子里的孩子她很难抉择,也都舍不得,不如先把希望留给张清士。 上一次看到宫凝袖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的那个气质典雅,雍容华贵的著名钢琴家吗? 傅歆觉得自己还年轻,终究是耗的起的,不如让宫凝袖的晚年生活能够幸幸福福的。 她拿出手机,打给了宫凝袖。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嘟嘟声,却一直没人接,傅歆挂断后,等了一会儿又打了过去,这一次,在漫长的嘟嘟声后,终于有人接听了。 不过通过那一声喂,她就知道接电话的人不是宫凝袖。 她以为自己拨错号码了,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没错啊,就是她根据宫凝袖打给她的通话记录存下来的号码。 难道是窜线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电话挂了重打,那头传来声音,“你是不是找张太太啊?” 那声“张太太”让副歆差一点没反应过来,在嫁给张奇以前,她习惯性的喊她宫阿姨,不知不觉中,她倒忽略了她张太太的头衔。 等明白过来,她立刻接上话,“我是找张太太,请问她人呢?” 傅歆拿手机的手一抖,手机从掌心滑落到地上,沙发边上的地板上铺着地毯,电话并没有摔坏,那头还在传来声音,“喂,喂……你在听吗?” 那是个带着浓浓h市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傅歆勉强还是能听得懂。 她捡起电话,对着那头还在咕咕哝哝说着什么的人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 那一天,梁晨等到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也没等到傅歆的电话。 他当然不可能会等到傅歆的电话,她走得太匆忙,甚至都忘了带手机。 离宫凝袖打电话给她,只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张清士就出事了,据刚才电话里的那个人告诉她的,张烈士是趁宫凝袖去买菜,打开防盗窗,从四楼掉下去的。 四层楼不算太高,如果运气好的话,估计连手脚都不会断,偏偏,张清士摔得很凑巧,他是一头朝下载,直接头着地。 等宫凝袖回来,就看到好多人围在她住的门楼口指指点点,她心里一紧,大步走上前,拨开层层人群,于是,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张清士。 她打完120,就瘫坐在张清士身边,人情好冷漠,在她回来之前有那么多的人在围观,却没有一个打救护车的。 生怕移动张清士,反而会害了他,除了紧紧拉着他的手,宫凝袖连抱都不敢抱他。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宫凝袖木讷的上了车,把她的包和买的菜都遗忘在地上,最后还是住在她楼上的阿姨,送孙子去幼儿园回来,看到宫凝袖的包和买的菜,给她捡了起来。 这才会出现傅歆打宫凝袖电话却不是她接的情况。 …… 傅歆是直接打车去的h市,她忘了带很重要的手机,却没有忘了带钱包和那个小药瓶。 出租车司机听她说去h市,连价格都没问,直接打表,经济不景气的现在,已经很少有这么大方的乘客了,他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看傅歆很着急的样子,就把车开得飞快。 天色刚入黑,傅歆就到了h市人民医院。 不用问,傅歆也知道张清士在急救室,她抓着一个护士问清急救室在哪里后,一把推开护士,拔腿就朝急救室跑去,护士差点被她的惯性摔了一跤,站稳后,对着傅歆跑的方向,暗暗的嘀咕了一句,“素质真差!” 傅歆听到这句话了,素质真差,她承认自己刚才的举动,素质的确很差,换做平时,她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她素质差。 此时此刻真的不同啊,张清士生死未卜,宫凝袖又没带手机,只有她亲眼去看了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傅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急救室,就看到坐在急救室门口椅子上的宫凝袖。 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色,傅歆却知道肯定难看到了极点,一丝血色都没有。 傅歆放慢脚步,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在她眼前站了一会儿,她依然没有感觉到她,她吸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在拉过她蜷缩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时,她开口叫她,“妈妈。” 宫凝袖的手冰凉冰凉,像是刚在冰水里泡过,指尖在不断的抖动着。 她听到傅歆的声音抬起头,侧过脸看着她,她的眼神很木讷,看着傅歆,像是认识她,又像是不认识她。 傅歆有点担心,把她的手捂在手心里轻轻的搓着,“妈妈,我是小歆啊。” “呜呜……”宫凝袖像是这个时候才认出傅歆,嘴一张,哇的一声就放声大哭,“小歆,我只是出去买个菜的时间,为什么他就会从楼上掉了下来!” 宫凝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说出她的懊恼,只能用一只手用力捶着胸口。 傅歆用力抱住她,“妈妈,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宫凝袖压抑了很久的悲痛和惶恐终于爆发出来,趴在傅歆的胸口嚎啕痛哭。 急救室的门打开,傅歆听到声音抬头看去,门框上面原本亮着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暗了下去。 她轻轻拍拍宫凝袖的后背,“妈妈,医生出来了。” 宫凝袖根本已经站不起来了,靠着傅歆的搀扶,她才勉强走到医生面前,声音颤抖的像是在秋风中摇晃的最后一片落叶,“大夫,我丈夫怎么样了?” 医生对她摇摇头,一脸的惋惜,“进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宫凝袖倒抽一大口冷气,眼睛倏地瞪大,然后,她身子一软,直接朝地上倒去。 医生和护士对这种情况早见怪不怪,站在宫凝袖边上的护士及时拉了她一把。 傅歆对医生说:“大夫,能不能麻烦借你的休息室用一下,我进去看爸爸最后一面。” 急救室的医生,几乎每一天都会看到生离死别,早麻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双带着几分哀求的眼睛,让他不忍心去拒绝,吩咐助手,“把病人家属扶先到休息室去。” 一分钟后,傅歆走进急救室,看着躺在无影灯下的中年男子,她的眼眶慢慢的湿了,这个人是张奇的父亲,他们有着近乎一样的侧面轮廓。 监测器屏幕上还在跳动着的微弱波纹,显示手术台上的人,还有着最后的一点气息。 从楼上摔下来的,而且是头着地的人,形容非常的狰狞,张清士也不例外,为了开颅,他的头发都被剃掉了,脸上都是血迹,口鼻上戴着氧气面罩,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傅歆走到他身边,没有害怕,没有畏惧,更没有退缩,她俯身下去,凑到张清士耳边,轻轻喊着他,“爸爸,我是傅歆,我来看你了。” 原本双目紧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男人,眼皮轻颤,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看着傅歆的眼睛,格外的光亮,一点都不像一个刚受过重创,已经被医生拒绝了的人。 傅歆看着这样的张清士,心头一酸,她知道这样精神熠熠的张清士,只是因为他的回光返照。 他艰难地举起手,声音暗哑,“小歆,你来了啊。” 傅歆点头,握住他的手,努力压住眼眶里水雾,“爸爸,是我,我来看你了。” “你妈妈呢?”他朝傅歆身后看去,当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长长的松了口气。 “爸爸,你是故意跳楼的吗?”傅歆看着张清士脸上闪过的释然,忽然明白了什么。 张清士被傅歆握住的手,抖了抖,“孩子,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想,你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却怎么也是个那么笨的孩子,和你妈妈一样的笨。” 两行泪,顺着脸颊滑落。 初见宫凝袖时,她一袭白色长裙,坐在钢琴前,一首曲子从她指尖倾泻出来时的惊为天人; 再到后来,把她娶为妻子,然后恩爱了二十多年; 接着,他曾经做过负心汉,还冒出私生子; 到最后,他精神病突然,她却毅然回到他身边,不离不弃地照顾他。 种种的一切,一幕一幕的在眼前闪过,行军出身,一辈子都是铁骨铮铮军中男子汉的男人,也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傅歆心头惊颤,终于没有控制住,眼泪顺着翻滚出眼眶,“爸爸,你这样做,对妈妈来说,未必就是一种解脱。” 在清醒时,不忍心看着宫凝袖再那样的辛苦,就用了结生命的方式,来解脱他最深爱的人。 张奇和张清士前后发病,她和宫凝袖真的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扪心自问,如果张奇为了怕拖累她,也选择了自杀,她的感觉绝对不是解脱,最深爱的人去世,会让她在以后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也许是生不如死。 她想起很早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时间过去很久,她却依然记忆深刻,“宁愿生离,也不要死别。” 只要张奇能够安然无恙,平平安安的活着,哪怕让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再看到他,她也心甘情愿。 经历了张清士的事,傅歆对张奇不再寄托着非要把病治好那么高的希望,她只希望张奇可以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在傅歆的陪伴下,张清士终于安心的闭上他的眼睛,回光返照的时间很短,很快,他嘴角动了,却连一话都说不出来。 傅歆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把他一直都紧握成拳的手放到他胸口。 不用看,傅歆也知道他深藏在掌心里的是什么,人的信念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东西,从楼上坠下,经历了昏迷,手术,到弥留之际,他却依然把宫凝袖的照片紧紧抓在掌心里。 随着张清士的闭眼,心脏检测器发出长长的尖锐声,医生和护士进来,翻看张清士的眼睑看了看,护士拉过白色床单,把张清士的脸盖上。 傅歆什么都帮不上忙,只能站在边上看着,眼眶通红,经历过傅世诚的去世后,她以为再次面对人的死亡,她至少会镇定一点,依然心很痛。 有人跑了进来,像是没有看站在那里的傅歆,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她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个人就是刚醒过来的宫凝袖。 傅歆以为她看到被白床单蒙住的张清士会反应会非常强烈,严重一点,会彻底失控,让她意外的是,宫凝袖表情很平静,伸出手,慢慢的去掀开蒙在张清士脸上的雪白床单,露出张清士那张布着血渍的脸。 她拿出手帕轻轻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污渍,嘴里柔柔的说着话,“脸上还这么脏,怎么能走呢?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呢?” 她俯身下去,凑到张清士慢慢没有温度的唇上,轻轻的覆盖上。 傅歆不忍再看下去,转过身,在闭上眼的瞬间,泪如雨下。 突发了这样的意外,傅歆暂时什么都不愿去想,她想陪着宫凝袖把张清士的后事处理好。 部队来人了,速度很快,终究是功臣,张清士的后事是部队一手操办的,他们原本是想通知张奇的,被宫凝袖阻止了。 她不愿意自己丈夫和儿子都有精神病的事,被其他人知道。 傅歆以为宫凝袖受这么大的打击,会大病一场,没想到,她却异常的坚定,甚至不愿意傅歆陪在她身边。 傅歆是真的放心不下她,生怕她做了傻事,宫凝袖像是看穿她在担心什么,笑着告诉她,“小歆,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既然他想让我没牵没挂的活下去,我就满足他。” 眼睛眯起来,朝半空看去,仿佛那里有着,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的东西。 傅歆担心地喊了她一声,“妈妈!” 宫凝袖收回目光,拉上傅歆的手,轻轻拍着,“好孩子,我真的不会想不开,张奇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让他再没有妈妈。” 傅歆把放在包里的药瓶拿了出来,“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奇的病很快就能治好了。” 宫凝袖忽然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傅歆,“好孩子,妈妈谢谢你!” 谢谢她对张奇的不离不弃。 傅歆鼻尖也酸酸的,她轻轻拍了拍宫凝袖的后背,“妈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真的不需要和我说谢谢。” 和宫凝袖分别后,傅歆打车去了火车站,时间又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为了药能发挥最好的药性,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s市。 从h市到s市最快的交通工具,无非就是高铁。 ------题外话------ 亲爱的们,新年快乐,永远平安喜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如此就好 高铁的速度真的快,即便这样,傅歆依然心急如焚,时不时的抬起手腕看表。 坐在她身边的是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她看傅歆频频抬手看表,笑着告诉傅歆,“姐姐不要着急,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这趟高铁从h市到b市中间一站都不停。 傅歆对她笑了笑,打开包从里面拿出小药瓶,定定的看着,想到张清士的去世,真是万分惆怅。 京城张家,在外人看来是多么光鲜亮丽的红色贵族,事实上呢?撕开那层谁也带不走的华丽,里面早溃败不成军。 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傅歆转过脸,看到还是刚才那个女学生,“有事吗?” 傅歆知道自己眼睛通红,头发也凌乱,面色也不好看,不想把小女孩子吓到,声音尽量放的很温柔。 “姐姐。”女孩子从背包边上拿出一瓶水,递给傅歆,“你是要吃药吗?我这里有水。” 傅歆看着眼前的纯净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女孩眨着她纯洁的大眼睛,看傅歆不接水,明白了什么,忙解释,“姐姐,你放心吧,这水我没喝过。” 生怕傅歆还不相信,又指着封口的地方说:“不信你看,还没打开过呢。” 不得不说,傅歆在傅世诚的教导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哪怕瓶子没有开封,她也不可能去喝陌生人的水。 看傅歆拒绝,小姑娘很伤心的样子,傅歆把药瓶放回到包里,“谢谢你的水,不过我不吃药,只是拿出来看一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有了身边大学生陪着聊天,傅歆才感觉时间没有过得那么慢。 学生时代的爱情真是令人羡慕,今天是这个女孩男朋友的生日,她是想给他个意外的惊喜。 这趟高铁s市是终点站,所有的乘客都下车,出了出站口,傅歆和女大学生告别后,就朝出租车候客区走去。 明明不是周末,也不是任何的法定假日,人却出奇的多,长长的候车队伍,傅歆排在最后面,二十分钟后,她终于坐上了车。 s市在中国是和北京齐名在一起的国际化大都市,就连出租车司机都非常有礼貌,先问傅歆要去哪里后,才按下计程器。 张奇所在的部队不在市中心,在靠近市郊的地方,从高铁站过去,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出租车司机看傅歆很困的样子,笑着对她说:“小姐,你要困,可以先睡一会儿,等到了目的地,我叫你。” 傅歆真的又累又困,她很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终究还是不敢随意的在陌生人面前睡觉,她努力撑着。 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实在太困,她快支撑不住了,让出租车司机打开广播。 很多像她这个年纪的人,除了苹果、三星,其他各种智能机,根本不会听广播,她却和他们不一样,因为傅世诚喜欢听广播的关系,傅歆耳熏目染,从小就喜欢听广播。 出租车司机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根据傅歆的年龄,调到了音乐频率。 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老歌,傅歆以前听过,却忘了歌名叫什么,歌词很煽情,旋律很伤感。 傅歆听着,慢慢的闭上眼睛,实在是太累,太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做梦了,一个很模糊的梦,等有人把她叫醒,只记得在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有个小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那个两个孩子紧紧拉着她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出租车司机看傅歆醒了,看着车窗看说道:“小姐……”他说了个张奇所在的部队名字,“到了。” 傅歆只觉得眼睛很痒,揉了揉眼睛,发现脸上一片冰凉,原来她早在梦里时就哭了。 人是醒了,魂却还在梦里,她清晰的记得,两个小小的孩子,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大大的眼睛里布满惊恐,不断的喊着她,“妈妈,妈妈……” …… 很多事,真的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比如张奇,他一直都在想傅歆,狠狠的想,想到不得不逼自己狠下心来不想。 正在书房里写毛笔字,门铃响了,他放下毛笔,走下楼,按门铃的是他以前的勤务兵,因为仓龙一案,从战士被晋升成排级干部的徐勇亮。 徐勇亮看到张奇,对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张将!” 张奇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回来啦?” 士兵晋级成干部都是要去培训的,徐勇亮也不例外。(..tw) 徐勇亮道:“张将……” 他是跟在张奇身边两年的人,张奇对他虽严厉,却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严厉,他在张奇面前,从来都是不会藏话的人,今天却吞吞吐吐了起来。 张奇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有什么话快说。” 徐勇亮抬起头飞快的瞅了张奇一眼,正要开口,李燕飞从远处小跑着过来,看到张奇就站在院门口,脚步加快的同时,嘴里也开始高呼,“张奇,快,快……” 张奇蹙了蹙眉,看着这个很少会出现这样惊慌失措一面的大将妻子,“嫂子,发生什么事了?” “傅……傅歆……”她是挂完门口哨兵打来的电话后,一路赶过来的,等站到张奇面前,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大口喘着气。 张奇瞳孔猛地一收,“傅歆她怎么了?” 李燕飞到底是个中年女人,一路跑过来,像是脱力了,喘了好几口气,还是没力气朝下说,最后,还是徐勇亮接上话,“张将,嫂子来了,而且就在大门口。” 傅歆在部队里的时间毕竟很短,哨兵又是两个小时就会换一班,不认识傅歆很正常,再说了,有他的特地叮嘱在,哪怕哨兵是认识傅歆的,也绝对不敢轻易的放行。 天已经很黑了,出于种种考虑,部队在郊区,而且是背山而建,夏天只要一入夜,蚊虫就特别的多。 张奇还在考虑着应该怎么办,他的脚却已经抬起朝大门口跑去。 才跑出去两步,手臂被人抓住,他回头,看到拉着他手臂的人是李燕飞。 徐勇亮在,有些话,而且还是张奇告诉她的话,她不方便说出来,只能紧紧拉着张奇的胳膊不放。 张奇看着李燕飞摇头的那个动作,慢慢的清醒过来,是啊,在他的计划里,应该是把傅歆当成洪水猛兽一样,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徐勇亮并不知道张奇和傅歆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是亲眼看到年轻的少将,曾经是多么的宠爱他的小妻子。 看张奇止住脚步,他好奇道:“张将,你不去接嫂子吗?” 他来这里,就是因为看到傅歆被哨兵拒绝在门外,她在苦苦的哀求,跟张奇那么长的时间,他毕竟是了解张奇的,像他那么心思缜密的人,如果不是故意,根本不会出现傅歆被拒在门外的事,也就没敢轻易的去和傅歆打招呼。 张奇转过身,看着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边昏黄的灯光,划开夜的漆黑,夜风吹动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三个人都没说话,周围的气氛静谧的有点诡异。 过了不知道多久,张奇对徐勇亮说:“你先回去吧。” 徐勇亮看着张奇,嘴角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在瞥到张奇一半隐藏在夜色里的脸,把想说的话咽回到喉咙里,对他敬了个军礼,就转身离开。 等徐勇亮走后,张奇才抬起眼睛看着李燕飞,“嫂子,麻烦你了。” 李燕飞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睛里全是复杂的心疼,“张奇,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很多事情和开弓的箭一样,只要射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李燕飞以为傅歆真的来了,张奇至少会重新考虑一下他曾经要求她做的事,可是……李燕飞看着张奇的眼睛,心里越发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她一直当成儿子一样来看的年轻人,终究和她娇生惯养的儿子不一样,他心坚如磐石。 李燕飞轻轻拍了拍张奇的手,“孩子,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她这是在给张奇最后一次思考的机会。 张奇沉吟片刻,对着李燕飞恭敬的鞠躬,“嫂子,麻烦你了。” 李燕飞已经彻底无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扶上张奇的胳膊,让他站直,“我马上就去,你也去准备吧。” …… 李燕飞赶到部队大门口时,就看到傅歆在那里哀求着哨兵。 哨兵很为难的样子,既不忍心拒绝傅歆,又不能违背纪律,只能不停的让她打电话给张奇。 她用力吸了口气,才走了过去,“小傅!”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以前一样。 傅歆看到李燕飞,怔愣了一下,然后大步跑到她眼前,“李姐!” 这声和以前一样的“李姐”刚喊出口,傅歆的眼眶就红了。 她在这里哀求哨兵都有半个小时了,不管她怎么说,哨兵看着也心软了,就是不肯放她进去,猛地一看到李燕飞,她有种看到亲人的感觉,鼻尖眼眶一起发酸。 李燕飞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还有一只手拿出手帕替她轻轻擦着眼角,“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生怕傅歆看出她在说谎,她刚好乘着本来的辛酸,抽了下鼻子。 傅歆有些不好意思,“我忘了带手机。” “你呀……”李燕飞佯装呵斥了她一声,拉着她的手朝部队里走去。 李燕飞亲自出来接的人,哪怕没有通行证,哨兵也不敢阻拦。 一走进部队,傅歆就对李燕飞说:“嫂子,我自己去找张奇吧。” 李燕飞侧过脸看着她,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的样子。 傅歆心头蔓延开一阵惶恐,脸上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嫂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 她屏住呼吸,快到要窒息时才深深的吸进去一口空气,她在用人即将窒息时的无助,提醒自己,对有些人,因为深爱入骨,在她看来,只要活着就好,“我坚持的住。” 李燕飞注意到,只是很短的时间,傅歆就改了对她的称呼,她这是在告诉她,不管张奇怎么样,她都是张奇的妻子,身为一个妻子,始终都要和丈夫保持着一样的步伐吗? 心,为这对相爱,却受尽了这么的年轻男女,疼到了极点。 她朝不远处正在操场上训练的战士们看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嘴里溢出来,飘在这寂寞清冷的夜晚,虚无的不像是她的声音,“我带去你看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傅歆点头,她早就做好准备了,从再也打不通张奇电话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准备。 …… 傅歆从来没有想到过,那样残忍的,曾经在精神病医院里看到的一幕,有一天,会再一次亲眼看到,而且,这个人是她挚爱的张奇。 透过一指宽的铁栅栏的缝隙,她看到张奇背对着她,她不知道张奇在干什么,却看到有两个穿着白色医生袍的男人站在他的一左一右,一个手里拿着电gun,还有一个拿着有傅歆手腕那么粗的麻绳。 傅歆看到他们露在医生袍外面的是部队里的军用皮鞋。 傅歆两只手紧紧的抓着铁栅栏,她想出声喊张奇,嘴巴张到很大,却像是忽然之间变哑了,她努力了很多,像是被人灌了哑药,连一个音符都发不出来。 她从看到张奇背影的那一瞬间,就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可是,她像是生怕惊扰到了房间里的人,就连哭都是压在喉咙里,除了偶尔的噎气,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响声。 李燕飞看不下去了,走到傅歆身边,朝房间里看了一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傅,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他其实在回部队的当天就发病了,一直都被关在这里,他什么人都不认识,很抱歉,暂时可能不能让你去看他。” 房间里,张奇开始挣扎,玻璃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傅歆并不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单是从张奇死命的挣扎,她就知道他很惧怕dian棍和麻绳,他在大声的喊着什么。 真的是不忍心再看一下,傅歆只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控住不住的冲进去,转过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看到自己的十根手指慢慢的蜷缩,不受她控制的颤抖着。 李燕飞又想说点什么,傅歆看着自己的手指,颤颤巍巍地说:“嫂子,能让我见一下给张奇治病的医生吗?” 这个要求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反而是人之常情,李燕飞却不知道怎么了,言辞闪烁了一下才同意。 李燕飞去找给张奇治病的医生了,傅歆就在休息室里等着。 张奇情况特殊,并没有被送去对地方开放的部队医院,就在部队的卫生队接受治疗。 卫生队很小,不过三层楼,按照道理那个医生应该很快就会来,傅歆却整整等了半个小时。 既然是部队,给张奇看病的自然也是军医。 他没穿白大褂,就只是穿着军装,看到傅歆,还显得有点拘谨,“嫂子,你好。” 傅歆想对他微笑,很努力地扯了扯嘴角,依然没笑出来,“你好,我听说张奇是你在医治,想请教一个问题。” 穿军装模样的男子,很紧张地样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嫂子,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如傅歆自己说的,她真的只是请教了他一个问题,她把像宝贝一样藏着的药瓶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后,问他,“如果这个药瓶里放的是能治疗好精神疾病方面的药,我想知道这个时候张奇要吃下去有用吗?” 有句话叫久病成良医,同样的,傅歆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在医学方面也有了稍微的一点认知,她知道很多药的药性在病情的不同时期服用,效果是不一样的。 她太专注着想知道答案,都没注意到在听她问出的是这个问题后,原本一直很紧张的军人,暗暗的松了口气,他清清嗓子,字句清晰的回答了傅歆,“嫂子,张将的病情已经很严重,这个时候,只能一步步的来,哪怕这药瓶里的药是神丹妙药,对他也没作用。” 那个军医看傅歆后背猛地一垮,整个人看似和刚才一样,从刷的下变白的脸色就看得出,她已经失魂落魄。 他起身离开后,李燕飞推门进来,她坐到傅歆身边,“小傅,难过就哭出来吧。” 傅歆眼眶通红,却紧紧抿着唇,颤抖不已的唇,终于慢慢地挑起一侧,她没哭,而是面带微笑的问李燕飞,“嫂子,有水吗?” 李燕飞又看了傅歆两眼,确定她不会做什么傻事,这才出去给她倒水。 关门声传来,傅歆拧开药瓶,倒出里面的那颗白色小药丸,定定看着躺在掌心里的小药丸,傅歆带着讽刺地勾了勾一侧的唇角。 她张开嘴,把药扔进嘴里,仰头,喉咙一动,药丸已经滑过喉咙,咽进肚子里。 李燕飞出去倒水时,看似把门带上了,其实故意用那么大的力,就是为了让门反弹,留了一小条缝隙。 透过那条小缝隙,她清清楚楚看到傅歆把药吃进去后,才去倒的水。 任她再怎么挽留,傅歆都没留下,在临走前,她又去看了看张奇。 和一个小时前看到的不一样,张奇不再挣扎,也不再狂躁,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像是睡着了。 透过玻璃,傅歆看到和以前睡着后一模一样的张奇,唯一的区别仅在于,眼前的他,哪怕睡着了,手脚也被绳子捆在床边四根床柱上。 她曾经轩昂峻挺,如神邸一样让人仰望的张奇啊,现在被人毫无任何尊严的捆绑在床上,心像是被人拿锋利的刀片慢慢划开,鲜血飞溅。 李燕飞跟着傅歆一起来的,她没说话,就默不作声的站在她身边。 终于,过了不知道多久,傅歆转过脸对她说:“嫂子,我想进去看看他。” 于情于理,李燕飞都不应该拒绝傅歆这个要求,让人打开门,傅歆走进房间里。 张奇依然睡着,傅歆走到他床边,在他床边坐下,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过他的脸庞,每一个五官,她都没有错过。 如远山之黛一样的剑眉,如刀削似的挺拔鼻子,弧线优美的薄唇,她带着颤抖的指腹慢慢的临摹着。 这样的一张好看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像是顶级山水画家,挥毫笔墨之下才有的风华绝代。 傅歆想起一句歌词,“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爱我。” 她俯身下去,凑到张奇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只有张奇和她知道的悄悄话。 从床边站起来,她替张奇理了理盖在身上的薄毛毯,然后转身离开,在走到房门口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张奇依然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她没有再做停留,低着头走出房间。 她强忍了很久的泪,在关门瞬间,沾湿了衣袖。 …… 心里压着事情,梁晨这一觉睡得时间并不长,睁开眼睛,他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十一点多了,忍不住的骂了自己一声,就从床上弹跳起来。 他洗好澡,是换好出门穿的衣服才躺到床上,为的就是接到傅歆电话可以马上赶过去。 这么晚了,傅歆还没打电话给他,是实在太难做抉择了吗? 他拨打了傅歆的手机,电话是通的,却一直没有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他又重拨,如此反复大概有四五次后,他真的坐不住了,拿起车钥匙,就出门。 …… 他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傅歆的公寓,楼道的感应灯,因为他一直都在亮着。 他敲了很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反应,真的着急了,掏出手机拨傅歆电话,很快,屋子里传来手机的响声。 手机在家里,却始终没人接,也没人开门,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啊? 他顾不得自己公职人员的身份,知法犯法的撬起傅歆的防盗门。 以他的身手,撬个门而已,只是小菜一碟,偏偏他不知道,这个锁是张奇为傅歆选的。 额头上都渗出薄薄的冷汗,锁依然纹丝未动,他有些着急了,朝后退两步,正要抬脚踹门,手机响了。 收回脚,拿出手机,看到是来电的是显示s区号的固定电话,口气很不好,“喂!” 打这个电话的人,如果是推销或者是诈骗的,恭喜他,他中奖了,一向对外人惜字如金的梁大法医马上要话多如牛毛了。 电话那头片刻的安静后,传到他耳边的是傅歆的声音,似乎被他恶声恶气的口气给吓到了,“梁晨,是我,我是傅歆。” 梁晨一听到傅歆的声音,想到自己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那个“喂”字,懊恼地差点撞墙,“小歆,你怎么用s市的固定电话打给我的,难道你现在就在那里?” s市是张奇部队所在驻地,等话说出口,不等傅歆回答,他已经知道了她为什么在s市。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孩子和张奇之间,她终究是选择了张奇。 他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傅歆怀着孕,还赶那么远的路,心疼道:“我去接你。” 傅歆拒绝了,“不用了,我已经买好高铁了。”顿了顿,她又说,“我就是告诉你,药我已经吃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能还要麻烦你。” 梁晨愣了愣,立刻接上话,“小歆,你以后要和我这么客气,我就真的生气了。” 明知自己和傅歆从来都没有可能,每次听傅歆和他那么客气,心里就有着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问清傅歆几点的高铁,梁晨就直接驱车去了高铁站。 离傅歆到站的时间还很早,梁晨坐在车里,拿出香烟点燃一支,慢慢的吸着,吸到只剩一半时,他拿出手机。 他打给了张奇,耳朵边传来关机声,他就知道他的猜测都对了。 傅歆肯吃下药,声音又带着掩藏不住的黯然落寞,他就知道张奇又设下局了。 和张奇三年同窗,他自问也算有点了解他,发生了这么多事后,他推翻以前的想法,觉得从头至尾都没真的了解过他。 他为了让副歆吃下药,把希望留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约莫着,在傅歆面前已经放下最后的尊严了。 …… s市某驻地部队里,和梁晨想的差不多,等傅歆离开后,有人走进房间,帮张奇松绑,而原本双眼紧闭的男人则早早的就睁开了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刚才那一出,就是他让李燕飞帮他的那个忙。 唯有亲眼看到他彻底疯了,亲耳听人说他吃药也没作用,傅歆才会把药吃下去。 李燕飞走进来,站在床边看着已经坐起来的张奇,傅歆在门外,为了戏码的逼真,那dian棍和麻绳都是真的落在张奇身上,手腕处,可见青紫的瘀痕。 她看着张奇,看他眉目间的从容淡然,忍不住问:“张奇,如果刚才她硬要把药给你吃呢?” 那么多的布置,包括临时找来的那个假军医,不都白费了吗? 张奇微笑地看着她,“我了解她。” 简单的四个字,并没有正面回答李燕飞的假设,却让她觉得没有再做任何假设的必要。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李燕飞再次看了张奇一眼,转身离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住脚步回头问张奇,“她离开之前,在你耳边说的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两则消息 张奇揉着手腕,眉色淡淡,嘴角噙着深可入骨的微笑,“没什么。” 李燕飞没再说话,转身离开,替张奇解开绳索的军人,端正的站在他床边,“张将。”他在等着张奇的其他吩咐。 张奇起身下床,同样是军人,张奇却比他高出小半个头,在加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令他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张奇拍拍他的肩膀,“刚才谢谢你。” 明明是和张奇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却因为张奇这声谢谢,脸上出现了惶恐,“首长,不用谢。” …… 傅歆挂完电话,心里依然酸到麻木,张奇变成这个样子,她现在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去柬埔寨,去仓龙在那里的别墅,找到对张奇有用的药草。 买到的高铁是一个小时以后的,这么长的时间,让傅歆坐在候车室等,还真的有点难,人一安静下来,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大概是肚子里的孩子也心疼起她这个妈妈,傅歆忽然感觉很饿。 高铁站门口就有肯德基,傅歆走进去买了个套餐。 她一向都不喜欢吃这样的洋快餐,今天也不例外,胃里不舒服,放下咬了一小口的汉堡包,拿起可乐。 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像是有人在看着她,她朝四周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熟人,以为自己敏感,喝了两口可乐,就离开了肯德基。 目送傅走进朝高铁站后,一辆贴着深色窗膜的军车才缓缓朝前驶去,坐在驾驶室里的男人朝后座上的男人看去,“张将,真的不去送嫂子吗?” 说话的人正是徐勇亮,到底是做过了张奇两年勤务兵的人,他很了解张奇,外加上这次提升成干部,又是张奇的原因,以他一个小排长的资历,只怕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对张奇报答那份知遇之恩。 于是,在张奇遣他走后,他就自作主张的去了哨位那里。 他看到李燕飞急急朝傅歆走去,她们说的什么,他没听到,却总觉得张奇和傅歆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他去汽车连取了辆车,就在张奇小楼的门口等着他,他以对张奇的了解,觉得他很快会用到车。 果然让他猜中了,过了很久,他看到张奇从营区的方向走来,他下车,小跑上前,对他敬礼,“张将。” 张奇看到他还在这里,似乎一点都不奇怪,只说:“送我去高铁站。” 徐勇亮很懂事,知道不是他该问的,绝对不多问一声,他给张奇打开后车门,等他坐进车里后,才绕到驾驶室位置,发动引擎。 高铁站的广场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允许随便停车,徐勇亮开的却是牌照非常牛叉的军车,哪怕他就是堂而皇之的停在禁停区,也没人敢来把车拖走。 车刚到高铁站,他就看到傅歆从售票口出来,他看了看后视镜,正要提醒坐在后面座位上的年轻少将,却看到他早已经侧过脸看着车窗外,眼睛看似一动不动,通过眸光的掠动,才能看到他的视线,一直都随着车窗外的那道身影在移动着。 想到傅歆在部队门口,张奇却不让她进去,再看到她形只影单的出现在高铁站,太多的疑问从徐勇亮脑海里冒出来。 他实在忍不住了,刚想开口问张奇,却见张奇隐藏在黑暗里的俊脸,渲染着一种浓浓的,让他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出来的悲凉。 这样的张奇,两年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嘴角动了动,反而不敢说话了。 他看张奇的样子,既不会下车,暂时也不会走,就熄灭了引擎。 大概是受张奇的影响,他的眼睛也不知不觉的朝窗户外看去。 他看到傅歆走进肯德基,又看到她只咬了一口汉堡包,就皱着眉头放下,然后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异常,又喝了几口可乐。 他正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张奇敲敲他的车椅后背,“走吧。” “张将,真的不去送嫂子吗?”他问过那句话后,又朝后视镜看了看,发现后座上的男子,面色很平静,嘴角甚至噙着浅浅的微笑,他挠挠头,这一次,再怎么号称曾经做过他两年勤务兵,他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车朝前徐徐驶去,徐勇亮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把车开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平稳,忽然,坐在车后座上的男人开口了,“她刚才好像没吃动东西?” 只是一句看似自言自语的喃喃而已,徐勇亮却是打了个激灵,脚用力朝刹车踩去。 …… 傅歆是真的不会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不管这个陌生人递给她的东西,是此时此刻她多么想吃的,依然笑着拒绝。 那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女孩,她看傅歆始终都不肯接她的食盒,急的跟什么似的。 她越是这样反应,傅歆越觉得有有问题。 s市虽然是国际化大都市,就连出租车司机也彬彬有礼,却也不代表人会好心到随便给人送吃的地步。 胃里一阵难受,她没再看那个女大学生,直接朝洗手间跑去。 对着洗手池一阵干呕,恶心的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才稍微舒服一点。 她刚走出卫生间,刚才那个女大学生又捧着食盒朝她跑来。 非情非故,却这么殷勤,傅歆想不朝坏处想也实在难,她转身朝其他地方走去,既然火车还有半个小时,她打算去书刊亭买本书,不带手机的路上,也好借着翻书解解闷。 转身之际,衣角被人拉了拉,傅歆回头,看到又是那个女孩子,刚要不耐烦地开口,那个女孩子紧张地指了指手机,“姐姐,有人找你。” 傅歆看着她递到眼前的手机,没有伸手去接,她在想这个电话是不是真的打给她,如果是真的,又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连她在哪个候车室都知道;如果是假的,那么这个电话说不定是带着什么电流之类,能让人暂时会失了心智。 女大学生看傅歆还在犹豫,像是被人叮嘱过,忙点开免提键。 电话靠傅歆很近,李燕飞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从那头传来,“小傅啊,这是我的外甥女,她刚好也乘高铁,我就把你的长相告诉了她,还真让她找到你了,我让她给你买了吃的东西,你吃了吗?” 傅歆听到李燕飞的声音,这才放下戒备,接过手机,关了免提,放到耳边,“谢谢嫂子,我等会就吃。” 李燕飞又在那头叮嘱了几句,无非就是路上当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打电话给她。 傅歆眼眶热热的,挂完电话后,对女大学生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就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大概也是做过母亲的人,李燕飞像是非常了解她现在的口味,就是喜欢吃又辣又酸的东西,食盒里的酸辣汤,外加小笼包,还真的太合她胃口了。 看着她打开食盒,吃相斯文的夹起一只小笼包,女孩暗暗松了口气,她在和傅歆告别后,乘傅歆不注意,关掉手机闪光功能,对着正在吃东西的傅歆悄悄的拍了几张。 …… 这几张照片很快就落到另外一个人眼睛里,他面色平静,直接问车窗外的女孩,“多少钱?” 女孩先是一愣,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等明白过来,摇头,“这可是我刚买来的苹果4s,多少钱我都不卖。” 有一半脸隐藏在黑暗里的男人,没有多废话,直接说:“一万,够你买两个最新的5s了。” 有人说,死亡面前无勇士,同样的,面对金钱,又有几个人能禁得起诱惑的。 换句话说,这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她要能禁得起金钱的诱惑,又怎么会帮一个陌生男人给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送吃的。 一万块钱,的确能买两只土豪金了,女孩兴奋的脸都红了,拿过车里人从车窗递出来的厚厚一打现金,激动的手都在抖。 蓦地,在看到伸出车窗外的这只手时,她愣住了,这是双多好看的手,手指修长白皙,隐约可见的指关节,让他的那只手,像是用一块上好羊脂白玉雕刻而成。 一时间,她愣住了,忘了自己去拿钱那个动作。 车里的人却没了耐心,“钱不要了么?” 清润夹杂着低醇的嗓音传到耳边,女孩才恍然回神,伸手去拿钱,太好奇,有着这样好看,又有这么好听声音的男人到底会长什么摸样,她把头朝前探了探。 即便月色黯淡,并不能把他的相貌看得很清楚,他端坐在那里,却把四周的一切换做成了烘托的背景。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在瞬间如擂鼓,整个人晕晕的,像是坠入了某个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张奇蹙了蹙眉,对她朝前探,故意看他长什么样,显然很反感。 需要用特殊工具才能取出的苹果剪卡,在他那双修长灵活的手下,轻而易举的就取出,卡就被抛在女孩脚边。 徐勇亮眼看张奇已经很生气,以最快的速度发动引擎,车驶入城市主道,淹没在来来去去的车流中。 徐勇亮一直在根据自己看到的揣测张奇和傅歆的关系。 如果说张奇已经不再爱傅歆了,那又怎么解释他刚才的一举一动,先是追到高铁站,看到她吃不下洋快餐,又让人给她送喜欢吃的东西,甚至,他都料到傅歆是不会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不惜这么晚还打扰李燕飞,让她出面。 李燕飞,他们所在部队最大首长的妻子,脾气是出了名的怪,除非是她心甘情愿,否则谁也休想让她做事,这当中也包括她的丈夫大将江明阳。 如果说张奇还爱着傅歆,为什么任她在部队门口苦苦哀求着哨兵,也不让她进去;为什么,她会连夜就走;为什么他看着明明很心疼她,却始终不愿意,让她知道他就在隔着一扇车玻璃的地方看着她,却不肯下车,不让她看到他。 “唉……”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笨了,就算把脑袋想破,也想不通张奇和傅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得太多,本能地就叹了口气。 只是很轻的一声叹气声,张奇却是听到了,即便他精神有病,他依然敏锐如初。 他侧过脸看着车窗外一飞而过,刺的人眼睛都疼的霓虹,淡淡开口,“是觉得我忽然之间怎么那么难捉摸了?” 徐勇亮朝后视镜飞快瞅了一眼,啧啧嘴,既然张奇主动把话题跳开了,他也壮胆接下话,“是啊,张将,你和嫂子之间,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张奇收回目光,慢慢地闭上眼睛,“我问你个问题。” 徐勇亮一挺后背,“张将,什么问题?” “如果……”张奇睫毛微微颤抖着,“你生了重病,你还会和你的女朋友在一起吗?” 徐勇亮刚谈了个新女朋友,感情正在急剧升温,猛地一听到是这样一个他从来都没想过的问题,愣住了。 这个问题像是很难回答,他想了很久,才回答张奇,“张将,为了不拖累她,我当然不会和她结婚,甚至为了让她不那么伤心,我也许还会故意把自己塑造成负心汉。[..tw超多好看小说]” 张奇扯起一侧的嘴角,一丝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的微笑,在他俊美非凡的脸上转瞬即逝,他没再开口,靠在座椅后背上,双眼紧闭,像是真的睡着了。 徐勇亮又看了看后视镜,想到张奇刚才问他的问题,却是心头一颤。 难道……这个医术了得,军事才能卓越的年轻少将,真的患了什么绝症? …… 傅歆在高铁出站口看到了梁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他却依然神采奕奕的样子,尤其当看到傅歆,原本靠着墙而站的背,倏地下就挺得笔直。 傅歆站在原地,对他笑,深夜出高铁,忽然看到一个熟人,心头真的暖暖的。 梁晨大步朝傅歆走去,如果她手里拎着东西,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接过去,“路上累吗?” 垂在身边,蠢蠢欲动的手,终于没控制住,伸到傅歆眼前,替她撩了撩垂在肩头的碎发。 傅歆不习惯除了张奇以外,任何一个男人的气息,他才撩起她的碎发,还没来得及放到一边,她就头一偏,终止了梁晨那个关爱的动作。 梁晨看着自己依然垂在半空的手,心里很失落,却没显露出来,他笑着对傅歆说:“我去取车。” 公共停车场离高铁出口有一段距离,梁晨心疼傅歆,不想她走过去,傅歆却坚持和他一起去。 再怎么是省会城市,凌晨四点多,除了早起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路上根本没什么车和人。 一路绿灯,车很快就驶到傅歆所住的小区门口。 傅歆对梁晨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谢,就下车朝小区里走去。 梁晨不大放心,也下了车,想把傅歆送回家后再离开,傅歆却背对着他,拒绝了他。 背对着,梁晨并不能看到傅歆的表情,从她耸动的肩膀,还是看出她在哭。 他很想不顾一切的上前,把傅歆抱在怀里,带着对张奇的妒忌,带着对傅歆的心疼,大声告诉她,这个世界上爱她傅歆的,远远不止他张奇一个。 脚才抬起来,终究是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怔愣在原地,目送傅歆越走越远,然后楼道的感应灯亮起,再接着,他看到三楼某个窗户有灯光亮起,幽幽长叹一声,这才转身上车离开。 …… 傅歆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公寓,哪怕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驱走黑暗的同时,却不能驱走她深深埋藏进骨子里的孤寂。 在玄关处换好鞋,她就瘫坐到沙发上,像是被人抽走力气的木偶,她呆呆地的,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打开包,看似没什么变化的包,却少了两样她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是药瓶里的药,还有一样是那个私人医院女医生给她的b超照片。 李燕飞不是问过张奇,傅歆离开前,凑在他耳边说的是什么吗? 张奇告诉她没什么,对李燕飞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因为傅歆趁人不注意,把孩子的b超照片塞到了他口袋,在他耳边,柔声喃喃,“老公,我爱你,我和孩子等着你回家的一天。” 这个傻女人啊,就因为她那一句话,张奇心肝都在颤,如果说他的心早被傅歆软成一滩水,那么随着她凑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他的那颗心碎成了点点繁星,只愿坠入到傅歆看不见,他却能看得到她的地方,永远守护着她。 为了她,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他怎么舍得离开! …… 张奇刚下车,就看到站在他院门口的江明阳,不知道是不是路灯昏黄的关系,他的脸色不大好看。 张奇朝他走去,轻轻喊了声,“首长。” 江明阳没说话,示意他开门,等走进屋子里后,他才说了亲自来找张奇的目的。 张清士去世了,这是江明阳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几经斟酌才决定告诉张奇的。 张奇的意志虽比常人不知道要坚强多少,不然也不会自己配置出自己吃的药,试问,这个世界还有比这样意志更为超强的人吗? 他斟酌很久才告诉张奇,真的是怕他不能刺激,可是,如果不告诉他吧,他总有一天是会知道的,到那个时候,他情绪波动太大,说不定也会发病。 他从营区回来,就看到李燕飞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和她结婚这么多年,知道她性子一向偏冷,能让她流泪的事并不多,坐到她身边,边把纸巾递给她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燕飞红肿着眼睛,把张奇让她帮忙着欺骗傅歆的事都说了。 江明阳猛地一听,只觉得很荒谬,张奇明明很正常,为什么要骗傅歆。 李燕飞看丈夫一副不明白的表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埋怨他情商太低,在李燕飞的分析中,他才算是明白了张奇那样做的原因。 因为深爱,才不得不狠下心来伤害最深爱的人。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他对傅歆的“残忍”,才让他决定把张清士去世的消息告诉他。 张奇听完后,脸色变得很白,抬起眼睛,像是不相信江明阳说的话。 江明阳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递给了张奇,这信是张清士写给张奇的,大概他早预料到有这一天,早早的就做了准备,把信放在他一个战友那里,让他有一天不在这个世界上时给张奇。 江明阳又坐了一会儿,看张奇应该没什么大碍,才离开。 等他走后,张奇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 这的确是张清士的亲笔。 张奇一个一个字的看着,心里不是不难过,在放下信的时候,心里却释然了很多。 这封信是张清士在神智清醒时写的,叮嘱他不要伤心,一个军人,最后死在自己手里,是懦夫,让他不要去学他,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定要好好照顾宫凝袖。 把信对折好,塞回到信封里,他起身朝楼上走去。 张家,京城红色权贵之家,张清士的后事和张建国一样,根本也轮不到张家自己人做主。 张奇洗好澡,在躺到床上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小药瓶,这里面的药,有一瓶是他自己配置的,还有一瓶,是傅歆去找的那个神经专家给他开的,带着很强的助眠成分在里面。 吃好药,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傅歆带着哭的那张脸,一会儿是张清士在信纸上说的话。 他说,张奇,我的儿子,人生在世,不如意总有十之八九,不要学爸爸,你还年轻,一定要努力,为了你爱,也为了你爱的人好好活下去。 黑暗中,张奇猛地睁开眼睛,他那一双在黑暗中依然能够视物的眼睛,都能清清楚楚看到雪白天花板上的纹路。 翻身从床上坐起,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照片,那上面的小黑点,正是他和傅歆的孩子,它还这么小,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的在照片上摩挲,深邃如古井的黑眸,倒影出异样的光彩。 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机,打了个电话给江明阳。 …… 这一天晚上,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饰演反派的仓龙。 他一直都联系不上张奇,感觉自己是被他骗了,恨得牙根都痒痒,盛怒之下,把别墅里的东西几乎都砸了,阿林站在一片狼藉中,既不敢正视仓龙的眼睛,也不敢开口说话。 终于,仓龙砸累了,瘫坐在沙发上喘粗气,阿林才敢开口,“老板,要不,我现在就去把那个姓傅的女人给绑来。” 仓龙看了他一眼,气顿时不打一出来,操起手边的烟灰缸,用力朝他砸去,“你懂个屁!” 阿林没敢避开,水晶茶几从他额头上擦过,肯定是破皮了,火辣辣的痛,他咬牙坚持着,“老板,那个张奇不是军人吗?他怎么也会言而无信的!” 仓龙忽然发这么大的火,的确是因为张奇,放眼他这在刀尖上舔血的大半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的骗。 太轻敌了,他总以为张奇身为军中最年轻的少将,绝对的是言而有信的人,哪里想到,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却在阴沟里翻船了。 张奇啊,张奇,当真以为我把药给你了,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眼睛一抬,就看到只有阿林一个人站在他身边,做的再怎么大的决定,在瞥到他一个光杆司令,也只能换成一声叹息。 那次在北京,他虽然侥幸脱逃了,还是元气大伤,现在在他身边的,也只有阿林这么一个人。 偏偏这个阿林,不管是身手还是脑袋,都及不上阿森的三分之一。 真是气死他了。 揉了揉发酸的眉心,他恶声恶气的让阿林出去。 阿林其实有话想说,还没等他开口,别墅外,传来一阵脚步落地的脚步声。 仓龙是当过兵的人,那阵脚步声刚传到耳边,他就判断出这是部队的军靴,经历过一次,这一次他也算是有经验了。 从沙发上一弹而起,手飞快朝腰间摸去的同时,人也朝楼梯上跑去。 总有速度比他快的人,随着一声玻璃被撞碎的声音,有个身穿迷彩的武警,已经堵住他的去路。 仓龙到底不是一般的罪犯,不然也不用出动全中国最强的特警支队。 仓龙一只手握紧拳头,狠狠朝武警打去的同时,另外一只手飞快给枪上膛,今天哪怕他真的再也逃不走,能拉一个陪葬是一个。 年轻的武警,速度很快,快到仓龙根本没看清他出手,他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上好膛的枪掉到地上。 那个武警手又是一动,仓龙两只手已经被人像拧麻花一样拧在了身后。 像是怕仓龙自残,年轻的武警又在他嘴里塞进一大团棉花。 就因为这个拉近距离的动作,让仓龙看清这个年轻武警的脸。 他惊地瞪大眼睛,被弯曲成问号的身子微微发抖,端详着眼前这张脸很久,他尖叫出声,“张奇!是你!” 张奇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嗯,的确是我。” “你不是……”他刚想开口,忽然之间,原本在脑海里翻滚的碎片,像是被人用一条绳串联起来,事情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眯着眼睛,目光狠毒凶残的看着张奇,开口说出来的话,同样的想把张奇生吞活剥了,“你骗我,你们张家根本没什么遗传的精神病!” “事实上。”张奇看着他,叹了口气,“我也多么希望,是我骗你的!” 仓龙算是最终落网了,张奇又立了一大功,按照军中规定,这可是和平年代,军人很难再获到的一等功。 而张奇的军衔,也将会由少将,晋升成中将。 三十岁不到,就成为中将的人,不要说在中国,就是放眼全球所有的军人,估计也很难找出第二个。 张奇却笑着拒绝了。 身为这次围捕仓龙残存势力的总指挥官,江明阳也来b市了,他看张奇拒绝晋升,很奇怪,“小张,为什么不愿意调中将?” 张奇眺目朝别墅外的树木看去,脸色很平静,“首长,由于我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再适合做军人,请允许我转业!” 江明阳第一次听到张奇用这样带着哀求的声音和他说话,他看着眼前穿着迷彩,越发显得英挺威武的年轻男子,只觉得军中失去这样的人才,将非常可惜。 张奇的军衔比他小不了多少,对他是继续在部队服役,还是转业到地方,不是他说了算的,他拍拍张奇的肩膀,“你先休一段时间的假,好好放松一下,我去军中为你申请,等有了结果,我再通知你。” 张奇走出别墅时,仓龙刚好也被五花大绑的朝车里押去,他看到张奇,忽然就笑了,“张将,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给我解答。” 押解他的武警看张奇走过来,立刻对他立正敬礼,“张将。” 张奇回他一个军礼,然后对他说:“你过会儿再来。” 那个武警退到远处后,张奇问仓龙,“你还有什么问题。” 仓龙挣扎的太厉害,脸上早青一块紫一块,他咧开嘴,露出狰狞恐怖的笑,“你是不是知道傅歆来找过我?” 张奇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我是知道。” 就是因为怕他伤害到傅歆,才会把计划提前到傅歆回b市的当晚。 “是她告诉你的?”仓龙不死心地追问。 张奇摇摇头,“她没告诉我。”像是猜到仓龙还会追问,他又说,“我自己猜的。” 仓龙怔怔地看着张奇,对他会猜到傅歆来找过他,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像张奇这样的聪明到绝顶的男人,试问还有什么是瞒的住他,或者是他不知道的吗? 武警过来押解仓龙,他控制不住的狂放大笑,到最后眼泪都下来了。 江明阳走到张奇身边,“我已经和北京那里通过电话,上头批准你暂时休假,至于转业的事,需要从长计议。” 已经被押进警车里的仓龙忽然大叫,“天才就是疯子,疯子就是天才啊!” 四周太过于安静,他这一声大吼,惊动在树林里歇息的鸟,树叶抖动,有鸟腾飞而起,划破夜的长空。 …… 傅歆在床上辗转反侧,过了很久,都没睡着,索性打开收音机。 已经过了午夜,也没什么好听的电台,随便调了个频率,就躺回到床上。 现在的人,似乎都喜欢怀旧了,电台里播放的都是一些老歌,傅歆听着,慢慢的闭上眼睛,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等她醒来已经是十点多,她非常想吃街头那家的小馄饨,怕时间再晚了,吃不到,她洗漱好,就出了门。 她算是这家小店的老顾客了,看到她,人到中年的老板笑呵呵的问她,“多放香菜,少放葱,还是老样子吗?” 傅歆点头,等馄饨时,边上刚好有上一个食客吃完东西,留下的报纸,她随手拿过来看了起来。 看到出现在不同版面的头条消息,她震地身子一颤。 身边有人在议论这报纸上的消息,“你说这新上任的市长为什么忽然就辞职了呢?” 另外一个人说:“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怎么会懂这些官场上的事呢?说不定……”那个人压低声音,“看着是自己辞职,估计是碰到了哪条高压线,引咎辞职的也不一定。” 傅歆听着别人种种的猜测,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她不想再听下去,就换了个位置。 哪里想到,人刚坐下,邻桌又有声音传来,“还是特警厉害啊,你没看到吗?虽然脸上打着马赛克,那威武的雄姿,绝对的有气势。” 傅歆低头朝自己手里的报纸看去,大概是为了保护隐私,在成功抓捕仓龙的那张照片上,穿迷彩的武警,脸上是打着马赛克的。 只是,这个人,她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认出他,何况只是打了马赛克,被别人啧啧称赞,既威武又英挺的年轻军人,不是张奇,又是谁。 他来b市了! 傅歆想到了什么,从凳子上猛地站起来,刚好老板送馄饨过来,差一点点就洒到傅歆身上。 老板是个老实人,明明是傅歆毫无任何预兆的站起来,害他差点翻了馄饨,他还是对傅歆连说不好意思。 傅歆脸色刷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道歉,馄饨也不吃了,拔腿就朝小店外跑去。 张奇擒获仓龙的那张照片,就像是一道闪电,直劈开她脑子里的某些疑惑,她就说,怎么会那么的凑巧,她去s市部队的时候,张奇刚好就发病。 还有她问那个军医的问题,他像是预先背过答案似的。 前前后后的串联起来,很多事开始清晰明了的摆在眼前。 等她跑出小吃店后,才发现,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张奇。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身边停下,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退,车上却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西服,脸上戴着墨镜的男人。 两个男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像是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大步朝傅歆走去,“傅小姐,我们夫人找你。” 傅歆警惕地看着黑衣人,“你们夫人是谁?” 黑衣人像是被人告诫过的,态度依然恭敬,“傅小姐,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傅歆犹豫了一下,坐进车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恨嫁的心 b市最顶端,最高档的私人会所里,傅歆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说句没礼貌的话,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tw无弹窗广告) 她约莫着有六七十岁了,双鬓全是华发,脸上也是布满皱褶,只是那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透露着和年纪不一样的凌厉。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年纪的人,都应该非常慈祥和蔼,经历了大半生的岁月,不管是看人,还是看事,都应该带着一种由内释放出来的宽容和释然。 很显然,眼前这个老太太,她绝对是个另类。 傅歆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傅歆。 “坐。”她收回目光时,惜字如金的对傅歆说了一个字。 傅歆就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看着她,“您是哪位?” 翻遍她的脑海,记忆里也没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她的眼睛,冷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识莫凌瀚。” 傅歆先是愣了愣,马上猜到了她的身份,“你是他的……” 莫凌瀚已经把那个故事告诉她了,这个老太太名义上看似是他的外婆,其实,却是个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她犹豫了一下,把已经说出一半的话,改了口,“你是莫夫人。” 随着傅歆这声“莫夫人”说出口,何琳似乎很激动,冷哼一声,“莫夫人早就死了,在好几十年前就死了,现在你叫应该叫我何小姐。” 要真算起来,傅歆也算是个生在豪门的人,不过,像傅世诚那样半路出道的豪门,在经历几代人拼搏,财力真正雄厚的莫氏,也就是原来的何氏面前,顶多也就算是个暴发户。 光是暴发户的傅家,曾经就有过那么多的矛盾,更不要说是真正豪门的莫家。 傅歆笑了笑,没有接话。 看傅歆不接话,何琳反而没处发火了,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后,又对傅歆说:“傅小姐,我听说你曾经做过傅氏的总裁,既然这样有些话,我也开门见山了。” 傅歆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有人送上茶,傅歆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喝。 何琳看傅歆不喝茶,忽然笑了起来,“你真怀孕了?” 傅歆抬起眼睛,直视着何琳的眼睛,她知道她把她请到这个地方来,就是误会了一些事,于是,在调整了下呼吸后,一字一句地说:“何小姐,有些事,我想你是误会了。” “哦。”何琳端起白玉茶盏,很优雅地喝了一口,“我误会了什么?你说来听听呢。” 傅歆深深吸了口气,“首先,你误会了我和莫凌瀚的关系;其次,我不管有没有怀孕,都和莫凌瀚没有任何关系。” 她自己有一大堆的事没有解决好,哪里有心思去管别人。 何琳把傅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睛微眯,像是在考虑傅歆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傅歆大大方方的任她看着,嘴角勾起,露出淡淡的微笑,“何小姐,现在你知道我只是和莫凌瀚没有任何的关系的路人,我可以走了吧?” 她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是b市最高档的私人会所,每个包厢的门,如果不是包厢的主人按下她手边的遥控,就算把脚踢断了,门也不可能会打开。 傅歆作为曾经的傅氏总裁,说是为了傅氏的面子也好,是她身为一个公司的总裁,必须要和一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东西挂上钩也罢,她曾经亦办过这家私人会所的年卡。 她站在何琳面前,依然是刚才的不卑不亢,等着她按下手边的遥控器。 傅歆的表现,显然超出了何琳的猜想,她先是愣住了,等缓过神,对着傅歆阴测测地冷笑,“傅小姐,你刚才说的虽然都很对,可是,有一件事,你却没有提到。” 和一个陌生人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傅歆已经有点不耐烦,“何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请快点说,我赶时间。” 何琳揉了揉眉眼间的褶皱,“年轻人,不要这么没耐心。”镶嵌在耳钉上的水晶,在灯光的反射下,发出熠熠的光辉,给她本就淡漠的脸更是蒙上一层疏离。 傅歆没再看她,也没说话,而是直接打开包,把手机从里面拿了出来,“何小姐,你要再不开门,我就会报警。” “你威胁我?”何琳眯起眼睛,眼缝里露出冷冷的寒光。 傅歆把手机放到开锁键上,脸色平静,口气沉稳,“何小姐,我向来信奉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再不开门,我就真的报警了!” 何琳依然没开门,而是端详着傅歆的脸色,“傅小姐,我劝你在做每件事之前,不要那么的冲动,毕竟,你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傅歆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收,“你这话什么意思?” 何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傅歆发现,看似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手机很时髦的用了苹果5s。 没等傅歆感叹完,何琳点开免提键,一个恭敬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何女士。” 何琳看了傅歆一眼,把手机放到嘴边,当对讲机一样用着,“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何女士请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大量收购傅氏的股票,刚才股价已经暴跌了十个点,很多原本还持观望态度的小股民,已经开始纷纷抛售傅氏股票,相信傅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何琳挂完电话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傅歆,“傅小姐,你现在还着急着走吗?” 傅歆原本以为何琳拿来威胁她的,她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说的是张奇,没想到,这个女人她直接对傅氏下手了。 傅氏是傅世诚毕生的心血,是她亲眼看着他一点点的拼搏,才让本来的一个小企业,成为了跨国大公司,让股票成功上市。 傅世诚去世,她不顾邱意珠和傅娴母女的白眼,硬是在漫天对她身世猜测的绯闻中,力排众议,坐上了总裁那张位置。(..tw好看的小说) 当真以为她贪图傅氏的财产吗? 她只是因为太了解,那个时候邱意珠和傅娴母女的心态,不想让傅氏毁于一旦,算是厚着脸皮,临危受命吧。 傅氏一稳定,她就归还给了傅娴,她怎么忍心看傅世诚的心血,在朝夕之间就什么都没了。 傅歆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何琳,“你要我怎么做?” 何琳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拿起茶几上的报纸,递给她,“他居然不做市长了?” 傅歆已经看过那份报纸,生怕激怒这个一根筋的老太太,还是伸出手去接过,“何小姐,你不会以为他不做市长,是为了去继承莫氏吧?” 心事被人看穿,听出傅歆口气里的好笑,何琳有点恼羞成怒,“难道不是吗?” 傅歆又在沙发上坐下,真觉得好笑,翻看报纸,看了看,还真笑出了声。 何琳冷下脸,抬起手,用力一拍茶几,“你笑什么?” 傅歆敛起笑,以一种讥诮的表情看着何琳,“何小姐,关于莫凌瀚这一次为什么辞职不做市长,你真的猜错了,他为什么忽然不做这个市长,我还真不知道原因,但是,我敢保证,他哪怕是不做市长了,也绝对不会去接手莫氏” 何琳打量着傅歆,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口气有些咄咄逼人,“你保证!你能拿什么保证?” 傅歆把报纸对折好,重新放回到茶几上,“何小姐,你应该调查的很清楚了,我名下还有一套是我爸爸送给我的别墅,那是不管我经济多窘迫,哪怕是我有一天会露宿街头,也不会去卖的东西,如果你不觉得吃亏的话,我敢拿我那栋别墅的产权和你做保证。” 何琳这一身,出生名门,长在世家,接触的人群不一样,她看人向来都很准,唯一走眼的就是丈夫莫福生,没想到五十多年过去了,又会出来一个她看不透的人。 这个人明明非常的年轻,年轻到,以她这个年纪,完全可以在她面前倚老卖老的喊她一声“丫头。” 却正是这样一个,在她看来属于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敢直视她的眼睛,敢在和她说话时,始终都不卑不亢。 她又打量了傅歆两眼,没说话,直接拿出遥控打开门,傅歆对她说了声谢谢,在即将要出门时,她想到了什么,转身,“莫夫人。” 她也不管何琳多么不愿意听到这声“莫夫人”,擅自改了对她的称呼,何琳身子一颤,还来得及勃然大怒,傅歆的声音又传到耳边,“很多事,如果感觉到了瓶颈,不管是无法超越,还是觉得囚徒困境了,在那个时候,换个思考方式,或者一切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有的时候,我们所谓的尊严,其实在外人看来,可怜的很。” 最后一个字说完,傅歆没再看何琳一眼,大步朝会所外走去。 …… 当傅歆刚走出会所,整个人才步入到阳光里,傅娴的电话就来了,邱意珠因为上次被同学骗的事,出国散心了,一直都联系不上,她只能把电话打给傅歆。 换句话说,在她心里,早觉得傅氏面临被人恶意收购,股票大跌的紧急情况下,打电话给傅歆,远远比打给邱意珠有用。 傅歆边接听电话,边走到路边打车,这个地方车还真的不好打,傅歆等了很久,傅娴在那头都把傅氏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她才打到车。 她安慰傅娴先不要着急,她马上就到,然后就挂了电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何琳不会再对傅氏紧追不放。 …… 余程正在马路上指挥交通,忽然一辆车,甚至她连颜色都没看到,就呼啸的从她身边飞过,而这个时候明明是红灯。 到底是年轻啊,气盛火气也大,余程跑向一边的警用摩托车,人还没完全坐稳,已经拧动把手,警用摩托车哧一声,直朝刚才闯红灯的那辆车追去。 莫凌瀚早就感觉身后有辆警用摩托车在追他,隐约可见骑在摩托车上的交警,正是前两天给开罚单的那个女交警。 他想起那那双有点眼熟的眼睛,如果换了平常,一时兴起,他也许会和她玩一会儿,今天,他实在是没有心情。 等他一路闯红灯,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停到b市某最高档的会所门口,那辆时速不可能超过一百码的警用摩托车早没了影子。 他推开来接他车钥匙的门童,直接闯进会所里。 看着空空如也,只剩正在收拾的服务员的包厢,莫凌瀚懊恼地蹙紧眉,还是晚了一步,何琳已经走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翻出最近的通话纪录,找到感觉对的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的人,对是莫凌瀚打过去的电话显得很激动,能很明显的听出,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瀚瀚。” 莫福生在电话那头激动的喊着对他的昵称。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就是所谓的血脉亲情,再怎么三十年没见过面,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亲昵的喊他瀚瀚,莫凌瀚并不反感,反而心头会涌出一丝暖暖的东西。 莫凌瀚暗暗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很平静,“请把你太太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莫福生惊讶,“瀚瀚,你要她的号码干什么?难道你辞职和她有关?是她拿什么东西威胁你了?” 莫福生一连串的追问,让莫凌瀚有点哭笑不得,“她没有威胁我,我不做这个市长也和她没有关系,我找她是另外有事。” 这么多年,莫福生和何琳的夫妻关系,早名存实亡了,他很了解何琳这个女人有多心狠手辣,刚才才会问莫凌瀚那么多。 莫福生万般不愿意,还是把号码给了这个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也第一次对他提出要求的亲外甥。 安小芬居然让他的儿子叫莫凌瀚,说实在的,在听到莫凌瀚这个名字时,他激动地都老泪纵横了。 莫凌瀚一拿到号码,就要挂电话,莫福生却喊住他,“瀚瀚,你还是市长时,我不能说让你来帮外公,现在总可以了吧。” 这已经是他幸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骨血,他卧薪藏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东西,理所当然的都要留给他。 莫凌瀚却是想都没想,直接一口拒绝了,“不了,你还是另选合适人选吧,我不喜欢从商。” 莫福生不死心,以为莫凌瀚是在为他外婆,为他妈妈,在和他置气,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努力的游说他。 莫凌瀚被他劝的不胜其烦,到最后,对着话筒直接低吼,“莫先生,有一件事,我现在就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如果莫氏有一天真到了我的手上,我只怕会在第一时间把它还给何女士。” 莫福生真是被莫凌瀚给气到语塞了,而莫凌瀚却在这时收了线。 挂完莫福生的电话,他没有一秒钟的休息,立刻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 莫凌瀚走出会所的第一眼就看到有人正站在他的车边,是个穿着交警制服的女交警,他抬脚走了过去。 余程正低着头在写罚单,忽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片阴影,她抬头看去,入眼的是前两天才看到过的那张俊脸。 看她看着他,那张脸上露出邪邪的,带着点痞的淡笑,这样的一张脸,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肯定会以为和出现在电视或者报纸上的一本正经的那个市长,根本就是两个人。 那两片薄薄的唇,微微启动,“这位交警小姐,你也太敬业了。” 靠的太近,他的气息盈满她的鼻尖,淡淡的薄荷中带着点烟草味道,不经意间就在彰显着他男性的阳刚。 余程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有些反应是不受她控制的,比如,她刷的下就涨到通红的脸,在平时脱口而出的交通法规,这个时候,竟然结巴了,“这位先生……你违反了……” 莫凌瀚看着她爬满红云的小脸,忽然就起了坏心,看她朝后退了一步,还故意跟着走上一步。 他笑了笑,再一次把余程没有说出来的交通法规,熟稔的背了出来。 罚单已经开好了,就差最后的交警签名,余程颤抖着手,以最快的速度在空白处写上自己的名字,随手朝车窗上一贴,转身就离开。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连着两次在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面前,忘了背出交通法规,她走的很快,似乎感觉到莫凌瀚在看着她,到最后是用的小跑。 目送那个年轻的女交警,把警用摩托车开的歪歪扭扭的离开,莫凌瀚憋了有一会儿的笑,肆意的笑出了声。 门童挠挠头,一脸的茫然。 莫凌瀚朝车窗上的罚单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最后的交警签名处,字写得真难看,和她开警用摩托车一样的难看,歪歪扭扭。 字是很难看,名字却很有意思,余程。 这样的名字,如果不是有着特殊的意义,就是给她起名字的人太懒,直接取了父母的姓,直接一个组合,就成了像余程这样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名字。 …… 余程今天是早班,给莫凌瀚贴好罚单,就能下班回家。 她刚打开防盗门,就听到自己老爸一直在打喷嚏,她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爸,你鼻子不舒服吗?” 余爸爸拿纸巾揉了揉鼻子,也好奇道:“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开始打喷嚏。” “爸爸,你和妈妈过两天不是要出去旅游吗?你要当心可别是感冒了。”余程去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就去厨房洗手,准备吃饭。 她刚拿起筷子,就听到余妈妈的唉声叹息,“哎。” 她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暗暗的皱了皱眉,看样子,每天只要她在家,就会准时上演的老三遍,又要开始了。 果然,余爸爸配合着余妈妈开始演戏了,他问:“兰晴,怎么了?” 余程低头扒了口米饭,嘴里无声说,没什么,就是心口痛。 果然,余妈妈在又一声叹息中,说:“没什么,就是胸口痛。” 余爸爸看了低头扒米饭的女儿一眼,状似很担心妻子的样子,“胸口痛,可不能忽视啊,等会儿,吃好饭,我就带你去看医生。” 余程嘴里含着一大口白米饭,没什么味道,本来是想夹筷子菜的,听母上、父上大人,演戏正演的很起劲,这样打断他们总是不好的,把头埋的更低,默默咀嚼着嘴里的白米饭。 余妈妈也看了眼,只顾着白吃米饭的女儿,叹息道:“老余啊,我这是心病啊,看医生吃药都用的,你不知道,今天楼下王阿姨家的女儿刚给她生了小外甥,我看到那个孩子了,哎呦,白白嫩嫩的,可爱的我都忍不住的想去抱他。” 余爸爸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为了把夫妻两个的演戏推到高潮,不以为然道:“想抱就抱呗,王阿姨和咱们家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不会不肯吧。” 眼看几乎每天变着法子会在耳边出现的高潮,即将要出现,小余同学把头垂的更低了,几乎是把脸都放进碗里。 余妈妈抽泣了起来,“老余,你说的轻巧,人家的宝贝,哪里肯让我抱。” 余爸爸当即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对楼下王阿姨伤害邻里感情的举动,一顿训斥后,直接朝小余同学的肩膀拍去,“程程,爸爸和妈妈在这帮左邻右舍里,能不能扬眉吐气就看你的了!” 小余同学肩膀一塌,头又朝下低了不少,如果不是碗口不算大,她的脸真的已经掉到碗里了。 被逼婚,这是小余同学自从毕业以来,每天都会遇到的经历。 余妈妈真是太有一颗恨嫁女的心了,每天变着不同的方式,或旁敲侧击,或直言不讳的逼迫着小余同学相亲。 最过分的莫过于昨天,在小余同学不知道第几次相亲失败后,她甚至对余爸爸,“老余,依我看,余程我们是指望不上了,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吧。” 此话一说,余程被茶呛到了,而老余同志,明显感觉压力太大,笑的干巴巴的,也很勉强。 …… 吃过午饭后,为了不让余妈妈再被人鄙视,为了不辜负余爸的期望,小余同学再一次奔赴某咖啡厅,继续她不知道第几次的相亲了。 当站到余妈妈告诉她的那家咖啡厅门口,余程同学不由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高档的地方,一杯咖啡要用掉她不少钱吧。 忽然想到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捏了捏钱包,既然都不是问题,还有什么好怕的,她用力吸了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据余妈妈说今天来和她相亲的男人是个精品男,为了彰显她女儿也是个精品女,她亲自给她指点了穿衣打扮。 说实话,一向都喜欢穿牛仔,t恤的余程,让她穿着长到膝盖下的长裙,脚上踩着至少有五公分的高跟鞋,她还真的一点都不习惯。 在各种别扭中,她走进了让她觉得每走一步,就有种被人宰割的咖啡厅。 格调果然高雅,这样炎热的午后,循环不断的冷气,让坐在里面的人身心都舒畅。 很快,没等余程同学身心彻底舒畅一番,有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她挥手,“余小姐,这里。”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其他客人频频朝他观望,顺带着,无辜的余程也遭了殃。 余程低着头走过去,在余妈嘴里所谓的精英男的对面坐下。 她刚才生怕别人看到她长什么模样,生怕哪天在路上执勤时被人认出来,一直都低着头,也就没看到和她邻座的沙发上,有个男人在看到她的瞬间,眼底一闪而过的微笑。 莫凌瀚喝着咖啡,觉得b市还真是小,让他不过两个多小时,就看到那个女交警两次。 他在等人,本就有些无聊,就竖起耳朵,听隔壁人的谈话,明知这样是不道德的,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听。 前前后后看到这个女交警有三次了,前两次,她都穿着交警制服,还是第一次看她穿便装的样子。 飘逸的中长裙,还真是有种和警服不一样的味道。 他正想着,那头的人也已经交谈开了。 率先说话的是刚才大呼小叫,甚至看到女士来,都没起一下身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偏见,他只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非常的难听,有点像公鸭子在叫。 他说的话,更是让莫凌瀚觉得好笑,他先是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年龄,家里有几口人,然后开始强调他的学历,以及他目前是公务员的身份。 说到他是公务员时,言辞间是抑制不住的洋洋得意,像是光凭这公务员的身份,对面的女人就一定会对他心动。 终于,他说完了,也就轮到余程开口了。 她像是只学舌的鹦鹉,学着那个男人刚才说话的套路,把自己的情况也说了一遍。 男人似乎很满意,又开始继续说在其他方面的要求。 余程越朝下听,越是觉得余妈用精品男形容他,真的有点太对不起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单单是精品连个字可以形容,他绝对是极品。 终于,当一直以公职人员自称的极品男说完他的全部要求后,用期盼外加鼓励的眼神看着余程。 余程对他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一改刚才温和恬静,言辞有些犀利,“这位田先生,我的要求呢,其实没有你一半的苛刻,我的另一半,只要是才俊就行,知道什么是才俊吗?” 余程直视田先生的眼睛,大概是被余同学骤然的变化惊到了,田先生瞪大眼睛,条件反射地接下话,“什么是才俊?” 余程喝了口咖啡,“才俊亦作才隽才能出众晋书嵇康传康临去登孙登曰君性烈而才隽其能免乎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边让才儁辩逸宋梅尧臣吊唐俞诗通闺年最少才俊罕能双清秦瀛答王惕甫书仆意方今少年中非无才俊之士而华而鲜实类由渐染时习!” 一口气说完后,她没休息,直接问早已经目瞪口呆的田先生,“mr田,areyou明白?我刚才说的可是百度百科里对才俊一词,最精准的阐释。” 田先生嘴角嗫嚅着,还想开口,余小姐却没了再奉陪下去的耐性,从包里拿出钱包,掏出一杯咖啡的钱,放到桌子上,没有对极品田先生说再见,直接就转身要离开。 田先生明白过来,扯着公鸭一样的嗓子在她身后喊她,“我堂堂一公务员,国家公职人员,你知道我的时间是多宝贵吗?我在陪你聊天,这杯咖啡应该你来请!” 余小姐虽说一向比较节俭,到这样的地方来喝一杯咖啡,她要心疼很久,却不是个小气的人,尤其,当有些事,还是别人主动开口的。 所以,当田先生让她付他那杯咖啡的钱传到耳边,她还真转身朝刚才坐的地方走去。 她看着田先生怎么看怎么猥琐的脸,笑了笑,从钱包里拿出另外一杯咖啡的钱,放到桌子上。 “算你……” “识相”两个字,田先生还在喉咙里徘徊,就看到一只手伸到他眼前,然后,不等他反应,他故意留着慢慢品的,等会儿还打算拍张照,传到微信上去炫一炫的咖啡,已经全部落到他脸上。 “你!”田先生恼羞成怒,噌地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举手就要朝余程打去。 余程虽然只是交警,却是正儿八经警校毕业的,她学过各种拳法,包括空手道,一个看就是个外强中干,极度肾虚的男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正要去抓他的手腕,让他尝尝什么叫错骨分筋手,一只手比她更早一步出现,而且擒住了田先生的手腕。 那只手修长而又力气,肉眼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被捏住手腕的田先生已经嗷嗷大叫,“大侠饶命啊!” 剧痛之下,他已经顾不上再去显摆他公务员,国家公职人员的身份了。 莫凌瀚猛地甩开他,田先生因为惯性,跌回到沙发上,有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搓着手腕,又开始嚣张的叫嚣,“青天白日,你们居然敢殴打国家公务人员,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余程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想把自己没喝完的那杯咖啡也淋到他头上。 出现在她身边,及时替她解围的男人,明明没有看她,却像是猜到她想干什么,及时拉住她伸出去拿咖啡的手,和那位公鸭子嗓子的田先生相比,他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籁,“乖,当心别动了胎气,到边上去等我。” 这话一出,不要说那位整天以精品男人自居的田先生,就连余程都愣住了。 没等她脑子里转过弯来,就听到身边挺拔轩昂的男人问田先生,“国税局的陈佳连,看样子很不会管理手下啊,也是时候调整一下了,既然身为国家公职人员,就应该以服务百姓,替百姓做点实事为出发点。” 田先生一听这番,是久居高位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再加上他随口就说出他们局长的名字,立刻开始猜测他的身份。 还真是越看越眼熟,也越看越心慌,这不是新上任的市长吗? 天呐! 他怎么运气会这么差的,相个亲而已,居然碰到的是市长喜欢的人,不仅如此,他刚才还差点打了她! 这下怎么办呢?这公务员可是他考了将近七年才考取的,可千万不能丢了万人羡慕的铁饭碗。 正想着是不是跪下来哀求,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人。 咖啡厅的包厢里,余程斟酌了一下,还是对眼前的男人道了声谢,虽然在她看来,刚才没有他的出手,她完全也能搞的定那个田先生,他甚至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意思。 余程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市长,可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样的权贵是她所不能得罪的,要不,刚才她需要靠武力解决的极品男,他却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吓的面无血色。 所以,道完谢,她就打算离开,心里也暗暗纳闷,b市那么大,怎么很短的时间,会遇到他两次。 手臂被人抓住,她转过脸,映入眼睛的是那张英俊的脸。 “莫先生,你还有事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静。 莫凌瀚看着她,忽然,低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余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有这么近的距离,陌生却带着点熟悉的味道喷洒在她脸上,痒痒的,像是有人在拿细小的鹅毛轻轻的拂过。 包厢门在这时被人推开,站在门口,哭丧着一张脸的不是刚才那个姓田的极品男,还能是谁。 他差一点点就跪到莫凌瀚腿边,“莫市长,我有眼无珠啊,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真的不知道余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莫凌瀚冷冷地看着,并没理会他,拉上余程的手大步朝包厢外走去,转过脸看了身边的小女人一眼,忍不住还是调侃,“真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恨嫁。” 来和这样极品的男人相亲,可想,她有多么的恨嫁。 余程朝他翻了个白眼,“莫先生,很多奔波在相亲路上的女人,并不是因为她们本身有颗恨嫁的心,而是她们都有个恨嫁的妈妈。” 莫凌瀚沉吟片刻又说:“要不,你帮我刚才说的那个忙,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也能暂时能帮你安抚住你妈妈那颗恨嫁女儿的心。” 想到把这样的真正精英男朝家里一带,以余爸爸和余妈妈的对精英的眼光来看,怕是再也看不上其他的男人了。 于是,家里再也不会上演逼着去相亲的戏码。 想到再也不用看余爸爸、余妈妈演戏,余程生怕他反悔似的,忙点头,“一言为定,你可不能反悔。” 莫凌瀚一扬眉,“你放心,我绝不反悔。” …… 莫凌瀚要她帮的忙很简单,什么话也不要说,什么事也不用做,只需在他身边,当他的女朋友就行了。 刚才的咖啡要花她自己的钱,她就只点了杯最便宜的拿铁,现在不用花她的钱,她很霸气的要了杯卡普奇诺,还要了块以前在她看来,是极度奢侈的乳酪蛋糕。 点完后,她有点不好意思,朝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呵呵,等会我自己的,我来付钱。” 莫凌瀚笑了笑,伸出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撩到一边,“傻丫头,跟我在一起,哪里有需要你付钱的。” 明知这是很多有风度的男人都会说的话,余程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笑了两声,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真没想到莫先生,这么疼爱自己的女朋友。”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在包厢里响起。 余程抬头看去,入眼的是个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出生豪门的老太太,那种人上了年纪,却不减少分毫的气质,可以看得出,她过的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莫凌瀚面色淡淡的,在起身时,一只手很自然的揽到余程腰上,“程程,叫人呢。” 余程又看了那个老太太几眼,对她的称呼在几个词语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脆生生地喊道:“阿婆,好。” 阿婆,在b市,其实就是外婆的意思,也可以用于称呼不怎么熟悉的长辈。 余程自我感觉用这声“阿婆”来称呼眼前的老太太最合适,没想到,她一听,却勃然大怒,“我有这么老吗?叫我何小姐。” 余程偷偷的拉了拉莫凌瀚的衣袖,莫凌瀚侧过脸朝她看去时,她用无声的口型问他,“她是不是哪里不正常啊?” 莫凌瀚只对她笑了笑,并没回答她。 他这是什么意思,暗暗思忖一会儿,为了让能让自己暂时不被逼着去相亲,她咽了咽口水,真的对着阿婆老太太喊了一声“何小姐。” 鸡皮疙瘩碎了一地。 接下来的时间,余程觉得真心事非常无聊啊,她就闷着头喝自己的咖啡,吃自己的蛋了糕,对身边的人在聊些什么,她基本没听 第一百四十四章 : 躺着中枪 现在有句很流行的话,叫躺着也中枪,吃的正欢,喝的正乐的余程,冷不防的,忽然被人点名了。(..tw) 那位明明已经是老太太,却偏偏让别人喊她小姐的“何小姐”笑着对她说:“余小姐,你的男朋友深夜陪其他女人去医院看妇产科,你真的不生气吗?” 似乎是为了达到她所想要的目的,特地在深夜,医院,妇产科几个词语上加重了音量。 余程含在嘴里原本美味的芝士蛋糕,忽然就变了味道,她用力嚼了嚼,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才不疾不徐开口,“我当然不生气,有的时候就连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还是听别人说的。” 侧过脸看着莫凌瀚,“瀚瀚,真是不好意思,上次让你送我朋友去看医生,居然闹出这样的绯闻,你不怪我吧?” 莫凌瀚先是一愣,立马笑得云淡风轻,“我怎么会怪你呢。” 何琳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是太自我贴金了,她心心念念,五十多年没有舍得放下的东西,在别人看来,根本就不在乎。 再一次端详着莫凌瀚的脸,像是在研判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莫凌瀚却觉得谈话到这里可以结束了,拿出钱夹,边从里面掏现金,边看着何琳的眼睛说:“何女士,你真的多心了,对男人来说,不是真的只有从政和经商两条路可以走。我虽然姓莫,却不代表,我在乎莫氏的财产,不好意思,我还赶时间,先走了。” 他把钱放到桌子上后,就拉着余程的手起身。 “你口口声声说这位余小姐才是你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傅歆打电话给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我找过她?”何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而且直指为什么会有这次见面的关键。 莫凌瀚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何琳那张,充满仇恨和不满,已经极度变形的脸,他紧了紧拉着余程的手,笑道:“何女士,不是每个人都吃饱了那么的没事干,整天想着打电话诉苦。” 话说完,他收回目光,没再多看何琳一眼,拉着余程的手,大步朝咖啡厅外走去。 他觉得何琳最后的那句话,真的是太可笑了,但凡,她有一点了解傅歆,就会知道她是个多么坚强,又有主见的女人。 不要说只是被何琳威胁了一次,哪怕是威胁个十次八次,她也不会打电话告诉他。 何琳找傅歆的事,要通过别人的口才知道,这对他来说,何尝又不是他的悲哀。 …… 何琳怔愣在原地,像是傻了一样,她的手机响了,过了很久,她才接听起来,那头的人小心翼翼地问她,“何女士,在那些小股民手里的股票已经收购的差不多了,是否要去游说那些大股东。” 何琳坐回到沙发上,看着关上的包厢门,幽幽地叹了口气,眉眼间是和她这个年纪吻合无异的疲倦和苍老,“不用了,把收来的那些股票卖给其他想要的人吧。” 电话那头的人虽惊讶,却深知何琳的为人,她又不是第一次做出尔反尔的事,随即很懂事地说:“好的,我明白了。” 挂完私人助理打来的电话,何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脑海里却想起不久前,有个在她面前,却始终都不卑不亢的年轻女人和她说的话。 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莫福生没有良心,他当年穷的连条内裤都不会多一条,却因为高攀上了她这个千金大小姐,从此锦衣玉食,人前风光。 可是,他是怎么对她的,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还远远不止这些,他甚至在她的父亲去世后,硬是把何氏改名成了莫氏。 她一直很恨莫福生,那份深可入骨的恨意,甚至连她的亲生儿子都看不下去了,他在刚懂事的时候,就开始劝说她和莫福生离婚。 再怎么恨莫福生,她也从来都没想过和他离婚,五十多年的折磨,受折磨的岂止是莫福生,这当中还有一个她。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离婚,是不能那么便宜了莫福生,凭什么他抢了何氏的一切,还让他逍遥下去。 傅歆的一句话,像是划破夜的寂静的那声闪电,她如霍雷击的想明白了很多事,一些她始终都不肯承认的事实,也昭然可见。 她始终不肯和莫福生离婚,不是因为不能让他逍遥快乐,而是她一直都深爱着她。 在接到莫凌瀚电话,约她在这家咖啡厅见面,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当年有妻有子,又享受着荣华富贵的莫福生,敢在外面找其他的女人,难道她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但凡,她可以把他当成一个人,当成一个丈夫来看;她的父亲,能把他当成女婿,而不是一条狗在看,他们父女,在他面前不那么倨傲自大,也许……现在的一切都将不一样。 是啊,是她始终放不下出身世家的自尊高贵,没勇气对莫福生道个歉,才让局面越来越僵,才让亲生儿子刚成年就逃一样的要求出国。 更是因为她一个带着哭腔的电话,她那个带着孙子和媳妇在外地独家的儿子,才会连夜朝家赶来,疲劳驾驶,一家三口全部葬身在车祸里。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她现在更是枉为小人的认为莫凌瀚不做市长,是为了继承莫氏。 莫氏再怎么有钱那又怎么样,关键是人家根本不在乎。 何琳慢慢闭上眼睛,布满褶皱的脸上出现了动容之色,也许,她是应该听傅歆一回了。 …… 走出咖啡厅后,一直都装作空气存在,除非被人点到名,否则肯定不开口的余程,终于也按捺不住好奇,“傅歆是谁啊?”听刚才那个姓何的老太太的口气,应该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一个女人。 被拉来当他的临时女朋友,她依稀觉得,他也是为了转移那个姓何老太太对傅歆的注意力。 归根结底,不管是刚才和那个姓何老太太的见面,还是拉她当临时女朋友,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怕那个姓何的老太太伤害到傅歆。 莫凌瀚松开手,掏出香烟,很有风度的问她,“可以抽烟吗?” 余程点头,“你请便。” 莫凌瀚在深深吸了一口烟后,才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她是我弟弟的爱人。” “你弟弟的爱人?”余程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眼睛瞪的大大的,“你深更半夜的陪你弟弟的爱人去医院的妇产科?” 孤男寡女,又是叔嫂关系,难怪刚才那个姓何的老太太是一副怀疑的态度。 这个男人看着人模人样,又风度又有学士,在道貌岸然的外表下,不会真做勾引嫂子那种缺德事吧。 莫凌瀚又抽了一口烟,看着余程表情的变化,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抬起手,朝她脑门上就弹去个大大的爆栗,“在胡思乱想什么?刚说你纯洁呢,没想到,心思比谁都龌龊。” 余程揉了揉传来痛楚的额头,不满地反驳,“你才龌龊呢。”你全家都龌龊,只是这后半句话,她并没有胆量说出口。 余程真的像个小话唠一样,追着莫凌瀚问了很多,比如临走时,何老太太问他的那个问题,“傅歆真的没打电话给你啊?” 莫凌瀚难得的没有心烦,“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何老太太找过她的?”余程眨眨眼睛,又问。 “我弟弟打电话给我的。” “啊!”余程又惊讶,显然被这里面的关系绕晕掉了,“既然傅歆是你弟弟的爱人,为什么姓何的老太太会以为你喜欢她?” 莫凌瀚把香烟灭掉,扔进边上的垃圾桶,这个男人真不愧是隐藏在繁华红尘里的权贵后代,就连扔烟头的姿势,都优雅的像是一幅画。 “有的时候,人不应该太有好奇心。”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留给余程的只是一个侧面。 余程抿了抿唇,她承认自己刚才是有点八卦了,可是,就是忍不住的想知道他的事。 “喜欢吃冰激凌吗?”正当她觉得是不是应该和莫凌瀚说再见了,男人却突然侧过脸来问她。 女孩子大都喜欢吃冰激凌,余程也不例外,和很多爱吃胖,而不敢多吃的女孩子不一样,她是根本不忌口的,用她的话来说,人啊,能吃能睡才是最大的幸福,哪怕真的要减肥,也要等吃饱了,有了力气才能去减肥。 确定是莫凌瀚请客后,她去前面的柜台点了满满的两大杯,一杯是给自己的,还有一杯自然是给莫凌瀚的。 和很多成熟男士一样,莫凌瀚从来不吃零食,也不爱吃甜食,他只是看着余程吃。 美食当前,余程还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她酣畅淋漓的吃完自己杯子里的三个球,一抬头,这才发现莫凌瀚眼前的冰激凌根本就没动。 想到自己刚才的吃相,她有点不好意思了,“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喜欢吃甜食。” “不喜欢吃,你不早说。”余程看着他眼前那杯渐渐开始融化的冰激凌,那个心疼啊,“这可是很贵的。” 莫凌瀚眉目都没动一下,“再贵,也不要花你的钱,你这么心疼干什么?” 余程眨了眨眼睛,是啊,再贵,再浪费,也不花她的钱,她有什么心疼的,心里是这么想,可是看着慢慢融化的冰激凌,心肝还是一阵疼啊,伸手把男人没动过一口的冰激凌拿到自己面前。 看莫凌瀚一直都在看着她,呵呵的干笑两声,“反正你也不吃,浪费了怪可惜的,我帮你吃了吧,吃了不疼,浪费了才疼。” 莫凌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拿过纸巾朝她嘴角伸去,他擦的很顺手,余程的脸却刷的下滚烫。 除了她还很小的时候,老余同志给她擦过嘴角,长这么大了,这还是第一个给她擦嘴角的男人。 低着头,大口吃着冰激凌,她既不敢抬起眼睛看对面的男人,也不敢开口说话。 莫凌瀚让侍应生送来两杯果汁,他喝了一口,开始对眼前这个只见过三面的女人,倾诉他的故事。 余程听到最后,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抓住莫凌瀚的手,“张奇是你弟弟?” 军警本来就是一家,要问她最崇拜的人是谁,不是她在警校时的任何一个老师,而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张奇。 莫凌瀚低头看了下被她抓住的手,“是啊,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就像粉丝看到喜欢的明星一下,余程在提到张奇的名字时,也是两眼发光,“你能帮我要个他的签名吗?” 莫凌瀚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嗯,如果我看到他了,一定记得帮你要。” 如果张奇不主动找他,他还有找到他的可能吗? 就像这次一样,如果不是张奇打电话给他,他真的不知道何琳去找了傅歆。[..tw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何林和莫福生的矛盾,不应该把傅歆牵扯进来,所以,他才那么急匆匆的去找何琳。 他刚次把很多事,都告诉了余程,眼前这个眼睛和傅歆有着三分像的女孩,唯独隐藏了张奇有家族遗传精神病的事。 看余程吃的差不多了,他挥手让侍应生来买单,真的很贵,只是两杯冰激凌,外加两杯果汁而已,却是余程半个月的生活费。 到底是刚出校门没多久的人,心性就是单纯,走出冰激凌店后,还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身高悬殊有点大,她是踮起脚后,才拍到莫凌瀚的肩膀,“土豪,咱们再怎么是土豪,以后也要节约一点。” 莫凌瀚感觉着落在肩膀上的那只小手,满面黑线,喊他土豪的人,她还是前所未有的第一个。 余程还记得莫凌瀚欠她的一个大忙,问他要去手机,拨通了她自己的号码,把号码存起来后,像是怕莫凌瀚反悔,提醒道:“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摇头,“是两件事哦。” 差点把让他问张奇要签名的事给忘了。 莫凌瀚嘴角漾上一丝微笑,“嗯,想我帮你忙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问张奇要签名,我也记得。” 只是一起喝了杯咖啡,外加吃了次冰激凌,喝了杯果汁,余程却像是和他很熟的样子,狡黠地眨了眨眼,对他竖起大拇指,“莫先生,你真仗义。” 莫凌瀚眸光含笑,站在原地,目送她朝公交车站台走去,轻轻的叹了口气。 其实,要找到张奇也不难,通过今天法制版的头条,以及他打给他的那个电话,基本可以肯定两件事,张奇就在b市,而且始终都躲在傅歆看不到他的地方。 …… 傅歆走进傅氏,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拦她,毕竟是曾经的傅氏总裁,而且正是因为她,傅氏的员工在上几个月里,拿的工资福利是整个行业里面最高的。 她的身世彻底曝光后,明知她根本不是傅家人,每一个看到她的员工,都会笑着和她打招呼,而傅歆也和以前一样,不管是谁和她打招呼,她都会回以浅浅的微笑。 傅歆轻车熟路的来到总裁室,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傅娴正坐在大班椅上,手插在头发里,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歆走到她身边,轻轻的喊了她一声,“小娴。” 放下隔阂,她跟邱意珠一样喊她。 傅娴听到傅歆的声音,猛地抬头,看傅歆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救星,“姐姐,你可来了。” 她急得跟什么似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还有二十分钟,就是股东大会了,我应该怎么办呢?” 傅歆拍拍她的手背,“不要着急,事情还没坏到没法收拾的地步。” 傅歆是傅世诚从小就刻意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临危不乱,是最基本的技能。 傅娴毕竟和她不同,傅氏有傅世诚和傅歆打的好基础在前面,她只要按部就班,倾听精英们最新的建议,傅氏想要一帆风顺的走下去,不会有任何问题,猛地一遇到被人恶意收购,毫无任何经验的她,怎么不慌了手脚。 傅歆问她,“开会的资料准备好了吗?” 傅娴一愣,“什么资料?”很明显,她是慌的六神无主了,连开会要准备资料都忘了。 傅歆叹了口气,“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会议室,不要怕,有我在。” 就因为傅歆那句“不要怕,有我在。”傅娴突然之间一点都不慌乱了。 傅氏在傅歆手里时,不仅遭遇过外在的威胁,也被内在的股东齐声质疑过,她都顺利解决了,她还有什么不相信她的。 利用这二十分钟,傅歆用傅娴的电脑查了点资料,时间一到,和傅娴一起走进会议室时,面色从容、淡定。 傅娴偷偷的侧过脸看了她一眼,这才是真正的临危不惧啊,她一定要好好向她学习。 …… 傅氏会议室里,看到傅歆是和傅娴一起进来的,坐在会议桌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傅歆只当没有看到那些股东落在她身上,带着异样的目光,这也怪不得他们,她的身世随着邱意明的去世,早弄得满城皆知。 一个身上不是留着傅世诚的血,却依然用着傅这个姓的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考虑,都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股东大会上。 果然,很快就有人跳了出来,话语直逼傅娴,“傅总,我们马上要开会,闲杂人等似乎不适合参加吧。” 傅娴刚要开口,傅歆朝她抛去一个眼神,阻止了她,她朝那只“出头鸟”看去,还真是个熟人,是目前,除了傅娴和邱意珠意外,拥有傅氏股权最大的那个人。 她微笑,“唐叔,好久不见,身体可还一如既往的康健啊?” 被傅歆称为唐叔的男人,大概是个五十几岁,头为谢顶,身材肥肿,一双咪咪小眼睛,泛出算计的精光。 似乎是没料到傅歆被他质疑后,不但还能这么淡定,而且还能神色从容的关心他的身体,不由一怔,正要很不屑地朝傅歆翻个白眼,顺便来一句,我身体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青,左右看了看,居然没吭一声,坐了下去。 傅歆面带微笑的,在在座的各个人身上梭巡了一遍。 最后,她把目光落到傅娴身上,“小娴,你不是说今天的股东大会,是股东们临时要召开的吗?时间不早了,也是时候可以开始了。” 在座的股东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后,最后就得出一个结论,这傅歆,她连真正的傅家人都算不上,她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股东大会上,又有什么资格命令现在的傅氏总裁。 傅娴到底经验不足,听着股东们一番不满意的议论,反而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着傅歆。 傅歆双手支在澄亮的桌面上,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会议室里,就她一个人站着,那种用词语形容不出来的气势,越发明显。 傅歆的眸光再次在会议室里梭巡一番,脸上已经没了半分笑意,她倨傲地站在那里,以绝对的高度,睥睨着所有的人,“傅氏虽然是家族企业,但是,在座的各位也都是傅氏的大股东,只有傅氏好,各位的收益才会好,这么浅显,就连小学生都懂的道理,我不相信在座的各位会不明白。所以……” 顿了顿,她的目光锁在某个地方时,口气猛地变凌厉,“我希望关于这次傅氏遭人恶意收购一事,唐先生身为在座各位股东之首,应该站起来解释一下。” 被傅歆点到名,唐一明愣了愣,随即脸涨得通红,“你什么意思?难道傅氏股票被人恶意收购,还是我在背后耍的手段一样!” “唐先生,我这是在帮你呢。”傅歆轻笑,低头朝手腕看了看,“距离你需要吸食某样东西的时间还有十几分了吧?” 傅歆这话一出,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抛掷一块大石头,其他的股东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帮股东随便抓一个出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可以说,哪一个都老奸巨猾,他们怎么会不明白傅歆没有说明的唐一明需要吸食的东西是什么。 唐一明脸色刷白,连一丝血色都没了,似乎是为了证明傅歆这是在无中生有,故意冤枉他,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傅歆,你算哪根葱,在傅氏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 他歇斯底里的叫嚣着,要让保安把傅歆赶出去。 保安科的保安听到会议室里传出的吵闹声,正准备冲进去,听到针对的人是傅歆,悄无声息的又离开了。 傅娴再怎么没用,到这个时候了,也不会放任人欺负是来帮她忙的傅歆,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而且用的力气比唐一明的要大,“姐姐是我请来的,她现在代表的就是我,就是傅氏的总裁,在座的各位还有异议吗?” 在座的股东们,再一次,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示异议,这就是家族企业和国企或者是股份制企业的区别,再怎么民主,也总有一点独裁主意在里面。 在一片安静中,傅歆拿出手机,直接拨给了傅娴的首席秘书,电话很快接通,傅歆道:“王秘书,我让你关注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傅歆开的是免提,王秘书的声音很快传遍到会议室的每个角落,“傅氏的股票在刚才已经升上去二十个点,一些已经把傅氏股票抛售出去的小股民,正在不顾一切的买进……” “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傅歆打断她,“已经没有人在恶意收购傅氏的股权了?傅氏的股票价格也在一路回升。” “是的。” “我知道,辛苦你了。” 挂完电话后,傅歆扬了扬手里的电话,一双清澈的眼睛明明像是在笑,却让人感觉到一阵恶寒。 傅歆出马,虽然名不正言不顺,却帮傅氏肃清了吃里扒外的叛徒,这个叛徒就是一开始就被她指出来的唐一明。 经过法务的追查,他手上已经没有傅氏一股股权,和外人勾结,恶意打压傅氏的股价,这可是要坐牢的。 唐一明瘫坐在地上,想和傅歆哀求,du瘾却发作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到最后,只是躺在地上,不断的让人去给他拿du品。 傅娴问傅歆应该怎么处置他。 傅歆面色冷冷的,“打电话报警。” 唐一明吸du的事,她早就知道了,不仅她知道,就连已经去世的傅世诚也知道,一直按捺着没有戳破,是觉得掌握他一个弱点未必不是好事。 再说,不管他吸什么,那都是他个人的事,只要不危害到傅氏的利益,傅歆和傅世诚的态度一样,一样会假装不知道。 这一次,他却过分了,利益熏心,竟然合起外人正整垮傅氏。 这样起了异心的人,傅歆如何还能让他是傅氏的股东。 唐一明的事,也算是对其他股东起敲山震虎的作用吧。 傅氏的风波算是顺利解决了,傅歆终于有时间去解决自己的事了。 傅歆送傅歆下楼,一路上都是欲言又止,她很想对傅歆说声谢谢,却始终说不口。 傅歆却很大方的拉住她的手,然后放到小腹上,“小娴,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做阿姨了。” 傅娴愣住了,抬起眼睛看傅歆时,眼睛里全然都是不可置信,“姐姐,你说真的吗?” “真的。”傅歆点头,这样天大的好消息,她真的愿意和所有她认识的和认识她的人一起分享。 …… 好久都没出现的,除了八卦娱乐,从来不看其他报纸杂志的葛大小姐,这一天,就像是抽风了似的,翻看起了葛封订的日报。 这一看吧,她还真对着其中的一张照片,仔细研究了起来。 吴妈看她眯着眼睛,都快把整张脸贴到报纸上了,“哎哟”了一声,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报纸,一看到报纸上登出来的照片,又开始絮叨,“馨予,我的小姑奶奶,你怀着孕呢,有空多听听音乐,多看看胎教方面的书,这样暴力的东西还是少看为妙。” 葛馨予鼓起嘴,用力的吹了口气,以为她想看这样暴力的啊,实在是这报纸上登出来的照片,哪怕脸上打着马赛克,也和一个她认识的人太像了。 她拿起电话打给了卓灿,卓灿也看到报纸了,也觉得报纸上那个穿迷彩服的人实在是太像张奇了,尤其他还不止一次见识到过他的身手。 葛馨予以为卓灿骗她了,在电话这头磨牙,“卓灿,你不是说张奇回部队看病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报纸上?” 卓灿汗哒哒的,实话实说,“我家老头子告诉我,他真的回部队看病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报纸上,也许只是巧合。” “呵呵。”葛馨予干笑了两声,“巧合?这样的巧合怎么从来不在你身上发生?” “谁说我身上没发生过巧合的,要不咱们的孩子哪里来的。”卓灿也不知道哪根线并线了,居然敢这样回嘴。 “卓灿!”葛馨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叫了起来,“你再敢说遍试试!” 卓灿又是好一阵求饶,葛馨予才暂时放过了他,挂完电话,她立刻就打电话给了傅歆。 电话是通的,却一直没人接,她不知道,傅歆因为要帮傅娴清理叛徒,在进会议室前,把手机调成了无声,她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当然没听到。 葛馨予太担心傅歆了,又打了几次一直没人接后,她想了想,打给了张奇。 打给张奇,她是真的没抱着什么希望,可是,下一秒钟,当电话短暂的嘟嘟声后,忽然没了声音,她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开口,“张奇,是你吗?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人又一阵沉默,然后才传来个低低的声音,“是我。” 葛馨予也算是神通,昨天居然知道打电话给梁晨,把最近傅歆和张奇之间发生的事,套的个八九不离十。 她原来就觉得傅歆在对待感情上,就是一根筋的傻,却没想到她会傻到那个地步上。 她本来昨天就要去找傅歆的,她倒是要去好好问问她的,她还是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什么事都瞒着她。 那么痛苦的事,说出来,也多一个人帮她分担,她这样憋在心里,早晚有一天要出事情的。 葛馨予猛一听到张奇的声音,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口气恶狠狠地,“你以为你那样做就是为了小歆好吗?我告诉你,你完全错了,她在感情上就是一根筋,你那样做,不是为了她好,而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张奇一直都在听她说,葛馨予说着说着,直掉眼泪,为傅歆伤心,也为张奇感到悲哀,明明是那么般配相爱的两个人。 等葛馨予发泄完,张奇才开口,“馨予,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葛馨予还在生气,想都没想,直接一口拒绝了,“不帮。”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葛馨予吸了下鼻子,“张奇,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张奇的情绪波动似乎很大,透过电话,葛馨予能听到他浓重的鼻息,印象中,她虽然和张奇从来没有真正走近过,因为沈雅文一度把他当成最佳女婿来看,葛馨予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的了解他。 这个男人,不愧是出身世家,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风度翩翩,气质卓越,从来都不会发出像现在这样浓重到让人感觉到是在喘的声音。 “张奇。”葛馨予想到他的病,急匆匆地追问,“你没事吧?” 张奇再次开口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静,“我没事,求你帮我一个忙。” 生平从来都不会开口求人的张奇,这一次,却开口求她帮忙,看着这个“求”字的份上,她也不可能不帮她。 听张奇说完要她帮的忙后,葛馨予很后悔刚才怎么没多问一下,就一口答应了。 她声音颤抖着问张奇,“你的病真的治不好了吗?不是说仓龙……” 话没说完,忽然想到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则消息,按照道理来说,仓龙那股恶势力,这一次是连根被拔起了,去他在柬埔寨的老巢找想要的东西很简单。 可是,张奇却出了这样的下策,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那种对张奇很重要很重要的药,已经没有了。 她追问张奇,张奇虽没正面回答他,却也肯定了她的猜测。 吴妈端着莲子羹出来时,就看到葛馨予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电话。 以为她又跟卓灿闹别扭了,把莲子羹放到茶几少上,正要开口劝说几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猛地站起来,以吴妈看到几乎心都提到嗓子眼的速度飞快朝门外跑去。 吴妈在后面边追边喊,“馨予,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跑慢点呢。” 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卓母看的比眼珠还要重要的东西,可绝对不能有半分闪失。 第一百四十五章 : 地狱天堂 葛馨予根本不管吴妈怎么喊,两只手齐上阵,托住肚子跑得飞快。 等吴妈追出去,她已经打开自己那辆自从怀孕后就没有再开过的mini车门,朝反光镜看了一眼,眼看吴妈就要追上来,她按下中控,把车门反锁好以后,以最快的速度发动引擎。 吴妈被呛了一大口尾气,一通咳嗽,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转身朝屋里小跑而去。 她年纪大了,再说又不是葛馨予的什么人,她完全可以不听她的,她决定要去打电话给卓母。 葛馨予早猜到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吴妈会给远在北京的卓母打电话,这未来的婆婆,原来一直都是她最害怕的人,现在,她还真顾不上害怕了。 红色的mini宝马,以飞驰的速度朝傅歆的公寓开去。 …… 傅歆是打车的,最近比较累,本来她打算让出租车司机开到小区门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临时改变了注意。 当车开到小区附近的家乐福时,她让司机靠边停车。 周围都是新落成没多久的小区,入住率不是很高,超市也就没多少人,傅歆没拿推车,空着手就走进超市里。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在货架前随意的边走边看。 二十分钟后,当她空着手,从无购物通道走出去,用来防止顾客偷东西的警铃大作。 有两个穿着保安服装的人,以很快的速度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面无表情地说:“这位小姐,请麻烦你再走一次。” 傅歆抿了抿唇,退回头,又重新走了一次,警铃又响了。 这一次,两个保安不再对傅歆那么客气,彻底拉下脸,“这位小姐,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保安室。” 保安队的队长,上上下下,把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他那双阅人无数而历练出来的,几乎只要一眼就能辨别出是不是小偷的神眼,第一次在面对“小偷”时,露出了质疑。 现在的人都很注重维护自己的权利,一旦被冤枉了,后果可不是一两声道歉可以消停的,谨慎起见,他又问自己的两个手下,“警铃真的响了吗?” “真的响了。”保安非常肯定的点头。 保安队长也不知道怎么了,按照正常程序,这个时候,他应该一拍桌子,开始厉声呵斥“小偷”。 做贼心虚的心理,一般在这个时候,就差不多能让小偷主动拿出赃物了。 可是,眼前这个“小偷”,他怎么感觉不管是拍桌子还是吼叫,都那么的于心不忍呢,于是,在两个属下目瞪口呆下,他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这位小姐,你身上有忘了付钱就带出超市的东西吗?” 傅歆抬起眼睛看着他,轻轻摇摇头,“没有。” 站在边上的小保安着急了,听傅歆这意思,难道还是他们冤枉了她不成,急吼吼地插上话,“你身上要没藏没结账的东西,警铃是不会响的!” 傅歆像是被他的怒吼声吓到了,低头看自己的手,“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调出监控来看。” 按照惯例,给过机会,小偷如果还不承认的话,他们会报警,等警察到后,不管是搜身或者是其他的审讯,一切都是合法的。 这一次,保安队长却是犹豫了,这个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的人,比他还在读大学的女儿大不了多少,一旦报警,不管她有没有偷东西,都会在档案上留下记录,这样不好。 他清清嗓子,决定再多给眼前这个看起来灵秀通透的小姑娘一次机会,“这位小姐,我真心实意的劝你一句,你要是真的拿了超市什么东西,而又忘了结账的话,这个时候拿出来……” 他指了指张贴在墙壁上的公告,“顶多就是根据你所拿东西的十倍给予罚款。” 傅歆是真听出来了,他没说她“偷”,而是说她“拿”,是真在多给她一次机会。 傅歆朝他看了一眼,又飞快低头,“我真的没有偷东西,你们要不相信可以去看监控。” 保安队长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冥顽不灵的人,超市的防盗系统是刚重装的,出意外的情况和中五百万彩票差不多。 他看了傅歆一眼,惋惜道:“好吧,既然你始终都不肯承认,我们只能报警了。” …… 警察很快就到了,讲人权的现在,哪怕是警察,那也是不可以随便搜身的,再加上来的又是一个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年轻男警察,他更不能搜傅歆的身了。 两个年轻的保安一口咬定傅歆就是偷东西了,而傅歆的矢口否认,让局面陷入僵持,小警察正皱着眉头想办法,傅歆却忽然提议,“我到底有没有偷东西,可以去看监控。” 保安队队长惊讶的看着傅歆,这是她自从走进这间保安室,不知道第几次听她说察看监控。 她反复强调看监控,看起来是为了证明她的清白,他却感觉,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她像是想通过监控察看其他的东西。 年轻的小警察一拍桌子,“既然你们各说各有理,那就看监控。” 几个人很快到了监控室,保安队长让保安把四十分钟以前的监控调出来,很快,傅歆真的出现在了监控里。 保安队长原来不想察看监控,是觉得超市那么大,虽说每个角落都有监控,却未必能一直都监控在某个人身上。 偏偏,傅歆在超市里走的很奇怪,像是她自己故意的,她每走的一步,都是在监控范围内。 察看完监控,从傅歆走进超市,到走出超市,将近二十分钟的监控,事实证明,傅歆的确没有偷东西,至于为什么她走出超市时,警铃会响,那是因为她今天背的包的卡扣上有一小块吸铁石。 确定是一场误会,保安队长在暗暗佩服他自己眼神的同时,也偷偷的舒了口气,幸亏没有随便搜身,否则…… 看到是误会一场,小警察打起了圆场,“好了,只是个误会,就小事化了,你们给这位小姐道个歉吧。” 保安队长对两个小保安抛去一个眼色,两个小保安低头,异口同声地对傅歆说:“这位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们误会了你。” 洗清冤屈,本该兴高采烈的女人,却眉头蹙紧成一团,清亮如天边繁星的眼眸,紧紧的盯着监控器的屏幕。 小警察轻轻嗓子,算是在提醒傅歆,人家在给你道歉,不管心里再怎么不满,也应该有所反应吧。 下一秒钟,傅歆却脸色刷白,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转身就朝监控室外跑去。 刚跑到超市入口,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她像是受到了惊吓,打了个激灵,慢慢地转过脸朝来人看去,当看清那人的脸,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失望。 梁晨紧紧抓着傅歆的胳膊,一放不放,看她转过脸,第一时间把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没什么事,这才松开手,“小歆,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听说傅歆被那群蛇龙混杂的保安带去了保安室,真害他担心了一路。 傅歆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梁晨下意识地就要避开她的眼神,他很想随便说个谎,敷衍过傅歆。 但是……当看到傅歆那双亮如星辰,澈如泉水的眼睛,再完美,再怎么善意的谎言,都是一直亵渎,他说不出口了。 傅歆目不转睛地看着梁晨,看到他不自在,甚至狐疑不定时,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梁晨,是张奇打电话告诉你的吧?” 梁晨抬起眼睛看着傅歆,看她边笑着边流眼泪,心里很不是滋味,“小歆,你别这样。” 傅歆却转过身,不再看他,她站在超市的入口,不顾人来人往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放声大喊,“张奇,你给我出来啊!” 心痛如刀绞,泪流满面,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回应她的只有路人的指指点点,梁晨心疼到了极点,伸手去拉她,“小歆,跟我走。” 傅歆根本不愿意离开,到最后,梁晨不得不逾越了,弯腰把她抱起,不顾她挣扎,用力的把她圈在怀里。 傅歆握紧拳头,狠狠地打他,他咬牙,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 下电梯时,傅歆忽然伸手去抓扶手,,整个人都要朝下掉,梁晨飞快撩住她的同时,也厉声警告,“如果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你尽管再胡闹!” 傅歆终究是安静了,却也坚持着不要梁晨抱,出了超市,她迎风而站,风撩动她的长发,那样带着动态的美,看久了,让人很想流眼泪。 梁晨就站在三步之遥看着傅歆,一双眼睛牢牢地落在她身上,傅歆刚才猜的没错,的确是张奇打电话给他,他才知道傅歆在这里出了事。 有人走过梁晨身边,忽然停止脚步,恭敬地喊了他一声,“梁队。” 和梁晨打招呼的正是接到超市报警电话后,来处理纠纷的小警察,梁晨在整个b市公安系统,那绝对是如雷贯耳的大人物。 没想到会亲眼看到他,小警察显得很激动,差一点点就问他要签名了。 梁晨对他点了点头,目光继续注视在前面的某个地方,小警察好奇的看过去,处理这样的纠纷次数也不少了,可是,对傅歆印象却颇为深刻。 他又看了梁晨一眼,确定他的目光就是锁在傅歆身上,小心翼翼地猜测道:“梁队,你认识她啊?” 梁晨转过头看着他,“刚才那件事是你处理的?” “是啊。”小警察点头,想到了什么,又说,“看着挺年轻的一个小姑娘,还不是一般的固执,非要察看监控证明自己的清白,也算运气好,她走的每一步都被监控拍下来了,不然啊,还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梁晨蓦地瞪大眼睛,小警察的一句话,让他本来在脑子里迂回的疑惑,一下子清晰明了,难怪傅歆会猜到是张奇打电话让他来的,什么偷盗超市里的东西,这只怕本来就是傅歆故意设的局。 只为证明她的猜测,虽然看不见,张奇却一直在她身边。 心口一滞,像有把刀口钝挫的刀,鲜血汨汨,他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这样相爱的两个人,任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插进去半只脚,不,哪怕是一根脚趾头都插不进去。 小警察看梁晨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难看,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匆匆告辞。 小警察走后,梁晨走到傅歆身边,“他既然有心躲着你,你做再多的,也是枉然。” 傅歆没看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然后一声叹息,“梁晨,以后不要这么关心我,我不值得。” 最后一个字落地,她朝马路边走去,梁晨看着她的背影,心头蔓开苦涩,傻丫头,要是连你都不值得我这样做,放眼睛这个世界上就找不出第二个值得的人。 …… 傅歆刚到三楼楼梯口,就看到有个人在她家的门口团团打转,定睛一看,正是葛馨予。 孩子长得还真是快,转眼,葛馨予的肚子好大,一个大肚子站在她门口,而且看起来还很长时间了,傅歆实在是于心不忍啊,最后两阶楼梯是化作一步跨了,“馨予,你怎么来了?” 傅歆掏出钥匙开门,葛馨予看到傅歆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朝她身后的楼梯看了看。 傅歆转动钥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咦,你看什么呢?” 整个楼栋的房子都是傅歆的,平时,除了物业和社区工作人员,偶尔会按门铃,其他的人,根本不会来。 葛馨予飞快收回视线,讪讪笑道:“我没看什么。”像是做贼心虚,她忙抓上傅歆的胳膊,开始转移注意力,“小歆,我都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眼睛飞快的又朝楼梯那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看到某个人的身影,偷偷的舒了一口气。 该死的,有了这次的经验教训,她再也不随便心软着答应帮人家的忙了。 她是孕妇,是需要人关心和关爱的弱势群体好不好,为什么还让她做这样典型是出力不讨好,一旦让傅歆知道了,还有可能和她绝交的事。 傅歆打开门,直接对难得让人一看就知道有心事的葛馨予说:“外面热,进来吧。” 葛馨予走进屋子里后,傅歆边朝厨房走去边问她,“要喝点什么?” 葛馨予坐在沙发上,心里各种忐忑和挣扎,“随便吧。” 傅歆给她拿来一盒酸奶,她自己喝的也是酸奶。 葛馨予哪里有心思喝什么酸奶,吸管插了半天也没戳进去,傅歆笑着从她手里拿过酸奶和吸管。 在把开好的酸奶递给葛馨予时,傅歆直接问:“馨予,你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瞒着我吗?” 葛馨予为了掩饰心里的慌张以及心虚,低头用力吸了口酸奶,借着满满的一大口酸奶,她终于可以含糊其辞,“小歆,呵呵,怀孕初期的女人就是敏感,我哪里有什么事瞒着你啊。” 傅歆端详了她一会儿,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酸奶,“馨予,我刚才看到张奇了。” “啊!”葛馨予嘴巴张到最大,感觉下巴都要掉了,“什么时候?” 张奇要她帮忙的那件事,就在等着张奇把时间和地点告诉她了,她今天来找傅歆就是想试探一下,如果她相信了那件事,会是个什么反应,也好让她早做准备。 傅歆抿了抿唇,自从怀孕后,再怎么喜欢喝的酸奶,也没了任何的味道,“刚才……” 傅歆把在家乐福发生的事告诉了葛馨予,她唯独隐瞒了,她是早知道自己包的卡扣上有吸铁石,走出超市的报警系统时,磁场效应,警铃肯定会响。 至于为什么在监控录像里,她始终都走在超市的监控探头内,的确是她故意的,大型超市哪里会按有摄像头,对做过傅氏总裁,而傅氏旗下同样有超市业务的傅歆来说不并难知道。 在那段二十分钟的监控回放里,她果然看到了张奇,虽然他乔装打扮过,她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张奇啊,你用亲自擒获仓龙,来变相告诉我,已经没有去柬埔寨找药的必要;你以为,你每天跟在我身后,我就会心存感激吗? 我恨你!却也从来没想有像现在这样的爱你! 傅歆眼前蒙上一层水雾,她不想让葛馨予看到,借着开空调的借口,转过身,用衣袖把泪抹去了。 她之所以临时想到去家乐福,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感觉对不对。 傅氏那么快就脱离了危机,这当中没有她半分的功劳,想必是莫凌瀚去找过何琳。 她没有把何琳打电话给她的事,告诉任何人;何琳那么高傲的人,更不会告诉其他人,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有人看到何琳找她了,而且还通知了莫凌瀚。 傅歆一直都觉得,自己不管是长相还是学历,都只是很普通的那种,虽然姚啊遥努力的想把她塑造成本文中所有男人都喜欢的女神级别,通过她笔墨的描写,她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所以,稍微思忖了一会儿,她就敢肯定通知莫凌瀚的人就是张奇。 算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没有打电话给莫凌瀚证实自己的猜测,她直接用自己的行动,证实自己的猜测。 果不其然,张奇他就在她身边。 想到他越来越厉害的病,傅歆真的是一点不埋怨他,只要他乖乖的去吃药,看病。 葛馨予到底是心虚的,听傅歆说完后,正想着拿点什么话来附和她。 她的话还没想好,包里的手机却响了,拿出来一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看电话响个不停,葛馨予就是不接,傅歆凑上前一看,“是你家的里的电话,怎么不接啊?” 沈雅文陪蔡文南去国外参加什么医学研讨会了,用葛家固定电话打给葛馨予的,就只有专门负责照顾葛馨予日常起居的吴妈了。 葛馨予深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按下接听键。 傅歆就坐在她身边,把那头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只看到葛馨予在挂电话时,脸色已经大变,整个人也是变得有气无力。 傅歆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卓灿的妈妈要来看你,这不是好事吗?” 葛馨予脸上全无喜色,反而是哭丧着脸,“小歆,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见到他妈妈呀。” 傅歆哭笑不得,“为什么?” 卓灿的妈妈,傅歆还在是傅氏总裁时,曾经见过一面,是个非常优雅又有气质的中年女性。 “小歆,你是真的不知道,卓灿的妈妈看着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葛馨予对着傅歆大倒满肚子的苦水,“其实啊,就是一普通的,想抱孙子都快想疯的老太太。” 想到她花大价钱,光运费就令人普通人家咋舌的那些营养品,葛馨予就不寒而栗啊,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傅歆听着葛馨予的抱怨,想到那个时候,误以为她也怀孕,也曾眉飞色舞的宫凝袖,低头朝自己的小腹看了看,如今这里面是真的住进了一个小家伙,可是……一切却都已经不是当时的模样。 物是人非,其实,也是一种悲哀。 没过多久,卓灿的电话就进来了,葛馨予对他的态度,和对家里那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准婆婆的吴妈,是截然不同的。 反正是把没处撒的气全部都撒到他身上。 而卓灿,他在葛馨予面前就是一只没有任何脾气的癞蛤蟆,从来都是逆来顺受,葛馨予说一不二。 很难得,当这一次,葛馨予说不愿意和他妈妈见面时,他很难得表示了不同的意见。 意见是不同,声音却是带着哀求,“馨予,我妈妈就是来看一看,你放心,她不会呆很长时间。” 葛馨予当然知道她那个在商场山是女强人的准婆婆,是不会呆很长时间,关键是,她就怕那种被人当成皇太后的感觉,尤其这皇太后,还是被软禁,必须要很多制约的。 葛馨予态度异常坚定,不管电话那头的卓灿对她求爷爷告奶奶,就差给她跪下,就是态度决绝的表示不见。 她也知道这样非常不礼貌,也不合适,可是就是不想见嘛。 傅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把电话从葛馨予手里抽走,放到自己耳朵上,“卓灿。” 她刚一开口,卓灿立马很大声的喊她,“嫂子。”声音非常的大,差点把傅歆耳朵给震聋了。 傅歆把电话拿远了点,等那阵回声过了,才放到耳朵上,“你去安排吧,等你妈妈到了馨予会表现非常好的。” 卓灿在千恩万谢里挂了电话,接到卓母要来b市的电话,他一开始也很惊讶,想到葛馨予的脾气,又有些担心,卓母自己出身名门,最看中人的修养和气质。 有了傅歆的那一番话在,他那颗快从嘴里蹦跶出来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葛馨予拿回手机后,没看傅歆,一直都撅着嘴,她明知道,她说什么,她都会听,也明知道她害怕看到未来的婆婆,还要那样答应卓灿,越想越伤心,等抬起眼睛看傅歆时,眼眶都湿了,“小歆,你一点都不体谅我!” 想着马上她要对傅歆说出来的弥天大谎,她斟酌了下用词,并不敢用太犀利的词语。 傅歆笑得很柔和,“傻丫头,在你埋怨我做的不对之前,我先问你两个问题。” 葛馨予嘟哝着嘴,脸上是写满了十二分的不满,“你问吧。” 傅歆的两个问题,其实非常的简答,第一;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卓家的孙子吗?第二个问题,比起第一个更简单,她会嫁给卓灿吗? 毫无疑问,两个问题,哪怕用脚趾头想,也是肯定的答案。 心里到底是憋着一口气,葛馨予反问傅歆,“即使我有一天是会嫁个卓灿的,也不代表我现在就要见他妈妈啊,我是嫁给他的,又不是嫁给他妈妈的。” 傅歆直视她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不想见她?” “其实,我不是不想见她。”葛馨予歪着脑袋,想了想,“而是我害怕看到她,小歆啊,你是真的不知道,自从知道我怀孕后,她除了把她用了二十多年的老佣人派到我身边,隔三差五的还给我寄各种营养品,吴妈又是把她的话当圣旨,每天逼着我吃好多东西,你看看我……”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捏了捏腰围的两侧,嘟着嘴,抱怨道:“都不知道胖了多少。” 傅歆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肚子,“我再问你个问题,是你的身材要紧,还是肚子里的小帅哥要紧?” 葛馨予对傅歆问出这样一个近乎白痴的问题,不屑回答的做了个切的手势,“你说呢?” 傅歆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既然我刚才说的你都懂,那么,馨予,听我一句劝,不要在卓灿面前那样任性,不是每个人每天都有可能会有相爱的人陪伴着,这个时间上有很多的人,哪怕是想骂深爱的人一句,却连机会都没有。” 比如,她! 话说到最后,不管是表情还是口气都太过于悲凉,葛馨予不忍再听下去,忙接上话,“好了啦,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进去了,从这一刻起,我一定努力让自己变成贤妻良母,我这就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一定要以最好的精神状态见卓家真正的太后。” 傅歆笑着啐她,“油腔滑调,快去准备吧。” …… 葛馨予走后,傅歆一个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四周,她再一次听到墙壁上挂钟的滴答声。 有点饿了,她起身去厨房随便做点东西吃,面条刚下锅,门铃响了,她把火调到文火,走去开门,在开门前,她看了看猫眼,竟然是莫凌瀚。 她打开门,让他随便坐后,就朝厨房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莫凌瀚也挤进了厨房。 看到傅歆下的面条,他喉结滚动,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傅歆注意到了,笑着问他,“你也还没吃饭?” 莫凌瀚本想骗傅歆自己吃过了,到底没能经得起傅歆盛在碗里的面条的诱惑,点头,“嗯,我也饿了。” 肚子里只有一杯咖啡,外加一杯果汁,看到这样热气腾腾的面条,还真是饿了。 傅歆把已经煮好的面递给他,“你先吃吧,我再下一碗。” 下面条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当傅歆端着自己的那碗面条出来,看到莫凌瀚端坐在餐桌边,面前的那碗面条并没有动。 她把面碗当到餐桌上,拉开椅子坐下去,看了莫凌瀚一眼,“面快涨干了,怎么还不吃啊?” 莫凌瀚这才拿起筷子,他先是吃了一口面条,然后喝了一大口汤,很满意的样子,“真好吃。” “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下。”傅歆笑了笑,低头吃自己的面。 只是很普通的阳春面而已,莫凌瀚却觉得是他这辈子吃到的最好的面条了。 傅歆是感觉到了饿了,真正吃起来,也没吃多少,倒是莫凌瀚,如他对傅歆说的那样,实在是太好吃了,他连汤都喝的一口都不剩。 吃好喝足后,莫凌瀚把他来找傅歆的目的说了,是代表何琳给傅歆道歉。 傅歆却根本不在意,“她的心情我能理解,找我才是正常的反应,你不用特地来道歉的。” 每一件事,既然有它坏的一面,如果换个角度,也会找到它好的一面。 比如何琳对傅氏做的恶意收购,让她成功铲除了藏在傅氏最大的蛀虫,也给其他存在杂念,或者并不希望傅氏好的股东们惊了个醒。 傅歆看着莫凌瀚,倒真还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辞去市长一职,不会是为了陪我去柬埔寨吧?” 她可没忘记,她逼着莫凌瀚把仓龙在柬埔寨别墅的地址告诉她时,她对他说的话,凭他市长的身份,可不是随便能出国的,而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自然有他的办法,只要在决定去之前通知他就行。 莫凌瀚愣了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真笑了起来,“小歆,你真太抬举我了,我再怎么不喜欢莫氏的财产,却也不是个那么超凡脱俗的人。” 傅歆被他的话弄得有点晕了,既然他说自己不是那么超凡脱俗,更应该扒着好多人都眼红,想要争夺的市长之位才是。 莫凌瀚避开傅歆带着质疑的眼睛,转移了话题,“小歆,我今天来是给你送一样东西来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锦盒,打开盖子,傅歆看到放在里面的是一颗金花生。 花生在b市还有个土叫法,叫长生果。 民间有个说法,送即将要出生,或者刚出生的小孩子金花生,寓意长命百岁的意思。 这个礼物不算多贵重,傅歆婉言拒绝了,推来推去,到最后,莫凌瀚板下脸,他用自己的表情告诉傅歆,他生气了。 傅歆最见不得熟悉的人生气,不管这个人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莫凌瀚看她脸色已经开始动容,乘机又说:“这是我送给我的小侄子的见面礼,他不是不方便出来拿嘛,暂时就只能麻烦他的妈妈代劳了。” 故意低头看着傅歆的小腹,“小侄子,你说大伯说的对不对?” 傅歆最后还是接下了这份礼物,莫凌瀚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由始至终,他没有提张奇打电话给他的事,而傅歆也没有追问。 张奇就在b市,已经成了这些和他关系不一般的人,不需要挑明,却都心知肚明的事。 …… 人心似乎永远都那么的难以满足,初和张奇相爱时,傅歆像是个刚陷入恋爱的小女生,每一分钟都不愿意和张奇非开。 后来,当知道他有病,在亲眼看到张清士的去世后,她只希望他能活着,哪怕一辈子都看不到,也无所谓,只要他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再到现在,当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却有开始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 经过半个小时的沉思,在确定张奇就在b市,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后,傅歆觉得真的不能再得寸进尺了,比起当时只要他活着的那个想法,现在真是太幸福了,所以,她逼自己狠下心,不再想着去把他找出来。 她去妇幼保健医院建了围产卡,还去附近的母婴店逛了逛。 很多像她这样的孕妇,都是丈夫或者婆婆陪着一起的,只有她形单影只,很多人会在背后议论她,她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因为她知道,就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有个人正在看着她。 这样的自我安慰,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她心里保持的那份念想和温暖,在她毫无任何防备和措手不及中,像是一座刚建好没多久的大厦,根基不稳,只是一场小暴风雨而已,它却在一夕之间轰然倾颓了。 电话是葛馨予打给她的,电话响起时,她正在给自己煲汤,医生说肚子里的孩子和同月份的孩子比起来,要小了一点,让她回去补充营养,。 于是,离开医院后,她去附近的菜场买了根新鲜的通水骨,又买了点各种各样的菌类,回家煲汤。 听到电话响时,砂锅刚开了,水哧哧的朝外冒出来,她急着打开盖子,划过接听键后,就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胳膊中间,有点不方便,她就想葛馨予快点把话说完。 性子一向都直接,在她面前更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葛大小姐,却忽然支支吾吾,像是很难启齿。 她听到油烟机的声音,先问傅歆,“小歆啊,你是不是在做饭?” 傅歆“嗯”了声,把锅盖放到台板上后,把洗干净的各种菌类放到砂锅里。 听出葛馨予吞吞吐吐,她把盖子盖上后,把手在围裙上擦干后,走出厨房去接电话。 听清清葛馨予说的是什么,傅歆眼睛几乎瞪到最大,就连本能地呼吸都不会了,眸光不再看到一丝清澈,带着几分呆滞的,看着前方的某个地方。 手里的电话,从指缝里滑落,跌落到地板上,却并没有摔坏,葛馨予急得快要跳脚的声音继续从那头传来,“小歆,你没事吧。” 傅歆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呼吸暂停,像是被人拿走了线的木偶,她僵立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弯腰下去,把还在传来葛馨予声音的电话捡了起来,“他在哪里?” …… 常听人文绉绉的说什么“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在认识张奇以前,傅歆总是一笑了之,因为在她看来,她的世界里,从来都不会出现这样的两极分化。 这样的一句话,既然是出自佛教,那就肯定有它的道理,傅歆只是这红尘繁华中小小的一个俗人,自然有她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时候。 傅歆下楼时,没当心脚底下,差一点点被门槛绊了一跤,幸亏她抓住了楼梯扶手。 她低头,手扶着楼梯把手,以快的速度下楼,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葛馨予告诉她的那件事上,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刚才她开门前,有个人影飞快的朝楼上跑去,看到她差一点摔跤,那个人影手都握成拳头,他差一点点就不顾一切的冲下去,哪怕这样后,他所有的计划都将付诸东流。 等傅歆走后,他慢慢从楼梯上走下去,看着紧闭的防盗门,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两片薄薄的唇微微启动,发出一声轻叹。 他拿出钥匙,很快就打开了就连梁晨都打不开的门,走进去之后,他就听到书房传来沸腾的声音,走进去一看,是傅歆忘了关煤气。 这是多危险的事,她却忘了,她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这让他怎么舍得离开。 拿出放在厨房柜子里的厨房用纸,把溢在燃气灶上的汤汁一点点的擦干净,把火调至文火,又在汤里面加了几粒红枣,身形英挺伟岸的男人,像尊雕像似的,站在狭小的厨房里,一动不动。 第一百四十六章 : 痛到极致 葛馨予看着眼前的一幕,怎么拉傅歆,她都跪在地上不肯站起来,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就不帮着张奇骗傅歆了。 张奇说,短痛虽痛,却只是当时那一瞬间,痛到极点,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结痂后,反而就会释然; 相反,长痛,则像拿把钝刀,慢慢的撕磨着人的血管,等真正看到喷溅出来的鲜血,对承受痛的那个人来说,整个过程过程都是泡在清晰的疼痛中。 他对不忍看着傅歆长痛,所以,为了让她相信,选择了她最好的朋友,让她帮他演了一出戏,把傅歆推到了眼前极致的痛楚中。 卓灿接到葛馨予的电话,匆匆赶来时,就看到傅歆跌坐在悬崖边,只差那么一点的距离,她就会掉到悬崖下去。 不管葛馨予怎么拉她,急得眼泪都下来了,瘫坐在地上的人,神情木讷,呆呆的盯着某个地方。 那里有一样东西,傅歆看着很眼熟,是她送给张奇的一枚袖扣,他穿便装的时候不多,也就很少用到。 太阳光很强烈,照到那枚袖扣上,折射出熠熠的,晃得人眼睛生疼的亮光。 卓灿走过去,俯身捡起来,他走过去,蹲到傅歆身边,摊开掌心,躺在手心里的正是这枚袖扣。 他看着傅歆的眼睛,不敢深想下去,“嫂子,这样的袖扣哪里都能买到,不代表着什么?” 傅歆转过脸,把目光放到他身上,然后低头朝他掌心里的袖扣看去。 这枚袖扣,怎么可能是哪里都能买到的,这是她亲自设计,让傅氏旗下的珠宝店按照图纸按图打造的。 她一把抓起那枚小小的袖扣,正要开口,有两个是学生模样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只听到其中一个说:“我就说刚才真的有人从这里跳下去了,你非不相信。” 另外一个反驳道:“隔那么远,我又是深度近视,没看清也正常。” 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孩还在边上絮絮叨叨,卓灿起身,对着他们怒吼,“滚!” 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被这样表情狰狞,凶神恶煞,额头上每根都暴起的卓灿给吓到了,相互看了一眼,飞快离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傅歆到底是想要站起来,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太长,血脉被压的不通,脚心像是有人拿着千万根缝衣针在刺。 葛馨予伸手去扶她,卓灿担心碰到她的肚子,抢先一步扶住傅歆。 山上,碎石凌力,傅歆只是穿着单薄的,长度到膝盖的白色棉裙,尖利的碎石边沿划破她的膝盖,有红似这骄阳的血顺着划破的地方汨汨流出。 卓灿看了傅歆一眼,她脸色木讷,看似只是平静,他却知道,张奇的死,对她打击到底有多大,她失魂落魄,那双清灵的眼睛里,已经不复见以前的灵气,聪慧。 卓灿车上就有药箱,他想先给傅歆消毒,天气太热,包扎了反而容易感染,手在打开药箱拿消毒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葛馨予看在眼里,急得不行,用力的推了他一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犹豫这,犹豫那的,还不快点。” 眼看傅歆膝盖上一直有血流出来,卓灿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了,蹲到傅歆身边,帮她清理伤口。 除了碘酒涂到伤口上时,她除了本能地朝后缩了下,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这样的傅歆,或者说是不哭不闹,安静到令人觉得心生不安的傅歆,让葛馨予担心到了极点。 等卓灿处帮傅歆处理好伤口,葛馨予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歆,你难受,就哭出来啊!这样憋着,你会伤了孩子的!” 她泪流满面,早知道傅歆在听到张奇去世的消息,会是这样的反应,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答应帮张奇的。 傅歆抬起眼睛,以一种是逼视的眼神看着葛馨予,“你怎么知道张奇在这里的?” 傅歆就是傅歆,再怎么被突如其来的事,弄得心神俱伤,依然没忘了追问细节,也许,在她心里,始终都存在着侥幸。 张清士用跳楼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结束了对宫凝袖的歉疚,可以说,是他做了对不起宫凝袖的事在前,他真的是个懦夫。 张奇呢? 她一直以为他虽然是张清士的儿子,终究是和他不一样的,那样刚毅,从容,英挺的张奇,他本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眼前的局面,是她太高估了他,还是说,她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角度想过。 葛馨予听傅歆这样问她,心虚地不敢看她的眼睛,她按照张奇告诉她的,把自己为什么会在冬山顶告诉了傅歆。 看傅歆听后,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怀疑,她暗暗的舒了口气。 傅歆最后侧过脸朝发现袖扣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对卓灿说:“卓灿,麻烦你送我回去好吗?” 卓灿对傅歆一直都当成亲嫂子一样尊敬着,哪有拒绝的道理。 傅歆坐在车后排,始终都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却没有哭。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哭。 卓灿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确定她闭着眼睛,这才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葛馨予看了一眼。 她刚才告诉傅歆的,之所以会在冬山顶,是为了不在肚子上留下破腹产的疤痕,弄得以后连比基尼都不敢穿,听了医生多运动,以后好顺产的建议,每天都会坚持爬山的。 幸亏这段时间傅歆自己的事都很多,好久都没顾暇上她,否则啊,肯定知道她在撒谎。 傅歆是没怀疑,不代表有的人不怀疑,这个人就是对葛馨予每一天都在干什么,比她自己都清楚的卓灿。 他看了葛馨予一眼,又看了一眼,始终都在用眼神询问她为什么要骗傅歆。 葛馨予被他的眼神,弄的不厌其烦,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怕吵到后座上的傅歆,压低声音说:“你再看我,我就不生了。” 这都不知道是葛馨予第几次用这样的话威胁卓灿,他早习以为常了,只是无声笑了笑,想弄清张奇到底有没有跳到悬崖下,等回去问她就好,现在啊,山路崎岖,哪怕他开的是世界顶级的越野车,车山有两个孕妇,也要非常小心谨慎。(..tw无弹窗广告) …… 葛馨予坚持要陪傅歆,傅歆却连家门都没让她进,反手关门时,如果不是卓灿眼疾手快,就要撞到她探在前面的鼻子了。 葛馨予看着紧闭的房门,委屈的眼泪直掉。 隔着一道门,很多话,怕傅歆听到,自然是不能说的,所以,当两个人一到车上,卓灿就迫不及待地问:“馨予,你搞什么鬼啊。” 葛馨予当然知道很多事是瞒不了卓灿的,很难道的没有大着嗓门和他说话,她低头扣抠着手指,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卓灿,不是我要这么做的,是……” 卓灿看着她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打断她的话,“是张奇让你这么做的?” 葛馨予抬起头,飞快的看了卓灿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卓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就说葛馨予怎么会想到那么个看似普通,却是再在理不过的借口。 毕竟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卓灿号称再怎么了解张奇,对他刚才的做法也表示了不困惑,“他这样诈死,就不怕傅歆一时想不开,真跳下悬崖吗?” 想起他下车门时,看到的傅歆就瘫坐在离悬崖边不过一两步的距离,心头就后怕的一颤。 “这个我也问过他。”葛馨予想了想,“他说长痛不如短痛,傅歆在没怀孕以前,也许真会跳下去,但是,有了孩子,一种母爱的本能让她不会轻易去寻短见的。” 卓灿抿里抿唇,没再接话,他想到了同样是为了不拖累宫凝袖而跳楼的张清士,心里不由暗叹,张家的男人,果然个个都是痴情种。 葛馨予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又不对了,一路过去,一直都在追问他,如果他是张奇,他会怎么做。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张奇,他会怎么做,在以前他还真的从来都没想过。 仔细的考虑了一会儿,他脸色郑重地告诉葛馨予,如果他也像张奇那样有病,他不见得会有张清士那样去死的勇气,也不一定有张奇那样的度量,他会把自己最丑态的一面露给葛馨予看,久病床前都无孝子,更何况是两个本身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葛馨予对这个答案显然很不满意,等他把车挺稳,伸手过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爆栗。 葛馨予出手一向都是没轻没重,刚才那一下爆栗,还真把卓灿给打痛了,他揉着额头,小声嚷嚷,“和你说了今天妈妈来,要打也别打脸上,你倒好,今天还专门给我朝脸上打了。” 葛馨予一愣,看着卓灿额头上通红的一片,后悔地咬住下唇。 卓灿怎么真舍得说她,伸手就去抱她,“好了,和你开玩笑的,等会儿要是妈妈问起来,我就说我自己走路不当心撞到门上了。” 葛馨予闻言,大喜,对他翘起大拇指,“你真仗义,赞一个。” 卓灿乘机抓住她的手,把它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下,声音里带着蛊惑的磁性,“馨予,已经六个月了,医生说可以了。” 虽说卓灿是传说中的京城四少之一,可,那毕竟只是传说啊,谁能知道,在现在这个社会,只要被人称上“少”的年轻公子哥,就给人感觉,在幼儿园就开始玩弄女性的京城四少之一的卓少,他的第一次是在一次酒醉后,被一个女人给强了。 那一次的春风一度,他虽然醉着,身体却还是把那种鱼水之欢的感觉传到了大脑的中枢神经,算是初尝就中滋味的美好,一直都念念不忘想再次尝试,无奈一直都没有机会。 葛馨予像是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瞪大她的眼睛,反问道:“什么可以了?” 毕竟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有些话,卓灿还真不大好意思说出来,看他脸慢慢的变红,呼吸也开始有点急喘,葛馨予抬起手朝他的额头摸去,“卓灿,你不是生病发烧了吧?” 卓灿头一偏,一把抓住伸到眼前的手,然后,趁着现在脸皮比城墙还厚时,朝皮带下方拉去。 葛馨予碰到某一样触感已经很明显,也在清晰表现它欲望的东西,脸刷的下也通红,边用力收回手,边小声骂道:“卓灿,你这个流氓。” 要真比起来,葛馨予的力气哪有卓灿的大,只是稍微离开了他裤裆一点的手,再一次被他拽了过去。 葛馨予稍微犹豫了一下,也对他一个正值需要某件事的男人的,正常的需求表示了理解,眼睛一闭,放任她拉着自己的手朝…… 手指才碰到冰凉的拉链,耳边传来有人敲车窗的声音。 她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同样被吓到的还有卓灿,他转过脸朝车窗外看去时,也飞快松开了葛馨予的手。 敲车窗的“陈咬金”,已经上了点年纪,正是听到汽车声,站到门口迎接卓灿和葛馨予的吴妈。 她站在门口等了好久,看到车里的两个人还不下来,忍不住就走过来一看,车窗的贴膜很深,为了看清车窗里的人,她差不多是整张脸都贴在车窗上。 她这么一贴,还真把车里的一对人都吓到了。 葛馨予看到卓灿某个地方顶起的小帐篷,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卓灿用力瞪了她一眼,“还笑?” 葛馨予很认真的顶嘴,“我为什么不能笑。” 吴妈又在敲车窗了,卓灿不得不打开车窗,努力让气息保持平稳,“吴妈,我和馨予说点事,一会儿就来。” 吴妈毕竟是过来人,光看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脸沉了下来,“你们稍微快一点,夫人马上就要到了。” 吴妈嘴里的夫人,不是指和蔡文南一起出国,暂时回不来的沈雅文,而是指卓灿的母亲呢,卓家的女主人,卓夫人。 相对葛馨予如临大敌似的表情,卓灿相对来说,就要淡定很多,在给葛馨予开车门时,他还安慰她,“不要这么紧张,我妈又不吃人的。” 葛馨予闻言,狠狠瞪着他,“我当然知道你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 后面没说完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有个人从车里下来,形容高贵,举止优雅,不是她那个未来的婆婆,还能是谁。 天呐,葛馨予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声极有可能被她听到的“母老虎”,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了,脸部表情僵硬,甚至看了她第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 卓母却是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径直走到她身边,“馨予,外面天这么热,怎么还站在外面,快……” 转过脸,训斥自己的儿子,“阿灿,都快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人。” 于是,在卓灿小心翼翼地搀扶下,葛馨予满脸黑线,僵硬着脚步朝别墅里走去。 卓母还真不是空手来的,手一挥,有佣人朝别墅里搬东西,很快,宽敞的卓家别墅,有一个角落已经堆满了东西。 卓灿看着那一堆东西,无奈扶额,“妈妈,这里什么都能买的到,何必千里迢迢的带来。” 卓母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你懂什么啊,在b市再怎么能拿钱买到的东西,也不是妈妈买的,意义不一样的。” 她看向葛馨予,“馨予,你说妈妈说的对吗?” 葛馨予点头如捣蒜,“嗯,妈妈说的很对。”她只希望这未来的婆婆可以快点走,哪怕她说的都是错的,她都会点头附和。 …… 相对葛家的热闹,傅歆这里清冷到了极点,她坐在沙发上,就连只有她一个人时,一直都能听到的挂钟声,也听不到了。 当四周真正的安静下来,当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豆大的眼泪,翻滚出眼眶,沾湿衣襟。 张奇,你到底也是个懦夫,我恨你,既然你舍得让我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活在这个世上,我就如你所愿。 我会活着,一定好好的活着。 傅歆逼自己吃东西,起身去厨房,看到放在煤气灶上的砂锅,她才想起来,自己在出门前是在炖汤的,她不记得自己关火了啊,而且,她打开锅盖,里面多了她根本没放过的枣子。 反应有点跟不上,呆呆的看着砂锅里的骨头汤,她拍了拍自己的头,年纪还不大,记忆却已经开始衰退了。 …… 莫凌瀚辞去市长一职后,真的很空,虽然傅歆追问他离职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她,却被他一口否认了,事实上,他不做市长,的确就是为了陪傅歆去柬埔寨。 在很多人看来,为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不喜欢他的女人,放弃了在政途上鸿鹄展翅的机会,这是非常可惜的,他却不这样认为,像他这样的人,要爱上一个人,非常难,所以不管结果是什么,都要全心全意的付出。 积蓄虽丰,年轻尚轻的他,终究是要决定自己未来的去路。 他只稍微沉思了一会儿,就决定弃政从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见怪不怪 毕竟有做那么多年国税局局长和短暂市长的从政经历在,听说他要做生意,很多人就主动贴了上来。 这一天,莫凌瀚觉得有点感冒,头昏沉沉的,不大舒服,本来不想去那个饭局,可是,请客的是他很早以前就认识的一个商人,非常热情,电话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他才决定去走个过场。 酒过三巡,耳热意酣,他离开酒桌去了洗手间。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看着也就是刚上大学的年纪,却在走廊里忘乎所以的卿卿我我。 莫凌瀚见怪不怪,从他们身边走过。 只听到那个男孩打了个酒嗝,对被他压在墙壁上的女孩炫耀道:“雯雯,你不是羡慕你的同学用上土豪金了吗?我也有钱了,明天咱们也去买一个。” 被称为雯雯的女孩头朝一边偏去,不屑道:“你少给我吹牛,就你爸妈在家种地的那点收入,供你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给你,你不要再说了,这手,我和你分定了。” 男孩又打了个酒嗝,手伸进口袋,还真摸出一打现金,“雯雯,你看,我没骗你吧。” “天呐!”女孩发出一声惊呼,“这么多钱,你不会是去抢银行了吧?” “切,你男朋友我啊,看着是没钱,却也肯定不会去干犯法的事。” “那你的钱……” “雯雯,我告诉你啊,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天上掉馅饼一说的,今天早晨……” “你说什么?”那个男孩被忽然出现的,目光凌厉,气质阴鸷的男人给吓到了,“你……你要干什么?” 莫凌瀚没理会他的质问,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领,就把他顶到墙壁上,“我问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的一字一句太过于冷厉,男孩打了个冷颤,“这位大哥,你先别激动啊,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你到底想听哪一句?” 莫凌瀚冷冷的看着他,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你的钱到底是谁给你的?” 提到钱,那个男孩下意识地就抓住口袋,生怕被眼前这个只要轻轻一拳头就能把他打趴下的男人,抢了过去。 “这钱,可是我应该得到的。”他看着莫凌瀚的眼睛,补充道。 莫凌瀚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钱夹,把里面厚厚一叠现金都拿了出来,“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这些钱就全部都是你的了。” 男孩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那么的想知道他刚才说的话,面对厚厚一沓现金的诱惑,咽了咽口水,一个字都不落的,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宴请的主人看莫凌瀚迟迟不归,就去洗手间看了一下,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不由摇头,感叹道,这当过大官的人和他们这样需要仰望官场上那些官员鼻息而活的人,终究是不一样啊。 也太目中无人了。 …… 莫凌瀚才不管自己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拿出钥匙就要准备坐进车里,有人小跑到他身边,恭敬道:“这位先生,我是酒店的代驾,看样子,您不大方便开车,让我送您回去吧。” 莫凌瀚真的喝了不少,头昏沉沉的,把车钥匙抛给他时,把要去的地方也一并告诉了他。 …… 今天又是余程早班,天气不管多热,她们在执勤时都是要戴帽子的,虽然没做什么运动,光是站在烈日下,哪怕头顶有遮阳伞,依然小脸通红,额头上挂满汗珠。 很快就到她下班的时间了,她刚转身从岗亭走下来,就看到一辆车从她身边擦过。 眼睛也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地就回头看去,车子很眼熟,朝车牌看去,更眼熟,这是她上岗这一个月来,被她连着开两次罚单的车,而且车的主人前两天还很仗义的“救”过她。 大概是转弯,车速不是太快,让她看清坐在驾驶室里的并不是莫凌瀚。 不知道怎么,她忽然怕是莫凌瀚在当市长时结下了仇家,有人故意偷走了他的汽车,这么一想后,她又朝停在路边的警用摩托跑去。 毕竟不像上一次追莫凌瀚那样,是在光明正大的执行公务,这一次,太带着个人感情――se彩,她没有开警灯也没开警笛。 就这样一路悄无声息的跟着,倒也没让开车的人发现。 她跟着那辆车来到了新建成没有多长时间的高档小区,她刚停好摩托车,就看到车门打开,有个很年轻的,这么热的天却还穿着西装的小伙子从驾驶室里出来。 然后,他打开后车门,他把车钥匙递进去时,还说了句话,然后面带微笑的转身离开。 年轻的代驾,在经过余程身边时,大概很少看到这么英姿飒爽的女交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事情走到这一步,余程已经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只是代驾而已,她居然能想象成莫凌瀚的汽车被偷了,嗯,抿了抿唇,还真有点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正要转身离开,从车里下来的莫凌瀚也看到她了,先是一愣,随即对她挥了挥手。 余程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脚步却不停她使唤的已经朝他飞快走去。 等走到他身边,脸上已经挂着浅浅的微笑,“嗨,莫先生真是好巧,我到这里来巡逻,真没想到你就住在这里。” 说着,大概自己也觉得自己一个见习交警,却要干正儿八经警察才要干的事,有点心虚地干笑两声,低头不敢去看莫凌瀚的眼睛。 她觉得今天的莫凌瀚和上两次看到的都不一样,她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味道很浓,他应该是喝了不少。 皱了皱眉,忍不住就说:“莫先生,大白天的你就喝这么多酒,也不怕连家门都找不到。” 身高差距,莫凌瀚必须要垂眸才能看清余程,他呵呵笑了,“余小姐,你还真是敬业,一个交警还要身兼片区警察的活,你们局长如果知道了,感动之余,是不是要给你发双倍的工资。” 余程从来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这样这样恶劣的一面,脸通红,瞪了他一眼,就要转身。(..tw)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了。 转身之际,手臂被人拉住,她转过脸,看到莫凌瀚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热热的,带着点酒酣的气息,拂到她脸上,呛入鼻腔,她感觉心头骤然停止,连呼吸都不会了。 莫凌瀚看着她脸颊上的两片红云,继续戏谑道:“既然来了,就陪我一会儿吧。” 按照余程以往的行事风格,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谁也强迫不了她,当然了,这当中要排除合力起来生了她的余爸和余妈。 也不知道怎么了,听莫凌瀚一说,她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于是,莫凌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很娴熟的就拉上了她的手,转身朝其中的一个楼道口走去。 清俊儒雅的男人,身边是一个年轻秀丽的女交警,这样的组合出现在世人眼睛里,一定会为他们迎来非常高的回头率。 余程一开始还很紧张,后来,发现这个小区入住率不是一般的低,直到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到楼道口,都没有碰到一个路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 门铃响起时,傅歆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躺在手里的袖扣,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落在袖扣上,在茶几上泛起光圈,有点像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桂花小汤圆。 这袖扣是一副的,她只捡到了一只,还有一只是不是随着张奇一起掉到悬崖下去了。 正想着,她听到门铃响了,葛馨予和卓灿走了没有多久,会是谁呢? 把袖扣放进口袋里,她起身去开门,随着张奇去世的消息,她的七魂真的像是少了一魂,没有看猫眼,直接打来了门,于是,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莫凌瀚和他身边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女孩。 莫凌瀚看到傅歆瞬间,整个人在不经意间就柔和了很多。 “小歆。”傅歆没开口让他们进去,他和余程就站在门口,“路过你这里,刚好口渴了,我能进去喝一杯茶吗?” 傅歆朝边上侧了侧身。 莫凌瀚率先走了进去,余成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在经过傅歆时,她偷偷的又看了她一眼,她不是个笨人,根据莫凌瀚的面部表情和刚才那声“小歆”,已经猜到这个女人就是她最崇拜的偶像张奇的爱人――傅歆。 她说不上有多惊艳的漂亮,但是,清秀的五官,恬静的气质,和张奇的风华绝代的确很配。 傅歆问他们要喝什么。 莫凌瀚说了声随便,余程则是因为张奇的关系,对傅歆也肃然起敬,从沙发上站起来,拘谨地说:“嫂子,不用客气,要喝什么我自己去倒就可以了。” 傅歆对她称呼自己“嫂子”愣了愣,看向莫凌瀚,眼睛里带着询问,“这位小姐是……” 正当余程想着怎么介绍自己,莫凌瀚已经淡淡的接上话,“这是我刚谈的,以结婚为目的的女朋友。” 傅歆对余程笑了笑,去厨房给他们倒水。 傅歆给他们倒的是两杯温温的蜂蜜柚子茶,余程在日常生活里,一直都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这么热的天,不是喝凉白开就是饮料,哪里有喝过什么蜂蜜柚子茶,端起来后,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对傅歆真心夸赞道:“嫂子,这蜂蜜柚子茶真的好香啊。” “这是我自己做的。”傅歆回她个恬静的微笑,“你要喜欢喝,等会儿走的时候带一点回去。” 余程激动的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嘴里不断的说:“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傅歆点头,“当然可以。” 她忽然对这样天真无邪的性情,生出了无限的羡慕。 正当余程激动的跟什么似的时,坐在她身边的莫凌瀚,毫不留情的给她灌凉水,“假的,小歆怀着孕做出来的东西,你真好意思喝了还带走吗?” 余程一开始对莫凌瀚拆她的台,很不满意,正要回噎他一句,当注意到他话里的几个关键词,一下子怔住了,那双眼睛,直直的朝傅的小腹看去,几秒钟后,一声惊呼,“嫂子,你怀孕了啊?” 人和人能不能相处得来,很多时候,真的是要缘分,不知道为什么,傅歆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随着她的到来,她感觉阴霾的生活,终于有阳光投射进来,笑着朝自己小腹看去,声音全然都是即将为人母的欢喜,“是啊,快一个半月了。” 莫凌瀚自问在东南亚有过那样一段见不得人的岁月,不管是眼神还是身手,都是一流的,却也还没有看清,就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晃过,余程已经坐到傅歆身边。 他盯着余程,只见她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傅歆的肚子,“嫂子,我能摸一摸小宝宝吗?” 傅歆点头,抓上她的手,“当然可以。” 一个半月看着还没显现出来,要真摸,还是能感觉到。 余程这个时候哪里有工夫去顾及莫凌瀚投放在她身上的眼神,心无旁骛的在摸傅歆的肚子,“嫂子,小宝宝有踢你吗?” 她很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我听说宝宝胎动是很神奇的。”话说完,又很期待的看着傅歆,“嫂子,他踢你的时候,能让我我摸一下吗?” “才一个半月,不会这么快就有胎动的。”傅歆轻笑,看余程脸上的失落,又说,“等那一天小家伙胎动了,我可以打电话给你。” “真的吗?”真是小孩子心性,听傅歆这样一说后,立刻一扫失落,又激动兴奋起来。 她拿出笔和纸在上面很认真的写上她的名字和手机号码,然后很认真的递给傅歆,“嫂子,我叫余程,余就是余下来的余,程就是程序的,呵呵。” 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太过于简单了,自我介绍完后,她挠挠耳朵,尴尬地笑了两声。 傅歆正低头看她写在纸上的名字和号码,那边,被人当空气一样忽视了很久的莫凌瀚先生终于开始插嘴了。 看似只是在说话,这说话的强调和口气里却带着太多被人忽视的幽怨,“我说余警官,你随便拿罚单当白纸用,谁来补齐这上面的罚款金额呢?” 余程一拍脑袋,看着傅歆手里的那张正面是黄色的纸片,“哎呀”了一声,她刚才太激动了,居然把罚单拿出来当便签本用了。 这本可是机动车罚款单,最少的金额也是五十块,随意撕掉一张,就意味着这上面的金额需要她补上。 正心疼着五十块钱,无意中瞥到莫凌瀚带着看好笑的眸光,她也硬气了,脖子一梗,“不就五十块吗?我还罚的起。” 本来这个小插曲,到这里就应该告个段落了,哪里知道莫凌瀚是不是因为酒真的喝多了,听她这么一说后,居然轻轻击掌,“好,余警官真是霸气。” 被他这么一激,余程一努嘴,不屑道:“你才知道我霸气啊。” “这样啊……”莫凌瀚像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要不上次余警官给我开的两张罚单,你也帮我一并交了吧。” 余程像是被人踩到了痛处,眉头一皱,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还算好,她最后还是看在了傅歆的面子上,很努力,很勉强的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好啊。” 傅歆觉的眼前的这一对,还真是欢喜冤家,不管他们以后会不会真的成为夫妻,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能白头到老,至少,目前她很为他们高兴。 被完全不靠谱的余警官东拉西扯的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莫凌瀚还是没忘了来找傅歆的正事。 他记得,在东南亚打黑拳时,每次有被打死的黑拳手,总会有其他拳手痛哭几声,哪怕他们之间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敌人,哪怕他们非亲非故。 面对至亲之人的去世,他虽没有亲身经历,却记得在报纸上看到安小芬去世消息时的反应,天塌地陷不过如此。 可是,傅歆的反应怎么能这么的平淡,难道,她已经猜到张奇只是假死。 这不可能,那个学生说这是他酒壮怂人胆,第一次把有人给他钱,让他跑到傅歆面前说假话的事说出来。 既然这样,傅歆没什么起伏的神色,没有一丝反常的表现,又代表了什么? 他又端详了傅歆一会儿,实在是琢磨不透傅歆心里在想什么。 傅歆看他一直在看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知道他有事要和她说。 她转过脸对余程说:“余小姐,我房间里有本孕育方面的书,能麻烦你帮我去拿来吗?” 余程并不知道傅歆是为了支开她,欣然起身朝卧室走去。 “你放心吧,既然他想让我一次痛个够,我就偏不痛给他看,他不是死的很潇洒吗?”傅歆直视着莫凌瀚的眼睛,“我也可以活得很洒脱!” 莫凌瀚到傅歆这里,自然不会把张奇是诈死的消息告诉她,他是来看看她的反应,尽他所能的安慰安慰她。 准备好的很多的安慰又宽慰人心的话,在听到傅歆这番话时,真的就说不出口了。 终究还是狐疑傅歆不像她说的那样洒脱,一双幽深似古井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又开始仔细打量着她。 傅歆并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坐在沙发上,眉目平坦,形容坦荡的放任他打量着。 余程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清晰,莫凌瀚想尽快结束眼前的话题,他说:“小歆,你如果真的能这样想,那再好不过。” 余程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对傅歆还有话要说:“我只希望你不管在做任何决定前,都先想一下肚子里的孩子。” …… 大概真的是喝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既喝了傅歆的蜂蜜柚子茶,临走前又带走了一大罐子的余程,一路上,不断的对莫凌瀚翻白眼。 到最后,莫凌瀚真的是忍无可忍,开口道:“余警官,你是天生眼白比眼黑多吗?” 等真正熟了,余程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非常的可恶,尤其是那张嘴,大概一直都是混迹在官场上,更是厉害的很。 她嘴拙,说不过,只能朝他抛去更大的白眼,外加冷冷的一声大哼。 偏偏莫凌瀚自从离开傅歆那里后,就心情很好的样子,看余程不理他,还故意凑到她耳边,“余警官,看样子,你真的很喜欢小孩,为什么不考虑自己生一个。” 余程真是再也受不了了,挥起拳头就朝莫凌瀚打去,拳头还没落到男人身上,身后响起一个带着不确定的声音,“程程?” 莫凌瀚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随着这声“程程”,本来处于羞怒中的女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怔愣在原地,很久都没回头。 那个喊余程的人踏踏踏的朝她走来。 余程感觉脚步声已经在她背后,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肯定躲不开了,让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后,转身过去,对着来人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妈妈。” 余妈妈一看真是自己的女儿,来不及答应她,就转过去朝身后猛挥手,“老余,我就说,我没看错,真的是程程。” 余爸爸也跑到余程身边,开口说话时,声音还带着喘,“程程,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会在这里?” 余妈妈一直在朝他使眼色,他顿了顿,做出一副正在喘气,等会儿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在余妈妈眼神的暗示下,一向都是妻管严的余爸爸果然有话要说,“刚才是在执行任务吗?”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要直接问她刚才怎么在大街上,做出捶打男人那种有欠教养的动作,他还真说不出口,很委婉的换了个问话方式。 余程虽大大咧咧,在父母面前却一直都非常的乖巧听话,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心里对相亲厌恶到极点,还一次又一次的奔赴在相亲的路上。 她低头,声音压得很低,“爸爸,我……” 一道清醇好听的男声忽然截上她的话,“余叔叔,余阿姨,你们好,我叫莫凌瀚,经常听程程提到你们,也一直想登门拜访,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余爸爸是个老实人,被眼前发生的一出弄得脑子里有点混沌,把脸转向身边的妻子,“兰晴,这……” 余妈妈可不像余爸爸那么老实,虽然她对眼前这个自称莫凌瀚的,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相貌又出众的小伙子做她的女婿,心里是一万分个乐意。 她就一个女儿,虽说她天天逼着她出去相亲,并不是怕她嫁不出去,而是想让她出去多见见人。 社会上优秀的资源就那么多,被别人抢走一个就会少一个。 所以,哪怕心里对莫凌瀚一万个满意,恨不得现在就双方家长见面,先把婚订了再说,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分毫。 余妈妈抛给余爸爸一个,放心,有我在的眼神,就转过脸,目光灼灼地逼视在莫凌瀚身上。 余妈妈年轻的时候是高中语文老师皆班主任,是出了名的严厉,不管多顽劣的学生,只要到她班级里,都会服服帖帖,是以,她带的班,也是出了名的升学率高。 时隔很多年再见,很多事业有成的学生,在看到班主任那双眼睛,仍会下意识地挪开,不敢直视。 眼前这个人倒个例外,他并不害怕,也不害怕她眼神里的凌厉。 嗯,是个有胆识的男人,经过眼神方面的小小测试后,余妈妈对莫凌瀚的好感又朝上飙升了好几个档次。 余妈妈清清嗓子,在拢回凌厉的目光后,终于开口了,“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莫凌瀚朝始终低着头,作装死样的余程看了看,笑道:“不瞒叔叔和阿姨,我是程程的男朋友。” 余爸爸和余妈妈,哪怕早根据他一开始说的那句话,就猜到他和自己女儿的关系,亲耳听他说出口,还是同时面露震惊。 感觉到父母的反应,余程把头垂的更低,恨不得现在就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余妈妈最先反应过来,不愧是做过语文老师的,分析起问题,就是仔细,“既然你说你说我们家程程的男朋友,看样子,你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回家说过?” 余妈妈之所以敢这样大胆,不怕莫凌瀚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逼余程相亲,也是因为余程是她自己生的,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从小到大,从来都不骗他们夫妻两个。 站在边上的余程,身子一颤,觉得老妈的这个问题太犀利,幸亏没有问她,否则马上就穿帮了。 这个时候,她和莫凌瀚是真的荣辱与共了,她不由有点担心他不会把这个问题回答好。 事实很快就证明,莫凌瀚这样在官场混迹很久的男人,最擅长的莫过于欺骗善良的民众。 他笑,回答的从善如流,“叔叔,阿姨,事情是这样的……” 从他的称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非常有涵养的人,哪怕现在“主审官”是余妈妈,他在说话时,也没有忘了把一边的余爸爸带上。 余程注意到这个细节后,偷偷地抬头看了眼自己的老爸,老余同志很难得眉梢挂着一丝得意。 哎,这个男人啊,真是巧舌如簧,在开心自己顺利度过劫难,有了他这样一个优秀拔萃的“男朋友”后,再也不用被逼着相亲的同时,隐隐约约的,又有点后怕。 她怕如果有一天她告诉余妈妈,和这个优秀的男人分手了,或者是把两个是演戏的实话告诉她,等待着她的恐怕不是再被逼着相亲那么简单。 偷偷观察过老爸后,她又去偷偷的察看自己老妈的脸色,那表情俨然就是传说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正在为自己将来某一天的处境担忧,以及猜测着以余妈妈目前对莫凌瀚的满意程度来看,会不会在她把真相说出来的那天,她不给她任何分辨的机会,直接就轰出了门,胳膊传来刺痛。 好痛! 这种感觉虽痛,她却很熟悉,上高中时,有一段时间,她暗恋上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导致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最后,她偷偷写在日记本里的秘密被余妈发现了,她盛怒之下,一连拧了她的胳膊好几十下。 等她生完气,撸她的衣袖,看着上面青紫的疙瘩,虽心疼,依然狠着心警告她,如果哪一天再犯大错,还会这样拧她。 转眼过去好多年了,她一直都安分守己,余妈妈也再没了拧她的机会。 没想到啊,余妈妈今天会忽然拧她了,这意味着什么,是她又犯错了,而且还是余妈妈看起来的大错。 说起来,她有些啼笑皆非,这一次她被余妈妈拧,不是不顾形象穿着警服在大街上要挥拳打男人,而是她因为和自己找的那个男朋友相差的岁数太大,就没对她和余爸爸说。 余程搓揉着胳膊,朝莫凌瀚看去,那个男人却像是没看到她朝他抛去的,恨不得也这样拧他个十下八下的目光,径直和余爸爸、余妈妈愉快的交谈着。 在得知他们为了采购旅游要用的东西,到现在还没吃饭,更是风度翩翩的邀请。 余爸爸和余妈妈稍微推托了一番,在他如沐春风,满面笑容的微笑里,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先是用他那辆黑色内敛沉稳,却不张狂的豪车,再一次让余爸爸和余妈妈飙升了对他的好感。 接着,他带去的高档到令人咋舌的酒店,又大幅度提升了他在余爸爸和余妈妈心目中的地位。 到最后,等进包厢入座时,余妈妈很亲热的让他坐在她身边。 余程由始至终都低头扮演鹌鹑,还是一直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渺小到看不见的小鹌鹑。 偏偏,莫凌瀚那厮,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她坐在他身边。 就当她要各种别扭不愿意时,余妈妈开始发话了,“程程,不要那么不懂事。” 最后,余程迫于各方面的压力,生怕胳膊上再被人拧一下,很不心甘情愿的在莫凌瀚身边坐下。 这一顿饭啊,真是吃的主宾皆欢宜啊,除了余程。 相比只知道和莫凌瀚说话的余妈妈,余爸爸则要关心余程很多,走出包厢时,看她始终闷闷不乐,低声劝慰道:“程程啊,凌瀚只是比你大了八岁,又不是八十岁,不要不开心嘛,再说了爸爸和妈妈不是都已经表态了?我们是不会反对你和他来往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去爱吧。” 话说到最后,一向都不怎么会说话的余爸爸大概是觉得刚才那番话,说的实在是太有水平了,辞藻也很华丽,高兴之余,还拍了拍余程的肩。 余程却像是被他的话,雪上加霜了,肩膀上传来外力,她双腿一弯,差点就没站稳,幸亏莫凌瀚接住了她。 余程一站稳,马上就要推开他,无奈,在瞥到看似走在前面,却一直不停回头张望的余妈妈身上,推的动作做出去后,很快转化成了拉住莫凌瀚的手臂。 余爸爸和余妈妈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很快消失了。 等余爸爸和余妈妈不见了,余程第一时间推开莫凌瀚,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朝酒店的另外一扇门走去。 莫凌瀚没有去追,就站在原地目送余程离开,不知不觉,不要说嘴角,就连眼底都漾着浅浅的摄人心魄的微笑。 这样的余程多像几年前的傅歆。 这时候,有电话进来了,拿出来一看,并没显示来电号码,他大概已经猜到谁有这个本事,能把打给他的号码都屏蔽。 电话接通后,那边有声音传来,低低沉沉的,却一如既往的好听,“谢谢你。” 既谢谢他没有在傅歆面前戳穿他诈死,也像以前那样的关系傅歆。 “张奇。”莫凌瀚轻笑,“这声谢谢,你说得还太早了点,你应该也看到了,我现在也有女朋友了,为了避免她乱吃醋,我是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说去找傅歆就去找她,她终究是你无非逃避的责任,还有八个多月就出生的孩子,他更是你的责任和义务,我希望你能早一点回来。”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才再响起声音,“我尽量。” 莫凌瀚听着他简单,却像是鼓起勇气才说出来的两个字,心蓦地一酸,以张奇的意志和医术,如果不是真的无药根治了,他的声音里是不会带着犹豫和不确定。 同父异母两个亲兄弟,在知道彼此的存在后,还是第一次这么无所顾忌的聊天,虽然是在电话里,很多的话,还是畅言无阻了。 梁晨虽然也是学医的,如他说的那样,他毕竟从研究生毕业后,从事的一直是法医,很多事,空有理论,却没有实践经验。 莫凌瀚则和他完全不一样,首先他没有学过医,再者,他在误打误撞吃了解药前,和张奇有着一样的病。 所以,他很理解张奇那种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失控,却没有办法控制的感觉。 他也有过这样的感觉,而且也正是那种隐藏在精神里的失控,让还是少年的他,却能一次又一次的把比他不知道高出多少,强壮多少的对手一次又一次的打趴下。 癔症是可怕的,对他来说,却也是幸运的,他靠的就是癔症才活了下来,才一步步的,有了今天的锦绣辉煌。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根治的药物,于是问张奇,“你是打算做?” 张奇倒没有瞒他,“我打算开颅,把神经切断。” 莫凌瀚惊呼,“这风险太大了。” “风险是很大。”张奇淡淡的说,“如果风险不大,我怎么舍得让她痛到极致。” 她在悬崖边是什么样的反应,他没有偷偷的躲在一边看,也没有打电话问葛馨予也猜到了。 人在真正伤心到极点时,其实泪腺是堵起来的,根本哭不出来,傅歆回来时的失魂落魄,干涩到不正常的眼角,在这样炎热的夏天,依然颤颤发抖的身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莫凌瀚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声“保重”,其他再华丽的语言,在疾病面前也是苍白无力的。 在挂电话前,张奇幽幽叹息,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不怕风险,我最怕有一天,当她站在我面前,我却不认识她了。” 这声音和语调真的是太过于悲凉了,弄得根本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莫凌瀚,也心里凄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关系,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里湿漉漉的。 挂完电话,他仰起头看吊顶上的水晶灯,每一片水晶灯片都很漂亮,可是为什么这么刺眼的,刺的人控制不住的就想流眼泪。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莫凌瀚再次看到张奇,看着他那双睫毛纤长,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才恍然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 切断神经,说的容易做的难,神经那么的细小,只要手稍微抖那么一下,就有可能出错。 张奇真的不愧是学医的,他把一切都算计了进去,明知风险的存在,却不得冒那个风险,这对他来说何尝不会一种悲哀! …… 傅歆开始安心的生活,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小家伙证明张奇曾经存在过,就连三天两头来看傅歆的葛馨予,都要以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个姓张,名奇的年轻少将。 葛馨予毕竟是心虚的,每次来看傅歆,都提心吊胆,生怕被她看出什么倪端,渐渐的发现傅歆真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也就慢慢的把心放下来。 和傅歆再怎么关系好,毕竟只是朋友层次的,她不知道傅歆在一天一夜的沉思后,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某件事。 这一天,她拎着吴妈给她熬的鸽子汤,又来看傅歆。 傅歆似乎很忙,给她开了门,就去了书房。 葛馨予换好鞋后,也跟了过去,她看傅歆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以为在看什么好电影,把头一凑上去,才发生她在百度里搜租用直升飞机的价格。 她同时打开了很多个床窗口,葛馨予紧张嗓子看去,又看到钢丝绳的价格,还有许多其他的。 这些东西,有一样共同的作用,都是用于搜救用的。 她心肝都在颤,声音颤抖的问傅歆,“小歆,你打算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都不合格 傅歆眼睛依然锁在屏幕上,“中国人讲究个入土为安,他只剩下我了,我不能让他在那个冰冷阴暗的地方呆一辈子。” 身后很久都没有声音,她转过脸,看到葛馨予脸色难看,不由问道:“馨予,你怎么了?” 她站起扶她在椅子上坐下,看她脸色还难看,忍不住就说:“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让你不要来了,你偏还要来。” 葛馨予点点嘴巴,“小歆,我口渴了,能给我倒杯水来吗?” 傅歆出去给她倒水了,葛馨予飞快拿出手机,对着傅歆打来网页一阵狂拍。 她刚拍好,傅歆就端着水杯推门进来了,葛馨予飞快的把手机放回包里。 傅歆从她身后走来,看到的就是她摸肚子的动作,飞快走到她身边,“馨予,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葛馨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眼珠转动,还真有了主意,她把水杯放到电脑边上,一手捂住肚子,“小歆,也不知道是不是贪凉,在来的路上,我吃了个冰激凌,现在肚子还真有点疼。” 怀孕七个月的孕妇,肚子忽然有点疼,这还得了,傅歆要去打120,被葛馨予拉住了,“小歆,卓太太已经发话了,为了她的乖孙好,只能去卓家开的那家私人医院。” 傅歆一愣,真没想到那卓太太远在北京,还管得这么宽,为了不要因为她,而影响了她们婆媳间的关系,傅歆放下电话,去扶葛馨予,“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手在碰到葛馨予的手臂时,她想起了什么,于是收回手,“我还是打个电话给卓灿吧?” “别!”刚才还嚷嚷着肚子不舒服人,转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傅歆去拿电话的手,看傅歆狐疑地看着她,她口气带着哀求,“别打给他。” “为什么?”傅歆不解地看着她。 “因为啊……”葛馨予眨着眼睛,做出很痛苦的表情,“他和他妈妈是一伙的,我肚子不舒服的事,只要让他知道,他妈妈马上也就会知道,你也知道那个卓太太,芝麻大点的事,她说不定就从北京赶过来。” 傅歆实在是不理解葛馨予为什么那么惧怕看到卓母,看她眉心都拧成一团,也就真的没打电话给卓灿。 傅歆搀扶着葛馨予,葛馨予像是真的很难受,起身时,一只手去支撑着桌子,一个不当心手碰到水杯,杯子翻了,里面的水整个全部翻倒在电脑上。 傅歆发出一声惊呼,等过去把笔记本电脑拿起来,已经晚了,刚才还亮着的屏幕跳了两下,转眼就变成黑的了。 她刚想把电池抠出来,葛馨予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眉心皱成一团,“小歆,我真的很难受。” 傅歆毫不犹豫地就把电脑扔到一边,然后搀扶着葛馨予出门。 …… 私人医院的院长一听到葛馨予的大名,如临大敌似的从院长办公室跑出来亲自迎接。 开玩笑,这可是这家医院的少夫人,哪里是他一个拿工资和年终分红过日子的院长,可以得罪起的。 葛馨予说来也奇怪,直到下出租车还是眉头紧锁,一走进医院,整个人反而生龙活虎了。 傅歆惊讶地看着她,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前后太反常了,眉头又一皱,“哎呦。” 护士早就在边上等着搀扶她,见状,手更是伸了上去。 葛馨予到里面的检查了,傅歆在外面等着。 私人医院收费高,又不能划医保卡,病人自然很少,傅歆低头朝自己的肚子看去,快三个月了,夏天衣服又穿的少,已经很明显了。 葛馨予很快就出来了,是给她诊断的主任医生亲自搀扶着走出来的。 葛馨予像是很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不断的甩手,她的不领情,丝毫不影响主任医生搀扶她的心情。 傅歆见状,赶快迎了上前,“馨予,没事吧?” 看她精神抖擞,还有力气去推那个女医生的样子,就她知道好的很。 葛馨予低头轻轻拍了拍肚子,“臭东西,居然敢故意乱踢你妈妈,等你出来后,我再和你算账。” 她想到了什么,抓住傅歆的手,对那个女医生说:“三个多月能看出宝宝的性别了吗?” 女医生笑道:“看是能看得出来了,就是不那么准。” 这就是自己家开着医院的好处,在公立医院花再多的钱也不可能知道的事,在这里只是葛馨予的一句话。 傅歆本来是不打算照的,孩子是男是女,对她来说只要健康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 葛馨予抓着她的衣袖,在一边始终的撺掇她,还是没禁得起心里的好奇,真的躺到了诊床上。 冰凉的液体涂抹到肚子上,那种凉凉的感觉,让傅歆打了个哆嗦,女医生以为她紧张,笑着安慰道:“放轻松,又不痛的。” 傅歆已经产检过好多次,当然知道只是做b超并不痛,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做b超她就会特别的紧张,生怕医生会说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怎么的不好。 只是看个性别而已,那个女医生却用了很长的时间,圆圆的仪器头在傅歆光滑的肚皮上来回移动,她的眼睛则更是盯着仪器的屏幕一动不动。 傅歆侧过脸问她,声音因为紧张,绷得很紧,“医生,怎么了?” 那个女医生抽出几张卫生纸递给傅歆,等傅歆从诊床上坐起来,这才点了屏幕说:“你来看。” 傅歆以为医生让她看屏幕,是看孩子哪里不好,腿都软了,身子打了个哆嗦,瞪大眼睛朝屏幕看去。 女医生看她这么紧张,扑哧一声笑了,“恭喜你,怀的是双胞胎。” 傅歆听她这么一说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怀的是双胞胎?” “是啊。”女医生抬起指向屏幕,“你看,还有一个孩子躲在另外一个孩子的身后,所以你以前检查才会没发现她。” 傅歆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两个很小却紧紧依偎在一起身影,眼眶不觉热了。 葛馨予也太高兴了,忙问道:“是龙凤胎还是……” 等高兴过后,心里是无限的惆怅啊,她肚子里怀的就一个小子,如果傅歆肚子里的是两个女儿,那该怎么办呢? 正当她在一边杞人忧天时,女医生又看了眼屏幕,然后很肯定地说:“恭喜你,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葛馨予自从被张奇当枪使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对他早积怨颇深,在听闻傅歆怀的是龙凤胎后,依然倒抽一口冷气,不得不佩服,“张奇果然厉害。” 傅歆垂眸看自己的小腹,开心之余,又有点难过,两个孩子,肚子看起来却只有一个这么大,想必是这段时间她一直不注意营养导致的。 再怎么苦自己,也坚决不能苦了孩子,傅歆很快就把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和葛馨予分手后,她去趟职业中介,挂牌找个中点工,要求不算高,户籍无所谓,关键是要有一手好厨艺。 还真的很快就有人来应聘了,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看起来非常干净又有耐心,傅歆尤其喜欢她微笑起来的那份慈祥,当即就和她签了合同。 …… 傅歆不知道她才出医院,就有人走进她刚去过的b超市,女医生头一抬,看到一个以墨镜遮掉大半张脸的年轻男子,忍不住皱眉,口气很不好,“没看到墙壁上的字吗?男宾止步,还不快出去。” 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压得很低,根本没理会她的斥责,直接说:“我想看看刚才那个女人的b超单。” “你是她的什么人啊?”女医生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口拒绝,“这涉及到病人隐私,我不能给你看。” 男人透过墨镜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把她推到一边后,自己操作起了仪器,那可是刚从国外进口的,最先进的b超机器,就连她都还不怎么会用,这个男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的娴熟。 等她回过神,男人已经把照片打印出来,起身离开了。 女医生刚想张嘴大叫,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用手捂住即将喊出声音的嘴,要是让院长知道她到现在还不会灵活运用仪器,只怕就要让她下岗了。 墨镜男人也像是知道她不怎么会操作仪器,刚才的每一步动作都故意放的很慢,她按照他刚才操作的步骤,还真发现了很多她不知道的功能。 …… 墨镜男低着头,飞快走出医院,然后钻进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里。 原本坐在轿车里的黑衣男子,睨了张奇一眼,“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张奇摘下鼻子上的墨镜,露出那张容貌倾城的脸,神色淡淡,面无起伏,“走吧。” 黑衣男子看张奇并不理会他,无趣地摸了摸鼻子,敲敲司机座椅后背,“走吧。” 张奇缓缓闭上眼睛,人是在渐渐远离b市,神和心却遗失在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傅歆怀的会是双胞胎,张奇五指慢慢的拢奇,捏在掌心里的照片,深深地掐入掌心里,心在瞬间又疼痛到极点。 他的病情复发的频率越来越高,早在一个月前就不适合待在b市,他用自己超强的意志坚持着,就是为了看到傅歆三个月后,孩子稳定,她也很好的样子。 …… 宫凝袖的生活很平静,随着张清士的去世,张奇的杳无音讯,曾经的红色贵族算是彻底没落了。 她也彻底退出舞台,在她的家乡h市,像个普通的老太太那样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周末和任何一个假期。 邻居越来越觉得这个老太太奇怪,因为没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在她背后指指点点。(..tw好看的小说) 这一天,宫凝袖出去买菜,在回家的时候,经过小区的游乐场,看到很多在那里玩的很开心的孩子,不由站在一边看着。 孩子们烂漫天真的微笑,差一点点把她的心都融化了,如果当时傅歆真的怀孕,她的孙子早就出生了吧。 又看了一会儿,她默默的叹了口气,继续朝前走,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幸福也好,不幸也罢,都是命。 拎在手里的菜篮子,被人接了过去,她侧过脸,看到一个她连做梦都想看到的人。 “小奇?”生怕自己是在做梦,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看到张奇还站在她身边,而且对她嘴角含笑,轻轻叫着她,“妈妈。” 宫凝袖泪流满面。 这里是宫凝袖在很多年前买下的房子,本来是打算等老了以后,和张清士可以偶尔来这个江南水乡住一段时间,没想到,最后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张奇没来过这个地方,一进屋,就仔细打量了起来。 虽然收拾的很干净,布置却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这和以往宫凝袖的品味有着天壤之别。 身为人子,却不能好好照顾迟暮的母亲,张奇心头如何好受,他走到厨房,抱住正给他倒水的宫凝袖,“妈妈,对不起。” 宫凝袖一愣,记忆里,两个人虽然是亲生母子,却因为她从小就过分的严厉,张奇一直都不怎么黏她的。 刚擦干的眼泪,又一次在眼角蔓开,“小奇,你这傻孩子,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妈妈对你说,早知道……” 她也许就不会把他带到这个世上。 想起后来又怀上,却被张清士坚持要打掉的那个孩子,应该是他早知道孩子生下来也是在害他。 张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妈妈,我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很谢谢。” 正是因为来到了这个世上,才能遇到傅歆,才能让他的生活在曾经,是那么的快乐。 宫凝袖很关心张奇的身体,张奇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如实告诉了宫凝袖。 宫凝袖听得目瞪口呆,尤其当他说,在傅歆的认知里,他早已是个死人,惊得打了个冷颤,由自己联想到傅歆当时的心情,难过的说:“小奇,你这是何苦呢?” 她和张清士多年夫妻,早把爱情转化成了亲情,张清士死的时候,她都那么的难过,更何况是爱张奇,已经胜过一切的傅歆。 她想到其中的一个疑点,“傅歆在感情上是个一根筋到底的人,你在做那个决定之前,难道就不怕她也跳下悬崖吗?” 张奇笑道,“妈妈,这就是我今天来着找你的原因。” “什么?”宫凝袖皱眉,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张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b超照片放到宫凝袖手上。 宫凝袖低头,看到掌心里彩色的,上面却是她看不懂的图形的照片,抬起眼睛问张奇,“这是什么?” 张奇面上笑容更甚,“这是您的孙子和孙女,已经三个多月了。” 宫凝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抓着张奇的手,很用力,修剪平整的指甲把他的皮肤划的很疼,“小奇,我没听错吧,这上面的两个孩子真的是……” 太激动了,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来。 张奇笑着点头,“他们真的是我的孩子,您的孙子和孙女。” “老天啊!”宫凝袖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我连做梦都没想到还有做奶奶的一天。” 激动过后,她又担心起来,“这病不是遗传的吗?” 张奇拿出手帕,替宫凝袖擦拭着眼角,“妈妈,张家骨子里流淌着的噩梦,到我为止,就彻底终止了,他们会非常健康。” 宫凝袖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愣,回过神,就冲去房间里收拾东西。 张奇跟过去,倚在门框边,笑着对自己的母亲说:“妈妈,接下来的时间辛苦你了,我可能要过很长的时间才回来。” 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这是他藏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话。 宫凝袖收拾衣服的手一顿,侧过脸看着儿子,这才想起他身体里的癔症还没好,担心道:“小奇,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这就是做了二十多年军嫂的后遗症,知道现在依然为现役军人的儿子,有很多话是不能告诉她的,只能这样问。 “是啊。”张奇笑得很勉强,“这一次儿子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在离开前,张奇终究忍不住走到宫凝袖身边,再一次抱住她,身为人子,母亲已老,他却不能在身边照顾,非但不能,还要让她去承担本该是他来担负的责任和义务。 于是,走到这一步,不管他身为人子,身为人夫,还是身为人父,他都是不合格的。 军中最年轻的少将,谁能看到他这样泪流满面的样子。 一只拿着干净面纸的手伸到他面前,戏谑道:“我上辈子肯定是烧高香了,才会有幸看到张将流泪的样子。” 张奇甩开眼前的手,不领情地把头偏到一边。 那人个讪讪地耸耸肩,像是习惯张奇对他的冷淡,他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显得很高兴,“阿茜啊,嗯,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们很快就会过去和你会合。” …… 傅歆正在睡觉,听到门铃声,一点都不想起床开门,正当她还在和自己斗争时,客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她听到第一天来上班的钟点工,操着她那口带着很浓四川口音的普通话问来人,“你是什么人?” “你好,请问傅歆在家吗?” 这个声音太过于熟悉,傅歆飞快从床上坐起来,穿好拖鞋,开门朝客厅里走去。 哪怕宫凝袖已经说出这个公寓主人的名字,钟点工阿姨依然警惕的站在门口,一副不肯随便放宫凝袖进门的样子,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什么人?” 宫凝袖虽已经不耐烦,她的涵养还是让她勉强对钟点工阿姨依然露出微笑,“我是……”她刚想自我介绍。 傅歆已经开口喊她,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惊讶和惊喜,“妈妈,你怎么来了?” 听傅歆这么一说,钟点工阿姨再怎么被人叮嘱过要好好照顾傅歆,也退到了一边。 客厅里,宫凝袖拉着傅歆的手不肯放,眼眶湿湿的,“好孩子,辛苦你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本来是想责备两句的,她这个孩子们的亲奶奶,怎么能错过他们的成长呢?这可是她做梦都有的孙子辈啊,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没希望,没想到啊,老天终究还是可怜她的。 目光落在傅歆的肚子上,近乎贪婪的看着,再也挪不开。 傅歆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始终都面带微笑,也许是被宫凝袖感染的,她眼角也开始泛湿,“妈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宫凝袖摸了摸傅歆的肚子,发出一声惊呼,“都快三个月了吧,而且还是双胞胎,怎么这么小?” 傅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正在给他们补充营养了。” 她以为自己怀双胞胎的事,是葛馨予告诉卓灿,卓灿怎么又传到宫凝袖耳朵里的,也就没追问。 宫凝袖很快就恢复了她干练的本性,先是去厨房把正在做饭的钟点工阿姨给“赶”了出来,打开冰箱看了看,就着现在有的食材给傅歆做起了吃的。 四川阿姨,对这个忽然之间出现的老太太,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傅歆喊她的那声“妈妈”,她真的会以为是来和她抢饭碗的。 被人特地叮嘱过,而且那个人开出的工资,只要一年时间就足够让她在她们那里的县城给她的儿子买套房子,她怎么都要巴紧了这份工作。 所以,她手里捏着块抹布,可怜兮兮地站在傅歆面前,泫泪欲泣地对她说:“太太,我家里就指望我这份工作能挣点钱回去。” 虽没说明,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虽然有了个能干的婆婆出现,她还是希望能在这里干活。 傅歆笑着说:“赵阿姨,我本来也没说让你走啊。” 赵阿姨欢天喜地的去打扫卫生了,宫凝袖从厨房里出来时,看她只是用干的抹布在擦地,还是比较满意的。 看着是个没文化的人,到底心还是细致的,至少知道傅歆在家,生怕她滑到,没拿湿拖把拖地。 按照宫凝袖的意思,既然她来了,这个钟点工也就没必要再留着了,倒不是说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家里有个外人,她始终都不怎么放心。 傅歆吃了一口她做的菜,做出一个非常好吃的表情,等把菜咽下去,才对她说:“妈妈,你误会了,孙阿姨每天只来两个小时,以后啊……” 她又喝了口汤,“妈妈专门负责给我做饭,孙阿姨就打扫卫生,这样挺好的。” 宫凝袖看傅歆这么喜欢吃她做的饭菜,早高兴的连眉梢都上扬了,宠溺道:“好,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妈妈都依你。” 今天因为宫凝袖在,孙阿姨没待到两个小时,就被她遣走了。 她来的太突然,傅歆这里没有多余的生活用品,两个人吃好午饭后,就一起去不远处的超市买一点东西。 没想到,随便逛个超市也能碰到熟人。 这个人啊,正是和蔡文南出国有段时间,刚回过的沈雅文。 看到现在的沈雅文,才会觉得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女人不管几岁,一旦陷入恋爱整个人的气质和面貌都是不一样的。 明明在长相上,本来及不上宫凝袖的人,整个人现在看起来比宫凝袖不知道要好看精神多少。 沈雅文虽在国外,在和葛馨予的通电话中,也知道张家最近发生的事,很为他们难过,猛地一看到多年好友,拉着她的手,真是声未出,语先哽啊。 宫凝袖倒是真的放下来,这段没有张清士的时间,她想了很多,张清士选择了死,对他来说算是在她心目中保留着了最后的一丝尊严,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要真让宫凝袖看他随地大小便的一幕,他在发妻面前,真的连最后抬头的机会都没有。 对她呢?从一开始的想不明白,寂寞,甚至是空虚,到现在的习惯,她觉得也算是解脱了,她和傅歆到底是不一样的,她是学艺术的,骨子里天生带着追求毫无任何瑕疵的完美。 一两年之内,基于那么多年的感情,不管张清士疯到什么样的地步,她都不会不管他。 但是三年,五年之后呢? 有的时候,好不容易把张清士哄睡着,她一身是汗,去随便洗一下,躺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人到中年依然英俊威武的脸,心里总涌出无限的彷徨。 她怕她坚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张清士的死,她的确很伤心,心里却同样有个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她甚至暗暗的松了口气。 沈雅文拉着宫凝袖的手不肯放,傅歆又不好催,只能对宫凝袖说先去调料品区拿瓶醋。 等她拿好醋回来,沈雅文还在和宫凝袖聊天,和刚才不同的是,她们身边多了个男人。 这个男人,傅歆也见过,就是b市人民医院外科主任蔡文南,时间真的已经把他打造成一个儒雅又有内涵的男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中年男子特有的稳重醇厚。 傅歆自己的角度看着宫凝袖,忽然觉得她真的太孤独了,也许…… 有个念头只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却觉得非常有希望。 艺术家天生就是浪漫的,张清士在留给她的绝笔信里其实还提到过一句话,他不忍心看到宫凝袖厌恶他,却不能表达出来的那一天。 她原来一直都没想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到这一刻,看着在和蔡文南交谈中,在不知不觉中,又恢复了一贯优雅自信的宫凝袖,才恍然大悟。 毕竟是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人,原来,张清士比她要看得通透的多。 …… 沈雅文一直都拉着宫凝袖的手不肯放,到最后,提出去喝杯咖啡,宫凝袖似乎想去,又放心不下傅歆,头转过去,有些为难地看了傅歆一眼。 傅歆笑道:“妈妈,你去吧,刚好我的电脑坏了,要去百脑汇买个新的。” 看宫凝袖还在犹豫,傅歆已经拿着给她选购的东西去收银台结账。 拎着东西走出超市后,傅歆直接打车去了百脑汇。 虽说常听人说什么“一孕笨三年”她还是非常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葛馨予是故意把那杯水倒在她的电脑上。 她是在担心她,其实,她真的没那个必要,在孩子出生以前,那个计划她都不会付诸行动。 不是周末,百脑汇里的店员远远比顾客多,看到傅歆走进去,很多店员主动迎上来。 傅歆没听他们的推荐,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买了个笔记本电脑就走。 转身离开时,听着身后传来的“欢迎光临”,傅歆觉得自己比起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还是很幸福。 至少,她的物质生活是富足的。 在马路边等车,忽然有人和她说话,“阿姨。” 傅歆低头看去,是个身高到她腰间,大概七八岁的小姑娘,“小朋友,怎么了?” 自从怀孕后,傅歆在看到孩子时,说话声音都会在不经意间变得很温柔。 “你的手机响了很久了。”拉着妈妈手的小姑娘很认真的告诉她。 傅歆一听,放在包里的手机还真在响,她对小姑娘说了声谢谢,就拿出电话。 来电显示很奇怪,亏得傅歆也是做过总裁的人,毕竟出过国,也有一定的见识,她知道这是从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 会是谁呢?带着猜测,她接听了电话。 还真是个熟人,是自从北京一别后就再也没联系的邱意珠。 邱意珠被情伤后,就去美国散心了,电话一直关机,就连傅娴都联系不上她。 今天,她主动打电话给傅歆,还真是有事。 她并不知道傅歆最近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傅歆和张奇的感情很稳定,电话一接通,她反而犹豫着要不要把刚才看到的告诉傅歆。 傅歆听出她的犹豫,笑道:“姑姑,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下一秒钟,在邱意珠一声长长的叹气中,她告诉了傅歆一件事,刚才她看到张奇了,而且他身边走着一个从长相上来看是混血儿的女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在哪里 葛馨予正半躺在床上边吃苹果边看书,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惬意的很。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有人不请自问的就走进她的房间。 葛馨予娇生惯养,本来脾气就不大好,更何况现在还怀着孕,她的脾气更是要有多差就有多差。 除了不怕死的卓灿和代表着卓母的吴妈,葛家其他的佣人根本不敢打扰她。 这个不敲门就走进来的人,葛馨予只是眨眼睛就猜到是谁。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压在心里的心虚,拿书的手一抖。 她放下书,朝来人满脸微笑,道:“小歆,你怎么来了?” 傅歆面色如常,落在葛馨予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心慌,又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傅歆在她床边坐下,直视着她的眼睛,不怒不喜的眼睛里,带着让人看不清的深邃,“那件事,是张奇那样让你做的吗?” 葛馨予一震,低头不敢再看傅歆的眼睛,她什么都没有问她,直接问她那件事和张奇有没有关系,这也就意味着,她都知道了。 在心里把张奇翻来覆去的痛骂了一千遍,这是时候再怎么去骂张奇也没任何用,还是想着怎么让傅歆原谅她才是最要紧的。 傅歆的表情始终都很平静,不管葛馨予拉着她的衣袖怎么解释,她只问一句话,“他现在是不是在美国?” “他在美国?”葛馨予怔了怔,继而摇头,“小歆,你要相信我,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事实上,我真的非常后悔帮他骗你。” 傅歆又端详了她一会儿,确定她真的不是在撒谎,没再说话,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葛馨予看傅歆的样子就知道她还在生她的气,这可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绝交了。 她穿上拖鞋就追了上去。 傅歆走得飞快,葛馨予挺着肚子,不敢走得太快,等她追出门,傅歆已经走出了葛家别墅大门,看着那两扇铁门开了又关,葛馨予着急的都快哭了。 吴妈正在花园里给花浇水,一抬头就看到葛馨予站在那里,眼泪已经翻滚出眼眶,她放下喷壶就朝葛馨予跑去,边拿出手帕帮她擦眼泪,边絮叨,“我的小姑奶奶啊,发生什么事了,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哭,不然的话对小少爷的眼睛可不好。” 葛馨予心里很难过,没地方宣泄,一把抱住了吴妈,把头埋在她肩膀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吴妈平时葛馨予和卓灿发生矛盾时,她看着是帮葛馨予的,多多少少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着卓家的孙子。 这一次,被葛馨予那么一抱,她母爱顷刻间就泛滥了,像是怕吓到她,很小声的问:“孩子,别哭啊,告诉吴妈,是不是那个混小子欺负你了?” 葛馨予光顾着哭了,于是,吴妈在又安慰她一会儿,就转身回了主屋。 此时此刻的她,绝对和卓母站在同一战线上,那条战线就是,不管卓灿和葛馨予之间为什么发生了矛盾,也不管是谁对谁错,毫无疑问的,一概都是卓灿的错。(..tw) 卓灿正在开会,宏观经济不景气,他和手下的精英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这个月的业绩,和去年同期比,依然不理想。 卓灿对一帮下属,可就没有对葛馨予那样的好脸了,脸色一直都非常的难看,甚至,当企划部经理做完报告后,还因为他报告里出现的一个小瑕疵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顿。 会议室里的高层们,面对卓灿板起来的那张脸,个个都诚惶诚恐,恐怕一个说话不当心,就惹这位年轻的总裁不快,直接下岗了。 卓灿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下,用眼神示意属下中场休息后,就起身出去接电话。 电话是卓母打来的,他刚喊了声“妈妈”,卓母就在那头一声冷哼,“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妈啊,我差点被你气死了。” 卓灿无辜的摸摸鼻子,从小到大,他虽然不算特别乖的那种,却也不是整天给父母找麻烦的那种,猛地听卓母这样一说,他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妈妈,我做什么了?” 卓母闻言,又一声冷哼,“馨予在家哭成那样,不是你欺负她了吗?你还来问我你做了什么?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敢欺负他,我就告诉你爸爸。” 卓灿顾不得为自己辩解,反问:“妈妈,你说馨予在家哭?” 得到卓母肯定的回答,卓灿拔腿就朝电梯走去,他的秘书看他要走的样子,忙追上去,小声问:“卓总,会议还要继续吗?” 卓灿看着电梯跳动的楼层,头都没回,“会议暂时取消。” …… 卓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葛家,葛馨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已经不哭了,眼睛却又红又肿,像两只大大的胡桃。 卓灿在她身边坐下,“馨予,怎么了?”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心里猜测着各种可能。 葛馨予哇的一声,吊上卓灿的脖子,“刚才……小歆来过了。” 卓灿看过傅氏在傅歆手里时,处理过的几笔生意,都非常完美,早就知道她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所以,当时,他就并不像葛馨予那样以为傅歆真的被张奇跳崖的消息骗到了。 他轻轻拍着葛馨予的后背,温柔的安慰道:“乖,不难受了,嫂子那么聪明的人,早晚有一天会知道那件事是张奇在骗她,这不怪你。” 葛馨予抬起眼睛,隔着眼泪眼看卓灿,“你说真的吗?小歆真的不会怪我吗?” 卓灿点头,声音宠溺,“当然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她怎么会怪你呢。” …… 话说傅歆,离开葛家后,她稍微想了想,就拿出手机打给了莫凌瀚。 她翻来覆去的想,他是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张奇在哪里的人。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傅歆挂断后在马路边闲逛着。 邱意珠生怕傅歆不相信她说的话,还特地偷偷拍了张照片通过彩信发给了她。.tw[] 光线昏暗,照片上的人虽然不是很清晰,傅歆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张奇。 他再怎么身体有问题,至少还是现役军人,而是挂着少将那么大的军衔,这样的人,能随意出国吗? 傅歆再怎么没当过兵,也知道现役军人没有特殊批准是不允许出国的规定。 正想着事情,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看到她打过去的未接电话,回过来的莫凌瀚。 算起来,两个人真的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反而是他的那个小女朋友经常会打电话给她,有的时候约她逛街,有的时候约她看电影。 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她约会了她十多次,她最多也就会出去一两次。 电话一接通,莫凌瀚先是解释他刚才没接电话是因为他在游泳。 傅歆通过余程时不时会说到的消息,大概知道莫凌瀚是从商了,而且很风生水起。 傅歆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张奇在哪里?”没有拐弯抹角,她直截了当的问。 莫凌瀚愣了愣,然后笑道:“小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们见面再聊。” 傅歆把自己所在的地方告诉了莫凌瀚后,就站在马路边等他。 …… 莫凌瀚没有骗傅歆,他真的在游泳,不过不是一个人是和余程一起。 这是他答应余程的,算是对这段时间经常去陪傅歆的感谢。 余程也知道他的意思,一路上对他翻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我是喜欢嫂子才去陪她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莫凌瀚只是笑,并没说完。 莫凌瀚在泳道这头等余程,等她把头从水里探出来,对她说:“你在这里慢慢游,我有点事先走了。” “公事还是私事?”余程垂下眼睛想了想,“方便带我一起去吗?” 很久都没听到声音,四周安静的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余程咬住下唇,心里很难过,说好不要陷进去的,她终究还是…… 她深深吸了下鼻子,然后抬头,就在抬头瞬间,她看到一只伸到她眼前的手,手的主人,对她深眸浅笑,“我带你一起去。” …… 莫凌瀚似乎是很个恋旧的人,通过他开的车就知道,明明那么的有钱,车库里也不止停一辆车,他却始终只开那辆黑色的宾利。 b市有钱人很多,开宾利的却不多。 所以,当莫凌瀚把车停到余家楼下时,余爸爸和余妈妈不要太有面子,尤其当邻居们纷纷猜测,开这样豪车的人,肯定是个年纪很大的人,偏偏车门打开,下来的是英俊帅气的小伙子。 余爸爸和余妈妈甚至已经开始让人算日子了,打算哪一天黄道吉日,就把女儿给嫁了。 对于自己爸妈这样着急嫁女的行为,余程努力反抗了,却受到了更大的镇压,渐渐的,她也就随他们折腾了,在她看来,反正也是一头热。 事实证明,她再一次想错了,莫凌瀚也参与到了余爸爸和余妈妈的阵营,如果不是她事先塞了五百块钱给街口那个出了名的算命瞎子,只怕下个月就要被逼着嫁人了。 余妈妈是教师,在她曾经的择婿观念里,一定要给女儿找个父母健在的完整家庭,在她看来,只有家庭幸福的孩子,不管他的情商还是智商才没缺陷。 余程本以为余妈妈在听莫凌瀚说父母双亡后,不管莫凌瀚怎么优秀都会反对,哪里想到,一听莫凌瀚自幼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余妈妈反而被他凄凉的身世勾起了母爱。 母爱泛滥下,她甚至拉着莫凌瀚的手,眼泪蹦出眼眶,不断的说:“我可怜的孩子,以后啊,我就是你妈妈。”朝边上余爸爸瞪了一眼。 妻管严的余爸爸马上附和,“我啊就是你爸爸。” 莫凌瀚目光专注的放在前面路况上,听不到身边人像平时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话,他还真有点不习惯,“在想什么呢? 莫凌瀚的声音传到耳边,余程才把思绪从回忆里拉回来,她的目光在莫凌瀚那张好看的脸上淡淡扫过,说:”没想什么。“ 话说完,她收回目光,侧过脸看着车窗外,心里有点怪怪的,她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就是非常不开心。 一只大掌忽然出现在她头上,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傻丫头,你不是还有年假没休吗?等叔叔阿姨旅游回来,我带你出去转转。“ 被一只大手在头上不断的摸着,这种感觉,对余程来说,很像是她变成了宠物,而宠物的主人在摸他自己的宠物。 这样的感觉非常的不好,余程非常的不喜欢,她一甩头,避开那只手,说:”我不喜欢旅游。“ ”真的吗?“正在开车的男人轻笑,”既然不喜欢,我怎么看到有人一直都在看旅游方面的咨询。“ ”关你什么事。“余程小脸涨地通红。 她休息的时候没什么大的兴趣爱好,除了出去打打网球,就是宅在家里上上网,看看书。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忽然很喜欢看旅游频道,还买了好几本和旅游有关的书。 这个男人明明去她家只有几次好不好,怎么会连这点细节都注意到了。 ”当然关我的事,没有我陪着,怎么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出去旅游呢。“男人不仅厚颜无耻,而且很理所当然地这样回她。 余程一直都知道说不过他,再次朝他翻了两个白眼后,就闭上眼睛装睡觉。 莫凌瀚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再说话。 …… 余程看到站在马路边的傅歆,不等莫凌瀚把车停稳就开车门,跳了下去。 傅歆看到是余程,很勉强地对她笑了笑,”今天休息啊?“ 余程拉上傅歆的手,”嫂子,外面热,我们先上车再说。“ 那边,莫凌瀚已经下车,还很绅士的帮她们打开了后车门。 莫凌瀚的眼睛自从看到傅歆,就一直放在她身上,有点时间没见了,她似乎比以前要圆润了不少,肚子也大了很多。 两个女人坐上车后,他轻轻的关上门。 他在决定去哪里前前,先问傅歆,”小歆,想吃点什么?“ 这个时间点,问人想吃什么,其实有点不合适,刚离午饭过去没多久,又还没到下午茶时间。 果然,傅歆对他说:”你有方便说话的地方吗?“ 宫凝袖来了,为了防止她忽然回来,她决定还是不能去她那里。 ”那就去我家吧。“ 对莫凌瀚的提议,两个女人都没提出异意,莫凌瀚把车朝他的别墅开去。 何琳不知道怎么去和莫福生谈的,两个人居然解开了多年的恩怨,何琳也算是想开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去世了,与其后半辈子真的孤苦伶仃,不如把莫福生的外孙,当成自己的亲外孙。 尽管莫凌瀚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也没有在哪里说过,关于他就是莫氏唯一继承人的流言在商界里还是传的沸沸扬扬。 莫凌瀚对莫福生和何琳的态度始终都是疏离的,但是,这丝毫不妨碍,那老两口对他的关爱。 这不,莫凌瀚的车才开到别墅门口,就看到有一对老年夫妻站在他的门口,他们背对着他,正在朝铁门里面张望。 只听到老年男子说:”我说了,瀚瀚他不在家,你偏不听。“ 老年女子不服气地回他,”我刚开始要说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你反对啊,现在看到孩子不在,才说风凉话,这样的话,谁不会说啊。“ 莫福生像是被自己的老妻气到了,”你这个老太婆,到什么时候,你才不会真正的顶我?“ 何琳哼了一声,”你要说的对,我就不顶你。“ 余程悄悄的拉了拉傅歆的衣袖,用无声口型询问她,”嫂子,他们是谁啊?“ 经过这段时间和余程的接触,傅歆大概能肯定一件事,她和莫凌瀚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肯定是能在一起了,于是,也没隐瞒,就把铁门外正在顶嘴的老头老太是莫凌瀚外公外婆的事告诉了她。 余程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没有反应过,她只是脚步稍微顿了顿,那边,莫凌瀚已经走到铁门边。 看到莫凌瀚,两个刚才还正吵的厉害的老年人,不约而同地就闭嘴了。 莫凌瀚拿出钥匙来开门,莫福生满脸微笑地讨好他,”瀚瀚,你回来了啊?“ 莫凌瀚淡淡的”嗯“了声,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开自己的门。 何琳不甘示弱地对莫凌瀚说:”瀚瀚,看外婆给你带什么来了?“ 她说着,手里像是变魔术似的,多出一个食盒。 莫凌瀚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 余程有点看不下去了,哪里有长辈需要这样讨好晚辈的,正要走上去职责莫凌瀚两句,傅歆拉住了她。 她转过脸看着傅歆,却看懂啊傅歆对她皱眉摇摇头。 她知道傅歆是个明事理的人,她阻止她,自然有她的道理,真的没有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开始反算 莫福生和何琳没有呆多久就走了,那么大年纪的人,很多事,到底应该怎么做更合适,他们其实比年轻人更清楚。.tw[] 比如对莫凌瀚,打在他心里那么多年的结,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解开,他们夫妻两个稍微合计一下,就开始慢慢的,采用迂回政策,融化他冰封起来的心。 不要说,还真有那么一点效果,平时莫凌瀚根本不理莫福生,今天还嗯了声。 这说明啊,在不知不觉中,他心头的结已经在慢慢松动。 有些事,傅歆不想让余程知道,找了个特别想吃面包的借口,就把她支开了。 余程走后,傅歆直接就问莫凌瀚,“张奇在哪里?” 莫凌瀚把倒好的牛奶放到傅歆面前,“小歆,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张奇在哪里,你相信吗?” 傅歆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相信。” 莫凌瀚轻笑,表情有些无奈,“事实上,我真的不知道。” 不需要傅歆开口追问,他已经把最后一次和张奇联系的时间,以及聊的内容告诉了她。 话说完后,他打量着傅歆的脸色,又说:“小歆,开颅切断神经,风险非常的大,只要稍微有个闪失,后果就不堪设想,这大概就是他要骗你的原因。” 傅歆从沙发上站起来,清澈如水的眼眸里闪过一片冰凉,“你们个个都认为他这样做是为了我好,其实呢?你们哪一个真正的了解我在想什么?” 傅歆为人一向都平和,说话虽不温柔如水,她的经历,让她少年老成,情绪波动再大,声音也能保持着平稳。 她真的很少用这么咄咄逼人,又犀利的口气和人说话。 莫凌瀚歉意地看着她,“小歆,对不起,我真的没考虑到这么多。” 傅歆转身要走,莫凌瀚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小歆……” 傅歆冷冷地转过脸,冷冷地看着抓在她手臂上的手,然后把目光移到手的主人脸上,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放开我!” 莫凌瀚如何肯放,傅歆把手臂从他手心里抽出来,没再看他,也没说话,朝门口大步走去。 傅歆走到门口时,余程刚买好面包回来,她看到傅歆要走,很奇怪,扬了扬手里的面包,“嫂子,面包我买好了。” 傅歆从来都不会把不愉快的情绪发泄到无辜人的身上,对余程勉强笑笑,“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余程总觉得她去买面包的这点时间里,傅歆和莫凌瀚肯定是发生了点什么事,回到屋子里,看到莫凌瀚坐在沙发上,手插进头发,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走到他身边,伸出食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肩膀,“喂,莫凌瀚,你没事吧?” 莫凌瀚倏地抬头,余程看到莫凌瀚赤红的眼睛,吓了一跳,怎么看样子,是他被傅歆欺负了呢。 “莫凌瀚,你到底怎么了?”余程把面包朝茶几上一放,继续追问他。 莫凌瀚却忽然抱住她,他把头埋在余程肩膀上,余程很不习惯,刚想推开他,带着几分受伤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我抱一会儿。” 余程浑身绷得很紧,一动都不敢动,放任莫凌瀚紧紧抱着她。 …… 傅歆才走出别墅区,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傅小姐。” 她回头,看到了并肩而站的莫老夫妇。 她走过去,微笑着对他们打招呼,“莫先生,莫太太好。” 何琳想到曾经对傅歆说的话,还是有点不自在,“傅小姐,上一次真的对不起啊。” 傅歆眉宇淡淡,“没关系的。” 得知莫福生和何琳是特地在这里等她的,傅歆也想起一件事,莫氏在还是何氏时就把生意做到美国去了。 现在的莫氏,它的总部就是在美国,这也就意味着…… 傅歆为眼前的绝处逢生而感觉到兴奋,很诚恳地问莫福生,“莫老,我想请你帮个忙?” 莫福生看了何琳一眼,何琳似乎已经猜到她要说的忙是什么,笑着说:“傅小姐,是想去我们美国的总部参观学习吗?” 傅歆一愣,没想到何琳会猜到她的想法,轻轻颌首,“是的。” 现在签证这么方便,傅歆又不属于那些不能随便出国的特殊人群,她想借莫氏的名头出国,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去美国了。 被张奇“算计”了那么多次,这次,也应该轮到她反“算计”他了。 他不是自认伟大,怕拖累她吗? 她要混在一群人里,以出国学习的名头骗他。 这次见面,她一定要好好揪住他的耳朵,厉声追问他上次她说的话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既然听进去了,为什么又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tw无弹窗广告) 他诈死时,就那么敢肯定她不会脑子一热,管有没有怀孕,会朝悬崖下纵身一跃。 莫福生提出送傅歆,傅歆婉言拒绝了,又提出一个要求,她要去美国的事,一定不能让莫凌瀚知道。 对她的这个要求,莫福生和何琳对视一眼,并没有摇头。 …… 梁晨有段时间没出现了,他像是真的被傅歆的客气伤到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休过年假的人,那天和傅歆在超市门口分手后,回到局里就把这一年的年假全部给休了。 局长看他沉着张脸就知道这假啊,他不准,也非要准了,就这样,梁晨把手机关机,登上了北去的火车。 买的是高铁,车厢里非常的安静,每一个人旅客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看着报纸,或玩着手机。 梁晨放下手里的报纸,转过脸看向车窗外,虽然都是在铁轨上跑,高铁和以前的火车真的不一样了,启动时,再也听不到以前那张车轮滚在铁轨上的咣当声。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悲凉。 有人在他身边坐下,他没回头,只觉得沁入鼻尖的是一股非常好闻的气息,淡淡的,有点像玉树桂枝。 一个细细的,带着点不确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队?” 梁晨转向说话的方向,看到那张脸,也是一怔,只觉得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女孩看梁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知道他不知道她是谁了,笑着主动自我介绍,“梁队,我叫陈静,在档案室工作。” “陈静?”梁晨把她的名字重复了一遍,脑海里隐隐约约还真有了个模糊的影子,那一天他在走廊里等去见阿森的傅歆,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子对他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梁队,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陈静一笑时,脸色会露出两个小酒窝,特别的可爱。 梁晨阴沉了很久的心情,随着身边这个叫陈静女孩的出现,有一丝阳光照了进来,声音不觉温柔了很多,“我随便出去转转。” 陈静一下子来了兴趣,眼睛晶亮,“梁队,你去过……”她说出北方一个不算出名的古镇的名字。 梁晨还真没听说过,摇摇头,“我没去过。” “如果你想去那里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向导。”陈静飞快接上话,等话说完,她就后悔了,好像热情过头了。 梁晨却笑着点头,“好啊。”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梁晨知道这个叫陈静的女孩就是那个古镇的人。 他忽然很奇怪,“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想到报考警校?” 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都是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肯吃苦的,已经很少了。 陈静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睛里已经不复刚才的天真快乐,梁晨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浓浓的哀伤。 在这个女孩身上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当他无意当中问起一些事,会露出浓浓的哀伤。 带着这样的好奇,梁晨和她一起去了她的家乡,那个掩藏在群山峻岭间的小古镇。 镇上的人朴素而热情,还保持着很多原来的风俗,每一个看到他的人,基本都会用他们当地的方言和他打招呼。 他根本听不懂,只能对他们回以微笑。 陈静先带他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宾馆,却被告知,因为不是旅游旺季,唯一的宾馆正在歇业装修。 正当陈静一筹莫展时,梁晨主动提出来能不能住在她家? 陈静显示一愣,然后点头,“当然可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犹豫了,“我家很简陋,怕梁队不习惯。” 梁晨轻笑,只觉得陈静羞窘的样子,实在很可爱,他又不是生来就富贵的人,吃过的苦,远远比这丫头想的要多,于是,陈静把他朝自己的家里带去。 等真正走进一个小院子,梁晨才知道陈静一点都没骗他,她家的确很简陋,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住,安放在屋子里那几件简单的家具上都落满了薄尘。 也许是父母双亡的人之间都会有种心灵感应,刚走到院门口,没有看到出来欢迎陈静回来的人,梁晨隐隐约约就察觉到了什么。 父母都不在了,这或许就是她露出悲伤的原因吧。 正这样想着时,陈静站在院子里,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笤帚很不好意思地对梁晨说:“梁队,真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先在天井这里坐一会儿。” 梁晨挽起衣袖,走到陈静身边,从她手里拿过抹布,“两个人一起打扫,不比一个人快吗?” 陈静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这个人是局长都要给三分面子的法医队队长,她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人,怎么敢让他干活,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抹布。 梁晨身手对敏捷,根本没给她抢过去的机会。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卫生很快就收拾好了,陈静烧了一壶水,从包里拿出从路边小店买来的茶叶,给梁晨泡了杯茶。 梁晨道了声谢谢,就接过茶杯,茶叶在滚开的水里翻滚,一片片,青翠欲滴。 他问陈静,“这是什么茶?” 陈静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笑道:“我们这里把它叫做……”她用方言说出茶叶的名字,然后对梁晨解释,“很便宜的茶叶,梁队你就讲究着着先喝一点吧。” 梁晨把水杯送到嘴边,吹了吹上面的茶沫,轻轻抿了口,只是很小的一口,却让口腔里都充盈着淡淡的茶叶清香。 “非常好喝。”梁晨放下茶杯时,真心实意的说。 卫生打扫的差不多了,陈静在梁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梁队,这个茶叶可是有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 梁晨低头看了看茶杯,又抬头看向她,“说来听听呢。” 在陈静讲述完,一个关于采茶女的凄美爱情故事后,她顺带着也说了自己的身世。 梁晨这才知道,她一个柔弱的女子,之所以报考警校,因为她的父母,是在一次去县城卖茶叶时,被人杀害了。 那个歹徒,杀了他们,就是为了抢他们身上不满一百块块的零钱。 那一年,陈静高三,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大学。 说完后,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那是天真,我总想着有一天要成为正义的化身,要平天下所有不平的事,事实呢?总是残酷的。” 满怀信心,到最后,却被分配到了档案室,这怎么能不让人失落。 “回去后,我会和冯昌提一下。”一句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冯昌是刑侦大队,新调任来的队长,也不知怎么了,向来不合人群的梁晨,却和四十多岁的他成了忘年之交。 陈静的反应很出乎梁晨的意料,他都这样说了,按照道理梦想能实现,她都应该非常高兴,她却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到不能再浅的微笑,“谢谢梁队,我还是想一步一个脚印,通过自己的努力,做上自己喜欢的事。”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今晚手术 梁晨愣了愣,然后对她笑了笑,没说话,边饮着茶,边看着漫天落日的余晖,这样远离城市喧嚣的日子,真的很惬意。.tw[] 这天晚上,陈静给梁晨做的晚饭,不算太丰盛,就是她们这里的特产做的几个小菜,外加一个汤,梁晨却是吃的有滋有味。 陈静从来都没想过能有和梁晨这样偶像级别的人一起吃饭,明明这是她的家,是她做的饭菜,她却很拘谨。 梁晨快吃饱时,一抬头才发现她面前碗里的米饭基本没动,笑着问她,“你怎么不吃啊?” 陈静从来都不对任何一个人说起她的身世,因为她怕人家说她在博同情,她更不需要人家来同情她。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又对梁晨说了很多,包括,自从父母去世后,还是第一次有人陪她一起吃饭。 这种经历,梁晨真的是感同身受,他的母亲去世后,每次回家,他也都一个人吃饭,这种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有多难受。 他放下筷子,大概是此时此刻的气氛实在是太令人动情,梁晨忍不住抓住陈静的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一直陪你吃饭。” 陈静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阳刚的男性气息充斥到鼻尖,她的脸刷地下通红,慢慢地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回,没说话,低头吃饭。 半垂下的睫毛遮挡住她所有情绪,梁晨也没再说话,他只觉得看似普通的饭菜真的特别合他的胃口。 …… 如邱意珠打电话告诉傅歆的那样,张奇的确是在美国。 不过,很快他就乘直升飞机去了一个坏境清幽,四面是海的小岛上。 飞机刚在岛上降落,就有人小跑着迎了上来,机舱的门还没完全打开,她就颇为期待地对着里面即将要走出来的人大喊,“阿奇!” 张奇走下来,看到来人,并没有她那么的激动,只是对她淡淡的笑了笑,客套而疏离,“何茜,好久不见,这次麻烦你了。” 被张奇唤作何茜的女人,是个和张奇差不过大的年轻女人,又和同龄的女人不大一样,她的举手投足间,全然都是雷厉风行。 听张奇这么一说后,她走上前,伸出双臂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奇,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张奇不动声色的躲开她的拥抱,左右看了看,“好多年没有来了,这个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何茜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眼底是藏不住的失落,勉强笑道:“是啊,这是有我们那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自从罗教官把它交给我管理后,我就命令人不许动这里的一分一毫。” 两个人正说着话,直升飞机里又下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去把张奇从b市接到美国,再由美国带到这小岛的秦百里。 他走到何茜身边,对她笑道:“阿茜,我不辱使命,这一次,你要怎么奖励我?” 三分玩笑的口气,却带着十分的认真。 何茜抬高一侧的眉毛看着他,整个人已经敛起刚才对张奇的温柔,“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秦百里貌似想了想,然后说:“我听说今天新学员扑捉到了难得一见的大龙虾,要不,你让厨房做刺身吧。” “不行。”何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阿奇喜欢吃清蒸的,我已经吩咐厨房今天晚上做清蒸大龙虾了。” 秦百里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微微停顿后,他没显露出任何的不满意,伸了个懒腰,说:“随便吧,我对吃一向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好累哦,我先去睡会儿。” 经过张奇身边时,他拍了拍张奇的肩膀,“阿奇,你要去休息一会儿吗?” 张奇看了他一眼,“好啊。” 何茜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张奇和秦百里朝房子里走去,眼前有两个人并肩而走,她的眼睛里,却始终只有一个人。 看的时间太久,又加上海风带着细沙吹过眼睛,她觉得眼睛很痒,伸手揉了揉,然后大步朝屋子里走去。 正在操场上训练的学员们,猛地一看到穿着长裙的宋茜,个个都惊呆了,他们来的时间都不短了,可是第一次看到严厉的教官穿飘逸的长裙。 宋茜走过去,双手背在身后,眉眼凌厉的扫过众人,用娴熟的英语,呵斥道:“一个个眼睛都看在哪里?等会儿的一万米,谁要不合格,将没有晚饭吃。” 此话一出,刚才还目瞪口呆的学员们,个个面上出现了惶恐,不敢再看她,继续开始训练。 宋茜又站了一会儿,才真的朝屋子里走去。 这个地处太平洋中央的小岛,处于无人管辖的地带,也正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对它宣称过主权,才被联合国的特种部队暗地里当成了培养特种人才的基地。 能被联合国特种部队选上的人,个个都非一般人,亚洲人更是少,当年的一批学员里,就只有张奇、宋茜和秦百里。 等他们毕业后,都是要回到各自的部队,一般只有当发生危害到整个国际的恐怖主义事件才会动用他们,宋茜却是个例外,很年轻的她,就成了留任的教官。 离他们毕业已经五年了,宋茜是做梦都想再看到张奇。 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一定会有机会了,没想到老天还是眷顾她的,虽然他是不得已才回到这里,在她的感觉里,回来就好。 很快就到晚饭时间,佣人问她要不要去请张奇和秦百里。 她让佣人去叫秦百里,而她则去叫了张奇。 她刚敲响了房门,房门就打开了,张奇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看到她,那张俊美如神邸的脸上,并没过多的表情。 张奇的性子沉稳冷静,这是她在很早以前的相处里就知道的事,饶是这样,看到张奇对她的不苟言笑,心里依然有点难过。 她对张奇笑颜如花,“阿奇,吃晚饭了,今天晚上有你最喜欢吃的清蒸大龙虾。” 张奇疏离的道了声“谢谢。”没多说什么,然后就大步朝一楼饭厅的方向走去。 宋茜到底是被伤到了,眼眶里有湿湿的东西在打转,她吸了口气,把水雾逼回去后,也朝饭厅走去。 如果被那些学员们看到,肯定不敢相信这样柔弱的女子,是他们那个魔鬼似的女教官。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三楼的楼梯上传来声音,不用抬头,她也知道这个人是谁,当年那批学员里,除了她和张奇以外的第三个中国人。 这个培养特殊人才的基地虽然成立了很多年,像一次性有三个中国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也正是因为大家都是中国人的关系,当时的他们走的很近。 五年过去了,张奇依然在部队,已经成了军中最年轻的少将,而她留着这个岛上当教官,秦百里则转战到了商场,而且成绩还不错。 秦百里走到宋茜身边,直截了当地说:“阿茜,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只要我让张奇心甘情愿的回到这里,你就随便我提要求。” 宋茜抬起眼睛看着他,在看到他眼底的志在必得,却是脸色一白,五指拢起,修剪平整的指甲掐入掌心,传来隐隐约约的刺痛。 秦百里伸出手,轻轻的摸过她皮肤依然细腻,却显得比一般女子要黝黑的脸,凑到她耳边,语调暧昧地说:“今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等你哦。” 话说完,他又恋恋不舍地在宋茜脸上捏了一把,接着就转身下楼。 宋茜看着他明显因为刚才那句话,而变得轻快的脚步,眼睛眯起,迸出冷冷的寒光。 …… 晚饭很丰盛,一看就知道是宋茜特意叮嘱过的,满满的一餐桌,都是张奇一个人爱吃的菜。 对此,秦百里皱着眉,很不满意的样子,他拿起筷子,挑了挑眼前盘子里的菜,“蘑菇,这可是我最讨厌吃的东西。” 又把筷子伸长挑了挑远处的一盘菜,“糖醋鲈鱼,我也不喜欢。” 宋茜怕影响了张奇的胃口,本来不想发火的,秦百里却像是得寸进尺,不断的挑刺,她控制再控制,到最后真的忍无可忍,“啪”地一声,她把筷子用力放到桌子上,“秦百里,你要不喜欢吃,就回你的房里睡觉!” “阿茜。”秦百里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无辜,“我只是说不喜欢吃这些菜,又没说不喜欢某些整天摆着张臭脸的人,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顿了顿,再夹起一筷子菜苔时,他又说,“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的慌,我再怎么不喜欢吃,为了等会儿有力气,也必须要吃啊。” 一直都沉默的张奇,在这个时候终于插上话了,不过却是在对宋茜说话,“什么时候安排手术?” 听到张奇的声音,宋茜的脸色马上变得很和悦,“阿奇,艾拉斯等会儿就到,他说明天就给你动手术。” 张奇沉吟片刻,“能今天晚上吗?” 宋茜刚要开口,秦百里带着讥诮的声音在饭厅里,突兀的响起,“张将,你虽然已经是中国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也不能不讲道理吧,艾拉斯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你怎么都应该让他休息一晚上。” 张奇唇角微动,看了宋茜一眼,正要开口,宋茜说:“就今天晚上手术,我来和艾拉斯说。” …… 艾拉斯是当年和他们一起训练的,是个体格强健,皮肤黝黑的非洲人,和张奇一样,他最擅长的是医。 医者不能自医,这也正是张奇身为医者最大的悲哀。 艾拉斯用他最具代表性的招牌笑声,证明他的到来,张奇和他握手,当年的那一批学员中,就他和张奇是学医的,关系和其他人比起来,也相对来说要好那么一点。 艾拉斯张开手臂对宋茜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用很夸张的口气说:“mygod,茜,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宋茜对他微笑,“艾拉斯好久不见,你也是越来越帅了呢。” 秦百里和艾拉斯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受不了似的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就上楼了。 宋茜真的很关系张奇,一直都在叮嘱艾拉斯要当心。 对她的叮嘱,艾拉斯是不厌其烦地点了一遍又一遍的头,“茜,你放心吧,我肯定会一万分个当心的。” 大家都是学医的,张奇自然知道这次开颅对他的风险到底有多大,换句话说,如果风险不大的话,他也不用诈死那么最无奈的举动来骗傅歆。 …… 手术室是现成的,助手更是现成的,何茜不放心地想待在手术室里陪张奇,却被艾拉斯给推出去了。 不管何茜怎么说,站的远远的,他对她都只有一个单词,“no。” 看艾拉斯坚持,何茜只能离开手术室。 实在不放心,她就在门外等着,负责这个别墅的管家匆匆走到她身边,“宋小姐,秦先生说有事找您,麻烦您过去一趟。” 宋茜一愣,“他在哪里?” 管家恭敬道:“在他以前的卧室里。” 宋茜挥手让管家退下后,又在手术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去了隔壁别墅的主楼。 别墅三楼的某个房间门口,有个人站在那里,犹豫了很久,就在她决定好,要转身离开时,房门打开,从里面伸出来的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既然来了,干嘛还要走。” 房门紧闭的房间里,宋茜努力挣扎,男女在体力方面悬殊的力量太大,一番打斗后,她很快被男人压到墙和身体间。 陌生的气息吹到脸上,宋茜一阵恶心,皱着眉,胃里一阵恶心。 秦百里冷笑,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如果是张奇,你还会这么恶心吗?” 宋茜咽了咽口水,努力压抑住胃里的不舒服,冷冷的看着眼前和她只有一寸之远的男人,“如果是张奇,我求之不得,怎么还会恶心!” “你这个贱人!”秦百里脸色大变,刚才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温润的人,转眼爆满阴狠的戾气,“别给脸不要脸,我不说,你还真当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妇了吗?” 宋茜脸色微微发白,嘴唇在不经意间颤抖着,“你知道了什么?”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根本不理 “我知道了什么?我知道你之所以能留在这里当教官,是因为你把你的肉卖给了罗塔力,我还知道你早知道张奇有病,当罗塔力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想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时,又是你卖肉让他放张奇离开了这里。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悫鹉琻” 秦百里越说越来劲,啧啧着嘴,又说:“真没想到你这么的痴情,可惜啊,再怎么痴情的付出,不让张奇知道,那都是个屁。” 随着秦百里的话,宋茜脸上唯一的血色也消失殆尽,她瞪大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在他们那一批学员里并不出众的男人。 秦百里似乎很欣赏宋茜的表情,又朝她凑近几分,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你应该问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宋茜乘他不注意,抬起脚就朝他裤裆里踢去,秦百里太过于得意,根本没防备宋茜会偷袭他,被打了个正着,脸拧成了一团,痛得弯下腰。 “你这个臭biao子,别给脸不要脸!”他满嘴喷粪的乱骂。 宋茜根本不理会他,大步朝门口跑去,垂在背后的长发被人一把抓住。 那个人用的力气很大,用力朝后一拉,宋茜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学过脱身术,知道这个时候,狠狠心,只要肯舍弃一头长发,她很快就能脱身。 转眼间,脑海里去浮现出有人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他喜欢女人长发,她没舍得本该舍弃的东西,于是,她被秦百里重新顶到墙壁上。 和上一次,还带着点怜香惜玉不一样,吃了大亏的秦百里,这次下手既狠又重。 宋茜再怎么是学员口中像魔鬼一样严厉的教练,终究是个女人,柔嫩的后背撞到墙壁上,痛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她大口喘着气问眼前人,“秦百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百里上下打量着她,嘴角涎着淫笑,“阿茜,你这么聪明,在四年前就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话说着,他张开嘴,对着宋茜的脖子就啃去,“阿茜,我这么爱你,这么喜欢你,为了你放着几个亿的生意不管,去帮你把张奇找到这里来,你就给我吧,求求你,你就给我吧。” 宋茜奋力挣扎,脚刚要抬起来,吃过一次亏的秦百里早有了防备,稍微一变姿势,已经把她压的紧紧的。 宋茜既然已经是这个岛的主人,哪里就那么点本事,为防意外,她身上一直都藏着见血封口的剧毒,比如她衣服上的第一个扣子,看似很简单,里面却藏着剧毒,只要秦百里咬那里一口,就会殒命当场。 勉强安静了不到几秒钟的她,又开始挣扎,这一次,她挣扎的非常有方向,只是上下的动,眼看纽扣就要送到秦百里的嘴里。 他在扭头避开的同时,也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贱人,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纽扣里藏着剧毒吗?你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宋茜停止了挣扎,睁大眼睛看着她,面色已经恢复了沉稳,唯有上下起伏的胸口说着她刚才的挣扎和慌乱。 她看着恼羞成怒的秦百里,嗤笑一声,“秦百里,既然你号称这个岛上没有你不知道的,那么我再问你一件事……” 凌厉阴霾的眉宇间,忽然带上了几分娇媚,转变这样骤大的宋茜,让秦百里心头一骇,手一下子松开她,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宋茜没有像上一次那样乘机要逃,反而朝他步步紧逼着走去去,嘴角挂着阴测测地冷笑,“秦百里,既然你知道那么多,你肯定也知道……” 她如刚才秦百里凑到她耳边说话的姿势那样,也凑到秦百里耳边说了句,只有彼此才听到的悄悄话。 秦百里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嘴里连声说:“不可能,我不相信!” 宋茜看着惶惶惊怖的男人,面色平静,“秦百里,就你和我的关系,貌似我还没有骗你的必要吧。” 秦百里想到了什么,用力推开紧贴到他身上的女人,“滚,你给我滚……” 那个“开”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有汨汨如泉水的血,正从他心脏的地方喷涌而出,“你……” 他伸出手去指着宋茜的鼻子,剧痛外加血液在瞬间的急速流失,已经让他说不出话。.tw[] 宋茜笑了,一向都比一般女子要刚毅的脸上,看着自己厌恶的男人,很难得的出现了温柔的浅笑,“秦百里,不要以为你叫百里,就真的是百里冠军,你知道的再多,我终究才是这里的主人!” 秦百里惊恐地看着她,看她伸手去整理衣袖,想起了什么,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朝门外跑去。 宋茜并没有去阻止他,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看他的手碰到门把,她才伸出一只脚,就那么轻轻的一用力,就把他绊倒在地。 到这一步,不管秦百里做什么,那都是垂死之前,毫无任何意义的挣扎。 宋茜看着进的气明显比出的气多的秦百里,像是一只猫看着被它快玩死的老鼠,敛起嘴角的笑,继续刚才整理衣袖的动作,很快,房间里就出现一个黑衣人。 那个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秦百里都不知道他从哪里进来的,他已经站在他面前。 以秦百里对这个岛上人的了解,很快就判断出这个神不知鬼不觉存在着的黑衣人就是这个岛上,最高管理者,也就是每一个执任教官都会拥有的暗卫。 说起来,在这样一个年代,还有像中国古代皇帝或者王爷身边才会有的暗卫,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不得不承认,再怎么匪夷所思,也不能否认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所谓这个岛上教官的暗卫,大概是为了守口如瓶,每一个都是哑巴。 他们和自己的主人靠的是心意相通,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主人要他们做什么,比如眼前,只但是宋茜一个眼神,那个黑衣人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膝盖弯曲,蹲到秦百里身边,一双阴鸷地根本不像是人的眼睛里释放出冰冷的寒光,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拧开瓶盖,把里面像液体一样的东西朝秦百里身上倒去。 很快,秦百里感觉到脚有点不对,屏着最后一口气,支起头看去,他的腿,在一阵白色的雾气中,已经不见了。 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化为灰烬,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痛,秦百里脸上出现了惊怖欲绝,他努力张开嘴,想发出点声音,却发现,自己的下颌也没有了。 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看着自己每一个器官消失更为恐怖的事吗? 秦百里就是在这样的恐怖里,死不瞑目的死掉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人被药水融化掉的腐朽味,宋茜厌恶地捂着鼻子,留下黑衣人把打理好一切,自己离开了房间。 这个岛上,被他人用这样的方式弄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黑衣人早见怪不怪的,有条不紊地处理着。 把所有的灰烬拢到一个袋子里后,他翻窗出去,顺带着把窗户打开透气,至于袋子里的灰烬,直接就开汽艇扔到深海里。 …… 处理完秦百里,宋茜又去了和主体别墅相邻的那栋房子,艾拉斯就是在那里给张奇动的手术。 海风拂面,吹乱她的长发,也吹来了回忆。 秦百里说他知道这个岛上的很多事,包括她用一次次的出卖肉体才能留任成教官的事,包括张奇有神经病的事。 他是知道很多事,可惜啊,都只是些皮毛。 这个岛上真正龌龊的事,他并不知道。 比如看似对她无比热情,满是爱慕之情的艾拉斯,他其实是个同性恋,他其实一直都喜欢张奇。 之所以,让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喜欢的她,不过是为了掩藏他不正常的性取向,或者是为了麻痹所有的人,乘机得到张奇罢了。 张奇,每当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她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好。 在训练的三年时间里,正是因为有了那个叫张奇的男人的存在,让她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充满阳光的,哪怕夜深人静时,罗塔力会悄悄的潜入她的房间里,在她柔嫩的身体上尽情的施暴,当太阳升起来,当她能看到张奇,她觉得自己的生命还是灿烂的。 罗塔力最后一次强暴她,是在她毕业的前一夜,她已经做好了手刃他的准备,就等他在忘乎所以时,给他致命一刀。 他却像是 早猜到她的心思,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粗暴的方式折磨她,边在她耳边告诉她一件事,他知道她一直喜欢张奇,可惜啊,张奇有神经病,等明天的毕业典礼一完,他就会通知人来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 三年的相处,点点滴滴的细节,有的时候,的确会让她感觉到张奇有什么不对,她再怎么想过原因,也没朝精神病方面去想。 罗塔力像是讨厌她的走神,咬着牙,用力一顶,她痛的脸都变形了,他却很满意的样子,“宋茜,我们谈个条件怎么样?” “什么条件?”她因为剧痛,从嘴里说出的声音成了零碎的破音。 “明天的毕业典礼上,我就当众宣布你是下一任教官,另外,张奇有精神病的事,我也当不知道。” 不等罗塔力说完,她就冷冷打断他,“条件这么有诱惑力,不知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亲爱的,我这么爱你,哪舍得你为我做什么太难的事,我要你做的很简单,就是……”他低头,张开嘴,泄愤似的狠狠咬住宋茜的耳朵,在耳垂被撕裂的剧痛中,她听到罗塔力在她耳边说的条件。 在男人亢奋的折磨中,她一阵天旋地转,在即将昏过去时,她听到自己说出的,近乎飘渺难捕捉的声音,“我答应你。” 原本闭着眼睛回忆往事的女人,猛地睁开眼,逼那段回忆在那个痛苦的截点戛然而止。 秦百里也是个畜生,可是,和罗塔力相比起来,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良民了。 她只是把罗塔力在她身上做的事告诉了秦百里,他就已经吓得屁股尿流的样子,他不是良民是什么? 宋茜走到手术室门口时,两扇门还紧紧关闭着。 宋茜朝不远处的角落看了一眼,不被灯光照到的黑暗里,很快有人走了过来。 来人走到宋茜身边,低着头,把刚才监视的情况,她恭敬的告诉了她。 宋茜听完后,面无表情的挥手让他退下,她继续留在门口等着。 过去的五年里,她没有一分钟是不想张奇的,得知他成为军中最年轻的少将,真的很为他开心;得知他为了诱敌,亲自潜入柬埔寨,更是揪心的担心。 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她早就去中国找他了。 还算好,分非开了那么久,他终于又回来了。 她抬起头朝是用英语写的手术室的三个单词看了一眼,阖起眼帘时,心满意足地笑了。 …… 莫氏夫妇怀着对傅歆的愧疚,很快就帮她安排好了去美国。 傅歆在登机前,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葛馨予。 她打电话给葛馨予,并不是要告诉她,她要去美国,而是告诉她,她帮着张奇一起骗她,她并不恨她。 葛馨予随着怀孕月份的变大,似乎变得泪点也很低,稀里哗啦的就哭了起来。 傅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收了线。 她这次去美国,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回的,如果宫凝袖没来,她不管是去哪里,都是想走就走,现在不行啊,她骗了宫凝袖,说是一个在天津的大学同学结婚,让她一定要去喝喜酒。 宫凝袖不放心,本来是一定要跟过去的,在傅歆的再三坚持下,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婆婆,她也就没有再坚持,只是一直叮嘱傅歆路上要当心了,千万不要累着了。 坐了那么多趟飞机,傅歆还是不习惯飞机起飞时,那种瞬间始终的感觉,心像是被一股力量吊到半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飞机平稳后,傅歆侧过脸看着窗外,曾听人说,千里之上有白云,不管地球上下雨或者下雪,千里之上永远都是干净清澄,这话说的还真不错,入眼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云。 傅歆怔怔地看着,透过片片棉柔的白云,她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前路既是未知的,也是渺茫的,她低头摸了摸肚子,心里却是甜蜜的,孩子,妈妈带你去找爸爸。 …… 与此同时,离傅歆十万八里的地方,有个女人正在厉声质问刚走出手术室 ,还没来得及换下手术服的黑人男子,“什么叫张奇有可能会失忆?” 宋茜因为激动,声音猛地提高了许多,艾拉斯把食指竖到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茜,小声点,奇的麻药快过了,别把他吵醒了。” 他说着把宋茜拉到一边,宋茜像是很不喜欢其他人碰她,直接甩开抓在她胳膊上的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张奇有可能会失忆?” 艾拉斯努了努嘴,说:“茜,这里说话不方便,你有方便说话的地方吗?” 宋茜瞪了他一眼,刚才说话一直都用英语的她,突然改用中文,“我警告你,你要敢动什么小脑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像是怕他不相信她的话,顿了顿,又补充,“你应该相信我现在的实力!” 艾拉斯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言语间,却依然是一贯的嬉皮笑脸,“亲爱的茜,我胆子小,你就不要再吓我了。” 当年一批学员中,因为有着三个中国人,和他们三个走的比较近的艾拉斯,也学会了中文。 其他学员以为艾拉斯那么努力的学习中文,是为了三个中国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宋茜,宋茜心里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把中文学的那么好,是为了张奇。 张奇那样俊美却不带一丝阴柔的男人,实在世间少见,对他不仅能吸引女人,也同样能吸引男人,宋茜倒是没有奇怪。 宋茜把他带到的能谈话的地方,是她的书房。 在这个岛上,她像是一个真正独裁者一样,掌握着很多的事,包括有些看不顺眼的人的生杀大权。 她的书房,还是上一任教官罗塔力留下的,却早不是他那时的风格,本来让人窒息的黑色主调,已经变成了截然不同的白色,大大的几个书柜落地陈列,里面陈列了很多的书,种类烦多,涉及到很多行业。 艾拉斯把书房打量了一遍,才在宋茜对面落座。 和五年前离时一样,他虽然从事的是所有职业里最需要谨慎细致的外科医生,还是吊儿郎当的坐没个坐相。 宋茜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在动手术前,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的吗?为什么现在却来告诉我,他可能会失忆。” 咄咄逼人的口气,不用仔细琢磨,也能听出她话里的质疑。 艾拉斯却是耸耸肩,很坦荡的样子,“茜,你要知道,开颅手术可不同于一般的手术,人体头脑的神经可是非常复杂的,稍微一个不当心……” 听到这里,宋茜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艾拉斯,就因为你嘴里的一个不当心,张奇就失忆了吗?” 艾拉斯正视上宋茜的眼睛,很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敛起所有的不正经,“宋茜,关于因为我,而让张奇有可能会失忆,我感到万分的抱歉,只是,这件事,换个角度考虑,却也是有它好的一面。” 宋茜努力深呼吸,才暂时忍住了怒气,“什么好的一面?” 她看着艾拉斯的眼神,像是两把冷刃,只要艾拉斯一个回答的不好,她就会活剐了他。 艾拉斯即便见识过罗塔力的凶残没人性,还是被宋茜的眼神也吓到了,他暗暗地想,原来,人随着所处的位置和坏境,真的是会变的,记忆中的宋茜虽不是温柔如水的,却也没有这样冷如寒刀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真的冷,还是被宋茜的眼神吓到了,艾拉斯打了个哆嗦,“茜……” “叫我宋茜。”他刚开口,宋茜就冷冷地纠正他。 艾拉斯捏了捏鼻子,“好吧,宋茜,你听清楚了啊,我指的好的一面是指张奇在动手术前,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为什么要动那个手术,那样优秀出众的人,你舍得让他永远记得有过那样不堪的经历吗?遗忘一些不好的事,开始全新的生活,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宋茜没想到艾拉斯说的好的一面是指从张奇的角度想问题,她愣住了,怔怔地看而了艾拉斯一会儿后,她像是赞同了他的说法,“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正当艾拉斯偷偷地松了口气,宋茜又问他,“张奇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艾拉斯一本正经地想了想,“正常情况下,还要一两个小时。” 说到这里,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要朝书房外走去。 “艾拉斯。”宋茜出声喊出他,“你要去哪里?” 艾拉斯顿足,回头,皮肤黝黑的脸上是难得焦急,“张奇醒来时,最好能喝一盅燕窝补一补,佣人们做的我不放心,我要亲自去做。” 宋茜大步走到他身边,拉上他的手臂,阻止了他朝厨房走去的步子,“厨房里的活,还是女人来做比较合适。” “你的意思是……”艾拉斯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副自己听错了的表情,“你去厨房给张奇炖燕窝?” 宋茜听出艾拉斯口气里的惊诧,当即沉下脸,“难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艾拉斯挑了挑眉毛,“当然没什么不可以。”身体朝前倾,探出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宋教官,您请。” 看着宋茜离开的背影,艾拉斯这才发现短短的几句话,他却背上已经布满一层冷汗,幸亏张奇事先告诉他应该怎么说了,否则啊…… 他想起自己和某个男人商量好的事,来不及多想什么,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大步朝休息室走去。 …… 一个小时后,伴随着瓷器摔碎的声音,有个尖锐的女人叫声也在这小岛上响起。 听到声音从佣人房赶过来的管家,看到宋茜面目狰狞的样子,吓的愣在原地,不敢靠近。 这个时候的宋茜,谁靠近她,谁就是撞到枪口上,注定要倒大霉。 宋茜看到管家,对着他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的怒吼,“去把他们都叫起来,紧急集合!” 三分钟后,这批正在受训的学员,一个个不管是睡的多香,都以最短的时间,以精神抖擞的面貌列队到操场上。 当头发凌乱,眼睛赤红的宋茜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又暗暗的惊讶了一把,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的教官会这么的反常。 不等他们冒出更多的疑问,宋茜冰冷无温的声音已经传到耳边,“今天晚上是谁执勤?”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人站出来,宋茜举起手机的枪,对着半空扣动扳机,“还想活的话,就立马给我站出来!” 回应她的依然是一阵沉默,她额头上青筋怒动,正要随便抓个最近看着不顺眼的杀鸡儆猴,有胆子大的朝前一小步,从列队里站了出来,对宋茜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带着颤抖地说:“报告教官,今天晚上是你说不需要人执勤的!” 听他这么一说,宋茜还真想起来了,为了不让人打扰到张奇的手术,她让那些学员吃好晚饭就上床休息,甚至,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允许走出各自的房门一步。 宋茜脸色刷白,正是因为她这个命令,才让艾拉斯把张奇带走了吗? 看她脸色难看,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摇摇欲坠的样子,胆子大的学员想去搀她,却在手即将要碰到她时,被她抬起脚就踹去一脚。 常年练武的人,哪怕是个女人,她用尽浑身力气的一脚,也可想有多痛,被踢中的学员,捂着胸倒到地上,最可悲的是,为了活命,剧痛之下,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那些知道这个岛存在的人,都以为这里培养出去的是全世界最正义,最精英的战士,其实呢?在他们成为精英前,早饱受了神经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莱尔达。”沉吟片刻后,宋茜像是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目光凌厉的在学员里梭巡而过,最后定格在了其中一个身体彪壮的年轻小伙子身上,“马上帮我准备直升飞机!” 命令的口气,不容人质疑和反抗。 因为不放心,偷偷的站在不远处的管家,听宋茜要离开,着急地跑过来,“宋教官,你的身体不能离开这里!” 宋茜毫不领情地白了他一眼,“老东西,我的身体,还轮不到你来管。” 她这辈子最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提到她的身体,偏偏这个老头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学员们都在,有些事,不能做的太过,她抬起脚把这个碍眼的老头给踢到海里去喂鲨鱼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计划变化 那名被宋茜叫做莱尔达的学员,办事效率果然非常的高,很快就把直升飞机准备好了。 宋茜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趟别墅,等出来就上了直升机。 被她呵斥了一顿,站在一边默默无语的管家,就在她另外一只脚也要到飞机上时,忽然冲上去抱住她的腿,“宋教官,你的身体真的不适合离开这里啊!” 一直被人当空气一样存在的老管家,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个岛上的秘密。 宋茜彻底被激怒了,才不管他的年纪足可以做她爷爷,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就狠狠地给了他一脚,“你给我滚开!” 一个管家,再怎么在这个岛上资历深厚,任劳任怨了不知道多少年,也没能阻止宋茜的离家,他倒在地上,朝直升飞机飞起的方向,伸出一只手,眼看,飞机越升越高,渐渐的成了海平线上的一个白点,他挫败地把举在半空的手,重重的落到地上。 浑浊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多少人的心血都将毁于一旦了。 被留在原地的学员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胆敢站出来说一句话的。 最后,还是管家自己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对眼前这群年轻的面孔,沉痛地说:“书房里的电话能用,你们各自联系自己的家人,让他们把你们接回去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四周死一样的安静,学员们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以为他们听错了,这个他们曾经羡慕不已,心生向往的地方,俨然已经成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噩梦。 换句话说,一腔原本有着正义之气的年轻人,在受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遭遇后,心理上多多少少已经起了变化。 管家捂着胸口朝自己的佣人房走去,随着宋茜刚才那一脚,背佝偻的更厉害了。 他嘴里发出低低的喃喃,“她不会再回来了,都散了吧。” …… 正当岛上的学员们随着宋茜的离开,乱成了一团,好几十个人在书房里抢用着同一部电话,有个躺在汽艇休息室里的男人却睁开了眼睛。 艾拉斯看到张奇睁开眼,很夸张地挑了挑眉毛,“奇,你这么快就醒了?” 虽然在张奇的一再要求下,他下的麻药已经是最小的剂量,按照他的预算,张奇也不应该这么快就醒过来。 张奇朝窗外看了看,因为昏睡了一两个小时,声音有些暗哑,“现在到哪里了?” 艾拉斯朝驾驶室的方向吼了一声,得到回应后,把所在的地方告诉了张奇。 张奇坐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头发,见状,艾拉斯笑道:“奇,你还不放心我的医术吗?头发一根都没少。” 应该切断的神经,却已经切断了。 张奇抬起眼睛看着他,说:“艾拉斯,我们这样离开,你觉得宋茜会怎么做?” 听到宋茜的名字,艾拉斯不再像以前那样微笑,甚至,眼底有一种叫厌恶的情绪一闪而过,也是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了再伪装的必要,“我们都离开了,还去管那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干什么?” 张奇看着艾拉斯的脸,联想到了什么,“难道她把秦百里也杀了?” 艾拉斯耸耸肩,“我再也没有看到他,估计十有八九是被她杀了,你说她把曼塔力给杀了,我还能理解,毕竟对她做了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可是,秦百里这个人虽然看着流里流气的,却是真心喜欢她的人,她这都下得去手,心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他坐到床边,看着张奇惊愕的表情,又说:“五年前,曼塔力说你精神有问题,依我看啊,真正有问题的是他们,一个个的,明明都是特种部队的精英,却比鬼还可怕。” 什么各国特种精英的训练基地,简直就是独裁主义者肆意控制人的地狱。 张奇没再说话,他侧过脸看着根本看不到任何景色的窗外,思绪随着海面的波浪,一点点的飘远。 八年前,他作为各方面都比其他人拔萃的人才,被送到了这个岛上,参加更为严格的训练。 也正是在这里超过人身体极限的训练里,他发现了隐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另外一个根本不受他控制的自己。 这个秘密,他并没有瞒着那一批学员里,唯一一个和他一样是学医的艾拉斯。 艾拉斯起初是不相信,在亲眼看到他在格斗时,控制不住的把战友朝死里打,这才相信了。 那个时候,张奇已经研制出了暂时能抑制住他癔症的药。 宋茜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伤害一个女孩子的心,再者,他根本不喜欢她,也就没有刻意的去点破。 三年集训毕业时,他明明已经想到了脱身回中国的办法,却没想到曼塔力还会拿那个去威胁宋茜。 所以,哪宋茜对他做的,都是徒劳的,对宋茜,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愧疚。 艾拉斯像是知道张奇在想什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奇,宋茜之所以会被曼塔力强暴和控制,貌似是她太贪婪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张奇用力吐出一口气,他看着从性子从小就比一般人沉稳,到底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到底是因为我没说清,才让她相信了曼塔力的话。” 艾拉斯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倏地下就从床边站了起来,“张奇,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告诉你,你放心好了,像她那么自私的女人,她是不会放弃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东西。” 他现在说这个话,只是在气恼张奇,没有想到会被他一语说中,唯一不同的是,宋茜不肯放弃的不是岛上的一切,而是张奇。 张奇闭上眼睛,“我累了,想睡会儿。” 艾拉斯看着张奇,似乎气他现在的样子,冷哼一声,大步朝船舱外走去。 感觉脚步声已经走出船舱,张奇这才睁开眼睛。 很多人,虽然有过一段相同的经历,到底是道不同终究是不相为谋,比如他和秦百里。 他之所以能顺利到美国,秦百里以为是他的功劳,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有人早在背地里做了安排而已。 如果不是他拒绝,不到三十已经是军中中将的身份,在没有特准的批示下,他如何能出国。 当年,他还在小岛接受训练时,的确能感觉到曼塔力隐藏在身体里,超乎人想象的超强暴力。 他那时太过于年轻,并没有多想,行军出身的人,脾气不好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只是没想到,曼塔力还会染指学员,不仅是女学员,还有男学员。 任何被侵犯的人,在离开那个小岛时,似乎都选择把那段屈辱埋葬了,事情总是也有意外的,比如其中一个被曼塔力侵犯的男孩。 他是没有把那段经历告诉任何人,却在暗地里开始行动。 终于,他的一系列反常,导致他的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被他在美国军中做高官的父亲知道了,盛怒之下,他召开了国际军事会议。 那么大的会议,就连江明阳也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不过,去参加的军中高官把会议的精神转达给了江明阳。 于是,张奇再一次成了执行任务的不二人选。 让张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决定跟着秦百里去美国时,好多年没有联系的艾拉斯居然会主动联系他。 他告诉张奇,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他已经知道切断哪根神经是治本之法,顺带着,他把自己也接到的要把小岛一举毁灭的任务告诉了张奇。 就这样,有了给张奇动手术的幌子在,宋茜主动联系让他去了小岛。 至于艾拉斯为什么要骗宋茜张奇暂时失忆,从宋茜的角度来看,爱男人,爱张奇的他,只是为了乘她不备把张奇带离小岛,而他那样做的真正目的,则是为了刺激她离开小岛。 按照道理来说,当年被曼塔力侵犯过的美国男孩,家庭背景非常的显赫,只是灭掉一个本来就不为很多人知道的组织而已,很简单的事,却要那么兴师动众,还真有它的原因。 如每任教官都有自己的暗卫一样,每一任教官也是这个小岛的统治者,周而复始,不知道历任了多少个教官,这个岛屿,早有了自己的防御系统,就好比现在,如果不是宋茜提前把防御系统关闭了,张奇和艾拉斯根本上不了岛。 那个想给儿子报仇的美国军中高官,就是想破坏岛上的防御系统后,把它一举毁灭,从此以后,在这个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岛屿上,再也没有什么各国特种精英的培训。 …… 在张奇昏睡的那一个小时里,艾拉斯早就发出了可以进攻的信号,汽艇又朝前开了不知道多少海里,忽然听到一声轰鸣声,有什么东西几乎是压着海平面在飞。 艾拉斯眯起眼睛看过去,当看到机身上的标志,一侧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心满意足地微笑。 把目光转移到船舱时,他更是如沐春风的笑着。 事情还没走到最后一步,谁才是真正的赢家还真的不一定呢。 …… 话说傅歆,她到了美国后,还是决定打电话给邱意珠。 邱意珠把傅歆带到了她以前在美国买下的房子里,她现在就住在这里,让傅歆也住在这里。 真是被男人伤到了,她不断的在傅歆耳边咬牙切齿地骂张奇。 傅歆很想为张奇辩解,却有不想让邱意珠知道太多,很多事,知道的太多,也就越危险。 邱意珠本来是要在美国陪傅歆直到找到张奇那个“负心汉”为止,可是,傅歆才到没多久,她就接到了傅娴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傅娴什么也不说,就在那头哭,任邱意珠怎么追问,傅娴就是不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她看了傅歆好多眼,终于很抱歉地对傅歆说:“小歆啊,姑姑可能要先回国一趟,你一个人先在这里玩两天,我很快就回来。” 低头看了看傅歆已经明显隆起来的小腹,到底还是不放心啊,“要不,我再打电话过去问问那死丫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唯一的女儿和唯一的侄女间,她的天平早就偏向了唯一的侄女。 傅歆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姑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的回去看小娴吧。” “可是……” 看邱意珠还在犹豫,傅歆把傅氏前段时间消清内奸的事告诉了她。 没想到她不在时,傅娴经历了那么大的变动,邱意珠还真的着急了,这下也顾不上傅歆了,稍微收拾了下,就赶去了机场,傅歆哪怕是想送她,邱意珠也没有给她机会。 傅歆目送邱意珠上了出租车后,刚要转身回屋,身后传来一声细微到几乎让人听不到的求救声,“这位小姐,救救我。” 大概因为她说的是中文,在这满大街都说英语的异国他乡,显得格外的亲切。 傅歆朝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一个跌倒在地上,披头散发,衣服凌乱的女人。 长发遮住她的脸,傅歆不能看清她长什么样,透过纤细的身材,还有清亮声音,能判断出这是个年轻的女人。 傅歆在报纸和电视上,也时不时的会看到某些自称法制好的西方国家,经常会发生一些暴力事件。 她的本能告诉她,怀着孩子的她,这个时候更不应该多管闲事,如果真的想帮助她,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拿出电话报警。 可是,她只是犹豫一会儿的工夫,那个女人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很勉强地抬起头,遮在脸上的头发分开,露出她那张沾满污泥的脸,“小姐,你是中国人吗?” 傅歆下意识地点头,“我是。”连着听到她两句发音很标准的中文,傅歆拧起眉,慢慢的走到她身边,“难道你也是中国人?” 女人像是伤的很重,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很努力的让自己脸上出现一个笑的表情,算是回答了傅歆的疑惑。 最后,傅歆的感性终究是战胜了她的理性,她把那个受伤的女人扶进了屋子里。 那个浑身是血,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的女人,在傅歆搀扶起她时,像是很无意的,她的手轻轻的抚上傅歆已经隆起的小腹。 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小腹,傅歆本能地就是去拿开那只手,她的动作似乎慢了一步,不等她的手去拿那只手,那只手已经落到她手臂上。 傅歆背脊里一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把目光转向靠她搀扶着才能站稳的女人身上时,她却苍白着毫无血色的脸,虚弱到连对她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像刚才那个摸她小腹的动作,只是她的无意之举。 傅歆皱了皱眉,难道刚才是她想多了。 不管有没有想多,那天晚上,傅歆睡觉时,是把房门反锁的。 傅歆把门落上锁的同时,一楼客房里原本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女人,倏地下就睁开了眼睛,没开灯的黑暗里,她的一双眼睛,像是深夜出来寻食的猎豹,犀利如刀,能清楚视物。 这个因为傅歆一时起的怜悯心而救回来的女人,就是坐直升飞机去追张奇和艾拉斯的宋茜。 她虽然是故意倒在傅歆身后的,身上的伤却是如假包换的真伤。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她就恨得把每一颗牙齿都咬的吱吱做响。 她所在的直升飞机起飞没多久,就看到属于她的小岛燃起了熊熊大火,开飞机的莱尔达慌了神,连声问她,“宋教官,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宋茜也是个聪明人,把最近发生的事,前后联到一起,马上就明白自己上当了,对曼塔力的恨,又加上了几分。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她最恨之入骨,真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的人已经死了,就连渣子都没剩下来,不然,她一定会把他从棺材里刨出来,再狠狠的抽他一百鞭。 身上的伤是真的,飞机刚落地,她还没来得及打开机舱就有人围了过来。 她多年训练人的经验,让她只要一看他们包裹在衣服下的体格,就知道是经历过专门训练,个个都身手了得的军人。 这帮军人,什么颜色皮肤的都有,可见,这五年来,她得罪的人也不少了。 冷笑一声,这样就想抓住她,似乎也太小瞧她了。 莱尔达被她当成肉盾挡在眼前,到底是敌众她寡,最后虽然让她突出重围逃走了,也受了很重的伤。 黑暗中,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觉。 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易容术的存在,她的脸上现在就戴着一张假脸。 她是故意倒在傅歆身后的,她是那么的爱张奇,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当傅歆搀扶起她时,看到她隆起的小腹,想到里面住着的是张奇的两个孩子,是张奇的亲骨血,像是隔靴搔痒般,她忍不住的就想去摸一下。 按照她原定的计划,等张奇动好手术,她就给这批学员中最优秀的那个布置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相对她以前布置给他们的,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一点的难度,只是要去手刃了一个叫傅歆的,虽然有点手脚,在他们这样特训过的人的面前,根本就连绣花拳头都称不上的女人。 又应了中国人常说的那句老话,计划改不上变化,她没想到会被人反算计。 还算好,她利用同样连死后就粒渣子都没剩下来的秦百里,知道了傅歆在这个地方。 看到傅歆背对着她送一个中年妇女离开时,她真的很好奇,让张奇那样英挺俊美的男人死心塌地喜欢上的女人,到底是长成什么样的绝色。 傅歆听到她呼救声,转过身看她时,透过头发的缝隙,看到一张清秀灵气的脸,隐隐的,她尽然有几分失望,看起来是很水灵清慧,可是和张奇配上,她真心觉得那张脸太过于平凡了。 黑暗中,双腿间有剧痛传来,激的她浑身每个毫毛都竖起来的剧痛,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撕下一片床单,她把伤口包扎好,重新躺回到床上,事情发生和计划相差太多,她不得不重新好好斟酌再做决定。 …… 也许是换了个坏境,又换了张床,傅歆翻来覆去,一直都没睡着,在没怀孕之前,她的第六感就特别的准,更不要说是怀孕后,随着雌激素分泌的更旺盛,她的第六感更准了。 打开床头灯,她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盘踞在心里的恐慌,没有因为灯光驱走黑暗而有所缓解,静谧的夜,她甚至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半坐起来,背靠在枕头上,又想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 …… 时间差问题,傅歆是在美国的午夜打电话给的梁晨,梁晨接到这个电话却是在早晨。 电话响起时,他正站在陈静家的天井里,看着爬满整面墙壁的爬山虎,余光时不时的朝厨房的方向看去,里面有个娇俏人影正在里面忙绿着。 被伤的一颗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他抬起脚朝厨房走去。 人即将要走进厨房,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目光微微一凝,刚才还是要朝厨房走去的脚步,已经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歆。”电话一接通,他尽量用比较平稳的口气叫着傅歆。 傅歆的声音压得很低,也很急切,“梁晨,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啊,瞧把你紧张成那样?”即便是看不到,透过傅歆的声音,他还是能猜到她现在的表情。 “我马上发张照片给你,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好。” 挂完电话没多久,手机叮一声响,傅歆发来一条彩信。 傅歆说的照片,其实是她自己画的,直接在手机画板里画的素描,幸亏傅歆在大学里选修过素描,画出来的人像还是有几分的像。 他仔细仔细地看了会儿素描上的人,翻遍了整个脑海,也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一个人,正要给傅歆回电话,端着现磨好的粗粮豆浆的陈静从厨房走了出来。 两个人和昨天晚上的吃的晚饭一样,早饭也坐在天井的小桌子边上吃,陈静在经过梁晨身边时,很无意的就朝他手上看了看,看到出现在屏幕上的素描,她拧紧了眉,好奇地“咦”了一声。 梁晨看着她,“怎么了?”把手机放到她眼前,“你认识这上面的人吗?” 陈静歪着脑袋仔仔细细的看了会儿,然后说:“我认识这个人,这张脸应该不是她本来的长相。” 梁晨一听她这么说后,整个人马上变得很紧张,伸手去抓她的手,忘了她手里端着豆浆,刚煮好没多久的豆浆,因为他的外力,有几滴飞溅到杯子外,落到陈静手背上。 应该很烫,陈静本能地缩了下手,眉心也飞快敛了敛。 梁晨忙用自己的手心去帮她擦拭手背,两个人靠的太近,陈静偷偷的抬起一点眼睛看着梁晨,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既英俊又不缺威武的一张的脸。 她的脸刷的下,又滚烫。 梁晨替她擦干豆浆后,把手机递给她,“陈静,你再看仔细一点,你真的认识这上面的人吗?” 陈静拿过手机,真的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在把手机还给梁晨时,很肯定的说:“我真的见过她,梁队,你等会儿,我去拿纸把她本来的长相画给你看。” 傅歆一直都等不到梁晨的电话,以为隔的距离太远,没有发过去,就打电话个梁晨。 结果,她听到的却是梁晨的调侃,“小歆,你刚才发给我的是你的自画像吗?说实在的,你画画的水平还真是有待提高,我愣是没看出那是你。” 傅歆听梁晨这么一说后,就没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又随便说了几句就要挂电话,梁晨却忽然追问她在哪里。 她随口说自己在美国,梁晨却一定要知道她具体的位置,看她不想说,梁晨到最后,甚至用偿还他帮了她那么多次忙,也该她听他一次话来威胁了她。 傅歆结束了和梁晨的电话,依然睡不着,就拿过遥控看起了电视,幸亏邱意珠也不喜欢老美的电视节目,让人另外调制了好几个国内的频道,她勉强的看了起来。 有了身孕的人,外加上一路的奔波,她到底是累了,看着电视,慢慢的也就睡着了。 傅歆并不知道,梁晨调侃她画画的水平,就是猜到画面上的女人在她身边,不想让她去冒险,至于一定要问清她现在所在的地址,因为他已经赶去了机场,而且不是一个人,陈静也去了。 在去机场的路上,陈静才来得及她为什么看出画里人是易容的事告诉了梁晨。 真的是做一行精一行,这就是陈静被分配到档案室的好处,她每一天都在整理档案,无意当中看到过宋茜的资料,尤其当看到她会易容这一特殊的技能时,更是让她记住了她。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四章 :破绽在哪 傅歆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去t市所谓的捉奸路上,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去服务区休息。 梦里,她还张奇到底是错开了,成了真正的没有一丝交集的陌生人。 正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迷迷糊糊间也黯然伤心着,房门被人敲响,敲门的人很有耐性,得不到回应一遍又一遍的敲着。 傅歆终于睁开眼,眼睛涩涩的,心里苦苦的。 门外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邱小姐,你醒了吗?” 昨天晚上在把宋茜搀扶回屋子里,相互做自我介绍时,傅歆没有对她说实话,而是告诉她,她叫邱歆,其实,要真追本溯源,就嫡亲血缘来看,她还真就是姓邱,说到底,她也没有骗她。 傅歆回了回神,起身下床,去开了门。 站在房门口的的确是昨天晚上被她就回来的那个女人,只是……傅歆看着她手里的托盘,很惊讶,“这是你做的?” 女人轻笑,“是啊,我听人说,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多吃银耳和莲子,对宝宝可好了。” 傅歆总觉得这个女人好奇怪,明明跟她不是很熟,她却一副自然熟的样子,心里一直都存在的质疑,在瞬间又被慢慢的放大。 她伸手接过托盘,对她客气地说道:“谢谢你,你身体还有伤,以后不要再给我做东西了,想吃什么我自己会做的。” 女人似乎很想到傅歆房间里坐一会儿,看她堵在门口,丝毫没让她进去坐坐的意思,只能讪笑着转身离开了。 傅歆端着托盘,也正要转身回房,走到楼梯口的女人却忽然回头,“邱小姐,你怎么一个人住,孩子的爸爸呢?” 傅歆垂了垂眼眸,再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好奇怪,按照正常人的喜欢问话方式,应该是问她你先生呢,而不是时刻都把孩子挂在嘴边。 心里虽然纳罕,却也没表露出来,“他出差了,明天可能就回来了。” 后面半句话,是她特地加上去的,宋茜也是个聪明人,她怎么会听不出傅歆是话里有话,昨天晚上救你回来是一时的好心,孩子的爸爸快要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她沉吟片刻,对傅歆说:“我能今天晚上走吗?” 她骗傅歆,她是上了别人说的,美国处处都能捡到黄金的当,是偷渡来的,没想到当时骗她的那个人,是个国际人贩子,一到美国,就要把她买到妓院里,她拼死了反抗,才逃离了魔掌。 很不错的借口,既让傅歆对她心生怜惜,又解释了身上为什么有伤。 傅歆抬起眼睛,淡淡地看着她,“你还需要什么药,等会儿,我帮你去买。” 宋茜似乎没想到傅歆会这样说,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谢谢你,你给我买……”她说了几样药品的名字。 傅歆默默的记下,然后没再看她,转身回房,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傅歆看着被她放在桌子上的托盘,那里面盛放的银耳莲子羹,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她却是不会去吃一口的。 洗漱好,换好衣服,她就出门了。 …… 相对已经见怪不怪的b市公安局的局长,陈静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霸道或者是不讲道理的梁晨。 他和局长拍着桌子在电话里叫嚣,只是为了那个叫傅歆的女人。 她看着额头上每一根青筋都暴起的男人,垂下自己的眼睛,黯然的叹了口气。 局长到底是拗不过梁晨,打电话朝北京报备后,就给了梁晨动用警用直升飞机的权利。 没有任何一个人说陈静可以跟去,正当她犹豫时,一只大手落到她肩膀上,“和我一起去好吗?” 陈静猛地抬起眼睛看着他,“可以吗?” 从他刚才焦急的样子就看得出来,那个傅歆的女人,是他心爱的女人,带着她一起去,就不怕她误会吗? 梁晨看着她的眼睛,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破天荒的解释道:“你误会了,傅歆只是我最好的一个朋友的妻子,她现在有危险,我的朋友又不方便过去,我不能袖手旁观。” …… 傅歆反手带上门后,就闷着头朝前,像是怕身后有人跟来,她的脚步越走越快。 她的口语虽然不怎么样,读写的能力却很强,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药店。 她走进去后,和店员用不怎么灵光的英语吃力的交谈了几句,就当那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店员勉强听懂傅歆说的是什么,弯身下去给她拿药时,她忽然捂着肚子,“哎呦”了一声。 语气用词,总是全世界通用的吧,那个店员看傅歆眉头蹙成一团,又是个孕妇,也着急了,用英语追问她要不要叫救护车。 傅歆摇摇手,嘴里就说两个单词,“washroom。” 店员看傅歆只是要上厕所,长长的松了口气,知道她说的英语再怎么标准,眼前这个亚洲女人也不见得一定能听懂,边说着话,边用手比划着。 傅歆对她道了谢后,就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厕所在药店的后面,那里有道门是直通外面的大街。 傅歆并没有上厕所,而是从那道门走到了另外一条大街上。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那个人影,就问一个路人,刚才还口语不是很好的人,转眼发音就很标准。 那个路人,朝傅歆身后的方向一指,把她要去的地方告诉了她。 傅歆说完谢谢,就朝那个方向走去,她一手托着肚子,走的飞快。 她刚才问路人的是,最近的警察局在哪里。 虽然从梁晨那里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她还是开始怀疑被她救回去的女人,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简单。 中国人的确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可是,一旦过于巧合了,那就是人为的故意了。 傅歆下楼时,就有种感觉,虽然她看不到任何存在她周围的可疑人,却肯定有人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美国警察听到这个中国孕妇的报警,只觉得很奇怪,他们是个特别讲民主和人权的国家,断然是不可能因为傅歆的一个猜测,就随便去抓什么人。 傅歆看着眼前这个接待她的洋人警察真急的不得了,想再次开口,试图说服他,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她拿出来,看到是梁晨打开的,心里咯噔了下,看样子,她的感觉又一次准了。 她放到耳边,接听起来,梁晨传到耳边的声音很着急,像是在边跑步边给她打电话,“小歆,你现在马上离开你现在住的屋子。” 傅歆沉默了一会儿,“梁晨,你在哪里?” 梁晨没有瞒着傅歆,把他刚下直升飞机正在朝她说的地方赶来的,告诉了她。 傅歆听完后,忽然问梁晨,“你英语怎么样?” 梁晨虽然不明白傅歆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还是如实告诉她,“大学时过了六级。” “这就好办了。”傅歆微微扯了扯嘴角,“我现在在……”她把自己在警察局,这些洋人警察并不相信她的事告诉了梁晨。 梁晨让傅歆把电话给那个洋人警察。 傅歆把电话递给那个洋人警察时,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她点开了免提键。 等梁晨操着一口英语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傅歆才知道刚才梁大法医,在说他的英语水平时,绝对是谦虚过头了。 这发音精准到让人觉得比美国本土长大的人,还要本土的美国音,让傅歆汗颜啊。 那个洋人警察在把手机还给傅歆时,脸色已经很凝重。 他们这个街区可是好多年没有出过一点事了,不能毁了多年来的荣誉,他让傅歆坐在这里等他后,就去了局长办公室。 几分钟后,全副武装的美国警察就在院子里集合,傅歆大概看了下,至少有二十个。 这就是美国的警察和中国警察的区别,在中国,不到你我拼个你死我活,正好需要人收拾残局时,警察是不可能会出现的。 傅歆被安置在这里等消息,她很紧张,两只去端水杯的手,紧紧的捧着茶杯,用力太大,都可看到发白的指关节。 …… 半个小时不到,那帮美国警察就收队回来了,看到被他们解押回来的女人,傅歆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她看着从警车上下来的女人,长长的吐出口气,她起身朝院子里走去。 宋茜看到傅歆,立刻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最后,当她把目光锁定在傅歆脸上时,也开口了,她说的是那些美国警察听不懂的中文。 她一开口,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傅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只是睁大她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歆,“你早猜到我是谁了?” 她本来是反问句,却被她用肯定的口气说了出来。 傅歆走到她身边,只是一秒钟的犹豫,她伸出手。 美国警察虽然听不懂这两个女人在说什么啊,却看得懂傅歆的动作,她把手朝宋茜的脸上伸出。 于那些美国警察来说,哪怕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的犯人,他们也是有尊严的,正要阻止傅歆的靠近。 傅歆的速度在忽然间就变得很快,那个每个警察还没来得及阻止,傅歆已经把宋茜脸上的那层皮给撕了下来。 宋茜愣住了,瞪大眼睛,既不可置信,又惊惧的看着傅歆,“你怎么会知道的?” 除了当年教她易容术的师傅,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会易容。 难道……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能,她一声惊呼,“难道是张奇告诉你的?” 她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知道她会易容术的,就只有张奇了,一方面是他实在是太聪明;另外一方面也真是怪她自己,她太想有一天能和张奇在一起了,在五年前,张奇集训毕业,即将要离开小岛时,偷偷的暗示过。 她对张奇做过的那个暗示,现在想起来,真的是自取其辱,像张奇那样清俊不凡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那么肮脏的她。 傅歆对一看就知道是头的那个美国警察说,“我可以和她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她用的是英语,那个警察的头,当然听懂了,看着傅歆,歪着头想了想,却露出为难的样子。 “麦克警官,好久没见。”一道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歆慢慢的转过身,看到的果然是熟人梁晨。 所以说啊,不管是在民主或者是不那么民主的国家,都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就因为梁晨的一句话,外加一个握手,刚才还做出为难表情的麦克警官,很快就同意让傅歆单独和宋茜单独相处一会儿。 大概是从陈静那里,他知道了有关宋茜更多的事,在她的脚上也加上一副镣铐,又让陈静把她上上下下仔细搜查了一番,并且让一个听不懂中文的美国警察站在边上后,这才放心傅歆和宋她单独相处。 警察局和部队,就性质来说,真的沾不上什么太大关系,但是,要真的仔细说起来,就职责来说,可以说都是为了为何和平,唯一的区别,前者的范围相对狭隘,只要维护国内的治安;后者却要担负整个国家的安危。 所以说,对梁晨认识她,宋茜倒也不觉得奇怪。 明明已经做了好几手准备,梁晨还是不放心,最后,陈静站出来,自告奋勇地说:“让我去陪着嫂子吧。” 她已经知道傅歆就是军中最年轻少将,不管是在军中还是警察中,都有神一样威望存在的男人的妻子,不需要任何人教她,她喊傅歆一声“嫂子”那也是应该的。 梁晨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傅歆和宋茜的见面就安排在一楼的接待室,傅歆坐在警察坐的位置上,宋茜则坐在傅歆不久前坐的地方。 她扬起一侧的嘴角,讥讽的看着傅歆,“到底是我小看了你,你能告诉我,我哪里让你看出破绽了吗?” 她虽然有八年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岛了,自问,书房里有电视,有网络,每天还会有新鲜的时报送到岛上,她并不和这个时代脱节,为什么,在她看来那么完美的骗局,却被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的女人给看穿了。 傅歆淡淡地笑了笑,“和你知道我的存爱,是靠人调查知道的不一样,我知道你,是因为张奇……” 宋茜听到这里,没忍住心里的震撼,厉声打断傅歆,“他居然把那么绝密的事都告诉你了?” 她口中所指的绝密的事,正是指那个那个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每个学员离开那里都要保守秘密的小岛。 “不是你想的那样。”傅歆摇摇头,似乎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心有不忍,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张奇的病,你应该是知道的,他有的时候,在睡着后,也许会说很多不该说的,也会做很多不该做的。” 宋茜丝毫不关心傅歆嘴里的说的那些张奇不该做的事,她只关心,他说了那些不该说的,“他就是在说梦话时,把我和小岛都出卖了?” “宋小姐!”傅歆看着她的眼睛,冷冷的纠正她,“你说错了,真正出卖你和你的小岛的是你们令人心寒的所作所为。” 宋茜像是被人戳到了心里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眯着眼睛,绷紧真声音问傅歆,“就算你在无意当中知道了我和小岛的存在,昨天晚上,灯光不好,我又易容了,你怎么还能猜到是我?” “你真的想知道?”傅歆脸色很平静,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反问她。 宋茜习惯性的扬起她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头颅,“说。” 傅歆没去计较她的态度,她自小就与众不同的经历,让她比谁都能沉得住气,比谁都能忍住,“如果我说,要是你昨天晚上不故意摸我的肚子,今天早晨又不给我送银耳莲子羹,不主动问我孩子的爸爸,我还不会怀疑你脸上带着假皮,不会怀疑你就是宋茜,你相信吗?” 宋茜听完傅歆一系列的假设后,眼睛猛地瞪大,瞳孔倏地收缩,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歆,“我摸你肚子,可以说是我太虚弱,你搀扶我时,我的无心之举;我给你送银耳莲子羹,可以说,是我报答你的救命和收容之恩;至于问孩子的爸爸,只是出于对你的关心,我不相信,真的是这三点,让你怀疑了我。” 傅歆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表情,“宋茜,你真的是和这个世界隔开的时间太远了,如果你不是对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感兴趣,当我告诉你我叫邱歆时,你为什么不喊我邱女士,而是喊我没有丈夫的邱小姐,这说明啊,在你的潜意识里,你是不愿意承认我和张奇的关系,或者……” 顿了顿,傅歆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又说:“你压根本就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能配的上张奇。” 听傅歆这么一分析后,宋茜的情绪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当傅歆中途停下来换气时,她还催促她,“还有什么让你对我起疑心的,一起说了吧。” 傅歆静静地看着她,“你不应该在要下楼时,问我一声孩子的爸爸呢,按照中国人的喜欢,当一个大肚子女人丈夫不在身边时,孕妇为大,你应该是会义愤填膺的问我老公在哪里,而不是孩子的爸爸在哪里,这说明啊……”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不难过 傅歆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去,说出一个自从她认识张奇以来,就一直存在的困扰,“你只对孩子的爸爸感兴趣,如果真的按你说的那样是偷渡来的美国,肯定是不会认识张奇,言词间,给我的感觉,你一直都在旁敲侧击的想知道张奇在哪里,我说的对吗?” 宋茜先是一怔,然后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冷笑,“你说的不错,的确是我疏忽了。” 梁晨到底是怕宋茜会对傅歆不利,没等她们聊多长时间,他也走进接待室,他用眼神询问了下傅歆,傅歆会意的结束了和宋茜的谈话。 当宋茜被比高出她很多的洋人警察押出去时,她对着傅歆嗤鼻冷笑,“傅歆,你的确很聪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像张奇那样璀璨夺目的男人,多的是喜欢他的人。” 傅歆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要以为张奇真的就是她的了,时间那么的漫长,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她聪明和漂亮的女人,不要以为张奇真的就不会变心。 她逼视着宋茜的眼睛,云淡风轻地笑道:“这就不劳烦宋小姐操心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把宋茜给噎到了,她眼珠瞪地快从眼眶里蹦出来,“傅歆,我等着看你痛不欲生的那一天。” 傅歆看着她狰狞的面孔,但笑不语。 梁晨是听不下去了,皱紧眉,对着美国警察一个眼神,很快接待室里一片安静。 傅歆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从椅子上站起来,没看梁晨,而是对一边的陈静笑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陈静朝梁晨看了一眼,这才回答了傅歆,“嫂子,我叫陈静,是b市公安局档案科的。” 傅歆虽然只谈过两次恋爱,从真正的意义上只有和张奇这一次才算真的,也从陈静看梁晨的眼神,看出她对梁晨的意思。 陈静这女孩,看起来清清纯纯的,配梁晨的确很合适。 梁晨并不知道傅歆的想法,所以,当她请他们吃饭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局长是真拿他没办法了,只要他在休的年假结束前回去报道就行,陈静算是沾了他的光,可以和他一样的时间回局里报道。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那么多年的成功,但凡有华人的地方,就会有中餐馆,傅歆以前是来过美国,对这个地区却不熟悉,找了两条街,还是没有找到中餐馆,决定买菜回去自己做。 一进超市后,梁晨负责推车,傅歆和陈静则负责选购东西,当傅歆挽上陈静的胳膊时,能感觉到陈静的拘谨。 傅歆笑着问她,“陈警官,你想什么?” 这声“陈警官”让陈静一阵惶恐,连声说:“嫂子,直接叫我陈静就可以了。” 傅歆笑了笑,“陈静,你喜欢吃什么?” 陈静在亲眼看到傅歆的聪慧,又觉得她一点架子都没有,就也放松了,“嫂子,我不挑食的。” 傅歆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问跟在身后的男人,“梁晨,你想吃什么?” 梁晨一挑眉,“我也不挑食的。” “这样啊……”傅歆想了想,“那我随便买了啊。” …… 傅歆虽然自告奋勇的去了厨房,最后还是陈静进去帮着她后,才勉强做出三菜一汤。 梁晨看着餐桌上的三菜一汤,表现出来极大的惊讶,傅歆除了会下面条,不会做任何饭菜的事,他是知道的。 傅歆睨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主动解释,“不要惊讶了,这三菜一汤里,只有汤是我做的,而且是那种成包的汤料,只要在里面打个鸡蛋,就可以的那种,其他的三个菜啊……” 傅歆按上陈静的肩膀,让她在餐桌边坐下,“可是陈静做的呢,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这一顿饭,虽然不是很丰盛,三个人却吃的很开心,傅歆更是难得胃口好的吃了一大碗的米饭,吃完后,还摸着肚子连声说陈静的厨艺好。 陈静被她夸的不好意思了,“嫂子,如果你喜欢,等回国后,我再做给你吃。” 傅歆笑,“好啊。” 梁晨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也开口了,“小歆,如果你身体可以的话,我们下午就回去。” 美国再好,他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也不喜欢。 傅歆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梁晨,“我过段时间再回去,你们先走吧。” 这套公寓,虽然是在邱意珠的名下,却是她出的钱,更不要说,以目前她和邱意珠的关系,哪怕让邱意珠转让给她,也不会犹豫一下,只要签证没到期,她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陈静真的是个很懂事的人,知道有些话,她听了不合适,说是给他们去泡茶,就躲进了厨房。 梁晨还真有话要和傅歆说,“小歆,你真的要在这里等张奇吗?” 傅歆掀起眼帘看着他,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澈,却带着决绝,“是的,我要在这里等他。” 梁晨提出疑惑,“如果他不再来这里呢?你难道还要一直等下去吗?” 傅歆盈眸浅笑,“如果他不来,我可以去找他。” 梁晨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又看了傅歆一眼,然后当着她的面接听了电话,“有结果了吗?” 等那头传来声音,他点开了免提,声音也清清楚楚的落到傅歆耳朵里,“军中已经批准了张奇的转业申请……” 电话那头的人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梁晨出声打断,“辛苦你了,我知道了。” 然后不等那头人有反应,径直结束了这次通话。 军警虽不是一家,以梁晨如今在警中的地位和威望,要查探到军中的事,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他收起电话时,对傅歆说:“上面已经批准了他转业的申请,以后他不再是现役军人,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纪律要守,你一个人又大着肚子在这里,我不放心,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傅歆没给他答复,沉默了半响,岔开了话题,“那个宋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骗了宋茜,像张奇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做梦时,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她只是在诈她,没想到她信以为真,把什么都说了。 她原来一直以为宋茜和白雨桐一样,只是个同样被张奇所迷住的女人,却没想到,比起白雨桐,她要复杂很多。 梁晨叹了口气,“你真的想知道?” 傅歆点头,“我想知道。”想知道张奇从不曾告诉过她的事。 关于那个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属地的小岛,关于宋茜,关于张奇那三年的集训,梁晨也是通过陈静的口才知道了那么一点,然后他打电话已经是军中另外一高官的同学,算是对张奇的那三年有了稍微多一点的了解。 听闻张奇有过那样一段的经历,说实在的,他也惊呆了,关于那个小岛,这些年,在他们内部也有所听闻。 据说,联合国已经要彻底铲除它。 没想到,张奇曾经去那里集训过。 梁晨看了傅歆一眼,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傅歆,饶是傅歆已经从宋茜近乎疯癫的样子,已经察觉出那个小岛有多变态,还是被震到了。 陈静端着茶从厨房走出来,她把其中一杯,适合孕妇喝的蜂蜜水放到傅歆面前时,说:“嫂子,其实有件事,连梁队也不知道。(..tw好看的小说)” 不等傅歆开口,梁晨已经接上话,“什么事?” 陈静微微咬住下唇,想了想,“梁队,联合国之所以不敢冒然动它,不是因为它真的防御有多森严,而是……” “而是什么?”梁晨看着眉心紧蹙的女孩,她真的只是档案库整理档案那么简单吗?换句话说,一个负责档案的警察,会知道这么多吗? “而是很早以前的一个教官,他似乎料到有一天小岛终会成为众矢之的,他很早就为小岛做了打算。” 所有事关到张奇的事,傅歆都很紧张,看陈静不朝下说了,她急急的接上话,“他做了什么打算?” “那一任教官,他的家庭背景非常显赫,据说是某个国家的落寞皇族,手里握有一大笔宝藏,在去小岛做教官时,把宝藏也带去了。” 听到这里,傅歆忍不住就打断陈静,“又是一笔任何人都没看到的宝藏,那些人真的就那么容易的相信吗?” 也许是空闲的时间越来越多,怕自己胡思乱想,傅歆没什么事做的时候,总喜欢看小说,虽然只是走马观灯的看,也算总结出了一点规律来,言情小说里除了会有相同的,一开始和种马没什么大的区别,到后来又从良专一的男主,最多出现的也就是宝藏了。 陈静的表情很认真,“嫂子,如果那笔宝藏光指的是金银珠宝,也许真的没多少人相信,但是,如果那笔宝藏里有生化武器,就不得不让人多思量一下。” 正是因为有了生化武器的存在,才让全世界最精英的部队都不敢轻易去涉足那个小岛。 傅歆一侧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讥笑问陈静,“你们打算让张奇怎么做?” 傅歆心里又一阵的疼,什么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什么军事和医术都卓越优秀的人才,注定还是要被人利用的。 陈静看到傅歆那抹笑里的意思,惶恐道:“嫂子,你误会了,我知道的这些,只是从档案上看来的,我其实……” 她飞快看了梁晨一眼,声音低了下去,“就是在档案科的一个小警察。” 傅歆没去想陈静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想起了什么,又问:“陈静,和张奇一起去参加集训的人里面,还有学医的吗?” 陈静虽不明白傅歆为什么会问这个,垂下眼睛想了想,等抬头看向傅歆时,点头,“有的,我记得档案上说那个人叫什么艾拉斯。” …… “艾先生。”汽艇一靠岸,就有人迎了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没见,你真是越来越帅了。” 艾拉斯推开他,很不高兴的摸摸自己的脸,“严大正,你应该知道我喜欢别人夸我越来越白了。” 被他叫做严大正的,是个黄皮肤的亚洲人,如果不是他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估计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亚洲哪个国家的人。 他正要笑着逢迎艾拉斯,艾拉斯却问他,“我要的房子都准备好了吗?” 严大正摸了摸鼻子,“我最尊敬的艾先生命令的事,我能不放心上吗?”他左手伸出来,对着艾拉斯做了个请的动作,恭敬道:“这边请。” 艾拉斯手一挥,“等会儿。” 严大正看到艾拉斯转身回了船舱里,几分钟后,他身后跟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这个男人秀美的像是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毓秀俊美的不像话,就连从来都是只喜欢女人的他,也为之心骤然砰砰直跳。 和艾拉斯认识这么多年,为了讨好他,早把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他喜欢男人的事,为了从他手里挣到更多的钱,他也寻着各种绝色送到他床上。 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比,他找到的那些所谓的绝色,就真的成了庸脂俗粉。 艾拉斯在对那个男人时,满脸的小心翼翼和讨好的态度,差点把严大正雷的外焦里嫩,“艾先生,这位是……” 艾拉斯想去拉身后人的手,却被那人不露生色的避开了,他没有生气,笑道:“阿奇,你不是一直说要回家吗?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严大正看到被艾拉斯叫做阿奇的年轻男子,在听到他说的“我们的家”几个字时,眼睛眯起,露出了一丝迷惑,“这真的是我和歆歆的家吗?” 艾拉斯心里有点酸涩,哪怕他真的故意切断张奇的某根神经,让他忘记了过去,甚至连他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他却依然记得“歆歆”这个名字。 到底该有多爱,才会让他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或者是张奇有一天想起了往事,不肯原谅他,他早就对傅歆痛下杀手了。 想到傅歆,就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看不出来,那个身体单薄的女人居然会怀上一对儿女。 一对儿女,如果弄到他身边抚养,算是弥补了他和张奇在一起,对他最大的缺憾。 艾拉斯顺着张奇的视线看去,对掩藏在树林间的那栋别墅,笑得温柔,“当然了,这是我们的家。” 张奇却倏地转过脸,狠狠地瞪着他,“这是我和歆歆的家,不是你的家。” 艾拉斯的表情,有一瞬间是龟裂的,他反应也算快,笑着附和张奇,“嗯,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家。” 严大正和艾拉斯打交道这么多年,何时看到他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等目送他和张奇走出去很远后,忍不住的问艾拉斯的助手,“他是什么人呐?” 就算是长得好一点的新宠,也不至于宠成这样。 艾拉斯是谁?他的背景说出来不说吓死人,至少也能让人的腿软上一软,他是非洲某个国家国王的儿子。 那个国家盛产石油,这些年,他就是利用他,发了不知道多少笔石油的财。 一个国家,又是那种君主独裁世袭制国家的王子,可想他的心是被人捧的多么高高的在上。 艾拉斯似乎对中国人情有独钟,不但说了口标准的中文,就连助手用的也是中国人,大概是这些年暗地里也收了严大正不少的好处,又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他偷偷告诉严大正,“严老板,那个人是谁你就不要去管了,你只要记住,他是我们老板心尖尖上的人就行了。” 话说完,他小跑着追上艾拉斯的脚步。 独留在原地的严大正,不解地挠挠头,想到最近流行起来的一句话,男女爱是为了后代,男男爱才是真爱,难道说,这句话,真的是经验之谈。 他又挠了挠头顶几根稀疏的头发,明白了另外一件事,艾拉斯那么喜欢中国人,这些年,不惜努力的想让皮肤变成亚洲人的黄色,会说一口标准的中文,助手是中国人,难道就因为他爱上的男人是中国人。 …… 梁晨知道傅歆的性格,看她坚持要留在这里,也没再劝她,反而是陈静比较着急,她说了很多,比如张奇不一定还会来美国;再比如,哪怕张奇真的会再来美国,也不一定会来这个地方,再等下去,希望是非常渺茫的。 梁晨以为傅歆决定好的事,哪怕是巧舌如簧的人,也劝说不了她,没想到,傅歆却被陈静寥寥的几句说动了。 傅歆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东西,要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东西要带,简单的一个背包,已经装着她所有的东西。 三个人刚上车,梁晨的电话响了,车厢狭小的空间,让其余的两个人也听到那头人的说话。 那个声音陈静是第一次听到,完全陌生,只觉得有那样粗狂的声音,应该是军人。 傅歆对那个声音却很熟悉,不是张奇的顶头上司江明阳,还能是谁。 江明阳自我介绍完后,就说了打电话给梁晨的目的,他已经知道宋茜入网,让他试探出生化武器在哪里。 那座小道,国际上派出去的最精英的部队,已经掘地三尺的去找过,什么也没找到,看样子,只能从宋茜身上入手了。 更为重要的是,国际上的那些军中高官,还非常想知道上一任的教官曼塔力在哪里。 梁晨稍微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不过身为法医的他,不管是行事还是思维都非常谨慎,他只答应江明阳去问一下,却不保证他肯定能得到答案。 江明阳笑得笃定,“傅歆在你身边吧?你把她带着一起去,我相信,虽不能知道全部,也一定会有所收获。” 梁晨转过脸看着傅歆,眼睛里全是江明阳知道傅歆就在他身边的惊愕,傅歆却是很淡然的表情,经历了这么多,哪怕是再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她也绝不会惊得跳起来。 梁晨和江明阳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他问傅歆,“小歆,要是难过就表示出来,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傅歆眉眼平静,嘴角浮现出一丝没任何寓意的微笑,“张奇都不难过,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把视线挪移到车窗外,也许是窗外的阳光太过于刺眼睛,她眼睛很痛,闭上眼睛再睁开,眼角湿湿的。 张奇被人利用成那样,都不难过,她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个世界上的人,除了张奇,没有一个人能让她难过。 现在的她,更是为他所遭遇到一切感觉到了心酸。 梁晨看到傅歆的泪了,不想让彼此尴尬,他没有点破,只是问傅歆,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江明阳再怎么说话权威,那也只是在他的部队里,他一个公安局的法医,他还管不了。 傅歆却坚持要去,她之所以要去,并不是为了江明阳,而是为了证实她心里的猜测。 她不是问陈静,档案里,和张奇一起去小岛上集训的人里面有没有同样是学医的,陈静的答案是肯定,她隐隐约约已经猜到张奇心甘情愿被人再次推出去执行所谓正义任务的原因。 美国还真的个将明主和人权的国家,只不过是一顿饭多一点的时间没看到,宋茜的脸色比没多久,绝对好看了很多。 在审讯室里看到傅歆和梁晨,她甚至打了个饱嗝,懒洋洋的问他们,“你们怎么又来了?真是让你们失望了,这里毕竟不是中国,不存在私刑一说,我就说想吃米饭,他们就给我准备了米饭。” 像是回味似的,她闭上眼睛啧了两下嘴,“好久都没吃到米饭了,味道还真是好啊。” 梁晨厌恶地看着她,懒得和她多浪费时间,“说,你上一任的教官曼塔力,在哪里?”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非常恶心 宋茜听梁晨忽然问到曼塔力,先是一愣,然后就咧开嘴冷笑,“他在哪里?就连你们这种所谓正道上的人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梁晨怒了,抬起手,用力落到桌子上,把桌子拍的噼里啪啦直响,“宋茜,你别这么不识抬举!这里是讲究人权的美国没错,可是,我却不是这帮美国佬,我也从来不打女人,你别逼我今天对女人动手!” 傅歆看梁晨额头上青筋暴起,牙关咬的铁紧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垂眸想了片刻,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梁晨,让我和宋小姐聊两句吧。” 宋茜看了傅歆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虽然同样是不屑的冷哼,比起对梁晨的到底还是不同。 如果不是因为不是同一路人,宋茜或许会非常喜欢这个聪慧的女人。 不等梁晨作答,宋茜冷冷开口,“傅小姐,如果你真的要和我聊天,我只想和你一个人单独聊。” “你!”梁晨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噌的下,又上来了。 傅歆看了他一眼,眉色平静,“梁晨,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梁晨对傅歆提出的任何要求,一向都没人任何免疫力,对宋茜抛去个警告的眼神,这才走出审讯室。 他到底是不放心,在反手把门带上时,只是把门虚掩着。 接下来听到的对话,让他再次对傅歆的聪明惊讶了一把。 傅歆和宋茜的对话,是这样开始的。 两个女人,隔着一张桌子,静静地对视了好久,这样的气氛有点压抑,也会让人心生惶惶不安,到底是宋茜没忍住这样的气氛,率先开口,“你要和我谈什么?” 傅歆依旧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慢慢的浮现出一丝微笑,“谢谢你让艾拉斯把张奇的病治好了。”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宋茜的脸都变形了,她冷笑,“傅歆,你这是在对我炫耀吗?” 傅歆没说话,沉吟片刻,反问:“难道我不应该谢谢你吗?” “哼!”宋茜又是一声冷哼,“这谢,我看啊,你暂时还是收回去吧,我还有更好的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话说到这里,她就故弄玄虚的停下来,就在等着傅歆追问她更好的一件喜事,指的是什么。 哪里想到,傅歆看她不继续朝下说,非但没有催促她,反而从包里拿出保温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 这样悠闲的像是在郊游的傅歆,是真的快要把宋茜气疯了,她对着傅歆嘶吼,“傅歆,张奇的病是好了,可是他也不再记得你了,艾拉斯一个不当心,把他的另外一根神经也切断了,真是让你失望了,你的所谓爱你入骨的张奇,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他已经不再记得以前的任何事!” 她在说这番话时,两只眼睛一直死死的盯在傅歆身上,她想从傅歆脸上看到惊慌、失措、不可置信、甚至是最后的痛哭,可是没有,她把整句话说完,又等了好一会儿,当傅歆的表情依然没什么起伏,她就淡定不了了。 她斜着头,眼睛瞪得很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难道一点都不难过?” 傅歆放下一直握在手里的保温杯,迎视上她的眼睛,“宋茜,有一件事,我今天不告诉你,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什么事?”宋茜本能地反问。 她知道傅歆要说的事,肯定是和张奇有关,这些年,她虽然不是每一天都在关注张奇的消息,时不时的却还是会让人刻意去注意一下,她倒很想知道还哪件重要的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傅歆沉默了一会儿,“当你知道张奇有遗传性疾病时,你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问我?”宋茜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扬起一侧的眉毛,如果她的两只手是自由的,她一定是用手指指着她自己的鼻子问傅歆。 傅歆点头,“嗯,我是在问你。” 宋茜忽然就安静了,也许身为一岛的教官,她真的是太忙了,居然已经忘了当时她是种什么感觉。 她皱紧眉毛,反问傅歆,“你呢?你当时是种什么感觉?” “我啊……”傅歆语气依然很平静,只有眼波的晃动,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波动其实很大,“我的第一个感觉是心疼他,第二个感觉是,只要他活着,哪怕病治不好,哪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认识我,只要他好好的活着,我就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宋茜看了她很久,像是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你和刚才要告诉我的,如果你不说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事?” 傅歆颌首,“是的。” “蠢女人!”宋茜毫不客气地丢给她三个字的评价。 “所以,你问我张奇失忆了,不再记得以前的事,不再记得我,甚至以后当他的孩子站到他面前,他也不认识,我难过吗?”傅歆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字一句特别的清晰,“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只要他健健康康的活着,我幸福都来不及,怎么还会难过。” 宋茜看着她眼睛里浮现出的真心实意的微笑,妒忌就像一条毒蛇,萦绕在她整个胸腔,让她恨不得冲上去把她的脸撕碎,看她还怎么笑得出来,“傅歆,照你刚才说的,哪怕是张奇被另外一个男人压在身子底下,你也会觉得很幸福喽?” “你说什么?”傅歆从凳子上倏地下站起来,宋茜终于如愿所尝的在傅歆云淡风轻的脸色看到了焦急。 “我说啊,艾拉斯一直都喜欢张奇,不然以他的医术,只是个开颅手术而已,根本不可能会多弄断一根神经。” 她很满意自己说的话,让傅歆表情做出来的变化,看着她的神色,继续在她伤口上撒盐,“这下好了,咱们这帮女人啊,再也不用争个你死我活了,张奇已经到了男人的手里,他如果还意识不清醒,那倒也罢了,受点屈辱而已,说不定对他来说还是种享受,真没什么,关键是,我怕像他那样意识超强的人,哪怕神经切断,也有自我修复的一天,如果真的等到那一天,让他知道他被一个男人压在……” “你给我闭嘴!”傅歆厉声打断她,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看着宋茜,“你但凡有一点真的是爱张奇这个人的本身,而不是他的家世或者长相,你就不会说出刚才的话!” 她的阿奇啊,如果真的受了那样的屈辱,她宁愿他永远浑浑噩噩下去,也不要看着他痛苦不堪。 “宋茜!”傅歆语带冰霜的喊着她的名字,“说到爱,我倒还真想起一个人,曼塔力那么爱你,他得到的下场是什么?他把教官的位置给了你,你又是怎么报答他的?你根本就是一个不懂爱的人!” 傅歆走到她身边,能明显的看到她在听到“曼塔力”这三个字时,身体一颤,有一种恐惧,是深入骨血的,绝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是那些对她造成阴影的人去世而消失。 傅歆俯身下去,凑到她耳边,声音已经带着些许的笑意,“宋茜,手刃强暴凌辱你的人,那种感觉是不是很痛快!” 傅歆在说这句时,忽然感觉到肚子被什么东西踢了一下,她顿了顿,立刻眼眶都湿了,她直起身子,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刚才是孩子在踢她。 孩子的第一次胎动,本该是和张奇一起分享的,她却……心头蔓延开一阵苦涩。 算是为了替张奇完成他最后一次身为军人的任务吧,傅歆轻轻摸着肚子,又说:“曼塔力死的那样惨,他有没有在半夜到你的梦里去找你?” “啊!”宋茜忽然失声尖叫,整个人激动的都在颤抖,她的两只手是被反铐在椅子后背上,随着她的剧烈动作,连人带椅子摔到地上。 傅歆还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慢慢的蹲到她身边,直勾勾地看着她惊恐欲绝的眼睛,“宋茜,海水好凉哦,还有鲨鱼,咬人的骨头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别说了,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曼塔力,你这个王八蛋,你本来就该死!”宋茜双目通红,眼神迷离,整个人真的像是疯了,她咆哮着,咒骂着。 一直都站在门口的梁晨,怕她会伤到傅歆,推开门,急补走了进来,他走到傅歆身边,看她脸色还好,这才想去揪宋茜起来。 她嘴里一直在用最不堪的词语咒骂着,整个人却尽可能的蜷缩成一团。 傅歆看梁晨要去拉她起来,忙阻止了他。 梁晨虽不明白傅歆为什么阻止他,还是听了她的。 很快,梁晨就知道傅歆阻止他的目的,宋茜骂骂咧咧,把所有该说不该说的事,像是发泄,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这当中也包括曼塔力的去向。 在五年前,他带的最后一批学员毕业后,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曼塔力,早就死了,和傅歆说出来诱惑宋茜的一样,宋茜亲口说出把曼塔力分成一段段,扔到海里去喂鲨鱼了。 等她说完,梁晨拍手,很快就有两个美国警察走进来。 两个美国警察把宋茜连人带凳子扶起来后,就把她铐在椅子上的手铐解开,两个身材高大的美国警察,怎么都没想到,刚才看起来还气喘吁吁浑身无力的女人,忽然发了疯似的推开离她近的那个。 那个美国警察,虽然人高马大,没有任何防备,加上宋茜用的又是所有的力气,还真的直直的朝后仰去,另外一个,一看形势不妙,立刻把别在腰里的枪拔了出来。 美国哎,只要不是有前科的人,是个人人都可以持枪的国家,警察拔枪的速度很快,对着宋茜唧唧哇哇的说了一句警告的话,看她还继续朝门外跑,真的扣动了扳机。 这毕竟是局长亲自命令下来的人,哪里敢真的一枪要了她的命,那一枪只是打在了她的手臂上。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宋茜从疯癫中清醒过来,她慢慢地回头朝屋子里的人看去,尤其当和傅歆那双清亮的眼睛对视而上,她打了个激灵,忽然意识到,她上了傅歆的当,被她一刺激,压在心里的恶魔占据了上风,她把不该说的都是说了。 看她目露凶光,要转身朝屋子里走来,那个美国警察以为她要找他报仇,两只手都握到枪上,脚步左右移动,嘴里不断的说着警告的话。 梁晨则在宋茜转身瞬间就挡到傅歆面前,傅歆则不乐意把头从他的胳膊上方探出去。 宋茜还真的不想死,看那个美国警察真的朝扳机扣去,把没受伤的那只手慢慢的朝上举。 那个美国警察并没有因为她这个投降的动作,而有松懈,如临大敌似的把枪对准她,慢慢地朝她靠近。 就在那个美国警察抓住宋茜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暗暗松了口气,要把枪别回到腰间时,冷不防,宋茜抬起她那只已经中过枪的手臂。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的手臂明明已经中了枪,怎么还会抬起来,这是很多训练有素的男人都做不到的。 还算好,直面倒到地上的那个警察已经站了起来,听到同事发出的一声惊呼,他也高度紧张起来,越是紧张,拔枪的手越是哆嗦的厉害。 梁晨见状,飞快走过去,把枪从他腰里拿到他手上,而且瞄准了宋茜。 宋茜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是仰天大笑,笑到眼泪从眼眶翻滚而出,“你们不是想知道曼塔力在哪里吗?” “我刚才还没说完呢,他还有一部分在我这里。”话说着,她用力扯开自己的裤子,夏天,她同样穿的很单薄,只是用力一撕,随着一声布料破裂的声音,一幕让人感到无比恶心的出现在屋子里四个人的眼睛里。 梁晨的反应还算快,生怕那样肮脏龌龊的一幕,让傅歆看了会不舒服,第一时间,又挡到她身前。 他的速度再快,那也快不过人的视线,所以,傅歆已经很清楚的看到宋茜撕开裤子后,露出来的是什么。 一个看着是女人的人,下半身上却长着男人的东西,饶是两个看过不少美国生活片的美国警察,也恶心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听到审讯室传出去的动静,有其他的警察进来察看情况,“mygod!”只听到其中一个美国一声惊呼后,就侧过脸直接吐了。 宋茜很快就被制服,她疯一样的狂放大笑,“傅歆,你这下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张奇,却不想办法把他留在身边了吧,我在五年前就不是个正常的女人了!你说曼塔力是不是该死!他明明得了绝症,却非要在临死前把他那恶心的东西嫁接到我身上!我恨他,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宋茜的身体长成这样,正是当时她俯在秦百里耳边告诉他的,生怕秦百里不相信似的,她当时还有意无意的用长在自己身上,却应该是男人才会有的东西去摩挲着秦百里的大腿,那也是秦百里为什么忽然惊慌失措,对她感到恶心的原因。 傅歆没忍住,宋茜才被押走,她就小跑着去了洗手间对着马桶呕吐了起来。 她已经过了孕吐的时间,这次吐的天翻地覆,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完全是因为被宋茜身上的东西恶心到了。 她刚吐好,一只手就递给她一包干净的面纸。 傅歆抬起头看了过去,是没有跟进审讯室的陈静。 傅歆接过,道了声谢,擦了擦嘴角,她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陈静,“档案里有没有说艾拉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其实知道宋茜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没有再骗她的必要,可是,她还是心存着那么一点的侥幸。 陈静跟在梁晨和她身边的时间虽不长,也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原本傅歆问她什么,只要不是什么保密的,不能随便泄露的机密,她都可以告诉傅歆。 现在因为牵扯到张奇,傅歆和张奇又是那种关系,她不忍心说了。 傅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第一次在她面前不耐烦,“快说啊。” 陈静把自己在档案袋里看到的都告诉了傅歆。 艾拉斯是英译名,他是非洲人,家境非常的显赫,是非洲某君主集权制国家的王子,母亲是那个非洲国家国王最为喜欢的一个妃子,子凭母贵,艾拉斯虽非皇后所出,却是那个皇帝最为喜欢的王子。 正是因为有了一个非常得皇帝喜欢的母亲,艾拉斯是所有王子里,唯一一个被应允可以随时出国的王子。 那个国家不算大,名字也很大,陈静一时间没想起来,就说那个国家看着很小,人口也不多,却因为盛产石油,非常的富裕。 傅歆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艾拉斯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她打断陈静的侃侃,知道这丫头东拉西扯,尽捡些不重要的来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艾拉斯的性取向,索性,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艾拉斯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陈静言辞明显闪烁了一下,“嫂子,档案上说……” 傅歆对着她厉吼一声,“快说啊。” 陈静打了个哆嗦,低头不敢看傅歆的眼睛,“嫂子,档案说他,喜欢……男人。” “男人”两个字说出口时,陈静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等了一会儿,她也没有听到傅歆说话,忍不住抬头看去,咦,眼前没人,这时,耳边传来水流的哗哗声,她转过脸,看到傅歆正在掬水洗脸。 她抿了抿唇,走到傅歆身边,鼓起勇气说:“嫂子,你别太担心了,也许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糟。” 傅歆掬水的手顿了顿,继续洗脸,声音因为闷在掌心里,有点模糊,“只要他好好的活着,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就没有糟糕的事。” 两个女人从洗手间走出去时,梁晨早就在门外等她们了。 看傅歆额头上的刘海上还有水珠,梁晨就知道她洗脸了,在这个很多事都微妙的关头,他却不敢说什么,陈静抿紧了唇,也没说什么,至于傅歆,她更没什么好说的。 …… 话说余程,虽然一开始一直去找傅歆,多多少少和莫凌瀚有关系,傅歆是他的弟弟的妻子,他是不大方便去,就让她去多关心关心她,也算是对偶像的一种尊敬吧。 渐渐的,只要有空就去看傅歆,变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至于余爸爸和余妈妈那里,在得知余程经常做些好吃的是带给莫凌瀚的弟媳妇,更是热情的不得了,尤其是余妈妈,多少年没有下过厨的人,在得知余程今天会去看傅歆,更是去菜场买了条活蹦乱跳的黑鱼,用砂锅炖好汤,让余程给傅歆带过去。 余程看着自己手里拎着的保温桶,真是喜半参忧,余爸爸和余妈妈现在越是对莫凌瀚的事上心,当有一天,她和莫凌瀚“分手”的消息被他们知道后,巨大失望之下,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余程就是带着这样巨大的忐忑,以及巨大的心理压力站到傅歆门口的,她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人开门,就改拨打傅歆手机了,提醒没法接通。 这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来找傅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其实呢,本来呢,傅歆不在家,至少会有个宫凝袖来开门的,偏偏就那么凑巧,她被沈雅文打电话喊出去游泳了。 她不大想去,倒不是因为她上了年纪身材差了,相反的,她的身材一直都保持的很好,哪怕经历了张清士的疯癫,去世,她的身材都没一点的走形,光洁如玉的皮肤,窈窕的身材,这是很多年轻的女孩都比不上的。 她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上一次在和沈雅雯、蔡文南,一起喝咖啡,看着他们人到中年依然可以有的恩爱,依然可以追求到的幸福,她真的已经动摇了心里的那份念想。 张清士去世的时候,她打定了一个注意,这一辈子,她不会再嫁了。 张清士才去世多久,她就忍不住想推翻当时的那个打算,她觉得这样不仅是对不起张清士,也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不尊重。 沈雅文像是猜到她不肯去的原因,主动告诉她,就她们两个,宫凝袖这才勉强答应了。 等她到了游泳馆,看到果然是沈雅文一个人在,暗暗松了口气,却更衣室换泳衣,等她走进泳室时,沈雅文已经在泳道里等她了,看到她走过来,对她挥手,“凝袖,我在这里呢。” 比赛游泳,那是她们还在一个歌舞团,平时演出完后,时常会开展的活动,只是那个时候的游泳馆没有现在一半的大,一半的先进。 沈雅文喊了声“开始”,宫凝袖就像条美人鱼一样钻到水里,好久没有游泳了,技术还真生疏了。 在水里憋的时间太长,她都忘了把头浮出水面换气。 她放任自己埋在水里,耳边除了水流,再无其他的声音,她忽然感觉到了害怕,想浮出水面,发现腿抽筋了,该死的,她在不知不觉已经游到了基本没人的深水区,偏偏,原来坐在高凳子上的救生员上厕所去了。 她勉强浮出水面,还没来得及呼上一口气,人又沉了下去。 完蛋了,看样子,今天是要淹死在这小小的游泳池里了。 她以前曾听人说过,说人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法离开这个人世界的,在死的那一刻,他都是不痛苦的。 她原来还不相信,比如上吊的人,在死的前一刻,怎么会不痛苦呢?再比如淹死的人? 直到亲身经历的这一刻,她才直到有些听说,也是准的,比如她,就快要被淹死了,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痛苦。 在水里,她最后朝上看了一眼,除了她已经没有泳帽笼罩的长发,像是海藻一样的漂浮在上方,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她微微笑着,释然了一样,慢慢的闭上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是被一阵女人的哭声吵醒的。 这哭声,她听了还真的耳熟,“雅文?”她看着半蹲在她身边,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女人,虚弱的喊了她一声。 沈雅文听到她喊她,哇的一声,哭的更响了,“凝袖,你吓死我了,你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小奇、小歆交代啊。” 宫凝袖觉得浑身无力,嘴角动了动,勉强发出几个字,“别哭了,哭得真难看。” 沈雅文破涕而笑,拉着宫凝袖的手不放,“好了,我不哭了。” 有个属于男低音的声音忽然由另外一边传到耳边,“先喝点温水。” 宫凝袖慢慢地转过脸朝那个声音看过去,入眼的人,让她蓦地一怔。 张清士年轻的时候的确是美男子,年纪大了,虽不说像年轻时候那么好看,却是有军人特有的那种气质。 这个男人和张清士差不多的年纪,却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气质,儒雅沉稳,各种形容中年男子所特有气质的词语,似乎都能放到这个男人身上。 沈雅文看她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看,主动说道:“凝袖,刚才啊,幸亏这位先生,是他救了你。” 宫凝袖手肘支撑着要从垫子上坐起来,沈雅文忙扶她。 等一坐稳,宫凝袖就对那个男人道谢。 那个男人和沈雅文一样也是半蹲在她身边的姿势,她这么一坐起来,两个人处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个蠢货 中年男人笑着对宫凝袖说了声不用谢,谦谦君子,彬彬有礼。 宫凝袖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正尴尬着,不远处有人在喊这个中年男子,“藏律师。” 被人喊为藏律师的中年男人对那人挥了挥手,就对宫凝袖和沈雅文告辞。 沈雅文看了宫凝袖一眼,又看了那个姓藏的律师一眼,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要撮合了,他们肯定有戏。 于是,等那名姓藏的律师要离开时,她喊住他,“藏律师,能留个电话号码吗?我这好朋友啊,别看岁数不小了,脸皮啊,还薄的跟小姑娘似的。” 宫凝袖满脸绯红,偷偷地去拉沈雅文的胳膊,沈雅文看着她,一本正经,“凝袖,刚才就是藏律师救的你,如果不请人吃顿饭,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于是,在沈雅文的“训斥”下,宫凝袖不得不问那名姓藏的律师要了号码。 那真是个在细微处都能看到良好修养的男人啊,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的沉稳风度,他让助手去拿了名片过来,用双手递给了宫凝袖,“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方便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 宫凝袖目送他离开后,低头看了下手里的名片,整个的风格很淡雅,和他的气质倒是挺配的。 沈雅文打趣道:“凝袖,据我所知这位藏律师的妻子可是去世了好多年的,唯一的女儿也早就出国了,事业又有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话说着,她还故意耸了下宫凝袖的肩膀,宫凝袖满脸绯红,“不要瞎说,清士才去世没多久,我暂时还不会考虑……” 沈雅文截上话,“谁让你现在就考虑了,先当朋友处着呗。” 宫凝袖没说话,捏在掌心里的名片,却在不知不觉中被紧紧的按在掌心里,她听到自己心跳如捣鼓的声音。 …… 话题扯得有点远了,先不说宫凝袖会不会即将迎来她的二婚,话说余程,她拎着保温桶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傅歆电话又打不通,就有点着急了,她想了想,把保温桶放到地上后,拿出手机打给了莫凌瀚。 大概是和莫福生夫妇有关,莫凌瀚的生意做得格外的顺利,根本不需要他出去求人,很多上亿的生意都会主动找上门。 莫凌瀚打电话给过莫福生,他打着哈哈说,他什么也不知道,既然他都不肯承认,莫凌瀚又能拿他怎么样。 现在的他毕竟已经弃官从商了,不可能真的有钱不挣。 莫凌瀚会议开到一半时,手机响了,嗡嗡的震动声,让台上做报告的人放慢了语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莫凌瀚。 莫凌瀚对他用眼神示意继续后,起身出去接电话。 这个电话正是余程打给他的,这个小丫头,经常打电话给他,像是知道他平时很忙,电话总会选在他中午吃饭,或者下班的时候,像这样大半上午接到她的电话还真是第一次。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一走出会议室,他立刻接听了电话,“程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学着像余爸爸和余妈妈那样喊余程。 余程急匆匆地说;“莫凌瀚,我在嫂子家门口,按门铃,没有人开门,电话也打不通。” 莫凌瀚努力让自己冷静,“也许是出去买东西了,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就来。” 莫凌瀚的秘书走到他身边,问他会议是不是还要继续,缺席了总裁,对上个月业绩的回顾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没有总裁的拍板,针对下个季度的规划也没法展开啊。 莫凌瀚眼睛都没看她一眼,大步朝电梯走去,“把我今天的所有行程安排全部取消。” 电梯门开了又合上,独留莫凌瀚那个精明能干的秘书,对着紧闭的电梯门,一脸的不解。 …… 宫凝袖怎么都没想到还有和莫凌瀚见面的一天,同样,从车里一下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宫凝袖,莫凌瀚也愣了愣。 他和张家、莫家的心结虽然都慢慢地解开了,对宫凝袖却始终都是不喜欢的态度,虽然她从来没有做过虐待他,或者捧杀他的事。 人和人是否相处的来,真的是要看缘分的,莫凌瀚就是不喜欢宫凝袖。 同样的,宫凝袖对丈夫这个私生子,也没任何的好感。(..tw)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一眼后,就彼此收回目光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当宫凝袖发现莫凌瀚要去的地方和她一样时,忍不住的回头呵斥他,“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莫凌瀚皱了皱眉,“宫女士,这个地方是你买下来的吗?难道就兴许你来,不准许我来吗?” 宫凝袖被他噎了下,“你……”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再理会他,大步朝不远处的楼道走去。 等傅歆从天津回来,她倒要好好问问她,怎么还和莫凌瀚有联系。 莫凌瀚沾光了宫凝袖的光,很顺利的就进了门道,本来按照宫凝袖心里想的,她一开门后,是要飞快把门道的防盗门带上的,没想到莫凌瀚的身手那么快。 她还不知道这栋楼的所有屋子,张奇都买下来了,心里虽不大乐意让莫凌瀚钻了个空挡,却也拿他没办法。 在三楼某个房门口徘徊的余程,一听到脚步声,激动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跑到楼梯口,大声喊着楼道下方走上来的人,“嫂……” 那个带着巨大惊喜的“子”字,在看到来人的长相,蓦地就卡在了喉咙里,她正暗暗思忖着这个气质看起来非常好的中年女人是谁,就看到跟在她身后的莫凌瀚。 看到莫凌瀚,她又是一声欢喜的惊呼,“莫凌瀚,你来了啊,嫂子她……” 她正要急匆匆的把找不到傅歆的事再说一遍,莫凌瀚抛给她一个闭嘴的眼神,她心领神会,缩了缩脖子真的没朝下说。 她已经听说了张家和莫凌瀚的关系,她只是一个小交警好不好,只是向往简单的生活,弄得那么复杂,她容易短路。 宫凝袖拿钥匙的手一顿,把余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是谁?” 余程大概已经猜到这个有气质,又有傅歆这里钥匙的老太太是谁,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阿姨,你好,我是嫂子的朋友。” 话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什么,一拍后脑勺,把放在地上的保温桶拿了起来,“我是来给她送鱼汤的。” 宫凝袖淡淡的看了她手里的保温桶一眼,淡漠地开口,“以后傅歆有我照顾,就不麻烦你再送这些汤汤水水来了。” 余程嘴巴张了张,正要开口,宫凝袖打开门,然后,没等莫凌瀚和余程靠近,就把门用力关上。 她像是故意的,在关门时,用的力气很大,质量上乘的防盗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余程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幸亏她没有凑得很上,不然鼻子就要被撞瘪了。 “莫凌瀚。”她一脸没办法的看着由始至终都没开口说一句话的男人,“现在怎么办?” 莫凌瀚看着紧闭的防盗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对余程说:“我们走吧。” 余程在转身时,又回头看了紧闭的防盗门一眼,像是很不情愿走的样子。 莫凌瀚问她,“怎么了?” 余程把手里的保温桶朝上拎了拎,撅嘴哀叹,“这鱼汤可怎么办呢?” 这可是她家余太后亲自下厨给傅歆炖的,不送给傅歆,她回去真的不好交代啊。 莫凌瀚一听她为难的是这样,差点哑然失笑,“难道不能给我喝吗?” 他落在余程身上的目光,有点怪怪的,余程的脸蓦地又一红,白皙的脸上爬上两片红云,声音也细弱蚊蝇,“你想喝,就给你喝吧。” 莫凌瀚是真的没有客气,在车里就把鱼汤给解决了。 余程看他喝好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和刚才变化不大,这才开口,“好喝吗?” 说实在的,余太后的厨艺,她是真的不敢恭维。 哪里知道莫凌瀚却一抹嘴,夸赞道:“很好喝啊。” 鱼汤喝完了,也该说正事了,找不到傅歆,余程似乎比谁都着急,“莫凌瀚,你说嫂子会去哪里了?” 身为男人要承担的自然更多,这也包括不让身边的女人担心,余程之所以会这样问莫凌瀚,是因为她没注意到宫凝袖的表情,看样子傅歆暂时是不在b市,至于去哪里了,哪怕是从宫凝袖那里得到了答案,也不见得就是真的。 先不说宫凝袖为了她还没出生的一对孙子和孙女是不是会说谎,光是他们之间的疙瘩,就足以让她不对他们说实话。 莫凌瀚心里大概是肯定傅歆不在b市了,一抬头看到余程正瞪大眼睛等着他的答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刚才那个是傅歆的婆婆,她会好好照顾她的,这段时间啊,你就暂时别来看她了。” 他动作轻柔,看人的目光也很温柔,可是,被人摸头的余程怎么感觉有种被人当成宠物,主人在对她表示喜欢的抚摸呢。 一想到这个,身子不由打了个哆嗦,一阵恶寒。 莫凌瀚像是没感觉到,依然继续着他无比慈爱的抚摸,终于,余程受不了了,头一偏,对着他一声怒吼,“莫凌瀚,你摸够了没有?” 这一声吼叫,一方面因为吼的那个人声音实在太过于大,另外一方面车窗没有关严实,车窗外很快就有人好奇的把脸贴上来。 余程一未婚的小姑娘,到底脸皮薄,涨红着脸闷着头,没再说话。 莫凌瀚像是很喜欢欺负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发动引擎。 如果不是知道两个人只是在演戏,看莫凌瀚拎着最新鲜的水果到家里,余程也会感动的。 来开门的余爸爸看到站在门口的是莫凌瀚,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让到一边,激动的声音都在颤,“凌瀚来了啊,外面热,快进屋。” 等进屋后,余程知趣地摸了摸鼻子,就去厨房倒水,这是每次莫凌瀚来,她必须要做的事。 在她自家老爹和老娘的眼睛里,照顾好莫凌瀚已经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余妈妈不在,这让余程多多少少的轻松了不少,余妈妈对莫凌瀚啊,那已经不是一般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看对了余妈妈对莫凌瀚的好,她总有一种自己是他们捡来的感觉。 莫凌瀚的谈吐总是很合体,就连生性木讷的余爸爸在他面前话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看莫凌瀚一杯茶都喝完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余程朝墙壁上的挂钟看了一眼又一眼,余妈妈只是出去做个头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他怎么还不走啊。 乘着余爸爸起身去洗手间,她偷偷的拉了拉莫凌瀚的衣袖,压低声音,语速飞快的说道:“你还不走啊,我家里今天可没买菜。” 莫凌瀚一扬眉,眼底闪过促狭的浅笑,“程程,天热,我刚好没什么胃口,不要什么菜,就一碗粥就可以了。” 余程听他这么“厚颜无耻”,小脸急得拧成了一团,连声哀求,“莫大爷,我求求你,你行行好,还是走吧,实话告诉你,我刚才去厨房看了下,我家连煮粥的米也没了。” “哦。”莫凌瀚拖长声调,将信将疑地看着被他逗到急得快不行的小女人,“既然这样啊,我打电话让秘书送过来。” “别,莫大爷,我求求你了,千万别……” “程程什么千万别啊?”余爸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刚好听到余程压低声音的话,顺口接上她的话。 余程满脸堆笑的看着自己的老爸,“爸爸,你听错了,我刚才什么话也没说啊。” 余爸爸不解地看了女儿一眼,在沙发上坐下后,又和莫凌瀚继续刚才那个关于这个世界上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科学话题。 乘余爸爸不注意,余程发狠似的,偷偷地在莫凌瀚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 莫凌瀚是很能吃痛的人,这点痛,对他来说就像是蚊子轻轻的叮了下,根本就没感觉,他是在享受逗弄这个小女人的感觉。 看她快真的要生气了,莫凌瀚也见好就收的起身告辞。 余爸爸自然是很热情的挽留他吃饭,莫凌瀚哪怕是拒绝,也是那么的风度翩翩。 余爸爸是看在眼里,满意在心里,虽说只是个已经卸任的前任市长,年轻有为,又做过市长,这总是不争的事实,他走到哪里,现在都倍有面子。 莫凌瀚要走,余程少不了的要送他出门,这还不止,按照家里父上和母上大人的吩咐,还必须要把他送到楼下,满脸微笑的目送他离开后,才可以上楼。 余程有的时候,真是觉得余爸爸和余妈妈对莫凌瀚的好,好到都快没天理了,她给莫凌瀚的脸色虽然不好,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过一分的不悦。 两个人和以前一样,依然是一前一后的下楼梯。 余程看着莫凌瀚挺伟的背影,忍不住地对挥挥拳头,这是好多次,她走在莫凌瀚身后都会对他做的动作。 莫凌瀚从来都没有回头过,自然从来也没发现,她以为这次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莫凌瀚也不可能知道她在他背后挥拳头,冷不防他会忽然来个转身。 余程的速度没他的快,拳头伸在半空,没来得及收回去,她脸上做出的撇嘴表情,最后变成了傻傻的干笑,“怎么不朝前走啊?” 随着话音落下,她只感觉到有个巨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上,一种可以称的上是华贵的气质,直直的逼近她。 下一秒钟,她微微张开的嘴被人噙住,那个人来势汹汹,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整个口腔里蔓延开的都是他的气味。 淡淡的烟草混合着一点薄荷,她想到小的时候去在乡下的外婆家,外婆带她去捡的松树树枝,那种气味就是松枝香。 等她想起要去推开这个“侵略者”,嘴唇都有种麻麻肿肿的感觉。 莫凌瀚像是一个饥渴了不知道多久的人,不管她怎么去推他,甚至是挥起拳头去打他,他就是把她抵在墙壁和他中间,俯着上半身为所欲为的肆意蹂躏着她的两片红唇。 余程在认识莫凌瀚前,虽然被余爸爸和余妈妈被逼着相了无数次的亲,在和异性的身体接触上,还真是白纸一张,一张白纸,这样连最基本的亲吻都没有过的女人,哪里经得缠绵悱恻的she吻。 她很快败下阵来不说,身体软绵绵的,就连呼吸都不会了 莫凌瀚感觉她快要窒息了,这才放开她,探出干净修长的指腹轻轻的摩挲过她,因为他的滋润,而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开口,声音暗哑中带着魅惑,“傻丫头,你都不知道换气吗?” 余程能感觉自己的嘴唇肯定是又红又肿,羞窘着脸,没好气地瞪眼前的男人一眼,“你是惯犯,当然经验丰富,我这初犯,当然技不如人。” “这样啊……”莫凌瀚再一次拖长声调。 他貌似正在思忖着什么,余程却因为他这个调调,打了个瑟缩,以她和他接触的这段时间的经验来看,他在用这个调调说话的时候,往往以为着他接下来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果然啊……当她又红又肿的唇再一次被人噙住时,余程是真的欲哭无力,她宝贵而美好的初吻啊,在这样的痛苦中就没了。 “哎呀。”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余程真是虎背为之一震啊,这不是她家母上大人的声音,还能是谁的。 莫凌瀚也听出这是余妈妈的声音,再怎么舍不得,暂时也只能终止。 莫凌瀚那么沉稳有自制力的人,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失控了,正想着和余妈妈说些什么,只看到,明明已经走到楼梯拐弯处的余妈妈,像是没看到在楼梯上激情相吻的年轻男女人,拍着自己的脑袋,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话,边转身朝楼梯下方走去。 “你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买油。”这就是余妈妈自言自语的话。 才去厨房给莫凌瀚倒过茶的余程,却是知道余妈妈的这个借口真是蹩脚到极点了,她家厨房里的油,就算是吃到过年都没问题,哪里需要去买。 等余妈妈消失不见后,余程狠狠地瞪着莫凌瀚,“都怪你。” 这下好了,两个人亲吻都让余妈妈看到了,如果有一天她再去告诉余妈妈,他们两个是假恋爱,她不生吞活剥了她才怪。 想到那一天房顶都能被余妈妈尖锐的声音掀掉的那一天,余程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也是不寒而栗啊。 莫凌瀚轻轻的替她拢了拢凌乱在耳边的碎发,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程程,我们真的谈场恋爱吧。” 余程猛地抬头看着他,她瞪大眼睛,很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书上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那么她想从那里面看到这个男人在说刚才那句话的真实感受。 他的眼睛很好看,眼珠并不是一般人的那种褐色,比起常人的褐色,他瞳仁的颜色应该是琥珀色。 清澄干净如天边繁星的眸子里,除了认真还是认真。 她咬住下唇,声音是压在喉咙里朝外飘出,“你说真的吗?” 莫凌瀚轻笑,张开双臂,把眼前这个依然在质疑他的小女人,轻轻的揽进怀里。 他把下颌轻轻的抵在她的头顶上,这样的姿势让余程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只能通过他的声音,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带着点释然,却是一种让她蓦地心疼的那种释然。 “傻丫头,我当然说的是真的。” …… 莫凌瀚在遇到余程后,算是繁华过尽,终于找到找到可以慰藉他曾经千疮百孔的那颗心的人。 相对他的幸福,很多人的幸福,却似乎还在遥远的冬季。 坐落在b市郊外的一栋别墅里,随着某个人的到来,几乎就没安静过,又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响起,连严大正都听不下去了,他去书房找艾拉斯。 他正要开口,艾拉斯对他一个抬手,阻止了他,“严大正,去帮我办一件事。” 严大正看艾拉斯一脸的严肃,正襟危坐,也做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艾先生,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只要在给他一批低价石油,让他在大赚特赚就可以了。 “你到我这里来。”艾拉斯对他挥了挥手。 严大正走到他身边,满脸不解地看着他,“艾先生,你到底要我办什么事?” 这些年,依靠着艾拉斯的提供给他的低价石油,他已经赚了很多钱,虽和那些巨富没办法比,比起很多自诩土豪的人,他要有钱的多。 这个世界那么多人,哪怕是首富,估计也不会嫌自己的钱多,更不要说本就贪财的严大正,这么多年,他对艾拉斯提出的各种要求,那肯定是有求必应,不带任何的含糊,包括这一次,虽然觉得有点难度,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离开书房后,他的助手迎了上来,“老板,包厢已经订好了……” “订订订,你整天除了会订包厢还会做什么。”严大正把憋在心里的气,一股脑的全部撒在助手身上。 助手跟了他也好多年了,知道他这个人虽然贪财,势利,脾气还不好,出手却一直都很大方,做了他那么多年助手,房子和车子都买了,所以被他无缘无故的骂了一顿,也不顶嘴,又说:“老板,是艾先生又为难你了吗?” 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也的确是有前面的经验教训在,艾拉斯不愧是非洲小国最得宠的王子,脾气大到惊人。 有一次,他三更半夜忽然要吃鲜虾肠粉,严大正为了讨好他,自然是满世界的去找,最后等找到厨师现做出来,他却嫌时间太晚不想吃了。 诸如此类的过分要求,他提了不知道多少个。 “你公安局认识人吗?”严大正摩挲着下巴忽然问助手。 助手一愣,然后点头,“嗯,有个副队长是我阿姨的外甥的女朋友的姑父的舅妈的姘头。” 严大正被他说的关系给绕糊涂了,直接一挥手,不耐烦道:“叫你那个什么舅妈的姘头,去帮我调一个人的资料出来。” “老板。”助手纠正他,“不是我舅妈的姘头,而是……” 严大正看他又要把刚才那个一长串的关系再说一遍,不耐烦地打断他,“我知道了,不是你舅妈的姘头,还不快把人的资料给我弄过来。” 助手“哦”了一声,转身跑出去几步,想到了什么,又掉头跑到严大正身边。 严大正怒了,“又怎么了?”要不是看在跟了他好多年的份上,真想一脚他踢飞了。 “老板。”助手也看出严大正生气了,满脸赔笑,小心翼翼地说,“你还没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 严大正听他问的是这个后,强压住心头怒火,左右看了看,伸出手就给助手一个大脑门,“你这个蠢货。” 骂归骂,他还是走到助手耳边,把艾拉斯让他调查的那个人的名字告诉了他。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短如做梦 艾拉斯让严大正去调查的人,对严大正来说还有一点难度,在生意场上混时间久了,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应该知道或者是不应该知道的事,就比如傅歆。 他听说过傅歆这个名字,除了曾经因为她是傅氏最年轻的总裁,更因为在一次喝酒中,听生意圈里的人无意说到她的背景有多强硬,不光和不久前卸任的前任市长有着关系,和警察局法医队的队长更是交情匪浅。 这样有钱,又有背景的女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 主卧又传来一声砸什么东西的巨响,他朝传来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努努嘴走开了。 他只想发他的财,管其他人的事干什么呢。 …… 严大正的助手这一次严大正交代他做的事,办事效率非常的告,只不过一个多小时,傅歆的档案已经到了严大正手里。 严大正表扬了他几句,就拿着复印来的东西去找艾拉斯。 他先去书房找艾拉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回音,他就去了主卧室。 说来也奇怪,接到艾拉斯电话,非要让他准备两间主卧,当时他还好奇这是为什么,等看到张奇,再看到他对张奇小心翼翼,陪着十二分讨好的态度,他依稀明白了什么。 这个艾拉斯对这次带回来的叫张奇的男人,显然是动了真感情。 因为是真的想得到他的心,才不会像对其他男人那样,除了不顾他们感受的掠夺,就只有掠夺。 边想着,他边敲响其中一间主卧,也是据他观察下来是艾拉斯住的那间主卧的门。 手刚轻轻的叩了一下,就听到边上的那间主卧有声音在传出来。 他收回手,好奇地走了过去。 透过虚掩的房门,他看到艾拉斯正手里端着汤碗,满脸微笑的讨好着坐在床边的人,“阿奇,你今天都还没吃东西,先喝点汤暖暖胃,想要吃什么,告诉我,我马上让人去做。” 张奇背对着房门而坐,严大正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好听到如天籁,却带着不满意的声音,“除了歆歆,我什么也不要。” 艾拉斯像是拿他很没办法,又和他说了会儿话,看他始终不理会他,嘴里除了那声“歆歆”,再也不说其他的话,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严大正虽没读过什么书,在读书时成绩也一直都不好,脑子还是很好使,他根绝张奇嘴里不断在重复的“歆歆”,把艾拉斯让他去调查的傅歆联系到了一起。 歆歆就是傅歆,傅歆就是歆歆。 他低头看了下装有傅歆档案复印件的牛皮纸袋,忽然很好奇,那个能吸引那么多男人喜欢的女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手刚伸进去,还没来得及摸到里面的纸,头顶传来剧痛,有人对着他的脑门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在这个别墅里,试问敢这样打他的人,也就只有一个。 严大正惶恐,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面前的黑人,“艾先生……”他也算聪明,看艾拉斯脸色难看到极点,忙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这是你要的东西。(..tw)” 艾拉斯伸手拿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严大正哪里敢多停留一秒钟,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艾拉斯面前。 艾拉斯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飞快的瞄了一眼,然后回头朝身后的房间看了看,飞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在对张奇这一次的开颅手术里,他可以说既骗了宋茜,又可以说没骗她。 他因为自己的私心,的确切断张奇的神经,却没让他立刻就失忆。 他一回到自己的主卧,立刻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上面的女人虽然看着很清秀,聪慧,却没绝色没有一点的关系。 他忽然就弄不明白为什么张奇会爱她入骨。 正一页页翻看着傅歆的档案,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接听的时候,口气不是很好,他用他们那里的土著语喊着电话那头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语重心长说了很多,艾拉斯却越听越心烦,最后干脆打断她后,就挂了电话。 打电话给他的是他的母亲,那个小国家最得皇帝宠爱的妃子,她打电话来告诉他,他的父亲,也就是那个小国家的统治者得了重病,看样子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其他的儿子对那个位置都虎视眈眈,让他快点回去。 那个位置,说实在的,他真的不在乎,不然也不会自从成年后,一直都在外面游荡,可是,他深知道一点,如果他不坐上那个位置,他和他的母亲都不会有活路。 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他终于做了决定,既然放不下张奇,又不能让母亲那么多年的谋算付诸东流,他就带着张奇一起回去。 张奇的脾气,三年战友,加上他本就对他有着别的心思,自然很清楚,他是个一旦认定一件事,就非常执念的人。 所以……他轻轻摩挲着档案上的照片,要让张奇心甘情愿的和他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办法。 …… 艾拉斯那一掌用的力气还真不小,严大正直到走出别墅,耳朵里还有嗡嗡声。 助手看他出来,小跑着迎了上来,“老板,去大嫂还是二嫂那里?” 严大正暼了助手一眼,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那个舅妈的姘头去调档案时,有没有被那个姓梁的法医看到?” 他做的生意,本来就不是太正道,自然就非常怕得罪到那些法制部门的人。 肯定了傅歆就是张奇一直都在念念唠叨的歆歆,他更是不敢让梁晨知道他去调了傅歆的档案。 助手本来是想纠正严大正又弄错的关系,看他脸色紧张,也顾不上那点小事了,说:“老板,好巧,那个姓梁的法医队长刚好不在,这才能那么顺利的查到你要的东西。” 严大正听他这么一说,才勉强放下心来。 助手看他脸色稍微放松了一点,才敢再次大着胆子问他,“老板是去二嫂那里吗?” 严大正白了他一眼,“最近有物色到什么好的货色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用在严大正和他助手的身上,绝对是再贴切不过,他给艾拉斯弄来的那些长的比女人还要娇媚的男人,基本都是他的助手帮着去找的。 所以,他很明白严大正指的货色是什么,谄笑道:“老板,昨天找到的那一个……”想到那个男人的长相,他忍不住就啧嘴,“真的是比那些明星还要好看上不知道多少倍。” 严大正听他这么一说后,既没有去大老婆也没有去二老婆那里,而是直接去了另外一个酒店。 为了迎合艾拉斯的胃口,他在一间酒店常年都包有房间,拿出房卡,他推门进去,果然看到房间里躺在床上边吃着水果边看电视的年轻男人。 当看清他的长相,还真是一怔,他原来以为是他那个助手夸大其词了,亲眼一看,才知道果真是个在长相上不输给那个叫张奇的男人的绝色。 当然了,皮相上他是完全可以和张奇媲美,只是气质上,却不是差了那么一点。 看他进来,男人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么近距离的一看,严大正发现他还只是个少年,问道:“你有二十了吗?” 形容秀美的少年朝他翻了个白眼,态度非常的恶劣,“老子几岁,你管的着吗?” 严大正边笑着边伸出手就要去摸他光滑细腻的脸,“你知道昨天晚上花钱把你救下的人是谁吗?” 想到昨天,差一点点就被人骗去失了身,少年头一偏,躲开他的碰触,脸色一红,底气明显不足,却依然不服输的梗着脖子,“我又没让你出钱!” 严大正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猛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就长相上来看,丝毫不输张奇,气势却相差了十万八起来里;仔细看下来,他身上也有种说不出的贵气,只是因为他太年轻,太锋芒毕露了,让人忽略了他本身的华贵之气。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被严大正看时间长了,少年很不乐意地撅起嘴。 严大正把助手叫进来,吩咐助手一旾醢定要好吃好喝的待着。 助手以为自己听错了,等退出房间,追上严大正的脚步,满脸地不解,“老板,不给艾先生送过去,而是养着他?” 这个小子,昨天晚上他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让他跟他走的,说实在的,他帮严大正做这样的事,次数多的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比他好看的男人不是没有,比他懂事的男人更是一抓一大把,怎么老板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呢? 严大正回头狠狠地敲了助手一个脑门,“做事用点心,我让你好好伺候着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助手还愣在原地,摸着鼓起大包的脑门发呆,严大正已经大步离开。 这些年生意场上三教九流的接触,还真不是白接触的,这个狂傲不羁的少年,肯定不是一般人家所养的出来的,留着他,总有天是会有用的。 严大正刚走出酒店,就接到艾拉斯的电话,哪怕隔着电话,艾拉斯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是满脸逢迎拍马的微笑,“艾先生,您有何吩咐?” 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地去摸脑门,上面凸起了一个小不大的包,一摸还真是疼,心里把艾拉斯咒骂了一通。 像是怕被人听到,艾拉斯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在微信上发了点东西给你,一个小时后,你给我送过来。” 严大正连声说好的,然后就挂电话,打开微信。 严大正看到过喜欢中国的老外,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喜欢中国的老外,就连微信都比他这个正宗的中国人玩的还溜。 点开微信,看着艾拉斯发过来的东西,他有半分钟是傻眼的。 这些囊括了衣服,食物,包括车的东西,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他去哪里给他弄来。 艾拉斯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再大的困难,他也要想办法克服,翻出助手的电话,又拨了过去,“死在哪里呢?” 助手刚到酒店三楼的洗浴部,刚点了所谓的b市服务,严大正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彻底坏了他的好心情,把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的失足妇女一把甩开,“给老子滚一边去!” …… 走下飞机那一刻,傅歆觉得自己这趟的美国之行,时间短的像是一场梦,可是,看了眼身边的梁晨和陈静,她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行程虽短,却是大有收获,她既知道了张奇的病已经被治好,也肯定了莫凌瀚曾经告诉过她的一件事,已经不再有癔症的张奇,他不再记得她,更不会记得他们的孩子。 心里不是不酸涩,只是一想到张奇已经有了健康的身体,她还是欣喜大过于伤心。 肚子的孩子,像是知道回国了,胎动的特别厉害,傅歆感受着他们的胎动,心软成了一滩水。 一行三个人并肩着朝出口走去,有个人迎面走来,那个人走的很快,低头看地,如果不是梁晨眼疾手快,差一点点就和傅歆撞上了。 那个人抬头看着差点被他撞到的人,正要开口道歉,在看到傅歆的脸时,眼睛倏地瞪大。 傅歆抿了抿唇,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差点撞到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她却并不认识的男人。 傅歆清清嗓子,率先开口,“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那个男人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转了一圈,飞快地说:“我没事,傅小姐,刚才没撞到你吧?” 他有注意到,傅歆的小腹隆起,是怀孕好几个月的样子。 “没有。”傅歆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微笑,“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男人答的飞快,“傅小姐,我以前在傅氏上过班,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哦。”傅歆又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看,“傅小姐,我赶时间,先走了。” 傅歆点头。 等他离开,梁晨才说话:“小歆,这个男的,真的是在傅氏上过班吗?” 他的直觉告诉他,刚才那个行迹猥琐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傅歆摇头,“傅氏那么多员工,我哪里都会认识。” 三个人继续朝前,梁晨却还是不放心,朝陈静递过去一个眼神,陈静心领神会,停住脚步,捂着肚子“哎呀”了一声。 傅歆问她,“陈静,你怎么了?” 陈静皱紧着眉头,“嫂子,我肚子忽然很痛,想去上一下洗手间,要不你和梁队去车里等我吧。” 傅歆笑着点头,然后和梁晨继续朝出口走去。 陈静一转身,就大步朝前跑去,别看她只是在档案室工作,却是正规警校毕业的,训练时,三公里那是闭着眼睛都能跑第一名的。 陈静一双眼睛,在售票大厅梭巡着,还真让她找到了刚才差点撞到傅歆的那个男人。 她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等他拿着机票一离开,马上插队到窗口,后面排队的人有意见了,刚提出意义,她就把证件拿了出来,“警察办案。” 售票员看到她放在柜台上的警官证,很紧张,正要打电话让领导来,陈静阻止了她,“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不需要惊动你们领导。” “警官,您想知道什么?”年轻的售票员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刚才那个男人买的是哪里到哪里的机票,一共几张,用的是谁的名字?”不愧是受过专门课程的培训,陈静问起问题来,简洁而严谨。 …… 等把傅歆送回去后,陈静把自己问来的事告诉了梁晨。 “严大正?”听陈静说那个男人男人买的机票是去非洲的某个小国,用的身份证是严大正,梁晨若有所思地反问了一遍。 陈静点头,“是叫严大正。”她把三个字怎么写的,也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梁晨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一回到局里,就一起和陈静去了档案科。 档案科有个最大的特色,基本都是女警察。 梁晨本就被那些女警察暗地里称为警察局的局草,他一来,很多女警都发起了花痴。 他目无表情地去了科长办公室,他才走,档案科的那些女警察们就议论开了,说的最多的无非是梁晨既帅又酷。 陈静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她还在休假,本来是不用来的,只是听梁晨要来,像是本能,她也跟来了。 二十分钟后,梁晨走出了档案科科长的办公室,脸色很凝重。 就在一干女警察看似在处理公务,其实一直在偷偷的瞄着他,他径直走到陈静办公桌边。 他清润低沉的男中音在档案科的大办公室里响起,“陈警官,麻烦你帮我查个东西。” 陈静按照他说的,点开相关的程序,很快,他要查的东西就出现在电脑旁屏幕上。 似乎是为了看得更清楚点,梁晨左手支在陈静的办公桌上,上半身微微朝前倾,好闻的,阳刚的男人气息拂面而来,陈静感觉自己脸一阵滚烫。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刻意模仿 b市警察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分管着交警那个队的副队长,被人揪住胸脯顶在墙壁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揪住他不放的男人,吼叫道:“梁晨,你要干什么?” 就职位来说,他虽然是副的,梁晨是正的,但是,在这b市警察局,很多事都是讲资历的,换做在平时,他一四十多岁的老警察,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在他面前只是毛头小子的人。 可是,眼前,他是真的怕了这个咬牙切齿、眦目欲裂恨不得撕了他的男人。 梁晨是真的很生气,非常的生气,抓着唐建中的手,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唐建中,谁给你这个权利,私自就可以调档案?!” 只需稍微一查,就能看到傅歆的档案被人调出来,而且打印出来过。 唐建中一愣,他刚才正在喝茶看报纸呢,猛地被梁晨抓着胸脯顶到墙上,还真是懵了,听梁晨说只是他调了档案的事,后背放轻松下来,“梁队,就为了那么点小事啊,你千万不要冲动。” 他话说着,就要去掰卡在他脖子上的手。 梁晨牙一咬,手又一个用力,声音森冷冰寒,“你知法犯法,私自窥探别人的隐私,还有脸说这是小事!我问你,对于一个遵纪守法的普通市民,你有什么资格去调她的档案?” 梁晨为人,虽然给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冰冷疏离的,却不是个不讲道理,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像发这么大的火,他长到这么大了,还真是第一次。 那么的动静,把局长惊动了,围观的警察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孙局来了。” 很快,围观的警察们就让出一条路,孙局长板着脸走到梁晨身边。 孙局长看他都来了,梁晨还不收回手,怒道:“梁晨,你这是在干什么?” 梁晨到底是收回了手,不过,在收回手时狠狠地瞪了唐建中一眼。 唐建中摸着脖子用力咳嗽,指着梁晨,对局长断断续续地告状,“孙局,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敢公然殴打同事,一定要给他处分!梁晨,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孙局长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孙局长是真的很生气,吼完唐建中后,就瞪着梁晨,“你跟我来。” 局长办公室,孙局目光凌厉,脸色还是非常的难看,看着梁晨气呼呼的脸,忍不住就讽刺道:“梁晨,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平时怎么不服管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开始殴打同事了!” “我没打他。”梁晨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低着头,瓮声瓮气地回了局长一句。 “你是没打他!”孙局长盛怒,把办公桌拍的直响,“就是掐着人家的脖子不放!让整个局里的同事都去围观,都去看你是怎么的英雄!” 梁晨抬头看了局长一眼,“如果不是他私自察看……” “梁晨。”孙局长真的差点被他气昏了,大口喘着气,胸口猛烈地起伏,“又是为了那个叫什么傅歆的女人,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吗?” 梁晨惊讶道:“局长,你怎么知道傅歆的?” 孙局长扶额,努力让自己平静后,才开口,“实话告诉你,有人暗地里早关照我不要把她的档案泄露给任何人。” “局长!”梁晨惊喜,“你的意思是唐建中调出来的是假的?” 孙局长闷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嗯”,然后对面露惊喜的梁晨不耐烦地挥手,“小兔崽子,这次的事就算了,下次做事,再那么冲动,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梁晨退出办公室,孙局长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电话一接通,他对着那头的人大吐苦水,“江将啊,那个傅歆到底是什么人?不但连你打电话让我关照她,就连我的属下为了她差点失控了。” 电话那头,江明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亏欠过她丈夫一份情,算是在偿还那一份情吧。” 因为张奇是他部下的关系,铲除小岛,和弄清罗塔力的最终去向,变成了他的功劳,他已经接到调到北京的通知。 在他可能的能力范围内,保护张奇想保护的人,也算是弥补对他的亏欠吧。 江明阳放下电话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时,一双手轻轻的按到他隐隐生疼的太阳穴上,“老江,张奇的转业,上面真的批准了吗?” 江明阳拉上妻子的手,把她拉到眼前,语带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个少将的转业,哪里是说转就能转的。” …… 再说傅歆,梁晨本来是要把她送到家门口的,挺着那个大的肚子,他还真不大放心。 傅歆拒绝了,她说要点东西,在离小区还有一段路的家乐福下车了。 她真的去了家乐福,好巧,站在入口的那个保安,就是上一次冤枉她的那一个。 他显然对傅歆的印象很深刻,看到她,居然对她露出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傅歆也回他一个微笑。 她是真的要买东西,在入口处拿了辆推车。 也许怀孕的人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会非常馋某样东西,她现在就非常的想吃榴莲。 推着车,直接去了生鲜区,她选了只外表金灿灿,纹路非常好的榴莲,称好后就等着店员帮她剥皮取囊。 她选的那只榴莲非常的大,估计要一点时间,想着离开时,家里洗发水不多了,她和那个店员说了一声,就先去选洗发水。 洗化用品在二楼,傅歆推着车按照标示朝二楼的手扶梯走去。 不是任何一个节假日,也不是周末,超市里的人并不多,除了看到顾客来,偶尔会推销一下的厂家促销员,卖场里非常的安静。 傅歆这一次真的是逛超市,随便闲逛,看到有需要的,就放到购物车里。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到耳边里,她瞪大眼睛,如霍雷击,怔愣在原地。 这个声音……就算她已经七老八十,眼睛花了,耳朵不好使了,也不会忘记。 张奇! 她感觉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刚才萦绕在耳边的那个声音,她的心已经不再跳动,转身朝那个声音看去。 也许是她发呆的时间太长,等她转身看去,身后除了那几个无精打采的促销员再也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因为太想念一个人,她记错了? 不可能的,她刚才听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张奇的声音。 想到了什么,她推车不要了,就连拨好榴莲的那个店员喊她去拿榴莲,她也没听见,拔腿就朝出口跑去。 四个多月的肚子,又是双胞胎,比起一般的孕妇要大很多,心里再怎么着急,她也不敢跑的太快。 两个保安看她要从入口的地方走出来,拦住她,让她走无购物通道。 傅歆深深吸了口气,不想和任何人起任何纷争,不想浪费一秒钟时间,她从无购物通道走出去后,直接朝二楼的收银处走去。 超市很大,放眼看去,至少有四五十个收银台,还算好,顾客不多时,只集中开放了中间那十来台,这样一来,傅歆可以把来结账的人一目了然的看清。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候,那十多个收银员一致发现一个现象,有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站在离收银口不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在看着每一个结账的顾客。 如果不是她穿衣得体,又没任何不正常的行为,只怕就要被认为是精神不正常的人。 对傅歆来说,只要能等到张奇,不要说半个小时,就是站在这里等上十天半个月又如何,关键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心越来越焦急。 负责管理收银员的领班,已经观察她很久了,看她过了半个小时,还站在那里,而且根据她的样子,像是在找人,忍不住走过去对她说,“这为太太,如果你找人的话,可以去我们服务台,让她们帮你广播找人。” 傅歆对她勉强挤出丝笑,“我想请问一件事,你们只有这一个地方收银吧?” “这是我们总的收银机口。”领班回答傅歆,“在一楼,我们还有两个收银台,方便那些不需要到二楼购物的顾客。” 傅歆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的意思是……在一楼结账的可以就在一楼出去?” 想到这半个小时,可能完全已经和张奇错过了,傅歆的脸刷地下雪白,整个人都在颤抖。 领班被傅歆脸上的表情吓到了,点头,“是的。” 傅歆看她做出点头的动作,没等她说出“是的”两个字,就转身朝一楼跑去。 一楼的保安室里,保安队长正在喝茶,门忽然被人推开,而且是很用力的那种,他以为有是老板来突击检查,吓的手里的杯子一晃,滚烫的茶水翻滚到手臂上,他顾不得去擦,睁大眼睛朝来人看去。 傅歆算是他当保安那么多年,看到的最奇怪的人,自然认识她。 “傅小姐。”看到来人是傅歆,他这才放下心,“你又怎么了?” 市警察局的法医队队长是她的朋友,这个女人他可不愿再去得罪。 傅歆走得太急,脸涨得通红,“冯队长,真不好意思,我想再看一下监控。” …… 傅歆走出超市时,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买,她仿佛受了什么打击,神魂落魄的朝前走着。 她听到声音的那个地方刚好是监控盲区,她让负责监控的保安帮她来来回回的重播了好几遍,都没看到想看到的那个人。 也许真的是她太过于想念那个人,出现了幻觉。 傅歆不知道,她才离开没多久,就有两个男人来到了生鲜部,其中一个衣着得体,浑身都透露着华贵气质的男人拿起刚拨好的榴莲。 紧跟在他身边的,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并不能看清长相的男人,好奇地问他,“阿奇,你不是不喜欢吃榴莲的吗?” 他的普通话虽然听着很标准,好几个字的发音还是很生硬,闷头整理水果的店员不由抬头朝说话的人看去。 本来只是这么很随意的一看,却在看到那人的长相时,震住了,这到底是黑人还是白人?又或者是黑人和白人的混血? 艾拉斯最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盯着看,当即把墨镜拿下来,恶狠狠地等着那个店员。 年轻的店员毕竟是没见过大市面,当即被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吓的水果也不整理,朝员工通道跑去。 艾拉斯把墨镜重新戴好,走到张奇身边,声音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阿奇,买好了吗?” 张奇偏过头看了身边人一眼,眼波平静,不带任何情绪,盯着他看了半响,看到艾拉斯都快不自在了,他才说:“你这样的打扮真是丑。” 艾拉斯一愣,然后低头看看他今天的打扮,不解地挠挠头,这样的打扮丑吗?他现在可是完全在按照拿到的傅歆资料上说的在打扮他自己,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在努力模仿傅歆。 张奇不是应该喜欢才对的吗?他怎么会觉得丑呢? 到二楼去结账时,不需要艾拉斯提醒,张奇已经拿出墨镜戴上,艾拉斯看着张奇俊挺英巍的身材,弧线优美的侧面,心里很得意,这就是他爱的人啊。.tw[] 关于他的性取向,他的母亲是第一个发现不正常的,这一次,把张奇带回去,他一定要告诉她,不是他性取向不正常,只是他爱的那个人刚好和他是同性而已,他为自己爱上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而骄傲。 很多人,他与身居来就有种与众人不同的华贵,哪怕墨镜遮面,也遮不住他的风华,替张奇结账的女收银员,偷偷摸摸地多看了好多眼。 张奇结好账,没等艾拉斯就朝前走去,艾拉斯忙追上去,本来急步朝前走的男人忽然顿住脚步,他正侧着脸,满脸疑惑地看着身边的两个女人。 艾拉斯大步走了过去,正要问张奇怎么了,只听到站在边上的两个穿超市工作服的女人在议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说:“我听保安队的队长说,刚才站在这里最起码有半个小时的大肚子女人,叫什么歆来着,早些时候,被他们保安队当小偷抓过一次。” 另外一个压低声音问:“那个女人看着很正常,不会这里有病吧?”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人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听冯队长说她像是在找什么人。” 艾拉斯心头一阵紧张,他都能听得出来她们说的名字里有个“歆”字的,大肚子女人就是傅歆,更不要说张奇了。 幸好,他看着张奇一眼,看他歪着脑袋,一副思考的样子,暗暗的松了口气,幸好他暂时失忆了。 超市这个小插曲,给艾拉斯敲了个警钟。 他费劲弄来傅歆的资料,学着傅歆的穿衣风格打扮自己,又努力模仿傅歆的说话强调和走路姿势,这一切是没有的,对张奇来说,存在灵魂深处的东西,是他穷尽所有办法也模仿不了的。 一直到回了别墅,张奇依然眉头紧蹙,还在沉思的样子。 艾拉斯真的怕张奇再这么想下去,哪怕他把他的神经切断了,也阻止不了他想起一些事,伸出手去拉他的手,“阿奇,稍微收拾一下,我们今天晚上吧就走。” 张奇避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戒备的问他,“去哪里?” 艾拉斯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里有点难过,脸上却没表露出来,温柔地回答张奇,“我们去找歆歆,好吗?” “找歆歆?”张奇眼睛里出现了迷茫,“你真带我去找歆歆?” 艾拉斯强颜欢笑,“我真的带你去找歆歆。” 张奇很高兴地要去收拾东西,艾拉斯实在忍不住,走到他身边,问他,“阿奇,你知道歆歆长什么样吗?” 他的医术,他还是非常自信,切断张奇的神经,他却还记得傅歆,他的确很意外,翻看过好多医学书,终于找到有关的答案,张奇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傅歆,这或许只是一种心理感觉。 书上说,也许那个失去记忆的人,他念念不忘的东西,只是因为太过于刻骨,他本能地在念念不忘,如果真的要仔细追问,也许他连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张奇听他这么一问后,眉心蹙成团,想了好一会儿,他对艾拉斯展颜一笑,“我的歆歆,我干嘛要告诉你。” 艾拉斯被他毫不给面子的话,噎地无话可说。 他承认,他对这样的张奇,毫无任何办法。 等张奇进屋后,他伪装成司机的保镖走到他身边,用他们那里的土著语问了他一句话。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他就被艾拉斯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艾拉斯在张奇面前是既温柔又体贴,在别人面前,那嗜血凶狠的本性立刻暴露无遗,“你要再敢这样说一次,我直接把你扔海里去喂鱼!” 保镖被打了,也不敢伸手去摸脸,默默地退了下去。 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让艾拉斯暴怒成那样,其实,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作为一个从小就跟在艾拉斯身边保护他的人,他实在是看不惯自己的主子那么放低身份地位的去讨好一个人。 他建议艾拉斯不用看他的脸色,直接强了他。 艾拉斯是真的喜欢张奇,抛开性别不说,他对张奇,就是一个男人对他最深爱的人的那种爱。 既然是真心所爱的人,怎么能强迫,如果真是为了追求肉体上的一时欢愉,他还要费尽心思把张奇弄到这里干嘛? …… 傅歆回到家时,也是神思恍惚,一方面,她真的不认为那个就是张奇的声音,是她出现了幻觉;另一方面,种种的证据都表明,那个她听到的,以为是张奇的声音,的确是她的幻觉。 拿出钥匙开门时,肚子里的孩子又踢了她一脚,她看着深褐色的防盗门,恍然大悟,宫凝袖在,她不能再让她担心她。 于是,等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去时,脸色已经平复的和平常差不多。 宫凝袖没出去,还真的在家,听到开门声,她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傅歆,有些意外,“小歆,你不是说想在同学那里住段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奇的长相其实有六成是遗传了宫凝袖,有四成和张清士像,所以他虽然面容倾城,却绝对不是那种偏女性的阴柔美。 傅歆看着宫凝袖,忽然眼眶一热,没换鞋,急步朝宫凝袖走去。 宫凝袖还没反应过来,傅歆就伸手抱住她,她依偎进宫凝袖怀里,像个小女儿一样撒娇,“妈妈。” 宫凝袖像是被傅歆忽然之间的亲昵吓坏了,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发,问:“孩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傅歆不想让让宫凝袖看到她眼角湿了,把头更深的埋进宫凝袖怀里,“妈妈,我就是想抱抱你。” 这个女孩是她曾经最好的姐妹的女儿,在宫凝袖看来,本就和自己的女儿没两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真是个傻孩子。” …… 宫凝袖不知道傅歆会回来,一个人就打算随便做点什么吃的,傅歆一回来,她就不能随便了,虽然面条已经下好了,她嚷嚷着清汤面没什么营养,硬是拉着傅歆到外面去吃。 傅歆拿她没办法,去房间里换了件衣服,就和她一起出门。 宫凝袖毕竟是过来人,知道孕妇的口味都很特别,就问傅歆想吃什么。 一开始,傅歆还扭捏着说随便,后来实在是太想吃海胆饭了,就告诉了宫凝袖。 宫凝袖对b市不大熟,拿出手机问沈雅文。 沈雅文听说傅歆回来了,而且想吃海胆饭,立刻说一起。 宫凝袖了解沈雅文的性格,倒也没有拒绝她。 就这样,本来只是两个人的午餐,到最后变成了四个人的聚会,葛馨予有段时间没看到傅歆了,非要跟来。 她的肚子很大了,沈雅文是真的不打算带着她一起,经不起她的哀求只能带着。 这是一家主营海鲜的餐厅,据沈雅文说,以前有个客户约她在这里谈过生意,这里的海胆饭绝对是b市最好的。 傅歆就要了碗海胆饭,外加一杯鲜榨果汁,葛馨予点的则多了,估计等餐上来,她面前都要铺满了。 等餐时,沈雅文和宫凝袖聊天,葛馨予则和傅歆聊天,气氛非常的融洽。 有个人从她们餐桌边走过,忽然顿住脚步,走过去的人,又重新走了回来,这下,餐桌边的四个女人齐刷刷地抬头朝那个人看去。 沈雅文率先和那个人打招呼,“藏律师,你也来这里吃饭,真巧啊。” 她偷偷地拉了拉宫凝袖的衣袖,宫凝袖也不知道怎么了,低头看澄亮的餐桌,就是不说话。 藏子恒微笑,非常有风度的回答沈雅文,“和一个委托人约在这里见面。” 沈雅文又和他闲聊了几句,他就风度翩翩的告辞。 等她一走,沈雅文就拼命地拽宫凝袖的衣袖,“凝袖啊,刚才的你,可不是我认识的你哦。” 等藏子恒离开后,宫凝袖才不闷着头,脸却依然红红的,她朝傅歆飞快的看了一眼,说:“雅文,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暂时我是不会考虑那种事的。” “什么叫那种事?”沈雅文不赞同的翻了个白眼,“不管是谁,不管她几岁了,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她纠正完宫凝袖,就把视线落到傅歆身上,“小歆,你说阿姨说的对吗?” 傅歆刚才虽然没说话,眼睛却一直都落在宫凝袖身上,她看得出来,宫凝袖对那个姓藏的律师动情了。 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一方面是因为张清士去世没多久,还有一方面想必就是因为她在场的关系。 她拉住宫凝袖的手,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她掌心湿漉漉的,温度正好的餐厅里,她满掌心的汗,只有一种可能,情绪波动很大。 她看着宫凝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妈妈,你能够幸福,不仅是我和张奇,还是肚子里宝宝们的心愿。” 宫凝袖的眼神明显的恍惚了一下,“小歆,我……” 不是亵渎她那段将近三十年的婚姻,而是,藏子恒真的是她第一眼看到就怦然心动的男人。 傅歆拍拍她的手背,微笑,“妈妈,沈阿姨说的对,不管几岁,不管经历过什么,人都有追去爱和被爱的权利。” 宫凝袖咬住下唇,像是在思忖着什么,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架声。 整个餐厅的人,都朝传来吵闹声的地方看去。 傅歆还没反应过来,被她拉在掌心里的手已经抽走了,而且手的主人,已经朝吵架的地方跑了过去。 傅歆不放心也起身跟了过去,原来是藏子恒委托人和他的妻子吵了起来。 一对看似锦衣华贵的中年男女,不分场合的大吵,还真是露出了他们暴发户的本质。 女人说到伤心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骂男人是个负心汉,说他有了钱,就嫌老婆丢脸带不出去,就喜新厌旧了,关键是包养谁不好,偏偏要包养自己女儿的同学,他让女儿情何以堪。 被妻子当众戳穿自己做的龌龊事,男人的脸色也很难看,指着女人的鼻子大骂,说她有钱了,还整天怕浪费,剩饭不肯倒掉,非要吃泡饭,她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他正点着妻子的鼻子骂的起劲,冷不防有人挥臂打开他的手。 他侧目,看到挥臂打开他的正是他高价聘请来离婚的律师。 “藏律师……”男子惊讶地看着藏子恒。 只见藏子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陈先生,刚才你太太说的都是事实吗?” 陈姓男子低头,有些底气不足,“我是请你帮我离婚的,这些事,不用你管。” 藏子恒人到中年依然英俊的脸上出现一丝冷笑,“陈先生,不好意思,这官司,我不会再帮你打了。” “你说什么?”陈姓男子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藏子恒,“你可是收了我的定金的,如果违约的话,你可是要偿还我两倍的赔偿!” 藏子恒理了理衣袖,视线落到陈姓男子身边的女人身上,那个女人真是被伤到了,一直在抽抽搭搭的哭着。 藏子恒说:“陈太太,如果你有需要的话,这个官司,我可以免费帮你打。” 陈太太抬起头,同样以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这个在b市律师界出名,尤其是以打离婚官司出名的中年的律师,声音都有点不利索了,“藏律师,你说真的?” 藏子恒点头,脸上有的是中年男子特有的沉稳睿智,“当然是真的。” 这样一出闹剧,最后在陈姓暴发户男子的冷哼声,和餐厅经理的出面劝说下散场了。 这个过程中,傅歆听到沈雅文对宫凝袖说的,有关这名藏子恒律师的婚姻经历。 难怪他会一分钱不要的帮那位陈太太,他的前妻就是嫌他没时间陪她,不断的在出轨,为了女儿他一直忍。 直到有一天,他妻子出轨,却被临时从学校回家过周末的女儿堵在床上,他这才痛下心来离婚。 这样一个说起来,在这个物欲纵横的年代,并不算多稀奇的故事,傅歆听了除了唏嘘一声,也没有多余的感受。 对宫凝袖来说,藏子恒那段既可以说痛苦,又算是丢脸的婚姻是不一样的,这样风度翩翩,极具涵养的男人,做了他的妻子,怎么舍得出轨。 看着藏子恒的侧脸,刚毅和温柔的结合体,宫凝袖的眼眶不觉泛红了。 沈雅文朝葛馨予和傅歆使了个眼神,于是,等宫凝袖回头找她们时,哪里还有什么人。 藏子恒对她抱歉地笑了笑,“宫女士,如果不嫌弃,我们一起吃吧。” 宫凝袖脸又一红,“说好了我请你。” 藏子恒又一笑,“好啊。” …… 傅歆到底还是馋海胆饭,让服务员帮她打包了。 沈雅文和她的外科医生有约,走出餐厅后就和她们告别了;葛馨予本来是要陪着傅歆的,最后也被傅歆“赶”了回去。 她一个人拎着打包好的海胆饭,去了附近的公园。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打开海胆饭的盒子,一股属于海胆饭的又辣又鲜的香气迎面扑来。 深深吸了口香气,拿起勺子正准备开吃,一道阴影笼罩住她。 傅歆抬起眼睛,看到一张稚嫩的脸。 少年看她盯着他看,不乐意了,“本少爷是长得帅,麻烦你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傅歆忍不住笑了,“小朋友,你几岁了啊?” 少年一扬好看的嘴角,似乎很不愿意被人叫做小朋友,“大婶,你几岁了?” 他是故意叫傅歆大婶的,不管是他的生活坏境,还是成长经历都告诉他,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年纪和相貌,这个女人很年轻,可是,他偏偏就要叫她大婶,看不气死她。 让他失望了,傅歆在听他喊的那声大婶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答应了他,“小朋友,你大婶我今年二十三了。” 少年怎么会听不出傅歆在话里面占了他的便宜,把头很不屑地别到一边,冷哼一声,“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 他嘀咕完,就在傅歆身边的长椅上坐下,傅歆侧过脸看着他,尽管他做出的吞咽口水的动作很轻,她还是看到了,于是,笑着把手里的海胆饭递给他,“你饿了吧,给你吃。” 傅歆也算是出自豪门,又见识过真正的红色贵族家庭的人,她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少年的出身肯定非富即贵。 在她看来,身边的少年就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来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脾气却大的不了的某种二代,狂傲、不羁却没什么坏心。 少年低头看了眼已经放到他眼前的海胆饭,被香气一刺激,嘴里的唾沫分泌的更旺盛了,却还故意做出很酷的样子,“谁告诉你本少爷饿了,我……” “喂……你真的不给我吃啊。” 看傅歆没等他把说完,就把手收了回去,而且拿起勺子,一副准备开吃的样子,少年着急了。 他是真的饿了,不然也不会离开酒店出来找东西吃。 傅歆从袋子里又拿出一个碗,把还冒着热气的海胆饭分了一小半到那个碗里,把剩下的一大半给了少年,“喏,看在你叫我大婶的份上,分你一半。” 少年嗫嚅着嘴,似乎还想说几句,又怕说错了话,傅歆连这一大半的海胆饭都不给他,暂时英雄气短的伸手接过饭盒。 傅歆笑,低头吃自己的。 少年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很快,受不了海胆饭又辣又鲜的味道,也敞开胸怀的大口吃着,边吃还边说,“真好吃,就是有点辣。” 那个“辣”字刚说出口,一只手就把一杯饮料递到他面前。 清脆干净的女人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喝饮料吧,这可是鲜榨的苹果汁。” 少年很想来一句,本少爷最讨厌的就是苹果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傅歆清秀干净的脸庞时,嘴角张了张,那句有可能会伤人心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傅歆不知道,有个含着金钥匙出生,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少年,因为她的半碗海胆饭,一杯苹果汁,慢慢的融化了心里故作起来的骄傲。 .. 第一百六十章 :非常无辜 傅歆吃饭的速度一向都很慢,从小就这样,为此,从来都舍不得说她一声的傅世诚也不止说过一次。 倒是张奇,他是学医的,本来就提倡细嚼慢咽,在他的纵容下,让她这个缺点越放越大。 正细细慢慢的吃着,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了,转过脸朝身边那个看了她很久的人看去,只看到那个人,用他双清亮的大眼睛很无辜地看着她。 傅歆笑道:“小朋友,是不是没吃饱?” 少年心事被人戳破,脸一红,还梗着脖子故作强硬,“我才不饿。”明明那大半盒海胆饭吃的连饭米粒都没剩一粒。 傅歆也不点破他,继续笑,“可是我没吃饱,一个人吃东西有点冷清,要不你陪我一起?” 少年还在咕哝着嘴,傅歆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走吧。” 少年虽然看似不大愿意,还是跟上了傅歆的脚步。 傅歆顿住脚步回头看了身后的少年一眼,“你喜欢吃什么?” 少年吸了吸鼻子,明明话已经涌到嘴边,还摆出很酷的样子,“随便。” 傅歆看着少年秀美的面廓,稍微想了想,就决定了去处。 …… 少年跟着傅歆去吃东西了,有人却在打开房门,没有看到本应该在房间里的少年而勃然大怒。 这是酒店的老主顾了,客房部经理接到电话后,亲自赶来和他道歉。 严大正这个人,就是个典型的暴发户,看到经理来,越是把眼睛都要放到头顶上,用眼角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声音傲慢中带着不屑,“我问你,这房间的人呢?” 客房部经理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严大正了,虽觉得质问他这样的问题,让他感觉到很冤枉,脸上还是陪着小心,“严总,这个客人要出去,我们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他是实话实说,没想到,却被严大正一把揪住胸脯,“老子花了钱,你却和我说这样的话,你信不信老子马上能让你下岗!” 经理惶恐,“严总……哪怕你马上让我下岗,我也没有办法知道客人去了哪里啊?” 站在严大正身边的助手,乘机开口,“老板,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出去找人。” 严大正思量了一会儿,大概觉得助手说得很对,一把松开经理的衣领,不过,他是欺软怕硬惯了,在临走前,又回头狠狠瞪了那个无辜到极点的客房经理一眼。(..tw无弹窗广告) 客房经理只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看地,像是不敢看他第二眼,等严大正一离开,他马上抬起头,对着严大正走的方向,不屑地“呸”了声,“又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人,有什么好牛叉的!” 他拿出对讲机,吩咐酒店负责监控的人,如果有人要去调查今天的监控,就说机器出问题了,今天什么也没录下来。 收起对讲机后,客房经理吹着口哨,脚步轻快的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能那么目中无人,小人物,往往有他想不到的用处。 如那个客房经理猜的那样,严大正还真让人去调取这个楼层的监控,得知手下说因为机器故障,今天没有监控可查时,气得提起脚就把手下踹翻在地。 …… 话说另外一处,市警察局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到莫凌瀚的耳朵里,这就是在官场为官多年的好处,哪怕他有朝一日不在官场了,很多消息,照样能及时到他耳朵里。 莫凌瀚挂完电话后,对着手边的杯子看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到莫凌瀚的电话,梁晨一点都不意外,他和莫凌瀚,两个人本没有任何渊源,却因为张奇和傅歆,熟知了彼此。 不需要莫凌瀚多说什么,他已经把他去美国,听到的,看到的,包括处理过的都告诉了莫凌瀚。 他看似是在法制体系内,很多事,却是不方便出面的,比如他想去威胁那个叫严大正的,弄清是谁让他去调取傅歆的档案,他的背后到底是谁。 孙局长有句话说得很对,他在平时再怎么不服管,也不能罔顾法纪。 还真是巧,已经成功转型成为商人的莫凌瀚,刚好听人提到过严大正这个名字,据说,现在b市很多私人加油站都是他的。 经梁晨这么一提,他才想起严大正所拥有的那些加油站,油价要远远低于国营的加油站。 有人对他的加油站的油品提出过质疑,经过质监局的几次抽查,都是合格,这才化解了那场不小的风波。 “你的意思是这个严大正的背后极有可能是那个叫艾拉斯的非洲人?”莫凌瀚理清一些头绪后,反问梁晨。 梁晨的口气格外肯定,“不是有可能,而是他的背后就是那个叫艾拉斯的非洲小国的王子,才会让他拿到那么便宜的石油。” 梁晨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又去找了陈静,陈静把告诉过傅歆的,关于艾拉斯的一切,又说给梁晨听了一遍。 随着艾拉斯是非洲小国王子的身份,事情变得有点复杂。 这种感觉,有点像朝鲜和韩国的关系,赤脚的似乎永远都不会怕穿鞋的。 莫凌瀚沉默了一会儿,说:“既然你不方便,这件事就交给我解决吧。” 梁晨犹豫了一下,“麻烦你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快开口。” …… 严大正为什么想到去找那个少年呢? 说起来,也和他买的机票有关,他买了晚上去非洲的机票,出于多重考虑,他决定把那个唇红齿白,在长相上和张奇不分伯仲的少年带上,这才会发现他不见了。 正吩咐手下围着酒店为中心,展开地毯式的搜查,有人却把他“请”到了位于郊区一个废弃的厂房里。 说请,那绝对是看得起他了,明明就是拿枪顶在他的腰上,把他威胁过去的。 他很想回头看那个拿枪顶着他的人是谁,谁知,头刚一偏,身后就有警告的声音传来,“不准回头!” 死亡面前,没有勇夫,更不要说,自从发财后,变得格外怕死的严大正,就这样,直到眼睛被人蒙上黑布,他也没看到拿枪威胁他的人是何方神圣。 以前落魄时,他也住过桥洞,去垃圾桶里捡东西吃过,自从发迹后,他哪一次出门不是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的享受着,所以,当他闻到空气的那种腐朽味,忍不住就皱紧了眉。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讥讽的声音就传到他耳边,“严大正,不过发财了几年的工夫,就忘了本吗?” 严大正浑身一颤,倒不是因为这个说话的声音他熟悉,而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凭感觉扭头朝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去,眼睛上蒙着黑布,他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人在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心里反应会更惊慌,“你到底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要干什么?” 自从发迹后,他树敌也越来越多,请的保镖都是身手了不得的,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就靠到他身边的人,可想是多么的不简单。 他脑子开始高速运转,想着到底是哪个仇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人阴测测地笑道:“严大正,这些年从艾拉斯那里拿到了不少便宜的石油吧,有句俗话叫有富同享,怎么样,是不是也时候分一点给兄弟了?” 严大正脸色倏地大变,他和艾拉斯的联系,除了他的助手,连他亲妈都不知道,这个声音听起来很陌生的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像是看穿严大正在想什么,一步一步,发出鞋子落地的声音,走到严大正身边。 严大正本能地就要朝后躲,他是被绑在椅子上的,眼看,连人带椅就要朝后仰,椅子的一条腿被人踩住,下一秒钟,严大正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他的左面脸颊,他打了个颤,那冰凉的东西已经移到右脸颊。 严大正哪怕眼睛看不到,也知道摩挲在他脸上的,触感冰凉的东西是匕首,他打了个冷颤,一股热流顺着裤脚在椅子上蔓延开,空气里顿时弥漫奇一股骚味。 来人一声冷笑,严大正只感觉有一阵冷风吹到脸上,然后他眼前的黑布不见了,好久都没看东西的眼睛,很不习惯的突如其来的光线,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熟悉了外部的光线,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张看到过的脸。 这张脸,他在电视和报纸上不止看到过一次,像这样站在他面前,离他只有几寸远,还真是第一次。 他吓的面如土色,“莫……莫市长!” 莫凌瀚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笑意更甚,眼睛里却没有任何一丝笑意,“严大正,难道没人告诉你,我不做市长已经很久了吗?” 严大正虽然读书不多,因为生意的关系,还是非常的关心政事,尤其是b市的政局变动,他刚才喊出的那声“莫市长”,只是本能反应,他当然知道莫凌瀚已经弃官从商了。 他看着笑起来比不笑还有令人毛骨悚然三分的莫凌瀚,面如土色,“莫……莫总,您找我来到底又是什么事啊?” 在心里飞快的梳理了一下最近干的事,非常肯定他没有得罪过莫凌瀚,想起他刚才提到的艾拉斯,他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莫凌瀚把弄到这里来,也是眼红他的石油生意吗? 不会啊,莫凌瀚是莫氏唯一继承人的消息,虽然从来没听他自己亲口承认过,莫氏的现任总裁却是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提到过。 堂堂跨国企业的继承人,难道真会在乎他这点小生意吗? 莫凌瀚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严大正,艾拉斯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 严大正实在是想不明白莫凌瀚把他弄到这里来的目的,到底是顾忌他的身份,不敢瞒着他,“莫……莫总,我的石油都是从他那里拿的,所以……价格才会这么低。” 最后一句话,他是真的不想说出来啊,被莫凌瀚知道了,不就意味着他的金主要被人抢了吗? 性命当前,再多的钱,也是浮云啊。 话说完后,一直都等不到莫凌瀚开口,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又强调,“莫总,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他在哪里?”莫凌瀚一拧眉,直接问。 “什么?”严大正大脑的反应明显有点跟不上。 “我问你,艾拉斯在哪里?” “莫总,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和艾拉斯的联系,都是他先找我,然后……” “是这样吗?”不等他把话说完,莫凌瀚就打断他。 “是……是……”莫凌瀚的眼神太过于凌厉,严大正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之所以来。 莫凌瀚没耐性了,一扬手,有人上前,把严大正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摸了过去。 那个人显然是通讯方面的高手,低着头,稍微拨弄了下严大正的手机,就把手机放到莫凌瀚面前,指着屏幕说:“莫先生,应该就是这个号码。” 莫凌瀚看了手机一眼,把视线移到严大正身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等我打电话给他,一切都晚了。” 严大正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正在犹豫,莫凌瀚却没了耐性,他抬起手,像是要去点那个号码。 “莫总!”严大正满脸惊惧,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呼,“别打,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莫凌瀚收回手时,有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莫凌瀚的身后,莫凌瀚悠然入座,双手抱拳放在胸前,一双狭长的凤眸牢牢地锁在严大正脸上。 莫凌瀚多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严大正不肯告诉他艾拉斯在哪里,是怕抢了他的生意,算是为了让他说实话吧,在艾拉斯开口前,他很明确的表示,他对石油生意根本不感兴趣。 严大正激动地泪流满面,“莫总,您说真的,您真的对石油不感兴趣吗?” 能获取暴利的石油生意哎,真的会没人心动吗? 莫凌瀚像是看他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起了怜悯之心,点头,“我真的不敢兴趣,我只想知道艾拉斯这次来中国是一个人,还是带了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然不怪 严大正抹了把泪,不确定地看着莫凌浩瀚,“你真的对石油不感兴趣?” “你应该知道的。(..tw无弹窗广告)”莫凌瀚点头,“我说话向来都算话。” 有了莫凌瀚的类似保证的肯定在前,严大正用力吁出口气,在他看来,管他艾拉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管他是王子还是奴隶,只要能给他提供低价石油就行。 于是,他把莫凌瀚刚才问他的,做了如实回答。 莫凌瀚越听脸色越凝重,到最后,没等他把说话,就起身朝门外走去,严大正看他要走,着急了,“莫先生,你还没让人给我松绑呢。” 莫凌瀚顿足,回头,“暂时就委屈你待在这里。” 话说完,他收回目光不再看严大正,大步朝前走去,不管严大正在他身后怎么嚎叫,哀求,他都没理会,径直朝前。 …… 在这个时候傅歆给他打电话,莫凌瀚是非常不情愿的去接。 可是,傅歆像是知道他听到铃声了,一遍又一遍非常有耐性的重拨着。 终于,在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变化,才接听起电话,“小歆,我刚才在开会,手机没带进去,找我有事吗?” 说起来,自从余程闯入他的生活后,很多关于傅歆的事,他都是假借她的口才知道,很久都没和傅歆联系了,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比起以前,心态似乎平静了很多。 傅歆直截了当,“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莫凌瀚神经一紧,还是让自己的声音故作轻松。 傅歆报出一家酒店的房间号,“你能查到开这个房间的人是谁吗?” 一听傅歆要他帮的只是这样一个忙,莫凌瀚心头一松,“等会儿查好了,我打电话给你。” 傅歆收完线,把手机放到口袋里,重新洗了一遍手这才走出女洗手间。 她才走出女洗手间,就被人堵住了去路,抬起眼睛朝眼前的人看去,正是那个少年,他鼓着腮帮子,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大婶,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 傅歆怎么会和一个在她看来,只是个小屁孩的少年生气,笑道:“谢谢你的关心哦,你吃好了吗?” 少年发现每一次不管他怎么说话难听,傅歆都不和他计较,也就觉得没意思了,“我吃好了,等着你来付钱呢。.tw[]” 傅歆又打量了他一眼,唇红齿白,还真是个长得非常不错的孩子,她微笑,“你在这里等我,原来是怕我跑了啊。” 心中所想被人点破,少年脸又一红,却依然嘴硬,“谁告诉你我怕你跑的,本少爷有的是……钱。” 傅歆笑着对他伸出手,“既然这么霸气,把钱拿出来啊。” 少年脸越涨越红,眼看都快滴出血来,傅歆适可而止的也没再逗他,朝吧台走去结账。 傅歆打电话给莫凌瀚,只是为了知道这个少年叫什么,自从怀孕后,她母爱大发,非常喜欢的孩子。 在她看来,这个养尊处优,脾气有倔强的少年,如果不通知他的家人,只怕他是不会主动回去的。 她这很平常的举动,却让莫凌瀚接到手下电话,告诉他常年包那个房间的人叫严大正时,震惊当场。 傅歆那么聪明,她从蛛丝马迹里会知道点什么,他并不觉得奇怪,怪就怪在傅歆哪怕知道艾拉斯,也不可能知道严大正的,难道这中间,是他疏忽了什么? 他挂完电话,没有立刻打电话给傅歆,而是看着抓在手里的电话发呆,他在思考着,等会儿应该怎么跟傅歆说。 …… “要我送你回去吗?”走出餐厅后,傅歆问站在她身边的少年。 阳光明媚,洒在少年头发上,才会发现他的头发是挑染成栗红色的,少年一撩唇,露出他那口雪白的牙齿,“大婶,你大着个肚子,还是我送你吧。” 傅歆拿出手机看了看,按照莫凌瀚的人脉和办事效率,早该回电话给她了,时间过去这么久,还没消息,是忘记了吗? 傅歆放好电话,没拒绝少年,“那就谢谢你了。” 少年一扬眉,年轻的脸上带着三分桀骜不驯,“小事而已。” 傅歆之所以没拒绝少年要送她,真以为莫凌瀚现在事多人忙,把她那点小事忘了,想和少年多相处一会儿,也好把他的名和姓给套出来。 能住得起b市xx酒店的人,只有两种可能非富即贵。 世道险恶,还是早点回家找妈妈。 这是傅歆下车后,对少年说的话,说完之后,她没再看他,径直朝前面走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傅歆知道是谁,故意不回头,跟在她身后的人像是生气了,故意把脚步声弄得更响,踢踢踏踏,还伴随着闷哼声传到耳边,傅歆忍不住还是顿住脚步回头了。 她眉目含笑地看着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之间又生气的少年,“你又怎么了?” 少年飞快看了她一眼,声音压得很低,“我没地方住。” 傅歆叹了口气,“没地方住,那还不快点回家。” 少年把声音压得更低,“我不想回家,我爸爸从来都不听我的,只听我继母的。” 少年在说这番话时,把故意伪装起来的二代所特有的那种桀骜自狂全部卸了下来。 这样睫毛忽闪,脸上写满委屈的少年,激的傅歆母爱又大发,等她不经深思熟虑就把少年带回家,看着公寓里的两个房间,忽然就发愁了。 两个房间,一个是她的,还有一个是宫凝袖的,哪里有多出来的地方哦。 她正愁眉苦脸,参观完整个房子的少年,很不客气地在她身边坐下,“大婶,真看不出来,你这里地方不大,布置的却很温馨。” 傅歆挺直后背看着他,“小朋友,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少年低头,似乎很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傅歆也发狠了,“既然你到现在也不肯把名字告诉我,我也不能再做雷锋了,你走吧。” 少年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傅歆。 这样的眼神,太过于无辜,傅歆想到自己的出尔反尔,不忍和他眼睛直视,把头偏到一边,“你要再不肯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真的要赶你走了。” 少年吸了下鼻子,傅歆哪怕不看,也知道他肯定是被她的话,弄到伤心了,“姐姐,我叫邵洛宇,是北京人,因为和爸爸吵架了,就去火车站随便买蓕钼了张票,就来这里了。” “你是北京人?”傅歆转过脸,看着他的眼睛,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他说的普通话和b市人不大一样。 也许有着和张奇一样,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傅歆才会感觉他格外的亲切。 少年年纪虽不大,自尊心却是很强的,在告诉傅歆时,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了他被人骗去赌场,把身上带的钱全部赌输,差点被人卖到所谓的男ji的地方去。 至于那个什么酒店,他更是不想再回去,这才会跟着傅歆到了她家里。 他是狂放自傲,却不代表,他心思单纯,他早看出那个帮他还赌债的男人,把他安置在酒店是另有所图。 说实在的,他有的时候挺讨厌自己的长相,一个男孩子要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他在小说里看到过一句话,女子过美则妖,男子过美则叫男生女相,是非常不吉利的。 他比很多女人都长的好看的这张脸,还真是不吉利,不然怎么母亲在生他的时候,明明进的是最好的医院,用的是最好的医生,最后仍然会难产死了。 傅歆没有去质疑他名字的真假,只是问他,住在书房有意见吗? 少年频频点头,看着不大的书房,脸上甚至露出了欢喜,就这样傅歆就让他暂时住在这里。 刚安顿好邵洛宇,傅歆就接到莫凌瀚的电话。 他没有先告诉傅歆开那个房间的人叫什么名字,而是问傅歆,怎么想起去查那件事。 傅歆没有瞒着他,把邵洛宇的事告诉了他。 听傅歆这样一说,肯定她不知道严大正,更不知道艾拉斯带着张奇回了b市,莫凌瀚长长松口了气,“小歆,前台登记的开那个房间的人的名字叫……” 他随便编撰了一个名字,傅歆并没有起疑,莫凌瀚像是有很多话要和傅歆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说些家常话,傅歆是基本上他问什么,她回答什么。 直到莫凌瀚的秘书敲门提醒他马上要开会,他才恋恋不舍地挂电话。 傅歆想起了什么,在他挂电话之前,又对他说:“真是奇怪,我明明听到那个声音就是张奇的,为什么……” 莫凌瀚心跳猛地加速,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心灵感应,他才知道张奇就在b市,傅歆却比他更早的感觉到了。 压住心头的震惊,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可能是你太想他听错了吧。” 傅歆点点头,“也许吧。” “余程说好几天没看到你了,等会儿就会去看你。”莫凌瀚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秘书又来敲门提醒他会议时间到了,被他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秘书一脸委屈,莫凌瀚吸了口气,对她说:“你让他们先开始吧。” 秘书退出去后,他拿起手机打给了余程。 余程昨天晚上被临时抓出去加班,天快亮时才到家,莫凌瀚打电话给她时,她正蒙头大睡。 迷迷糊糊,她听到电话响了,就是不愿意伸手去接,打电话的人真的非常有耐性,一遍又一遍的重播着,终于,她被吵的不厌其烦,闭着眼睛把手机拿到耳边,口齿不清楚地“喂”了一声。 莫凌瀚的声音传到耳边,“程程,起床了吗?” 和所有的男人一样,哪怕暂时还没有全心全意的爱上自己的女朋友,他对她也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听到是莫凌瀚的声音,余程一下子就醒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滚烫。 听到莫凌瀚的声音,她脑海里就像是在放电影一样回放起昨天发生的事,虽然随着那一个缠绵悱恻的吻,两个人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终究和很多热恋中的情侣还有着本质的区别。 就某些方面来说,莫凌瀚的确是个君子,哪怕他已经忍的很难受,在没有得到她的肯首前,都没有对她怎么样。 他的事业虽然看似已经很稳定,余程却知道还处于初开始的上升期,他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追踪不完的业绩,即便这样,昨天晚上当两个人一起看电影,她接到队长临时加班的命令,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陪她去了。 到最后,如果不是她硬要他先回去,估计会陪她到天亮。 这样的男人,哪怕心里有另外一个女人,又怎么舍得拒绝。 余程定了定神,回答他,“嗯,我刚要起来。” 莫凌瀚本来想直接说让她去陪傅歆的,听到她声音里带着的一丝倦意,忽然就犹豫了,她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动不动让她去照顾另外一个女人,他知道这很不适合。 倒是余程,跟莫凌瀚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似乎也变聪明了,她很快就猜到莫凌瀚的意思,“是嫂子回来了吗?” “我马上就去陪她。”莫凌瀚刚“嗯”了一声,余程就飞快截上话,从床上跳了下来。 莫凌瀚对余程多多少少是愧疚的,飞快的对她说了一声,“谢谢你。”然后,不等余程反应,就挂了电话。 余程拿着手机,心里随着他那句客套的“谢谢”,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在某些方面是精神大条,可是,却不代表她心里没有细腻的时候。 …… 宫凝袖打电话给傅歆时,还很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傅歆主动问她,是不是藏律师那里需要她照顾? 宫凝袖不答反问,“小歆,你怪妈妈吗?” 怪她时间爱这么短就移情别恋? 哪怕宫凝袖看不到她的表情,傅歆也是面带微笑,“妈妈,你说什么呢?你幸福,我们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东施效颦 听傅歆这么一说,宫凝袖就安心的留在藏子恒那里照顾他。 人到中年,哪怕是再爱,也不会再像年轻人那样轰轰烈烈的,中年人的爱,就像他们随着年岁的增长,所沉淀出来的那种沉稳一样,不烫不烈,却如同冬日里熨到温度正好的花雕酒,入口棉柔舒服。 藏子恒第一看到宫凝袖时,也喜欢上了她,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宫凝袖本就是个善于安慰人的主,在她柔情似水的劝慰下,藏子恒越喝越多,很快就喝醉了。 藏子恒趴到桌子上前,把家里的钥匙掏出来给了宫凝袖。 饭店是有代驾服务的,宫凝袖是搀扶着藏子恒上车后,才打电话给的傅歆。 傅歆这么赞同她找另外一半,她意外的同时,也觉得很欣慰,多少老年人的幸福是被自己的子女所阻止了,她真的是幸运,也是幸福的。 藏子恒是真的喝醉了,嫌弃领带勒着脖子不舒服,闭着眼睛咕哝一声,伸手去扯,扯了很久领带还是勒在脖子上,他觉得太不舒服了,像是撒气,伸手去扯衬衫扣子,随着他的一个用力,水晶扣子落了好几个。 他开的是辆路虎,广告词号称所有男人都想拥有的车。 代驾对这样的事,早见怪不怪,哪怕藏子恒直朝宫凝袖怀里钻,他都没朝后视镜里看一眼。 被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紧紧抱着,说陌生又不完全陌生,说熟悉,还算不上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的脸滚烫,整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藏子恒喝醉了,他才不管那么多,感觉被他抱住的那个人软软的温温的,很舒服的依在她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了过去。 …… 傅歆刚去厨房里给自己洗好一碟子草莓,正想去书房问邵洛宇吃不吃,门铃响了,她不用看猫眼也知道是余程。 门一打开,站在门口的果然是余程。 不过几天没见,她像是很想傅歆,伸出手问她要了个大大的拥抱。 傅歆笑着拥抱了她,不过因为肚子很显了,大大的拥抱,到最后,也只是变成了意思性的。 邵洛宇被门铃声惊动了,打开书房门,探出个脑袋,他和同龄人一样,也爱上网,傅歆新买没多久的电脑刚好方便了他。 余程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黑漆漆的大脑袋,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嫂子,他是……” 她和傅歆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可从没听她说有什么表弟或者是堂弟的亲戚。 傅歆回头看了邵洛宇一眼,对余程解释道:“是我一个朋友,和家里闹了点别扭,暂时住在这里。” 邵洛宇在养尊处优下,真的是目中无人惯了,看没他的什么事,也没说话,“砰”的一声,把书房的门又关上了。 余程比邵洛宇大不了几岁,又不是孕妇,对他可没傅歆那样的好心,等他关上书房的门,马上就对傅歆说,“嫂子,那小子看着脾气很不好。” 傅歆把草莓递给她,朝关上的书房门看了一眼,实话实说,“脾气是不怎么好,却没什么坏心。” 余程赶了一路,也真有点口渴了,捏了一颗草莓放到嘴里,边嚼着边口齿不清的说:“嫂子,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来找你……” 她已经知道,那天在门口看到的气质非常好的老太太是傅歆的什么人,缩了缩脖子,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傅歆轻描淡写,“哦,我出了趟远门。” 她拉上余程的手,这段时间,幸亏一直有她时不时的来陪她,不然她真的会很寂寞,把这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女孩,真的当成了亲妹妹,“我婆婆来照顾我了,你要有空闲的时间,不要一直朝我这里跑,有空啊,多陪陪莫凌瀚。” 傅歆在男女恋爱方面经验又不丰富,也没什么好多叮嘱的,在她看来,多点时间在一起,总是没有坏处的。 想到莫凌瀚,余程就羞涩的低下头,“嫂子,我和他还不一定呢。” 傅歆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余程,莫凌瀚有着让人非常心疼的过往,如果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海涵一下。” 余程点头,“嫂子,我会的。” 余程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她前脚走,后脚邵洛宇就从书房走了出来,他坐到傅歆身边,很不客气的捏起一颗草莓扔到嘴里。 傅歆看他故意做出来的放荡不羁的样子,忍不住问:“邵洛宇,网上好了?” 她不是反对上网,只是上网要有个节制,像邵洛宇这样躲在书房里一连上了一个多小时的人,她还真的不得不说了。 邵洛宇像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一扬眉,“没有,中场休息。” 傅歆有点被他气到了,“邵洛宇,看的年纪,今年刚上高三吧,虽说学历不代表着能力,可是,人总是要尽自己的努力去学一些东西。” 傅歆只是实话实说,没想到,她的肺腑之言,却引来邵洛宇想象不到的抵触,他从沙发上倏地下站起来,看着傅歆的眼眶,通红通红,再仔细一看,眼角都是湿湿的。(..tw好看的小说) 傅歆惊讶,“邵洛宇,你怎么了?” 只是说两句而已,又不是骂他,他不会脆弱到这地步吧? 邵洛宇抽了下鼻子,强忍住眼眶里水雾,“你怎么和我爸爸一样,整天认为我上网就是不务正业,他听信了蔡菊芬的话,把我的电脑没收了。” 傅歆直视他的眼睛,接上话,“哦,我知道了,正是因为你爸爸把你的电脑没收了,你才赌气离家出走了。” 邵洛宇眼睛里的水雾越来越浓,他不想让傅歆看到他哭了,转过脸用衣袖抹干净眼角,这才转过脸看着傅歆,“姐姐,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相信吗?” 傅歆点头,“我相信。” 看着少年倔强的眼神,她心里一阵内疚,刚才她只是站在她的脚步思考问题,看样子,她真的错了。 随着傅歆的点头,少年觉得委屈,眼眶更红了,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拉住傅歆的手,硬要把她朝书房拽去。 傅歆有注意到,他看似行为莽撞,举止粗鲁,其实,很小心翼翼的在避免碰到她的小腹。 狂放自傲,桀骜不驯,果然只是他的表象。 走进书房后,邵洛宇按上傅歆的肩膀,让她在电脑面前坐下,就开始拨弄起鼠标,“姐姐,你看,我只要稍微动一下鼠标,就能调取出整个b市所有路道上的监控。” 傅歆定定地看着电脑屏幕,果然,邵洛宇把鼠标移到哪里,那里探头拍下来的东西就会在屏幕上显示。 傅歆想到了什么,猛地仰起头看着邵洛宇,声音很急切,“你真的能看到b市所有的路况监控?” 邵洛宇以为傅歆所表示出来的急切,是对他电脑水平的震惊,有些得意地一扬眉,“只是小菜一碟,只有你想不到的,却没有我攻不进去的系统。” 傅歆出神似地盯着出现卫星地图的电脑屏幕,她嘴巴张了张,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像她发出来的,“你帮我查一下……” 随着少年修长的手指在鼠标上移动,傅歆终于在电脑屏幕上看到了想看到的那个人。 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终究不是她的错觉啊,她的张奇就在b市,她和他之间不过隔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却这样错开了。 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到脸颊上,邵洛宇惶恐,“姐姐,你怎么了?” 傅歆慢慢地睁开眼睛,拿手指擦了擦眼角,对他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我没事。” 她的视线再一次牢牢地锁在电脑屏幕上,看到张奇和一个看不到长什么模样,光皮肤来看的话,显得很奇怪的男人一前一后上车了。 邵洛宇看了傅歆一眼,已经猜到了什么,不需要傅歆说,已经去追踪那辆汽车去了哪里。 汽车一路朝北,直到道路上没有设置监控,它依然在朝前开。 傅歆心猛地一跳,知道了艾拉斯的存在,也知道了艾拉斯对张奇的非分之想,她很容易就理清了很多事。 从椅子上站起来时,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管张奇还记不记得她,她都要让他离开艾拉斯 既然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不谋的话,只怕会遗憾一辈子。 看傅歆要离开书房,邵洛宇拉住她的衣袖,他看了傅歆一眼,就垂头看地,“姐姐,刚才里面有个男人我认识。” 傅歆以为邵洛宇说的是张奇,很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抽回衣袖,继续要朝前走。 邵洛宇跟了上去,“姐姐,我上一次看到艾拉斯的时候,他的皮肤还没这么白,刚才看起来怎么像是漂白失败了,弄得白不白,黑不黑,好奇怪。” 傅歆顿住脚步,侧过脸,震惊地看着邵洛宇,“你认识艾拉斯?”因为惊讶,声音不觉提高了很多。 邵洛宇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傅歆这么大的反常也惊到了,“姐姐,我是认识他。” 艾拉斯的背景,傅歆已经知道了,还真不是像一般的老外那样,想认识就认识的,“邵洛宇,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邵洛宇对着定格在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看了一眼,非常肯定地对傅歆点头,“艾拉斯是……”当邵洛宇说出艾拉斯所在国家的名字,他王子的身份,傅歆是彻底相信了。 只是她还有个疑问,“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认识他的?” 邵洛宇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想认识他,是我家老头子是派驻在那个国家的领事,所以……”他一努嘴,“我就认识他了呗。” 傅歆听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理清这里面每一个人看似没有联系,却会由此及彼牵扯到一起的细微关系,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声,真不愧是小言,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无巧不成书。 傅歆没再着急着出门,而是又问他,“在你看来,艾拉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宋茜那里知道的消息毕竟有限,傅歆想从邵洛宇这里知道更多,这在中国人看来就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邵洛宇又挠挠头,“姐姐,你等一下啊。” 他当着傅歆的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像是很快就接通了,从邵洛宇脸上做出的不耐烦的表情就看得出来。 傅歆靠的近,清清楚楚的听到那头人喊了他一声“哥哥。” 那边的声音很清脆,应该比邵洛宇还要小上几岁,接到邵洛宇的电话像是很意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 只是邵洛宇像是对那声哥哥很反感,撩唇很不屑地反讽那个人,“谁是你哥哥?又不是一个妈生的。” 邵洛宇的冷漠丝毫没影响那头人的热情,当他听说邵洛宇想知道艾拉斯的底细,让他不要挂电话后,就听到一阵拖鞋声,他应该还没起床。 邵洛宇看了傅歆一眼,把手机点开免提,很快,那头就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那个稚嫩的还带着孩子气的声音在对其他人说话时,截然不像对邵洛宇那样的求全讨好。 那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在他的半是威胁半是哄骗下,在邵家当了大半辈子的管家,把知道的,有关艾拉斯的事都告诉了他。 把管家遣走后,邵洛宙把手机放到耳朵上,声音带着三分献媚,七分讨好,“哥哥,刚才听到了吗?” 邵洛宇口气冷冷地,“听到了,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对爸爸,尤其是你妈妈说我打电话给你的事,当心我揍你。” 少年在那头咯咯的笑着,“哥哥,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再说吧。”邵洛宇的口气依然不好,却少了一开始的那种敌对。 傅歆等他挂完电话,这才开口,“邵洛宇,刚才那个是你的亲弟弟?” 邵洛宇眉头拧了拧,像是很不耐烦,“不是一个妈生的。” 傅歆又说:“我怎么觉得他很喜欢你这个哥哥。” 邵洛宇又不屑地翻了翻眼白,“喜欢本少爷的人多了去,哪里在乎多他一个。” 傅歆觉得有些事,和有些人的关系一样,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调节好的,再说了,她还有正事要做,开导邵洛宇的事,还是晚些吧。 艾拉斯真的有点丧心病狂了,从五年前回到他那个小国开始,就努力的想把自己漂白,如果不是他的母亲,那个小国最得宠的妃子,一再劝说他,到最后差一点拿自杀威胁他,他估计早漂白了那身黑皮。 邵洛宇在听管家说艾拉斯想换皮,做了个无声的嘴型,傅歆看懂了,三个字,“神经病。” 是啊,在不知道艾拉斯对张奇执念的人来看,黑皮肤就是代表着他在他们国家的地位和身份,一旦破坏了,他还能得到什么? 母亲再受宠,相貌也已经成了昨日黄花,还能保他的荣华富贵多久。 傅歆却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脸色倏地一变,如果只是迷恋张奇的长相,那还好说,如果真的是爱上了,事情就变得很棘手。 邵洛宇怎么会看不出傅歆和监控里的另外一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关系,不然为何会哭,不要以为她把脸别过去,他就没看到。 傅歆在出门前,稍微犹豫了一下,把水果刀放进包里,这才去玄关处换鞋。 她没有让邵洛宇跟她去,邵洛宇却执意要跟着,傅歆正准备再劝说他,他却习惯性的一扬眉,“大婶,你对我可是有一饭之恩的,我不习惯欠别人东西。” 傅歆语塞,想到她虽然知道艾拉斯带着张奇朝北面去了,靠她未必能找到,也就随他跟着了。 傅歆问清邵洛宇会不会开车,有没有驾照后,就打车去了被她闲置很久的别墅。 邵洛宇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看到傅歆的别墅,还有她那辆并不算多贵的宝马,连声惊呼傅歆是隐藏在民间的土豪。 傅歆也懒得和他解释,邵洛宇坐上驾驶室后,稍微熟悉了一下,就发动引擎。 …… 傅歆在去找张奇的路上,同样的,莫凌瀚也正在去的路上,张奇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两个人又把心结解开了,他怎么都不会不去管张奇。 同样,莫凌瀚作为莫福生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传承,深怕他出什么意外,一直都派人在暗中保护他。 所以,他让人把严大正要挟到废旧仓库的事,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知道的。 不管是号称多伟大无私的人,终究也有护短的时候,不要说把莫凌瀚看的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珍贵的莫福生了,他深怕莫凌瀚年轻气盛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所以,等他前脚一走,他让人后脚就把严大正给放了。 严大正就是个孬种,莫福生派去警告他的人,还没把话说完,他就跪在地上,边磕头变保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到,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莫福生派去的人,看他孬种成这样,倒省了警告他的口水,冷哼一声,就走了。 等莫福生的人一走,严大正在第一时间赶去了他在b市购置的别墅里,他所谓的大老婆,其实也就是发迹后,从风月场所包养回来的女人,看到他,高兴地黏到他身上,他心烦地把她一把推开,“还想跟着我的话,就快点上去收拾东西!” 这个女人在被严大正包养以前,也是风月场所的老手了,不然怎么会在不缺年轻漂亮的女人的地方,脱颖而出的被严大正看上。 她知道有些不该她知道的事,坚决不能问,严大正这样的暴发户,是既没情趣又没品味,不过他出手大方啊,再捞个几年,她就能回老家嫁人好好过日子了,至于现在吗?她当然要跟着他。 等她收好东西下来,在客厅里没看到严大正,正纳闷他去哪了,屋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拖着行李箱,艰难地朝门外跑去。 严大正不知道他怎么会得罪八竿子都打不到边的莫凌瀚,不过,脑子精明的他,很清楚一件事,在b市他是混不下去了。 他是逃命的,不是出去度假旅游的,看女人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出来,不由得怒火中烧,把行李箱一脚踹到边上,看女人一声惊呼,就要去捡,他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长发,“你这个蠢货,我们现在是在逃命,不是出去享受,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女人瞪眼眼睛看着他,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大正,你说什么,我们不是出去度假?” 严大正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马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还度假,度毛个假啊!” 女人打量了他一会儿,根据自己跟在他身边的经验,肯定他不是在说谎,眼珠转的飞快,忽然就捂住肚子,皱着眉,哎呀呀地叫了起来。 严大正强忍着耐性问她,“你又怎么了?” 女人抬头看着严大正,“大正,我肚子痛,想上厕所。” 严大正正要开口,空气里适时的飘起一股臭味。 严大正厌恶的捂住口鼻,“快点去。” 女人像是不放心,边走边回头,“大正,你等我啊,我很快就会好的,你一定要等我。” 严大正面无表情,心里却发出一声冷笑,贱货,等你,等着被你拖累死啊。 等女人一进屋子,他立刻就返身坐回到车上。 当汽车声音传到耳边,女人才悄悄从窗户后朝外看,顿时就气疯掉了,她是不想和严大正一起走了,可是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她这些年所得到的,他怎么能带走呢。 女人抓着窗帘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眼睛眯起,迸出狠毒的冷光,严大正啊,严大正,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她定了定神,走出卫生间后去了客厅,拿起电话,她拨了报警电话。 …… 严大正在b市到底有多少房产,梁晨早一清二楚,所以,当接到从严大正的别墅打来的报警电话,他还真一怔。 他的直觉告诉他,严大正被莫凌瀚吓的不敢留在b市了,至于打电话报警的那个女人,估计是严大正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一起带走了,一时气不过。 这样小案子,当然不用刑警大队的人出马,只怕片区派出所的干警去解决就可以了。 他知道这件事后,打电话给了莫凌瀚。 电话是通的,却一直没人接,梁晨有点着急了,拿好警帽就要出去。 刚好陈静来法医科送资料,迎面和梁晨碰上了。 陈静看到梁晨,也不知道怎么了,脸上的温度,不受她控制的直线飙升。 梁晨知道陈静休假还没结束,提前上班,就是因为他的关系,对她歉意地笑了笑,“来送资料啊。” “嗯。”陈静点头,拿着文件袋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梁晨想到了什么,又说:“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陈静抬头,梁晨已经走出去好远了,她抿了抿唇,深深呼吸,平复好情绪这才走进法医科。 梁晨一走,法医科的那些小法医们,就是小鬼当家了,陈静进去时,他们正在议论刚接到的那个报警电话。 陈静把资料放到其中一个法医的桌子上,就打算离开,却在转身时,听到“严大正”这个名字。 梁晨知道严大正,还是通过她的口,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叫严大正的和艾拉斯有关,而艾拉斯又和张奇有关。 小法医们正议论的起劲,忽然就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一个个都愣住了,有人好奇道:“咦,刚才送资料的那个小女警呢?” 众法医面面相觑。 陈静以最快的速度朝停车场跑去。 梁晨车刚发动车子,有人就冲到他汽车前,两只手臂张开,拦住他的去路。 如果不是车子刚发动,加上他的反应很快,已经撞到那人身上。 陈静像是什么事也没有,走到车边,拉开车门,没问车里人的意见,直接坐了进去,系安全带时,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对梁晨说:“梁队,我们刚好顺利路,不介意带我一程吧?” 梁晨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她都在用生命蹭他的车了,他能说不吗? 也亏得严大正虽然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却都是小钱,像房子和车子,虽然给他包养的女人住和用,却都是他的名字,所以,哪怕是打不通莫凌瀚的电话,梁晨也已经知道艾拉斯躲在哪里。 陈静还不算是正式上班,也就没有穿制服,倒是梁晨,穿着墨绿色的制服,越发显得剑眉星目,俊挺非凡。 …… 三波人,不约而同的朝b市北面的郊区赶去,却都落了空。 这栋掩藏在树林里别墅,早就人去楼空。 傅歆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张奇,急的都快哭了。 莫凌瀚和梁晨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站在一边的邵洛宇眨巴着眼睛,走到傅歆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安慰道:“大婶,不要哭了,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一哭更丑了。” 莫凌瀚和梁晨再次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对傅歆那声“大婶”的震愕。 邵洛宇浑然不知,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得罪了,继续“安慰”着傅歆。 傅歆眼眶通红,她心里是真的难受,为什么,她和张奇要一而再的错过。 邵洛宇拧了拧眉,他是嘴硬心软,到底看不得傅歆一直这么伤心,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他到底说的什么,除了傅歆和他,没有第三人知道,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包括一直当空气一样存在的陈静,也只知道随着少年的一句话,傅歆情绪才勉强的恢复了平静。 傅歆拒绝了任何一个人的关心,她低头看了下隆起的小腹,像是给自己做了一层坚硬的外壳,没有一个人可以靠近。 邵洛宇大步走到车边,替傅歆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大婶,你出门时,锅上还炖着汤,快点回去关火吧。” 目送傅歆离开后,梁晨问莫凌瀚,“那个小子是谁啊?” 莫凌瀚摇摇头,像是受了傅歆情绪的影响,心情也不大好,沉着张脸说:“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梁晨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地哼了一声,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陈静当然是紧紧跟着梁晨。 人都散去了,独留莫凌瀚一个人站在原地,山涧的风似乎特别的大,吹乱他的头发,他合上眼睛,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朝别墅里走去。 他已经非常肯定艾拉斯是得到消息,比他们早一步回非洲了,他那么锐聪的人,也大概知道是莫福生怕他做出什么,把严大正放了,而严大正到底是惧怕艾拉斯的,在逃走之前,打电话通知了艾拉斯。 莫凌瀚真的猜对了,艾拉斯之所以会比他们早一步离开,的确是因为接到了严大正的电话。 b市,严大正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可是生意还是要做的,所以,他才会在仓皇出逃时,还记得打电话通知艾拉斯。 艾拉斯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人看,听他说完后,对他又是一顿破口大骂,这次真是太生气了,普通话不够用,加上了他的非洲土著语。 严大正在他面前就是条没有任何脾气的狗,被骂了也不敢吭一声,最后,艾拉斯也骂累了,让他不要换号码。等着他找他后,就恨恨的挂了电话。 他是要把张奇骗着带回非洲,可是,却不是用强迫的方式,他是真心的爱真张奇,用强,是亵渎了他心目中神圣的爱情。 他的保镖皆司机,看他很纠结,私自做主,乘张奇不注意在他喝的水里下了安眠药。 鉴于张奇超乎常人的敏锐,在失忆以前,医术又非常高超,他下的药,剂量非常轻,只是让张奇能昏睡半个小时。 艾拉斯挂完电话后,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到办法,打算去找张奇,直言不讳的尝试一下。 在去找张奇以前,他特地在书房的浴室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去找张奇。 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点奇怪,他的助手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后,嘴巴张了张,却没有敢说出来,他自幼跟在艾拉斯身边,对中国的文化多多少少的也有那么一点了解。 他很容易的就把艾拉斯最近的穿衣打扮和言行举止,和四个字联系到了一起,“东施效颦。” 人家傅歆那么打扮是好看,可是,一个男人,还是皮肤变得白不白黑不黑的男人,穿那样的衣服,真的很丑。 第一百六十三章 :艰难选择 艾拉斯看出助手对他的穿衣有意见,抬起手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没好气道:“怎么了?连你现在对我也有意见吗?” 助手皆保镖的非洲男人,一脸惶恐,“主子,这是绝对没有的事。(..tw无弹窗广告)” 艾拉斯看都没再看他,径直朝张奇的房间走去。 他的助手在原地愣了一秒,大步跟了上去,他低头看地,手心渗出冷汗,心里非常的紧张,如果艾拉斯推开房门看到张奇昏睡在床上,会不会…… 砰! 静谧的房间里响起一声闷响,是人落到地板上的撞击声 艾拉斯看到昏睡在床上的张奇,果真勃然大怒,回头看到助手的表情就知道是他干的,根本就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抬起脚,直接就把人踹翻在地。 说是为了保命也好,为了更迎合他那个皇帝父亲的爱好也罢,艾拉斯刚会走路就开始练武,成年后,又被送到小岛秘密的训练过,他脚上的力,可想有多强。 助手踉跄倒地,痛得龇牙咧嘴,挣扎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站起来。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捂着肚子,躬在腰站在那里。 艾拉斯狠狠地瞪着他,咬紧牙关说道:“给我滚出去!” 助手看了艾拉斯一眼,又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到底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人,艾拉斯深深吸了口气,火气也没刚才那么大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助手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想怎么说最合适,艾拉斯心疼张奇,已经坐到床边,轻轻的摸着他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助手看着只有在张奇面前才会温柔似水的艾拉斯,心里激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话,他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说的,看艾拉斯陷地那么深,心一横,有些话脱口而出,“主子,中国人有句话叫做生米煮成熟饭,你对张奇……” 他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眼前闪过一道人影,紧接着,他的左脸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阴狠无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允许你叫他的名字?” 助手只感觉到左边脸颊火辣辣的,正要举起手本能地去摸一下,右脸颊又狠狠挨了一巴掌,“我该怎么做,需要你来教我吗?” 艾拉斯没给他缓过神的机会,对着他的小腹狠狠地又踹去一脚,“滚!” 助手吓的不轻,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连爬带滚的离开了张奇的房间。 在反手把门带上时,他壮着胆子,回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只看到艾拉斯敛起所有狠毒,满目柔情的看着床上人。 心里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看下去,反手把门带上。 …… 房间里,艾拉斯坐在床边,定定看着张奇熟睡中的脸,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真的很想按照助手的意思,对张奇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另外一方面,这是他真心实意,长这么大,唯一深爱过的人,怎么舍得用那样的办法亵渎了他,亵渎了他们之间美好的爱情,更何况,以他对张奇的了解,性格太过于刚硬,一碰就容易断。[..tw超多好看小说] 正坐在床边思忖着,房门被人敲响,助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莫凌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找到这里,再强悍的龙,也斗不过地头蛇,他又看了床上人绝美无双的面容一会儿,决定先带他回非洲再说。 这也就是为什么傅歆、莫凌瀚和梁晨到达那栋别墅,他们已经不再的原因。 …… 再说傅歆那里,她的心情的确很不好,整张脸上都写着说不出的伤心和落寞,邵洛宇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主,看傅歆眼眶通红,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大婶,你不要这个样子了,好不好,弄得我心里都很难过。” 傅歆吸了下鼻子,侧过脸看着他,“在别墅里,你告诉我的都是真的吧?” 邵洛宇一拍胸脯,“当然是真的,本少年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二十分钟前,傅歆在那么难过的情况下,之所以还会听得进邵洛宇的话,全完是因为他当时凑在她耳边是这样说的,“大婶,别难过了,大不了我带你去非洲就是了,如果你想,我还可以带你去艾拉斯家里看看。” 傅歆低头,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阵内疚,怀孕的人,本来应该安安静静的养着身体,她倒好,一直都在折腾着,孩子们,为了你们的爸爸,暂时只能委屈你们了。 …… 艾拉斯那个助手还真是小看了张奇,他以为能顶半个小时的剂量,在张奇身上不过有效了二十分钟。 直升飞机刚起飞不久,本来躺在被褥上,双眼紧闭的人,忽然就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一开始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忽然,当看到窗外的蓝天白云,他明白了什么,从铺垫好的床褥上猛地坐了起来。 动静太大,吵醒坐在他边上,单手支着下颌,也已经睡着的艾拉斯。 艾拉斯看到张奇醒了,很开心,“阿奇,你醒了啊?” 张奇没理会他,直接问:“我这是在哪里?” 艾拉斯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是宠溺,这是他深爱的人,和性别性别无关,只要是他,他都爱,“阿奇,我们是去……” 他说出个非洲小国的名字,算起来,离他上一次回去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张奇抬起眼睛看着他,满脸的迷茫,“去那里干什么?” 艾拉斯喉结上下滚动,笑得有点勉强,“带你去找歆歆啊。” “真的吗?”张奇歪着头打量着他,“你真的带我去找歆歆吗?” 艾拉斯点头,“真的。”在喜欢的人面前撒谎,真的有点难度,他声音明显小了下去,还不敢看张奇的眼睛。 张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没有再闹,而艾拉斯则再一次纠结起上次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他问张奇,“阿奇,你能告诉我歆歆到底长什么样吗?” 张奇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他自己的手,嗫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歆歆到底长什么模样,就是感觉对我很重要,你带我去找歆歆,你肯定知道她长什么样,你能告诉我她到底长什么样吗?” 艾拉斯噙在嘴边的笑一个僵硬,他包里就有傅歆的资料,却肯定是不会给艾拉斯看的,他很勉强地让自己继续微笑,“阿奇,等到了,你就知道歆歆长什么样了。” “嗯。”张奇似乎觉得他说的很对,打了个哈切,又闭上眼睛,“艾拉斯,我睡会儿,等到了你叫我啊。” 艾拉斯点头,看着张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的东西,他伸出手替张奇把薄毛毯朝上拉了拉,语调温柔,“我知道了。” 坐在前排的助手,听到后面人的对话,在心里又发出一声很无奈的叹息,这次回国,其他几位王子势必会拿张奇做文章,他是多么想乘艾拉斯不注意,把张奇给解决了。 哎,但是,张奇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的身手,外加上艾拉斯对张奇的喜欢程度,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一步。 他在心里暗暗的苦笑一声,在中国,还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傅歆可不是开玩笑的要跟着邵洛宇去非洲,一回到家,邵落宇去订机票,傅歆则是想办法不让宫凝袖知道。 上次去美国才说去参加同学婚礼,这一次,不能再找那个的借口,最好的办法就是……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稍微思忖了下,她就有了办法,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了沈雅文。 她和沈雅文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的好,在电话里,她没有说张奇怎么了,只说知道张奇在哪里要去找他,却又怕宫凝袖担心,毕竟她现在怀着孕。 沈雅文明白傅歆的意思,当即说宫凝袖那里她来想办法,叮嘱傅歆路上要当心。 她刚挂完电话,邵落宇就从书房走出来,年轻的脸上带着笑,对她做了个“ok”的收拾。 人家哪怕是出趟远门也要带很多东西,傅歆和他们不一样,她哪怕是出国,除了换洗的衣服,就只到钱包、证件等必须要带的。 邵落宇看她只带一个背包,忍不住问:“大婶,你不带化妆品吗?” 他的继母,哪怕已经四十多岁了,有哪一天不去美容院里做美容的,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不管她几岁,怎么这个女人这么的于众不同。 傅歆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我天生丽质,不需要任何化妆品的。” 傅歆在邵落宇面前还是第一次开这样的玩笑,邵落宇一怔,也难得没有反讽她,只是笑了笑,她的皮肤是不错,光滑的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白白嫩嫩的。 找到张奇固然重要,肚子里的孩子也重要,傅歆在出发前,去了趟医院,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听到真话,傅歆去了卓家开的那家私人医院。 她打电话给了葛馨予,葛馨予马上打电话给了卓灿,所以,当傅歆刚下出租车,就有院长带着妇产科的专家小跑着迎上来。 傅歆受不了这样特殊的照顾,和院长客套两句后,就直接表面她来这么的目的。 检查下来,孩子发育的非常好,上一次的b超没有出错,她怀的就是一儿一女。 当医生把b超照打印出来给她时,看着上面拥抱在一起的一对儿女,傅歆眼眶湿湿的。 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手里的照片抢了过去,少年带着惊讶的声音,下一秒钟在耳边响起,“哇塞,大婶,龙凤胎哎,你真牛。” 傅歆伸手把照片抢了过来,打开钱包,小心翼翼地放到隔层里。 邵落宇眼尖,他看到隔层里已经有一张照片在,是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嗯,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模样,那隽秀出众的五官,气宇轩昂的气质,就连自诩是天下第一帅哥的他,也自卑了。 傅歆对医生道过谢,又和葛馨予通了电话,告诉她暂时她不在b市,电话已经开通国际漫游,有事打电话给她,就去路边打车。 …… 傅歆和邵落宇坐上去机场的出租车,邵落宇还是没忍住,问傅歆,“你钱包里的照片是你老公?” 傅歆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么,愣了愣,点头,“嗯。” 邵落宇恍然大悟的“哦”了声,“长得那么好看,难怪艾拉斯会和他在一起……” 傅歆舌尖蔓延开一阵苦涩,没再说话,一个人长相,和他的出生一样,哪里是自己可以选择的。 邵落宇觉得气氛有点太安静,他很不喜欢,拿出他的手机,点开下载在里面的音乐。 当缓慢而轻柔的音符回荡在车厢里,傅歆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他,这是一首很老的国语歌曲,不像是邵落宇这样的小年轻会听的。 邵落宇看到傅歆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惊讶,扬了扬手里的电话,解释道:“这是我妈妈很喜欢听的歌,我心情烦闷的时候,总是会听一下,感觉非常的舒服。” 傅歆很认真地看着少年年轻而好看的脸,真心实意地对他说:“邵落宇,谢谢你!” 邵落宇像是被傅歆这声突如其来的“谢谢”给惊到了,瞪圆眼睛,定定看着傅歆,“大婶,你没事吧?” …… 傅歆还真是没有所托非人,沈雅文挂完她的电话,马上打电话给了宫凝袖。 接到沈雅文的电话时,宫凝袖正在藏子恒的厨房里给他熬粥。 这真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公寓,干净整洁,却没有一点人的味道,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旅馆。 她怕吵到藏子恒,把厨房移门拉上后才接的电话。 沈雅文早从傅歆那里知道她在藏子恒那里,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凝袖,在哪里呢?出来逛街啊,水游城的秋装都上市了。” 宫凝袖把声音压得很低,“今天不行,下次吧。” 沈雅文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像是才想起来,一声惊呼,“凝袖,你不会是在藏律师家里吧?” 宫凝袖本来就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被沈雅文这么一点破,更是结结巴巴,“没……没有……” “真的没有?” 宫凝袖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承认了,“他喝醉了,我把他送回家。” “顺带着就给他熬点粥。”沈雅文笑着接上话,一语点破其中的玄机。 宫凝袖正在给藏子恒制作适合清粥的凉拌小菜,电话是夹在耳朵和胳膊中间,实在是不大方便,就想快点结束这个电话,“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沈雅文在电话那头轻描淡写,“我这里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本来是和老蔡一起去看的,他临时有个手术,票很难买的,丢了实在是可惜,我一个人吧,又不想去,要不给你和藏律师去看吧。” 宫凝袖知道那个音乐会,全世界都很出名,这是第一次到中国来表演,就连站票都已经是一票难求了,学音乐的人,对音乐天生就难以抗拒,她是真的心动了,想到房间里酒醉的藏子恒,还是拒绝了沈雅文。 沈雅文是受人所托,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叹息着说这票是多么的难买,关键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个音乐会不知道多少年后才会再来中国。 沈雅雯如此云云说了不知道多少,宫凝袖意志就是很坚定,今天没空,不管是多么好听的音乐会,她都不去。 厨房的门被人移来,那只搭在移门上的修长的手,在看到厨房里背对着他,显得很忙碌的人时,微微的顿了下。 宫凝袖本来就一心两用着,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已经走到她身边。 一只手把电话从她耳边抽了过去,清润低醇的男中音在她耳畔响起,“沈女士,谢谢您,晚点我过去拿票。” 沈雅文一愣,随即笑道:“藏律师,把你家的地址给我就兴了,等会儿我让司机送过去。” 藏子恒把家里的地址告诉沈雅文后,就挂了电话。 宫凝袖早在看到藏子恒的那一刻就满脸绯红,脸上的温度,像是烧开的水,滚烫滚烫,她觉得一定是厨房里的温度太热了,不然为什么她觉得这么热。 藏子恒抓起她的左手,哪怕宫凝袖垂着眼睛,也知道有两道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藏子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这么不当心。” 她猛地抬头朝自己的手看去,清清凉凉的,有人在摩挲她指腹受伤的地方,随着男人轻轻的摩挲,一种异样的感觉席卷全身,她边抽回手,边低声说:“一点小伤,没事的。” 藏子恒更用力的抓住她的手,不容她挣扎,拉着她,朝厨房外走去。 直到藏子恒黑色的头发映入眼帘,宫凝袖才鼓起勇气去看他,他蹲在她身边,替她消毒不小心切出来的刀伤,动作很轻柔,涂完消毒水后,还细致的贴上创口贴。 这样细微入怀的照顾,宫凝袖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心跳怎么会不加速,眼眶怎么会不红。 第一百六十四章 :鄙视我吧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藏子恒抬起眼睛看着她,深褐色的瞳仁里,沉淀着年轻人所没有的,一种让人莫名其妙就感觉到心安的东西。 四目相对,宫凝袖下意识地就要避开,藏子恒却突然起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拉近彼此距离后,他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凝袖,你知道吗?我早就认识你了。” 宫凝袖一愣,“什么时候?” 藏子恒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三十年前,我曾经到h市培训,有幸看到过你的演出。” 那时年轻,他对舞台上,长发飞扬,手指娴熟在黑白键盘上跳动的长发女孩,一见倾心。 他不是没有手里捧着花,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的等她,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对她的围追堵截。 终究是自卑了,眼睁睁地看着心仪的美人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拉住宫凝袖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凝袖,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啊?” 如果说藏子恒刚才说早在三十年前就认识,并且对她一见倾心,宫凝袖微微的感动了,那么当藏子恒打开书房一个上锁的抽屉,当他把放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她看,她已经激动的难以自抑了。 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左手捂住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震惊,眼泪簌簌地滚下。 放在书桌上的,是所有有她演出的门票。 这是个对她用了多少心思的男人,她睁大眼睛,仰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藏子恒看她哭,很心疼,拿出干净的手帕替她轻轻擦拭着眼角,“不哭了啊,以后,有我的日子,我都不会再让你哭。” 时隔三十多再次相逢,是老天怜悯他,他怎么不要好好珍惜这个女子。 忽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两个互相感动着的中年男女。 藏子恒以为是沈雅文让人送票来了,轻轻的在宫凝袖额头上吻了下,走出书房去开门。 门打开,一个他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口。 周美丽看藏子恒堵在门口,伸手就要去推他,藏子恒没有像以前那样,哪怕离婚了,也随她自由出入他这里,他拦在门口,就是不让她进去。 周美丽进不去屋子里,一下子就火了,“藏子恒,让我进去!” 藏子恒面无表情,淡淡的陈述着事实,“周女士,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房产是我私人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权利进入我的私人地方!” 周美丽一愣,抬起头看着藏子恒,随便冷笑,“藏子恒,我和你多少年夫妻了,你就算是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的是什么屁,什么私人地方,你里面肯定是藏女人了!” 藏子恒再怎么修养好,从三年前离婚到现在,被她一而再的纠缠,也气恼了,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冰冷,“周女士,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周美丽气得脸涨得通红,“藏子恒,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当年结婚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爸爸的,你答应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 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嗓门也跟着提高了很多。 藏子恒怕宫凝袖听到,不想再理会她,手搭到门上,直接就要把门关上。 周美丽眼尖手快,在他关门之前把手伸了进去,藏子恒本就是个非常有修养的人,又是律师,有人把手挡在门缝里,他怎么都不可能真的把门关上。 看着周美丽气到几乎快扭曲的脸,他很无奈地叹息道:“周美丽,在三年前,离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分的清清楚楚了……” “分的清清楚楚?”周美丽猛地打断藏子恒,声音越发尖锐,“你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永远都不可能分的清清楚楚!” 藏子恒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应该是在书房里的宫凝袖也听到声音了,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都不想让宫凝袖和周美丽见面。 “周美丽,我一直都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周美丽对他一而再的骚扰,再好的耐性,他也消耗殆尽了。 周美丽瞪圆眼睛,口气依然咄咄逼人,“你知道什么啊,你说啊!” “你真的要我说吗?”藏子恒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他听到宫凝袖正在朝门口子走来的脚步声。 “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还有什么事,一起说了!” 藏子恒猛地睁开眼,一向都是波澜无惊的眼睛里迸出愤怒,“周美丽,娇娇真的是我的亲生女儿吗?” 周美丽猛地瞪大眼睛,满脸的惊讶和震惊,“藏子恒,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其实并不重要。”藏子恒吐出一口气,不管是脸上还是声音都恢复了平静,“重要的是娇娇,她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周美丽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藏子恒,你冤枉我!” 藏子恒面无表情地看着前妻,一字一句,“我的酒量到底什么样,我心里非常的清楚,还有一件事叫人醉心醒,那天晚上我根本什么都没对你做过,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嫁给我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周美丽骇地浑身发抖,“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因为……”藏子恒看着她的眼睛,沉痛地说,“你的父亲是我的恩师,恩师之情我无以为报。” 所以才会甘心被他设计,娶了他怀有别人孩子的女儿。 周美丽像是疯了,又是哭又是笑,“藏子恒,这么说来,你真的好伟大啊,心甘情愿地被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哈哈……” 藏子恒把她扒在门槛上的手拨开,“你放心,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和娇娇说,在我藏子恒心里,她始终都是我的亲生女儿。” 离婚三年的前妻忽然上门,本来只是小插曲,却偏偏在他关门的瞬间,让周美丽看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宫凝袖。 就当那张保养得当,根本看不出到底几岁的脸,跳到眼睛里时,周美丽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下子想明白很多事。 她一咬牙齿,抬起脚,用力朝门踹去,藏子恒猝不及防,真让她把门踢开了。 周美丽看着宫凝袖,眼睛通红,表情凶狠,如果不是有藏子恒挡在中间,早冲过去,把她撕了。 “藏子恒,你这个王八蛋,你原来早和这个贱人勾搭上了,还说什么都是我的错。”她指着藏子恒的鼻子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又觉得不过瘾,把手指向宫凝袖,“你这个臭biaozi,你破坏别人的家庭,你怎么不去死的!” 宫凝袖被她骂一愣一愣的,她活到这么大了,在年轻的时候,不是没遇到过误会她的女人,像被人这样破口大骂,而且都是很难听的话,还真是第一次。 “你……你怎么能随便骂人!”无疑,在骂人这方面,宫凝袖远不是周美丽的对手,结结巴巴,脸涨得通红,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周美丽眯起眼睛,看了看藏子恒,又看了看宫凝袖,“一对狗男女!” 藏子恒脾气再好,也不能容忍周美丽这样骂宫凝袖,抓上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拽到门外,然后把门反手带上了。 防盗门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宫凝袖并不能听到门外在发生什么,不过,她是真的被周美丽气得够呛,浑身都在抖。 过了很久,藏子恒才回来,在客厅里,他没有看到宫凝袖,厨房有声音传出来,他走了过去。 宫凝袖正在背对着他,继续刚才没调制好的凉菜,他走到她身后,却不敢像刚才那样的去抱她。 “凝袖。”他只喊了她一声,就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宫凝袖拿作料的手一顿,继续朝碟子里抖着,“她已经走了吗?” 藏子恒愣了愣才知道她指的“她”是指谁,真的是怕宫凝袖误会,他着急地解释,“凝袖,她是我的前妻没错,可是,我们在三年前就离婚了。” 他丝毫没提到不是他亲生女儿的娇娇,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个非常有涵养的男人。 宫凝袖转身,眼睛里像是拿水冲洗过,非常的干净清澈,她直视着藏子恒的眼睛,“你们离婚真的和我有关吗?” 闲来无事时,宫凝袖也会看小说,和很多正常的女性一样,她非常唾弃小三,尤其是那种会对别人的家庭造成破坏的小三。 她可不希望她自己在浑然不知中,俨然也已经成了那样的人。 藏子恒知道她哭过了,搂住她,俯在她耳边心疼地说道:“我的婚姻本就建立在不幸福、不相爱的基础上,早晚都会有瓦解的一天,怎么会和你有关呢?” 很简单的几句话,却说的宫凝袖泪如雨下。 藏子恒捧起宫凝袖的脸,很有耐性的替她把眼角的泪,轻轻的擦去,这是他等了三十年的女人,终于能在有生之年,让他拥入怀中,怎么不欣喜,怎么不心疼。 …… b市并没有直达非洲那个小国的飞机,只能先坐飞机去北京,然后转机。 傅歆忽然之间不再讨厌飞机起飞瞬间的失重。 很多本来不喜欢的事,如果是为了达到更好的彼岸,那么再不喜欢的过程也会变成喜欢。 邵洛宇看着很年轻,其实挺会照顾人,比如他会问空姐要毛毯来给傅歆,会让空姐拿牛奶给傅歆。 他的要求真的挺多,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如果不是头等舱,估计空姐要不耐烦了。 傅歆的这个孕期,还真和一般的孕妇不一样,人家是既困又累,她也累,却一点都不困,开始很身边的少年,很随意地聊天,“邵洛宇,看样子,你弟弟挺喜欢你的。” 邵洛宇撇撇嘴,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跟屁虫一个,谁稀罕他喜欢似的。” 傅歆听出他话里的口是心非,笑道:“可是,我怎么感觉,有的人还是很稀罕的。” 邵洛宇脸涨得通红,有点恼羞成怒,“我说大婶,你管好自己的事不就行了,怎么还非要管别人的事呢。” “你可是我的朋友。”傅歆很认真地说,“我关心朋友的事,怎么能叫管别人的事呢。” 邵洛宇对傅歆的那声“朋友”显得很满意,扬起眉毛,整个人有种少年特有的明媚,“好吧,看着咱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是讨厌邵洛宙,而是我不喜欢他妈妈,连带着也就恨屋及乌,不喜欢他了。” 邵洛宇说他不喜欢继母,这一点,傅歆倒是有点相同的感觉,当知道她的母亲是另有其人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也非常的不喜欢邱意珠。 她摸了摸邵洛宇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邵洛宇,你弟弟是你弟弟,你继母是你继母,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人,你不能把对其中一个人的负面情绪转嫁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邵洛宇是难得的没有顶嘴,傅歆说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只是……很多事,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话匣子打开后,邵洛宇对傅歆说了很多,包括,他以前一直在北京跟着爷爷一起生活,所以普通话才会那么标准。 还有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真是个很讨厌的人,每一年不管是暑假还是寒假,只要学校一放假都会到北京来陪他,害得他生怕他跟着学坏,连女朋友都不敢谈。 傅歆有注意到,他虽然口口声声地说讨厌邵洛宙,言辞间,却着有个一个哥哥对弟弟的疼爱。 他还告诉傅歆,爷爷去世后,他爸爸把他接到非洲去,看到的,听到的好玩的东西。 在那里可以看到全世界动物最齐全的动物园,一年里除了炎热的夏天,还是炎热的夏天,害他都晒黑了。 就这样,有了邵洛宇的陪伴,傅歆这一路是一点都不寂寞。 ------题外话------ 亲爱的们,看到标题就知道了,看到这样鄙视我吧,为什么写藏子恒和宫凝袖呢,其实是为了前后能衔接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见张奇 再次看到张奇,傅歆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的张奇啊,就站在她眼前,却像是根本就不认识她。 事实上,张奇的确不再认识她,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很漂亮,和他真的很相配。 邵洛宇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大婶,可是你答应我的,一定不激动。” 傅歆咽了下口水,也咽下满嘴的苦涩,邵洛宇打量着她,他以为她会哭,没想到她的嘴角竟然慢慢的噙上一丝微笑。 她侧过了脸看着邵洛宇,轻声说:“我不难过,只要看到他好好的活着,我一点都不难过。” 邵洛宇像是被她的冷静吓到了,“大婶,你别吓我啊,要不这样吧,你要真难过,我给你挡着,你哭吧。” 十八岁的少年,身量已经比傅歆都高。 他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和女孩谈过恋爱,也是喜欢过别人的,他那种只是毛皮的喜欢,当看到有其他男孩接近喜欢的女孩,心里都会不舒服,不要说像傅歆这样的深爱。 傅歆对他嗤笑,“小朋友,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 好吧,邵洛宇摸了摸鼻子,看着傅歆是强颜欢笑的份上,难得没有纠正她“小朋友”三个字。 他已经十八岁了,虽说年轻了点,怎么都和小朋友搭不上边了吧。 傅歆感觉有点饿,转身去拿点心,有人迎面跑来,看到她,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傅姐姐好。” 傅歆对着来人微笑,“是小宙啊,你也好。” 这个对傅歆很客气的人,就是邵洛宇的弟弟邵洛宙。 邵洛宇和邵洛宙虽说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长得却一点都不像,邵洛宙的五官非常柔和,身量也比同龄人要小很多,声音更是柔柔细细的,如果不是他理着短发,傅歆真以为他是女孩。 邵洛宙问傅歆,“傅姐姐,看到我哥哥了吗?” 他只比邵洛宇小两岁,如果除去十月怀胎的时间,那说明邵洛宇的爸爸在邵洛宇的妈妈死的当年就又娶了。 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对他的继母和弟弟这么反感。 一个孩子如果没有在他刚明理的年纪,给他正确的引导,的确很容易走入误区。 傅歆在这个地方的三天里,一直都住在邵洛宇家,亲眼看到过邵洛宇的继母,那位中国驻这个小国家的领事夫人――蔡美芬,那是个非常有气质和修养的女人,保养的非常好,穿衣打扮也很有品味。 她对蔡美芬来说,只是个陌生人,这三天却对她很热情,衣食住行哪一样都照顾的很妥帖,弄得傅歆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她暗暗地观察了一下,蔡美芬对邵洛宇照顾的也非常周到,第一天就因为邵洛宇对番茄炖牛腩里的番茄皱了下眉,以后两天的所有饭菜里都没出现番茄。 而且不管邵洛宇怎么给蔡美芬脸色,她都笑脸相迎,像是在照顾祖宗一样照顾着邵洛宇。 傅歆觉得如果不是邵洛宇那个小屁孩,对童话故事里对继母歹毒凶横的描写,太过于相信,刻意曲解了蔡美芬对他的关心,就是蔡美芬掩藏的太深了,在慈祥的外表下,有着天底下最歹毒的心肠。 傅歆转过脸朝不远处看去,“你哥哥在那里。” 邵洛宙对傅歆笑了笑,就去找邵洛宇,傅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一阵旋律响起,大厅里的人齐刷刷地朝客厅中央看去。 傅歆同样的,也循声看了过去,映入眼睛的是一对最养眼的璧人,男的俊美无俦,女的沉鱼落雁。 能说会道的主持人,看着这对璧人,慷慨陈词,“诸位亲朋好友,今天荣幸的邀请到各位来参加张奇先生和付心小姐的订婚典礼,我代表张先生和付小姐送上最诚挚的感谢……” 那个主持人很会说,傅歆却是听了个开头就听不下去了,整栋别墅都开着空调,温度正好,傅歆却觉得烦闷异常,她放下手里的杯子,朝花园走去。 订婚宴非常的热闹,能来参加都是非富即贵。 这样衣香鬓影,每个来宾都衣冠楚楚的场合,傅歆却很不喜欢。 她转身时,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亲一个。” 她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去看的勇气,人心似乎永远都是贪婪和没法满足的,在来这个地方的飞机上,她只希望张奇能平安的活着就好,可是,等她真正看到他了,看到站在咫尺却不再认识她的张奇,心里到底有多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天造地设,犹如神仙眷侣的一对新人,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只是一个靠拿着邵家人的名帖才蹭进来的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当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邵洛宇对这个地方的描述还真的没有夸大其词,很热,蚊虫也很多。 傅歆只是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胳膊上就被咬了好几个包,有点痒,刚要伸手去擦,一只干净白秀,指关节修长的手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一个傅歆熟悉到铭刻到骨血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这样抓,只会越抓越痒,把这个药膏涂上既不痒,还能防蚊虫。” 傅歆顺着那只手,朝它的主人看去,那张处处彰显着绝代的脸,依然是那么的好看,只是……他看着她的眼睛里,不再像以前那样含着宠溺,他看着她,就像只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傅歆瞪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傅歆的眼眶在不经意间泛出一层水雾,隔着氤氲的雾气,她看到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她这一辈子最爱的男人,转过脸,对另外一个女人浅浅微笑,“心心,你怎么来了?” 付心飞快看了傅歆一眼,又转向张奇,她的手,像是宣布什么主权似的挽上张奇的胳膊,“阿奇,要切蛋糕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张奇的眼睛定格在坐在长椅,已经垂眸看地,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忽闪的长睫毛的女人身上,“心心,我感觉这位小姐好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和付心同音不同字的女人,脸上闪过紧张,速度很快,只是一闪而过,她马上恢复了镇定,“阿奇,大概大家都是中国人的关系,你才会觉得眼熟吧。” 张奇蹙紧眉毛看着傅歆,还想开口,胳膊却被人紧紧拽着,耳边响起焦急的催促,“阿奇,快走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最终,张奇虽紧蹙着眉,一脸的疑惑,还是跟着那个叫付心的人走了。 傅歆等别墅里再次传来各种祝福声才抬起头,垂眸看地间,她早泪流满面。 一个人在她身边大大咧咧的坐下,同时,一只手也递来手帕纸,一系列的动作,都在述说着他的张扬。 邵洛宇表示很不理解地看着傅歆,“大婶,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才是他心里念念不忘的傅歆。” 傅歆朝灯光璀璨的别墅看去,声音淡淡的,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浅笑,“爱一个人,并不是要把他占为己有,只要远远看着他幸福就行了。” 邵洛宇愣了半天,最后,只对傅歆说了两个字,“笨蛋。” 笨蛋!是啊,傅歆她就是个天底下最蠢的大笨蛋,怀着身孕,不远几万里的来寻夫,虽说只是个前夫,到底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吧,她怎么能一点都不争取的,就轻言放弃了。 邵洛宇真是替傅歆着急,没什么方向的,就是对着半空扯着嗓子喊了声,“邵洛宙!” 很快,一个相比他来说,要显得纤细柔弱很多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邵洛宙讨好地去拉邵洛宇的手,满脸微笑,“哥哥,你找我啊。” 邵洛宇很不耐烦地拨开他的手,“让你打听的事,有消息了没?” 他对这个弟弟啊,完全就是有事有人,没事没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偏偏,邵洛宙还一副心甘情愿,乐此不彼的样子。 邵洛宙看了傅歆一眼,他怎么看不出傅歆红通通的眼睛,刚才肯定哭过,有些话,他犹豫着说不出口了。 看他犹犹豫豫,邵洛宇没了耐性,“邵洛宙,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邵洛宙最怕邵洛宇不理他,没再犹豫,把刚才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邵洛宇毕竟在这个地方生活了才两年,而且一年之中,还有大半年不在这里,他对这个君主集权制的国家贵族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邵洛宙就不一样了,蔡美芬刚怀上他就跟着邵和平到了这个地方,邵洛宙虽然也说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同样也说了一口这里的标准土著语,他对这个地方的了解,甚至远远要大于中国。 通过邵洛宙的口,傅歆知道了这个和她同音却不同字的付心到底是谁。 早在她太爷爷这一辈,他们家族就到这个地方做生意了,经过三代人的努力,终于成了这个非洲小国的名门望族,而且是整个国家,唯一被这里的皇帝所承认的,由不是本国人组成的名门望族。 邵洛宇关心的不是这个,而且这个叫付心的女人怎么会和张奇订婚了,张奇不应该是身边这个正牌傅歆的丈夫吗? 他打断邵洛宙,“捡重点说。” 邵洛宙一脸的茫然,“哥哥,你指的重点是哪些?” 邵洛宇抬起手就要去揪邵洛宙的耳朵,“你这个笨蛋,重点就是这个付心怎么会认识张奇的?” 邵洛宙腆着脸笑了笑,心甘情愿的把耳朵凑上去给邵洛宇揪,邵洛宙反而没了兴趣,手只是象征性地在他耳朵上摸了下,就收了回去,“快说!” 邵洛宙皱紧眉头,一脸的茫然,“这个我也没问到……” 邵洛宇眼睛一瞪,看样子,真要生气了,邵洛宙忙说:“哥哥,你先别生气,我虽然没问到,刚才却听到他们的管家说,说是他们家小姐正和同学逛街,忽然就被张奇给跟上了……” 想到了什么,他翘了翘嘴角,“张奇长得那么好看,付小姐一见钟情,才有了今天的订婚。” 邵洛宇听完后,有些意外,故事就这么简单,在街上偶遇的男女,因为互相看上了眼,这么快就订婚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他担心地朝傅歆看了一眼,发现傅歆像是没什么事似的,心里反而更担心了,“大婶……”他扯了扯傅歆的衣袖,“你真的没事吧?” 抬高一侧的肩膀,“要不要我的肩膀借你用一下。” 傅歆对他微笑,“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她听了这一切,心里非但不难受,反而有点开心,张奇追上那个付心,还是因为那两个同音的字。 邵洛宙非常关心邵洛宇的事,连带着就知道了傅歆和张奇的事,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傅姐姐,我听说等会儿卡博特会派人来道贺。” 傅歆在这里三天,已经知道卡博特是谁,正是这个君主集权制的小国家的国王。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生性残暴,只要是稍微对他的命令有一点异议的人,马上会被处决了。 不仅如此,他还发明了好几种残酷的刑法,其中最为令人毛骨悚然的莫过于让不听话的人相互厮杀,胜的那一方把输的那一方吃掉。 他还非常的爱女色,娶了不知道多少个妃子,说来也奇怪,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却始终最宠爱其中一个,那个妃子就是艾拉斯的母亲,在这个小国家被国民尊称为贝菲尔王妃的女人。 傅歆没有看到过她的照片,单凭这么多年都能得到卡博特的宠爱,她就敢断定那个叫贝菲尔的妃子肯定是个绝色美人。 邵洛宇又端详了傅歆好几眼,像是看穿她在想什么,笑道:“大婶,如果你要觉得贝菲尔是个美人的话,估计你要大失所望了。” “什么?”傅歆诧异地看着邵洛宇,倒不是惊讶他猜到她在想什么,而是他说贝菲尔不是美人。 “邵洛宙,你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你来告诉大婶贝菲尔到底美不美?”邵洛宇像是踢皮球似的把难回答的问题又踢给了邵洛宙。 “傅姐姐。”相对邵洛宇故意喊的那声“大婶”,邵洛宙对她的称呼则要符合很多,他对傅歆露出甜甜的微笑,左右看了看,凑到傅歆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我哥哥刚才没有说错,贝菲尔的确不是个漂亮的女人,她……” 傅歆越朝后听,眼睛瞪的越大,难怪邵洛宙要凑到她耳边说,这样绝密的消息,在这样一个君主集权制的国家,被别人听到了,那可真是要杀头的。 邵洛宙说完后,就站直了身体,正当傅歆还处在震愕中没有缓过神,只听到有人在喊,“艾拉斯王子到。” 今天到场的基本都是中国人,传话的那个人用的也是中文,别墅里的每个人都朝从车里走出来的人看去,这里面也包括依然坐在花园长椅上的傅歆。 傅歆在监控和照片上都看到过艾拉斯,像这样的真人,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也许是光线问题,他的皮肤似乎比上次在监控上看到,要黑了许多。 他脸上戴着墨镜,直到人从车里下来,站在别墅的花园里,这才摘去墨镜。 傅歆打量着他,大概是种族的区别,傅歆真心觉得黑人真是不怎么好看。 她坐的地方在花园的一个小角落,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她目送艾拉斯在两个黑衣保镖的陪伴下,走进了别墅。 她担心张奇,起身朝别墅走去,才走出去几步,一只从边上伸过来的手拦住她的去路。 傅歆抬头,她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那个也是黑人的人,对她笑了笑,也许是皮肤太黑,他露出的牙齿白的刺眼。 傅歆正想朝边上绕开他,那个非洲人开口了,他这一开口,又把傅歆给吓了一跳,他说了一口比很多中国人都标准的普通话。 他说:“傅小姐,我们王妃要见你。” 傅歆脱口而出,“我不认识什么王妃。” 那人笑道:“傅小姐,你去见了就认识了。” 邵洛宇看到有人拦住傅歆,想上去给她解围,被邵洛宙拉住了,邵落宇刚要甩开他,只听到邵洛宙在他耳边急急地说:“哥哥,这个人我见过,他是艾拉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保镖,他看着是听艾拉斯的,说到底还是听贝菲尔的。” 邵洛宇年轻气盛,和傅歆相处不长的时间里,已经积累起了比较深厚的感情,再者,在他看来,傅歆是他带到这个地方的,他有这么责任和义务负责她的安全。 看他要甩开自己的手,邵洛宙着急了,“哥哥,要救傅姐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爸爸出面。” 邵洛宇知道凭他的身手,连那个非洲男人的三招都过不了,看着傅歆跟着他走,心急如焚,只能回去找邵和平。 …… 傅歆第一眼看到坐在车里的贝菲尔还真是愣住了,邵家兄弟两个还真没骗她,眼前这个叫贝菲尔王妃,得尽卡博特那个暴君宠爱的女人,她不要说漂亮,就连说长相一般,也是看得起她了。 眼皮耷拉,不管是眼角,还是嘴角都堆满了皱纹,一个国家的王妃哎,保养成这样,也算是彻底的失败。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王室秘密 贝菲尔看傅歆一直这么盯着她看,沉下脸,口气很不好,“你看够了没?” 她这么一开口,傅歆又被惊了一把,这普通话虽然蹩脚到像是刚学说话的孩子,中间还夹杂着各种生硬,“你也会说普通话?” 贝菲尔看着傅歆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来的惊讶,很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说我刚才这样话的人,貌似不止中国一个国家吧?” 这句话太长,也不是日常用到的,她用的是她们这里的土著语,最后还是立在车门边上的黑衣保镖翻译给傅歆听的。(..tw好看的小说) 傅歆笑了笑,“嗯,好像新加坡也说中文。” 贝菲尔客冷冷地盯着傅歆,“傅小姐,说实在的,你长得并不是那么出众,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奇那么喜欢你?” 这句话,她像是事先练过的,比起第一句简单的话,居然还顺溜标准了不少。 傅歆翘起一侧的嘴角,算是笑了,“贝菲尔王妃,你刚才的疑问,在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经由保镖的口知道傅歆说了什么,贝菲尔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傅歆看着她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沉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脸,心里就一个感觉,幸好她的皮肤黑,不大看得出来。 “傅小姐,我同样知道中国有句俗话叫识时务为俊杰。”贝菲尔冷冷地开口。 傅希抿了抿唇,平静开口,“贝菲尔王妃,你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和我研究中国的俗话吧。”站在一边充当起临时翻译的保镖,正要把她刚才说的话翻译给贝菲尔,傅歆一扬手,打断他,“麻烦把我后面要讲的话一起翻译给你们王妃。” 傅歆后面也没说什么,就是直言不讳的问贝菲尔找她来到底有什么事。 贝菲尔听完后,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赞赏,是对傅歆聪明的赞赏,她本就一直觉得她自己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又是在这样一个君主集权制的,除了卡博特和那个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的所谓皇后以外,最尊贵的人,自然喜欢同她看来一样聪明的人打交道。 毫无疑问,傅歆的不卑不亢和从容淡定,很快让她成为她当王妃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喜欢上的对手。 她朝傅歆挥挥手,示意她把耳朵凑上来,傅歆犹豫了一下,说:“贝菲尔王妃,我的耳朵很好,你就这样说吧,我听得到。” 贝菲尔倒也没有再坚持,她反而很欣赏傅歆这样胆敢在她面前说不的人,“傅小姐,我相信你已经知道艾拉斯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是卡博特国王最喜欢的王子,当年我生下他的时候卡博特就许诺我将来的王位一定是他的,可是……” 虽然是这个小国家高高在上,有着绝对尊贵和权利的王妃,说起唯一的儿子,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本来就是保养失败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叫哀痛的神色,“我没想到这个孩子,他居然不喜欢女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外人看着是很尊贵,谈笑间就能轻而易举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同样一个道理,爬地越高,如果有一天摔下来,那肯定是越疼,像我们的位置,如果稍有不慎,一个不留神摔下来,那就是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她说的道理,傅歆都懂,不久前,同样是另外一个君主集权制的国家,不刚发生了一件大事吗? 辅国元老,那个元老还是新一任君主的姑父,一夜之间,从高高的辅政,沦落成阶下囚,据说最后是被施行的犬刑。 何为犬刑,就是让一百多条饿了很多天的狼狗把人给撕碎吃了。 这在文明的,有着健全法制的国家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在很多国家,的确还存在在,而且还有比这更为残酷的刑罚。 傅歆问贝菲尔,“你要我怎么做?” 贝菲尔敛去脸上的哀痛,只是眨眼的工夫,她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妃,傅歆惊讶地发现,就长相上来看,这个非洲女人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可是那种由内散发出来的气质,如果不是多年的上位者,根本不可能会有,她丝毫不掩藏锋芒和凌厉。 “傅小姐。”贝菲尔看着傅歆的眼睛,慢慢地说,“我们国家比起你们中国虽然很小,比起有些国家,却也算是大国,我们不像你们那样实行计划生育,我们这里也没有明文规定所有的人都必须是一夫一妻制,在人口众多的大街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张奇会听到有人喊那位付小姐为付心吗?” 傅歆一直觉得那太巧合了,听贝菲尔这么一说,她才恍然大悟,“是你故意安排的?” 贝菲尔微笑,露出的满口白牙,同样刺的人眼睛生疼,这大概是所有黑人的亮点,那一口白到闪亮的牙齿,是其他人种,不管用什么牙膏都达不到的效果。 “傅小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贝菲尔轻笑,“如果不是卡博特只允许他的王子们娶本国的姑娘,我真想让我的爱拉菲娶了你。” 傅歆胃里泛起一阵恶寒,她很想吐,轻轻抚着胸口,强忍住了,“贝菲尔王妃,艾拉斯应该知道那是你故意的,他怎么……” “你想说他为什么没有从中作梗吗?”贝菲尔打断傅歆。 傅歆一愣,点头,在这个地方,有这样强悍的母亲,外加卡博特最喜欢王子的双重保障,艾拉斯的力量更不容人小觑,只是一个外来的贵族而已,他一个王子开口,谅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说不。 贝菲尔朝传来欢呼声的别墅看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无奈,“在感情方面,艾拉斯非常的像我,太痴情了,根本舍不得心爱的人伤一点的心。” 贝菲尔的话,顺理成章的解释了为什么艾拉斯那么爱张奇,却允许他和其他的女人订婚,不是他没有那个能力阻止,而是他舍不得心爱的人伤心。 傅歆也朝传来又一波高潮的别墅看去,“艾拉斯应该知道是你故意安排的。” 贝菲尔叹了口气,说得理所当然,“他知道了又怎么样?比起我们母子的性命,我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只是牺牲他一点小小的情爱,而且还是那种不正常的,又有什么关系!” 傅歆把收回的视线,重新落到贝菲尔身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这里有一本医书,是专门用于治疗神经被切断,导致记忆缺失方面的,傅小姐,我相信你非常想要。”贝菲尔直视着傅歆的眼睛,很笃定地说。 傅歆笑了,“贝菲尔王妃,你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不知道我要帮你做些什么?” 贝菲尔抬起手,像是想挥手让傅歆靠近,大概是有了傅歆上一次的拒绝在,她顿了顿,放下抬到一半的手,主动把头凑到傅歆耳边,“傅小姐,我要你做的其实很简单。” 她凑到傅歆耳边,压低声音,用她蹩脚的中文告诉了傅歆,要她做什么,傅歆越听眉头越蹙的紧,当贝菲尔最后一个字落地,她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问,“张奇现在就认定那个付心才是他念念不忘的人,哪怕我告诉他我才是他要找的那个傅歆,只怕他也不会相信。” 贝菲尔要她做的其实很简单,等会儿她会让人去把张奇引出来,到时候,她出现在张奇面前,告诉他,她才是傅歆,让张奇跟她走。 贝菲尔又打量了傅歆一眼,笃定道:“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你要相信我的感觉,再说了,在这个地方,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 傅歆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另外一个保镖走到车边,对贝菲尔恭敬地说了句什么。 他说的是土著语,傅歆并不能听懂,不过,她是个聪明人,根据其中的一个和中文发音很像的“邵”,就知道是邵家兄弟去给她搬的救兵到了。 贝菲尔挥手让保镖退下后,哪怕是皮肤再怎么黝黑,也看得出来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傅歆对她微笑,“贝菲尔王妃,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至于你刚才说的事,我觉得风险太大,能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吗?” 贝菲尔努力让情绪恢复平静,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傅歆,“傅小姐,这上面的是我的电话号码,明天我等你的好消息。” 傅歆嘴角含着笑,伸手接过纸条,放进包里后,和她告辞。 傅歆下了车,没有回头,直朝前走去,后背和神经一样绷得很紧,她想起和邵洛宙告诉她的,有关贝菲尔的话。 贝菲尔说艾拉斯遗传了她的痴情,还真是事实。 从她堂堂一国王妃,却保养成这样,就能看得出来。 贝菲尔虽然是卡博特的妃子,在嫁给他之前,却是卡博特臣子的妻子,据说,年轻时候的她,可是这个小国的第一美人,就连见惯了国中各种绝色的卡博特也深深被她吸引。 为了把这样的美人抢占到身边,卡博特给那个臣子随便按了个满门抄宰的罪名,他的妻子,当时还不叫贝菲尔的女人,则被更名换姓的接到了卡博特宫中,从此成了他最为宠爱的妃子。 这样的故事在中国的历史也曾上演过,并且那些文人墨客,还为这样的事件冠上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冲冠一怒为红颜。” 有传闻说贝菲尔入宫时已经身怀有孕,她在卡博特身边这么多年,只有艾拉斯一个儿子,可想,她当时怀的孩子就是艾拉斯。 关于这个传闻,傅歆不是没有提出过疑问,既然卡博特生性残暴,疑心病又重,怎么会不去查艾拉斯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邵洛宙解答了她的疑问,在这个非洲小国,最不缺女人的卡博特独独宠爱着年老色衰的贝菲尔,还真是有原因的。 不管卡博特有多残暴,只要贝菲尔一到他身边,他就会安静下来。 为此,有人提出怀疑,说是贝菲尔给卡博特下了药,医生们给卡博特诊治过,血也抽了好多次,却始终都没查出任何的结果。 有人怀疑贝菲尔给卡博特下药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贝菲尔的耳朵里,她去找卡博特一通哭诉,最后,还是在卡博特处决了抽他血的医生才勉强安抚好了贝菲尔。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怀疑贝菲尔给卡博特下药了,更没人敢怀疑艾拉斯不是卡博特的亲生骨肉。 而贝菲尔和其他妃子相比,还有个一个最大的不同,她从来都不保养自己,一年四季连最普通的保湿霜都不用。 傅歆觉得如果上面的传闻都是事实的话,也就很容易的解释了她为什么不保养自己,杀她丈夫的仇人,就是因为她的这张脸,才爱上她的,既然她的能力不能杀了他,那就让她悔了他在乎的东西。 傅歆还很好奇,像这样绝密的事,不过十六岁的邵洛宙是怎么知道的。 邵洛宙本来是不想告诉傅歆的,抵不过邵洛宇的一声冷哼,他把是在无意中偷听到邵和平和蔡美芬的谈起这件事的经过告诉了傅歆。 傅歆还没说话,邵洛宇却已经一声冷哼,“你长能耐了,居然去偷听他们说话,当心听到了少儿不宜的!” 邵洛宙做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他少儿不宜的没听到,却听到了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和邵洛宇有关,他却不能告诉他。 傅歆拉回飘远的思绪,低垂着头,脚步越走越快,短短的接触,她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贝菲尔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她说话真的能相信吗? 让她给自己一天的时间考虑,只是在拖延而已,一方面,现在的她,在面对根本不认识她的张奇,她是真的没有一点把握能说服他跟她走; 另外一方面,哪怕她说服了张奇跟她一起走,她也不相信贝菲尔真的会放她和张奇离开这里。 她和张奇,再加上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那可是四条人命,她绝对赌不起。 邵洛宇看到傅歆,小跑着就迎了上来,抓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什么事,这才问:“大婶,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通过邵洛宇的这句话,就看得出来卡博特一家,在他看来,个个都是变态的。 傅歆对真心关心她的少年,微笑,“我没事,谢谢你。” 邵洛宇朝后一挥手,吼道:“邵洛宙,还不快把车开过来。” 邵洛宙是很快就把车快过来了,不过就在傅歆要坐上车时,有人在背后喊她,“这位小姐……” 傅歆保持着弯腰坐进车里的姿势,很久都没动一下,四周安静的像是连虫鸣声都没有了,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身后人传来的急促呼吸。 那个人对傅歆说:“小姐,这是樱花蛋糕,你不吃一点再走吗?” 樱花蛋糕,曾经是傅歆最喜欢吃的一种甜点,那个时候,当她刚和张奇确定恋爱关系,她卸下所有防备,纯粹就是做个小女人时,嘴馋的时候,总会拉着张奇的胳膊,来回摇啊晃啊,“阿奇,我想吃樱花蛋糕,你给我去买好不好?” 每次只要她一撒娇,不管张奇在忙什么,都会立马放下手头的东西,出去给她买最爱吃的樱花蛋糕。 站在她身后的人,看她一直没回头,以为她没听到他说话,索性走到她身边,把蛋糕递了过去,“小姐……” 傅歆猛地回头,他睁大眼睛像是被吓了一跳,他只是好心的给这个看了很面熟,像是在哪里看到过的女人送一块蛋糕而已,她怎么就哭成了这样。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蛋糕,再看了看眼前人那张泪流满面的脸色,惶恐道:“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傅歆伸手拿过蛋糕,很随意地拿衣袖擦了擦脸,然后对他微笑着说:“我没事的,谢谢你的蛋糕。” 站在一边的邵洛宇要不是想着傅歆的叮嘱,早就冲上前去告诉张奇,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人,才是他要找的傅歆。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走到张奇身边,“张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回去了。” 他顺手就把车门给关上了,冷冷地看着张奇,少年身量虽然已经长开了,到底还是没有张奇高。 张奇朝车里看了一眼,车窗贴膜太深,他看不到车里人的样子,只能看到浅浅约约的人影。 他对车里的那个人,有着一种连自己也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就像刚才,他看到樱花蛋糕就想出来送给她吃一样,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有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 他问邵洛宇,“她叫什么名字?” 少年很不屑地耸耸肩,“你都已经订婚了,她叫什么,关你什么事。” 张奇被他噎了一句,倒也没生气,邵洛宇自讨没趣地上车了。 直到车开出去很远,落在他眼睛里已经是一个小白点,张奇依然呆呆的站在路边看着。 不远处走出来找他的,穿着礼服的,面容艳丽的女子,在看到刚才一幕,手紧紧的掐入掌心里,这是她付心喜欢上的男人,绝对不会让别人抢了过去。 …… 热闹非凡的订婚宴终于散场了,宾客们相继离开,只有一个人还待在这栋别墅里,这个人就是代表卡博特来道贺的艾拉斯。 付家这一任的当家人就是付心的父亲叫付家振,他的父亲给他起那样一个名字,其实寓意已经很清楚希望他能够把付家继续振兴下去。 不得不说,他的父亲是个有着高瞻远瞩的人,知道付家看似在这个国家已经立足,而且成为了贵族,到底不是卡博特家族的亲戚,他怎么不要为后代考虑。 付家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是积累了很多的财富,于之相反的则是人丁的越来越稀少,付家到付家振这一代就只出付心这么个女儿。 还算好,付家振想得开,儿子女儿一样,反正偌大的付家在他百年之后,是要交给付心的,这就让他下定决心入赘个女婿进来。 现在稍微有点钱和权的人都不愿意入赘,正当他发愁时,付心把张奇带了回来。 第一眼看到张奇,他不是惊讶于他的长相,而是被他由内散发出来的气质给震慑到了,就连他一开口,声音都带着一丝华贵,这样的男人,肯定不是一般家庭所能养得出来的。 他旁敲侧击地问了他很多,比如他的身世,他的家庭背景,他除了告诉他,他叫张奇,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以他多年的经验,他很快判断出,这个相貌隽秀,气质卓越的年轻人,肯定是失忆了。 他让他在别墅住下,一方面是付心真的是爱上他了;另外一方面,他还要仔细考察一下。 三天的时间不长,以他那么多年,可以算是老道的经验飞快判断出这个失忆的男人是最佳女婿人选。 哪怕他有一天真的会恢复记忆,那也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卡拉斯坐在书房的皮椅上,相比付家振这个主人,他俨然更像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付家之所以能在这个非洲小国立足,而且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是和他们祖先精心的努力脱不了干系,同样的,也和他们每一个家主对政事时适的审度也脱不了关系。 付家振就是个对卡博特家族非常了解的人,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君主,他如何能得罪,陪着笑脸,开口道:“艾拉斯王子,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艾拉斯正在喝茶,闻言,把茶盏重重的落到书桌上,目光凌厉地落在付家振身上,“你会不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吗?” 付家振眼珠转得飞快,很快就明白艾拉斯话里的意思,这位王子喜男色,早不是什么秘密,难道说……他看上张奇了? 艾拉斯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扬起手边的书狠狠地朝他身上砸去,“张奇本来就我的爱人,现在是你女儿抢了我的爱人,你说应该怎么办吧?” 付家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色大变,声音颤抖,“艾拉斯王子,就算您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那样做啊,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这就是君主集权制国家最大特色,少数的几个人,掌握着整个国家人的生杀大权。 艾拉斯冷笑,“付家振,你是不敢,却不代表你女儿不敢!” 付家震面露惶恐,“艾拉斯王子,是付心年纪小不懂事,我这就让她和张奇解除婚约。” 话说着,他就站起来要走出书房去干正经事,艾拉斯像是很生气,这一次朝他砸去的不再是书,而是手边的茶杯。 付家振被茶杯砸中了后背,很痛,却不敢啃一声,低着眼睛看地,“艾拉斯王子……”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艾拉斯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做。 艾拉斯朝后靠在皮椅上,双手交错着放在胸前,一副好整以暇地表情看着付家振,半响,他开口,“付家震,在我来接张奇以前,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千万记住一件事,不能让你女儿近他的身。” 艾拉斯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后,就走了,付家震则整个后背都渗出冷汗。 他一直都愣在原地,直到他的夫人来找他去休息,看到丈夫像是受了什么大打击的样子,她忍不住问他,“家振,你怎么了?” 付家振转过脸看着妻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抓住她的手,语速飞快的问:“夫人,付心呢?” 付夫人捂住嘴轻笑,“这丫头啊,去找张奇了。” 话说,张奇给人的感觉虽然冷了点,就外在条件来看,绝对属于属于丈母娘非常喜欢的女婿类型。 付家振脸色大变,“快,快去把她叫来。” 付太太虽不知道丈夫为什么要她这样做,这么多年夫妻,算是非常了解他的人,知道他那样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离开书房去找付心了。 十分钟后,付家的书房里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喊声,“为什么?” 付家振对这个独生女儿虽然一直都很疼爱,事关整个家族的荣辱,他绝对马虎不得,对提出异议的女儿言正词厉,“不为什么,我说在你们正式结婚前,你不准和张奇发生关系,就是不准!” 付心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付家振何时对她何时像这样大着嗓子过,当即眼眶红了,“爸爸,你也年轻过,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年轻人的心吗?” 相爱的两个人,情到深处,情爱是必然的,她不知道张奇有多爱她,可是,她却非常爱张奇,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都希望能早一日真正成为心爱男人的女人。 付家振却用命令的口气让她不准和张奇发生关系,这让她怎么接受的了。 付家振很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知道用强的远远不如用软的,他叹了口气,走到付心身边,开始好言相劝,“心心,不是爸爸不让你和张奇怎么样,而是……” 不想让女儿知道太多,后面的话,他省略掉不朝后说了。 付心毕竟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有些事,哪怕她不想知道,也避免不了的传到她耳朵里,比如艾拉斯喜欢男人。 她想到订婚宴上,艾拉斯看张奇的眼神,还有他送上的贺礼,是一块价值好多钱的男士手工表,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眼睛里蓄满了泪,“爸爸,难道我真的要把心爱的人拱手让给别人吗?而且那个人……” 付家振大惊失色,飞快伸出手,捂住付心的嘴,他压低声音在女儿耳边警告,“有些事,就算是事实,也要憋在心里,不能随便说出来。” 付心拨开父亲的手,眼泪流了下来,“爸爸,我有的时候真的想不明白,我们明明是中国人,为什么不回中国,而是要待在这样一个心惊胆战的地方!” 付太太早在付心喊出上面那句话时就打开门出去看了,确定外面没人,她才重新走书房,对付家震摇了摇头,付家震这才敢对女儿说话,“心心啊,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都要有耐性,从你爷爷那一辈我们已经在安排退路了,卡博特的病情似乎已经很严重了,等他一死,我们就可以乘乱……” 到底是怕隔墙有耳,后面的话,付家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付心听父亲这样一说,擦了擦眼泪,不哭了,脸色也比刚才好看了很多,有父亲刚才的话在,她心里真的好受了很多。 …… 傅歆本来就是个择床的人,今天晚上更是睡不着了,两个小家伙今天晚上也特别的激动,一直都在踢她。 傅歆索性从床上坐起来,她已经和张奇在同一个地方,呼吸着同一个地方的空气,却没能拥抱到他,这让她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这个地方是有网络,却不像在国内那样,只要是合法的网站,随便可以上,这里只能上局域网,而且不是每个家庭都有网。 邵和平是中国驻在这里的领事,才勉强有网可以用。 傅歆打开电脑,随意的浏览起局域网的内容,忽然,她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悉悉索索的,不仔细听,以为是风声,或者是老鼠,但是,仔细一听,却是人才能发出的声音。 傅歆回头的瞬间,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已经从窗户翻进来,准确的落到她面前。 第一百六十七章 :现编现卖 有人翻出进入她的房间,傅歆没有惊呼,甚至除了一开始本能地惊讶,她整个人的反应都很平静。 付心打量着她,扬起一侧的嘴角,“你不怕我吗?” 傅歆笑,“翻窗而入的都不怕,我一个光明正大住在这里的人怎么会怕!” 付心被傅歆不带脏字的反讽,弄得脸色有点难看,“我早看出你认识张奇,喂,你到底是他的什么人?” 都怪邵和平顶着领事的头衔,弄得她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只能深夜翻窗来问。 傅歆愣了愣,不答反问,“我是什么人,对你来说重要吗?” 付心看着和傅歆平静无奇的脸,一声冷哼,“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她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抖开放到傅歆面前。 傅歆朝眼前的东西看了过去,是一张a4纸,仔细一看,如果不是上面有图案,真的和一般的a4没任何区别。 a4纸上只有寥寥几笔,一个人的脸部轮廓和一双眼睛,刚画了个雏形。 傅歆却是猛地睁大眼睛,哪怕只是一个轮廓,她也看得出来,在这张纸上画画的人,画的就是她。 付心没有放过傅歆的表情,看到她眼睛里的不可置信,还有瞬间就蒙上的水雾,立马明白了什么,“你才是张奇深藏在意识里的那个傅歆?”她试探性地问。 傅歆眨了眨,想把眼泪憋回去,却是越憋眼泪更多,到最后,随着眨眼的动作,睫毛上沾满了泪水。 付心脸色僵硬,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弄了半天,在张奇心目中,她才是那个替代品。 从小到大,都比别人骄傲的她,怎么能接受地了这样的事实,她面容狰狞地看着傅歆,“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说,张奇就算把你画出来了,那又能怎么样?” 傅歆感觉到了危险,朝后慢慢的退去,肚子太大,她还真的没有办法马上躲到什么地方去。 而那个和她同音不同字的付心,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多了出来了一把匕首。 傅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睡觉,总会把床头灯开着,橘色的灯光投射到雪亮的匕首上,更显得森冷恐怖。 傅歆虽然也经历过恐怖的事,比如她被仓龙劫持的那段时间,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人手持着匕首真的是要她的性命。 她是学过跆拳道,只是,在她怀着身孕的前提,想杀她的人,又明显是个身手很了得的敌人,真要硬碰硬的话,她是连一层的胜算都没有。 她脑子飞快转了起来,还真有了主意,这个要杀她的女人,为的同样不过是张奇,既然这样…… 就在她随手抓起睡觉前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本书,抵住那个和疯没什么太大区别的女人的进攻,她也高声喊道:“付心,你难道就没想过,大街上人那么多,为什么张奇就会听到别人对你喊的那声付心。” 傅歆感觉到她用来抵挡付心进攻的书被人戳破了,只是一瞬间,随即那个人停止了手上的进攻。 付心既然是付家继付家震之后的唯一继承人,付家震对她倾注了很多的心血,她在感情上虽然没什么经验,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傅歆话里的意思。 她收起匕首,问傅歆,“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歆看她收起匕首,确定自己暂时安全,暗暗地松了口气,“艾拉斯难道没对你或者是你父亲说过什么吗?” 付心倏地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傅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傅歆很满意她的反应,这证明,她赌对了,这个付心并不知道张奇和艾拉斯之间的牵扯,这样就好办了。(..tw好看的小说) 经历了刚才惊险的一幕,傅歆感觉背上渗满了冷汗,睡衣都黏在背上, 她看着付心的眼睛,“艾拉斯是贝菲尔唯一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会让他在顺利坐上那张王位之前出什么纰漏。” 轻轻的一句话,她已经指出她和张奇在大街上的偶遇是贝菲尔安排的,很多事,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样简单。 果然,付心皱紧着眉问傅歆,“既然贝菲尔不想出意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张奇?” 傅歆笑了笑,低头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因为贝菲尔在是一个王妃的同时,也是一个母亲,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孩子的人吗?她知道张奇对艾拉斯有多重要,也知道一旦走了极端,艾拉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 后面的话,傅歆相信不用她说,这个同样叫付心的女人也懂。 付心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歆,傅歆并没有去回避她审视一样的目光,就坦坦荡荡地让她看着。 半响,她开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阴谋,这个阴谋的主导者是贝菲尔,在这个国家仅次于卡博特蓕钼最有权利的人。 付家虽然是贵族,如何和一个国家的主宰者抗衡,她拿着匕首的掌心里滑过冷汗,对今天晚上冒然闯到傅歆房间里,还要杀她的举动,感到非常后悔, 付家振从小的培养,让她很清楚一件事,不管是多深的儿女情事,都不如家族的利益重要。 家族的荣誉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个人,付家振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她,正在慢慢的撤离这个地方,她更不能让父亲的心血功亏一篑。 傅歆朝她手里的匕首看了一眼,笑道:“付小姐,实话告诉你,贝菲尔已经找过我,她让我带着张奇离开这里,也算是彻底断了艾拉斯的念想……” “你答应她了?”不等傅歆说完,付心就尖叫着打断她,家族利益重要,张奇对她来说也重要,两样东西,她一样都不肯放。 傅歆神色平静,“如果我真的答应她了,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付心用力吐出口气,“算你聪明,你不知道贝菲尔这个女人说的话根本就不可信!说不定没等你们离开这个地方,就被她派来的人给杀了!” 傅歆刚想开口,有人在外面敲房门,是听到动静的邵洛宇,他边敲房门边问傅歆,“大婶,你没事吧?” 付心把垂在一边,依然握着匕首的手抬了起来,眼睛里闪过冷光,她是打算警告傅歆不准说她在这里,哪里知道傅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对着房门的方向说:“哦,我没事,刚才是我起来喝水,不小心碰到了椅子。” 邵洛宇在说了她一声“笨大婶”后就走了。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还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傅歆率先开口,“付小姐,你虽然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据我所知付家可是一直都让后代记住自己是中国人,中国的孙子兵法你应该读过吧?” 付心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简单。”傅歆压低声音,“付家在这个君主集权制的国家已经光鲜了好几代了吧,作为既不是这个国家的公民,又和王室没有任何的血脉关系说的外人,你觉得,他们会放任你付家一再的强大吗?换句话也可以这么说,付家已经这么强大了,在这个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付家的一切不都属于某些人的。” 付心瞪圆了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的惊恐,“你的意思是,贝菲尔设计让张奇和我认识,只是在找个对付我们付家的借口?” “也许……”傅歆轻笑,“想找借口对付你们付家的远远不止她一个。” 付心身子猛地一颤,她感觉到一阵恶寒,付家振的打算,难道早被其他人看注意到了? 太恐怖了! 她把匕首扔到地上,走到傅歆身边,手伸出去,如果不是傅歆躲的快,她的手已经抓住她的手。 她眼带哀求,语速急切地问傅歆,“傅小姐,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傅歆沉默了一会儿,扬起嘴角,“你现在就回去,当做今天晚上没来过,你和我没有见过面,也什么都没说。” “可是……”付心实在不懂傅歆这样做的意思。 傅歆却不再看她,趿着拖鞋朝浴室走去,身上黏糊糊的,她要重新洗个澡才能睡得着了。 等傅歆从浴室里走出来,房间里已经没人了,那个和她同音不同字的付心已经走了。 傅歆坐到床上,看着恢复安静的卧室,这才真正的用力地吁出口浊气,刚才情势所逼,她是骗付心的。 所谓这里不止只有贝菲尔一个想对付付家的人,只是她现编现卖的。 她不敢保证天亮后还会发生什么,至少这个晚上,她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 邵洛宇住的地方离傅歆不远,所以听到了声音,他本来是要进去看看的,听傅歆说没事,就离开,觉得口渴,去一楼的厨房找水喝。 他住在三楼,厨房在一楼,必须要经过二楼。 他在经过二楼的其中一个房间时,看到门没关上,里面有昏黄的灯光传出来,他顿住脚步,盯着虚掩上的房门看了几秒钟,刚想离开,房门打开,有人逆光站在房门口。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此婤非彼 邵洛宇看到忽然打开门站到门口的邵和平,抿了抿嘴角,就要继续朝前走。(..tw) 邵和平喊住他,“洛宇。” 邵洛宇顿住脚步,回头看着父亲,脸上写着不乐意三个字,“找我有事吗?” 邵和平像是被他气到了,嗓门猛地提高,“你这臭小子,我是你爸爸,难道没什么事,就不能叫你吗?” 邵洛宇到底还是惧怕邵和平的,转身走到邵和平身边,“你是老子,我是儿子,你当然随时可以叫我。” 邵和平看着不知不觉已经长得和他差不多高的儿子,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只是眨眼的工夫,当年还在襁褓里嗷嗷叫的婴儿,就成了一个大人,不由唏嘘道:“洛宇,转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爸爸还记得你刚出生时才这么大。” 他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长度,眼底是为人父的那种慈爱。 邵罗宇眼睛里有丝感动一闪而过,速度很快,他马上恢复了少年不该有的冷漠,“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再说了我可不记得自己刚出生时是什么样子。” 邵和平被儿子的话给噎到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压下快爆发出来的怒火,“洛宇,我们是父子,我是你爸爸,你是我儿子,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邵洛宇毫不领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时间不早了,你要是没什么话说的话,我先回去睡觉了。” 话说完,他还真的没再理会邵和平,转身朝三楼走去。 朝前走了几步,他看到另外一间房门打开,有个脑袋从房间里探出来,看着他的眼睛里露着一丝怯意,轻轻的喊了他一声,“哥哥。” 这个人就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邵洛宙。 他看到邵洛宙和以前那样喜欢穿着粉色的睡衣,脸上带着明显是被人吵醒的惺忪,白皙细腻的像是女孩子一样的肌肤,嘴角勾起溢出讥诮的冷笑,“如果不是他们都说你是男孩,我还真以为你是女的。(..tw)” 话说完,他一声冷哼,大步朝三楼走去,站在自己房门口的邵洛宙则满脸通红,扶在门框上的手慢慢的用力,太用力,都能看到他纤细的手指上,每一节发白的指关节。 邵和平也看到这个小儿子了,和对邵落宇不一样,他对这个小儿子是真的充满了歉疚,朝他走了过去,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小婤。” 邵洛宙猛地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宙”和“婤”虽然读音相同,邵落宙却知道邵和平喊他的就是“婤”——那个专门用于给女孩子起名,形容女子美好的字,也才是她名字里本应该用的那个字。 “他”清亮的眸子里笼上了一层水雾,张开嘴很轻的喊了邵和平一声,“爸爸。” 邵和平叹了口气,伸出手把从小就被他打扮成男孩,其实就是女儿的孩子搂进怀里,“孩子委屈你了。” “爸爸。”邵洛宙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只要哥哥能够健健康康的,我能时不时的陪在他身边,我就不觉得一点委屈。” 父女两个又聊了会儿,邵洛宙就回房睡觉了,邵和平看着紧闭的房门一眼,又朝去三楼的楼梯看了一眼,很用力地吐了口气。 他和蔡美芬的房间就在书房的隔壁,他怕吵醒蔡美芬,推门进去时,没有开灯,摸着黑,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刚要把外套脱掉,吧嗒一声,床头灯被人打开。 他转过脸看着打开床头灯的妻子,柔声道:“美芬是我吵醒你了吗?” 蔡美芬背靠在床头上,对丈夫笑道:“我本来就没睡着,我听到你和洛宇的对话了,这孩子啊……” 她是孩子的继母,孩子再怎么不懂事,她也说不得半句,更不要说,她这个继母,是那么的与众不同。(..tw好看的小说) 邵和平脱掉外套,一上床后,就张开手臂,把妻子紧紧的拥入怀中,他的下颌抵在蔡美芬头顶上,声音带着很多的心疼,“美芬,这么多年委屈你和小婤了,等有机会,我就把一切告诉洛宇。” “不可以!”邵和平话刚说话,就被蔡美芬打断了,“洛宇正处于青春叛逆期,这些事,如果一旦让孩子知道了,该是多么大的打击,你暂时还不能告诉他!” 邵和平良久都没吭声,在他看来,作为一个男人,这一辈子,最大幸福不是有个多么好的职业,能挣多少大钱,而是有个贤妻在背后默默的、毫无任何怨言的支持他。 蔡美芬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贤妻,为了和她毫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她甚至可以让她亲生的女儿隐藏起性别,只为了可以多多的陪在那个孩子身边,更为了给那个孩子万无一失的保障。 蔡美芬没有坚持多久,就困了,邵和平把灯关了,一只手臂给蔡美芬当枕头,另外一只手搂在她腰上,听着她轻微均匀的鼻息声,邵和平失眠了。 在黑暗里,他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天鹅绒的窗帘拉着,卧室里根本没有一丝光亮。 沉寂到只有彼此呼吸声的黑暗,更容易让人沉到往事的回忆里。 邵洛宇看似姓邵,他的生母也的确是他名门正娶的妻子,他却不是他的孩子。 这当中说起来,还真有个很长的故事,邵家是名门,儿女的婚姻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邵父给他选的妻子自然也是名门。 两个人直到结婚真正成为夫妻,才不过见过三次面,他不喜欢那个女孩,同样的,那个女孩对他也不感兴趣。 他们两个在新婚之夜就定了个协议,在双方的长辈面前,他们是夫妻,私底下,他们只是像兄妹一样的亲人。 他们同房却不同床,更不要说像其他夫妻那样恩爱缠绵。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一见倾心的女子,在大学做老师的蔡美芬。 他很快就陷入了热恋,慢慢的,和家里那个妻子的交流也少了,直到有一天,他在外面和蔡美芬看电影,接到父亲的电话才知道出事了。 李杏莉居然怀孕了。 有关他的婚姻,从决定和蔡美芬确定恋爱关系起,他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了她。 蔡美芬以为那个孩子是他的,他骗了她,认识那么久,第一次在他面前发脾气。 他顾不上解释,匆匆赶了回去,等着他的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抱孙子的老父亲的满脸堆笑。 他勉强应付了父亲几句,就去找李杏莉。 李杏莉在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听到开门声,看到进来的是他,不由打了个瑟缩。 他通过她通红的眼眶就知道她哭过,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对她说:“把孩子生下来,他就是邵家的长子嫡孙。” 哪里知道,一向温婉的李杏莉却像发疯了似的,手握成拳头,用力朝肚子打去,幸亏他眼尖手快的抓住了,“你疯了吗?” 这是两个人从认识以来,他第一次用这样厉声的口气和她说话。 李杏莉用力抽回手,眼泪翻滚出眼眶,“我不就是疯了么?如果我不疯的话……” 她颠三倒四,语速一会儿快,一会儿慢,邵和平勉强弄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性子温婉的李杏莉居然喜欢泡吧,在那个年代,酒吧还是非常新鲜的事物。 生活富足的李杏莉,却早就是那里的常客,她出手很大方,气质又是千金大小姐所特有的高贵,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 李杏莉以为是自己的爱情到了,殊不知,一场噩梦在等着她。 她以为的良人,有一次,乘她不注意,在她酒里下了东西,等她醒来,身边躺着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男人。 她再怎么单纯不谙世事,身体上的反应,身边躺着的那么多个一丝不挂的男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捂着耳朵发出一声尖叫,更大的噩梦才刚上演,一阵刺痛她眼睛的闪光,把刚才的一幕全部拍了下来。 她花了很大一笔钱,才把胶片买回来,亲手把那些胶片烧毁时,她以为自己的噩梦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一个月后,她开始干呕,一切的症状都在告诉她,她怀孕了。 瞒着所有的人她去了趟医院,从医生那里确认她怀孕消息那一刻,她感觉天崩地裂了,她的世界,她的人生,随着那一次的失足,彻底被摧毁了。 她想偷偷摸摸的把那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打掉,却没想到,给她检查身体的那个医生刚好认识邵父。 就这样,她怀孕的消息,两家的亲戚很快都知道了。 这个孩子,不管她再怎么不愿意,都属于骑虎难下,再也不能打掉。 邵和平听完后,心里除了震惊,还有浓浓的自责,如果他可以像以前那样多关系李杏莉一点,也许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他紧紧搂住疯了似的李杏莉,在她耳朵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承诺,他承诺这个孩子,他一定会当成他亲生的。 李杏莉虽然将信将疑,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疯狂的捶打自己的肚子。 就这样,很快过了九个月,李杏莉的预产期到了。 他亲自把她送到医院,亲自安排好一切,和所有即将为人父的新父亲一样,他妥帖而细心的安排着每一件事。 ------题外话------ 亲爱的们,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在头疼,本来想请假,想想还是不想破这个例,大家原谅一下,更少了,内容也扯了点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事有意外 事情总有意外,比如邵和平怎么都没想到,看似决定乖乖生下孩子的李杏莉,她会偷偷地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她刻意促使了她自己的难产,也让她生下来的孩子,一出娘胎,身体就分外的羸弱。 孩子还没满月,医生就不止一次给他下过病危通知书,虽然后来勉强治好了,他也不敢马虎。 和邵家很熟的那个医生告诉他,防患于未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再生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把那个孩子的脐带血留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说来也巧,李杏莉和他的血型都属于熊猫血,这也算是老天对那个苦命而又无辜的孩子的最后一点怜悯。 邵和平去找了蔡美芬,她听完这样一个故事后,毫不犹疑就答应了给帮他生一个孩子。 有件事,邵和平到现在每每想起来还觉得很愧疚,蔡美芬当时怀孕,并不是一对男女通过相爱的途径,而是……为了能够万无一失,他选择了人工受精。 那个年代的爱情本来就很纯洁,在决定为了一个毫无任何血缘的孩子而仓促结婚,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怀上孩子前,他们两个除了拉手,连嘴都没亲过。 人工受精,说难听一点,只有那些身体有病的人才会采取的方法,蔡美芬一个黄花大姑娘,听到他的决定后,却毅然决然地点头了。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人工受精会那么复杂,而且蔡美芬承受了很多痛苦,她要定时打含有黄酮的针,还要做各种检查。 无意当中听医生说起受精过程后,他心疼的整个胸腔都在痛,手术过程中,他差一点点就冲进手术室,把一切喊停。 还算好,他的理智占据了上风,蔡美芬一次就受孕成功。 他家老爷子自然对这个他认为不是门当户对的儿媳妇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更不要说李杏莉才去世几个月,他的儿子就把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带回了家,这让才痛失爱女没多久的李家怎么想?让外面人的怎么看他邵家! 不知道内中真情的他,理所当然的把“狐狸精”这顶大帽子扣到了蔡美芬头上。 蔡美芬看着出生小户,心胸却非常的宽广,她并没有和长辈一般见识,在邵家的每一天都勤勤恳恳,不管是在对邵父还是对嗷嗷待哺的邵洛宇都非常的有耐心。 邵父的心,毕竟不是铁打的,嘴上不说,渐渐的,也就接受了蔡美芬。 之所以后来会让邵和平夫妇决定不管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等一出生都对外称是男孩,一方面是因为邵父无意中提到过,他大概的意思是,邵洛宇是他们邵家的长房嫡孙,邵家以后不管有多少孙子,邵家的一切都会由他来继承,看着是因为不喜欢蔡美芬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嫌弃,其实,他的不希望是孙子,更清楚的表示出他其实就想要个孙子; 另外一方面,则完全和邵洛宇有关,蔡美芬快生的时候,邵洛宇正好在牙牙学语,有些简单的词已经会说了,蔡美芬在无意中就逗他,问他希望有个弟弟还是妹妹,结果,连路都还走不稳的邵洛宇指着她的肚子,口齿非常清楚地说了声弟弟。 就这样,以上两个方面,让蔡美芬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从肚子里生出来的那一刻,毫无任何悬念的只能是男孩。 说来也奇怪,邵洛婤非常的喜欢邵洛宇,从小就非常喜欢。 当她还是个在吐泡泡的孩子时,只要一看到邵洛宇,不管她在吃什么,或者是玩什么,立马会抛开一切,全神贯注地盯着邵洛宇。 有一次,她看邵洛宇不理她,甚至都哭到嗓子哑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蔡美芬早看出邵洛宇也不是真的讨厌他的“弟弟”,只是孩子的心,比她想的还要敏感了些。 女儿哭到嗓子哑,她都狠着心没让自己下楼去抱她,最后,邵洛宇整个屋子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这才去哄邵洛婤。 她当时就站在正对着楼梯的第一间房门的门口,清清楚楚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邵洛婤哭的时间太长了,被邵洛宇抱起来后,把头耷拉在他肩膀上,委屈的抽泣着。 邵洛宇只比邵洛婤大两岁,自己本来还是个小屁孩,再要去抱个小屁孩,显得很吃力,他为了邵洛婤可以舒服一点,努力的把自己的一侧的肩膀抬高,就为了邵洛婤能够舒服一点,嘴里在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这样的一幕,看得蔡美芬眼眶都湿了。 晚上,等邵和平回来,她把白天看到的这一幕告诉了他,邵和平似乎挺意外的,在他看来,比同龄孩子早熟了不知道多少的邵洛宇,因为听家里佣人嚼舌根说起他妈妈的事后,除了对邵父还有笑脸,不管对谁都紧绷着他那一张小脸。 蔡美芬仔细观察了一下丈夫的表情,做了个大胆的猜测,“和平,你说这两个孩子以后会不会……” 她竖起两只手的大拇指,比划着凑到了一切。 邵和平显然没想到妻子会有这么大胆的猜测,愣了愣,说:“孩子们的事,随他们自己吧,我们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蔡美芬觉得丈夫说的很对,也就没有再刻意的去纠结。 再后来,他因为工作关系要被派驻到非洲的某个小国,他是打算一家四口都带去的,哪里知道坚决不肯离开中国的邵父坚决不让他把邵洛宇一起带走。 虽然没有明说原因,他到底在顾忌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不管蔡美芬表现的多么好,在他心里始终都梗着一根刺,后母虐待前妻留下孩子的事,比比皆是,他怎么会放心。 邵和平一直都在努力的劝说邵父,邵父在平时也不能算是个特别固执的人,在这件事上,却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最后,邵和平的出任时间到了,他只能带着蔡美芬和邵洛婤一起去。 因为不习惯忽然没了邵洛宇,一直都非常安静又乖巧的邵洛婤发了很大的脾气,撕心裂肺地哭到最后,还尿裤子了。 蔡美芬去包里找替换的裤子时,发现了一样不是她收进去的东西,一只黄色的小鸭子。 她记得这是邵洛宇最喜欢的玩具,肯定是趁她没注意,偷偷塞进包里的。 等她把小黄鸭给女儿后,邵洛婤才破破涕而笑,那只鸭到现在都被邵洛婤像宝贝一样的锁在柜子里。 虽然邵洛宇随着年岁的增长,对她的误会越深,她对他的好,在他看来,都是虚伪的做作,想到两个孩子像极了一对欢喜冤家,她还是非常的欣慰。 邵和平就是在回忆中慢慢睡着的,他希望等他一觉睡醒了,他的儿子能真正的长大、懂事,不要再伤害爱他的那些人的心。 …… 邵和平正在回忆往事,他并不知道,他的女儿也睡不着,她起床去找邵洛宇。 她很想像再小一点的时候那样,每年过寒暑假,她都飞回北京陪邵洛宇,哪怕邵洛宇脸上再怎么写着讨厌她,只要她敲门,说做噩梦,一个人不敢睡,邵洛宇都会给她开门,然后把床分给她一半。[..tw超多好看小说] 她长大了,已经有了少女的特种特征,她怕邵洛宇会看出什么,好久都没敢像以前那样缠着要和他睡一张床了。 今天晚上,她非常的想念哥哥的怀抱。 三楼邵洛宇的房间,他本来就睡不着,听到细微的敲门声,还有那声细细弱弱的“哥哥”,心里更烦躁。 他跳下床,冲到门边,把门用力打开,眯着眼睛,冷冷地打量着胸前抱着一个枕头,脸上写着可怜小人儿,“邵洛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敲我的门,你是不是有毛病!” 邵洛宇对这个“弟弟”向来都很不客气的。 邵洛婤眨巴着眼睛,露出更可怜的模样,“哥哥,我睡不着,可以找你聊天吗?” “神经病!”少年一努嘴,反手就要关门,看到站在门口,和女孩子差不多纤细的身影,心里不忍了,反手关门的手,到最后变成了把门敞开,“有什么话快点说啊,我可是很困了!” “哥哥,还是你最好。”邵洛婤也是个鬼精灵,钻进邵洛宇的房间时,还不忘了拍一下他的马屁。 有句俗话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用在邵洛宇身上同样适用,少年看着“弟弟”纤细的背影,嘴角不经意地扬了扬。 他想起邵和平对他说的话,忽然觉得一直都喜欢缠着他的小屁孩也长大了。 等邵洛宇关好房门上床,邵洛婤已经坐在他的被窝里,说是被窝,其实就是一条很薄的丝被,这个地方常年都处于夏天,根本就用不到厚被子。 邵洛宇也脱鞋上床,看到邵洛婤始终抱着“他”带来的枕头,忍不住伸手就去拉,“这枕头是你租来的啊,这样抱着不肯放。” 邵洛婤已经十六岁了,女性该有的特种都已经有了,虽说小了那么一点。 邵洛婤看邵洛宇要抢她用来遮挡某些东西的枕头,慌了,抓紧了就是不肯放。 这下好了,邵洛宇看她抱着不放,非要扯下来,手上就加大了力。 哗一声,房间里响起布料被撕开的声音,还有邵洛婤那刚喊出口,就被她自己捂回到嘴里的惊呼声,陪着她没有完全喊出口的那声惊呼,则是邵洛宇那张张大到可以塞进一整个鸡蛋的嘴。 半响,他回过神,合上嘴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保持着抓东西姿势的手,那触感和余温,仍像是在他掌心里跳动。 他……他抬起头,满脸的震撼和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邵洛婤则飞快低头,然后,怀抱着已经被邵洛宇撕开一道口子的枕头,跳下床,逃似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这一晚上,邵洛宇和邵洛婤一起失眠了。 邵洛宇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失眠,无意当中知道邵洛婤其实是个女孩子,萦绕在他心头的那种奇怪的滋味,让他不敢朝深处去想,那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如果……如果他真的对她有了不良的念头,那可是有违纲常的。 至于邵洛婤的失眠,则和邵洛宇完全相反,她上次告诉傅歆,之所以知道贝菲尔的事,是因为她在无意中听到邵和平和蔡美芬的聊天,她还听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邵洛宇的身世和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 她的洛宇哥哥身体里有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如果有一天发作,只有她的脐带血可以救,能为哥哥做这么多,她感觉到非常的幸福。 她现在最怕的是邵洛宇知道她是女孩子之后,会不会不再理她,这才是她最害怕的。 …… 时间一分一秒,不管什么人都没有阻止时间朝前飞奔的脚步,很快天就亮了。 傅歆睡得再不好,也是按照前三天的作息时间起床,洗漱好,就下楼吃早餐。 很奇怪,她下楼走到饭厅时,每次吃饭都是最后一个到场的邵洛宇已经在那里吃了。 对这个少年的桀骜不驯,她已经见惯不怪,和他打完招呼,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邵家不是没有佣人,可是一日三次,都是蔡美芬亲自准备的。 傅歆为此特地问过她,既然有佣人,为什么不自己多睡一会儿,结果,蔡美芬笑着告诉她,一日三餐,那是做给自己的家人和最爱的人吃的,怎么都要自己亲手准备的才放心。 她说这番话时,脸上全部都是满足和幸福,傅歆忽然就被她这样的情绪感染了,等回国后,她一定要精练厨艺,每一天不管多忙,都要为家人和心爱的人做早餐。 邵洛宇真的好奇怪,等傅歆从厨房里出来,他已经吃好出去了。 今天邵家吃早餐的人显得很少,除了她就只有蔡美芬和邵洛婤。 傅歆打量了一下邵洛婤,总觉得“他”也有点奇怪,嘴里在喝着牛奶,却眉心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傅歆忍不住伸出手去熨“他”蹙成一团的眉心,“小宙,怎么了?一大清早就皱着眉头的样子?” 听傅歆这么一说,蔡美芬还真注意到女儿明显是有心事。 当着傅歆的面,很多话,她是真的不好问,只能对傅歆随便解释道:“估计是上一次考试的成绩不是特别理想。” 傅歆笑了笑,搬出国内某些知名教育专家说的那些话说给了邵洛婤听。 邵洛婤看似眉头是舒展开了,那张小脸上还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有心事”三个字。 傅歆吃完早餐想出去逛逛,蔡美芬看她大着肚子不大放心,就喊来佣人陪着她,被傅歆拒绝了。 蔡美芬还要坚持,傅歆索性拿起国内才有的某些特定的景象,比如堵车,比如雾霾,最后总算是说服了她。 等傅歆一走,蔡美芬就把站在餐桌边伺候的佣人遣走了,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问她为什么会愁眉苦脸,只要证明她的猜测正不正确就行了。 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的口气明显要强硬了很多,“是不小心让你哥哥发现你是女孩子了?” 看似是反问句,以她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干脆连代表疑问的那个“吗”都省略了。 邵洛婤沉闷着头,不敢去看母亲的脸。 她从下是被当成男孩子养的,蔡美芬对她的教育远远要比邵和平严格的多,她其实是怕蔡美芬的。 她垂在桌布下的手,紧张地捏着桌布,来回的搓揉着。 等了半响,都没等来蔡美芬的暴跳如雷,她有些惊讶地抬头,只看到她的母亲正坐在椅子上,目光呆呆的,满脸的无奈,像是失了魂。 她惶恐,“妈妈……” 她这声妈妈,像是把蔡美芬丢掉的魂又放到她身上,她不再靠在椅子后背上,挺直后背看着自己的女儿,“小婤啊,也许是天意,小宇知道了也好,关于他的身世,你千万不能露出一点口风。” 邵洛婤当然知道那件事的严重些,以邵洛宇骄傲的性格来看,知道他有那样的身世,他以为深爱着的母亲,曾经是多么想打掉他,为此让他生下来就带有顽疾,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过激的行为。 她点头,“妈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哥哥知道的。” …… 傅歆看着眼前的少年,再一次真心觉得他虽然长得比她还高了,就是个小屁孩。 她刚走出邵家,还没想好应该朝哪个方向走,邵洛宇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傅歆拍拍胸脯,瞪了他一眼,“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邵洛宇像是心事很重的样子,根本没其他的心情来反讽傅歆,直接问她,“大婶,我打算现在就去买机票回国,你回去吗?” 言下之意,如果傅歆想回去,他就帮她把机票一起买了。 “我不回去。”傅歆摇头,想到了什么,又问这个忽然之间变得怪怪的,像是受了不小惊吓的少年,“你怎么忽然就想到要回去呢?” 邵洛宇耸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地方,太阳又毒,蚊虫又多,我实在不喜欢,就回想回国了呗。” 傅歆知道他忽然之间想回国的理由肯定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过少年心高气傲,他不想主动说出来的东西,就算她把喉咙都问的冒烟了,估计也不会有答应,就没追问他,只是告诉他,她暂时不回去。 邵洛宇有些失望的“哦”了声,然后转身朝前走去。 傅歆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脑海里忽然就闪过邵洛婤吃早餐时那蹙紧成团的眉,出声喊住他,“邵洛宇!” 邵洛宇回头看着傅歆,少年的心事很重啊,那么年轻眼底都能看到一圈没休息好才会有的青灰,“大婶,你是不是改主意了。” 傅歆摇头,“我是想问你和小宇是不是闹别扭了?” 邵洛宇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你问这干什么?” “没什么。”傅歆微笑,“就是刚才看到小宙心情不怎么好,就问你一下。” 邵洛宇沉默了一会儿,没再看傅歆,转身走了。 傅歆目送他离开后,叹了口气,才继续朝前走去。 她知道邵家兄弟两个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过,她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去解决,暂时真的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想去的地方,当看到背对她站在的药店里的人,心里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是没法用言语形容的。 她的张奇,哪怕不再记得她,在他的意识里依然存在着她的印记。 昨天晚上,她赌了一把,赌注就在那个同样叫付心的女人,给她看的那张纸上,她肯定那是她趁张奇不注意偷偷拿来的,为了不让张奇起疑,她还是会还回去。 她不知道,那张纸看似在傅歆手里的时间很短,等再次回到她手上,上面已经有了只有傅歆和张奇两个人才看得懂的记号。 傅歆在知道张奇身体的情况后,不止一次担心,他有一天真的会不认识她,最后,还是张奇看出她的不安,主动告诉她一个办法。 他说他以前在野外生存时,靠的就是图案才和战友取得联系,他教给傅歆几个简单的图案。 等那几个图案真正要用到的时候,傅歆非常庆幸,幸亏当时她很认真的学了。 她在轻轻摸过纸上人的脸部轮廓和眼睛时,趁机那个付心不注意,指甲划过笔墨,时间太仓促,只勉强弄出一个代表着药店的标记。 本来是没有抱着任何希望的事,却意外的有了希望的结果,这种萦绕在心头的滋味啊,真的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懂。 第一百七十章 :反而不急 张奇在这个时候转身,他看到傅歆,落在半空中的视线没有一丝的错愕,似乎早猜到在他画上做标记的是这个女人。(..tw好看的小说) 他笑着朝傅歆走去,“这位小姐,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 很肯定的口气,带着他特有的霸道。 傅歆笑,“张先生,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吗?” 张奇左右看了看,点头,“是啊,歆歆本来是要跟着我的,被她父亲喊去书房了。” 傅歆努力了很久才控制着没让自己伸出手去拉他的手,这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啊,她本来最可以光明正大去拉手的人。 最深爱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伸手去触摸一下,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傅歆感觉喉咙泛起一阵苦味,她哽咽下去,对张奇笑道:“这里说话不大方便,不知道张先生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 张奇睁大他那双狭长的凤眸,定定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好眼熟,熟到他差一点点失控地去把她拥进怀里。 他点头,“当然可以。”垂在一边的手,握成了空拳。 傅歆昨天晚上随意浏览的局域网,还真发挥了它的作用,傅歆知道离这个药店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免费开放的公园。 公园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傅歆挺着肚子,走了一段路就感觉到累了,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张长椅,走过去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刚摆出要坐下去的姿势,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 这熟悉的温度和力度,让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拉住她的人是谁。 她转过脸看着张奇,“怎么了?” 张奇朝她要坐下去的长椅看了看,另外一只手朝长椅伸去。 下一秒钟,傅歆心有余悸的看着张奇捏在大拇指和食指间的小铁钉,“这……” 她看到日光下,被张奇捏在指尖的那枚小铁钉发出锈迹斑斑的冷光,心间划过一丝后怕,如果她刚才真的坐下去的话,只怕就要去打破伤风的针了。 她现在怀着孕,打那样的针肯定孩子不好。 这是人为的?还是无意的? 傅歆不想,也没从去追究。 张奇到底是特警出身,哪怕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也比她敏锐很多,他飞快地朝四周打量了一圈,然后,等傅歆反应过来,她两只脚已经凌空。 整个人被人怀抱而起,抱着她的人非常的体贴,考虑到她的肚子,采取的是正宗的公主抱。 傅歆仰起头看着张奇,不管这个人再怎么变,看她的眼神,和以前再怎么的不一样,始终都是她所爱的那个张奇。 收回目光,她把头紧紧贴到男人的胸口,落到耳膜上的心跳声,铿锵中带着沉稳,不知不觉,她眼眶都湿了。 就算是失忆的张奇,他的力度和速度都还在,怀抱着傅歆,在既不颠簸到她,又保持健步如飞的速度下,他很快把傅歆带到了一家蛋糕店门前。 傅歆两只脚重新站到地面上时,居然有些不习惯,人左右晃了晃,最后还是张奇扶住她,等她站稳了才松开手。.tw[] 傅歆抬起眼睛对他说了声“谢谢。” 张奇定定地看着她,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那声谢,他凝眸看着她的脸,手抬起,轻轻的落到她脸颊上,“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 隔了那么久,再一次感受到张奇的温度,傅歆眼眸迅速拢上一层水雾,她不想让张奇看到,飞快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住所有的情绪。 张奇心跳如捣鼓,失控似的抓上傅歆的手,“你到底是谁?” 他感觉脑海里有很多零散的片段飞散而过,速度太快,快到他根本来来不及去抓住其中的一片。 头忽然很痛! 他松开傅歆的手,手插进头发,狠狠地揪着。 傅歆察觉到他的异常,抬起眼睛朝他看去,看到的却是因为头痛而变得满脸痛苦的张奇。 傅歆怎么舍得张奇难过成这样,看他把头发抓的太紧,飞快抓住他的手,她的语速快而急促,“张奇,我是谁,其实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张奇拧眉看着她,“什么事?” “你真的想恢复记忆吗?” 张奇没想到傅歆问他的会是这件事,愣了愣,点头,“我一直都在努力的想张奇到底是谁,谁才是张奇,还有歆歆,她又是谁,为什么……” 他已经找到了自从醒过来,就像是被人镌刻在心上的歆歆,为什么,一点似曾相似的感觉都没有。 而傅歆,她不用回头,已经感觉到投射到他们身上的目光,有人不是在跟踪着张奇就是在跟踪她。 以张奇依然保持的敏锐,那个人是跟踪他的可能性很小,那么……那个人跟踪的肯定是她。 傅歆抓住张奇的手,在他掌心里飞快写下一串号码,用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张奇,等晚上的时候,你想办法打这个电话。” 傅歆说完后,不等张奇给她什么答复,转身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张奇站在原地看着傅歆的背影,感受着掌心里的那一串数字,心里激起巨大的波澜,他哪怕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却敢肯定刚才那个女人他肯定是认识的。 …… 傅歆和张奇分手后,并没有回邵家,她再一次去了刚才那个公园。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她准备在公园的长椅上落坐时,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走到她面前。 那个人的身材应该很高大,只是走到她面前而已,就把她头顶的阳光全部遮住了。 傅歆在一片阴影中抬头朝来人看去,看到的还真是一个熟人,看似忠于艾拉斯,其实真正的主人是贝菲尔的黑人保镖。 他对傅歆微笑,再一次露出满口白牙,“傅小姐,我们家主人有请您过去。” 这个非洲男人对中国的风俗习惯还真的很清楚,知道傅歆的性格非常执拗,用了带有“心”字,代表着尊敬的“您。” 傅歆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被他那口比国内任何一个明星拍出来的广告都雪亮的白牙给刺到眼里,又或者是被那个“您”字给膈应到了,反正她是打了个冷颤。 她没有说什么,示意那个黑人保镖在前面带路后,就起身跟上他。 贝菲尔还真是奇怪,像是怕别人看到她似的,今天又换了辆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贴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 保镖打开车门,对傅歆做了请的动作。 傅歆看了他一眼,就钻进了车里,肚子太大了,在上车时动作明显的有那么一点难度,这时,一只手从车里伸出来,像是要给她一个支点。 傅歆看着那只手,不由一愣,不是因为它是黑色,而是,这根本就是一只属于男人的手,而且,手上面的皮肤并不像是贝菲尔那样的纯正黑色。 套用少年邵洛宇的一句话,这只手的皮肤就是想漂白,结果却没弄白后的失败品。 傅歆一个犹豫,车里的人已经开始开口说话了,“傅小姐,需要我下车搀扶你吗?” 傅歆虽然只是在昨天晚上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因为太过于诧异它对普通话的标准,牢牢地记住了它。 这个声音正是属于艾拉斯的。 傅歆莞尔,“艾拉斯王子,你客气了。” 话说着,傅歆已经把手扶着车门,坐上了车。 昨天晚上在付家,艾拉斯去送贺礼时,她只是匆匆的一瞥,外加上花园里的灯光不好,并没有把他看得很清。 今天,拉近距离一看,傅歆发现他的皮肤真的比在国内监控里看到的黑了很多。 艾拉斯看傅歆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不乐意了,冷声道:“傅小姐,你看够了没?” 傅歆收回目光,微笑道:“艾拉斯王子,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么事,你就开诚布公吧。” 余光朝站在车门边上的保镖看了一眼,到底是陪着长大的人,临到最后,忠于的还是艾拉斯,这么说来,昨天晚上贝菲尔找过她的事,艾拉斯也应该已经知道了。 艾拉斯看着傅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真不愧是张奇看上的女人,胆识哪里是一般的女人所能比的。 既然傅歆直言不讳了,艾拉斯觉得他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直接告诉她,不要相信贝菲尔,也就是他的母亲昨天晚上和她说的话。 傅歆淡淡地一扬眉,“不管她说的话到底能不能相信,艾拉斯王子,她说的有一点,却是我非常希望的。” “你是指她手里有的那本关于可以恢复人记忆的书吗?”艾拉斯截上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傅歆不想去深究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她只关心她关心的,反问:“怎么了?难道连那本书,她也是骗我的吗?” 艾拉斯耸耸肩,黑色的脸上明显的有了一丝笑意,“不……傅小姐,事实上,那些所谓的医术顶级的医生又算得了什么,她才是我们国家医术最好的人。” 在听邵洛宙说了卡博特的情况,以及对贝菲尔超乎一般夫妻的依恋,傅歆就隐隐觉得贝菲尔肯定是会医的,也正是因为她懂医,才会让那些医生怎么都查不到任何的端倪。 猜测的事,忽然别人证实了,傅歆很诧异,“你的医术和她的相比呢?” 傅歆特地问过邵洛宙有关艾拉斯的医术,据他说,他就是这个国家最好的,尤其擅长脑部手术。 艾拉斯淡淡笑道:“傅小姐,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在我们这个国家里,我的母亲才是拥有最好医术的人。” 傅歆看着他黑色的脸,捕捉到他嘴角一闪而过的,带着几分自嘲的冷笑,明白了什么,等再次开口,也做出了大胆的猜测,“难道就连张奇的手术,也是她教你怎么做的?” 艾拉斯脸上很明显的出现了不悦,“傅小姐,女人有的时候太过于聪明真的不是什么好事。”顿了顿,他直入找傅歆的主题,“你要的医书我可以给你找来,前提条件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上上下下把傅歆打量了一番,最后,他的目光就落在傅歆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傅歆跟着他的目光,也低头朝自己的肚子看了看,如艾拉斯说的那样,她的确是太聪明了点,很快就猜到艾拉斯想干什么。 她洞察到艾拉斯动的念头后,忍不住就唏嘘了一声,“艾拉斯,身为一个母亲,我会尽我所有的力保护我的孩子!” 声音虽不算响,言辞间却是落地有声,这是作为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天性。 艾拉斯先是愣了愣,然后看着傅歆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放声大笑了起来,“傅小姐,听了你刚才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说你是太过于自信,还是太不了解这个地方的国情!” 傅歆的表情,没有因为他的嘲讽而有任何的松动,她睁大眼睛看着对面整张脸上都写着自信的男人,“艾拉斯,你可以说是个中国通了,难道不知道中国的孙子兵法里有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艾拉斯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傅歆!”他终于被傅歆的不识抬举给激怒了,连名带姓的叫着傅歆。 傅歆神色平静并没任何起伏,“艾拉斯,如果我没估算错的话,邵洛宇已经坐上回中国的飞机了。” 艾拉斯沉下脸,“傅歆,你以为让他回去给你通风报信,你就安全了吗?我们这个地方是谁也管不了的!” 傅歆直视着他的眼睛,微笑,“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要靠别人来让自己安全,我只是在善意的提醒你,听说你父亲的病情已经很严重,这个时候,如果有外部力量要干涉进来,也许……” 后面的话,傅歆倏地打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艾拉斯除了在性取向和很多人不一样,就聪明来看,的确是卡博特膝下最聪明的儿子。 那么聪明的人,当然懂她话里的意思,艾拉斯再也保持不了刚才的风度,皮肤黝黑的脸上出现了狰狞,“只是一个邵家而已,你当真以为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 傅歆笑的云淡风轻,“艾拉斯王子,如果单是一个邵家,那的确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关键是邵家领事的身份,还有啊……” 她面带微笑着,朝艾拉斯靠近了一些,“你们的那些兄弟们,早就蠢蠢欲动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任何一个,只要能拉到付家的支持,你说……” 话说到这里,傅歆又及时的闭上了嘴。 艾拉斯已经坐不住了,他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心蔓延到整具身体,这个女人,简单的几句话,就点出了他的困境和弱点。 这样胆敢威胁和看穿他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他马上就杀了她。 傅歆没再看他,推开车门下车离开,艾拉斯并没有追上去,他的保镖走过来看着他,正要开口,被他挥手阻止了。 于是,他的保镖再怎么心有疑惑,也只能退到一边。 他低头藏着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这可是第一个顶撞了艾拉斯还能安全离开的女人。 ……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胎动特别厉害,傅歆怕是孩子感觉到了不舒服,不敢走的太快,昨天到今天,把该见的人都见过了,暂时,她还真的可以回邵家休息一下了。 放在包里的电话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没有犹豫,马上接听了起来。 听到对方的声音,傅歆没有一丝的意外,看样子,现在真正心急的人,反而不是她了。 电话那头,贝菲尔的声音压得很低,“傅小姐,你说今天给我答复的,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傅歆抬起头看了下天空,说实在的,这个地方虽然除了夏天,四季不分,空气比起国内,不知道要好多少,天空是澄亮的蓝,一朵朵白云,真的像是棉花糖一样飘在空中。 她缓缓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像悬浮在半空的云,空灵而飘渺,“贝菲尔王妃,一天时间还没到,等我想好了,我会打电话给你。” 贝菲尔的口气带上了不悦,“傅小姐,我劝你还是早做决定的好!” 傅歆睁开眼睛,口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知道了。”然后不给贝菲尔开口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 付家书房,不管是付家振在说什么,付心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付家震着急了,用力一拍桌子,“付心!” 付心猛地一震,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父亲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她看着付家振,“爸爸,怎么了?” 付家振努力让自己的口气保持着平静,“小心啊,你知不知道今天贝菲尔让人来找过我。” 付心通过付家振的脸色也察觉出事态的严重,问付家震,“爸爸,她找你干什么?” 付家振捏了捏发酸的眉心,“她让我一定不能让艾拉斯接近张奇!” 付心想到傅歆告诉她的事,忙说:“爸爸,这一切说不定都是她故意设计的,为的就是把我们付家一网打尽!”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太过聪明 付家振看着女儿,问:“这话怎么说?” 有些事,再怎么是亲生女儿,他也不会全部告诉她,自从卡博特的身体一天没一天好,贝菲尔早和他达成了协议,只要他在王位竞争中,鼎力支撑艾拉斯,她就会以一国太后的尊荣保他付家在这个国家继续荣华富贵下去。(..tw) 听付心忽然这样说,他心里真的一震,他本就是个狡猾的商人,有些话,不管贝菲尔说的多好听,他也不会随便相信的。 付心转了下眼睛,付家振交给她的一直都正面的东西,昨天晚上翻窗去找傅歆的事,她当然不能说。 低头不去看父亲的眼睛,她只说:“是我自己猜的。” 这是他生的,又是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女儿,付家振怎么不知道她没有说实话,朝后靠在皮椅的后背上,满脸疲惫地闭上眼睛,“小心,不管是贝菲尔还是艾拉斯,都不是我们所能得罪的,你去把要带的东西收拾一下。” 付心“哦”了声,就转身要退出书房,走出去两步才反应过来,“爸爸,难道我们要……” “嘘!”不等付心说完,付家振就竖起食指对女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要当心隔墙有耳,这是自从付心懂事以来,付家震就教育她的。 她忙捂住嘴,不再说话,只是用眼神在询问父亲。 付家振对她点头。 经过昨天晚上的聊天后,付心知道付家振离开这里并不是冲动,他只是抢在动荡即将开始前,把计划提前了。 走出去几步后,她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问父亲,“爸爸,那张奇呢?” 付家振几度隐忍才没又把桌子拍的直响,用力吸了口气,他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孩子,我们现在自己都是在逃命,不要再去管其他人了好吗?” 他对付心是好言相劝,哪里知道付心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爸爸,我昨天晚上才和张奇订婚,你怎么说他是外人呢?他是我的未婚夫,是你未来的女婿!” 付心强调着张奇和付家的关系,就是不愿意舍弃掉张奇。 付家震看着陷入情网的女儿,心里是恨铁不成钢的气,在这个时候,又不能对她发火,几次呼吸,才勉强把怒火压了下去,“小心,你过来。” 他对女儿挥挥手,“爸爸有话和你说。” 付心走到付家振身边,付家振抓住女儿的手,再一次开始语重心长地劝说:“小心,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爸爸要把计划提前?” 付心脱口而出,“因为这里不是一个民主的国家。” “这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话说到底,也正是因为不民主,我们付家才能有今天的财富。”那多的石油,都只属于卡博特王族拥有,他包括他的父亲和爷爷,正是因为把每一代的国王都逢迎的舒舒服服的,才会让这个国家三分之一的石油是他们付家在经营。 付家震顿了顿,一声叹息,“还有另外一个方面的原因,是你刚才提醒我了,也许,贝菲尔是想乘此机会把我们付家铲除,你想啊,我们付家一旦被按上什么罪名,我们的财产会是谁的?” 付心回忆了一遍从小就熟读过的这个国家的法律,瞪大眼睛,惊呼道:“咱们家的一切都将会是卡博特家族的。[..tw超多好看小说]” 付家振点头,“所以啊,在被人抢夺掉咱们几代人的心血之前,咱们必须要早做准备。” 这些道理,付心怎么不懂,包括张奇在这样的阴谋中被贝菲尔定位成什么,她在傅歆那里已经知道了。 贝菲尔的算盘打的真的很好,让张奇听到别人喊她付心,让张奇到了付家,一方面,卡博特已经是病入膏肓,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卡博特膝下儿子众多,就连一直都不得宠爱的王后也是有儿子的,王位争夺即将上演,这个时候,她不能让别人在艾拉斯身上找到任何的知名度。 这个国家是非常注重子嗣绵延的,一个即将坐上王位的人,如果他没有正常的性取向,这意味着什么? 贝菲尔的确不是心甘情愿的进宫为卡博特的妃子,可是,她却非常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一天可以坐到那张位置上。 她忍辱了大辈子,为的还不是唯一的儿子有一天可以坐上那张高高的王位,成为一个真正的上位者。 张奇,于艾拉斯来说的确不同,他到现在也没有碰过他,可见,他是真的爱他。 和傅歆告诉付心的那样,只是因为怕她杀了张奇,艾拉斯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她才没有冒然敢行动。 至于艾拉斯没有行动,的确是因为爱着张奇,不想让他伤心,从他警告付家振不准她和张奇亲密就看得出来,他对张奇是势在必得,张奇在付家,只是他将计就计的缓兵之计。 现在又听了付家震的分析,付心算是彻底相信贝菲尔是要利用张奇,既维护好她和艾拉斯的母子感情,又要利用他,刺激到艾拉斯,从而名正言顺的把付家的一切都归到艾拉斯的名下。 好个心机深重,又歹毒的女人。 付歆牙关紧紧咬在了一起,她绝不会让贝菲尔那个女人的阴谋得逞,也不会把张奇拱手让出。 眼珠转悠了两圈,她还真的有了主意,不过,她暂时是不会告诉付家振的。 付家震看女儿没再说什么,以为把他的劝说听进去了,欣慰的点点头,让她快点去收拾,在她的手搭到门把上时,又叮嘱道:“为了不让人起疑,只要把最珍贵的东西带走就行了。” 付心出乎意料的乖巧,没再提张奇半个字,“爸爸,我知道了。” …… 傅歆回到邵家时,就看到邵洛宙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一簇花面前。 傅歆暂时没其他事,就走过去看了看。 她喊了邵洛宙一声,邵洛宙像是根本没听到,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傅歆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她用的力气很轻,却把邵洛宙吓了一大跳。 “他”回头看到是傅歆,眼睛里闪过失望,眼角湿湿的,像是哭过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傅歆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站,“小宙,是不是你哥哥又欺负你了?” 这两个兄弟和一般的兄弟还真不大一样,别人家都是小的欺负大的,他们两个则是反的。 邵洛宙一直都在讨好邵洛宇,邵洛宇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时不时的要去讽刺几句。 邵洛宙本来就很难过,傅歆这么一问,像是让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扑进傅歆的怀里,“傅姐姐。” 傅歆伸出去,抚她头发的手顿在半空,她低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怀中的人。 第一眼看到这个小男孩,她就觉得“他”很清秀,与其说“他”是男孩,不如说“他”长得像女孩多一些。 她能感觉到胸前女孩特有的柔软,还有如兰一样的气息,这一切不都在证明她其实就是女孩吗? “小宙?”傅歆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你……” 邵洛婤抬头看着傅歆,“姐姐。”似乎是害羞,她只看了傅歆一眼,就飞快低下头,“我的名字里的宙,其实是女字旁的那个婤,对不起,姐姐,我骗了你。” 傅歆目瞪口呆,回想起邵洛宇今天异常的表现,明白了什么,“小婤,你哥哥忽然要回国,就是因为知道了你是女孩子?” 邵洛婤点头,“嗯。”她抬起眼睛看着傅歆,“姐姐,我想回去找他,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傅歆轻轻的捏了下她苹果一样惹人怜的小脸,“要我帮什么忙?” 邵洛婤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走到傅歆耳边低声说起了什么。 傅歆听完后,没有拒绝,也没答应,只问她,“如果让你爸爸妈妈知道了,也许他们会伤心的。” 即将为人母,她比任何时候都知道孩子对父母的重要性。 邵洛婤又飞快地看了傅歆一眼,欲言又止,“傅姐姐,其实……” “其实什么?”傅歆早就看出邵洛婤喜欢邵洛宇,她不是反对青梅竹马,而是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有些事,一定要及时的扼杀在摇篮里。 接下来的话像是很难启齿,邵洛婤犹豫了半响才告诉了傅歆。 傅歆听完后,那感觉,真是震惊加不可置信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 她既没想到桀骜不逊的少年有着那样的身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为了他才来到这个世上。 这一切,也许就是上帝对这对少男少女做的最神秘的安排。 傅歆答应帮她的忙,邵洛婤就欢喜雀跃的去收拾了。 傅歆又在花园里站了一会儿,这才朝别墅里走去。 蔡美芬正在客厅里插花,自从嫁给邵和平后,她就辞去了大学教师的工作,在家专心的相夫教子。 夫是相互的还可以,就是在教子,尤其是继子方面欠缺了点。 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傅歆,对她挥手微笑,“傅小姐,你过来呢。” 傅歆走了过去,也许是刚才答应了要帮邵洛婤的忙,傅歆在面对蔡美芬时,有点心虚,“邵太太,你插的花真好看。” 蔡美芬从桌子上拿起一枝花递给了傅歆,还递给了她一把剪刀,“傅小姐,你要试一下吗?” 于插花,傅歆还真是一窍都不通,经不住蔡美芬的热情相邀,傅歆硬着头皮把花和剪刀都接了过来。 “邵太太。”傅歆左手拿花,右手拿着剪刀,显得有点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我真不懂插花。” 蔡美芬调整了下她已经插好的花簇,“不懂可以慢慢学嘛。” 傅歆暂时没事,回到房间里一个人还真的容易瞎想,就在客厅里陪着蔡美芬插花。 很快,傅歆就见识到这位领事夫人的聪明,她借着插花告诉了她很多事。 包括刚才她和邵洛婤一前一后回别墅,已经猜到邵洛婤已经把邵洛宇的身世都告诉了傅歆。 傅歆有些惊讶,“邵夫人!” 她也是聪明人,已经猜到蔡美芬知道邵洛婤的打算,只是出于种种考虑,没有点破而已。 果然,下一秒钟,蔡美芬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道:“傅小姐,自从他们的爷爷去世后,两个孩子在国内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我暂时并不方便回国,如果有机会,还请傅小姐可以帮我照顾他们一下。” 傅歆睁大眼睛看着蔡美芬,“邵太太,你都知道了?” 蔡美芬收回目光,继续修剪着手里的鲜花,语调悠然,像是只是在和人闲聊,“傅小姐,有句话,我昨天晚上就想告诉你,这个地方,和中国真的不一样,这里看似有法律,却都是一个人说了算的,邵家出面,看似暂时能摆平一些事,其实并非长久之事。” 傅歆惊愕地看着蔡美芬,“邵太太!” 她的确是做了一点打算,比如,她是利用邵洛宇回中国的事,暂时威胁住了艾拉斯。 难道在她看来的没人知道的事,早被这位除了出去做美容根本不出门的领事夫人看在了眼里。 她定定地看着蔡美芬,失语了。 蔡美芬去不看她,她依然专注地弄着她的插花,“傅小姐,你回国的机票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今天晚上的。” 傅歆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不是感动,而是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明到让她感觉到了可怕。 她做出了大胆的猜测,“邵夫人,小婤是女孩,也是你故意让小宇知道的。” 蔡美芬没想到傅歆会问这个,抬起眼睛朝她看了一眼,然后点头,“嗯。” 傅歆怔了一会儿,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不得不让他们离开这里吗?”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有人对贝菲尔说她是邵家很重要的客人,只怕,贝菲尔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她。 贝菲尔在王宫里和一帮女人斗了那么多年,哪怕曾经的她真的心胸宽广,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早变了。 很多事,看似没什么关系,其实当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它串联到一起,一通百通。 傅歆的这个问题,蔡美芬并没正面回答她,算是默认了吧。 傅歆不知道蔡美芬对她和张奇的事知道了多少,她是个有自己原则的人,坚决不能拖累无辜,她对蔡美芬说:“我会去找贝菲尔,告诉她,这一切和邵家没有任何关系,我更不是邵家什么重要的客人。” 最后一个字落地,她还真的转身朝门外走去,手臂被人拉住,回头看到是蔡美芬写满焦急的脸,生意压得很低,“你这孩子,这一切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贝菲尔对驻在这里这么多年的邵家早了杀心,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我让你走,是不想连累你。” 傅歆转过身,她的直觉告诉她,贝菲尔和邵家之间藏着什么秘密。 蔡美芬拉着傅歆的手朝二楼的书房走去,“傅小姐,前段时间有人送了副字画给我,听说,你比较懂字画,帮我鉴赏一下真伪。” …… 邵家书房里,不等傅歆开口,蔡美芬倒先对她道了谢。 傅歆一头雾水,“邵太太!” 她惊讶地看着蔡美芬,怎么觉得本末倒置了。 蔡美芬拉着她的手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傅小姐,在中国古代不管是哪一任皇帝驾崩,都会有一次或大或小的动乱,在这个国家,同样也不例外。” 她深深吸了口气,直视着傅歆的眼睛,“傅小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实话告诉你吧,在卡博特的病情还没这么严重时,他的几个儿子已经开始拉帮结派,驻在这里十多年的邵家,自然没能幸免,和平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过立场,却是站在反对艾拉斯继承王位的那一列。” 傅歆静静听着,没有插嘴。 蔡美芬又说:“贝菲尔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实力,远比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都要大,如果不出什么太大的变故,艾拉斯继承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虽然没有总结政权变动对邵家到底有什么影响,傅歆却知道站错队伍的邵家,在贝菲尔母子看来,就是眼中钉,一旦掌权,肯定是要处之而后快的。 蔡美芬把另外一只手也放到傅歆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傅小姐,说是你利用我们,倒不如说是我们夫妻两个在利用你。” 正是因为傅歆的存在,转移了贝菲尔母子的注意力,才让邵洛宇已经顺利回国,让邵洛婤马上也可以回国。 傅歆哑然了,这份浓到不能用任何一种语言来形容的父爱和母爱,但愿邵洛宇有一天会明白。 …… 傅歆离开邵家书房没多久,书房的门被人推开,邵和平走了进来,他满脸的疲惫。 蔡美芬起身走到他身边,拉住丈夫的手,“和平,放心吧,孩子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邵和平看着妻子,眼底溢出内疚,“美芬,对不起,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怪我当时不肯听你的。” 眼看,调回国无望,他参与了不该参与的事,导致了今天不得不骨肉分离的局面。 蔡美芬依偎进丈夫怀里,“和平,我们是夫妻,以后不准再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邵和平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妻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步朝前 傅歆在离开邵家前,先把答应邵洛婤的事给做了,这件事,其实非常的简单,让她冒充同学打电话给她。(..tw) 邵洛婤并不知道傅歆和自己母亲早敞开心扉把一切都说了。 她还拿着正和傅歆保持通话的手机,忐忑不安生怕被蔡美芬看穿去找蔡美芬。 蔡美芬拿过电话,只当那头的人不是傅歆,和傅歆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把手机还给邵婤,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北京,记得要第一时间去找哥哥。” 邵洛婤没想到对她一向都非常严格的蔡美芬那么快就同意她回国了,实在是太高兴了,也就没注意到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和不舍。 为免蔡美芬起疑,已经收拾好东西的邵洛婤,装模作样的回房去收拾行礼。 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思量着再带哪些东西比较合适,有人在外面敲房门,“小婤,是妈妈,我可以进去吗?” 邵洛婤忙从床边站起来,做出很忙的样子,声音夹杂着一丝慌乱,“妈妈,你进来吧,我正在收拾东西。” 蔡美芬推门进来,看到女儿正在叠衣服,走过去抓上她的手,“先不忙着收拾,妈妈有东西给你。” 邵洛婤这次回国毕竟是骗蔡美芬的,低下头,心虚着不敢看蔡美芬的眼睛,声音也是细弱蚊蝇,“妈妈,我只住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回来,不要带很多的东西。” 蔡美芬笑着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小婤,你哥哥心情不大好,多陪陪他,不要着急着回来。” 邵洛婤只觉得母亲这一次有点怪怪的,以前不管她哪一次回国,她都会叮嘱她早点回来,像这样主动说让她多待一段时间,还真是第一次。 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小姑娘,虽感觉到母亲有些反常,也没朝深处去想,等邵家出事的消息传到耳朵里,她才想起母亲当时的反常,那种懊恼和后悔不是言语所能形容。 在蔡美芬的坚持下,邵洛婤首起她硬塞给她的卡,等邵家出事,她去银行一查,才知道那张卡里的金额,是大到她想不到的。 邵家司机把邵洛婤去机场后,傅歆又去找了蔡美芬。 一双儿女都走了,蔡美芬觉得别墅里一下子清冷了好多,她窝在沙发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傅歆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邵太太。” 蔡美芬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傅歆加大了音量,“邵太太!” 蔡美芬像是这才听到有人在喊她,转过脸看到是傅歆,勉强笑了笑,“是傅小姐啊。” 傅歆抓住她的手,“邵太太,我决定了,暂时不走。” 蔡美芬惊讶地看着傅歆,“傅小姐,如果你今天不走,明天可能想走都走不了了!” 邵和平已经把最新的消息带给了她,卡博特的臣子们已经有两天没看到他了,也许他已经…… 这个道理傅歆当然懂,只是……她如果今天晚上走了,那走的只会是她一个人外加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其他人就…… 傅歆笑道:“邵太太,听说这个地方的野生动物园在全世界都出名的,与其说是人看动物,不如说是动物在看人,我想去看一下,毕竟,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到这里。” 蔡美芬抽回手,闭上眼睛,像是很疲惫的样子,“随便你吧。” 傅歆看她不想再说话的样子,就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在即将要上楼时,她顿下脚步又看了蔡美芬一眼,眼底闪过愧疚,邵家如蔡美芬说的那样,站错了队伍,涉及到政权变动的事,并不是靠她的能力所能换化解,她只能尽力去保护能抱住的。 …… 尽管这个地方的白昼永远比黑夜要长,夜幕终究还是降临了。 华灯初上,在一阵聒噪的夏蝉声中,金碧辉煌的王宫,迎来了一位客人,侍卫看到有陌生人靠近,立刻生出十二分戒备。 傅歆对他笑了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傅歆点开免提,听到那头传出的是贝菲尔王妃的声音,侍卫下意识地就挺直了后背。 傅歆对着手机说了几句,就把手机递给了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接过电话,神情恭敬地听那头人说了一句话后,在把手机还给傅歆的同时,也给她放行。 傅歆把手机关机,放进包里后,慢慢地朝王宫里走去。 傅歆活到这么大了,小时候住的就是别墅,也去过张家的那种四周都是士兵把手的部队大院,像王宫这样,在中国已经不存在的地方,还真是第一次。 她刚走进去,就有人小跑到她面前,借着光亮的路灯光,傅歆看到那是个非洲模样的年轻女子,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贝菲尔身边的女官。 下一秒钟,当那个非洲女子开口说话,而且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傅歆就知道她没猜测错。 她笑着对傅歆说:“傅小姐,王妃已经等您好久了。” 傅歆示意她在前面带路,跟上了她。 这个地方不光是外面看起来金碧辉煌,人置身在其中,更能深切感受到这个盛产石油小国的财力。 所到之处,无不以黄金和水晶镶嵌,处处彰显着国王的财富和权利。 女官把傅歆带进其中一个房间后,就退了出去,正当傅歆左右打量着这个地方,一阵脚步声传来,傅歆循声看去,只见穿着王妃正装的贝菲尔款款走了进来。 傅歆不懂这个国家的礼仪,按照自己了解的那样,不卑不亢地叫了她一声,“贝菲尔王妃。 女官送上来两杯茶,就退了下去。 贝菲尔在上座坐下,示意傅歆也坐下,傅歆没有客气。 她刚落座,贝菲尔就开口,”傅小姐,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傅歆看了下手边的茶盏,说:”如果我没考虑好,怎么会来找王妃呢?“ 贝菲尔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傅小姐,你真是应了中国人的那句俗话,识时务为俊杰。“ 傅歆看着她出现得意的脸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贝菲尔王妃,真的很不好意思,估计要让你失望了,你可能不知道,今天白天,艾拉斯王子才来找过我。“ 艾拉斯端茶盏的手一顿,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找你干什么?“ ”也没什么。“傅歆轻描淡写,”就是警告我不允许把张奇带走。“ 艾拉斯再也耐不住了,猛地提高嗓音,尖叫道:”你答应他了?“ 傅歆拧了拧眉,看样子像是被贝菲尔给吓到了,”贝菲尔王妃,如果我答应他了,怎么可能还会来找你。“ 贝菲尔长长松了口气,”还好你没答应他。“ 话一说完,她就意识到不该在傅歆面前说这个,清清嗓子,掩饰掉心虚,”傅小姐,你很聪明,知道在这里,暂时还是我说了算。“ 傅歆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完全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贝菲尔心情格外的好,”傅小姐,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言不讳。“ 傅歆低头看自己的手,手则是局促地搓搅在一起,”王妃,我怕……“ ”你怕什么?“贝菲尔很笃定地喝了口茶。 ”我怕艾拉斯王子没说动我,已经去找张奇了!“傅歆压低声音,期期艾艾地说了这么一句。 贝菲尔很了解自己的儿子,随着傅歆一言,脸色大变,对着门的方向喊了声傅歆听不懂的话,然后,门被人推开,刚才那个女官走了进来。 她们两个说的是当地的土著语,傅歆虽听不懂,从她们的表情大概猜到是贝菲尔让她去把艾拉斯叫来。 女官很快就走了,傅歆也起身告辞,看她要离开,贝菲尔喊住她,主动问她为什么不要医书。 傅歆眉目恬静,那种即将为人母的人才会有的宁静,她这样回答了贝菲尔,”王妃,爱一个人并不是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或者让他一直都记住自己,只要他幸福就行了。“ 贝菲尔没有说话,她怔怔地看着傅歆,那眼神,仔细一看,像是在看傅歆,又不像是在看她。 傅歆自从和张奇分别后,时不时的也会像这样走神,她知道贝菲尔是因为她刚才的话想到了什么。 她没有打扰她,抬起脚朝前走去。 手刚搭到门把上,门由外打开,傅歆看到黑着脸站在门口的艾拉斯,他并没有穿在王宫里王子需要穿的正装,而是很随意。 看到傅歆,他显得很意外,惊呼出她的名字,”傅歆!“ 傅歆对他笑道:”艾拉斯王子,你好,我是傅歆。“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眼前的女人,艾拉斯后面那句话是脱口而出。 傅歆转过脸朝后看了一眼,嘴角含着浅笑,却没开口说话。 艾拉斯刚要再抛出问题,贝菲尔的声音已经传到耳边,”艾拉斯,你给我进来!“ 贝菲尔的声音不算响亮,却带着绝对的威慑。 艾拉斯又看了傅歆一眼,这才不情愿地朝屋子里走去。 傅歆没再停留,大步朝前。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以牙还牙 一切终于趋于平静,除了傅歆以外,她所惦记的人都安全回国了。 这个地方很难得下起了雨,傅歆站在窗户前,推开窗户,把手伸了出去,这场雨来得凶又猛,很快,傅歆手臂飞溅上很多水珠。 她浑然没觉,依然站在窗户边,定定看着异国他乡的雨色,她想起江南的雨天,细雨蒙蒙,哪怕是下雨也是那么的秀气,可惜……她暂时是回不去了。 “你倒还真有闲情雅致。”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是渲染了雨天的湿气,显得有点空洞不真实。 傅歆收回手,侧过脸看着身后的男人,眉目清浅,不带一丝波澜,“艾拉斯王子……”顿了顿,她浅笑,“哦,不,现在应该称你为艾拉斯国王了。” 艾拉斯一身华服,这是这个国家国王才能穿的正装,他走到傅歆什么,眺望远处,“你刚才是不是在想这个地方,哪怕下的雨也是那么的令人讨厌。” 傅歆叹了口气,没说话。 事实上,当这个国家的政权变动后,她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 那一天,在这个国家政权动荡的前一夜,她仗着艾拉斯不敢动她肚子里的孩子,来了个一箭双雕,利用自己和孩子,既转移了艾拉斯,也转移了贝菲尔的注意力,这才让邵家兄妹和付家顺利离开这里。 至于贝菲尔说的所谓能恢复张奇记忆的医书,从她决定利用自己转移她和艾拉斯的注意力,就决定不要了。 不管张奇能不能想起她,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人呐,最重要的就是知足,这样才能长乐。 艾拉斯收回目,转向傅歆,“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好奇。” 傅歆闭上眼睛,声线犹如窗外的雨珠 她说:“好奇我为什么不醋,还是好奇我并不是那么爱张奇?” 艾拉斯一扬眉,“这两个问题难道有区别吗?” 傅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越下越大的雨,浅笑,“是啊,是没什么区别,如果不爱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吃醋。” 艾拉斯盯着傅歆的眼睛,“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傅歆低头看自己的肚子,手轻轻的抚摸着,“你不都看到了,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艾拉斯来找傅歆,其实是想和她聊会天,结果发现和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一样,傅歆根本不需要说什么难听的话,或者是讽刺她,就把他给气得够呛,冷哼一声拂袖走了。.tw[] 在离开房间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傅歆依然站在窗前,肚子已经很大的了,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像是顶了一口锅。 这个女人,看似普通,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坚毅和谋算,只怕连他的那些幕僚都及不上。 傅歆像是知道他在打量她,在他真的要转身离开时,问他,“我能去看看贝菲尔吗?” 艾拉斯脸色一沉,“你去看她干什么?” 王室里曾经相依为命的母子,随着儿子攀登上权利的顶峰,俨然已经成了敌人。 傅歆转过脸,“一个人挺闷的,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艾拉斯把傅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在临走前,还是同意了傅歆去看贝菲尔。 目送艾拉斯离开后,傅歆给自己拿了把伞就出门。 贝菲尔看似还住在本来的地方,其实是变相的被软禁了。 傅歆出示了艾拉斯给她的东西,侍卫才放行,雨天路滑,她每走一步都特别小心。 不过几天,和上一次来时的富丽堂皇,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境况。 傅歆根据记忆走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口,她推了推门,门没上锁,吱呀一声,门徐徐打开。 傅歆走了进去,看到有个人正背对着她站在房间中央,而房中人,在听到开门声后,也回头朝门口看了过来。 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傅歆一定会吓一大跳,这个人还是她看到过两次,不论是哪一次都透露着上位者特有的尊华的贝菲尔吗? 她是名义上的太后,其实却过得连下人都不如,下人再怎么贫贱,也是有自由的额,而她呢…… 贝菲尔像是不习惯突然来的光亮,拿手挡在眼前,等眼睛适应了光亮才放下手,看到傅歆,她显得很惊讶,“是你!” “是我。”傅歆微笑,“贝菲尔太后!” 她故意在太后两个字上加重了口气,果然,如她想的那样,贝菲尔在听到“太后”两个字时,浑身猛地一颤。 “你来干什么?”贝菲尔的口气非常的不好。 傅歆不以为然,“同样都是一个人,与其寂寞着,不如找你聊聊天。” 贝菲尔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睛眯成一条线,把傅歆打量了一番,“我没什么事要和你聊的,你走吧。” 她转过身不再看傅歆,冰冷的语气,暗示着她对傅歆没用“滚”已经很客气了。 傅歆笑了笑,走到离她不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贝菲尔太后,我知道你在想为什么艾拉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这一辈子苦心经营都是为了他,为什么,当他一登上高位,却要把你……” 后面的话,傅歆没有说下去,因为贝菲尔猛地转身,房间里响起的镣铐撞击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贝菲尔眼底闪过痛楚,她和卡博特斗了大半辈子,和王宫里的女人争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亲生儿子用镣铐铐在这方寸之地。 那是她和深爱的丈夫生下的儿子啊,她忍辱负重活到今天的所有希望啊,为什么临到头了,他会这样对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贝菲尔对着傅歆激动大喊。 “你之所以会被关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傅歆顿了顿,“卡博特在去世前留了一份信给艾拉斯。” “这不可能!”贝菲尔想都没想,脱口否认傅歆。 “这怎么就不可能了?”傅歆眉目淡淡,“你是想说卡博特自从病情加重后,一直都在你的监视之下吗?” 贝菲尔没开口,算是默认了傅歆说的话。 傅歆看着她出现慌乱的表情,笑了,“贝菲尔,其实卡博特才是把一切都看得最清的那个人,他是残暴,是为了霸占你,把你全家都给杀了,可是,他是真的爱你,如果不是你在他每日吃的饭菜里下毒,或许他不会……” 贝菲尔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冷颤,截上傅歆的话,“他不会怎么样?” “他也许不会把你的儿子扼杀在浪客中文了襁褓里,把另外一个妃子生的儿子送到你身边。”傅歆一字一句,把在艾拉斯那里得到证实的事,说给了贝菲尔听,也顺便证明了当年为什么不管医生怎么对卡博特和艾拉斯做亲子鉴定,都没有办法否认艾拉斯不是卡博特的亲生儿子。 贝菲尔浑身一颤,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傅歆,“你胡说!” 她的反应已经充分表示出了她的害怕惶恐。 傅歆神色平淡,直视着贝菲尔的眼睛,“你要知道,你走到这一地步,我根本就没有骗你的必要。” 傅歆转身离开时,就听到贝菲尔在她身后哭,她回头看了一眼,贝菲尔跌坐在地上,手伸进头发里,用力地撕扯着。 当年,因为她,而让她深爱,深爱她的丈夫满门被灭,如果不是有报仇那股力量在支撑着,只怕她早撑不下去了。 的确,卡博特把她强抢到身边,她已经身怀有孕,把丈夫留给她的不管是男是女的孩子,送上那张宝座,成为她在卡博特身边活下去的理由。 支撑那么多年的念头,忽然之间轰然倒塌,贝菲尔听到自己神经崩断的声音。 傅歆抬脚跨出门槛,听到身后传来近乎疯癫的狂笑声。 傅歆顿了顿脚步,却没回头,她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贝菲尔最后的一丝希望被她摧毁了,她已经彻底疯了。 邵家夫妻就在前几天,在一次车祸中双双去世,外人只道是他们夫妻运气不好,傅歆却知道这一切都是贝菲尔指使的。 她算是为邵家夫妻报了仇吧。 …… 傅歆并不知道,她刚才和贝菲尔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艾拉斯耳朵里。 艾拉斯挥手让侍卫退下后,脸色变得有点奇怪。 傅歆为什么那样做,他心里很清楚,还真是个爱恨分明的女人。 他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皮肤,因为多年坚持想把皮肤漂白,过多的化学试剂,已经破坏了他的皮肤,衣袖遮起来的很多地方,甚至已经开始流脓。 他是学医的,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不仅皮肤坏了,也没有了生育能力。 他虽然很想张奇,却知道以他今天的身份和地位,再想和张奇,那已经是没有可能,所以……算是爱屋及乌吧,再加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孩子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傅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身上。 他甚至都打算这张费尽心思得来的王位,以后就传给其中的男孩。 想到还有两个是张奇的孩子能够陪在他身边,心里的烦躁慢慢的消下去不少。 …… 艾拉斯毕竟是在外留学过的人,他一上台后,开始了大改革,这个国家虽然还是君主集权制,却不再像卡博特那样一个人就随便掌握着这个国家每一个人的生杀大权。 艾拉斯并没有限制傅歆的行动,傅歆每天吃过饭,都会去街上溜达一会儿,虽然眼睛看不到,她也知道有人在她四周,毫无疑问这些人就是艾拉斯派来监视她的。 傅歆在一个小摊面前看摊主做了个面塑小人,觉得有趣,买了一个后,继续朝前。 在经过一家专门是买榴莲制品的甜品店门口时,傅歆又站住了,她对着陈列柜里的样品看了一会儿就走进店里。 店员很热情,丝毫没受政权变动,或者是傅歆是外国人的影响,用他们这里的话,笑着问傅歆想吃点什么。 傅歆听不懂他说什么,随手指了陈列柜里的一个样品。 店员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就去制作了。 傅歆做在椅子上等着,有些无聊,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杂志,她看不懂这上面的字,就像是刚学说话的孩子那样,只是看上面的图片。 傅歆点的是榴莲冰激凌,真材实料,好大的一杯。 傅歆不紧不慢地吃着,忽然,捂着肚子哎呀了一声,店员匆匆跑来,知道傅歆听不懂他说话,嘴里边哇啦哇啦着,手还比划着手势。 傅歆像是很难受,捂着肚子趴到桌子上,店员着急地跟什么似的,这时,从门外冲进来两个男人。 黑衣墨镜,体型健硕,不是保镖就是流氓。 毫无疑问,冲进店里,站在傅歆一左一右的正是艾拉斯安插在傅歆身边,既监视她,又保护她的保镖。 两个体型健硕的非洲男人,知道艾拉斯对这个女人的重视,不敢碰她一下,其中一个稍微会一点中文的男人用蹩脚的中文问傅歆,“傅小姐,你怎么了?” 傅歆听到有人喊她,这才抬起头来。 她这一抬头,把那个彪壮的男人又吓了一跳,“傅小姐,你怎么了?” 傅歆抬起手指着眼前她才吃了几口的冰激凌,“这……你尝一下……” 黑衣男子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毫不犹豫地就舀起来尝了一口,他品了品嘴里的味道,对傅歆说:“傅小姐,没什么问题啊。” 傅歆皱紧着眉头,对另外一个男子说:“你也来尝尝看。” 那个黑衣男子显然听不懂傅歆的话,最后还是在刚才那个男人的翻译下才懂傅歆的意思,同样的,他也毫不犹豫地舀起来尝了一口。 两个黑衣男子咕噜了几句傅歆并不听懂的话,傅歆没再开口,而是继续精神恹恹地趴在桌子上, 傅歆低着头,所以那两个黑衣男子并没看到她的嘴其实在做着无声的口型,她在数数。 “一,二……”当她快要数到三时,就听到接连着响起的两声人倒地的声音。 傅歆像是忽然来了精神,直起后背,朝地上看去,两个彪形大汉,双双跌倒在地上,双目紧闭,毫无任何直觉地倒在地上。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化险为夷 傅歆起身看着倒地的两个大男人,利用凌厉的眼神,暂时震慑住闻声赶来的店员,然后拔腿就朝门外走去。 她刚才引出的两个男人,应该就是艾拉斯派在她身边监视她的所有人了,还好只有两个而已,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去看贝菲尔是真,为邵家夫妻报一点仇也是真,当然了,顺带着从贝菲尔那里拿一点东西更是真。 贝菲尔医术非常了得,傅歆上一次去的时候就注意到,她所在的地方,随随便便就放在药。 这一次,傅歆利用贝菲尔的心慌,在她不注意时偷偷地拿了样吃了能让人暂时失去直觉的药。 幸亏药盒子上印的是英文,幸亏她又看得懂那些英文。 等傅歆走出这家甜品店,已经不再是刚才的模样,头纱蒙面,闷着头,以她最快的速度朝前走去,如果不俯下去凑到她眼前,根本看不到她长什么样。 傅歆正朝她自己早规划的地方走去,在即将要拐到一个小巷子里时,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她后背一僵,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手心渗出冷汗,难道除了那两个人,艾拉斯还派其他人在跟踪她? 下一秒钟,当身后传来那个熟悉到,她日思夜想,落到耳膜里,就眼眶发红,鼻尖发酸,非常想哭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扭过头朝来人看去。 入目的,果然是那张好看到比江南的山水还要隽秀俊美的脸。 张奇对她凝眸浅笑,“傻丫头,不过几天没见,是不是觉得我又变帅了。” 这样和她开玩笑的张奇,已经走出丧父,疾病的痛,他就是张奇,纯纯粹粹,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张奇。 傅歆的眼泪说来就来,哗啦啦的,张奇伸手去擦,她却流的更起劲了。 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喧哗声,张奇拧了下眉,想到了什么,拦腰就把傅歆给抱了起来。 傅歆下意识地去推他,“放我下来。” 张奇垂眸朝她凸得很起的小腹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问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你跑得动吗?” 傅歆很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大着肚子,她是跑不动,可是,现在的她体重可是高达一百四十多斤。 一百四十多斤,再让人公主抱,这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吧。 傅歆还在顾虑着,张奇却在按耐不住的亲了亲她额头后,在傅歆面前,再一次展现了他特警的速度和身手。 傅歆紧紧地贴在张奇胸口,入耳的是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她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稳,两只手在紧紧抓住他衣襟后,慢慢的闭上眼睛。(..tw好看的小说)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人已经在一架直升飞机上,张奇还保持着公主抱的姿势,只是,他是已经是坐着。 两个人穿的都很单薄,等四周安静下来,傅歆能感觉到透过单薄的布料,彼此交缠到一起的体温。 脸腾地下又红了。 看得出来,这架直升飞机早就被人准备在这里,等他们两个一上飞机,立马就起飞,路线规划的非常好,哪怕是艾拉斯再怎么想追,马上就不是他的领空了。 傅歆想到了什么,推开张奇,忽然就生气了,“你没走?” 张奇替她拢了拢肩头的碎发,“傻瓜,我走了,然后又回来了。” 傅歆的气性这才小了一点,“你怎么会想起我了?” 张奇的失忆,和一般精神受了刺激,会出现失忆现象的人还真不一样,他是被人为的切断了某根神经。 张奇探出修长如玉的食指,微微弯曲后,轻轻的刮了下傅歆的鼻梁,“你这傻丫头,还不是因为你让我打给你的那个电话。” 傅歆看着他清亮的眼睛,想起那个电话。 那是前几天,她决定去王宫找贝菲尔,转移艾拉斯和她的注意力时,特地叮嘱张奇给她打的电话。 她算好了,不管付家震怎么阻扰,陷入情网的付心都会想办法把张奇一起带回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说服张奇,让他跟他们一起回去。 张奇按照两个人约定的时间打电话,其实她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他要找的歆歆在中国b市,她也在找他,只要他回去就能找到她。 等她说完那一段话,不等张奇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这还不止,她还把手机给关了。 这时,飞机员回头对张奇做了个“ok”的手势,张奇隐藏在眼底的担心,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开始很有耐性地给傅歆解答疑惑。 付心是把他骗上飞机的,为此付家震还和付心大吵了一架,当然了,关于那个付心对付家振吼的那声,“张奇就是我最宝贝的东西。”出于种种考虑,张奇是不会告诉傅歆的。 傅歆多聪明,早看出付家振是不肯定带张奇走的,哪里猜不到张奇省略了什么,既然他不想说,傅歆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张奇一回国立刻就赶去了b市,他虽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把他带到了他给傅歆买的公寓楼那里。 很巧,宫凝袖刚买好菜回来,看到在楼道口徘徊的年轻男子的身影,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她冲上去,对着那个人影大声喊道:“小奇!” 张奇回头,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中年妇女,下意识地就开口喊了声,“妈妈。” 被他忘记的记忆,就在跟着宫凝袖进屋的那一刻,全部想了起来。 宫凝袖的眼泪就像是江南特有的黄梅天,止都止不住,看到张奇,却没看到傅歆,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的儿子这辈子能遇到傅歆,是何其的幸运。 她想起了傅歆离开这里时告诉她的话,“妈妈,我听说藏律师最擅长打的其实不是婚姻官司,而是跨国官司,有空的话,你可以和他一起聊聊当年,他打赢的第一场跨国官司。” 傅歆离开后,她真的去找了藏子恒。 藏子恒之所以在整个律师界这么出名,除了他精湛的业务,就是为人刚正不阿的性格。 藏子恒觉得傅歆不会无缘无故和宫凝袖说这些,避重就轻的告诉了她一些,就放手去查了一些事情。 在律师界毕竟是有一定名望的,要打听一些事情,也不算是特别的难,他很快找到了躲藏在另外一个城市的严大正。 严大正过得很落魄,有钱不敢花,连大街上都不敢去,于是,他轻而易举的就从他嘴里知道了很多事。 所以,在接到宫凝袖打来的,告诉他张奇回来的电话后,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在两个男人的商榷下,这才会有今天缜密而详细的计划。 再一次看到藏子恒,傅歆有点不好意思,为了自己和张奇,包括肚子里孩子的安全,她利用了才认识没多久的藏子恒。 藏子恒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傅歆和张奇回到家时,他正在厨房里帮宫凝袖洗菜。 他一个常年把家都只当成睡觉地方的大男人,哪里会洗什么菜,张奇拉着傅歆的手走进门时,就听到宫凝袖从厨房里不断传出的抱怨声,不是嫌他把菜叶子给搓烂了,就是嫌他洗的不干净。 听着是抱怨,其实,娇嗔的成分居多。 傅歆朝厨房的方向看去,忽然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张奇正蹲在她脚步替她换鞋。 这样被少将伺候的待遇……傅歆还真受宠若惊,脚本能地就要朝后缩去,张奇却抓住她的脚踝,“老婆,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换个鞋子而已,不必介意成这样。” 傅歆抿了抿唇,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替她换鞋的男人。 听到开门声,宫凝袖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是傅歆和张奇,她边把手在胸前的围裙上胡乱的擦着,边大步朝他们走去。 如果不是张奇及时的挡在眼前,他老娘只怕一个激动,要不管他媳妇挺着大肚子直接给一个大大的拥抱。 傅歆能平安回来,宫凝袖激动地哽噎了,最后还是傅歆笑着用肚子里的孩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抓住宫凝袖的手,轻轻的放到自己肚子上,“好久不见,宝宝们可是很想奶奶哦,奶奶有想宝宝们吗?” 宫凝袖擦拭着眼角,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想,奶奶当然想你们。” 等傅歆回房换了身衣服出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好久没吃到家常菜了,傅歆觉得好饿,洗好手坐到餐桌边,她就开始不顾形象的猛吃。 对于她眼前这毫无任何形象可言的狼吞虎咽,在座的其他三个人都做出很理解的表情。 这顿饭,并没有吃的很踏实,傅歆刚喝完一碗鸡汤,准备再来一碗时,宫凝袖的电话响了,是沈雅文打来的,原来,葛馨予的羊水破了,正在送去医院的路上。 宫凝袖着急着要赶去医院,原本有藏子恒送她就行了,偏偏傅歆也好久都没看到葛馨予,实在是想她,一定要跟过去,张奇不放心,自然要跟着傅歆。 就这样,原本的一人之行,最后变成了四人之行。 鉴于张奇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藏子恒开车,宫凝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至于张奇和傅歆则就坐在了后排。 这对小夫妻,真的很恩爱,无时无刻不是手拉着手,对此,宫凝袖高兴地都想哭了。 藏子恒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手帕轻轻替宫凝袖擦了擦眼角,这才发动引擎。 车带着满满的幸福,缓缓驶入城市主道。 …… 傅歆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焦急的卓灿。 产房外,他把自己的头发抓的很凌乱后,又抓紧拳头,要用力的朝墙壁砸去,产房的门打开了,给葛馨予接生的医生满脸微笑地走了出来,“恭喜卓先生,卓太太顺利生下一名小少爷,母子平安。” 卓灿才碰到墙壁的拳头,顿在了那里,转过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来向他禀告情况的医生,“你的意思是……她已经生好了?” 医生点头,“嗯,卓太太的身体素质非常好,生产起来比一般人要顺利很多。” 就在卓灿还处于发愣状态,他未来的丈母娘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刚站到他面前,就像机关枪一样连声发问:“小灿,怎么样了?馨予在哪里呢?” 卓灿脸上所呈现的那种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表情,把沈雅文给吓了一大跳,她以为葛馨予难产,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转身朝产房方向跑去,“馨予,你要坚强啊,妈妈来……” 那个带着满腔慈母情的“了”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产房门推开,葛馨予躺在推床上被人推了出来。 沈雅文一下子就扑了过去,“馨予!你还好吗?” 葛馨予是顺产的,除了刘海儒湿了沾在额头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不错,看到傅歆,她更是高兴地不得了,不顾产后虚弱挣扎着就要从病床上坐起来。 傅歆忙按住她,“馨予,你刚生产完,好好躺着。” 葛馨予哪怕已经升级成了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自己的主意,哪怕那个主意是错的,她扭捏着身体,不服输地说:“我又不是生什么大病,没必要一直这样躺着。” 沈雅文呵斥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真是乌鸦嘴,还不快呸两下。” 葛馨予迫于无奈地呸了两声,然后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去了顶级豪华病房。 卓家小公子很快就被抱了过来,刚出生的孩子皮肤皱皱的,有点像小老头,看到皮肤红红的,有带着点皱纹的儿子,满腔都是父爱的卓灿卓大少爷像是被惊吓到了,连连朝后退了两步。 葛馨予刚好就看到卓灿嫌弃儿子的表情,顿时大怒,“卓灿,你居然嫌弃你自己生的儿子!” 这一声怒吼,实在是太中气十足,哪里像刚生过孩子的人。 卓灿忙陪笑脸,“老婆,我哪怕会嫌弃自己的儿子,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只是……” “只是什么?”一个女声忽然在身后响起,卓灿后背一僵,转身朝来人看去似,嘴角的笑更僵硬了,“妈妈,你怎么来了。” 卓母瞪了儿子一眼,“我的乖孙孙出生,我怎么能不来呢。” ------题外话------ 亲爱的们,不折腾了,坚决不折腾,谢谢一如既往陪伴的你们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说到点子 瞪完儿子,卓母走到病床边,啥话也没说,从包里拿出一只红色的丝绒锦盒,放到葛馨予手里,“馨予啊,这还是我结婚时阿灿的奶奶送给我的,现在呢,我把它给你。” 葛馨予看到躺在红色丝绒锦盒里的是一只手镯,她不懂这么玉器,不过既然是卓家当成传家宝的东西,哪怕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那是非常珍贵的。 卓母送给她这个只传给儿媳妇的东西,代表什么意思,葛馨予心里明白的跟明镜似的。 她怔怔地盯着锦盒,脸上满满的都是纠结。 按照道理来说,孩子都生了,卓灿对她又那么的好,她怎么都应该答应嫁给他了,可是……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害怕结婚,也许是受了父母不幸婚姻的影响吧,她觉得人生那么漫长,谁能保证一辈子不出点意外。 沈母正在仔细地看着小外甥,根本没注意到自家女儿,这时,傅歆借着替葛馨予掖被角,凑到她耳边飞快说了句话,葛馨予脸上的纠结之色立刻散去,对着一脸期待在等着什么的卓母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妈妈。” 这声“妈妈”可把卓母高兴坏了,她连着答应了好几声,这才去看她的小乖孙孙。 卓灿亲眼目睹了葛馨予前后巨大的反差,乘张奇不备,悄悄地问傅歆,“嫂子,你刚才和馨予说什么了?” 傅歆微笑,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的孩子身上,“其实也没什么,我告诉她,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人这一辈子,能有坟墓住,总比暴尸街头要强很多。” 卓灿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就这么多?” 傅歆转过脸色看了他一眼,“不然呢?话不在多,关键是有没有说到点子上。” 卓灿被傅歆给噎了下,撇撇嘴,也凑过去看自己家儿子去了,这小子才出生就引来这么人的喜欢,长大了还得了。 房间里人太多,空气不大流畅,傅歆觉得有点闷,就离开了病房,葛馨予好久没看到傅歆了,显得很恋恋不舍地样子,卓灿看到了,儿子不管了,飞奔到病床边,扑上去,抓住葛馨予的手,正想乘机再增进一下感情,哪里知道葛馨予摆着脸怒道:“混蛋,你压到我的……” 病房里如果不是有外加宫凝袖在内的三位妈妈都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估计要说导尿管了,在三位妈妈投射过来的目光下,她顿了顿,只能改口,“你压到我的输液管了。” 卓灿觉得很无辜,低头看了看葛馨予的手背,输液管明明很好的。 卓母看着毛毛躁躁的儿子,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她未雨绸缪的早做了准备,手一击掌,病房门推开,有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恭敬地喊着卓母,“夫人。” 卓母在外人面前,那种高贵倨傲的气质就出来了,“都准备好了吗?” 管家模样的人低头看地,始终保持着谦卑的姿势,“回夫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喊进来给亲家母过目一下。” 随着管家对门外说的那一声“都进来吧。” 数十人从门外鱼贯而入,葛家在b市场那绝对也算得上是大富之家,饶是这样,沈雅文还是被卓母的出手给吓了一跳。 这十多个人里,光肤色就分了好几种,“这是……”她指着站在病房里的一群人,问亲家母。 卓母笑道:“亲家母,这是我特地请来照顾馨予和小乖孙的,这里面啊,可都是各国在育儿和坐月子上经验非常丰富的专家。” 沈雅文真觉得小题大做了,连连摆手,“只是做个月子,我还是能够照顾得来的,也就没必要请什么专家了。” 看着眼前这群肤色各异的专家,想到他们全部住进葛家,沈雅文忍不住就打了个哆。 卓母是女强人,一贯都非常有主见,她决定好的事,怎么容许别人轻易的去更改,就这样,在她的坚持下,沈雅文只能同意那数十个专家来伺候葛馨予坐月子。(..tw无弹窗广告) 卓母不光是准备好了人,连房子也早就准备好了,在b市最高档的别墅区购置了别墅,只等葛馨予一周后出院,直接就搬过去。 还算好,沈雅文是个开明的母亲,不然……哪那么好说话。 葛馨予顺利生产了,傅歆算算离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也没几个月了,忽然觉得有点舍不得,也有点伤感。 张奇蜷起食指轻轻的刮了刮傅歆的鼻子,“怎么眼眶又红了。” 傅歆拍开移到她脸颊上的手,“你眼花了,我哪里眼眶红了。” …… 宫凝袖被粉嘟嘟的小宝贝给秒杀了,怎么都不肯和张奇傅歆一起回去。 于是,张奇只能带着傅歆先回去,两个人手拉着手,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下,那种感觉,傅歆觉得每一秒钟都是甜的。 傅歆忽然就饿了,张奇带她去吃东西,两个人刚走到餐厅门口,有人在他们身后喊张奇,“张将!” 张奇和傅歆一起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着军装的战士。 小战士跑到张奇身边,对他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张将,首长想见您。” 他嘴里的首长指的就是江明阳。 张奇稍微思忖了一下,问:“他在哪里?” 小战士朝身后看去,“在车里。” 再次看到张奇和傅歆,江明阳有点尴尬,咳嗽了几声才开口,“张奇,打算什么时候销假归队?” 张奇怔了怔,“我的转业申请你没批?” 江明阳笑得老奸巨猾,“不是我没批,是上面那帮老东西不肯放。” 傅歆默默叹息,如果上面那帮大首长,知道江明阳背地里称他们为老东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等两个人下车,傅歆就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张奇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老婆。”他小心翼翼地叫傅歆,“我没转业,你是不是生气了?” 傅歆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张奇松开手,两只手放到她的肩膀上,低头俯视着她,“我没能转业,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哪里有的事。”傅歆叹了口气,“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不高兴,我只是……忽然想起了邵洛宇和邵洛婤。” 邵家夫妻出事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他们耳朵里了,一个十八岁的半大的男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她还真为他们担心。 张奇替她拢了拢额头的刘海,“你要不放心,明天我陪你去趟北京。” 傅歆点头,“嗯。” 江明阳多给了张奇一个星期的假,一个星期后,作为少将的他,更不能罔顾军纪,必须要第一时间回部队,当然了,傅歆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 门铃响起时,邵洛宇刚喝醉了酒睡下,邵洛婤把他搀扶到床上,在拿毛巾沾了温水帮他擦干净,又帮他换好衣服,等盖上被子,已经满头大汗。 听到门铃声,她怕吵醒刚睡下的邵洛宇,急匆匆地就去开门。 她不知道,就在她轻轻地关上房门时,床上酒醉的人忽然睁开眼。 邵洛宇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最近发生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邵家出那么大的事,他却除了整天买醉,什么也做不了,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邵家人,又误会了那么爱的人,他怎么有勇气和胆量走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如果早点翻到那本日子,早点知道这一切隐情,他根本不会那样理直气壮,而且是理所当然的对邵和平和蔡美芬。 是他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和他半毛线关系,却对他最好的人,他怎么还有脸面对也是为了保护他才来到这个世上的人。 闭目时,两行泪,顺着眼角翻滚而出,顺着脸颊流到嘴边,他伸出舌头,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一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是谁;连亲生母亲都一直想把他打掉的野种而已,他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 …… 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是傅歆,邵洛婤显得很意外,等缓过神,忙招呼傅歆进屋坐,看到紧紧跟在傅歆身后的男人,她怔了怔,“傅姐姐,他是……” 像张奇那样不管放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人,只要是看到过一次,的确是不容易忘记,难怪邵洛婤会惊讶地那嘴都张那么大。 “这个啊,我以后再告诉你。”傅歆笑着走进别墅里,把四周打量了一番,也没看到邵洛宇,就问邵洛婤,“小宇呢?” 邵洛婤朝楼梯的方向看去,脸上出现担忧,“哥哥他在睡觉。” 傅歆想到了什么,拉过邵洛婤的手,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他喝酒了?” 邵洛婤抽回手,低声嗫嚅,“他心情不好。” 回国后,邵洛婤已经恢复了女孩的打扮,现在的她,一袭干净的小碎花长裙,配上她利落的短发,整个人显得非常可爱清纯,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眨眼,一颤一颤的,像是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 傅歆心里很火,强忍着才没在邵洛婤面前发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他在楼上哪个房间?” …… 有张奇在,很多事,根本不需傅歆亲自出马,她正被张奇按在客厅的沙发上吃水果,张奇则帮她上楼去找邵洛宇了。 在来北京的路上,傅歆已经把她怎么认识邵洛宇的事告诉了张奇,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邵洛宇算是他们夫妻能够再次团聚的恩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少将失宠 有张奇出马,傅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只要坐在沙发上吃她的水果。 和她的淡定不一样,坐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邵洛婤却像是如坐针毡,身体扭来扭去,眼睛时不时朝楼梯的方向瞟去,搁在膝盖上的手在不经意间一直在抖动着。 傅歆叉了块苹果递给她,“小婤,放心吧,要相信你张叔叔的能力。” 邵洛婤接过苹果,刚送到嘴边,楼梯上传来声音,她抬起眼睛朝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去,她看到邵洛宇被人拎着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他从楼上拎下来。 “哥哥!”她失声尖叫一声,甩开手里的苹果,奔跑了上去。 她的哥哥从小就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他怎么能忍受被别人拎着衣领。 张奇看了扑过来的邵洛婤一眼,像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才收回手。 他什么也没说,走过那对不是亲兄妹,甚至连半毛线关系都没有的兄妹身边,径直朝沙发上的人走去。 他走到傅歆身边,二话不说,再一次把她用公主抱的姿势给抱了起来。 当真两个在傅歆看来就是孩子的两个孩子的面,张奇就这样把她抱起来,傅歆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没等她开口,以张奇的速度,已经离开了邵家。 两个人坐上车,当张奇俯身过来替她把安全带系好,她看着张奇光滑如绸的黑发,问:“阿奇,你怎么和小宇说的?” 她感觉邵洛宇虽然精神还不怎么振奋,眼睛里已经不再全是颓废。 张奇系好安全带,在发动引擎前,还没忘了去亲傅歆一口,“我就告诉了他一句话,如果他是男人的话,就应该好好振作起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小小年纪就只知道买醉的人,根本不配有他妹妹那样美好的女孩守在他身边。” 傅歆没接话,虽然她觉得张奇讲的话可以有点重了,不过,这个时候的邵洛宇,只怕也只有靠给他下猛药才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邵家夫妻早为一对儿女安排好了以后的生活,把他们在出国前的老佣人找回来照顾一双儿女的起居生活,他们两个可以在北京上最好的学校,可以继续他们锦衣玉食的生活。 傅歆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北京了,在走之前,两个人去了趟张建国墓前,张奇把傅歆怀孕的事,把他已经彻底康复的事,全部告诉了张建国。 从此以后,像是中了恶魔诅咒一样的遗传性精神病,不会再在张家人身上出现。 墓碑上穿着军装,眉目威严的老司令,像是听到了孙子的一字一句,一阵冷风吹来,眉眼仿佛带上了欣慰的笑意。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卓母前脚刚走,她花高价钱请来的各国专家就被卓灿给遣散了。 病房虽大,每天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不要说葛馨予了,弄得孩子都休息不好。 卓灿心疼未来老婆,他儿子的亲妈啊,最关键的是,他怕葛馨予这只在别人看来已经是烂在他锅里的鸭子给飞了,当即就把那帮专家给解散了,庆幸的是,卓母喜得乖孙实在是太高兴了,回北京硬去拉卓父来北京了。 在对乖孙那件事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卓父表现出了和卓母一样的激动,他看到葛馨予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她一个信封。 在卓灿用眼神的鼓励下,葛馨予打开那个信封,她看到的是…… 一封股权转让书,转让书上面的接收人是她。 葛馨予看得目瞪口呆,她平时再怎么不学无术,也是知道这股权转让书意味着什么,从此以后,卓母在面上经营,卓父在背后出谋划算的公司,将有她一半的股权。 她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卓父,“叔叔……” 卓灿偷偷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叫爸爸。” 葛馨予咽了咽口水,才勉强能改口,细弱蚊蝇的喊了卓父一声,“爸爸。” 卓父在军中,虽不像当年的张清烈那么有威望,也是军中高官,在下属面前威严惯了的那张脸,堆满了笑意,“哎,馨予啊,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赞扬完未来儿媳妇,他又把视线转到儿子身上,和对葛馨予的和颜悦色完全不一样,他对唯一的儿子可是板着脸,表情严肃,“阿灿,我可警告你,你要是胆敢欺负馨予,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随着卓父的一句话,卓灿打了个冷颤,等卓父和卓母走后,葛馨予问卓灿刚才为什么打冷颤。 卓灿一开始还妞妞捏捏的不肯说,后来经不住,葛馨予的追问,只能把卓家的家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葛馨予。 葛馨予听完后,先是一愣,然后就开始捧腹大笑。 卓灿看她笑得幅度那么大,用力搂住她,幸亏是顺产,要是剖腹产,就刚才那个笑的力气和强度,估计伤口就裂开了。 卓灿低头看着依然笑得浑身直接颤的葛馨予,心里非常的郁闷,卓家的家法不就是要扒光了屁股挨一顿鞭子,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葛馨予笑得都合不拢嘴,“真的很好笑。” 想到卓灿这么大的人还要被扒光了裤子打屁股,葛馨予忍不住就想笑。 卓灿被她笑得脸都成黑色了,又不敢说她,只紧紧把她搂在怀里,生怕她笑岔气。 葛馨予和卓灿的婚事,随着卓家小少爷的诞生,终于被正式提上了议程。 葛馨予本来是坚持要傅歆当伴娘的,可是,又有谁看到过挺着快要生的肚子当伴娘的人,无奈,只能放弃了那个念头。 卓灿和葛馨予订的结婚日,正好是他们儿子满百天,这一天,万里无云,是b市难得好天气,卓家小少爷穿着淡蓝色的连体衫,非常的可爱。 男方有精明能干的卓母在,女方有商界新秀葛馨予的大哥葛封在,这一场婚礼,注定是操办的非常完美,因为双方新人的身份,这才婚礼也是要受尽人瞩目的。 傅歆被葛馨予安排在了女放的贵宾区,张奇则被卓灿安排在了男方的贵宾区。 这段时间,两个人黏糊的很,张奇以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为由,顺利的把假给延长了。 在这段每天都相依相守的时间里,两个人又去了趟民政局,重新把婚给结了。 傅歆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张奇不大放心,人看似坐在男宾处,眼睛却一直都眺望着不远处的傅歆。 和很多孕妇不大一样,傅歆脸上没出现任何的斑和浮肿,皮肤看起来甚至比以前都要好了,张奇看得心里痒痒的。 这段时间,他也偷偷的吃过那么一两回,怕伤到孩子,更怕伤到傅歆,他很小心翼翼,那种感觉,他夹起一片海蜇放进嘴里,脆脆的感觉,嗯,让他想起四个字隔靴搔痒。 端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特种兵,耳力也敏锐于常人,他听到那是傅歆的声音。 把酒杯扔掉,起身朝傅歆那里大步走去。 张奇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八,走在人群里,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傅歆是发出声音了,只是很细微的一声哎呀,声音小到连坐在她身边的人都没听到,张奇走到她身边,坐在傅歆身边的是另外一个名门淑女,看到如神邸一样站到她身边的男人,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等她羞涩完,只感觉到一阵冷风,再次看去,神一样俊美,仙一样高贵的男人连带着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女人一起不见了。 她转过脸,问坐在她另外一侧的女人,“咦,人呢?” 像张奇那样俊美风华的男人,何尝一个女人会喜欢,被问到的那个淑女很不屑地朝她翻了个白眼,酸溜溜地开口,“你没看到,他老婆肚子那么大了,说不定是快要生了。” …… 傅歆肚子是很痛,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她应该是提前要生了,生怕张奇担心,她用力咬住下唇,就是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样的傅歆,更让张奇心疼,他低头吻了下傅歆的额头,继续以既块又平稳的脚步朝外走去。 张奇已经能开车了,他把傅歆放到车后座上,以他既快又稳的车技朝医院开去。 宫凝袖本来是坐在傅歆另外一侧的,中途去上了个洗手间,等她回来,就不见了傅歆,正纳闷,就听到身边两个年轻女人吃醋一样的对话。 轰的一声,浑身的血液齐齐朝头顶涌去,她的乖孙孙和乖孙女也要出生了吗? 对她来说,试问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她来不及去找沈雅文说一声,抓过小坤包,就朝礼堂外走去。 …… 当宫凝袖问清张奇把傅歆送去了哪家医院,又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傅歆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兴许是怀孕的时候折腾太多,又或许是怀的是双胞胎,傅歆的生产和葛馨予比起来,要艰难了很多。 卓灿做出来的握拳砸墙的姿势,终于被张奇用上了,产房外,他握紧拳头用力朝墙壁砸去。 宫凝袖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儿子在砸墙,小跑着上前,“小奇,小歆怎么样了?” 张奇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已经进去二十分钟了,孩子还没生出来!” 他着急地就快要冲进去了,宫凝袖一听,笑着拉住他,“你这傻孩子,还学医的呢?毕业实习时,你不是在哪个科都待过吗?怎么还不知道每个女人生孩子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 张奇真的是关心则乱,哪怕是像葛馨予那样的顺产,从送进产房,到孩子出来也至少有半个小时吧。 他是不想让傅歆顺产的,两个孩子呢,顺产多了很多的风险,傅歆却觉得那样对孩子好,坚持要顺产,不要说在这个时候,就是平时,傅歆在他面前,也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所以,张奇只能依着她的意思让她顺产。 原来张奇是要进去陪产的,傅歆又坚持不肯,张奇着急了,正要顶撞傅歆的意思,傅歆躺在推床上,却皱着眉头哎呀了一声。 随着那一声“哎呀”,张奇彻底缴械投降,举起了白旗。 产房的门紧闭着,宫凝袖坐在长椅上等着,期间她接了一个藏子恒打来的电话,张奇却是站在产房门口,心无旁骛地盯着那两扇紧闭的门。 他最深爱的人,真在里面受尽痛苦的为他生孩子,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产房的门打开了,穿手术服的医生匆匆走了出来,一看到张奇,就对他说:“张将,您夫人怀的是双胞胎,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剖腹产比较好。” 和张奇说话的人,正是给傅歆接生的医生,她之所以称张奇为张将,因为这是一家部队医院,张奇的军衔比她高出很多。 张奇愣了愣,顿时就怒了,“前几次产检为什么没能查出是三胞胎,到生了,你来告诉我是三胞胎!” 一向温文尔雅的年轻将军,因为愤怒,额头上每一根青筋都暴起。 他双目赤红,吓坏了那个给傅歆接生的主治医生,她低头不敢去看张奇的眼睛,“张将……” 宫凝袖走了过来,“小奇,现在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吗?还不快决定是顺产还是剖腹产?” 张奇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把手术单拿来我签字。” …… 等傅歆再次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淡淡的柔光,她四周看了看,看到爬在床边的张奇,看样子,他应该是睡着了。 傅歆推推趴在床边睡的正沉的人,“阿奇,阿奇……” 原来趴在床边睡得正沉的人,睁开眼,看到傅歆正挣扎着要坐起来,忙站起来搀扶她,然后在她坐稳之前把枕头塞到她背后。 傅歆坐起来后,思绪也慢慢的回到脑海里,她记得她正在产房里生孩子呢,怎么就会回到家里了? 张奇转过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送到她嘴边时,开口,“老婆,谢谢你,我们的孩子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傅歆张开喝水的嘴愕住,她皱紧眉头,不可置信地问张奇,“阿奇,你刚才说什么?我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产检那么多次,不都是一儿一女的龙凤胎嘛,怎么到生的时候就变成三胞胎了。 张奇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俯身过去抱住了她,他淡如薄荷的气息拂在她脸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小虫在脸上爬着。 他温润而华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婆,谢谢你。” 他的人生,随着父亲这重身份终于完美了。 傅歆依偎在年轻男子像山一样宽厚的胸膛里,同样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 傅歆很快就看到了她的两儿一女,小归小了点,却非常的可爱,粉雕玉琢的三个小娃娃看得傅歆眼眶红红的。 张奇哪舍得她在这个时候掉眼泪,手一挥,下人就把张家少爷和公主抱了下去。 这三个孩子,也不知道像谁,明明才出生,却猴精猴精的,一定要住和傅歆睡在一个房间里,不然就哭得能把整个房子的屋顶都掀掉。 最后,鉴于这个公寓实在是太小了,他们只能搬去了张奇在b市购置的另外一套别墅。 地方是宽敞了,三个奶娃娃却更矫情了,除了他们的妈妈,谁也不要,宫凝袖每每信心慢慢的靠近,每每都是备受挫折的离开。 真不愧是三胞胎,只要其中一个哭,另外两个必定会跟着哭,再加上他们非常抗拒陌生人的靠近,弄得傅歆精疲力竭,为此张奇不得不冷下脸来训斥那些根本不懂看他脸色,甚至连骂他们,他们也听不懂的小家伙们。 傅歆刚为人母,三个小家伙在她心里的地位,俨然已经超过了张奇。 于是,某个是军中最为年轻有为的少将,在外人看来,沉稳睿智,及所有美好词语于一体的年轻男子和自己的孩子较起了真。 傅歆一开始还没察觉,直到满月的前一天,家里的请来的阿姨告诉她,“先生,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太太,大家都是女人,作为过来人,我有一句话还是想告诉你,孩子固然很重要,但是,也不能为了孩子就冷落了丈夫。” 傅歆当时正在给大儿子换尿布,臭小子真是偷着在长,还没满月,个子就比刚生出来时长高了好多。 他享受着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小嘴边吐着泡泡边发出满意的哼哼声。 另外两个听到了,当即以震天的哭声表示了对母亲偏心的不满。 傅歆狠狠心,真的没去理会另外两个小家伙,叮嘱阿姨好好照顾好孩子后,就去找张奇。 她先去了张奇的卧室,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傅歆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 三个小家伙像是非常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她,哪怕是他们的爸爸,只要张奇一和她躺到一张床上,三个小东西哪怕已经睡着了,都会醒过来,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傅歆心疼孩子啊,只能劝说张奇去客房睡。 张奇当然很不乐意,这明明是他的老婆好不好,好不好?现在他却不能抱! 一个满脸都是怨色的大男人哪里会是三个奶娃娃的对手,在三个小家伙饱含着眼泪的六只眼睛对着傅歆的卖萌下,他们完胜,张奇则溃不成军。 从此以后,张奇就搬去了客房。 有一天晚上,张奇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想傅歆想得心里既憋屈又烦躁,就去找傅歆。 那个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正是正常的人,睡得正沉时。 主卧里,只亮着一盏方便傅歆起床喂奶的喂奶灯,灯光柔和落在床上人熟睡的面容上,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恬静美好。 张奇大步走了过去,当然了,为了防止吵醒那三个小家伙,他的脚步放的很轻很轻,走到床边,傅歆都没被他吵醒。 他悄悄的脱了鞋子衣服爬上床,刚在傅歆身边躺下,刚要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老婆好好睡一觉,一声尖锐的啼哭声,划破夜的长空,响了起来,只过了一秒钟,另外两个啼哭声跟着响了起来。 傅歆像是鲤鱼跳龙门似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跳下床,朝婴儿车奔去,别看傅歆不胖,奶水却非常的丰渥,奶三个孩子都没问题。 耳边很快就传来孩子吃奶的满足声,被冷落在床上的某个人却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一只手,呆呆的,黯然无声的叹了口气。 从那以后,傅歆就再也不允许他半夜悄悄的到她的房间。 傅歆看房间里没人,正要退出去,听到浴室传来声音,她走了过去,都老夫老妻了,她没敲门就推开了浴室的门。 哎,看到眼前一幕,看到右手落在身体某个部位上的丈夫,早知道她就先敲敲门了,张奇他正在……傅歆看到他的姿势,脸刷地下通红,慌张间,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离开浴室。 人在转身时,手臂被人拉住,身后的人稍微一个用力,她就顺势倒进他怀里。 她红着脸不敢看他,“阿奇。” 再怎么是军中最为年轻的少将,正直壮年的他,还是少不了有他自己的需求,阿姨提醒的对,的确是她因为孩子而疏忽了他的感受。 张奇身上的温度很高,傅歆犹豫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抿了抿唇,抽出手,慢慢的朝下移动。 张奇惊愕地瞪大眼睛,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在夫妻恩爱那件事上,第一次有这么大胆子的小女人。 此处为了和谐社会,特省去两千字。 事毕后,张奇抓着傅歆的手,耐心而细致的帮她打上肥皂,十个手指每一根都慢慢的冲洗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浴室温度太高的缘故,傅歆的脸比刚才更红了,张奇拿过干净的毛巾替她把手擦干,捧住她的脸,正要用力亲她一口,房门被人敲响,响起的是宫凝袖的声音,“小歆,你在吗?” 傅歆走出浴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和原来一样,“妈妈,我在。” 第一百七十八章:人生完美(大结局) ???? 宫凝袖是过来人,一看傅歆红的跟个西红柿一样的脸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朝跟在傅歆身后的儿子狠狠地抛去个白眼,“都是做爸爸的人了,还没一点轻重!” 傅歆忙拉住宫凝袖,“妈妈,你找我什么事。『言*情*首*发” 她拉着宫凝袖朝主卧,也就是她和三个宝贝的房间走去,算是顺利的为某个人转移了危机。 张奇依靠在门边,看着妻子的背影,嘴角渗出心满意足地微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宫凝袖是每一天至少要来看乖孙子和乖孙女三次,虽然,每一次,她都不能抱到,站在婴儿床边看一看,解解眼馋也是好的啊。 她今天来是和傅歆商量即将要迎来的满月之喜,在她看来,这是她的孙子和孙女,来到这个人世迎来的第一个重要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操办。 傅歆和她认为的不一样,不要说曾经显赫的京城张家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就算是张家依然显赫,她也不想让孩子从小就有那种和别人不一样的优越感。 她的儿子和女儿,如果真的想不平凡,就让他们靠自己。 傅歆提出孩子满月就在家里请亲朋好友过来聚一下就行了,宫凝袖不乐意了,卓家的那个小孙子前两天过四个月,都不是什么大日子,卓家和葛家还给他隆重的办了一场,她的乖孙孙和乖孙女满月,怎么能不大办。 傅歆自然有说服宫凝袖的办法,她搬出了h市的风俗,对孩子而言,越是粗养,越是好养,更不要说是三胞胎,宫凝袖还真被她说服了。 不过,她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满月宴在家里办也不是不可以,菜式一定要她来定。 这点小要求而已,傅歆当然不会在提出意义。 明天就是生日宴了,她要现在就赶去b市最好的大酒店和那里面的主厨商量菜式,明天再由他亲自上门来烹饪。 宫凝袖当然没有那么的面子,藏子恒却有。 等真正接触下来,宫凝袖才知道,藏子恒在b市的威望,远远大于她的想象。 宫凝袖本来就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虽然只是家宴而已,对菜式的要求却非常的高,这一天晚上,b市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们基本忙了一夜没睡。 …… 话说傅歆那里,送走宫凝袖后,她先给三个孩子逐一喂好奶,等张家少爷和小姐都满意了,她才去找他们的爹。 张爸爸心情不错,正在书房翻字典,傅歆走到他身边,看他边翻字典,边在白纸上写字,问道:“在给孩子起名字吗?” 张奇放下字典,长臂一伸,就把妻子拉到自己腿上,她比生产以前更丰韵了,身上还有淡淡的奶香。 张奇用力吸了一口,就有点心猿意马了。 傅歆感觉到他某个部位起的变化,抬起手,用力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再瞎想,看我怎么收拾你。” 某个人做出非常委屈的表情,“老婆,人家都多久没能亲亲你了。” 现在的傅歆,每一秒钟都大发着母爱,当即被张奇委屈的表情弄得心软了,边替他整理着衣领边,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暂时只能委屈老公了,等以后我会加倍补偿的。” 某个人随着她这句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老婆,你说真的吗?” 他掀起她的衣服,修长的手指灵活的钻了进去,在她越来越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慢慢的游走着,他的大掌蠢蠢欲动,很想覆盖到某个地方,在还有一寸的地方,想到那个地方暂时是三个娃的口粮,只能作罢。 傅歆脸又绯红,等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扔出去才瞪他,“我经常说谎吗?” 张奇讪讪地笑道:“当然没有,我的老婆,可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婆了。” 傅歆两只手,撒娇似的圈在他脖子上,“名字想好了吗?” 张奇拿过一边的纸,上面已经有了三个名字。 傅歆照着读了起来,“张遇南、邱谊阳,傅雯蕴。” 读完后,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奇,“三个孩子,三个姓?” 张奇笑得满脸宠溺,“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三个孩子两个姓。” 傅歆怔了怔,在张奇的嘴上飞快啄了口,“阿奇,谢谢你。” …… 孩子的满月宴,看着是家宴,请的也就是一些亲朋好友,来的人还真的挺多。 梁晨带着陈静,莫凌瀚带着余程一起来的。 看着那两对人,傅歆很满意。 卓灿和葛馨予自然是带着他们的儿子一起来的,不过四个多月的卓家小少爷,俨然已经出现了他恶魔的本质。 哪怕还需要被人抱着,他也没有一秒钟是消停的。 张奇护女心切,已经不同意把自己家女儿嫁个卓家那臭小子,对此,傅歆有不同的看法,一物降一物,孩子的事,以后还是放任他们自己做决定好了,她家女儿也不一定就是盏省油的灯。 庆祝张家三个小宝贝满月的家宴,在一阵热热闹闹的气氛里拉开了帷幕,邱意珠和傅娴也来了,邱意珠对小宝贝们的出手很大方,一人一块上好的古玉。 傅歆觉得太贵重了,邱意珠却抱过老二,疼惜的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这才是世界上最贵重的宝贝。” 傅歆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代儿子女儿们把礼物收了起来。 等家宴结束,把一行亲朋好友都送走,时间已经很晚了,三个小家伙早睡着了。 宫凝袖今天晚上没有走,亲自在婴儿房照顾三个小家伙,说来也奇怪,向来除了傅歆,不要任何人碰他们一下的小东西们,今天格外的乖巧,还偏偏就要他们的奶奶。 对此,有一个人比宫凝袖还要高兴,他就是小坏蛋他们的爹。 一个月了,他今天终于可以抱着心爱的老婆好好睡一觉了。 傅歆不大放心孩子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不知道她躺在某个人的身边,对他来说,本来就已经是一种折磨,更不要说,她像这样一直在动。 张奇用力抱紧她,带着几分暗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准再动!” 傅歆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的在男人光洁如玉的肌肤上扫过,像是有人拿着鹅毛轻轻的拂过,弄的人心头痒痒的。 张奇到底是没人按捺住,一个翻身,把她压到身底下,他正要俯身下去,对着妻子微微张开的红唇…… “哇……” 静谧美好的夜晚,被傅雯蕴比两个哥哥都响亮的啼哭声给划破。 傅歆打了个激灵,没等张奇反应过来,她已经从床上坐起来,而且跳下床,直朝隔壁的婴儿房奔去。 看着妻子来不及关上的房门,床上的某个人把脸蒙进被子,发出一声很无奈的哀嚎声。 这是他的老婆,好不好,好不好。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张奇的陪产假也到期了,他再也没有任何不回队的理由,不过,以他的级别,妻子早就可以随军了。 于是,在一个天气非常好的下午,一辆保姆车停在现在的张家门口,有人把打包好的行李一样样的朝车上搬。 傅歆怀里抱着傅雯蕴,其他的两个孩子,像是知道这是他们的小妹妹,妈妈偏心一点也正常,都做出一副大哥哥特有的,不哭不闹的架势。 知儿莫如母,傅歆比谁都了解她生下来的三个孩子。 看两个儿子在阿姨手里特别的乖巧,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你这臭丫头,是不是又乘机欺负你两个哥哥了。” 孩子太小,哪里会回答她,看母亲把手指伸过来,以为有吃的了,还张开小嘴。 傅歆对这个女儿一向都是哭笑不得,她之所以单独把她抱在手里,就是怕她欺负两个哥哥。 这么小,就这么彪悍的女儿,真不知道像谁,这也是她为什么完全放心把她和卓文然放在一起的原因。 别看六个多月大的卓文远已经是人见人嫌,狗见狗嫌的小讨人厌,一遇到傅雯蕴,他就是遇到了克星。 为此,葛馨予不止一次说过,难道是遗传的基因实在太强大,其实在娘胎时,他就有了妻管严的潜质。 宫凝袖是满腔热情的想要去照顾三个孙子,无奈,他们根本不要她,而且自从满月那天晚上,他们一睁开眼看到到守在婴儿床边的是她,同仇敌忾的认为是她抢走了他们的妈妈,只要她一靠近,比以前哭的更欢了。 傅歆心疼孩子,再累,也只好自己带。 …… 张奇刚回部队没多久,上面就有晋升的文件下来,张奇由本来的少将升为中将。 不到三十就做中将的人……傅歆在没认识张奇以前,也曾听一个非常喜欢军人,一心想嫁给军人做军嫂的大学同学提到过,但凡是挂上将字头的,都是老头。 午后的太阳明媚而柔和,抱着女儿去操场上晒太阳的傅歆看,到不远处穿着迷彩正在指挥演戏的丈夫,这个已经是中将的年轻男子,他的身材像山一样高大威挺,他和老头有关系吗? 怀里的女儿忽然开始发出不满意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她在怪自己的妈妈把注意力不放在她身上。 傅歆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儿,粉嘟嘟的小嘴边吐泡泡,边说着她听不懂的呀呀童语。 被母亲注视久了,怀中的小人儿咧开小嘴,对着母亲露出甜甜的微笑,傅歆在女儿柔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不远处,那个身穿迷彩的男人回头朝妻女的方向看来,清俊隽眉的脸上有丝温柔到心底的微笑一闪而过。 他的了,难道不是吗?(大结局) ------题外话------ 谢谢一路陪伴我的亲爱的们,无比的感动,为表我的诚意,请接受我九十度的鞠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