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封神榜》 第一章 天上仙人临凡尘,始皇嬴政抗天命 公元前221年,咸阳宫内,一片喧闹景象。今日是秦王政二十六年,也是大秦立国的第五百四十九年。 正逢秦王嬴政攻灭六国,一统天下之盛典。整个咸阳城都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之中。 这是大秦立国以来最大的喜事,也是大秦民众最大的期盼。 整整三天,咸阳城中的老秦人全都走上街头,争相庆贺。 自从老秦人的头上有了法制这座大山,早已经不复当年的热血。他们压抑了太久,也沉寂了太久。 大秦起于西陲,从诸侯卑秦,到天下惧秦,他们付出了无数的辛酸与曲折,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们的先人,都曾为此抛头颅,洒热血,这一刻,不止是赢氏王族的荣耀,更是天下秦人共同的荣耀。 秦王嬴政独自站立在咸阳宫中,只见他穿着红黑色的朝服,腰间悬挂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名为天子剑。 当年庄子品评天下名剑,天子剑稳居榜首。此剑上割浮云,下斩地纪,用之匡正诸侯,天下臣服。 此剑原本藏于洛阳周王宫之中,与九鼎并称为周室至宝。秦灭周之后,此剑自然归秦所有。 嬴政身长八尺七寸,体型魁梧健壮。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仿佛能看清天下间的任何事物。 自从大秦一统之后,上至帝王下至庶民,都对秦国的国运和实力非常自信。 相比六国那些昏庸的君王,嬴政显然更有帝王之相。 比之宫外的一片祥和,嬴政的心中有些沉重。创业难,守业更难,秦国已经走上了荣耀的顶峰。 他要做的,就是如何将这份荣耀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千秋万代。 片刻之后,众臣就会来到咸阳宫,为他献上尊号,而他,也即将成为受万人敬仰的千古一帝。 天下再无七大战国,天下国土,尽归秦有,天下国人,俱是秦人。经历上百年的战争,天下的百姓,终于可以安居乐业了。 随着一阵鼓乐响起,大典正式开始,众大臣鱼贯而入。 文臣队列之中,领头的是丞相李斯,武将队列之中,领头的是丞相王翦,他们一文一武,为天下的一统立下了汗马功劳。 嬴政看着这一众老臣,不住的感慨。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转眼已经是白发苍苍。 在这时光的洪流之中,谁都无法幸免。 “请丞相李斯,宣读诏书。”站在嬴政身边的赵高操着公鸭嗓子大声说道。 李斯走上前去,从赵高手中接过诏书,大声的念道:“昊昊上天,冥冥大地。我大秦自立国以来,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方有今日之盛世。如今天下一统,万民安泰,因秦王德高三皇,功过五帝。秉天下臣民之意,承朝野野忠臣之志,特为其献上“皇帝”尊号,复太古人皇之称号,与世同君,与天同休。兹此昭告,天地人神共鉴。” “始皇帝万年,大秦万年。” 随着诏书宣读完毕,众臣纷纷下跪,为始皇帝庆贺。他们心中满是喜悦和自豪。 在这份功业之中,他们每个人都是参与者,是他们辅佐始皇帝,一起完成这千秋功业。 “昊天上帝敕令,秦王嬴政接旨。” 就在朝野众臣庆贺之时,一道祥光,笼罩在宫城的上空,光芒照耀着整个咸阳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降的祥瑞之上。秦人都认为,这是大大的吉兆。 嬴政急匆匆的率领众臣走出殿外,只见半空中出现一个身穿白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人仙风道骨,远非寻常人可比。 群臣不禁惊叹,这是自周武王伐纣之后,天上仙人又一次降临人间。 自姜子牙之后,天神归天,神仙与凡人之间的联系被切断。 天神不再过问人间之事,即使周朝破败衰亡,天子名存实亡。 周王朝用来祭祀告天的九鼎,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只能落寞的站在宫门之前,接受风雨的洗礼,岁月的摧残。 相比武王伐纣,秦灭六国要更加的艰难曲折。在没有神仙和气运的加持之下,嬴政带领着秦国,硬生生的在六国的围剿之下,靠着强大的国力和军力,脱颖而出。 周朝历经两代君王,就将商朝推翻,而大秦,从商君变法之后,历经七代君王,方才实现的天下的一统。 在这期间,天上的仙人从未干预,不管是尸山血海,还是白骨成堆,他们也丝毫不管人间的死活。 “嬴政恭迎上仙。” “秦王嬴政,下跪接旨。”白发老者不理会嬴政的话语,依旧冷冷的说道。 在天神眼中,凡人就如同蝼蚁一般。即便是人间的帝王,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这一举动,可是惹恼了一众朝臣。他们见状,无不义愤填膺。 秦人纵横天下,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嬴政是秦国的王,是他们未来的皇帝,不该受这样的侮辱。 有不少的武将说着就要上前与这白发老者理论,却被王翦的一个眼神吓退。 王翦在军中地位,自然是毋庸置疑,他是秦国后期的军神,与白起、李牧、廉颇并称战国四大名将。 王翦的心情与众人一样,但他纵横疆场多年,对敌我之间的实力,双方的战争态势一目了然。 来者毕竟的昊天上帝的使者,最起码的礼数他们还是要讲的。若是真的发生了冲突,凡人与神仙开战,绝没有一胜之机。 即便是要战,挑起战火的也只能是秦王,是即将册封的始皇帝。 此时的嬴政,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是跪还是不跪,是接还是不接。 朝臣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嬴政一个人身上,他是大秦的主心骨,是王朝的掌舵人。 嬴政思虑过后,还是缓缓的屈膝跪地,接受昊天上帝的敕封。 他心中预想,只要是昊天上帝封他为“皇帝”,他也不必横生枝节。有了天帝的册封,人间之主的称号就更加的名正言顺。到时天下臣民,还有谁胆敢违抗自己? 见到始皇帝下跪,朝臣的阵营之中瞬间安静。一众武将虽然心中气不过,但也必须遵从始皇帝的旨意。 但他们的膝盖,就像不会打弯一样,依旧直挺挺的站立在宫门前。显然,他们对这位昊天的使者,没有什么好感。 老秦人务实,从不信奉鬼神,对这个传说中的昊天上帝也不是太过了解。 有些人心中也不免担心,对方毕竟是三界之主,他们一介凡人,又怎能抗衡。 “奉昊天上帝敕令,敕封嬴政为大秦天子,协助昊天上帝管理人间一切事务,享代天庭征伐之大权。地面之上,有敢不服调遣者,可自行论处.................” 嬴政听着这道旨意,心中无名之火已经开始剧烈的燃烧。 他本以为昊天上帝的旨意,是为他锦上添花的,谁曾想到,竟是要趁火打劫。 天下动乱之时,昊天上帝视而不见,现在天下一统,昊天上帝竟然要他效仿周天子。 不等旨意宣读完毕,嬴政站起身来,转身缓缓的向殿中走去。虽然并未出声,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半空中的白衣老者看到嬴政的举动,沉声问道:“嬴政,你要抗旨不遵?与天帝争衡?” 嬴政转过身来,目光直视昊天的使者,大声的说道:“秦人只信奉自己,不信奉上天。昊天上帝若是真要怀柔人间,就应该有足够的诚意,区区天子,嬴政不屑为之。今日之大秦,并非当日之大周,人间之事,不劳天界费心。” 白衣老者审视着嬴政的目光,面带微笑的说道:“果然是拥有大气运的人间帝王,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王者之气,嬴政,你既然决意抗旨,就要承受天道反噬,迎接即将到来的灾难。” “上天若要降罪,只归罪嬴政一人便可,与大秦臣民和天下百姓无关。”嬴政站立在大殿的台阶之上,王霸之气显露无疑,紫薇真气运行周身。。 他清晰的知道,接下来,将受到怎样的惩罚。昊天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一往无前,至于会遭到什么样的险阻,他不在乎。 他不会向任何人屈服,即便是天,也不行。 白衣老者老者见嬴政如此决绝,便不再说话,消失在咸阳宫的上空。 随着他的消失,天上的祥云也渐渐之消散。只目光坚定的嬴政,和一众不知所措的朝臣。 他们都知道,惹恼了昊天上帝的后果,但他们更知道始皇帝陛下的性格。他认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 “传朕旨意,巡视巴蜀。”嬴政自称为“朕”,就是承认了皇帝的尊号,正式与昊天上帝宣战。 巡视巴蜀?朝臣听闻,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始皇帝此举,到底有何深意。 世人都不知道,在巴蜀之中,有一处神秘的所在,若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在与昊天上帝的战争中,也能多几分胜算。 三十三重天之上的昊天上帝,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人间的一切。 当他看见人间帝王胆敢违抗他的旨意,只是冷笑一声,嘲讽嬴政的目光短浅,不知好歹。 “本想省几分力气,谁知这嬴政不服教化,不知顺逆。也罢......”昊天上帝冷冷的说道。 只见他缓缓的张开手掌,五条金龙环绕盘旋。 随着他的手掌向下翻转,五条金龙乘着祥云,朝着人间飞去。五条真龙,代表着人间的帝王气运,得之可得天下。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人间又岂能容得下如此多的真龙气运。随着真龙气运的降临,大秦王朝也即将走向覆亡。 昊天上帝的杀招不只有真龙气运,他还为大秦挑选了一位掘墓人。 当年九月,年仅十九岁,亲见韩国灭亡的张良拜师黄石公,得授太公兵法,研究帝王韬略。 传闻其母怀胎十载,方才生下张良。其出生时,天现异象,红光自东方而起,直冲天际。 年幼时的张良,便聪颖过人,深受众人喜爱。 同年十二月,河内郡县令许周之夫人赵氏,怀胎十载,生下一个手握卦玉的女儿。 此女天赋异禀,更是奇特。刚出生是便能行走如飞,出口成章。几个时辰后,竟然长成十岁少女的模样,且天生丽质,举止得体。 始皇帝得知,认为此乃祥瑞之兆,降下圣旨大加封赏。 许县令自知无以报答始皇帝之恩,便为女儿取名为许莫负。即“莫负始皇帝大恩”之意。 这两个不同命运的人,却有着相同的使命。 若说白发老者手中的旨意,是昊天上帝的一步明棋。那张良和许莫负,就是昊天上帝提前布好的暗棋。 昊天认为,天人自然要行光明正大之道,若是明棋奏效,暗棋自然不会被人所知晓。 第二章 天绝峰上,青梅竹马 东海有城,名为下邳。相传夏朝时,薛国国君仲奚造车有功,被拜为车服大夫,封于下邳。仲奚便从薛地搬迁于此。 古时以北为上,南为下,薛城在北,故称上邳,邳城在南,故称下邳。 商时曾为都邑,春秋时宋襄公在此修造城邑,下邳城因此崛起。 战国时为齐国辖地,齐威王封邹忌为下邳成侯,大秦一统六国之后,行郡县制,下邳城更名下邳县。 此地东临大海,当时出海寻仙求药之人皆要路过此地,传闻在东海之外有三座仙山,名为“蓬莱、方丈、瀛洲”。 不仅如此,此地还隐居着一位神人,此人上通天人之意,下感万民之心,乃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在东海之滨,有几处毫不起眼的茅屋,屋内一贫如洗,极尽寒酸。除了床榻,便剩下一些老旧的桌椅。 茅屋中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膝而坐,正在闭幕养神,虽然年纪老迈,却是精神矍铄,一身浩然正气,说不尽的仙风道骨。 这样的气质,比之当日的白发仙人,也丝毫不落下风。 在老者的身边,坐着一名身穿黑衣黑衣的少女,正在轻摇蒲扇,为老者纳凉。 这少女长相绝美,宛若天上仙子,她的眉心之上,有一颗红痣。 微微一笑,宛若春风和畅,妙不可言。平静之下,又如千山飞雪,美不胜收。 见老者睡熟,少女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边走边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站住。” 少女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说话声。少女转过身,见老者依旧闭目养神,纹丝不动。 但她知道,自己的这些伎俩早已被老者识破,便笑嘻嘻的说道:“师兄上山多时,徒儿........” 老者并未说话,只是冲着少女摆了摆手。少女心灵神会,冲着老者做个鬼脸之后,发疯似的朝着山上跑去。 此山方圆百里,高万仞,又因山顶常年云雾缭绕,山路陡峭非凡。数百年间,无人可以登顶 。 周围的百姓认为山顶之上是神仙的宫殿,之所以无法攀登,是天上的神仙有意为之,故而为此山取名为天绝山。 或许是天地之间的鬼斧神工,或是天上神仙的法力使然。 这天绝峰的中间隐隐有一道很宽的缝隙,正好在山路的正中间,像是一道天门。 传闻当年庄子就是从此处登临天界,成仙了道。因泰山之上为南天门,故而此处被称为东天门。 天绝山本是一座不起眼的山峰,只因为有哪些传说,再加上他人之杜撰,才变得神之又神。 至于是否真的有天上的仙人,谁也不曾见过。 在天绝山的顶端,是天下剑宗,但凡一品高手,都需要在天绝山问剑,方能扬名江湖。 天绝峰独立于江湖之外,是天下最神秘的存在,实力也是比玄门四宗更加的强横。 天绝峰有万仞之高,且无路可攀。若不是臻与化境的高手,难以登顶。 在天绝山的主峰下,有一处平台,时人称之为思凡台,传闻得道成仙,死后成神之人,都会在此处俯瞰人间,与这尘世做最后的诀别。 只因此处视野最佳,也经常有天上的神仙,因爱慕凡尘,动心起念,但又畏惧天规之森严,便只能在此眺望,了却遗憾。 在思凡台上,一个少年正入神的看着远方。只见他面容清秀,如用心雕琢一般精致;双眼有神,似闪电乍现一样犀利。 他身穿一袭白衣,腰间悬着长笛,手中拿着一卷竹简。洁白的衣带随着风任意摆动着,两鬓的发丝轻轻的拂过脸颊。 就连黄石公初见此人,也是惊叹不已。直夸他有仙人风骨,书生意气。文武全才,天下罕见。 “子房哥哥..子房哥哥。” 少年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少女气喘吁吁来到他的身后。 张良看见来人,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刚才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少年正是韩国贵族之后张良,而少女正是那个手拿卦玉出生,受到始皇帝封赏的许莫负。 “你又趁师父不注意,偷偷溜出来。”张良说道。说完他便又转过身去,远望西方。 许莫负嘟着嘴,小声的说道:“才不是呢。”说完便趴在张良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张良未及站稳,稍一不慎便跌倒在地。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他还不忘翻身护住许莫负,随着“扑通”一声,张良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在这思凡台相对平坦,否则二人便要掉下这万丈深渊。张良虽有心有余悸,但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实在不忍责罚。 二人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躺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许莫负看着湛蓝色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轻声问道:“子房哥哥,这天上,真的有仙人存在?” 张子房稍加思索,说道:“自武王伐纣之后,天人归天,地面之上再无神仙。即便是天下征伐不休,天上的仙人也并未过多干预,只是任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传闻世间得道之人,可证长生,飞身仙界,不知是真是假。”许莫负接着问道。 “只是民间流言,做不得数。据说最后一位仙人,乃是秦国丞相李斯之师荀卿,但从未有人亲眼所见。” 说到此处,张良的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与自己亦师亦友,如兄如长的少年。 “若是你得证长生,你会抛下我....和师父,独自飞身仙界吗?”许莫负继续问道。 “师父是世外高人,通晓天下之事,若是真想飞升,也并非难事。至于师妹你........”张良故作深沉道。 “如何?”许莫负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若也想成仙,我便在这人间等着你,不管是十年、百年、千年,等你得道之日,你我携手飞升天界。”张良说道。 “若是我不想成仙,又当如何?”许莫负接着问道。 “天界未必逍遥,凡间也能快活。若真是如此,你我便留在人间,安享太平,也是一件乐事。”张良说道。 “我许家身受始皇帝大恩,而你却立志灭秦,若是终有一日,你我成为敌人,又当如何?”许莫负说道。 “世间之事不管多难,终有解决之法。若是真到那时,也一定会有两全其美之策。”张良说道。 许莫负见他说的斩钉截铁,也不再发问。 因为他知道,此时想这些事还为时过早。 如今的大秦帝国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师兄若想摧毁这庞然大物,简直是难上加难。 张良虽然嘴上说的坚定,但心中也不免犯难。秦帝国与他有灭国之仇,毁家之恨。此仇此恨,今生必报。 但看着天下安定,民生富足,他也一度怀疑,是不是该放下心中的恨意,重新审视现在的秦国。 他出生时,已是战国末期,虽然当时年纪尚幼,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战乱不休,名不聊生。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君王励精图治,民众一心护法,气象比之山东六国,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若时没有国仇家恨,他到时愿意生活在现在的秦国。他承认秦国的强大,也渴望现在的盛世。 只是有一个心结,一直无法解开。可他不知道的是,若时没有现在的执念,哪有之后的功业。 第三章 仙人预言,坚定其心 天绝山久负盛名,与龙虎山、须弥山、蓬莱山,并称为四大仙山。 龙虎山是天下道宗,须弥山是西方教圣地,蓬莱山自不必说,是海外缥缈之地。 张良少年时便外出游历,见到的名山大川自是不少,但他却独独对眼前的天绝山情有独钟,从山上俯视众生,让他觉得无比的惬意。 他从小生在富贵之家,虽然也曾见识过天地之辽阔,但见识却也只是局限于韩国新郑的一隅之地。 他游历多年,方之天地之广袤,华夏之辽阔。即便是穷奇一生,都无法将其走遍。 想到此处,他开始有些钦佩自己的仇人,始皇帝嬴政。 秦国奋六世之余烈,一统天下,其中经过数代君王的呕心沥血。 而他出生的韩国,王侯昏庸,官员腐化,国中之人乐享其成,浑浑噩噩,毫无奋发图强之心,更无吞吐天下之志。 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惭愧。 他有些茫然,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想要复仇何其之难?复仇之后又当如何?难道让天下再回归到战乱之中? 这么多年,他跟随师父研究帝王之术,为的不就是建功立业吗?可若是一意反秦,那这一身的本事该如何施展? 学习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可他学成后第一件事,竟然是要与帝王家为敌。 如此做法,岂不是断了升迁通道,搭上了自己的毕生功业? 如今天下安定,即便是当初韩国的旧人,也未必愿意与自己一心,复兴韩国。 他不止一次向老师问及天下大势,但老师始终是闭口不言。 或许是想的太过入神,张良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沉沉睡去。梦中的他像一缕魂魄般在天上游荡。 “张子房....张子房...” 正在游荡的张良听见身后有人呼喊,转头看去。只一位老者乘着轺车缓缓走来,老者一袭黑衣,有天人之姿,鬼宿之相。 而这轺车也非同凡响,拉车的乃是一只吊筋猛虎和艾叶花皮猎豹。两个畜生不停的朝着张良嘶吼着。 “张良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张良躬身说道。 “老夫游历人间百余年,早已忘却了性命,只有四句诗,且说予你听。遗书皆羽化,传者匪真书。此老纵横祖,仪秦得绪馀。”老者悠然道。 “桃花流水去飘然,笑入云深访洞天。隐逸流多埋姓宇,纵横术竟出神仙。”张良回道。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孺子可教也。” “前辈过誉。” “张子房且听好,老夫奉昊天法旨,让你通晓天下运势,坚定抗秦之心。辅佐真龙天子,成就大汉江山。” “张良谨听前辈教诲。” “商承夏制,秦周同源。天命所归,一扫六合。不修德政,合而又分。沙丘宫变,陈王起义。霸王举鼎,诸侯割据。真龙现世,怒斩白蛇。大汉当兴,秦国灭亡。”老者说道。 张良敏锐的注意到了其中的关键字眼,沙丘、陈王、霸王、真龙。老者的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就是在不远的将来,大汉当兴,秦国将灭。而他,会在这新朝的建立的过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张子房,老夫刚才所讲,你可曾记下?”老者说道。 张良再次躬身行礼,说道:“前辈所言,张良铭记于心。” 老者大手一挥,一道白光飞驰而过,最后停在张良的身前,张良伸手去接,一柄剑落在他的手中。 张良看着这柄光芒四射的宝剑,心中暗道:“书生意气,指点江山。他毫无武学根基,要剑何用?” 只见宝剑之上刻着两个篆字“弑神”,虽然此剑之名凶神恶煞,但却拿在手中却是正气凛然。 老者说道:“此剑乃是三清祖师之一的原始天尊,从诛仙四剑之上各取一块,集天地浩然正气终成此剑,此剑虽有弑神之威,却无一丝戾气,持剑之人可凭此剑替天行道,代天行诛。凡此次历劫者,你可持此剑,加以震慑。” “张良谨记。只是......”他话未说完,老者便凭空消失在他的眼前。 此时四处游荡的张良,突然一脚踩空,坠落下来。张良无计可施,只能不停的呼喊救命,但却无法阻挡坠落的速度。 “子房哥哥,子房哥哥。” 命悬一线的张良,突然听到了许莫负的声音,随即有人在半空拉着他的手。 惊魂未定的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见许莫负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张良站起身来四处看去,发现他依旧在思凡台上,刚刚的事情,应该是一场噩梦,但梦中发生的事情,他却记忆犹新。 张良看向许莫负,只见她的手中,赫然拿着老者刚才所赠的那柄剑。他惊讶之余不禁问道;“这把剑.........“ 许莫负手拿着宝剑,皱着眉头说道:“真是奇怪,看着像把宝剑,却拔不出来。子房哥哥,这把剑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张良接过弑神剑,正如许莫负所说,这把剑根本就无法拔开,而且剑身之上所刻的两个大字也消失不见了,没有了刚才的光泽,甚至略显陈旧。 张良开始回想刚才的际遇,若真是做梦,那这把剑作何解释;如不是做梦,那老者送给自己的宝剑,为何成了现在的模样? “莫负,你可看清这把剑是何时出现的?”张良问道。 许莫负答道:“刚才有些乏累,竟在这山上沉沉睡去。等醒来是,便发现子房哥哥竟然也睡着了,而且身边放着这把奇怪的剑。” 张良知道与其这样费心猜度,不如顺其自然。若真依老者所言,未来的自己与这把宝剑,都将有大用。 想到此处,他便拉着许莫负朝着山下走去。许莫负见他对着把剑视若珍宝,也甚是不解。张良只说是神仙所赠。 许莫负将手掌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没发烧啊,为何胡言乱语。” 许莫负虽然并不相信鬼神,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要比此事奇异百倍。 张良并未将老者的预言说予她听,并非他不相信自己的师妹,实在是这预言晦涩难懂,难以知晓其中的奥秘。 更何况这其中还隐藏着,大秦即将灭亡的讯息。虽然他也相信仙人不会说谎,但具体的日期不得而知。 难道他也要像姜太公一样,等到八十岁再挥师东进,建立新朝?若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要空活七十余年? 想到此处,他暗暗下定决心,发誓绝不坐以待毙,要为这天下大势的到来,推波助澜,哪怕舍弃这微薄之躯,也绝不向嬴政屈服。 若是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丝丝的犹豫,但是现在,他已经坚定意志,决心抗秦。 第四章 黄石公遣散弟子,许莫负得授天机 秦末之时,隐士横空出世。他们或身负不世武学,或习得经天纬地的帝王之术。 他们并非不问世事,而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秉承“天下有道而见,无道则隐”的方略。 黄石公无疑这一众隐士中最厉害的存在,说他是当时隐士的领袖,也毫不为过。 他这一生,虽然学识渊博,神秘莫测。有经天纬地之才,改换天地之志。本应如孔子一般桃李满天下,但却只在晚年,收了四位徒弟, 因其雕刻之术冠绝天下,便收下了宋天昊和杨艺源两位弟子。 二人勤奋好学,且人品厚重,很得黄石公的喜爱。 第三位是张良,这位在沂水桥边遇见的旷世奇才,黄石公有相人之术,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此人绝非凡品。 第四位是许莫负,由于始皇帝的加恩,天下人闻风而往,都想一睹这位天赋异禀的女子。 黄石公也亲往咸阳,说服其父许望,让许莫负拜在他的门下。 一日,黄石公将四位弟子叫到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四人已随为师多年,如今已到了分别之时。老夫天性逍遥,不习惯被拘束。只是害怕这一生所学无人继承,便在此处广收门徒,如今你四人俱以学成,你我师徒,缘分已尽。” 宋天昊与杨艺源都是普通的匠人,蒙黄石公不弃,将毕生所学的雕刻之术倾囊相授。他们能不感恩戴德? 二人俱是三十岁上下,跟随黄石公游历天下,服侍多年,算得上是劳苦功高。 听闻黄石公要将他们赶走,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老师,莫要将我二人赶走,老师年事已高,身边不能没有人侍奉。若是老师嫌弃我二人好吃懒坐,我二人愿尽心尽力,为老师养老送终。” 黄石公摇了摇头说道:“为师无父无母,生于天地之间。自幼被遗弃在黄山之上,天生地养。蒙你们侍奉多年,已经是心满意足。你二人侍奉为师十年,为师也教会你二人一技之长,算是两不相欠。” 宋天昊说道:“蒙老师教诲,徒儿铭感五内。老师孤身一人,请千万保重。” 杨艺源并未说话,只是一味的伤心落泪,十年的师徒情谊,怎能轻易割舍,他们早已将黄石公视作自己的亲人。 黄石公笑着说道:“为师从出生起,便是孤身一人,被狼群养于山间。你们放心,为师虽然年迈,但亦有自全之道。你二人收拾行囊,下山去吧。” 二人齐声说道:“徒儿告辞,老师保重。” “此书名叫《雕刻天书》,集天下雕刻之大成,你二人需仔细研读,终有大成。为师不求你二人大富大贵,只希望你们不忘为师教诲,坦荡做人,清白处世。” 二人将竹简接过,含泪走出茅舍之中,临走时还依依不舍的看着黄石公。 一直没有开口的杨艺源说道:“我二人决意,前往老师故里曲阳,以雕刻为生,不忘老师教诲。老师若是闲暇,可回乡一游。” 黄石公闭上眼睛,朝着二人摆了摆手。黄石公并非无情之人,只是他色厉内荏,不流于表面。 张良与许莫负也上前辞行,他们拜师黄石公只堪堪三年。却对两位师兄十分敬重。 张良日日在上山发呆,许莫负整天任性胡为。黄石公专心学问,若不是这二位师兄,他们根本无从生计。 宋天昊临行前,将一个木头匣子交到张良手中,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师毕竟上了年纪,最见不得这生离死别。 这样离开,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老师,都是最好的结果。 宋天昊和杨艺源回到曲阳,将黄石公的技艺发扬光大,终使曲阳成为天下闻名的“雕刻之乡”。当然,这都是后话。 送别二人之后,黄石公对张良说道:“子房,你当日拾履之情,为师教导你三年,也算是还了你这情分。以你之天资,日后必成大器。为师也算是沾了你的光,在青史之上,能留下一笔” 张良说道:“老师是隐士高人,早已看淡这些世间繁华。若非如此,以老师的品德学识,封侯拜将也并非不可。” “你莫要高看为师,为师只能学庄子,畅游于天地之中,寄情于山水之间。但却做不得官,享不了那富贵荣华。能培养出你这样一位弟子,也算是老夫之幸,天下之幸。”黄石公长叹一声说道。 “张良乃六国遗臣,早已为世上所不容。若不是有幸遇见老师,时时鼓励,刻刻鞭策。恐怕张良也会像那不食周栗的伯夷叔齐一般,饿死在荒山之上。”张良说道。 当时秦灭六国一统天下之后,将天下富户和六国的遗老遗少全都迁往咸阳。张家在韩国根基深厚,虽然已经没落,但也不可小觑。 张良在幼年之时,便跟随着一众不愿迁往韩国的旧臣四处逃亡,躲避帝国的追捕。 若非蒙老师收留。他可能未及看清这天下,便死在帝国军队的铁蹄之下。 在张良看来,老师的胸襟学识,如天地般辽阔,如大海般深邃。在下邳的这三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光。 “如今你我师徒情分已尽,你也同你的两位师兄一样,下山去吧。为师将你的小师妹托付于你,你要尽心竭力,护他周全。”黄石公轻声说道。 许莫负听闻老师提及自己,心中也不免悲痛。 他原本以为老师遣散众位师兄,是为了让他们成就一番事业,而自己只是个女子,无足轻重,因为这天下终究是男人的。 “老师,就让弟子留下您的身边吧。弟子只是个女子,没有师兄那样的抱负,也担不起老师的期望。”许莫负含着泪说道。 黄石公将许莫负叫到身边,用略显干枯的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并轻声安慰道:“你怀胎十载方得降生,又岂能是默默无闻之辈?你手拿卦玉,正是应运而生。谁说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女子若是奋发,自然能成就一番伟业。如商之妇好,秦之宣后,都是令人敬佩的女中豪杰。” 许莫负还想说什么,黄石公摇了摇头,将一卷竹简交给她,并说道:“此书名为《心器秘旨》,罗列天下识人相面之术,你若是能潜心研读,必有进益。日后的成就,也是不可估量。” 许莫负接过竹简,眼中的泪水依旧在不停的打转,对于这个严厉却又不失温和的怪老头,她万分敬爱。突然的分离,让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莫负,为师与你师兄,有话要讲。”黄石公道。 许莫负明白老师之意,大礼一躬后,缓缓的朝着茅舍外走去。每走一步,都尽是不舍与留恋。 这一刻,她的身后再也没有老师的护持,她的心智,也在一点点的趋向成熟。 在世人眼中,他是那个应运而生的奇女子,在父母的眼中,他是那个被寄予厚望,身负家族命运的人。 只有在老师这里,他才能做回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子,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她的身上,背负着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承担着许多别人强加给他的使命和任务。 可除了老师之外,没有人想问问,他到底愿不愿意。跟随老师学习的这三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老师将自身的相术倾囊相授,丝毫不加以隐瞒。对于这几个弟子,老夫已然倾尽了毕生所学。 在所有的弟子之中,老师最疼爱的始终都是她。即便犯了错误,老师都只是轻声教导,不忍责罚。 第五章 黄石公传秘术,张子房赴东海 张良跪倒在黄石公的身前,放声哭泣。 三年的朝夕相处,他眼看着黄石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的衰老,此时的他,早已不复当年沂水桥上的神采。 当年老师让他桥下拾履,他心中也有怨言,只是一直隐忍不发。 但就是这样的隐忍,成就了这样一段师徒之情。 黄石公轻拍张良的肩膀,说道:“为师夜观天象,知晓天下大乱在即。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天下越是纷乱,就越有英雄豪杰,不畏艰险,挺身而出。” “弟子谨记老师教诲。” 黄石公将一卷竹简递给张良,说道:“为师这一生除了这几卷书简之外,别无他物。这是为师精心编写的,取名为《黄石公略》。为师虽无一日在庙堂之上,心中却无时无刻不记挂着这天下苍生。” 张良接过书简,如获至宝。这是老师毕生的心血,却毫不犹豫的交给自己,显然他对自己寄予厚望。 他迫不及待的翻看着,发现此书共分三略,上略以“设礼赏,别奸雄,着成败”为基础,以“柔能制刚,弱能制强”为根本,以收揽人心为中心,以任贤擒敌为宗旨,论述治国统军之法。 《中略》以“差德性,审权变”为前提,论述君主驭将统众的谋略。 《下略》以“陈道德,察安危,明贼贤之咎”为前提,论述治军统军之原则。 黄石公倍感欣慰。他的毕生学问,总算是有所传承。 若不是他有要事缠身,加之师徒情分已尽,他也不会出次下策,将一众弟子全都赶走。 黄石公又从身后拿出一卷竹简,说道:“前三卷竹简都是老夫所著,只能算是一家之言。而这第四卷,却是先贤所留,是真正的旷世奇珍。” 张良接过书简,只见上边赫然写着四个字“太公兵法”。著书之人,正是当年辅佐周武王成就大业的姜子牙。 他没有想到,消失了近千年的兵法著作,竟然一直在老师的手中. 而老师,竟然将这天下奇珍拱手让给自己,这是何等的恩情? “老师........”张良满含热泪的说道。 黄石公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的说道:“此书乃一本经天纬地之奇书,习者可为帝王之师,若是一直留在为师的身边岂不是暴殄天物?” “多谢老师。” “赠你此书,并不是为师一人之事。而是要为天下之人,择一个能够改天换地的王佐之才。”黄石公说道。 “弟子绝不辜负老师教诲,一定为这天下改换一个新的天地,为这世间万民,谋一条新的出路。”张良激动的说道。 “为师与那东海之滨的沧海君是故交,他数次相邀,为师却不得脱身。如今他再次想请,你与莫负,就代替为师,去东海走上一遭,代为师向仓海君赔罪。” 黄石公将一枚令牌交给张良,并说道:“此乃仓海君之信物,持此物去东海之滨,自是畅通无阻。” “弟子遵命。” 张良接过令牌,只见令牌乃是玄铁制成,异常的厚重。上边雕刻太阳的形状,应该是东海某个部族的图腾。 令牌的背后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文字,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字迹早已斑驳,无法辨认清楚。 张良将令牌和书简收起,他不知道老师今后要去往何方,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再相见。 含着泪问道:“弟子若是想念老师,该去何处去寻?” “安心成就功业,不必挂念为师。十三年之后,当你途经济北谷城山之时,会遇见一颗黄石,那便是为师所化。到时你我师徒,也可以再次相见。” 张良不敢相信,这一次的离别,竟然是永诀。他知道老师这样做,定然有自己的理由。 也知道,老师不告诉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老师是世外高人,行事风格,自然与世俗之人不同。 黄石公不再说话,张良也识趣的退了出来。刚走出茅舍,便看到许莫负专心致志的看着《心器秘旨》。 连张良走近都浑然不觉,张良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师妹......” 许莫负正看的入神,猛然感觉到有人说话,自然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是张良,白了他一眼之后,继续看着竹简之上的内容。 张良看见竹简的篇写着一行小字,便小声的念道:“天道暗,莫负谁?相人者,具慧眼。群雄起,天下乱。慎相之,助君贤。” 许莫负见他偷看竹简之上的内容,便立即合上。 但他不知道黄石公在竹简之上施了秘术,竹简之上的内容只有选定之人才能看到。 张良所能看到的,只是篇首的那几行小字而已。张良又将自己得到的竹简拿给许莫负,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们此时才知道,老师这样做,是在因材施教。两位师兄能将雕刻之术发扬光大,而他们二人,一个学习相术,一个可为王师。 二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却不曾注意黄石公居住的茅舍,已经莫名其妙的着起了大火。 等他们发现之时,早已是烟雾弥漫,黄石公所住的茅屋已经快要焚烧殆尽。 二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火扑灭,但却并未寻到黄石公。 张良叹息一声说道:“老师...真是用心良苦啊....。” 许莫负当即会意,说道:“老师是怕你我,不愿离开这生活了三年之久的茅屋,要断了你我二人的后路?” 张良点了点头,说道:“从此刻开始,老师才真正的是个隐士,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效法庄子,寄情山水之间。” “老师离去,你我二人又当何去何从?”许莫负说道,言语之中满是落寞。 “老师命你我二人前往东海,替他赴宴。” 许莫负听闻,一阵欢喜。他听闻东海之上有座仙山,早就想去看看,如今总算可以得偿所愿。 张良将宋天昊送给他的盒子打开,里边是两位师兄送给他们的盘缠。 张良看着那化为灰烬的茅屋,心中满是感慨。从此以后,他又再次成为那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如当年一样,在世上飘零。 黄石公,消失于火海之中,不知所终。而他的的徒弟,即将在这天地之间大放异彩,一如他所期许的那样。 张良和许莫负,即将前往东海,去见沧海君。他们本就是奇人,此次东海之行,更是异事不断。 传闻东海有三座仙山,始皇帝曾派徐福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求仙,却一去不返。 自上古之时,东海已成割据之势,华夏帝王忙于征战,顾不得海面,就连上天也无法制衡。 故而东海之上,海浪不绝,波涛不熄。数百年之间,竟无人敢踏足东海半步。 海边渡口,不见一艘渔船。偌大的东海,竟然人烟全无,异常的荒凉。 在汹涌的海浪之声与漫天的雷雨的映衬之下,一对少男少女缓缓的朝着岸边走来。 那少年一袭白衣,身背长剑,说不尽的风流潇洒。那少女身穿紫衣,腰悬卦玉,道不完的风姿绰约。 他们二人,正是前去东海赴约的张良与许莫负,听到要去东海,他们本来兴致盎然。 但看见眼前这一片汪洋,岸边竟无船只。心中也不免惆怅,不知该如何出海。 张良拿出老师交给他的令牌,仔细端详着。不知什么缘故,令牌之上的太阳图形变得异常耀眼。 本来风浪滔天的海面瞬间平静,天上的乌云也随之散去,阳光再次普照大地。 随着太阳光越来越强烈,一道光芒从令牌之中折射而出,直冲天际。随着光芒黯淡,令牌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直大鸟在空中盘旋着,随着它落在地上,二人方才看清,竟然是一只三只脚的乌鸦。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只乌鸦竟然是金色的。口中能喷出烈焰,十分骇人。 跟随而来的,还有一位长着翅膀的怪人。此人身材样貌与常人无疑,只是肋下多出一双翅膀。 随着怪人落下,翅膀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不见。身形也恢复了常人模样,只是脸上依旧是尖嘴猴腮,如雷震子一般。 怪人上前对二人说道:“奉沧海君之命,请二位前往十日国,赴东海盛会。” 随后怪人朝天空说了些听不懂的语言,不待他说完,金乌俯下下来,落在张良的身前。 这只金乌高数丈,远远看去如同一座山丘一般。金乌的口中还时不时的喷出烈焰,其威力足以将人烧成灰烬。 张良踌躇一阵,壮着胆子,趴在金乌的背上。朝着许莫负伸出手,许莫负方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去。 随着金乌的一声长鸣,翅膀微微扇动,随即迎风而起,扶摇直上,直冲云霄。 金乌带着二人来到一座无名小岛之上。岛上之人穿着远古服饰,以兽皮为常服,以石头为器具。 随着金乌落下,张良二人也顺利着陆。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对二人拱手说道:“本君率阖岛臣民,恭迎黄石公的两位高徒。” 随着中年男子话音刚落,数百人蜂拥而出,分列两旁。开始欢呼雀跃,口中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这十日国地势狭小,只是个方圆数十里的小岛。岛上的百姓十分淳朴,见到他们到来无不兴奋。 虽然张良与他们之间语言并不想通,但也能感觉到他们的热情。 张良指着盘旋在小岛上空的金乌,说道:“晚辈听闻,十日国乃是当年十大金乌所居之地,此鸟莫非就是?” 沧海君淡然一笑,说道:“我十日国的先祖,以太阳神为先祖,以三足金乌金乌为图腾。当年大羿射落九只金乌之后,只剩下这最后一只金乌,仓皇的逃回东海。” “依照前辈所言,这些金乌乃是太阳神的后代?”张良问道。 “十大金乌是当年天帝帝俊与羲和女神所生,能发出耀眼的神光,普照大地,乃是远古大神。而它的这些后代,都是金乌看到其他兄弟纷纷陨落,心怀忧惧时与其他鸟类所生,虽然徒具外表,但却只有两足。虽然口中也能喷出烈焰,但也难以比肩太阳之光辉。”沧海君叹息着说道。 许莫负说道:“羲和大神生十日,常曦大神生十二月,原来确有其事。” 沧海君说道:“天下人都愿将那些无法理解之事,归咎于神话传说,可谁又知道,这些传说中的事情,都曾切切实实的发生过。” “您也是太阳神的后裔?” “我等民众,都是太阳神的仆人,金乌是我们国中最有地位的神兽,只有迎接最尊贵的客人,才会劳动它的大驾。” 沧海君带着二人,边走边说。他知道黄石公的为人,能被他收做徒弟的,一定是当世人杰。 在去往神殿的路上,途经一方池塘,沧海君说道:“此处名为甘渊,当年羲和大神便是在此处生下十只金乌。后来怕金乌的懒惰,而让天下失去光明,便驾着太阳神车从天空划过,每饶一圈便是一天。” 许莫负说道:“原来为人父母者,都是如此。就连神仙也不例外。” 随后又指着远处的一棵早已枯死的大树说道:“此树名为扶桑神树,当年的十大金乌便是栖息于此。后来金乌受封太阳星君,天庭为其设府立星君府,此处被废弃。这参天大树也渐渐枯死。” 张良和许莫负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棵扶桑神树高耸入云,大有接天连日之势。 沧海君解释道:“在上古之时,此树枝叶上接天庭,根脉下连地府。我族仙人常常爬到顶端,窥伺天庭。但随着天越来越高,此树也渐渐枯萎,从此凡人上天再无捷径。除了登上昆仑之墟,便只能从四大天门而入。” 张良二人此行,也算是长了见识。许莫负更是欣喜若狂。她与张良不同,除了河内之地,便是跟随老师隐居的下邳。其余的地方,她都不曾去过。 眼前的场景,真是前所未见。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听到了如此多的奇闻异事,还亲眼见过扶桑神树。 “黄石公与老夫乃是至交,他的学识与德望,老夫深以为然。两位既是黄石公高足,相比也非泛泛之辈。今日乃我东海列国,十年一度之盛会,不止有东海列国派人参加,还有不少得到高人与会。”沧海君说道。 说罢便将二人请至太阳神殿。这太阳神殿虽说也有上古遗风,但装饰却是极为的华丽,整个大殿金碧辉煌,琳琅满目。 中间供奉着太阳星君的神位,两边分裂着太阳星君的属下,他们分别是二十八星宿中的房日兔、卯日鸡、虚日鼠、星日马。 这殿中早已是宾客云集,待二人落座之后,沧海君指着二人说道:“诸位原道辛苦,本君未及远迎,还请见谅....” 沧海君话音未落,只见天上风云突变,电闪雷鸣,在一阵雷电的护持之下。 只听空中有人说道:“如此盛会,竟无人告知,想来东海列国,并未将我龙宫放在眼里。” 第六章 东海龙王问罪,归墟剑仙解围 众人纷纷走出太阳神殿,只见天上乌云漫卷,电闪雷鸣,一人竖立云端。 细看之下,只见此人龙头人身,头戴紫金冠,身穿滚龙袍,俨然一派帝王气象。 来人自称是龙宫中人,又是如此的装扮,他的身份,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 这东海大会是沧海君一手促成,广邀列国宾客,蓬莱仙友以及中土得道之人,能列席者,都是名震天下之人。 “不知龙王驾到,有失远迎,请恕罪。”沧海君躬身说道。 “本王正命人施云布雨,惠及万方,竟然有人敢公然扰乱,该当何罪啊?”龙王厉声说道。 随着他的怒气在上涨,天上的乌云越来越深沉,雷声也变得更加响亮。 沧海君知道,龙王此来,是以扰乱施雨之名,而行破坏盛会之实。谁不知道这东海何时刮风,何时下雨,都是龙王说了算。 东海盛会起初只是沧海君为太阳神诞辰而设,象征性的邀请几个邻国首领前来参加。 但随着沧海君在东海的实力提升,东海盛会也变的越来越宏大。影响力也非同寻常。 东海列国渐渐形成了以沧海君为首的新势力,隐隐有压倒龙宫之势。 张良不知道的是,影响龙王施云布雨的,正是黄石公送给他的令牌。这只令牌之上,残存着三足金乌的一缕残魂。 太阳星君感应到令牌,自然会出来查看。但这令牌持续不了太久,渐渐开始消散。 沧海君看到天有异象,便知道是有人来访,派出金乌接应。这令牌本是十日国至宝,为的便是迎接黄石公再赴东海。 自从东海割据之后,海面之上早已无一叶扁舟。黄石公虽是得道之人,但也无法跨越这苍茫大海。 这也是当年龙宫与十日国之间的约定。龙王如此说,看似是有理有据,实则是无理取闹。 令牌一出,风云消散,太阳神灵,护佑万方。 “龙王是龙宫之主,我等是陆地国主,从来都是进水不犯河水,龙王又何故苦苦相逼。”一个妖娆的女子上前说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青丘国主。青丘本是世外之地,难道要以一国之力,与我东海东宫抗衡?”龙王用近乎威胁的口吻说道。 “这女子,长的煞是好看。”许莫负小声说道。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张良答道。 “你是说这女子......”许莫负惊讶的说道。 张良点了点头,他早就看出这女子天生狐媚,世上女子就算再美,也不及她半分。 “龙王此话,是视我东夷列国如无物?若敢扰乱盛会,我奢比尸国必不与你干休,”一人上前,指着龙王说道。 只见其虽是人面,但却是兽身犬耳,虽修行多年已经初具人形,早已脱去兽相,但也能看出些端倪。 他的耳上挂着两条青蛇,脸上无半点血色,如死尸一般。青蛇时不时的吐出信子,不住的挑衅着。 龙王坐镇龙宫,手握数万虾兵蟹将,自然不会将这些小国君主放在眼里。 “龙王是东海之王,龙宫之主。断然不会做下这挑起争端,屠戮邻邦之事。若此事闹大,势必会引起天人干预,东海也会成为是非之地。”张良上前说道。 龙王见此人是凡人模样,话语之间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便知道此人不凡。但张良所说的话虽然铿锵有力,但也并不能威胁到他。 因为对于天庭来说,这东海是法外之地。天庭虽早有怀柔之意,但却屡次被拒绝。 东海龙王敖广,西海龙王敖润,南海龙王敖钦,以及北海龙王敖顺,都是当年四大海神的坐骑。 四大海神战死之后,他们的坐骑便割据四海,对天庭的命令阳奉阴违。 当年陈塘关李靖之子哪吒,因打死龙王三太子,惹得四海龙王水淹陈塘关,昊天上帝自知理亏,只能装聋作哑。 若不是哪吒以自身为代价,这陈塘关差点成为人间炼狱。此举虽是哪吒有错在先,但也能够看出天庭对海面的威慑力不足。 四海都是龙族的地盘,天庭也不能奈何他们。再加上新受封的三百六十五位天神不服调遣,无暇管理地上和海面之事。使得人间纷扰数百年,海面风浪不停歇。 时至战国初年,北海之上来了一位女神,以北海海神自居,四海龙王联合起来,都无法将其打败。只能承认她北海海神的地位,同时也赋予了她挟制北海的权利。 但北海若并不想将北海据为己有,只是想寻得一个栖身之所。他天性好静,故而北海的海面异常的平静。 故此也成就了四海之中,“三海闹,一海静”的新格局。 龙王说道:“本王活了上万年,就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就想让本王退去?” 张良说道:“若是他国,自然下不退龙王,但您现在身处之地,乃是太阳星君的降生之地。若是知道他的族人被屠戮殆尽,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你想用天神来压本王?我四海虽力量薄弱,但也不惧天神。”龙王大怒道。 “依在下之见,龙王此来,并不只是兴师问罪,当有所求。”张良说道。 龙王见自己的图谋被张良一语道破,便说道:“既然是东海盛会,自然要在东海范围之内,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主持。” “你说的这个人,可是你自己?”许莫负笑着说道。 龙王笑而不语,但他的心中正在暗自得意。 眼看着东海大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而东海却被排除在外,他如何能够罢休? 在场的众人也都清楚,龙王是想借助此次大会,进而重新订立东海格局,一统海岛诸国。 包括沧海君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他们的心中,正在思考着这其中的利弊。 若是不答应,东海的虾兵蟹将能轻而易举的将诸国夷为平地,国中的百姓都难逃此劫。 若是答应,东海诸国就会成为龙宫的附庸,从此失去独立的主权。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沧海君,我等来迟了,请见谅。”众人正在思量之际,一个声音传来。 张良仰头看去,只见东方出现一朵祥云,正在一点点的吞噬着天上的乌云。 随着祥云越来越近,龙王的气势被渐渐压制。 龙王见状,心头一颤,他没想到这十日国的身后,还有这么强大的背景。 他目光看向东方,那个神秘却又强大的所在。那个自己求而不得却又心生畏惧的地方。 那是一个足以与天庭和地府相抗衡的地方。在那,有无数的仙人居住。 数量之庞大,法力值强大,令人叹为观止,而他们的首领,丝毫不逊色于三界之主的昊天上帝。 东海之上有归墟,乃是天下仙人之宗,归墟之上有天门,是东方进入天庭的唯一通道。 这归墟与东海列国常有往来,与沧海君的关系更是异于常人。 张良朝着那祥云之上看去,只见有五位仙人屹立云端,他们一袭白衣,踏剑而来。 东海龙王敖广笑呵呵的道:“原来是归墟剑仙驾临,本王有失远迎。” 领头的老者冷冷的说道:“龙王不必客气,你东海与我归墟并无往来,不必如此。” 敖广见对方态度强硬,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但碍于对方深厚的背景,也不好发作。 今日已经将东海列国惹恼,若是在将归墟推到自己的对立面,这东海龙宫只怕要易主了。 “归墟是海外仙境,本王仰慕已久,却无处寻觅。本王想进入归墟拜见东王公,不知列为可否引荐。”龙王陪笑道。 “龙王盛情,我等会回禀东王公,若是他老人家首肯,到时自会有人,将你请上归墟。”老者说道。 “多谢,多谢。”龙王一改刚才的姿态,笑呵呵的说道。 龙王逢年过节,就命人备好厚礼,前往归墟拜见东王公,却一直被拒之门外。 今日遇见了诸位仙人,迫切的想得到他们的引荐。此事关乎一个隐秘,只有东王公才能告诉他答案。 “龙王若是不嫌弃,请入殿就座。”另一位仙人说道。 “本王还有要事,改日一定再来拜访。刚才本王所托之事,有劳仙长”说罢便一个闪身,消失在空中。 随着的龙王的离去,聚集在列国君主头顶上的乌云渐渐散去,天空随之晴朗。 但所有人都明白,龙王是畏惧归墟的势力才退去的,但归墟的仙人,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列国与东海之间,必有一战。 许莫负见这几位仙人区区数言,便将龙王吓退。心中有些不解,便向张良问道:“这归墟是何仙境,东王公又是何等高人?” 张良对天下典籍烂熟于心,便将他知道的说予许莫负。虽然不知道这位东王公的来历,但也听说过他的名号。 只知道他是上古神祇,当年东海龙王还是海神坐骑之时,东王公已是天帝之尊。 昆仑西王母与归墟东王公,分管天下男女众仙,即便是昊天上帝,也要给几分薄面。 三清是他们的后辈,四御更不足论。连天庭的掌控者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其他神仙。这也是龙王忌惮归墟的原因。 况且着东王公掌管着人间成仙的通道,实力丝毫不逊色于天庭。手下更是能人辈出。 自周朝开始,凡人之人若想成就长生之体,以证修行。只有两种途经,一是生前成仙,一种是死后成神。 但天界职位本就稀缺,天神的任职更是长达千年,要想死后被封为天神,十分困难。 但若是能在生前成就仙道,可入归墟继续修行,也可寻个合适时机上天成神。 所以,归墟成为人间修行之人的圣地,无数人趋之若鹜,都想一睹这人间仙境的风采。 许莫负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这归墟是天下的仙人的汇聚之地,怪不得连东海龙王,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张良点头道:“若不是这几位仙人降临,今日之事还不知如何收场。” 二人正在说话之际,沧海君走过来说道:“两位不愧是黄石公高徒,有胆有识,不卑不亢。” 张良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若是真要谢,还是谢谢那几位仙人。” 沧海君一脸忧愁,淡淡的说道:“那几位仙人乃是本君故交,但今日之事,龙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东海列国与龙宫之间的战争,只怕难以避免。盛会之后,两位还是快些离开吧。” 说着便自顾自的朝着殿中走去,为首的仙人看见张良,说道:“你便是黄石公的高徒?韩国士子张良。” “张良见过仙长,敢问仙长名号。” “世外之人,名号不足挂齿,观先生气质谈吐,远非常人可比,背后的这把剑,也是大有来头吧?” 张良身负之剑,虽也是仙人所赠,却是把生锈的剑,张良试了多种方法,都难以将他拔出。 谁料仙人手指一点,那把弑神宝剑就落在他的手中。仙人将剑挥舞了几下,又扔回到剑鞘之中。 说罢便朝着殿内走去,口中还不住的说道:“好剑......好剑....” 张良见仙人轻而易举的就将此剑拔出,心中颇为惊奇。难道这老者也识得此剑的来历? 许莫负凑上前来,喃喃的说道:“这老头真是怪,一把锈剑,哪里好?” 张良小声呵斥道:“师妹,毕竟是归墟剑仙,莫要失礼。“ “这老者虽然古怪,但是这御剑飞行却煞是好看。若是能做一位叱咤风云的女剑仙,也是一件美事。”许莫负看着老者的背影说道。 张良拍了拍他的额头,笑着说道:“师父教你的是识人看相,可不是痴人说梦。” 许莫负见他如此看不起自己,气得直跺脚。 她也知道,要想成就仙道,除了自身的修行,还要有奇遇。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若真是如此简单,岂不是遍地都是仙人?归墟之地,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令人神往。 在这之前,他见到最厉害的便是黄石公,一把年纪也未能成就仙道。她也不愿用自己的一生,去追求那个未知的结果。 二人正在谈笑之际,突然一阵嘶吼之声传来,瞬间地动山摇,整个海岛都为之颤抖。 张良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一个身高一丈有余的少年,被锁在巨石之上。 他手中拿着大铁锤,朝着巨石之上狠狠的砸去。用铁锤砸巨石对这个少年来说是稀松平常,但今日不知为什么,一声怒吼之后竟然引来了地震。 张良蹑手蹑脚的上前,轻声问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那少年依旧自顾自的举起大铁锤,冲着巨石砸去,对张良说的话更是充耳不闻。说来也奇怪,不管这少年如何用力,巨石都毫发无伤,铁锤也完好无损。 许莫负见状,上前说道:“你为何要砸这巨石。” 那少年依旧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少年越不说话,张良和许莫负便越是好奇,一直不停的发问。 他们正要说什么,突然那个长着翅膀的怪人来到二人身边,拱手说道:“沧海君有令,盛会已然开启,请两位入席。” 许莫负好奇的问道:“这巨石与铁锤一样的坚硬,不管用再大的力气,都难伤分毫。此人为何如此执著?” 那长着翅膀的怪人并未说话,只是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人无奈,只能放下疑惑,朝着神殿走去。张良边走边说道:“此人天生神力,绝非凡人之躯。” 二人心中,虽然满是不解,但也只能先去赴宴。毕竟此次东海之行,为的就是这一刻。 第七章 列国结盟抗敌,盛会不欢而散 此次东海盛会,比之上次,声势更加的宏大。不只请到了归墟剑仙,还有奢比尸国、黑齿国、和青丘国三位国主亲临。 黑齿国、嗟丘国、大人国,以及君子国、困民国等都派出代表与会。 东海之上除了龙宫之外的势力,几乎全部到场。 这也是龙王为何要搅乱盛会的原因,甚至不惜以强势威压,迫使诸侯退散,列国臣服。 若是让他们结成同盟,龙宫的至尊地位将会被削弱。 十日国是太阳神君的后裔,奢比尸国和青丘国的背后,也不可小觑。 奢比尸国的先祖,乃是巫族十二祖巫之一,在当年巫妖之战中陨落,但其势力不减,国中多有得道之人。 而青丘国的先祖,乃是一只九尾狐修炼而成,这只九尾狐与附在妲己身上的九尾狐不同,本是也是上古神兽,拥有无穷神力。 上古神兽,都有自己的神通和法力。在神兽之中,尤其以龙族、凤族、鳌族势力最为强大。 除了几大势力之外,还有不少实力强大的神兽,他们有许多的共同特点,就是大多都是九首或是九尾。 就九首的神兽有九凤、相柳、开明兽、姑获鸟、九婴等,以及那个没有生出第十首之前的鬼车。 而九尾的,则有陆吾、猼訑(boyi)、九尾狐等。 这些九尾九首的神兽,不仅能与龙凤鳌等至尊神兽相抗衡,甚至对阵上古神祇,也丝毫不落下风。 若是有逆天的机缘,便能修成第十首或是第十尾。到时三界之中,便鲜有敌手。虽然概率极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传闻这青丘国的先祖,名为螚(nai)蛭(zhi),后来便修炼出了第十尾。 在此之后,三界之中还有一只神鸟鬼车,修炼成了第十首。但不幸的事,他刚刚修炼而成,就被周公射杀。 而他们之所以生出第十首,是因其窃取天机,为三界所不容。而这十尾狐,也是如此。 与神鸟鬼车不同,青丘国先祖在修炼成功之后,知道会引得天道反噬,便黯然退隐,从此销声匿迹。 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沧海君,他是盛会的组织者,也是东海列国的主心骨。 今日到场的所有人,都是被他强大的影响力感召而来的。归墟仙人向来不问世事,也愿意为他挺身而出。 对沧海君而言,这个决定何其的艰难。一边是他付出心血的东海盛会,。一边是东海列国的安危, 思虑良久之后,沧海君站起身来,举杯说道:“东海盛会从初始到现在,以历百年。随着与会之人越来越多,势力也越来越大,也免不了受人忌惮。本君决定,东海盛会至此取消。筵席过后,凡人归国,仙人归天。” 听沧海君如此说,众人纷纷开始议论,他们都知道,沧海君如此做法,是不想东海列国与龙宫为敌。 他们虽然是上古先民,骨子中流淌着神祇的血脉,但经过数千年的繁衍,早已与凡人无异。 与中土人士一样,当年女娲造人之时,给每个人都赋予了神力,所以初代凡人能活成百上千年不死。 他们也一样,但他们只与本族通婚,血液稀释较慢,各国之中,所有国人都能存活百年之久。若是修为强大,存活两百年也是轻而易举。 但即便他们再强大,也不能与那存活了数万年的神兽相提并论。更何况龙宫之中,还有十余万虾兵蟹将。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断然难以与东海龙宫抗衡。 而龙王刚才之所以退去,是因为有归墟剑仙在场。但天上剑仙总要归天,到时东海列国便失去了庇佑。 那位仙人老者率先发话,对众人说道:“既然沧海君心意已决,我等便不必再提。这盛会若是继续下去,东海列国只怕都会卷入战乱之中。” “战就战,怕他不成?”奢比尸国国主大怒道。 青丘国主也说道;“我东海列国与龙宫的仇恨已然结下,只怕即便盛会取消,龙王也不肯善罢甘休。倒不如结成联盟,共抗东海。” 黑齿国主说道:“沧海君刚才所说合情合理,我等就算联合起来,也非龙宫的对手。不如解散盛会,修书龙宫,双方和睦共处,结百年之好。” 刚才龙王搅扰盛会之时,他也在场,却并未发一言,出一语。过后也只想着息事宁人,不敢说半句重话,也不敢对龙宫有一丝的不敬。 许莫负看着黑齿国主,心中有些鄙夷,小声说道:“这国主不只长的好生奇怪,还如此胆小怕事。” 张良看去,只见其身高与中原人相仿,皮肤黝黑,连牙齿也是黑色的。左右手臂之上,各盘旋着一赤一青两条蛇。 张良在书上读过,“青丘之北,有黑齿之国。帝俊生黑齿,姜姓,黍食,使四鸟”。 张良说道:“若是论亲谊,这十日国与黑齿国乃是兄弟之邦,都是帝俊之后裔。” 许莫负道:“看这两国,未必是兄弟之邦,倒像是离心离德。” 张良说道:“两国之间,利益为上。沧海君放弃东海盛会是为本国利益,黑齿国国主又何尝不是。不管怎样,他们的做法都无可厚非。” 嗟丘国和巨人国两位君主未曾到场,故而两国并未表态。这百年盛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在场之人无不惋惜。 筵席过后,只剩张良和许莫负继续留在十日国。青丘和奢比尸两位国主临走时也都表态,三方结为盟友,互为犄角。 此时黑齿国国主从他们身边经过,双方寒暄一阵,两位国主说起己方结盟之事。 黑齿国国主似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却始终不愿多说。只是沉吟一阵说道:“我黑齿国并无大的抱负,只想独善其身。诸位好意,本君心领了,就此作别。” “黑龙,我们走。”随着黑齿国国主话音刚落,海面上有一直蛟龙跃出。 这黑蛟龙长百丈,能潜藏深海之中,自有嬉戏。但其并无龙爪龙角,应当是蛇幻化而成。 蛇修炼成龙,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蛇百年而成蟒,蟒两百年成蚺,蚺三百年后成虺,虺五百年修成蛟,这只黑蛟龙,起码有有千年的道行。 蛟成龙要历劫,其过程九死一生。若是能挺过天劫,千年之后便可修成龙。此时生出四爪,实力突飞猛进。 龙五百年可修成角龙,头上生出龙角,成为真正的龙,龙爪也从四爪变为五爪,可空中飞行。 角龙千年之后,可修成应龙。应龙肋生双翼,实力更为强悍。可上天入地,呼风唤雨。 黑蛟龙对着众人咆哮一声之后,载着黑齿国国主从海上离开。 奢比尸国国主的坐骑同样是一条黑蛟,只是体型比黑龙略小。 在东海之上,坐骑成为蛟,已经是极限,若是还想再进一步,就会受到龙宫的绞杀。 龙族是上古神兽,自然看不起这些通过修炼而成的龙,将他们视作异类。 角龙化龙本就九死一生,而东海龙宫,每次都会将这一线生机断绝,所以千百年来,化身成龙这者万中无一。 随着龙族的势力越来越衰弱,龙宫又不许蛇类化龙,龙族只能一步步的走向没落,直到在三界之中彻底失去自己的地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随着青丘国主化作一阵青烟随风而去。归墟剑仙各归天际,这场滔天风浪总算是过去了,但东海各国却从此永无宁日。 许莫负见好好的盛会,闹得不欢而散,气愤的说道:“这东海龙王,好生不讲道理。” 沧海君说道;“四海割据数百年,虽表面臣服天庭,但却是各行其事。多年来这东海之上的风波,从未有一刻平息。” 许莫负惊讶的问道:“东海如此,天庭难道就不管?任由他们这样无法无天?” “天庭之事,我等凡人如何知晓。只知每年死于海上风浪者,有数万人之多。从此无人敢轻易下海,海面之上也再无一叶扁舟。”沧海君无奈的说道。 张良点了点头,说道:“我等在东海岸边,并未见到船只。原来有此缘故。” 沧海君说道:“我东海列国自幼熟知水性,亦不敢轻易下海。” “敢问沧海君,这岛上用铁锤砸巨石的壮士何许人也?竟能引发地震?”张良说道。 “岛上地震频发,与那人无关。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之人。虽然是我国中之人,但却有一半大人国的血统。” “山海经中所载,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有波谷山者,有大人之国。原来确有其事。” “果然是黄石公高徒,学识渊博,通天晓地。”沧海君忍不住夸赞道。 “传闻这大人国人身高数丈,为何他们的使者,身高却与常人无异。而那个大家伙,只是有一半的血统,却如此高大?”许莫负问道。 沧海君解释道:“巨人的后代也不都是巨人,我等三足金乌的后人,也不全都是身上长着翅膀的怪人,只因一代代的繁衍,身上的血脉被稀释,无法拥有之前的神力,自然只能做个凡人。” “那你们又为何,要将那个大家伙锁起来?让他日复一日的用铁锤砸巨石?”许莫负问道。 “这也是无奈之举,只因他父亲早亡,母亲在生他之时难产而死。被岛上百姓养大。他虽然长的人高马大,但却心智不全。时常受人欺凌。他气不过便只能反抗。但他力大无穷,发起火来无人能够将其制服。我与国中几位长老商议之后,只能用锁链将其锁住,借一块上古巨石,磨炼他的心性。”沧海君道。 “如何磨炼”张良说道。 “这巨石坚硬无比,被他砸了数年,依旧是毫发无伤。这铁锤是当年修筑太阳神殿时所留,也是一件神物。我承诺他,若是能将这巨石砸开,便放他出去。” “以天下最坚硬之锤,砸天下最硬之石,这岂不是永远都没有结果?若是这样,他岂不是穷尽一生都无法挣脱?”许莫负略显伤心的说道。 张良心中筹划,这样的壮士若是回到中土,可称天下无敌。岂不是比在这岛上蹉跎时光要好的多? 于是对沧海君说道:“君上,若是我能将巨石劈开,能否将他送予我?” 沧海君说道:“两位是黄石公的高徒,若是寻常人,本君绝无二话,也不必费这一番周折。若是张公子能将巨石劈开,本君当然会遵守诺言将他放出。他既然恢复自由之身,是去是留,当有他自己做主。” “多谢沧海君,不知这壮士尊姓大名。” “他自幼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哪里有名字。若是明日能劈开巨石,张公子到时可以赐他一个名字。” 张良笑而不语,开始思考如何将那块巨石劈开。那大铁锤足有百余斤,那壮士狠狠的砸下,足有千钧之力。 可那巨石却是纹丝不动,甚至没留下一丝的痕迹。他猜测,若不是巨石太过坚硬,便是有人在这巨石之上施下了禁咒。 对于禁咒之术,他不甚了解,只知道是一种神秘的功法。将禁咒施在石头上,说明这巨石之中,一定有什么不愿为人所知的东西。 或是这巨石之中,封印着某种东西,施法者不希望其重见天日。 第八章东海之滨神器降世,四方势力欲行抢夺 盛会之后,沧海君便接到线报,龙宫五千精兵进驻黑齿国。黑齿国的国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在东海列国之中,黑齿国是最为弱小的那一个。既没有势力和背景,国中也没有出类拔萃的高手存在。 龙宫先拿他开刀,也是无可厚非。他没有加入东海各国的联盟之中,各国想要救援,却也出师无名。 东海盛会刚刚结束,各国都在积极备战,不想此时与龙宫开战。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当下的黑齿国,已经处在龙宫的统治之下。唇亡齿寒,各国都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次日一早,十日国的百姓都围在巨石旁。想看看这个身穿白衣的外族人,是如何一剑将巨石劈开的。 那半裸着上身的壮硕少年,环顾四周,眼神中满是戒备。他长成之后,和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目光一直盯着他。 在他的印象之中,除了东海盛会和太阳星君诞辰之外,他从未见过这么多人。 他自幼在国中受尽了白眼,从未被人如此的重视过。若不是沧海君,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他心思纯粹,自然不知道。这些人之所以来这里,并不是来看他,而是来看另一个少年。 他孤独了这么久,见到这么多人,心中自是欢喜。不管是来看谁,至少他们的眼里,也有自己。 在沧海君的陪同下,张良和许莫负穿过人群,来到少年面前。 少年对张良的到来十分冷漠,看见沧海君之后,脸上才稍稍好转,有了几分喜悦之色。 沧海君指着张良对那少年说道:“这位张公子是来救你的,若是他能劈开巨石,你可愿意追随他?” 少年看了一眼张良,脸上微笑不减,冲着沧海君点了点头。或许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吃饱饭,在哪里都一样。 许莫负心神不定,小声的对张良说道:“子房哥哥,这巨石坚硬异常,你可有把握?” 张良胸有成竹的说道:“万无一失。” 许莫负疑惑的说道:“就用你那把生锈的宝剑?若是劈不开这巨石,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张良笑着说道:“张良今日,以此石试剑。若是劈不开,张良成为笑柄,此剑也不配弑神之名。” 说着便拔出弑神剑,朝着巨石砍去。一剑过后,这巨石之上只是出现了一条裂缝,并未裂开。 周围不住的传来哄笑之声,他们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不管能不能劈开巨石,他们都有热闹可看。 若是能将巨石劈开,自然是一片喝彩之声,若是没劈开,他们也不会忘吝啬鄙夷之词。嘲笑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沧海君连忙抬手,示意众人。随即为张良解释道:“此石坚硬无比,张公子能将它砍出一条裂缝,已经足以让人惊叹。” 张良看着这把生锈的宝剑,叹息一声说道:“终究还是差一了一些力道。” 张良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就在此时,巨石的裂缝之中射出一道金光。 随着巨石炸裂,声音响彻宇内,金光上冲天际,下延地府。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缓缓的升向空中。那个壮汉也被震晕过去。 众人细看之下,只见那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东西,竟然是一方印章。印章之上刻着玉龙纹饰。 众人无不称奇,谁能想到,这块除了坚硬一无是处的巨石之中,还藏着这样的宝物。而这张良,竟然能一剑将其劈开。 而他所依仗的。只不过是一把生锈的宝剑。这把剑外表平平无奇,却能有如此的威力。 这金光出现在东海,自然瞒不过龙宫的耳目,寻海的夜叉很快就将此事上报。 在天庭之上,昊天上帝看着东方,淡淡的说道:“他总是说人定胜天,可人,又如何能与天抗衡。太白金星,速去东海。” 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老者上前说道:“谨遵陛下之命。” 他正是当日前往咸阳宣旨的仙人。本以为是个美差,谁能想到这嬴政胆大包天,竟敢违抗昊天上帝之命。 不止在咸阳没讨到半点便宜反被昊天上帝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在这之前,下界宣旨本是个既风光又有趣的事情。 毕竟天上地下,谁敢违抗昊天的旨意。即便是割据的四海,也对他以礼相待。 不管是妖族还是魔族,即便是比他位份高的神仙,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当年的封神之战,起因便是昊天上帝想让元始天尊坐下十二金仙入天庭当值,成为天神。 元始天尊害怕阐教因此一蹶不振,便提议三教共议封神榜。通天教主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便欣然应允。 谁知元始天尊联合西方教,大肆残害截教门人,通天教主不得已才摆下诛仙阵和万仙阵,却被四大天尊打败。 鸿钧老祖知道元始天尊的谋算,但当时截教没落已成定局,便只能息事宁人,劝说三人和好。 三清的地位,虽在四御之上,但拥有的权利却不能相提并论。 当年的昊天虽有鸿钧老祖的扶持,但强如三清也不敢轻易违抗他的命令,其地位可见一斑, 可偏偏出了一位始皇帝嬴政,不止公然违抗圣旨,还对他加以呵斥,这不仅对昊天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对太白金星也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铩羽而归,也是三界只之中第一次有人公然的抗旨不遵。 酆都地府之中,后土皇地祇叹息一声,说道:“此印一出,对嬴政来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坐在下首,一位长着凡人相貌,却浑身散发这幽暗气息的人说道:“昊天想一统三界,迟早也会将手伸到幽冥界。若是嬴政能与他抗衡一阵,这三界或许能成就几方割据之局势。” 后土皇帝祇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良久之后,淡淡的说道:“这十日国与你颇有渊源,就请宗布大人亲自前往,将那件神物带回。” “今非昔比,这三界之中,谁还曾记得当年那个射日少年。”说完便转身消失不见。 酆都城外,一阵黑雾腾空而起,天地间顿时烟尘大起,狂风肆虐。 这是自泰山地府建立以来,酆都之鬼神第一次降临人间。泰山地府,实际上是天庭为监视酆都所设立。 自从黄飞虎入主泰山之后,便承接了地府与人间的联络事宜,酆都与人间的联系被切断。 大秦咸阳宫中,太史令赵龙图看着天象,激动的说道:快奏报陛下,东海之上有神物降临。” 始皇帝接到奏报之后,命人传谕玄门四宗,令他们派十大剑仙出海,抢夺神物。 这玄门四宗,乃是人间修仙之正宗,已存在数百年。门派之中人才辈出,高手如云。 在此之前,屹立在武评最顶端,被称为人间剑仙的存在,都出自这四大宗门。 由此天界、人界、冥界,再加上割据已久的东海,四方势力全都盯着这件神物。 正如后土皇帝祇所说,这神物的出现,对于人间的帝王而言,是一次机会,但对昊天上帝来说,却是巨大的威胁。 在昊天上帝的秩序内,不许人间有仙,也不许秦国成为独立于天庭之外的国度。 首先赶到的便是东海龙王,毕竟东海是他的地盘。只见他现出真龙原形,盘旋在空中。 随着他的出现,海水慢慢的升起,数不清的虾兵蟹将出现在海面之上。 见龙王显露真身,一众虾兵蟹将纷纷拍手叫好。口中还高声念道:“龙王威武”。 在他们看来,龙王亲自出马,这件神物自然是归龙宫所有。在东海的地界之上,谁敢与龙宫抢夺。 “子房哥哥,这到底是何物?”许莫负向张良问道。 张良好似没听到一样,只是眯着眼睛思考着什么。许莫负一连好几次的发问,都没有得到回应。 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谁知张良瞬间睁开眼睛,惊讶的说道:“这.....这是崆峒印....” “只是一方印章,何必大惊小怪。”许莫负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印章之上刻五方天帝的画像。传闻执此印章者,可不死不朽,获得无上法力,亦可废立人皇,重整三界秩序。”张良说道。 “真有如此神奇?”许莫负问道。 沧海君也恍然大悟,说道:“在最后一位人皇大禹卸任之后,其子夏启继位,将天下占为一家之所有。因此失了大义,难以再称人皇。至此之后,崆峒印便不知所踪。谁曾想到,这样的神物,竟然沦落在东海之滨,被封印在顽石之中。” 只见东海龙王敖广,慢慢的靠近崆峒印,伸出龙爪欲行抢夺之事。可当他快要碰触到崆峒印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敖广大怒之下,再次上前。但不知为何,他用的力气越大,那股力量的反抗也会更加的强烈。 敖广沉声道:“不愧是十大神器之一,傲气非凡。人皇是王,本王也是王。人皇是人间之主,本王是海上之主。没什么区别。” 敖广赌气想再上前抢夺,谁知崆峒印发出一道金光,奋力躲开。 神器认主,显然崆峒印并不想将敖广当做主人。 第九章昊天布局招招致命,凡人剑仙欲抗天神 崆峒印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持印者可获得无上法力。神器自有灵性,而它也是十大神器之中最高傲的那一个。 自古以来,崆峒印只有帝王或是身负大气运者,方可持之。龙王只是海上之主,并非如同上古人皇那样的人杰,崆峒印自然看不上他。 但即便如此,东海龙王敖广想尽办法,要将这神器拿到手。他已经是海上霸主,若是能再占有人间,到时天庭也奈何他不得。 从当年任人驱使的坐骑,到掌控龙宫成为四海霸主。敖广的野心昭然若揭,他的心机和手段也自不必说。 但昊天身为三界之尊,真正的执棋者,又怎会让他如愿。 时至今日,昊天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共下了六局大棋,可谓,是局局惊险,步步杀招。 第一局,昊天修满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代帝俊为天帝,褫夺人皇的帝位。颛顼锁天道事败之后,昊天助共工与颛顼争权,使其两败俱伤。 第二局,共工氏怒触不周山,颛顼氏绝地天通。昊天断绝天人通道,只留四大天门。从此神仙归天,地祇留地,鬼灵入幽,人皇渐渐式微,昊天也借此收服众天神。 第三局,大禹传位于启,启开启家天下,失了大义,难以再执掌天道。人皇不复存,昊天开始执掌天道,称天帝。同时中九州与中原相隔绝,中原帝王,只能执掌中原九州这一隅之地。 第四局,昊天称天帝之后,创立后天神道,褫夺人皇封神之权。借此,昊天威服天庭,众神皆听令行事。 第五局,以人间帝王为天子,掌控中华九州。设东岳地府,插手幽冥界。设四御嫡系,欲彻底掌控三界。至此,人皇为子,地皇为臣,三界皆为天皇臣子,昊天从此收编人鬼。 接下来,便是这第六局,当年姜子牙所封的三百六十五路众神,有不少都是可成仙了道之人,如今只能封神,心中自然有些怨气,故而不听宣调。 这也是昊天无暇顾及人间的重要原因,这也使得天子威严不存,人间战乱不休。 天庭之事刚刚出现好转,却正逢始皇帝一统六国,天下合一。昊天欲行怀柔之策,可嬴政却一意孤行,欲复人皇之尊,做那与世同君。 昊天见一计不成,便再施一计,欲使人间改朝换代。这才有后来的五条真龙气运和崆峒印的横空出世。 张良本就是应运而生,他走的每一步,都代表着昊天的意志,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牵动着天庭的利益。 说回东海之上,龙王空耗法力,却始终无法突破崆峒印外围的结界,将崆峒印拿到。 愤怒之下的他,用尽毕生功力,才堪堪将崆峒印抓在手中。 但这崆峒印毕竟是上古神器,极有灵性,岂能轻易被收服。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这上古神器,自然是有德者持之。 不甘被摆布的崆峒印,在龙王的掌中燃起烈焰。龙王吃痛,只能放开手,任其继续悬浮在空中。 敖广心中恼怒,他对此印势在必得,岂能轻易放手,自言自语道:“哼,本王若不能得到此宝,岂不是枉居这龙王之位。” 说着便化成人形,从腰间拿出一件宝物,将其祭在空中。随着宝物闪出金光,天地为之色变,海水也在不断的翻涌。 张良细看,这乃是一个布袋,看上去无甚稀奇,但却有如此威力,真是匪夷所思。 那崆峒印在宝物的作用之下,也渐渐失去平衡,开始不断的倾斜,被布袋所吸引。 敖广手捻龙须,哈哈一笑道:“此乃乾坤袋,奥妙无穷,集古今之造化。可将天地收入囊中。” 就在崆峒印即将落入袋中之时,一团黑雾朝着敖广袭来。敖广见状,连忙后退,收起乾坤袋飞身躲闪。 敖广惊魂未定之下,又见中土有数道剑气奔袭而来。其剑光凌厉,让人望而生畏。 龙王知道,他们的目的,都是夺取这拥有无上法力,可废立人皇的崆峒印。 “老龙王,此事与你东海龙宫无关。我奉后土娘娘之命,前来取回崆峒印。” 敖广看着眼前之人,只见其一袭黑色袍服,头上戴着一顶旒冕,挡在眼前的玉藻,竟是用人的小指骨编制而成。 “我道是谁,原来是冥界四大鬼帝之一的宗布大神。此物既然出现在东海,便是我龙宫之物,与冥界无关。”敖广说道。 听到宗布神的名字,沧海君脸色一变,转头对身边的随从说道:“传令下去,命五大长老随时待命,一旦宗布落败,立即格杀。” 在张良眼中,沧海君一直都温文尔雅,虽然也有城府,但是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像刚才一样将情绪都表露在脸上,确实不太常见。 沧海君见张良看向自己,便解释道:“宗布与我族有世仇,本君要为先祖,讨个公道。” 宗布神似乎感觉到了沧海君眼中的恨意,却丝毫不以为然。只要拿到崆峒印,他即刻回冥界,绝不再入凡尘。 凡人之躯,谁敢入冥界放肆? 何况以他现在的境界,即便是太阳星君亲至,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真正强大的人,有足够的自信藐视一切的对手。 “敖广,你也是上古龙神,应该知道此宝对于三界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东海龙宫,难道想以此宝威压三界,与天庭抗衡?”宗布厉声呵斥道。 龙王冷笑一声说道:“我东海与你冥界,素无瓜葛,今日之事,还轮不上你插手。” “若是别人,可能会畏惧你东海,本帝君当年纵横天下之时,你还只是海神禺疆的坐骑。谁能想到当日的那条小青龙,居然成了日后的东海龙王。龙族也因此入主四海,有了自己的势力。”宗布说道。 “擅自踏出冥界,相当于撕毁了当年与天庭的协定,你就不怕因此引发战争?天庭还有一位太阳星君,不知他能否忘却当年的仇恨。” 双方一时争执不下,大打出手。他们都是生于上古,知道对方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敖广虽然也是修行了数万年,但却不是宗布的对手。双方战斗了百余合,敖广一遭不慎被打入海中。 敖广不忿,再次从海中一跃而起,此时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件奇怪的兵器。 这兵器长一丈有余,重达百斤。头部是一只手的形状,食指和中指并拢伸直,其他三指合拢,作剑指状。 手中掐着一只笔,一端尖锐,一端圆钝。 “禹王神槊?”宗布神淡淡的说道。 “正是。” 东海龙王有神器在手,说话的语气变得更加的强硬。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失败。 张良看着东海之上剑拔弩张,神仙打架,心中自是神往。 此次东海之行,颠覆了以往的认知,也让他知道,这世上原来真的有神、有仙。 无数隐藏在人类文明之外的东西,也在悄无声息的发展壮大着。 “这难道是当年大禹治水时的神器?”张良惊讶的说道。 沧海君道:“当年大禹王治水时有三件宝物,龙仙锁、定海针、禹王槊。禹王神槊可凿山驱鬼,威力无穷。” “既是大禹王的宝物,为何会遗落在东海?又为何会落在龙王的手中?”许莫负问道。 张良盯着海面,对许莫负说道:“当年大禹王治水,便是引河入海。现在想来,当年的海,便是你我眼前的这片东海。” 沧海君说道:“治水大成,这三件神物也完成使命,至于为何还会到龙王手中,至今不得而知。龙宫在东海横行霸道,无人敢与其抗衡,所以这禹王神槊一直无用武之地。若不是刚才敖广战败,只怕再难有机会重见天日。” 就在三人谈论之时,龙王已经率先朝着宗布神发起进攻。龙王本就法力不弱,再加上有神兵利器的加持,气焰更加嚣张。 宗布神见状,也祭出兵器。宗布神大声说道:“乾坤阴阳定,天地鬼神愁,此枪名叫断魂枪。” 龙王细看之下,只见枪身黝黑,光泽黯淡。上边雕刻着骷髅图案,挥舞起来阴风阵阵,杀气腾腾。 敖广见状,也觉得后背发凉。这幽冥界的神兵利器,果然非同凡响。 但他表面上依旧笑呵呵的说道:“这断魂枪,果然厉害。只是不知,比当年的彤弓素矰如何?” “传闻当年帝俊赐大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难道此人就是............”许莫负惊讶道。 张良方才恍然大悟,明白沧海君为何如此生气。这彤弓素矰,又称射日神弓,当年大羿就是凭借此弓,射杀九大金乌,一战成名。 如今仇人相见,自是分外眼红。 只见宗布神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彤弓素矰一出,不将对方置于死地,决不罢休。这断魂枪也不遑多让,若非这样极致的兵器,如何压得住那数百万厉鬼阴魂。” 敖广说道:“如此说来,不见也罢。既然是神兵相见,自然要分个高下。不知你我,是否也要一决生死。” 敖广此话,是要借机试探宗布的态度,他自知不是宗布神的对手,又看见断魂枪之上有冤魂咆哮,饿鬼凄鸣。 冥界与东海本就不是仇敌,若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人有一丝损伤,必然引发战争,到时天庭会坐收渔利。 宗布神乃是奉幽冥之主后土娘娘之命,前来夺取崆峒印,并未想到东海龙王会横插一杠。 若真的动起手来,伤亡自然是不可避免。他们都算得上是一方诸侯,后边担着天大的干系。 宗布神正要说话,只见无数剑气凌空,正是始皇帝派来的剑士。 他们的手中,同样有十大名剑的加持,虽然是凡间的兵器,但也难掩神兵利器的光芒。 敖广是上古神兽,东海之尊;宗布神是万鬼之神,幽冥大帝。而对方只是一介凡人。 敖广说道:“天神在此,尔等退下。” 为首的一名剑士说道:“大秦徐观国,奉始皇帝之命,前来取回神物。” 敖广冷冷的说道:“嬴政管得了地面,却管不得我东海。识相的速速退去,免得坏了修行根基,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另一位中年剑士说道:“我等既然答应始皇帝,就一定会将神物带回。” 宗布神说道:“你等苦修数十载,极为不易。今日不管结果如何,总要留几条性命在这东海之上。” 徐观国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人碌碌无为,有人奋发向上。有人顺势而为,有人逆天而行。” 敖广冷哼一声说道:“逆天而行?好大的口气。” 第十章 十大剑仙战东海,太白金星解乱局 凡人修行境界共分九品,一品为最高。而一品又分四境,金刚境、万象境、长生境、逍遥境。 逍遥境之上,还有天人三境和圣人三境,故而这一品四境,又被称为凡人四境。 对于普通的修行者来说,逍遥境已经是人间修行的极限,这天人境和圣人境,在人间众生看来,都是虚妄。 宗布神看着来人,说道:“诸位既然能御剑飞行,必定是人间剑士中的佼佼者。身负名剑,何不通名再战?”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清虚散人张道名,携七星剑而来,请仙人指教。。”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青峰散人郑通玄。携赤虹剑而来,请仙人指教。”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青阳散人李观复,携干将剑而来,请仙人指教。” 十人当中唯一一位女子说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青玄散人林道生,携莫邪剑而来,请仙人指教。”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我等六人同出一门,玄玑散人李善地。携龙渊剑而来,请仙人指教。” “玄贞散人周善渊,携纯钧剑而来,请仙人指教。” “玄灵散人陈善仁,携胜邪剑而来,请仙人指教。” “玄溪散人吴善信,携巨阙剑而来,请仙人指教。” “玄鸿散人唐善治,携脊练剑而来,请仙人指教。” “玄宁散人杨善能,携倚天剑而来,请仙人指教。” 敖广有些不耐烦,指着众人说道:“尔等既然知道天神在此,还不速速退让?难道非要一意孤行,与仙人为敌? 目前,三方阵营,成鼎足之势。 自商周之争后,第一次神人之战,或许会就此开启。八百年不曾见到的场景,或许会在此时重现。 敖广刚要动手,却害怕一旁的宗布神坐收渔利,假装询问道:“此事本是东海与冥界之争,现在却有凡人前来搅局,宗布大神认为,该如何是好?” 宗布神刚要开口,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断魂枪收入囊中。 紧接着,他拱手说道:“冥界不愿与东海为敌,也不想与人族结仇,就此别过。” 不待众人反应,宗布神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团黑雾随风飘散。 宗布神走后,剩下的两方都如释重负。毕竟三方若是真的开战,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更关键的是,若是有伤亡,局面会变的难以收场。到时为了争夺神器,几大势力之间必有一场更大的大战。 冥界自华庭氏创立酆都地府以来,从未与人征战。不是他们实力不强,是当时正值炎黄之争,天上神仙自顾不暇,冥界也无向外扩张之实力。 直至第一次封神,黄飞虎被封为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并执掌幽冥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 从此酆都地府被架空,但毕竟传承千年实力尤在。自此,天庭的泰山地府和冥界的酆都地府开始明争暗斗。 若不是有大地之母后土皇地祇在,酆都地府早就被蚕食殆尽了。后土娘娘以自身强大的法力,压制泰山地府。使得双方成对峙之局,算是势均力敌。 由于天庭新封众神不服调遣,昊天无力顾及地府。泰山大帝迫于压力,也不得不向后土娘娘俯首称臣。 泰山和酆都合二为一,身为泰山大帝的黄飞虎被架空,泰山地府形同虚设。 至此,冥界一统,其实力,足以与天庭抗衡。后土与昊天的抗争逐渐拉开序幕。 这一时期,也是双方争斗最激烈之时。好在只是暗中较劲,并未生出战端。 当年冥界与天庭有过约定,守定自己的地盘,不能有半分逾越。 宗布神突然离开,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而这件事情,远比夺得神器更加的重要。 敖广自然不会想宗布神为何匆匆离去,他的目光只盯着那悬浮在半空,足以影响三界格局的崆峒印。 宗布神的离开,使他少了一大劲敌。如今,他更是势在必得。 毕竟在他的眼中,这些如蝼蚁般的凡人,就算是再修炼,也无法与他这样的天神抗衡。 敖广手指轻轻一点,禹王神槊凌空飞起。以迅雷之势,朝着张道名等人飞去。 众人知道来着不善,虽不明白这兵器的根底。但他们清楚,能被东海龙王握在手中的,定然不是寻常兵器。 张道名凌空施法,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七星剑飞驰而出,与禹王神槊碰撞在一处。 禹王神槊毕竟是神器,凡间的兵器难以抑制其锋芒。 虽然有张道名的功力加持,但依旧无法阻挡禹王神槊的攻势。其余人见状,纷纷出剑。 众人用尽全力,一连九人九剑之下,才堪堪将禹王神槊拦住,双方算的上是平分秋色。 如此战绩,对于张道名等人,算是可喜可贺。但对于敖广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活了上万年,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今日用了七成的法力,竟然只与这几个凡人打成平手。 天地间的神仙,在对待凡人的时候,都是如此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可他不知道的是,近千年以来,凡人的成仙之路断绝,遗留在凡间的高手比比皆是,他们的实力,比起仙人也毫不逊色。 敖广愤怒之余,继续催动法术,誓要将这几个凡人碎尸万段。 可他或许忘了,这些在他眼中最不起眼的凡人,还有一人并未动手。 隐藏在众人身后的郑通玄,目不转睛的盯着崆峒印。就在战斗正酣之时,郑通玄朝着崆峒印的方向飞身而去。 此时的敖广无暇抽身,便命随行的虾兵蟹将上前阻止。却为为时已晚郑通玄已经将崆峒印拿在手中。 与刚才一样,崆峒印燃起火焰,剧烈的疼痛感,瞬间遍及全身。 但即便是这样,郑通玄也丝毫没有放手之意。丝毫不顾剧烈燃烧的手臂,用冰冷的眼神直视着前来阻止他的虾兵蟹将。 “我以一剑撼昆仑,漫天剑气凌归墟。” 郑通玄话音刚落,赤虹剑开始不停的抖动,他运起法力随手挥出一剑。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剑,却隐藏着雷霆万钧之力,毁天灭地之势。仅仅一剑,便将数百名虾兵蟹将打落海中。 龙王见状,便收起禹王神槊,从战阵之中抽离出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他震退了数米,龙袍也被刺破。 张道名等人纷纷收剑,飞身护在郑通玄左右。这场大战,却是人间剑士略胜一筹。 敖广修行数万年,如何能忍受这奇耻大辱。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出一支清香。 不到半刻,天空中又有三条巨龙出现,一条赤龙盘旋空中,口吐闪电:一条黑龙呼啸而过,狂风不熄。一条白龙穿梭云间,万物冰霜。 敖广见状,也恢复青龙原形,只是一个喷嚏,海上便是大雨滂沱。 随着四条巨龙的出现,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变得暴躁。海上风浪滔天,东海诸国无数的船只倾覆,不少人因此丧命。 十日国的民众渐渐散去,张良和许莫负跟随沧海君回到太阳神殿。沧海君看着殿外的大雨,对二人说道:“上一次四海龙王联手对敌,还是在一千年之前......” 许莫负说道:“一千年之前,难道是四海龙王水淹陈塘关?” 沧海君点头说道:“据说当年,大雨一连下了十余天。引得海水倒灌,若不是有扶桑神树,东海列国几乎不存。” “天神一怒,流血千里。多少黎民要遭受无妄之灾。若是敖广真敢以一己私欲,致使生灵涂炭,张良必不与他干休。” 沧海君说道:“张贤弟一腔孤勇,本君十分佩服。只是我等一介凡人,有如何能奈何得了天神。” 张良虽心中恼恨,但也知道沧海君所说不无道理。他虽有宝剑,难不成真要一剑弑神? 即便能够使用,难道赠与此剑之人,会允许自己肆意的屠杀天神?想到此处,刚才的满腔孤愤也渐渐消散。 许莫负知道,师兄想以一己之力,还天下以太平,百姓以安居。可这样改天换地的大事,又岂是他一人一剑所能完成的。 许莫负细专研老师留下的书籍,相人之术日渐精进。与天的感应也越来越强烈。 她明白,他的子房哥哥并非碌碌无为之辈。但日后的时局如何,他眼前依旧是一片朦胧。 她来到张良身边,轻声的安慰道:“这天下有太多的不平之事。我辈但求尽心竭力,无愧于心便是。” 张良刚要说什么,只见沧海君慌张的跑出殿外,嘴里不停的说道:“雨停了...雨停了....” 张良刚才说的入神,并未注意天上的动向。等他们再次走出神殿时,只见除了四海龙王和那些炼气士之外,还有一名白发老者。 他的左手拿着拂尘,右手托着一只木盒,对着四海龙王说道:“奉昊天上帝之命,前来取走崆峒印。” 敖广见状,没好气的说道:“太白金星,此乃是我东海之物,你说拿走便拿走?置我四海龙宫于何地?” 第十一章 崆峒印再度消失,始皇帝坚定信心 太白经天,乃天下革,民更王。 谁能想到,一位白发苍苍、表情慈祥,忠厚善良老者的出现。居然能引起人间的纷争,王朝的更迭。 虽然他平常的主要职务,只是昊天上帝的特使,负责传达各种命令。 可鲜有人知道,他也是武神,掌管战争之事,主杀伐。只要金星出现,便是“变天“的象征。 太白金星面对敖广的质问,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恼怒的迹象。依旧笑着,用极尽威胁的口吻说道:“昊天乃是三界之主,天地至尊,他的命令,谁人敢违抗?” 敖广冷笑一声,说道:“昊天上帝曾有言,在归服天庭之后,四海可各行其事。” 敖广之所以敢对天庭的命令阳奉阴违,是因为天兵不善水战,即便双方闹翻,天庭也奈何他不得。 而昊天上帝,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对四海龙王如此宽容。 再加上当时昊天上帝地位不稳,不管是对四海还是冥界,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陈塘关之事,天庭自知理亏,却只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天庭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惜用陈塘关无数百姓的性命,来平息四海龙王的怒火。还要在封神之时,给敖丙一个华盖星君的神位。 这一次天庭与四海的交锋,以天庭的失败告终。虽然这一段隐秘不为人知,但当时天庭和三教竟没有出手相帮,怎能不让人怀疑。 就连太乙真人,也因畏惧天庭,不敢援手。若不是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此事当真难以收场。 张良看着此情此景,心中暗暗惊叹,暗道:“原来天庭之中,海外之地,也有这么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这样的格局,还会持续长达千年之久,他看到的,只是三界斗争的冰山一角。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神的地方也一样。 刚才太白金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拿出一个木盒,崆峒印竟然不再抗拒,落在盒中。 太白金星眼见目的达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头看到郑通玄被灼伤的手臂,只见他拂尘一甩,郑通玄的手臂瞬间恢复如初。 这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术,引得张良等人啧啧称奇,就连修行多年的剑士也无不惊叹。这样的奇术,正是他们终其一生所追求的。 太白金星说道:“今日之事,天庭自会给诸位一个答复。” 赤龙化身的南海龙王敖钦说道:“如何答复?天庭若真要以势威压四海,我等决不答应。” 黑龙化身的西海龙王敖闰和白龙化身的北海龙王敖顺也附和道。 四海虽然相隔十分遥远,但却是手足兄弟,荣辱与共。 太白金星打开木盒,挣脱枷锁的崆峒印化身出一道金光,朝着西方飞去。 众人反应过来时,他们梦寐以求的神器,早已不见踪影。 敖广气愤之下,大怒道:“李长庚,这便是你说的交代?” 太白金星沉声道:“四海是天庭的属地,人间又何尝不是。本星君不能眼看着双方开启战端,而熟视无睹。” 见太白金星如此说,敖广虽心中恼怒,也不好发作,若是崆峒印在,还能壮着胆子争上一争,如今却是无可奈何。 崆峒印是神器,但是为此与天庭开战,也是得不偿失。不管双方谁胜谁负,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他虽然平常有些嚣张跋扈,但从心底来说,也不敢真的与天庭闹翻。 毕竟在天庭的三十三重天之上,还住着三个深不可测的老家伙。分分钟就可以将东海踏平。 而这些老家伙的背后,还有一位和盘古同时代的仙人。当年他们显赫之时,四海龙王只是海神的坐骑,被任意驱使。 在他们面前,整个三界都是微不足道的。何况区区四海? 虽然他们早已退隐,但是威信不减,势力尤在。天上地下,无人敢违抗他们的命令。 即便当年初登帝位的昊天,在他们面前也形同傀儡一般。而昊天这一局局大棋,最终的目的,便是摆脱掣肘。 想到此处,敖广只能命其余三海龙王退去,朝着太白金星拱手致意后,回到龙宫之中。 太白金星转头对着张道名等凡间剑士说道:“天地浩劫将起,修行之人要善于审时度势,否者苦修数十年,终究会如东流之水,消散于无形。” 他们在凡间,被称为陆地剑仙,但在真正的仙人面前,他们也只能称剑士。 他们平日在山中修行,并不知道。此人就是当日搅扰始皇帝盛典的那位白发仙人。 面对仙人的指点,他们躬身下拜,齐声说道:“谨遵仙长教诲。” 郑通玄上前,拱手说道:“多谢仙长,大恩不言谢,容日后相报。” 他本愿拼了性命,宁愿放弃一只手臂都要将崆峒印夺回。完成始皇帝赋予的使命。 奈何龙王阻拦,天人搅局,崆峒印又不知所踪。他们的计划也就此无疾而终。 太白金星从来都是以笑脸示人,平和的说道:“举手之劳,不必致谢。宁愿舍弃手臂,都要完成使命,勇气可嘉。只是依附嬴政,并不是最好的出路,本星君言尽于此。” 太白金星说完,变化作一阵烟雾消失不见。张道名等人也只能悻悻而回,向始皇帝复命。 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依附嬴政不是最好的选择。可就算结果再坏,呀好过没有选择。 他们担负的,不止是自身的使命,还有天下修行之人的未来。若要重新打开那升仙之路,必须有所取舍。 单东海一战之后,他们的名字必将传遍三界。九人九剑,竟然能抵挡得住东海龙王。 其实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是敖广在与宗布神的对抗之中耗费了不少的法力。 但不管怎样,双方确实是打成了平手。那些人间的好事之人,只会记住十大剑仙的丰功伟绩。 在他们眼中,神仙是无比强大的,凡人与他们一战,就如同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一样。 这一战,虽不至于将龙王打败,但也算是平分秋色。这样的战绩,对一个凡人来说,足够耀眼。 从此三界之中,谁也不敢小视人间。茫茫华夏,人杰地灵,不知还隐藏着多少隐士高人,他们的修为足以比肩天人。 东海附近的人,都盯着东海之上的异象,看着仙人在此斗法。也看到了十大剑仙联手对抗龙王的场面。 从此,十大剑仙之名响彻九州。百姓口口相传加上说书人的夸大其词,这一段被传的神乎其神。 张道名临走时,目光看向正在观战的张良。对这个年轻人,他有些好奇。 他觉得张良根骨奇佳,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是个练武的奇才。 他是十大剑仙之首,修行百年,眼光自是独到。武学奇才他见得多了,但此人不一样。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数月之后,张良将会作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差点毁掉人间修行之人,苦心经营的计划。 张良也看着十大剑仙,他此时没有武学加身,也不知道对方的根基所在。 他只是对这些深厚的武学充满着好奇,若是能向他们一样,御剑飞行,也是一件乐事。 他转头看向背后这把时而凌厉,时而笨拙的锈剑,无奈的摇了摇头。以这样的剑纵横江湖,估计会沦为笑柄。 刚才还是乌云骤雨,硝烟弥漫,剑拔弩张。转瞬之间,却是天气晴朗,化干戈为玉帛。 众人都在议论,这人间剑士与龙王之间谁胜谁负。也想看看龙宫与天庭之间谁强谁若。 谁知太白金星短短几句话,便将战事消弭于无形。 可不管是天庭、冥界,还是东海龙王所在的四海阵营,都有所顾忌。不到不得已,不会贸然开战。 神仙都不敢如此行事,身为一介凡人的始皇帝,又如何能轻启战端? 冥界行事,本就是为他创造机会,若是张道名等人,真的伤了龙王,那四海势必要寻仇,秦国海岸将生灵涂炭。 虽然冥界有意襄助,但嬴政也并不知道,他们会帮助自己到什么程度。难道真的会为了人间,与天庭和四海开战? 以秦国现在的实力,无疑是几大阵营之中最弱的那一个,虽然国中有不少得道之人存在,但人终究是人。 不管什么样的境界,终究有自己的极限。在与龙王的战斗之中,十大剑仙显然是占便宜的那一方。 但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有。他们面对的敌人,远比东海龙王更加的强大。 当他决定抗旨不遵的那一刻,无疑是赌上了赢氏的未来和秦国的国运。 咸阳宫中,嬴政看着暮霭沉沉,夕阳西下。任凭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久居深宫的他,浮生哪来半日闲?他无数次的想,当初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是错,也只能将错就错。 “小高子,若是朕同意做大秦天子,现在秦国处境,会不会不像如今这么艰难?”嬴政目光犀利,向身后站立的赵高问道。 赵高躬身说道:“当年孝公曾言,秦人硬骨,不能折腰。陛下是赢氏子孙,绝不会就此妥协。臣跟随陛下数十年,看到的都是处事时的坚毅果决,陛下做出的决定,从来都是一往无前,誓死不悔。” 嬴政阴沉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微笑,对赵高说道:“知朕者,莫过于你。当年,若不是你,这可能会死在赵国。算起来,你还是朕的恩人。” 赵高俯身下跪,诚惶诚恐,连忙说道:“陛下是赵高的恩人,若不是陛下的恩典,又怎会有如今权掌机要的中车府令?” 赵高见到嬴政真情流露,知道自己在陛下的心中还是有些许位置的,谁料嬴政话锋一转,说道:“朕听闻,你麾下的暗影,网罗了不少一品的高手?” 赵高连忙解释道:“暗影虽然是臣的麾下,却是陛下的臣属。陛下曾经说过,四大玄门终究是外人,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嬴政目光深邃,赵高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对于赵高的野心,嬴政一清二楚,但对他的性格,嬴政也知之甚深。 对于挟制赵高,嬴政有信心。他明白赵高这样出身底层的人,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对于一个有进取心的人,嬴政也会适当的给他一些阶梯。 想到此处,嬴政说道:“暗影交给你,朕十分放心。你要继续的壮大暗影的势力。你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异常的强大。” 赵高心中窃喜,却不表于行,正色道:“臣,遵命。” “暗影”之中,究竟有多少高手,始皇帝自然是不知道,这些高手究竟是何种境界,也不为人知。 但他们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在之后的战争之中,势必会影响战局的走向。 第十二章 十日国大礼相送,张子房不知所踪 敖广回到龙宫之后,认为此次抢夺崆峒印的战争之中,龙宫落了下风。 愤怒之下,他将怒火发泄在东海列国的身上,首先他以襄助黑齿国的名义,举兵进犯大人国。 大人国的先祖,乃是当年逐日的夸父,只因他们身形高大,一度曾称霸九州。 在上古之时,分大九州、中九州、以及小九州。现在他们生活的地方,只是当年的小九洲。 自从人皇不存之后,三大九州隔绝,当年称霸九州的太古巨人,也不复存在。 流落在东海之滨的大人国,也只能偏居一隅,暗自消沉。随着血脉的稀释,他们的身形也不似当初的高大。 若是在当年,以他们的实力,在陆地之上,对阵龙宫丝毫不落下风,但如今,时局变换,沧海桑田,这个歌存在上万年的国度,已经危在旦夕。 翌日,张良许莫负辞别沧海君,结束东海之行。 他还不知道,这一次的出行,将影响他日后的抉择,也让他的思想发生了变化。 从前他认为,什么天庭地府,归墟龙宫,全都是虚妄,只是后人杜撰而已。 可当他亲眼见过之后,却只发现之前的他,纵使满腹学识,也只是坐井观天。 此次虽然是代师赴宴,但是沧海君和十日国的上下,给予了他和师妹足够的尊重。 其间波折不断,也算是有惊无险。他看到了真正的神仙,和那些出现在书中的人和事。 沧海君带着十日国众人前来送行。他虽然没有对张良说起他和黄石公的往事,但从他对张良的态度上,就能窥见一二。 张良真的很佩服老师,能结交这么多的好友,甚至能与天上的仙人把酒言欢。 最奇特的是,他们都对老师及其的尊重,甚至对他这个弟子,也是爱屋及乌。 岛上百姓不足万人,却异常的热情。尤其在他力劈巨石之后,他们对这个张良更加的崇拜,认为他是天选之人,是如同太阳神一样的勇士。 寒暄一阵,沧海君指着人群中的壮汉说道:“张公子身负灭国之仇,他或许能祝你一臂之力。此人天生神力,即便不能帮你复仇,至少可以保你无恙。” 张良看着那壮汉,身形比正常人都要高出半个身子,与传说中的巨人族不太相像。 自从张良将他放出,他对这个救命恩人十分喜欢,总是笑呵呵的。不似当初的横眉冷对,杀气十足。 沧海君说道:“此人无名无姓,不如张公子为他取个名字。” 张良思索一阵说道:“夫英雄者,体壮如牛,天生神力,呵气山河动,挥拳江海倾。性情勇猛,尚武能征。威力独尊,无人能敌。人见惧之,可威震四方。此人虽非英杰,但也当得起一个雄字。” 沧海君颔首一笑,说道:“好...好...” 沧海君来到壮汉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从今以后,你就叫张雄。这位张公子是你的恩人,你要好好的保护他。” 张雄憨态可掬,笑着点了点头。 沧海君说道:“此人是天生的金刚之体,有搬山蹈海之力,力拔山兮之势。若是按中原的武学境界,乃是一品搬山之境。” 沧海君又指着那长着翅膀的怪人,说道:“张公子,他叫耀灵,是国中唯一身负神力的族人,能与金乌对话。” 曜灵的本事,张良见识过。点头致意道:“若不是他,我与莫负还不知道,要如何跨越茫茫大海。” 耀灵好似不会笑一样,表情僵硬,用略显生硬的语言说道:“首领说过,两位是十日国最尊贵的客人。” 沧海君说道:“你们所持的,乃是我十日国的太阳神令,天上地下只此一枚。持令之人不管身在何处,只要有所需要,我十日国自然会鼎力相助。” 张亮将令牌拿出,对沧海君说道:“老师将令牌交给二人,是为了赴宴之用。现在筵席已毕,自当物归原主。” 沧海君摇了摇头,说道:“我与黄石公是多年老友,与张公子更是一见如故。前路艰险,此令虽不能保你万全,但也是一条生路。等到张公子功成名就,再访东海,将令牌送还不迟。” 张亮对沧海君大礼一躬,感激的说道:“若是张良终有功成名就之时,定然不忘沧海君之恩。” 沧海君将他扶起,说道:“黄石公数十年都是孑然一身,时常为找不到徒弟而苦恼,痛惜这一身学问无人传承。终究是苍天有眼,让黄石公得偿所愿。公子日后,必定青出于蓝。” 张良谦逊的说道:“老师是得道之人。张良不才,能继承老师学问品行之万一,已是万幸。不敢奢望能超过老师。” 沧海君说道:“张公子与令师妹依旧乘坐金乌前往中原。至于张雄,本君会派人将船只将他送走。” “一同坐船,岂不是更加便捷?”许莫负问道。 她知道金乌未必能承载的动这个大家伙,便提议众人一起坐船。也省的再劳烦金乌。 张良虽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稍加思索,便知道才沧海君的用意。 只听沧海君说道:“你们刚才顶撞龙王,他未必肯善罢甘休。龙王掌管海面,天上之事,他便望尘莫及了。” 许莫负不以为然的说道:“只是几句话就要将别人置于死地。这龙王未免有些太过小气。” 沧海君说道:“龙王应当不是心胸如此狭窄之辈,也未必真的会对两位出手,只是以防万一。两位若有什么闪失,本君日后有何颜面,再见黄石公。” 张良不忍拂沧海君的好意,便听从的他的安排。当问及张雄时,沧海君说道:“他乘坐的是十日国的船只,龙宫还会给几分薄面。况且张雄从未与人结仇。没有人会盯着他” 对于沧海君的话,张良深以为然。 三足金乌载着张良和许莫负扶摇直上,翱翔天际。耀灵紧紧跟随,护卫左右,不敢有一丝懈怠。 许莫负见眼前壮阔的大海,示意耀灵让金乌缓缓而行。关于沧海君的担心,她并未放在心上。 张良坐在金乌背上,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从龙王兴师问罪到崆峒印重现世间,这其中都与他有些许的联系,是他拿出太阳神令,让天空放晴。又是他,一剑将崆峒印放出。 想到此处,他对许莫负说道:“师妹,这终究是是是非之地,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耀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催促金乌赶紧离开东海地界。 张良也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这云端之上的,是何方神圣?”张良问道。 耀灵说道:“金乌低鸣,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似乎........是一只神兽”。 “神兽。”张良和许莫负异口同声的说道。 耀灵迟疑一阵,没有说话。毕竟这东海有数十万年的历史,谁也不知道其中到底隐藏着多少认知之外的事情。 虽然这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但好在那个神兽并未对他们一行人动手,只是一路尾随,渐渐消失不见。 张良等人长舒一口气,也慢慢放下戒心。耀灵也说道:“或许这神兽只是出来游玩,并非要与我等为敌。” 他们顺利来到东海岸边,耀灵也辞别二人,返回十日国。 许莫负转头看着这久违的陆地,高兴的手舞足蹈。 在他的眼中,十日国虽美,却不及中土之万一。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处处觉得亲切。 “子房哥哥,接下来有何打算?”许莫负问道。 许莫负迟疑一阵,转过头去。只见海岸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张良的踪迹。 许莫负四处寻找,但张良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直到傍晚时分,负责护送张雄的十日国部众到来,也始终不见张良。 当许莫负对众人说起张良失踪的前因后果,所有人都认为,张良是被人掳去。 而能消无声息的将人掳走,常人根本无法办到。事情紧急,十日国众人只能返回东海,向沧海君禀报。 沧海君得到消息之后,只能派出船只出海搜寻,并联络东海诸国,寻找张良的下落。 为张良一人,不惜动用整个东海诸国的力量,足见沧海君对张良的重视。 但此时的沧海君,已经是分身乏术,黑齿国已经被占领,大人国也岌岌可危,作为东海列国之首的他又岂能袖手旁观? 眼看东海战事一触即发,这其中的尺度,都在他一念之间。 委曲求全,息事宁人,或是白骨如山,血流成河。都有他一人抉择,这份重担,结结实实的压在他一人之上。 若干年后,当张良再访东海之时,曾经的东海,早已是物是人非。只有那枯死的太阳神树,依旧如当年一般挺立。 第十三章 龙宫挟私报复,睚眦细说往事 张良醒来,只见身在天际,周围有朵朵白云,阵阵青烟。而这云烟,似乎在有规则的行进着。 “你就是张良?”从空中传出一个声音,高亢震天。 张良大惊,说道:“晚辈张良,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我的名号,你无需多问。你只要知道,轻慢龙宫,顶撞龙王,乃是大罪。” 张良闻言,已经笃定,对方是来找自己寻仇的。便说道:“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便要置人于死地,东海龙宫好大的气度。” “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我东海一向如此。” 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张良脚下的云消失不见,极速的从空中跌落。 张良的身体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如流星般从天上坠落。 张良紧张到了极点,不敢睁开眼睛。这样的高度,跌落下去,必死无疑。 但令他意外的是,有人在半空中将他接住,使他能够平稳落地。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他正置身在一个岛上。此岛不比十日国的繁华,应该是一个无主的荒岛。 这一次,张良看清了对方。暗想,它应该便是一直跟随着的那只神兽。 只见其豺身龙首,身高数丈。怒目而视,口中还衔着一柄宝剑。 此兽戾气沉重,杀气腾腾。 “睚眦?你是龙王的第二子?”张良说道。 睚眦点头称是,现出人形。他身负银刀,烂袍金甲。威风凛凛,似有吞月之势,气宇轩昂,如有揽日之力。 甚至比他的父王,东海龙王敖广还要威风。 张良怒斥道:“东海再大,终究也归三界管辖,你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上天降罪,龙宫责罚?” “今日杀你,是因你辱我父王。我虽身形非龙,然志气是龙。虽无龙族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之能,却也傲气冲天,志在四方。当年父王以貌取人,我一气之下逃离东海,一千年不曾回宫。我誓要成就大事,以正龙子睚眦之名!”睚眦说道。 张良讥讽道:“一千年都未成就大业,想来你也并无过人之处。” 张良自幼学富五车,对此等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虽是看不上。虽然出身世家,也不想依靠祖上的余荫来建功立业。 本来这睚眦的经历与他也有些相似,但此人气度狭小,无容人之量,即便再过一千年,也终究难以成事。 睚眦大怒道:“小子狂妄,当年我偶遇西伯侯姬昌。西伯侯盛情相邀,怎奈我不愿在人间为臣。” 姬昌曾对我说:“夫大志者,高瞻远瞩,雄才韬略,必有包藏宇宙之机,壮士真乃有志者,姬昌不如!姬昌现求贤若渴,若有壮士相助,则事可成矣,切莫推辞。” 张良说道:“只是一面之缘,何谈功业?更何况时也命也,只因你本就与大周无缘。” 睚眦打断道:“我告诉西伯侯,睚眦虽为龙子,然相貌丑陋,亦无呼风唤雨之能,为父所不认。实乃山野村夫耳。承蒙文王看重,睚眦不才,当尽力而辅之,以正吾龙子之名。睚眦乃一介武夫,引兵杀敌尚可,若论治理国家则弱。今文王可沿河畔而去,可见一垂钓老者,其名姜尚,号子牙,虽年过花甲,实乃贤者,有经天纬地之才,王可速请之,若得姜子牙,则天下可定矣。” “即便如此,也只是举荐之功。更何况姜子牙身负封神大任,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举荐。”张良不以为然道。 睚眦不慌不忙,还对张良说起了他的故事。之后文王乃携睚眦沿河畔寻姜子牙而去。 其后,如睚眦所言,众诸侯与周结盟,皆派兵援之。文王得道多助,有志者,皆投之。 睚眦也拗不过文王的再三邀请,便决定助大周一臂之力。 一年后,文王驾崩,其子姬发即位,号武王。不日,纣军而至。姜子牙与睚眦以兵迎之。纣军大败而归。 武王亲统军而追击之。于牧野一战击溃纣军,商纣亡,周武王乃统天下。众诸侯无有不从者,皆进都朝贺。 其后,武王封姜子牙为侯,号“齐“;而天下归周之日,睚眦黯然离去。 武王噫嘻不已,亲自命工匠铸睚眦像于刀剑龙吞口,世代相传,以谢龙子睚眦辅周之恩。 对于睚眦的故事,张良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在他的印象之中,商周之战中,并没有出现睚眦的身影。 而是姜子牙带领一众玉虚弟子,扶保武王,其中只字不提睚眦的功绩,甚至连刀剑手柄之上的图案,也好似与他无关。 到底是睚眦凭空捏造了这一段功业,还是有人为了其他的目的,将他的功劳掩去。 张良说道:“兴周灭纣的滔天之功,史书之上,并没有关于你的只言片语。” “不....绝不可能。武王是天下明主,姜子牙也并非见利忘义之辈,这其中定有蹊跷。 “从武王距今,已经近千年,若是你真有大功,人间为何没有你一塑金身,一座庙宇?”张良说道。 睚眦虽然愤怒之余,但依旧想着杀死张良,以惩罚他顶撞龙王之罪,便说道:“待我将你杀死,再细细查问。” “此事干系甚大,其中牵涉的,只怕超乎你的想象。”张良提醒道。 “当年若不是西伯侯再三挽留,我也不会干预人间之事。但既然做了,便不能任由别人任意捏造。”睚眦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人间的史书,都是在帝王的授意之下书写的,若是你真的在商周之争中立下大功,张良不才,愿意为你添上这一笔。”张良说道。 “这其中的蹊跷,我自己会查问清楚,不需要你。”睚眦淡淡的说道。 张良见自己虽然巧舌如簧,却终究无法说动睚眦。 他明白这睚眦在三界之中横行数百年,自然有自己的处事风格。 关于此事,他不需要结果,他要的只是快意恩仇的过程,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一战。”张良从背后抽出弑神剑,缓缓的说道。 睚眦颇为震惊,他没有想到,张良区区凡人,竟然敢与天神叫板。 若是张道名、郑通玄等得道之人,自恃一身修为,还勉强有些资本,但张良年纪轻轻,并无半点修行的根骨。 睚眦虽天资平平,在天地众神之中算不上出彩,法力也算不上高强。但也从不畏惧那些,在他眼中最为弱小的凡人。 可他似乎忘了,就在东海之滨,有一座归墟之城。哪里的仙人,之前都是凡人。 他眼中最为弱小的存在,正在一步步的发展壮大,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三界的秩序和发展。 第十四章 睚眦欲害张子房,归墟仙人来相救 睚眦初见张良之时,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听闻他是黄石公的高徒。对于黄石公此人,他有过一面之缘。 当今隐士,无人能出其右。 他的徒弟,必不是泛泛之辈。当年他亲眼见过黄石公出手,只是轻轻一指,海上波涛尽静,龙宫风浪熄。 若是单论武学修为,黄石公不在十大剑仙之下。但观察张良的根基,黄石公似乎并未传授其武学。 看到张良持剑相向,睚眦眼神之中,满是赞许。他现在开始相信,以此人的胆识,日后极有可能在史书之上为他添上那一笔。 但他是睚眦,有仇必报。他的性格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得到他赞许,也未必全是好事。他喜欢杀人,尤其喜欢杀那些有胆有识之人。 那些胆小如鼠之辈,他不屑杀之。 在他心中,史书之上的议论,大不过龙宫的威严。 他是龙子,不是那些死后被封的天神。人间香火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但龙宫的威严,决不允许任何人挑衅。 “凡人之剑,能斩得天神否?”睚眦饶有兴致的问道。 张良冷笑一声,说道:“哼,此剑名为弑神,弑的便是你这等为祸人间,欺压良善的恶神。” 睚眦看着张良手中之剑,早已残破锈蚀,与弑神的名号极度不符。他存在了上万年,从不知道三界中有这样一把剑。 他认为,这一定又是哪个人间的铸剑师为名留青史而故意所取的,又或许这名字,本就是张良杜撰的。 其实不止是他,三界之中知道此剑的名号者,屈指可数。元始天尊之所以铸成此剑,就是为了人间的改朝换代。 除了三清祖师和昊天上帝在内的少数人之外,三界之中知道这一秘密的,只有张良一人而已。 其实张良也有些心虚,这把剑虽然已经初试锋芒,但面对睚眦这样的天神,终究没有胜算。 每次见到这把剑,他都忍不住发笑。他虽是一介布衣,家中不复当年的荣华,但也算穿着得体,举止大方。 书生意气,正当有指点江山之气势。手中拿着这样一柄剑,岂不惹人耻笑。 “一介凡人,竟然要弑神?真是荒谬。”睚眦不以为然的说道。 “事在人为,姜子牙也是凡人,尚能掌管封神大权,节制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就连你这样的自以为是的神,也需在他的麾下听候调遣。” 睚眦告诉他这桩往事,本是为了炫耀,谁想居然成为别人嘲笑他的素材。 但他说的也不差,论官位,姜子牙是丞相,节制三军。他即便再托大,也不敢违抗军令。 论三界中的地位,就更不必说了。姜子牙是元始天尊的徒弟,那样的大神,不是自己这样的角色,能够招惹的。 况且他还有十二位师兄,号称“十二金仙”,乃是仙中最上等的大罗金仙,实力可见一斑。 好在当时周营之中十分团结,姜子牙对自己尊敬有加,一众玉虚弟子也都以礼相待。 十二金仙也从未以势压人,欺辱于他。这尊卑之分,他也并未放在心中。 人都说睚眦必报,却不知他也有容人之量,为兴周伐纣大业,他也曾有所舍弃。 可他的这份气量,却不会放在张良的身上。睚眦闻言,大怒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说罢,拔剑刺向张良。 相比龙王和十位炼气士的招式,这睚眦却是毫无美感,且招招杀意,步步夺命。 张良只是一介书生,只能靠着手中的剑费力格挡,但也支撑不了太久。 其实若不是这弑神剑威力太盛,张良只怕一招不到,就会败下阵来。 其剑势强大,锋利异常。睚眦的剑名为追魂,是他当年用法力凝结而成的本命之剑。 弑神在追魂面前,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要隐隐盖过其风头。睚眦这是才相信,此剑却是神兵。 但想要杀人制胜,不能只有神兵利器,还要有上乘的实力,张良的实力,却是有点上不得台面。 睚眦这样的神,与姜子牙所封之神并不相同。他们有父辈余荫,从出生便是神,并不需要修炼,也无需天庭册封。 所以他们的神力是与生俱来的。敖广虽然实力不济,但也算是三界之中的第一批神。他的子嗣也自然有这样的能力。 龙族在诞生之时,并不是神,归属于妖族。当年妖皇太一入主天庭,妖族也曾显赫一时。 当年巫妖大战,妖族在东皇太一的带领之下与巫族展开大战。此战之后,巫妖两族渐渐没落,天庭也随之易主。 这一场大战,与当年的新旧天神之战一样,都有无数的陨落,从而改变了三界的格局。 张良与这样的人交手,胜负可知。 刚才睚眦,并未使出全力,他自负的认为,只要动动手指头,便能让张良死无葬身之地。 但随着他一剑落下,张良却能持剑回应,直到手被震得满是鲜血,他也依旧没有屈服。 睚眦对张良所展现出的实力和超人的意志力有些意外。此人若是不杀,日后必成大患。 他本不相信,一个毫无修行根基的凡人,竟然能抵挡得住天神的进攻。 想到此处,睚眦渐渐失去了耐心,将张良手中的剑打掉,一剑朝着他的心口刺去。 他出剑稳准狠,丝毫不留余地,不给张良一线生机。他自信,这一剑过后,张良已是个死人。 张良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剑锋洞穿自己的胸口。张良也没有料到,他居然要死在这无人的荒岛之上。 他也算是胸怀大志,尚未出仕,就要葬身此处,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不知师妹如何?自己若从此不知所踪,他应该会很伤心吧? 在睚眦的眼中,张良和其他凡人并无区别,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些反抗的勇气。这一丝丝的勇气,却让他在杀人时,多了几分乐趣。 睚眦杀人如麻,再加上有战阵的经历。凡人的性命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 他看着张良,就像看一具死尸,没有半点的怜悯,只有无尽的冷酷,和对生命的漠视。 睚眦冷哼一声,说道:“若有来世,要懂得敬畏天神。” 闭上眼睛的张良,迟迟不见睚眦的刀剑落下,便睁开眼睛查看,只见几位白衣剑客挡在他的身前,与睚眦成对峙之局。 “何人如此大胆,敢管东海龙宫的闲事?”睚眦在东海一贯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东海之外名归墟,四方天门为我开。三界仙人乘风至,九州同道踏云来。”为首的一名老者说道。 “归墟......” 张良认得此人,正是前几日赴东海盛会的那位归墟仙人。 当日龙王铩羽而归,就是忌惮归墟的实力。面对眼前之人,他也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多年以来,压在四海龙宫头顶上有两座大山,一座深不可测的北海若,打的四海龙王俯首称臣。 还有便是同处东海的归墟,龙宫与归墟并未发生战争,每次有归墟仙人之处,龙宫都退避三舍。 归墟之中都是得道之人,也不会无故去找龙宫的麻烦,所以数千年来双方相处的还算融洽。 归根结底,龙王所忌惮的并不是归墟本身,而是归墟背后的势力。 那个存在时间比三清还要久远的老家伙,那个当年显赫一时的天庭之主。 “奉东王公之命,请张良前往归墟。”那位白发老者说道。 睚眦十分惊讶,不解的问道:“这张良到底是何方神圣,既非得道之人,也不是名门望族,居然能有幸前往归墟?” 白发老者笑而不语,只是将地上的弑神剑捡起,递给张良说道:“人是好人,剑是好剑,只是还需历练。” 睚眦见状,恨的牙痒痒。他并不是记恨归墟仙人的无礼,而是嫉妒张良的运气。 他与父王多次在归墟之外,请见东王公,都被拒之门外,甚至连带去的拜礼都一概不收。 数千年来,东王公只是冷冰冰的一句话:“与仙无缘,不见也罢。” 东海龙王敖广屡次被拒之门外,却又乐此不疲,每到年节之时,都会带着厚礼前往归墟。 睚眦心有不忿,暗自讥讽父王太过软弱,经常因此事与他理论。但敖广却说道:“只要归墟不与龙宫为敌,即便是天庭,也奈何我不得。当此多事之秋,当谨慎行事。” 睚眦说道:“一味的卑躬屈膝,难道不会适得其反?让归墟之人认为我东海龙宫太过卑贱?” 敖广说道:“东王公是上古大神,即便是昊天上帝也要给他几分薄面,龙宫的礼物在他面前一文不值。他要的只是这份心意,而为父想让他看见的,也恰恰是这份心意。” “这东王公到底是何来历?”睚眦问道。 “这是一段上古秘闻,随着先天神战之后诸神陨落,知道这一秘密的,更是少之又少。关于他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只需记住,日后遇到归墟之人,要退避三舍,不能与之发生冲突。”敖广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对睚眦说道。 睚眦虽然不解,也不得不遵命。他虽然心胸狭窄,但也不是不知进退之人。 只是不明白这张良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得到归墟的青睐。东海龙宫筹划了数千年,都无法踏入归墟半步。 “既然是东王公有请,他与我东海龙宫的仇怨就先放在一旁,告辞。”说完便现出原形,踏云而去。 张良自忖与归墟并无瓜葛,正要发问,却被那名白发老者抓住手臂,凌空而起。 第十五章 张子房造访归墟,少司命亲自出迎 归墟乃是海中无底之谷,是众水汇聚之处。在凡人看来,他如天庭一样缥缈无踪。 三界众神仙,都以进入归墟为荣耀。凡人入得此门,可习得无上法术,一步登仙。 正如龙王所说的那样,归墟的主人,曾做过一任天帝,在三界之中有着很高的威望。 能成仙者,自然是无欲无求,不能有俗世情缘,故而这男女仙人分属两地。 男仙入归墟,女仙进昆仑。昆仑的西王母,也是上古大神之一,昆仑山更是仙家根基之所在。 传闻盘古开天地之后,陆地之上人神共居,异兽横行。有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相继掌权。有三清四神教化万方。 人皇氏退隐之后,有皇伯、皇仲、皇叔、皇季、皇少分管一方。 当时盘古大陆之上,并有四大派系,有烛龙之子雷神与华胥氏生伏羲,伏羲一画开天,创立太极八卦。伏羲生少典,少典生神农轩辕,创炎黄神系。 有帝俊之妻常曦生十日,羲和生十二月,传少昊等十一座神国,创帝俊神系。 有东皇太一为先天阳灵炁所化,与天一、地一三位一体,是称三一尊神,传大司命等一众男仙,创立太一神系。 有西王金母为先天阴炁所化身,掌不死神药,传九天玄女等一众女仙,创立金母神系。 当时天庭未立,人神共居于陆地,故以人皇为尊。 当时人族大兴,有追求长生者皆习仙道,神与仙共居于世。 此时的神与姜尚代天所封的神不同,他们是都是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从一出世便拥有神力。 昊天上帝,后土娘娘,四海龙王,北海若,都是这样的神。 而姜尚所封的神,都是死后册封,本身不具备神力,是天庭强制将灵力灌输进他们的体内,重塑筋骨,再造金身。 简而言之,先天神祇是先天灵气造化而生,得天地之灵气而成,而姜子牙所封的,只是天庭的臣属。 故而三界将姜尚所封的神称为后天神祇,在这之前存世的神称为先天神祇。 虽然都是神,但却是天差地别。 目前还存世的先天神祇,都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即便是像四海龙王那个一样的神兽,都远非后天神祇所能比拟。 太白金星若非借着昊天上帝的威势,根本无法与敖广相抗衡。 神分先后,但仙却只有一种,凡人经过修炼,可飞升成仙,得无上道果,以证长生。 世间万物,经过修炼,都可成就仙道。 上一次神战之后,先天神祇几乎不存,三界之灵力也无法再孕育新的神祇。 所以修行之人只有两途,一是飞升成仙,二是死后成神。 虽有两途,但也有两弊,不是得道之人,难以飞升;若非彪炳史册之人,难以成神。 自周朝以来,飞升成仙的便只有庄子、屈原、荀卿、鬼谷子四人。可见其难。 天庭封神也并不是心血来潮,即便榜上有名,时辰未到之前,也需在阴曹地府之中耐心等待。 而姜尚当日封神,却也在无意之中断了凡间的气运,切断了天庭与人间的往来,使得修行之人上天无门。 归墟与地府一样,本是独立于天庭的存在。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折腰。 但就是这样一个能与三清比肩的人物,却为何会对张良一介凡人敞开大门。 消息传到天庭,昊天上帝颇为震惊,命千里眼顺风耳时刻关注归墟的动向。 东王公深居简出,就算是天庭盛会也见不到他的身影。昊天上一次与他相见,还是在数万年之前。 当时的昊天只是鸿钧老祖坐下的童子,而东王公却是天庭之主。谁料天道无常,当年的童子,现在也成为了天帝。 巫妖大战之后,妖族势力衰弱。若是没有当年的那场大战,天庭之上,哪会有昊天的位置。 对于东王公,昊天还是有些畏惧。他所畏惧的,不只是东王公本身,还有他身后的势力。 这位曾经的天庭之主,若是真要做什么,很可能会影响他的布局,让他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归墟仙人众多,实力不逊天庭。东王公真要与天庭为敌,没有谁能拦得住。 若真到了那时,难道还要去请三清祖师为自己收拾烂摊子?他执掌天庭数千年,威望与日俱增,决不能因小失大。 他用了一千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建立起自己在天庭的威严。如今的天庭,所有神仙都为他马首之瞻。 龙宫之中,东海龙王惊讶之余,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他努力了数千年都无法企及的地方,张良却能轻松进入。 数千年来,纵观三界,凡人入归墟者,张良一人而已。 话说几位剑仙带着张良,御剑飞行约半个时辰,方才来到归墟的门外。 令张良感到惊奇的是,归墟不在海上,也不在陆地,而是在半空之中。 他站立在归墟之外,抬头可见寰宇周天,低头就是汪洋大海。 他一介凡人,竟然能在半空之中随意的行走。但毕竟是在半空,每走一步都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金色的门墙矗立在前方。虽然闪着金光,但规格却与人间的王宫一般无二。 张良是韩国贵族,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规制。当年尚是顽童的他,就已经是韩国王宫的座上宾。 张良向着救他一命的白发剑仙躬身一拜,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白发剑仙说道:“不必客气,只是奉命行事。”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张良问道。 “大道无名,大音希声,本仙无名。”白发剑仙说道。 “无名,好奇怪的名字。”张良心中暗道。 白发剑仙哈哈哈一笑,解释道:“确实有些奇怪,我等都是世外之人,名字无关紧要。” 张良见自己的心思被对方一览无余,忙尴尬一笑,说道:“晚辈唐突,仙长见谅。” “开中门。” 随着一阵喊声传来,归墟的大门缓缓的打开。金色的广盲刺入张良的眼睛。 几位童男童女款款而来,他们不似神仙,倒像凡人。不仅衣着华丽,而且举止得体,仪态大方。 张良缓缓而入,只一个少年出现在他得面前,看年级与张良一般无二,但他们却站立在人群的最前方,显然在归墟的地位异于常人。 就连那位将张良迎入归墟,一路上受到了不少的膜拜的白发仙人,也要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见过少司命。” 少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将目光转向张良,说道:“千百年来,神仙尚不能轻易入归墟,更何况是凡人。这归墟的中门,只在一千年前昊天上帝亲临时,才对外开放。你何德何能?” 张良听闻,不禁万分惶恐,但他也不明白,归墟为何如此厚待自己?只能尴尬一笑,并未回答。 归墟的大门两旁,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仙人。张良对仙人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原来仙人,也爱看热闹。 仙人,只是戡破世间兴衰成败的得到之人,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也和凡人有着一样的弱点。 不管经过怎样的修行,都无法消除本身的劣根性。 其实也不是他们大惊小怪,东海龙王何等人物,都只能在归墟之外望洋兴叹。 而张良,却能直入中门,享受与昊天上帝一样的待遇。任谁都想来看看,这个人族少年,到底有何不同凡响。 东王公已经游历天下数千年,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他放弃游历,重回归墟? 第十六章少司命细说凡尘,东王公大礼相待 少司命虽然心中不忿,但是对东王公的命令却从不敢违抗。虽然他看不出张良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他追随东王公多年,知道此举定有深意,但他没有通天彻地的法力,无法预知道那么远。 神仙可以依靠法力预知未来之事,法力越强可以预知的时间就越靠前。以少司命的法力,也只能预事一年之内的事情。 而三界之中,真正能参透天机的,也只有区区十数人而已。 只有强如东王公那样,拥有无上法力的上古大神,才有如此能力。 “请走中门入正殿,朝见东王公。”少司命说道。 顺着少司命所指的方向,一座偌大的宫殿出现在张良的眼前。张良心中感叹,这归墟外表不起眼,其中却是异常的恢宏大气。 一排排的宫殿整齐地排列着,屋顶之上,常有神兽徘徊,白云环绕。归墟之大,不知几千里,一望无垠。 少司命虽然对张良并无好感,却也热心地为他介绍归墟的阁楼排列,以及其中严格的等级制度。 与一般府邸不同,归墟位于天界三重天。天界共有三十六重天,最上层的三重天乃是三清之所在。 第三十三重天,是天庭凌霄殿,昊天上帝的居所。 最接近人间的三重天,都归东王公所有。归墟众仙共分为十二个等级,也是仙人的十二重境界。 一重天是下六重境界仙人的居所,二重天是上五重境界仙人的居所。 三重天只有东王公、大司命以及能够达到第十二重的仙人才能居住,这一重境界,便是世人所知的大罗金仙。 护送张良前往归墟的那几位仙人,在见过少司命之后,也只得恭恭敬敬地退出三重天。 除了那些童男童女之外,能出现在三重天之上的人,绝非常人。 东王公住在归墟之中最雄伟的宫殿,也是三界之中仅次于凌霄殿的居所。 与人间一样,神仙的府邸也有严格的规制要求,任何神仙都不敢私自僭越。 大殿之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太一神殿”,殿门前悬挂着一副对联,上边写道:“三界之中唯有归墟仙境,四海之内只此福地洞天。” 张良暗道一声:“好大的口气。” 少司命冷笑一声说道:“三界之中,能与天庭分庭抗礼的,只有归墟一处。如此景象,洞天福地又如何能及?” 张良与他对视一眼,尴尬一笑。刚才白发仙人都能看穿他的心思,更何况是境界远在他之上的少司命。 少司命能够在三重天之上随意行走,定然是大罗金仙无疑,小小年纪有如此境界,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少司命说道:“在归墟,相貌并不等同于年纪,只是成道早晚而已。本座十二岁便以达凡间天人之境,二十岁入圣人之境,飞升成仙。如今已经万年有余。” 黄石公曾对张良说过人间的修行境界,天下修仙之人共有九品,一品分四境,也称为凡人四境。 九品之上最高一等便是圣人三境,其次是天人三境。 少司命十二岁便入天人境,二十岁入圣飞升,这样的际遇,要羡煞多少修行之人。 即便以九人之力挡住东海龙王敖广的张道名等人,恐怕也难以达到天人之境。 “成仙的靠的是自身的悟性和对天地的感悟,那些凡夫俗子,即便是修炼一生,也难以飞升。”少司命说道。 “你可曾记得,当初你也是凡夫俗子。这归墟中的仙人,有一大半都曾经是你口中那些最卑贱的人。”张良说道。 少司命眼神渐渐变得冰冷,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于归墟中的仙人而言,人间只是他们人生轨迹之中最不起眼的一站。人间七情六欲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最是无用。记住,若想活着走出归墟,切莫再胡思乱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轻易地洞悉你的心思。” 张良顺势点了点头,毕竟这里不是人间,东王公对他的态度尚未可知,当此之时,只能隐忍。 少司命带着张良走进太一神殿,只见殿中空无一人,就在他恍惚之间,正前方的座位之上,一个身影闪现。 “属下参见帝君。”少司命跪下说道。 张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少司命的态度,眼前之人就是归墟的主人东王公,若是之前,遇到神仙显灵,张良会毫不迟疑地跪拜。 但东海一行,让他知道三界中的神仙,也并非都是良善之辈。敖广一心要搅扰东海盛会,睚眦图谋杀害自己。 三大势力为了崆峒印大打出手,丝毫不在乎人间的存亡。若不是太白金星出现,龙王的“四海同心”大阵一出,立时便是生灵涂炭。 他虽然是韩国贵公子,但是在神仙的面前,他也只是一介凡人,是少司命口中那最微不足道的存在。 归墟为何要对自己以礼相待,甚至不惜与东海龙宫为敌。东王公有为何要对自己如此礼遇?难道也要借他的手颠覆秦国? 归墟与秦国有何仇怨?秦国又怎会一连得罪天庭和归墟两方势力? 冥界派人抢夺崆峒印,又是为何?难道也是要覆灭秦国? 按照当日鬼谷先生所言,他张良,便是大秦帝国的掘墓人。 但是现在大秦刚刚一统六国,要将这样的庞然大物击溃,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 自周朝之后,神仙从不干预人间之事,人间也从未有人见过仙人。 虽然始皇帝登基之时,仙人也曾现世,但始皇帝认为与天庭宣战会引起朝野恐慌,于是决定秘而不宣。 知道此事的只有当时在场之人,秦法严苛,没有人敢冒着触犯国法的风险去议论这样的事情。 张良不明白,始皇帝就算再强大,也不同时得罪这几方势力,难道是秦始皇的实力太过强大,足以令三界都忌惮? 这漫天的神仙,居然对一个人间的帝王如此的重视。始皇帝的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面对这样的庞大的帝国,张良孤身一人,要怎样才能将其瓦解? 若是抛开国仇家恨,他也认为一统六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张良少年之事,也想着为天下一统做出自己的努力。 但最后一统天下的,为何是秦国? 第十七章 演说一线生机,大论阐截之道 东王公说道:“张良?果然相貌堂堂,举止儒雅。” “子房见过东王公。”张良说道。说罢他只是躬身行礼,并未跪拜。 少司命正要发作,指责张良不敬仙神。谁知东王公大手一挥,示意他屏退众人。 此时偌大的神殿,便只剩张良和东王公。张良朝着东王公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一团杂乱的。 东王公说道:“现在你看见的,只是本座的一缕原神,。本座并不是有意窥视你的内心,只是修为所致。不止是本座,天庭的众神,以及五重境界之上的仙人,都能做到。凡间众生,在神仙的眼中,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张良有过数次被窥探内心的遭遇,对此早已司空见惯。淡淡的说道:“仙人的本事,张良早已领教。” 东王公笑道:“本座知道,窥视内心会让你觉得愤怒。本座有一法,可以使你高枕无忧。让三界之中,任谁都不能窥探你的心思。” “你是归墟之主,我只是一介凡人,双方并无瓜葛,为何要助我?”张良不解道。 “等到你的使命完成,归墟将是你最后的归处。“东王公说道。 “怎样的使命,是否与灭秦有关?”张良追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东王公说道。 张良沉默一阵,不再追问。 东王公见状,继续说道:“只希望公子在完成使命的同时,也为三界修行之人留一线生机。” 东王公说完,便消失不见。随着他的消失,一缕金色的光芒灌输进他的体内。张良顿觉神清气爽。 “从此之后,三界之中再无人能窥测你的心思。任何人都无法影响你的判断。天下之大,任你驰骋。” 张良呆呆的楞在原地,不停的思考东王公话中的意思。 “为三界修行之人,留取一线生机?张良何德何能,怎会影响天下修行之人?”张良自言自语的说道。 张良漫步走出太一神殿,殿外异常安静,没有仙人的踪影,也没有刚才的热闹景象,就连刚才与他同来的少司命,也没有出现。 “这一处,便是天下修行之人梦寐以求之所?倒也稀松平常。若是能与那丫头一起,倒是一桩美事。”张良心中暗道。 走出三重天,依旧是那位无名仙人,冲着张良微微一笑。与来时不同,身后的随从并未出现,只剩下他一人。 张良问道:“敢问上仙,何谓一线生机?” 无名说道:“公子可知何为截教?” 张良说道:“商周之争,便是阐教和截教之争,也是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之争。” “他们争的不是一时的胜败,而是天下修行之人的未来,也是两种修行体系的正面对抗。只可惜最后截教落败,三界格局为之一变。” “两教有何不同?” “阐教所收的,都是福缘深种,根骨极佳之人。故而阐教弟子都是万中挑一的奇才。这也是阐教仅凭十二金仙,便能与截教抗衡的原因。若是阐教得势,会断绝三界众生的修行之路。” “人的天赋秉性各不相同,并非一定要成仙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公子小小年纪,便能如此豁达,倒也算是同道中人。” “前辈过奖。不知这截教中人,又是如何修行的?” “大衍之数五十,天衍之数四十九,留一线与人争。争到的是运,争不到的是命。这便是天下修行之人所说的,一线生机。”无名说道。 “难道截教真的能做到有教无类?” “截教的修行之法,便是如此。不管你是山间野兽,还是林中草木,或是凡人眼中那些无法行走的死物。不管是被毛戴角,还是湿生卵化,即便是一只草鞋,一点烛火,亦可修炼。只要想成仙,便给你一线生机。” “如此说来,倒是截教略胜一筹。” “只可惜商周之战后,截教没落,天下修行之人也渐渐消沉。三界修行者再也无法飞升仙界。” “只是....这与归墟有何关系?” “飞升仙界者,都隶属归墟,受东王公辖制。姜子牙封神之后,天界一石三鸟,一是大肆册封新神,补充天庭空缺,二是联合西方二圣,彻底瓦解截教,三是阻断飞升通道,制衡归墟太一。” “只是这与我又有何关系?”张良再次问道。 无名捻须一笑,也是淡淡的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张良心中暗道:“这仙人,都如此的喜欢故弄玄虚?”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同时他也想试试东王公所说是否属实。看看无名还能否用仙法窥测他的心思。见到无名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张良心中暗喜。 “希声,护送张公子返回东海岸。”无名话音刚落,一柄飞剑出现在他的身前。 无名动了动手指,那柄飞剑来到张良的脚边。张良大步跨上飞剑,出了三重天。 行至一重天外,张良见到归墟的正下方,是无底的深渊,海水不停的流动,却一直无法将其填满。 “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处。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归墟。”张良自言自语的说道。 此时的谷底,传来一声巨响,振聋发聩。希声剑剧烈的抖动,差点将张良掀翻。 张良细听之下才发现,这叫声像是野兽的悲鸣,好似在诉说着什么。 张良本想再看看,谁知希声剑带着他,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归墟。希声是仙剑,其中应该有剑灵附着其上,究竟是什么样的怪兽,能让他如此恐惧。 张良在归墟山谷的石壁上,看到几个大字“归墟禁地,仙凡莫近”。 张良觉得这一路走来,都好像有人在操控一样,从东海到归墟,所有的事情都超乎他的想象。 一切的不合理,却都能想到答案。从沧海君的欲言又止,再到东王公的故作神秘,无疑是给他本就不清晰的未来,又蒙上一层阴影。 来到东海岸,张良见到了焦急等待着他的许莫负,以及那手拿铁锤的大力士张雄。 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看似张良只去了几个时辰,在人间却已是半月有余。 其实天上的时间与人间一样,只是计时的方式不同。人间有白昼,一昼夜便是一天。而天庭没有白昼,却是以除夕而划分,一年便是一天。 第十八章 重回故地,痛失至亲 天下七大战国,韩国却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三家分晋后,不管是赵国还是魏国,都度跃升为天下强国。 只有韩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渐渐消沉,若不是当年号称法家三派之一的术派创始人申不害力行变法,韩国可能早就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当年的韩国强盛一时,可最终无法与魏国抗衡,多年来变法的成果,也被连根拔起。 韩国的首都郑,乃是当年郑国的都城,公元前375年,韩哀侯灭郑,将国都自阳翟迁于郑城。 韩国在此立都长达145年。韩人都郑后在此设郑县,治所在外廓城内,改名新郑。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实行郡县制。为了区别陕西之郑县,将韩之郑县改为新郑县,从此沿用千年不改。 当年的韩国都城,也就此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此时距离韩国灭亡,已过去了十二年之久。 清晨十分,新郑的城门刚刚打开,一个身着白衣的偏偏少年来到城中。 他长相清秀,就连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在他面前都会失去光彩。他一袭白衣,身负长剑,有君子之风,侠客之姿。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身材纤细的少女,长相可人,美艳非凡。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笑起来犹如春天般温暖。 就在离二人不远处的地方,一个身高两丈有余的壮汉紧紧跟随。他的肩上,扛着一只重达数百斤的大锤。 那白衣少年停下脚步,叹息一声说道:“韩国,张良回来了。这里的人啊,你们可还记得,当年的韩国,那个你们曾经奋力守护的地方?” 他们正是张良三人,他们从下邳一路兼程,方才回到新郑。其间相隔万里,而他们却只用了二十余天。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张雄。这个身高一丈有余的少年,并不只有一身的蛮力。 他载着张良二人,健步如飞,日行千里,丝毫不见疲态。每走一步,如同地震一般。 张雄虽然日行千里,但食量也是惊人。宋天昊和杨艺源两位师兄为他们准备的盘缠,以及沧海君临别时的赠予,都已经消耗殆尽。 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忍饥挨饿,张良本是富家公子,许莫负也从小娇生惯养,对钱财没有什么概念,再加上这个一顿能吃半头牛的张雄,即便有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这样的花销。 临近新郑之前,张雄每天只能吃个半饱,肩上扛着的大铁锤也渐渐变成了负担。 步履蹒跚之下,头上的汗珠也不停的往下滴。张良来到他面前,轻声说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家了。” 张雄憨憨的点了点头,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他被锁了数年,早已将救出他的张良视作亲人,对他说的话言听计从。 许莫负轻声说道:“子房哥哥,天下一统已是定局,莫要太过伤怀。韩国的历代君王以及张家的列祖列宗,一定能感知到你的心意,他们一定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张良摇了摇头说道:“寸功未立,张良有愧啊。” “听闻张家是名门望族,在新郑城中威望甚高,为何当年没有被迁入咸阳?也并未遭到软禁?”许莫负岔开话题说道。 张良说道:“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张家没落,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显赫。兄长早夭,父亲晚年方得二子,我与三弟张善并未入仕。被迁入咸阳的都是富商巨贾,软禁起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此时的张家,什么都算不上。秦国就算再霸道,也不会跟一个没落的贵族以及两个丝毫没有威胁的少年过不去。” “那你与师父如何相识?” “张家虽然没落,但是风波不断。当年一腔孤勇,被卷入叛乱之中,只能亡命天涯。” 他的语气之中,满是唏嘘。张家两代任韩国丞相,秉政八十余年,是何等的风光。如今故国不在,家族也不复往日的荣光。 师从黄石公三年,张良对秦国法制有了更深的领悟,也知道相比六国而言,秦国是多么的强大。 在震惊之余,他也不得不佩服当年的秦孝公与商鞅,这是怎样的君臣知遇,又是何等的天纵英才。 张良虽未入仕,对韩国的政局知之甚深。 相比从未谋面的父亲,对他影响最深的还是他的韩非哥哥。 当年那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少年才俊,那个师从荀子,占尽天下风流的翩翩公子。 可惜咸阳一行,却成永诀。先是他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狱之中,再就是韩国被灭,宗庙易主。 这一系列的变故,彻底改变了张良的内心,让他本来平和的心中多了一丝戾气。 国仇家恨,何时方熄? 短短三年,新郑早已是物是人非,他不得不佩服秦国,居然能将这座城市有关韩国的记忆抹除的干干净净。 让无数的韩人,遵守秦法。在张良看来是天方夜谭,但秦国却做到了。不止是韩,六国皆如此。 转眼他们便来到一座宅院前,张良看着这有些破旧的宅院,心中的伤感又增加了一份。 虽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张家已经不似当年。现在的他,是真正的国破家亡。 张良缓步上前叫门,一位老者探出头问道:“此处是张宅,不知诸位何事叩门?” “福伯?”张良说道。 福伯上前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端详了好久,方才跪下开口说道:“公子....真的是公子,老奴老眼昏花,公子见谅。” 张良瞥见一身孝衣,不禁追问道:“福伯,您来人家为谁披麻戴孝?” 谁料福伯默不作声,转瞬又开始嚎啕大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老奴该死,有愧相爷的嘱托。” 张良一直将福伯视为家人,父亲有三位忠心耿耿的下属,分别以福禄寿命名,可惜寿伯早逝,禄伯不知所踪,在这世上只剩下福伯孤零零的一个人。 福伯一生无儿无女,能让他披麻戴孝的就只有张家人,家中只有幼弟一人。 突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甩开众人,朝着家中飞奔而去。他在这世上,只剩下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人。 第十九章 新郑城怒杀县令,梅山上以一当百 秦法严苛,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全都一视同仁。有胆敢触犯者,必受其咎。 当年公子虔身为秦孝公兄长,因太子触法而受到牵连,被处以劓刑法,在当时,震惊六国。 至此刑上大夫,礼下庶人,秦国一举成为战国超强。 严厉的法制,也早就深植在在秦国吏民的心中,这种威慑力,远非其他制度可比。 就在张良回到新郑的三天之前,发生了一见足以震惊朝野的刺杀事件,新郑县令死于县署之中,被乱刀分尸。 自秦法颁布以来,从未出现如此的恶性事件,这不仅仅是针对秦国官吏,更是对整个秦国发起挑战。 此事若不妥善处理,秦国的官吏就会人人自危,国家的根基也会因此动摇。 始皇帝亲自下旨,命校尉张百里率领三千铁甲赶往河内,协助河内郡守,捉拿逆党。 在始皇帝看来,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血案,是对秦国的挑衅,也是对方在给自己下战书。 以秦国当时的战力,三千铁甲可下一城,足见始皇帝对此事的重视。 铁甲军加上各级衙役,一共近万人,搜寻三天三爷,竟然踪迹全无。 张百里无奈,只能去往城外搜寻。毕竟时间越久,越难以找寻。若是处置不好,引得皇帝陛下震怒,他和麾下的将士,都难逃秦法的制裁。 话说张良前往下邳拜师之后,张善便成为了张家的主心骨。相比张良,他对秦国的恨要更加的强烈。 张良与张善并不是亲兄弟,乃是张良的叔父张顺之子。张顺战死之后,便一直由张良的父亲代为抚养。 久而久之,丞相府的上上下下,都开始接纳这位活泼可爱的小少爷,当时的他并不知道父亲的死因,也算是无忧无虑的度过了童年的时光。 但张顺是张家几代之中唯一的将才,虽然官职不高,功勋也算不上显赫,但在当时秦军兵临城下之时,他的战死无疑鼓舞了很多人。 怎奈韩王昏聩,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开城投降,让韩人的一腔热血,渐渐变得冰冷。 随着张善渐渐长大,从市井之中也听到了不少关于父亲张顺的消息,这也让他对秦国的恨意越来越强。 新郑城外十里,有山名曰梅山,有水名曰泾水。山中有一处天然的洞穴,能藏千军万马。张善一直在此地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他散尽家财,豢养三百死士,准备对秦国复仇。新郑县令,只是他复仇的开始。 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县令是无辜的,但天下息壤,战事不息,无辜之人被卷入战乱者比比皆是。 像张善这样因战争失去秦人的,更是不胜枚举。覆巢之下,岂有无完卵?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只是死了一个县令,秦国朝野竟然会如此的小题大做,直接派出三千人前来围剿。 直到听闻陈百里率领的秦军已经逼近梅山,他才知道自己的冲动之举,或许可能会为张家带来灭顶之灾。 “周伯阳听令。” “属下在。” “立即率领全部死士,撤离梅山。昼伏夜出,隐藏行迹,听候指令。” “秦军已经逼近梅山,此时若是撤出,便等同于放弃抵抗,任人宰割,若是不撤,还能够借助地利,与秦军周旋。”周伯阳说道。 张善听闻,摇了摇头说道:“秦军战力强劲,仅凭三百死士,难以与之匹敌。你们先走,我一人断后。十日之内,若我安然无恙,你我依旧在此处会合。若是我有什么闪失,你们就蛰伏起来,等待兄长归来。” “公子,万万不可。”周伯阳跪下说道。 张善大手一挥,说道:“不必再说,当务之急,是要保存力量,与秦军周旋。六国惧秦之人甚多,但恨秦之人也不在少数。只待有人振臂一呼,便会揭竿而起。” “如此一来,岂不是将少爷置于险境?”周伯阳依旧固执己见,说道。 “秦军之中,定有高手,我留下或可有一线生机。”张善斩钉截铁的说道。 “只是……” “休要多言,依令行事.”张善厉声呵斥道。 周伯阳起身,看着这个坚毅冷峻的少年,心中说不出的感佩。 此时的张善身着一袭黑衣,手握长剑,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他与张良是同族兄弟,样貌有几分相似。 二人同样是翩翩公子,一样的少年英才。 二人相比之下,张良的身上,多了一丝温润儒雅的书卷之气。但张善的身上,却是杀伐果断的凛凛杀气。 二人常常在一起做王霸之辩,却是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张良力行王道,而张善推崇霸道。张良认为应以法治一统天下,张善却认为法治只是震慑万民之枷锁,有强大的武力,方可外御其辱,内安天下。 张善回想从前,轻声说道:“兄长,你我今生,恐再难相见……” 周伯阳眼含热泪,冲着张善拱手说道:“属下告退,公子........保重。” 待众人退去,张善看着手中之剑,自言自语的说道:“韩人热血,不曾冷却,张家抗秦之路,自我张善而始。” 陈百里率领的秦军已经来到梅山脚下。只见他骑在马上,身高不足五尺,体型偏胖,操着一股浓重的老秦口音说道:“他娘的,这一趟可真是个苦差事。本以为只是几个毛贼,谁想到如此狡猾。” 身旁的下属附和道:“校尉大人亲临,那些鼠辈自然是望而生畏,不敢露头。” 陈百里说道:“张岩,你有所不知。新郑是韩国故都,仇视帝国者比比皆是,只怕他们相互勾结,沆瀣一气。” 张岩说道:“校尉大人所率领的,乃是帝国最精锐的铁甲骑兵,区区几个草寇,自然是不在话下。” 陈百里刚才心中还有几分警惕,但被陈岩的一顿阿谀奉承,说的心花怒放。 最为关键的是,他身后有三千铁骑,战力之强,岂是几个小毛贼所能比拟的。 “已经三天,若是再没有结果,只怕免不了军法处置。老子征战一生,绝不能栽在这小小的新郑。”陈百里说道。 陈岩笑呵呵的上前说道:“大人不必担心,即便是没有找到,也一样可以回去交差。这旧韩属地,最不缺的就是逆党。” 陈百里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中车府令大人承诺,这趟差事做完,就向始皇帝陛下保举我为偏将军。” “恭喜大人。有中车府令做靠山,大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只要你实心用事,日后有你升官发财的机会。”陈百里拍着陈岩的肩膀,安慰道。 正在二人说话之际,前方的秦军士兵跑过来说道:“大人,前方有人拦路,自称是杀害新郑县令的凶手。” “对方来了多少人?”陈岩问道。 “孤身一人。” 听闻此言,陈百里不由得一惊,敢孤身直面三千铁骑,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这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要知道,当年赫赫威名的剑圣裴之信,也只一人破甲三千。那可是春秋十圣之一,当年的剑道第一人。 那是秦王政二十三年,王翦攻伐楚国,占领郢陈以南至平舆之地,并俘虏楚王负刍。 楚国有识之士,共举昌平君为楚王,于淮南举起反秦大旗。 昌平君对抗秦国,在楚地网罗天下豪杰,剑圣裴之信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一袭青衣,一只短笛,尽显仙人之姿,剑客之风。一剑破甲三千,举世皆惊;一人独立城头,天下侧目。 一年之后,王翦、蒙武领秦军击进攻楚地,楚国再次灭亡。 裴之信护着昌平君,面对秦军的重重包围,依旧死战不退。随着身边的死士一个一个倒下,昌平君心有不忍。 他对裴之信说道:“寡人这一生,先做秦臣,再称楚王,算是了无遗憾。只可惜邦国灭亡,宗庙不存,寡人愧对列祖列宗。” 裴之信说道:“信愿以一死,换大王之命。只要大王还在,天下反秦之士便还有希望。” 昌平君叹息一声说道:“太迟了,秦国铁甲之强,世所罕见,面对数万大军的重重围困,除非神仙下凡,断难脱身。你虽是剑圣,但终究只是凡人。” 裴之信默然不语,他知道,昌平君所言不虚,他终究只是凡人,当日一剑破甲三千,已经是极限。 那一战,使得他从天人之境,重新跌落到凡人之境,多年的修为化为虚无。 自他之后,人间再无天人,多了几个陆地剑仙。这对修行之人来说,无疑是历史的倒退。 裴之信十二岁入一品境,破逍遥。二十五岁之时,跻身天人之列。 本是四大玄门精心培养,作为打开天门逍遥飞升的不二之选。 只可惜造化弄人,裴之信却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当年他踏出龙虎山之时,四大玄门合力阻拦。 可他是天人之姿,实力之强,世所罕见。四大玄门百名剑客,竟无一人是其敌手。 龙虎山掌教程玄清,叹息一声说道:“天下修仙之人的唯一生机,至此断绝。我辈苦心经营数十年,最终还是付之东流。龙虎山历代祖师,贫道尽力了....” 说完之后,程玄清盘膝定神,面南而坐,大笑三声之后,羽化升天。裴之信楚地一战后,境界大跌,黯然归隐,江湖再无剑圣之名。 历来江湖之险,无不伴随着庙堂之危。连裴之信这样的绝世高人,都不免被权利争夺所侵扰。更何况是其他人。 第二十章 武夫修道之别,剑术枪术之争 陈百里纵马上前,只见前方是个身穿黑衣的少年,少年英姿勃发,剑气凛然。 正如士兵所言,对方手持长剑,欲以一己之身抵挡三千铁骑。 “韩当兴携湛泸剑而来,领教大秦铁骑之神威。”那少年大声说道。此人便是张善,为掩人耳目,化名韩当兴。 “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当年五大名剑之首,如今剑谱之上排名第十三的湛卢?”陈百里问道。 他虽是军旅出身,却十分喜欢打听江湖之上的传闻,对天下的名剑也知之甚详。 “欧冶一去几春秋,湛卢之剑亦悠悠。今日,便用尔等试剑。”少年说道。 “哼,老子从军二十余载,尸山血海的战场都见过,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也敢在老子面前放肆?” 陈百里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秦人,但却是在秦国长大。少年从军的他便屡建战功。 只可惜他虽然作战勇猛,却残暴成性,每下一城,每到一地,都会纵兵屠戮百姓。 天下人闻风丧胆,无不望而却步,久而久之,便得了一个“夺命判官”的名号。 他也因此毁誉参半,功过相当。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十余年,也只能做个百夫长。 灭六国时,秦王告诫众军入城之后,以之后以安抚为主。 陈百里这样残暴之人,渐渐没有了用武之地。秦国的军中上上下下,都对其嗤之以鼻。 走投无路的他只能去投靠赵高,混了个奋威校尉。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也算是有了正式的官职。 其实陈百里能得到赵高的青睐,并不是他会阿谀奉承,而是他的武艺极为出众。 在秦国一统之后,赵高的野心也渐渐开始膨胀。利用职务之便,搜罗天下高手以为己用。 也有人质疑赵高的用人之道,赵高说道:“本官用人,论才不论德。他们都是杀人的剑,只需要听令行事便可。” 赵高的来者不拒,也让他麾下的暗影变得异常的强大。那些被名门正派称为异类,那些官场中的失意之人,全都投入他的麾下。 陈百里这样一个被世人唾弃的屠夫,却能在赵高这里得到很高的职位,足见其过人之处。 “试剑?也好,既然你承认杀死新郑县令,老子这一趟也不算白来。既然你想战,老子就陪你玩儿玩儿。”说着他便从己方阵营之中,选出十人上前迎敌。 秦军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两伍为一什,设什长一人。伍是秦军编制中最下等的,但也是最重要的。他们以五人为一组,相互合作,共同杀敌。 十名骑兵在什长的指挥之下,排列出三角阵型,这是秦军常用的阵法之一,也是最具威力的阵法。 这是张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也是湛卢剑在他手中初试锋芒。 秦军百年来鲜有败绩,所以每个秦军士兵在面对敌人时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在他们看来,帝国是战无不胜的,秦军是所向无敌的。 不管是陈百里,陈岩,或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士兵,都未将张善放在眼里。 是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独身来到千军万马之前。 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进攻。” 随着陈百里的一声令下,秦军的号角开始响起,十名骑兵如同黑云一般,朝着张善压迫而来。 “湛泸,起。” 随着张善的一声呼唤,湛泸剑挣脱剑鞘,朝着十名秦军士兵飞驰而去。 只是一个瞬间,十名秦军士兵纷纷从马上坠落,血溅当场。湛泸剑速度极快,根本不给他们的反应的机会。 “三品?这新郑城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陈百里看着张善,难以置信的说道。 “传闻天下武夫共分九品,九品最弱,一品最强。一品又分为四境,分别是搬山境、万象境、长生境、逍遥境。他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实力?”陈岩说道。 “老子纵横疆场多年,这点眼里还是有的。”陈百里不耐烦的说道。 陈岩连忙附和道:“那是自然......” 陈百里纵马上前说道:“御剑之术?天下只有一品高手,能够施展,湛卢之中虽有剑灵,但你小小年纪,能达到现在的境界,已是不易。” “依你之见,我一人一剑,能否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张善问道。 “你,以及你背后的人,都得死。”陈百里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峻,眼中充满寒意。 他十二岁便开始上战场,杀人,能够给予他无穷的快感,让他在灰暗的人生中找到一丝慰藉。 即便这样的快感和慰藉,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死亡之上,他也毫不在乎。 “我背后之人?” “孤身断后,勇气可嘉。只是你做的这一切毫无用处,三百人,在我的一千铁骑面前,能支撑多久?一个时辰?” “你.......一早就知道?”张善惊讶之余,咬牙切齿的说道。 “哼,真当老子是莽夫?兵马未动,情报先行。若是不了解梅山之上的情况,老子又怎会贸然出兵?” 陈百里在出兵之前,就派人前往梅山打探情报。以他多年来与六国余孽对战的经历,知道除了这样的事情,对方一定是有组织的。 果不其然,张善的所有谋划都被陈百里一一识破,几乎要全军覆没。 张善虽然对麾下的战力十分自信,但也不认为他们能从全副武装的,横扫六国的秦军手中,活着逃出来。 眼见多年的辛苦化为泡影,张善心中五味杂陈。不止是深陷绝境的悲伤,还是壮志未酬的苍凉。 “列阵。” 陈百里的一声令下,两千秦军列阵以待。他们都是百战归来的勇士,也是秦国吞灭六国最大的底气所在。 “能见识到秦军铁骑,韩当兴此生无憾。”张良横剑在手,冷冷的说道。 “取烈焰枪,老子要与他过过招。这么年轻的三品高手,天下罕见。”陈百里说道。 他的言语之中,满是对张善的赞许。他虽然是战场悍将,但也对武学有着狂热的爱好。 修仙之人有两途,身前成仙和死后成神,但真正能成仙成神的毕竟是少数。 凡人千千万,能有仙缘有根骨的人也是少数,所以武夫也是修炼的一种途径。 相比修仙,武夫的修炼更加的难以提升,能达到一品之人屈指可数。二品就已经绝世高手。三品以下,才是人生常态。 纯正武夫与修仙之人不同,他们没有秘术和法宝依靠,只能靠自身努力以及日复一日的修行方能达到,这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修仙之人,必出玄门之内。学武之人,起于实战之中。 一直以来,玄门大宗垄断着修仙的秘籍法宝,让普通人望而不及。玄门收徒,收的都是根骨奇佳之辈。 对于普通人而言,却不是出路。因此,江湖之中便出现了一些纯武学的门派,他们虽算不上有教无类,但收徒的标准却不似玄门那般严格。 而陈百里和他的师父,便是出自这一派,武夫虽然修炼速度较慢,但达到一品境界,依旧可以长生逍遥。 第二十一章陈百里一招制敌,张公子不幸落败 武夫之中,也有天才,比如陈百里。他年纪轻轻便能跻身二品,日后的成就自然是不可限量。 但只是此人心术不正,武学成就越高,为好就越大。 以他现在的修为,跻身一品只是时间问题,到时成为剑仙,与天下武夫争雄,也未尝不可。 修仙之人,在一品之上,还有天人三境和圣人三境。武夫若是能突破一品,亦可入天人之境。 在陈百里看来,提高境界的方式除了自身的修行,再就是与高手对敌。 能杀掉一个这样的天才,比杀死成千上万个庸才更让人值得兴奋。 他是来讨贼的,朝廷要的只是一个交代,至于这些叛贼的死活,没有人会计较。 自韩国被灭以来,屡次发生叛乱。之所以将陈百里派来,是朝廷要杀一儆百,也证明始皇帝对六国遗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若是你能达到二品,再加上御剑术,想要杀你还真不容易。但如今,你绝无生还的机会。趁现在,好好看看这人间吧。” “你可以试试,湛泸,起。” 湛泸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陈百里飞驰而去。陈百里见状,不慌不忙,待飞剑临近之时,一枪刺出。 枪尖与剑尖碰撞之际,一股强烈的气浪朝着四方扩散而去。原本安静的秦军阵营之中一阵骚乱。 枪与剑僵持一阵,湛泸剑败下阵来,被震飞出去。张善手指一点,湛泸剑回到他的手中。 陈百胜轻蔑一笑说道:“再好的神兵利器,也只有在强者的手中,才能发挥自己的作用。” “再来。” 湛泸剑再次飞出,这一次的速度更加的快,威力也更加的强劲。年轻气盛张善,不自觉的便落入了陈百里的彀中。 高手对决,最忌讳的便是心不在焉。张善先是一击不中,心中还在担心周伯阳等人的安全,精力不能集中。 陈百里却是心无旁骛,一心对敌,在飞剑即将临近之时,陈百里转身躲过,持枪朝着张善刺去。 张善心中一惊,连忙命令湛泸剑回转,当枪尖快要触及到张善之时,湛泸剑如约而至。缠住陈百里,不让其伤害张善。 “好强的剑灵。”陈百里惊讶的说道。 天下名剑千千万,可是有剑灵的却是屈指可数。剑灵也是天地灵气孕育而生,择剑而生,择主而事。 相比正常的御剑术,有剑灵的帮助可以最大可能地节省内力。也能让持剑之人泰然自若,举重若轻。 “湛卢,乃君子之剑,其中的剑灵自然一身浩然正气,百邪不侵。其威力也非比寻常。” 陈百里说道:“今日,老子便破了这剑灵,驱散这浩然正气。” 陈百里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心中也没有什么底气,剑灵加上湛泸剑自身的战力,张善的实力已经超过二品,与自己不相上下。 张善催动湛泸剑,与陈百里大战百余合,不分上下。张善知道,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御剑之术虽然对张善的内力消耗不大,但却十分消耗剑灵。 剑灵本是天地灵气孕育而生,并非实体,若不是藏在剑中,只怕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他的存身之地。 若是灵力耗尽,剑灵也就不复存在了。张善之所以敢孤身前来,剑灵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虽然这是迫不得已,但他已经无路可走。若是败了,剑灵不在,张善的性命,也将不存于世。 “没有剑灵,湛泸剑也只能是一把普通的宝剑,若是你弃剑投降,老子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不管是对于剑灵还是张善,陈百里这样的铁石心肠,也动了恻隐之心。 这样的剑,这样的武学奇才,若是推荐给中车府令,一定能受到重用,举荐之人,也自然会受到奖赏。 “我的那些属下,又当如何?”张善问道。 “能放你一马,老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不是这罕见的剑灵,加上你这样一个武学奇才,今日,你们全都得血溅此地。” “韩人硬骨,绝不折腰。与其蝇营狗苟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 “你是在自寻死路。”陈百里大怒道。 他这一生杀人如麻,在刀头上添血,在死人堆里过活。人命在他眼中,就如同草芥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真心真意的想要绕过对方,奈何对方无动于衷,如此的决绝。 不怕死的他见过,铮铮铁骨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如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样,将死亡看作是家常便饭一样,眼中没有一丝的波澜,神态之中看不见一点的慌张的人,他却是不曾见过。 张善越是这样,就越能激起陈百里的好奇心,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却能如此的直面死亡。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韩人不死,韩国当兴。” “今日,老子就破了你的御剑之术,驱散这剑灵,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纵横天地神人叹,阴云飘散恶鬼愁。第一枪,鬼神愁。” 陈百里的这一枪,有搅动风云之能,吞灭天地之势。 张善眼见本来明亮的天渐渐变得黯淡,手中的湛泸剑也光芒不再。御剑之术也无从施展。 陈百里的身影在黑云之中若隐若现。随着黑云渐渐散去,陈百里的烈焰枪已经刺中张善的胸口。 枪尖之上的火焰,正在烤炙着他的伤口。张善这才明白,陈百里刚才并未使出全力,这才是烈焰枪的厉害之处。 只是一瞬之间,战场的形式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还有一战之力的张善,被一击重创。 陈百里将枪尖拔出,张善的伤口处被剧烈的灼伤。无法再凝结战力,湛泸剑滑落,重重地刺在地上。 陈百里赶上前去,用烈焰枪对准他的胸口,叹息一声说道:“若有来世,不要再与秦国为敌。” 张善看着天空,欣慰地闭上双眼,不远处的湛泸剑,在剧烈的抖动,像是婉转诉说,又像是在轻声悲鸣。 此时,周围渐渐变得安静,风声阵阵,草木低鸣,想是在近最大的努力,挽留这个年轻人。 他挣扎着说道:“这是幻术.........” 陈百里得意的说道:“以我二品之力,又怎能以微薄之势操控万象之境,当然是幻术。” 所谓凡人四境,意在强健修行者之体魄,淬炼其意志,宽广其胸襟。 所谓搬山之境,破境之后,修行者之力道大幅提升,可借助自然之力,行搬山蹈海之实。 所谓万象之境,破境之后,修行者可感应天道,实力再进一层。可根据天地万象之力,顺应自然之势,为自己所用。 所谓长生之境,破境之后,修行者可借助天道之力,绵延自身寿命,虽不能真正的实现长生,但寿命却比正常人多出三十年寿命,可享百年之寿,同时功力也将再上一层。 而所谓逍遥之境,破镜之后,修行者可神游陆地之间,畅通无阻。做到真正的自在逍遥。同时寿命再多一个甲子,有近两百年之寿。 若是在姜尚封神之前,人间修行之士到此,便可飞升成仙,享无上道果。 可当天地灵气断绝之后,天门随之关闭,天界为压制人间力量,不许凡人成仙。 荀卿,是死后成神的最后一人,而少司命,是飞升成仙的最后一人。 至此之后,人间才有了天人之境和圣人之境。能达此境者,实力不输仙人。 玄门四宗,能被始皇帝委以重任,不仅仅是他们在修仙界的地位,而是他们是百年宗门,隐藏在背后的天人之境高手定然不少。 既然要与天开战,便要团结所有的力量,才能与之抗衡。几百年过去,人间修行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谁都不知道。 天庭的昊天上帝之所以要控制幽冥界,也有想试探人间的用意。 人间又多少修行之人,哪年生人,哪年去世,都只有地府的生死簿有记载。 可地府的生死簿都掌握在后土娘娘的手中,东岳大帝难以插手。 所以就连昊天上帝也不知道,这人间,究竟还有多少个修为逆天的老家伙。 三清祖师就算知晓三界之事,也不能为昊天上帝充当暗探,千里眼顺风耳就算再手眼通天,终究只能看到一隅之地。 所以昊天上帝对人间的了解,并不比冥界多。早在封神之初,他便已经布下了这局棋。 设东岳大帝,插手幽冥界,一举两得。 只可惜被后土娘娘识破,未能得手,若是当年的后土娘娘,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要将天庭搅个天翻地覆。 可现在的他,见过了太多的生死,当初与他一同并肩作战的伙伴,早已成为历史。 整日生活在那阴暗之地,即便是神,也会生出厌倦之感。虽然跳出三界外,不再五行中,可终究逃不过七情六欲。 第二十二章禄伯怒杀陈百里,陈岩手刃千夫长 张良走入正堂,看见摆放的棺木,不由得悲从中来。他在外学艺三年,谁知刚刚还家,就遭此不幸。 张良跌跌撞撞地上前,只见一位老者跪在棺木前泣不成声。张良认得,他就是失踪多年的禄伯, “老奴没有保护好二公子,请公子恕罪。” 张良强忍悲痛,将老者扶起,并将福伯叫来说道:“两位劳苦功高,请受张良一拜。” 福伯连忙上前,说道:“公子折煞老奴,相爷天高地厚之恩,我等纵死,都难以报答。” “二位能一直留在张家,一定是受到了父亲的临终遗命,护持我兄弟二人。请诸位将其中的缘由,细细说来。” 原来当日禄伯并未失踪,而是在暗处默默地守护张家。张良离家之后,禄伯一直跟随左右,隐姓埋名,在下邳居住。 在天绝峰时,张良就时常觉得背后有人影闪动,只是对方身法太快,并未看清。 东海之行,禄伯无法同行,只能在岸边焦急地等候,总算得到了张良的消息,却又接到了福伯的传信。 禄伯看出张雄天生神力,有他在张良应该可以安然无恙。于是决定日夜兼程,赶回新郑。彼时的张善,已经在谋划暗杀县令之事。 张善天资聪颖,早就知道了福伯身负武功,事情败露之后,央求福伯护持周伯阳等人的安全。 福伯无奈,只能将护卫张善的重任交给禄伯。奈何下邳距离新郑路途遥远,福伯只比张良一行人早了三天。 等他赶到梅山之时,只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张善。 陈百里正要吩咐人上去将张善的人头砍下,却见不远处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迫近。 陈百里也算是阅人无数,但也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内力,自己已是二品金刚境,对方只怕是一品高手。 这小小的新郑,居然能有这样的高手,对方的目的,显然要解救这个年轻人。 “快,将他的人头砍下。”陈百里说道。 谁知奉命砍头的军士,长刀挥起,却悬在半空中,无法落下。陈百里正要举枪上前,却发现在这股强大的内息之下,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陈百里惊讶之余,心中暗道:“这么强大的内力,也只有师父能与之比肩。” 禄伯看着陈百里说道:“天下能轻易破去御剑术的只有一种功法,你是那老家伙的弟子?” 陈百里见对方如此说,显然是知道他的来历,说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禄伯冷冷地说道:“你无需知道,你杀我爱徒,性命在顷刻之间,若是你师父想要报仇,自会来找我。” “前辈,是此人忤逆朝廷,欲行叛逆,晚辈只是奉命行事。” “朝堂之事,与我无关。老头子只知道江湖规矩,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前辈.....” “聒噪。” 禄伯不耐烦地拔剑出鞘,飞身来到陈百里身前,轻轻一挥,然后从地上抱起昏迷不醒的张善,飞身离开。 周围的一众秦军,见陈百里并未发话,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 禄伯走后,陈百里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对方的招式之快,内力之强,都是他平生仅见。 若是对方真要大开杀戒,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一次重创逆贼韩当兴,虽然没有将他的人头拿到,但他知道,被烈焰枪重伤者必死无疑。 若是能将那三百逆党消灭,更是大功一件。日后升官发财,自然是指日可待。 话说三百死士在福伯的护卫之下,以极其微小的代价杀死秦军百余名,伤数百人。 这一路秦军虽然有千余人,但在没有高手护持的情况下,面对张家隐藏最深的高手,和一众训练有素的死士,自然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后方军报,对方突出重围,我军死伤三百余人。” “什么?一群废物。” “对方阵营之中,有高手护卫,我军惨败。” 陈岩上前说道:“对方的实力,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我等不如回师新郑,再做计较。” 陈百里说道:“传令下去,死者好生安葬,伤者城外扎营,剩余人随我进城。上报咸阳,我军已捉拿叛贼百余名,不日即可将此案告破。” 陈岩看着陈百里,吞吞吐吐地说道:“大人.......” 陈百里正要说话,却不能发出声音,用手一摸,只见脖子上开始流出鲜血。 陈百里捂着脖子,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内心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不知所措。 他年纪轻轻就得遇名师,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折在了这小山沟里。 他是战场悍将,未及中年就已经破入二品境界。 即便是遇到一品高手也有一战之力,却被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轻易的秒杀。 此时他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可想而知。 随着他的身躯倒下,他与这个世间已再无关系。即便再多的不舍,也终究是枉然。 那位老者或许是看在师父的颜面,给他留了全尸。不让他经受斩首之刑。 老者出剑恰到好处,剑锋之中夹杂着恨意,却是稍纵即逝。 陈岩看着倒在地上的陈百里,得意地说道:“你说得对,我只是一条狗,但我这条狗,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赵高大人。” 陈百里看着陈岩,眼神之中充满着愤怒,这个表面上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小人,背地里却是赵高安排在他身边的细作。 但此时,他早已无力回天,他的心中满是不甘,他为大秦劳碌半身,却得不到提拔。 好不容易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却碰到了这样的高手。他无数次的问自己,难道真的错了吗? 看到陈百里不甘的闭上眼睛后,陈岩走上前来,对众人说道:“大军回转颍川郡,命人飞报咸阳,校尉大人在与叛军交战时以身殉国。大军在本将的率领之下,浴血奋战,以伤亡三百余人的代价杀敌千人。” 两千秦军有两个千夫长,以及二十个百夫长,他们都是战场的悍将,陈百里在时,他们不得不听令行事。 但陈岩只是一个小小的属官,论职位连百夫长都不如。 陈百里一死,全军自然由千夫长负责指挥,怎能轮得到一个阿谀奉承之辈发号施令。 千夫长于潜说道:“你只是个小小的属官,也敢在我等面前发号施令。” 另一位千夫长孙溪也附和道:“按照大秦军制,校尉大人战死,军中之事自然由我等二人商议处置。” 陈岩也不恼怒,笑呵呵的说道:“我奉中车府令大人之命,前来督军,尔等敢不听令。” 两位千夫长齐声说道:“我等受国尉管辖,听从大将军号令。至于中车府令,恕难从命。” “两位是在自寻死路。” “自从入了军旅,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好,说得好。哈哈哈” 陈岩仰天长笑之后,以极快的身法来到二人面前,以迅雷之势将二人的脖子扭断。 陈岩自从跟在陈百里身边,一直是任劳任怨,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自身的实力。 两位千夫长就在一瞬间饮恨西北,周围的士兵全都战战兢兢。 “诸位,可还有异议?” 整个梅山之上,两千秦军,都陷入了死寂,连仿佛连呼吸声都暂时停止了。 百夫长全都低头不语,不做任何的表态。 “诸位,可有异议?”陈岩的声音渐渐的变得更加的低沉,更加的可怕。 虽然他也没有能力,将两千秦军全部屠杀干净。但他自认为以他的雷霆手段,一定会让他们臣服。 再强大的军队,也终究会有几个胆小鬼,面对眼前的万丈深渊和之后的荣华富贵,结果显而易见。 “无异议。” “我等并无异议。” 陈岩以两位千夫长的性命,顺利的将两千秦军收入自己的麾下。 “两位千夫长,以战死记功。本将受命于中车府令赵高大人,只要诸位勠力同心,与本将一起剿灭叛贼,本将一定不会辜负诸位。” 陈岩的一番话,显然说到了众人的心坎儿里,秦军一统天下之后,军中的尚武之风日益减弱。 在天下不定之时,将士心中想的是奋勇杀敌,封侯拜将。可现在战争结束,那些有野心的人,就开始不择手段的向上钻营。 长时间的安逸,让他们没有了舍生忘死的精神。从孝公变法之后,秦国就弥漫一种青春的朝气,一种拼搏向上的精神。 而自从一统天下之后,这一切都变了,秦国民众从一心为国到一心为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陈百里是这样的人,陈岩也一样。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能不能升官发财,都看他如何把握这次机会。 刚才的一战,虽然惨败,但都可以算到陈百里的身上,他反而是带领众人突出重围的功臣。 在他看来,身负重伤的匪首韩当兴绝无生还的可能,虽然此行折了陈百里和两位千夫长,但也算是大获全胜。 “大人,我军以斩首记功,没有尸首,如何回报?” 陈岩思索一阵,将目光投向不远的村庄,众将士心领神会,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拉开序幕。 一阵凄惨的哀嚎声之后,秦军将士提着数百颗头颅,兴高采烈的来到陈岩面前,陈岩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村中百姓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死在自家士兵的手中。天下安定,他们本可以过上太平的日子。 当然,这一切,都被推到了所谓乱党的头上,陈岩的罪证,在一把大火之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第二十三章张善留下遗愿,子房踏入武道 张良与张善,虽非一母同胞,却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十分融洽。 谁知三年前城外烟雨亭的兄弟相送,竟成永诀。如今张良再回故地,却再也见不到那个明媚的少年。 与张良的性情稳重不同,张善性格张扬,正是少年轻狂之时。 张良强忍着悲痛,对福伯说道:“这是师妹许莫负与张雄,请两位好生安置。” 许莫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子房哥哥.......” 张良转头安慰道:“你先随禄伯过去,我稍后再去与你说话。” 许莫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张雄看着他,不忍离开。张良朝着他摆了摆手,张雄才悻悻离去。 待众人走后,福伯将一封书信交给张良,并说道:“这是二公子的临终遗言。” 张良打开书信,一时泣不成声。上次一见,竟成永诀。二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屋顶上把酒言欢,畅谈天地。 兄长如晤,见信之时,弟已命丧九泉之下,魂归地府之中。 余弟自从决心抗秦之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结局,也算是死得其所。 家父死于秦军兵戈之手,韩国灭于秦军铁骑之下,如此国仇家恨,弟怎肯甘休。 兄长大才,论谈天说地,道古论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不如兄长; 弟虽愚钝,论智谋战术,兵法韬略,上阵杀敌,冲锋陷阵,兄长不如我。 若能以此残躯,坚定兄长抗秦之心,弟即便身在九泉之下,也足以瞑目。 你我兄弟,情深义重。此生缘尽,来世可期。 兄长谨记:秦国不灭,热血不息,嬴政不死,绝不下葬。 百年之后,若能相逢与归墟之巅,乃弟毕生所盼。 前路多艰,兄长珍重。 张良缓缓地打开第二封书信,只见上边只有几行字: 平生四愿,若能达成,弟可含笑九泉。 咸阳宫纵马; 天绝峰问剑; 正一宗论道; 须弥山说禅; “哈哈哈哈,二弟好大的气魄,为兄即便是拼尽所有,也有达成此四愿。”张良大笑着说道。 福伯上前轻声说道:“大少爷。” 张良将信交给福伯,福伯摆手道:“这是二公子临终遗愿,老奴.......” 张良说道:“二弟,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福伯见他如此说,方才将信接过,看完叹息一声说道:“如此心愿,世所罕见,若要达成,何其艰难。” “难在何处?” “少爷有所不知,天绝峰是天下剑宗,若非一品逍遥境的高手,难以入得山门。正一宗是天下道宗,论道论的并非学识,而是境界。这须弥山乃是西方教圣地,也是传说之地。千百年来,无一人到达。咸阳宫就无需多言,帝国都城所在,百万秦军护卫之地。” “二弟何时习武?” “三年之前。” “何时可达逍遥境?” “一品四境搬山、万象、长生、逍遥。以二公子的武学天赋,一年之后,可达搬山之境。” “搬山之后,如何?” “搬山之后,并非只靠武学天赋,而是靠对自身对天地的领悟。一品已经是世人所能接触到的最高境界。” “可有速成之法?” “以老朽和禄伯两人,护送上天绝山不成问题。” “不.........我要亲自去。” “大少爷虽然天资聪慧,但武学境界,并非一蹴而就。” “若是修仙,可否速成?” “天下的修行根基,都掌握在四大教派手中,大少爷要去的龙虎山正一宗,正是四大教派之首。传闻他们与帝国来往密切,以大少爷的身份,他们断然不会传授修仙之法。” “如此说来,没有一丝机会?” 福伯闭口不言,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张善的四个愿望,在他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自然不知道,张良东海之行有着怎样的奇遇,更不知道,凡人触不可及的归墟之地,将张良视若上宾。 “既然不能速成,那就一步一步来。” “若是勤加练习,五年之内,大少爷定能破入一品。” “三年之内,我要破逍遥,凌天绝。” 福伯沉默无语,安静地走开。他知道,大少爷既然这样说,就一定会做到。这是他对二公子的承诺。 张良看着张善的遗体,眼泪不停地掉落。“二弟,为兄回来了......” “你说得对,若论战阵杀敌,我二弟少年英雄,为兄不如。” 他拍着棺木,愤然说道:“苍天啊,你何其不公。怎忍心让他英年早逝..........” 咸阳宫中,嬴政看着前方传来的战报,脸色阴沉,三千铁骑,不仅没有将对方剿灭,反而损兵折将。 一个校尉加上两个千夫长,除了在与匈奴和百越的战事之中,秦国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 “韩当兴,何许人也?”嬴政向众人问道。 “陛下,据暗影传信,此人正是韩国故相张开地之孙,张顺之子张善。张顺死后,张善由张平抚养长大。”赵高上前说道。 “张家........” “陛下,张家在韩国曾显赫一时,张开地张平父子二人,曾做过五朝相国。张平死后,张家风光不再,谁料这个年轻人,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王贲说道。 他是国尉,也是战场宿将,对列国之事了然于胸。他与父亲王翦,是秦国一统的最大功臣。 “一个年轻人而已,任性轻狂,热血澎湃。你我当年不也是如此?既然张善以死,此事就此作罢。”始皇帝说道。 “陛下,还是应防患于未然,六国刚灭,复辟势力正在蠢蠢欲动。” “几个小辈而已,何足挂齿。对于秦国而言,匈奴和百越才是真正的敌人。这些叛逆分子,如流沙一般无处寻觅。与费尽心思去寻找,不如等他们跳出来,再一网打尽。” “陛下英明。” “陈百里败军辱国,罪不容诛,念在他以身殉国,不加责罚,好生厚葬。陈岩治军有方,一举剿灭叛贼。让他继陈百里为奋威校尉,继续驻守新郑。” “臣等遵命。” 就在刚才,始皇帝正与众人商讨出巡事宜。韩当兴之事一出,他决定先巡视韩国故地。 自从韩国灭国之后,国中的抗争却比他国更加的强烈。 就在去年,嬴政刚刚完成泰山封禅,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为了拖延时间,他在告天之时,一改往日的强硬,对昊天上帝十分尊重。 他在筹划战争之时,也正积极地谋划着日后秦国的宏伟蓝图。 第二十四章 辞别许莫负,挥师博浪沙 张家老宅,坐落在新郑城中一座毫不起眼的院落之中。如今沧海桑田,故人凋零。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座宅院之中,住的是当年的韩国第一权贵。 当年张家举家逃亡,直到十年前才重新回到新郑,买下这间宅院。 为掩人耳目,张家人改姓韩,这也是张善为何自称为韩当兴。 他们从不与人交往,府中一应人等,都是闭门不出。新郑县令死后,没有人会想到,此事与他们有关。 “子房哥哥,我不走。”许莫负对张良说道。 “颍川距离河内,只有百里之遥,等此间事了,我便去河内郡找你。”张良宽慰道。 张良知道,二弟之所以拼命保护那三百死士,一定有大的图谋。 如今他不幸身死,这些事情只有自己能替他完成。他答应师父,要好好照顾师妹,又岂能让他跟着自己涉险。 许莫负的父亲许望,如今任职温城县令,有他在,定能保许莫负安然无恙。 此事一出,定会震动天下,到时自己尚且生死未卜,又如何能顾得了他人? “烦劳禄伯,将我师妹送回温城。” “大少爷放心,老奴绝不辱命。” 许莫负心中虽有万分不舍,但他知道,子房哥哥决定的事情,决然不会更改。 他更知道,张良要做的事情,一定会震动天下,她只是个女子,能做的毕竟有限。 “子房哥哥,那你一定要去找我。” “一言为定。” 许莫负落寞的转过身,缓缓的走出门外。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离别时的场景,却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快。 看着许莫负的背影,张良心中暗道:“今日一别,或是永诀,此生之诺,来世必践” 梅山之上,旗帜飞扬,卫士林立。 张良站立于山巅之上,福伯与张雄护卫左右。 看着张善留下的三百死士,张良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这一路走来,他也曾听闻,始皇帝出巡,必定会路经此处。秦韩之间,不止有灭国之恨,还有毁家之仇。 六国旧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不管秦国如何的强大,最后完成一统大业的,终究只有嬴政一人。 杀了嬴政,就等于毁却了秦国的根基。即便秦国这座堡垒再坚固,没了根基,也照样会倒塌。 “属下周伯阳,率领三百张家死士,愿追随大公子。” “我等愿追随大公子。”众死士齐声说道。 “诸位对韩国之忠心,对我张家之厚意,张良感佩。此次危险万分,你我恐没有生还之机。” “我等自入张家,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好,三日之内,赶赴博浪沙。” 张良跟随黄石公学习王霸之术,得授太公兵法,这算是他第一次上阵杀敌,也是他学成之后,第一次统兵作战。 “这是二公子的佩剑湛卢,名剑谱上排名第十三,也是天下闻名的君子之剑。”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二弟虽然也是君子,但年少张狂,更少了些温润之气。” “二公子说过,不张狂,又如何做那绝世无双的少年郎。” “也对,人不轻狂枉少年。” “少爷昨日说要入武道,可当真?” “绝无戏言。” “舌下四窍,两窍通心,两窍通液。大公子要细细体会内力流转,感受天地之气。” “习成之后,就算是真正入门?” “若是周身开始有真气流转,便是九品,也算是踏入武道的门槛。” “二弟用了几日?” “三日。” “请福伯带人先行,一个时辰之后,我自会赶上。” “大公子,是要一个时辰入门?” “可以一试。” “老奴为公子护法。” “不必,我有张雄在侧,他不止力大无穷,更能日行千里。” “也罢,老奴先行一步,公子保重。” 三日之后,黄河渡口。 一个身高一丈有余的壮汉,肩膀上扛着一个身背两把长剑,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 少年对壮汉说道:“张雄,前方有间客栈,不如我们先去歇歇脚,顺便打听一下福伯的消息。” “好。”张雄干净利落的答道。 随着张雄迈开脚步,地面开始不住的颤抖,来往的人被震得东倒西歪的。 张良来到看见门口,只见上方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有间客栈。”张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好随意的名字。” “这黄河渡口,居然还有这样如此雅致之处。” 张良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人站在客栈门口,饶有兴致的说道。 中年人虽不似张良这般年轻,但眼中却尽是少年意气,本应沧桑的年纪,却能保持这样的心性,真是难得。 他的身后,有两位剑士跟随左右。一个身穿紫衣,背负长剑的女子,以及一个身穿青衣,手持巨剑的男子。 张良对这个中年人没什么印象,但那两名剑客,却让人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张良走进客栈,只见这店虽然算不上豪华,但也配的上中年人口中的“雅致”二字。 他上到二楼,寻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远望黄河,壮怀辽阔,放眼看去,美不胜收。 店中貌似生意不错,未到巳时,已经是人满为患。 在他们身后一桌,坐着一位红衣少年,想是喝醉了酒,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他前边的一桌,坐着一位戴着斗笠的老者,身上并无兵器。 右侧的一桌,坐的正是中年人和两位剑客。他们前方,坐着一位穿着黄袍的年轻人。他们的后方,坐着一位手持长枪的女子。 随着窗外马蹄阵阵,张良放下杯中酒,淡淡的说道:“赤电驹?福伯到了。” 他这话本是对一旁的张雄说的,谁料这个心智不全的壮汉,只知道在一旁大快朵颐,丝毫不理会张良。 张良尴尬一笑,问道:“这些饭食,可还够?” 张雄边吃边满意的点了点头,转眼,原本摆在桌上的十余盘佳肴,顿时变得空空如也。 福伯来到张良身边,轻声说道:“大少爷,三百死士正在星夜兼程的赶往博浪沙,禄伯已将莫负小姐送回,也正在赶回的途中。” 张良说道:“有劳福伯。” 福伯并未答话,只是将目光转向周围的食客。他目光所及之处,周围的人也渐渐的警惕起来。 当然,除了那位正在呼呼大睡的红衣少年。 福伯将目光收回,对张良轻声说道:“大少爷,这些人都非寻常之辈。” “恕张良眼拙。” “少爷有所不知,身后的红衣少年,来自武当山,他身旁的剑匣之中,藏着天下闻名的吴王六剑。” “武当山是玄门四大宗之一,这少年一人身负六把名剑,想来也并非泛泛之辈。”张良惊讶道。 “少爷前桌的老者,虽然并无兵器。但此人的功力不在老奴之下。一品高手无疑。” “真有这般厉害?” “穿黄袍的少年,应当来自须弥山,那个女子,手中拿的是天下十大名枪之一的带雨梨花枪。” “这些人同时出现,应当不是巧合。” 福伯的脸略显阴沉,突然不再说话。 待旁边的三人走后,他方才轻声说道:“这客栈之中最厉害的,还属刚刚坐在公子旁边的这三位。” “他们到底是何来历?” “那女子的手中,拿着天下名剑排名第十二的莫邪剑,那男子手中拿着天下名剑第十一的干将剑。” “只是两柄剑,有何稀奇。我手中这湛泸剑也毫不逊色。” “公子说的对,名剑尚在其次,重要的是持剑之人。” “何种境界?” “逍遥境。” 张良嘴里念叨着:“凡人四境,搬山、万象、长生、逍遥..........?” “这样的高手,却对那个中年人如此毕恭毕敬,那究竟是什么人?”福伯疑惑道。 福伯在审视着众人,众人也在打量着他们。尤其张雄这个大块头,去哪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第二十五章 福伯细说逍遥,少年梦入长生 天下玄门有四宗,分别是龙虎山、天台山、钟南山、武当山。百余年以来,天下强者全都出自宗门。 虽然天下名山,都有修行者居住。但却被四大宗门压制,难以出头。 天下十大剑仙席位,仅龙虎山便占有七席,天台山占一席,钟南山占两席。 而同为四大宗门的武当山,自从上任剑仙李天骥陨落之后,几乎一蹶不振。 张良静静地听着,他虽不在江湖,却对这些奇闻十分感兴趣。 只听福伯继续说道:“传闻这一代的武当山,却出了一位不可一世的少年天才,与二公子的年纪相当。” “自古英雄出少年,算不上稀奇。” “即便是天才,也需要几年时间成长,这江湖,还是上一代人的天下。”福伯呵呵一笑,手捻胡须说道。 “干将莫邪?”张良口中喃喃地说道。 “公子不必纠结,那两位一品高手,并无敌意。老奴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两把名剑,现在究竟在谁的手中。” “我道是哪里见过,原来是他们........”张良若有所思地说道。 “大公子认识他们?” “只是有一面之缘,青阳散人李观复,青云散人林道生。”张良说道。 张良认得二人,正是当年前往东海抢夺崆峒印的十大剑仙,他们以九剑之力,挡住了东海龙王。 “钟南山剑仙?”福伯惊讶地说道。 “福伯知道他们二人?” “当年老奴初入江湖,就知道江湖出了两位少年天才。十七岁入搬山,二十三岁入长生,三十岁便入逍遥。” “看他们的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竟与福伯同年?” 福伯闻言,尴尬一笑说道:“他们二十三岁入长生,容貌就定格在二十三岁的年纪,老奴却是五十岁入长生,自然就是现在这幅模样。” “入长生者,真能长生不老?” “要是人间能得长生,还有谁愿意成仙?只是能将容貌定格,减缓衰老的速度,若是到了油尽灯枯的那一天,自然会恢复本相。” “逍遥之境,也能延缓寿命?” “若是不能飞升成仙,再强的修行,也只有百年可活。” 张良正要说话,只见那位戴着斗笠的老者,举杯说道:“海上有山应大梦,人间无路可长生。” “北海南溟俱莫问,人间何处不逍遥?”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好诗,老夫敬公子一杯。” 他从腰间的葫芦中倒了一杯酒,然后手掌轻翻,原本在他桌上的酒杯,瞬间来到张良的面前。 张良端起酒杯,却被福伯拦住。福伯凑近酒杯,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张良笑着说道:“不必惊慌,他是江湖前辈,不会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张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老者说道:“好酒,可有名字。” “春风醉碧桃,流水题红叶。此酒乃是老夫用天池之水,瑶山仙桃,以湘山红叶泡制三年而成,名为春风醉。” “春风醉,醉春风,好名字。” “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说完不等张良说话,便腾空而起,转眼消失不见。 张良看着老者的背影,说道“真是个怪人......” 福伯正要说话,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剑意袭来,且距离自己非常近。他转过身,只见红衣少年的剑匣正在缓缓打开。 只见少年口中喃喃地说道:“青冥.....去.......”剑匣中的长剑应声而出。 福伯拔剑格挡,谁料青冥剑并未回到剑匣之中,而是转向朝着那穿着黄袍的少年飞去。 “流星.....百里......去........”这红衣少年,竟然在睡梦之中又放出两剑,三剑齐出,剑气冲天。 三剑虽然强大,但并未有伤人之意。那黄袍少年一指将流星弹飞,那女子横枪格挡。 “白虹....紫电....辟邪.....去.....” “六剑齐出?好个凛然少年郎,竟能梦中悟长生。”福伯感叹道。 “老头,再不将他叫醒,这客栈就要被他给拆了。”那持枪的女子说道。 “西方教三十二绝技中的摩柯一指,枪仙岳鹏举自创得满城风雨。你们二人也不错。” “前辈,先不忙寒暄,这家伙的剑气越来越强了。” 随着屋内剑气涌动,桌椅都被齐刷刷地砍成两截,原本雅致的客栈,眼见就要变成一堆废墟。 福伯持剑上前,谁料吴王六剑感觉到了他的意图,挡在红衣少年的身前。 三人被吴王六剑缠住,却无暇去叫醒那红衣少年。谁知张雄突然上前,大吼一声后抡起铁锤朝着红衣少年砸去。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只见红衣少年身旁的桌子被砸成粉碎,吴王六剑飞回到剑匣之中。 少年迷迷糊糊地从废墟中站起身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梦中打架,痛快。” 可当他看见客栈中的场景,以及在场众人的狼狈模样,才发现刚才的一切,原来并不是梦。 “诸位.......可还好?”红衣少年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死不了。”持枪的女子白了他一眼说道。 红衣少年说道:“在下武当山陈天遥,不知各位尊姓大名。” “凌霄城岳思凝。”持枪少女白了他一眼说道。 “在下李书乾。” “老夫不足道,此乃我家公子张良。”福伯说道。 张良起身向众人拱手致意。此行能结识这样的少年,也算十分有幸。这个名叫陈天遥,年纪轻轻就入了一品长生境。 “一品长生境的高手,竟然在张兄身边做护卫?”李书乾说道。 张良见状,解释道:“福伯在府上多年,我将它视作亲人,而并非护卫。” “老头,你既然是长生境的高手,自然是江湖上有一号的人物,又何必自谦?”岳思凝对福伯说道。 福伯呵呵一笑说道:“与令尊大人比起来,老夫只是个无名小卒。” “你认识我爹?” “春秋十圣贤,枪仙岳鹏举。天下谁人不晓?只是这岳家枪太过刚猛霸道,不适合女子修行。” “你是枪仙之女?”陈天遥惊讶道。 岳思凝用枪指着他问道:““怎么?不像?”她刚才差点被这个小子的剑气所伤,心中自然是恼恨。 “像......像极了......” 春秋十圣除了剑圣裴之信和枪仙岳鹏举之外,还有儒圣孔丘、亚圣孟宣、道祖李耳、兵圣孙武、武圣关帝、谋圣王珝、墨圣翟劭、木圣般输。 他们的故事,更加的传奇,更加的震撼。十大剑仙在他们,只能自称晚辈。 儒圣孔丘和亚圣孟宣,乃是儒家后时代的两位圣人,修为深不可测。相传他们已经达到天人之境,是儒家最后的底牌。 道祖李耳自不必说,玄门四宗共同的祖师爷,天下修仙之人,皆出自其门下。 兵圣孙武,乃是十圣之中最年长的那一个,著有一部兵法,被天下名将奉为经典。 武圣关帝,乃是天下武夫的始祖,天下除玄门之外的武者,皆奉其为尊。 谋圣王珝,出自鬼谷一派,乃是鬼谷子之后的第一人,战国之时,鬼谷子四位门徒下山,就将天下搅得天翻地覆。 墨圣翟劭,来自墨家,乃是墨子之后的墨家第一人。墨家奉行“兼爱非攻”,敢于强国争锋,简直算是七雄之外的第八国。 木圣般输,是鲁班之后的公输家第一圣人。在他的手中,公输家族得以强盛。他也是十圣之中与秦国关系最密切的那一个。 他们之中,或为教派祖师,或为兵家至圣,或为武道强者,或为一方诸侯。 或发于庙堂,或隐于市井。或纵横江湖,或醉心田园。或意气风发,或暗自消沉。 他们用生命,践行着曾经许下的誓言,用实力谱写着战国最华丽的华章。 第二十六章少年人意气相投,老武夫誓报血仇 “站住。” “快给我站住。” “张兄,你好歹也是富家公子,为何出门不带钱?” “我这兄弟可吃下半头牛,即便我家底再厚,也要被吃空了。你暂且不论,一看便是穷光蛋。这两位一个来自武当山,一个来自凌霄城,居然也是如此.....” “额.........武当山是修仙之所,金钱是身外之物,所以.................” “我是...背着父亲偷跑出来的.......” 在黄河古渡旁,张良一行人被客栈的伙计追赶着。陈天遥梦入长生,剑气纵横之下,客栈也变得面目全非。 他们都是出来闯荡江湖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狼狈的一天。 “哼,都怪你。”三人指着陈天遥,齐声说道。张良本是翩翩公子,此时也顾不得形象了。 陈天遥尴尬一笑说道:“嘿嘿.....无心之失......那店家,张口就是一万钱,就算是把武当山金顶卖了,都不够。” “好歹是玄门四大宗,居然这么寒酸,瞧瞧人家龙虎山,那叫一个气派。”岳思凝说道。 “听闻枪仙之女温婉可人,落落大方,谁知道,今日一见,居然是个母老虎。”陈天遥打趣道。 岳思凝眉头一皱,用枪朝着陈天遥刺去。这陈天遥刚入长生境,岳思凝即便深得枪仙真传,也奈何他不得。 双方战至一处,连陈天遥的衣角都没碰到,却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嘴里还恶狠狠的说道:“哼,你给我等着。” 她一人斗不过陈天遥,便将目光投向在场的其他人。张良见状,摆摆手说道:“别看我,不会武功” 福伯见状也急忙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头子不掺和。” 除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张雄之外,在场就只剩下李书乾一人,谁料他眉目低垂,默不作声。 见在场众人都冷眼旁观,岳思凝却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指着陈天遥说道:“哼,臭剑士,你给我等着。” 陈天遥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说道:“略略略.........凶女人....” 几个时辰过后,还是陈天遥先认输,被踹了几脚了事。毕竟时时刻刻被追杀的感觉可不妙。 好在陈天遥皮糙肉厚,依旧对着众人嬉皮笑脸。 就在众人说话之时,一朵烟花腾空而起,陈天遥看着远方,痴痴的说道:“大白天的,居然有人放烟花?” “没见过世面,这是军队之间的联络信号。但秦国的信号以黄色为主,这一次居然是红色的........”李书乾说道。 福伯凑到张良身边说道:“大公子,是周伯阳.....” 张良沉吟一阵说道:“请福伯带着张雄,速速前往救援。” “大少爷,张雄还是留下,老奴一人足矣。” 张良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看了眼众人说道:“张雄虽不会武艺,但却力大无穷,论实力当在一品搬山境,若不是遇到强敌,周伯阳不会发出这样的信号,有张雄在,可保万全。” “只是......公子的安全。” “有他们在,无事。” “公子,萍水相逢,不可尽信。” 张良却摇了摇头,在福伯的耳边说道:“老师虽然没教我相人之术,但我却也知道一些,他们几人中最大的变数就是这个名叫李书乾的少年,我确信,他对我并无恶意。” “老奴去去就回,公子保重。”说这便要带着张雄离开。张雄虽有些痴傻,但却放心不下张良,待在原地不不肯离开。 “张雄,你且随福伯去,不用担心我。” 张雄憨憨的说道:“哥,谁要是欺负你,你先记着,等我回来收拾他。”说着便大踏步的朝着后方走去。 “一个长生境的护卫,一个天生神力的兄弟,张兄还真是深不可测。”李书乾若有所思的说道。 张良看着远处打闹的二人说道:“传闻西方教十分神秘,入教需皈依,像李兄这样身负绝技的俗家弟子,却是少见。” “这红色烟火是当年韩军的联络暗号,韩国的豪门世族屈指可数,张兄的身份不言而喻。” “老师曾说起,西方教第三十二任教主迦叶尊者,收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徒弟,此子年纪轻轻,就将三十二绝技烂熟于心,实力已接近一品。” “既然如此,你我就不必再相互试探。西方教俗家弟子李书乾。” “韩国张良。” “张兄,后方有兵器碰撞之声,也有战马嘶鸣之声,显然是帝国军在战斗,这应该就是张兄临时调兵遣将的原因。” “李兄说的没错,与我同来的几位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烦。有福伯和张雄在,应当可以顺利解决。” “两位一品高手,从数千秦军之中全身而退,也并非没有可能。但最麻烦的是,前方百里之外,有一道剑气袭来。”李书乾看着前方说道。 随着剑气越来越近,一直在打闹的陈天遥和岳思凝立即心生警觉。 陈天遥指着远处说道:“那是......剑气?” “很强大,至少是长生境。” “初入江湖,就能见到这样的高手,真是有趣。”陈天遥说道。 “你只是初入长生,对方却是半步逍遥的实力,若是真打起来,我们加起来都不是对手。”李书乾白了他一眼,说道。 “少年,自有少年的豪气。临阵如何能退?未战怎能先怯?”陈天遥说道。 “这样不要命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岳思凝摇了摇头,白了他一眼说道。 “这是少年英气,你个小丫头懂什么?”陈天遥反驳道。 “讨打。”岳思凝横眉冷对,佯装怒道。 长虹贯日,剑气凌空,这霸道的剑意让人叹为观止。所过之处,鸟兽四散,花草尽枯。 东方百里之外,那位跻身逍遥境的女剑仙林道生说道:“好一个青虹剑,好一个司徒经略。” 同样跻身逍遥境的剑仙李观复说道:“只可惜此人杀伐之心太甚,虽入长生,但却难得逍遥。” “武当山那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只怕要就此陨落。武当山,终究还是难以重现当年的辉煌。” 那个中年人凝视着远方,饶有兴致的说道:“我看未必。日后的武当山,或许会成为天下玄门之首。” 两位剑仙在震惊之余,异口同声的说道:“为何?” “只是有些预感罢了,今日客栈之中的那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日后的江湖,会十分热闹。” “如此江湖,只怕会生出事端。”李观复说道。 “以当前帝国大军的实力,剑仙一人能抵挡多少人?三千?五千?” “原本能挡三千,拼死可抵五千。但东海一战,耗费过甚,实力已大不如前。” “以九剑之力对抗东海龙王,不愧是陆地剑仙。诸位以诚待我,我绝不失约。” “君房传令,已经找到蓬莱三岛的踪迹,只是海上风浪不断,变化不息,要找到您想要的东西,还需费些时日。”林道生说道。 “十年都等了,再等几年又何妨?东海岛屿万千,找到蓬莱三岛自然要费一番周折。”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悲伤,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林道生和李观复连忙上前查看,只见中年人冲着他们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李观复的手轻轻的搭在中年人的肩膀之上,中年人感觉一股温暖的气息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顿觉神清气爽。 中年人从地上挣扎着站起,对两人说道:“玄门的疗伤功法,果然奇妙。” 林道生说道:“比起仙人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术,我等学的只是雕虫小技。” 中年人说道:“诸位修为高深,即便是仙人,也不过如此。 “先生过奖。” 第二十七章吴王六剑初试手,凌霄须弥逞神威 “何人拦路?” “司徒经略。” 四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此人是谁,他们是初入江湖,对江湖上的人物所知不多。 只见此人身材瘦弱,体形矮小,宽大的长袍在他身上显得很不合体,不管是江湖世家,还是名门望族,好像都没有这一号人物。 即便是张良,也没有从黄石公处听过此人的消息。他毕竟不是江湖中人,不可能与这些人扯上关系。 倒是李书乾,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前辈手持白虹,难道是司徒元青?” “司徒元青?武榜前三甲,仅次于十大剑仙的存在?可你不是......早就死了吗?”陈天遥说道。 “小子忒煞无礼。”司徒经略挥出一剑,陈天遥闪身躲开。 但就是这漫不经心的一剑,却在地上斩出一道深深的裂缝,这样的威力,他们平生仅见。 不怪陈天遥说,传闻司徒元青早在多年前的灭国大战,就已经身亡,死在当年武榜之上排名第一的谢良弼之手。 当年秦国灭齐,齐王开城投降,但临淄的稷下学宫,却公然违抗齐王的命令,与秦军血战到底。 谢良弼一人一剑,挡在学宫门口,杀伤秦军千余人,斩杀秦军之中数十名武夫之外,还与司徒元青大战三天三夜。 最后司徒元青败北,被一剑斩杀。李良弼在玄门三大高手的围攻之下力竭而亡。 这位剑仙之下第一人,稷下学宫之剑道高手,同时也是齐国敢奋起抗争的最后一人。 齐王听闻,大骂其迂腐不堪,齐人听闻,泣不成声,感其忠义。江湖之人听闻,怜其际遇,奉为楷模。 嬴政听闻,痛惜道:“齐国之良弼,大秦之劲敌。齐王骂其迂腐,寡人感其忠义。” 不怪李书乾说,这司徒元青本是已死之人,今日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谢良弼身为当时的武榜第一,在与司徒元青对战之时,又怎会失手。 司徒元青说道:“当年稷下学宫一战,老夫确实败了,谢良弼不愧是当时的剑道第一人。老夫濒死之际,以毕生功力护住心脉,方才得以逃生。” 陈天遥说道:“即便心脉尚在,但毕生功力尽毁,你又是如何重回长生之境的?” 司徒元青不耐烦的说道:“在你们临死之前,我会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司徒经略,倒是听父亲提起过,当年司徒前辈在灭国大战中,有过卓越的功绩。秦王特赐“经略”之名,以彰其功。”岳思凝说道。 张良说道:“安定宇内,经略四海。能得到这样的功绩,前辈功劳不小啊。” 司徒经略并未理会张良,只是将目光投向岳思凝,说道:“带雨梨花枪?春秋十圣纵横百年,枪仙的风采,老夫也曾领略过。十余年过去,只是不知道枪仙的功夫,精进到了何种地步?” “若是前辈有暇,可前往辽东,我凌霄城上下,一定不会让前辈失望的。“岳思凝说道。 “岳家以一枪护一城,就连一个女子,都如此气盛。” “前辈过奖。” 曾几何时,凌霄城是秦军的噩梦,是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墙。 当年燕国战败,退守辽东。遇秦军追赶,枪仙岳鹏举挺身而出,杀秦军主将,使其不能前进半步,望风而逃。 四年之后,秦军攻破辽东,只剩下凌霄城这一隅之地。秦军兵临城下,又是枪仙独立城头,为燕国百姓,与秦军和谈。为满城的百姓和燕国皇室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燕人为感其恩义,为其建祠立庙。秦王为彰其忠心,对他封侯拜将。 世人都知枪仙之名,却不知他还是秦王亲封的关内侯,辽东将军,坐镇凌霄城。 虽然都是虚职,岳鹏举也并未承认,推辞不受。但足见秦王对他的重视和偏爱。 从裴之信一人破甲三千,谢良弼守护稷下学宫,再到岳鹏举一人护一城,嬴政虽然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怒,但对他们的人品,却是十分敬重。 谢良弼战死,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裴之信和岳鹏举,是嬴政故意为之。 以帝国军队的战力,加上玄门的实力,想要除掉二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嬴政却迟迟没有动手。 让裴之信隐于世外,让岳鹏举继续镇守凌霄城。足见嬴政对他们的敬重。 秦国铁骑纵横天下,秦人对自己的领土有着一种执拗。自秦国强盛以来,从未放弃任何一寸领土,一座城池,凌霄城,无疑是个例外。 司徒经略用仇恨的眼光审视着众人说道:“听说湛泸现世,老夫特意前来问剑。老夫的爱徒,就死于此剑之下,此仇必报。” 张良心头一震,原来此人千里迢迢而来,居然是为了找他寻仇。那个陈百里,竟然是他的徒弟。 张良既然接了湛卢剑,答应替弟弟实现愿望,也必须承受别人对他的报复。 张良拔剑出鞘,说道:“既然前辈问剑,晚辈自然要接招,请前辈赐教。” 司徒经略看了一眼张良,摇了摇头说道:“老夫相信帝国的军报,但以你的实力,断然杀不了老夫的徒弟。” “前辈明鉴,这件事情的确是个误会,晚辈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张良说完,便给了几人一个眼神,几人当即会意。 “慢着。”司徒经略突然发话,说道。 “前辈还有何事?” “你一个人自然杀不了老夫的徒弟,但你们若是联起手来........” 张良心中暗想,原来司徒元青是将陈天遥等人,当做了自己同伴。 陈天遥、李书乾、岳思凝三人,都是少年奇才,下山是为历练,却没想到卷入了这一场恩怨之中。 张良不只身负气运,就连运气也好的一塌糊涂。 军报上只说与陈百里发生激战的是个手持湛泸剑的少年,重伤之下被一个伙神秘人救走。 陈岩将一个人说成一伙人,是为保留秦军的颜面,以一人之力在数千秦军的阵营之中杀死主将,若是传扬出去,秦军费心打造出的不败神话,将会就此终结。 但如此做法,却也在无形之中误导了司徒经略的判断,让他以为杀害他徒弟的,正是眼前这几个人。 不消别人出手,就是这个身背剑匣的少年,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陈百里,自己徒弟的悟性,与眼前这几个少年天差地别。 陈天遥说道:“你那徒弟姓甚名谁?” “陈百里。” “江湖之上,没有这一号人物,想来是个无名小卒。”陈天遥假装思索一阵,说道。 “找死........”司徒经略大怒道。 “前辈,可否听张良一言?” “说。” “令徒之死,确实与这柄剑有关,前辈若是想要报仇,来找张良便是,与其他人无关。” 司徒经略心中,已经认定四人就是杀死陈百里的凶手,任凭张良如何说,也无法改变他心中的想法。 张良只是初入剑道,要说他能杀死一位二品高手,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张兄,不必多言。他已将我等四人,认作是杀害他徒弟的凶手,既然如此,只能一战。刚才被那个拿剑匣的家伙搅了兴致,若是有幸逃生,张兄欠我一顿酒肉。”李书乾说道。 “对,既然不能说服他,那就打服他。两位喝酒之时,必须有我武当山第一酒仙在场。”陈天遥拍着胸脯,得意的说道。 岳思凝讥笑道:“武当山第一酒仙,第一怂包还差不多。” 陈天遥白了他一眼,说道:“哼,凶女人。” 岳思凝也丝毫不让,说道:“哼,臭道士。” 李书乾笑而不语,陈天遥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笑什么,假道学。” 张良想上来打圆场,谁知岳思凝怒视着他说道:“哼,死书生,都怪你。” 四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他们本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到还有这样的缘分。 张良知道,他们这样说,是为了缓和气氛,不想让他有太重的心理压力。因为此事,本就与他们三人无关。 陈天遥拍着他的肩膀,得意的说道:“这位前辈虽是高手,但我可是武当山百年一遇的天才。” 岳思凝也说道:“行走江湖之前,父亲说过,江湖任我去闯,若是出了什么事,自然有凌霄城为我做主。” 李书乾虽未说话,但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 从这一刻起,他们四人真正站在可同一条战线之上。 三人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随后一起转头看向张良,张良撇着嘴,将手一摊说道:“你们看我作甚,我又不会武功。” 李书乾白了他一眼,笑骂道:“惹事儿的是你,挑事儿的是你,不做事儿的也是你。” 岳思凝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退强敌,至于这个死书生,本姑娘不会放过的。” 说着握紧拳头,在张良的眼前晃了一下。他们是被迫入局的,心中自是不爽。 陈天遥将剑匣重重的砸在地上,说道“武当山后辈陈天遥,向前辈问剑,请指教。” “吴王六剑?武当山沉寂多年,终于出了一位惊世之才。” “前辈过奖。” “十七岁就能入长生,这江湖,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相比你们,老夫那劣徒真是上不得台面。” 陈天遥将剑匣重重的砸在地上,六把名剑映入眼帘。然后飞身而起,指天说道:“白虹、紫电、辟邪。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三柄剑朝着司徒经略飞去。司徒经略微微一笑,说道:“只是三剑,恐怕不够看。” 只见他闪转腾挪,三柄飞剑难以近其身。他并未拔剑,只是靠灵活的身形,便能轻而易举的躲过飞剑的进攻。 张良惊讶之余,只能轻叹一声说道:“半步逍遥,名不虚传。” 李书乾眉头紧皱,岳思凝沉默不语。他们二人的表情,足以说明敌人的强大。 第二十八章,张雄狂冲敌阵,福伯身份揭晓 涑水河谷,兵争之境。 此地险要,易守难攻。从新郑前往黄河渡口,必须要经过此地。 福伯率领着三百死士,在涑水河谷安营扎寨后,便去与张良汇合,商议渡河事宜。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这双眼睛背后的势力,神通广大,无处不在。 他们虽然跟不上福伯和禄伯这样的高手,但三百死士却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这三百人虽然掀不起什么大浪,但陈百里的死,让他们有所警觉,意识到了对手的不一般。 一个二品的高手,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在对方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被轻而易举的秒杀。 秦军从来不惧这些如同蝼蚁一般的死士,但一个长生境以上的高手,却能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威胁。 当年的岳鹏举,给予了秦军极大的震撼,也让帝国知道了高手的重要性,这才有了后来的玄门四宗的集体投靠。 按理说这样的宗门,不求荣华富贵,习武修仙是他们的终极追求。 玄门四宗除了十大剑仙之外,一品以上的高手就有百余名,有他们护佑,天下谁都难以撼动帝国的统治。 秦国正在蒸蒸日上,他们本应该是高枕无忧的,但这一次,他们却为此大动干戈,不惜调集重兵围剿。 福伯到来之时,周伯阳率领的三百死士已经在数千秦军的包围之中。 周伯阳拼死奋战,却始终无法冲破包围圈。秦军擅长阵战,这三百死士最后的归宿,就是被一点一点的绞杀。 “冲阵。”福伯看着眼前的景象,小声说道。 张雄晃了晃肩上扛着的大铁锤,嘿嘿一笑之后,朝着阵中冲去。 秦军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曾想张雄突然杀出,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近乎两丈的身高,手持两百余斤的大铁锤,在秦军的阵营之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张雄一锤下去,好几名秦军士兵被砸的血肉模糊。秦军惊吓之余,全都退避三舍,不敢直面这个庞然大物。 “列阵,后退者死。”陈岩见到阵型散乱,连忙呵斥道。 秦军军令严明,若是临阵退却,死罪不赦。前进是死,后退亦是死,如此绝境之下,只能抛却恐惧,一往无前。 陈岩祭出军令,算是暂时止住了秦军的溃败之势,但一时也无法找到破敌之策。 张雄有巨人国的血统,虽然不像正常巨人那般高大,但在常人眼中,也足够震撼。 正当张雄杀的起劲之时,只见一人站立在大锤之下,双手将其托住。 陈岩见状上前说道:“属下参见荒狼大人。” 来人身高八尺,体型健硕,虽不似张雄那样高大,但也异于常人。手臂的刺青十分显眼,脸上的刀疤异常的骇人。 荒狼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秦军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陈岩不敢反驳,只能附和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你若是有罪,赵高大人自会责罚。我挡住这个大块头,剩下的交给你。”荒狼说道。 以双手抵挡万钧之力,足以看出荒狼的境界。张雄虽然力大无穷,却只是一味的用蛮力,没有一丝的内力支撑。 张雄生来就有搬山倒海之能,是天生的一品境界。这样的人物本就是万中无一。 但荒狼不同,他从九品一步一步的升到一品,这其中付出了无数的艰辛,他的实力自然比张雄更加的强悍,根基更加的扎实。 张雄见遇到了对手,兴奋之余,咧着嘴笑道:“哈哈哈,力气不小,再碰碰。” “好...” 张雄用力一击,荒狼再次双手格挡。一阵剧烈的响声之后,荒狼倒退几步,张雄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我试过你的力气,你也试试我的剑,如何?万仞剑法第一式,破空。” 随着荒狼长剑挥舞,空气竟在此时凝结,他身边的一切都在此刻静止。 荒狼一招破空,剑气入潮。张雄将大锤横在胸前,硬接下这一招。巨大的威力使得他撞飞数米,重重的摔在地上。 张雄挣扎着爬起,这样的重击之下,他除了有些狼狈之外,没有一丝受伤的迹象。 荒狼有些难以置信,以搬山境的实力,硬接自己这一招,竟然没有受伤,这人难道是铜皮铁骨,金刚不坏? 福伯持剑左冲右突,已经在外围打开一个缺口,马上就能与周伯阳等人汇合。 “这是.....”福伯心中一惊,轻声说道。 他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一股极不寻常的气息。此人的实力,与自己不想上下。 “把我大秦的士兵当白菜砍,阁下好手段。” 福伯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女子,其身法轻盈,十分诡异。 凹凸有致的身形,加上修长的体态,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最为奇特的是,她的剑柄之上,刻着一只血淋淋的鬼手。 “鬼手剑,天下十大魔兵之一。帝国之中,都是这等邪魔外道?”福伯说道。 天下有十大魔兵,虽没有入名剑榜,却足以令人闻风丧胆。持剑之人,需以自身的戾气来压制魔剑本身的杀气,一招不慎,极易遭到反噬。 故而这十大魔兵,成了杀手最喜爱的兵器。持剑之人的顺序,就预示着如今杀手榜上的排序。 当十大魔兵易主之时,就说明他原来的主人,已经魂归九幽。 鬼手剑在十大神兵之中排名第十,虽算不上上乘,但威力却是极大。杀人如麻之人配上杀气浓厚之剑,正是天作之合。 “老夫久不在江湖,这杀手榜上的排名倒是一直在更新。你能拿到此剑,说明之前杀手榜上排名第十的那个人,已然身死。” “杀人与被杀,都是杀手的宿命,既然入得此门,就无法全身而退。” “也罢,就让老夫看看,如今这杀手榜上,都是些什么货色。”福伯拔剑出鞘,冷冷说道。 那女子看到福伯的剑,惊讶道:“名剑榜上排名第二十六位的鸦九剑?” “欧冶子死百年后,精灵暗授张鸦九。鸦九铸剑吴山中,天与日时神借功。此剑正是鸦九剑。小小年纪,也算是见多识广。” “传闻鸦九剑是当年武榜之上排名前三甲,韩国祁安平的佩剑。难道..............” 第二十九章祁安平力战落败,顾千柔再遇强敌 二十年前,天下战乱不休。其间也有不少的武学奇才横空出世。当时人间的气运被压制,凡间没有剑仙出世。 加之凡人以武立身,当年的修仙之术也渐渐没落。当时的武榜之上,聚集着当时的最强战力。 随着秦国一统,修仙练气之士开始死灰复燃。数年之间,竟然涌现出了十位剑仙。 四大玄门之中,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高手。 修仙之术,以商周时最为盛行。但封神之后,天地灵气被阻断,人间没有灵气加持,修仙一脉走向没落。 若不是四大玄门一力死撑,修仙一脉几乎不存。 战乱之时,百姓食不果腹,王朝朝不保夕。长生不死都是虚妄,飞升成仙更是梦魇。 在当时的江湖,祁安平这个名字也算是冠绝一时。一人一剑,就能在江湖上掀起滔天的巨浪。 他二十岁时,便以跻身一品高手之列,若不是问剑当时天下第一的百里星辰,被一指折断佩剑。 断剑败北之后,他隐遁江湖,消沉了近十年。十年之后,他携鸦九剑再次横空出世。 这一次,他以万象之境连战江湖数十名高手,再次出现在武榜之上。 可惜十年过去,江湖早已是物是人非,一直压在他心头,那个被他视作敌手的人,忽然封剑退隐。 他消沉了十年,苦练了十年,终究还是无法得偿夙愿。 他仰天长笑,说道:“罢了罢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江湖,我的江湖,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终结。” 他假苍天为敌手,施展毕生绝学,最后竟悟出一套苍茫剑诀,境界也突破一品长生之境。 当时的江湖,长生境已然是极限。祁安平也以一剑之力,稳居武榜前三甲。 得悟长生之后,祁安平便渐渐退出江湖,不知所踪,紧接着便是十大剑仙横空出世,江湖上更有了天人境和圣人境的传说。 当年的一品四境,被称为凡人之境。像祁安平这样纯正的武夫,已经失了之前的地位。四大玄门开始霸占武榜。 那女子看着祁安平,他虽然年纪尚浅,但也听过不少的江湖传闻。 听过这些传闻的人都知道,当年的江湖才是真正纯粹的江湖。如今的人,都一心玄修,不愿习武,一味的想走捷径。 “当年的武榜前三甲,不知还剩下几分实力。”那女子说道。 不管他对祁安平什么样的情怀,但今天,他是来杀人的,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一丝丝的情感,都是累赘。 “你是何人?老夫的剑下,不杀无名之人。”祁安平眉头紧皱,说道。 “暗影,顾千柔。” “暗影?江湖上新出现的杀手组织?既然是杀手,又为何要投靠帝国?” “话不多说,请前辈出剑。” “既然如此,也让你这后辈看看,我这老头子还中不中用。苍茫天地。” 深厚的内力裹挟着浓重的杀气,朝着顾千柔刺去,这一剑,是苍茫剑诀的精髓所在,蕴藏着浓厚的剑意。 夹杂着天地之气,与乾坤之力。远处的林道生沉吟一阵说道:“这一剑,不似人间之剑。” 顾千柔精神一振,心中暗道:“好一个苍茫剑诀。” 他是杀手出身,也算是见过大场面,这样的阵仗吓不到她。对方虽是长生境,但他的境界也不差。 这么多年他也杀了不少的高手,以对方的鲜血磨砺自身,战斗力自然比平常的一品高手要更加的强悍。 而他现在面对的,只是一个二十年不曾拔剑,土埋了半截的糟老头子。 “血舞春风。”顾千柔一剑砍去,天地风云涌动,雷声震天。天边出现了一抹血红。 时不时还有微风拂过脸颊,让人如沐春风,渐渐的沉溺其中。 当二人的剑气碰撞之时,整个涑水河谷都为之震荡。他们的对决,比之刚才苍狼与张雄的角力,要更加的让人震撼。 祁安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一剑有如此威力,真是后生可畏。一个女子能有如今的成就,殊为不易。” “前辈看不起女子?” “老夫一把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比你厉害的女子也见过不少,只是这女杀手,倒是第一次见到。” “前辈可还有何遗言?”顾千柔说道。 祁安平用剑指着她说道:“龙虎山的老家伙说过,老夫能活百岁。不当死在今日。” “被暗影盯上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我只是组织里最不中用的那一个。你可知道,如鬼如魅,如影随形?” “老夫的命就在这,若是有本事,拿去便是。” “前辈盛情,晚辈不敢推辞。”顾千柔说道。 她虽是女子,却是杀人如麻之人。虽名千柔,却比世间的男子更加的坚韧。 话音刚落,她再次持剑朝着祁安平攻去。鸦九虽是名剑谱上的名剑,却也难以压制鬼手剑自身携带的戾气。 若不是祁安平自身的实力强劲,早就败给了这年轻女子。 双方战了百余合,算得上是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祁安平皱着眉头,心中暗道:“终究是上了年纪。” 顾千柔看出了祁安平气力有些不济,再次施展剑招朝着祁安平攻去,祁安平费力格挡,已经是强弩之末。 另一边的战场之上,张雄与荒狼也算是旗鼓相当。即便荒狼功力深厚,但奈何张雄皮糙肉厚,刀枪不入,一时无法将其拿下。 现在场上最糟糕的莫过于周伯阳率领的三百死士,面对秦军主力,占不到一丝的便宜。 此时已经伤亡数十人,首领周伯阳英勇拼杀,身负重伤。面前数千秦军,两位长生境的高手,他们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 看着死士一个一个被剿杀,祁安平心中不忍,这些死士,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本不应该死在这里。 高手过招容不得一丝的懈怠,就在他走神之时,顾千柔乘势一剑,朝着他的心口刺去。 等到祁安平反应过来时,早已躲闪不及。躲避时被划伤手臂,鲜血顺着袖口缓缓的留下。 祁安平已经忘了,他上一次受伤的时候,好像已经过去了十年,他有些怀念那个热血澎湃的江湖。 顾千柔认为这是重创对方的好机会,再次持剑而上。当他的剑尖快要触碰到祁安平时。 只见一柄飞剑从百里之外而来,瞬间悬在她的头顶之上。她只能放弃眼前的好机会,向后退去。 “春来我不先张口,那个虫儿敢做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柄飞剑重重的刺在地上,掀起一阵烟尘。 第三十章 帝国军莫名退去,少年人死里逃生 “御剑之术,武当山?”顾千柔看着这柄天外飞剑,惊讶的说道。 这御剑术是武当山的不传之秘,也是世间最顶级的绝学之一,只有门内最有天赋的弟子和历代掌门,才能习得。 “老夫这一身绝学,虽然习自武当,但却早已被逐出师门。” “看阁下的年纪,应当与上任掌门冲虚散人同辈,听闻当年冲虚道长与师兄弟六人一同争夺掌门之位,失败者都被逐出师门。”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也知道这些陈年旧事。不错,老夫正是当年武当七杰之一的诸葛景行。” “一个当年武榜的前三甲,一个当年玄门之中的旷世奇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请动你们二位?” “要打就打,不必多言。”诸葛景行说道。 他可不像祁安平那样的好脾气,一言不合,就让陈百里人头落地。他纵横江湖多年,早已失了道心,身上尽是杀伐之气。 “你去帮周伯阳,他交给我。”诸葛景行说道。 在顾千柔看来,诸葛景行给予他的压迫感,远远高于祁安平。 但他不知道是,祁安平当日为了断后,一人破甲三百余,耗费过甚。短时间无法恢复到巅峰实力。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面对初入长生境的陈天遥时那样的狼狈,更不至于在顾千柔凌厉的时,这么早败下阵来。 “御剑之术是武当山的不传之秘,本以为除了现任掌门冲虚散人,在无人能够施展。前辈请出招。” 诸葛景行手指轻点,佩剑回到他的手中,他朝着顾千柔问道:“你可识得此剑?” “传闻当年你离开武当之时,并未从山上带走佩剑,而是前往天绝剑池,取得名剑万仞。” “既知此剑,你也算是见多识广。死在我的剑下,也算是你的荣幸。” “不必多言,看剑。”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远处有传来鸣金之声。顾千柔听闻,拱手说道:“前辈,后会有期。” 在顾千柔离开后,荒狼大手一挥,宣布退兵。秦军军令严明,闻鼓而进,闻金而退,任何人都不敢违抗。 纵然陈岩有千般不愿,也只能服从军令,听从荒狼的指挥。 且不说荒狼在军中的地位,就是这杀人如麻的性格,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祁安平说道:“他们是占优势的一方,我们即便是拼了老命,也难以全身而退。为何如此草草撤退?” “兴许是遇到了什么异样。或许有人在我们之前动手。大少爷为何不在此处?”诸葛景行说道。 祁安平将刚才的情况告诉他,诸葛景行沉思一阵说道:“武当山、西方教、凌霄城?” “不止有他们,还有林道生和李观复两位剑仙,这小小的黄河渡口,真是热闹。” “刚才我来时,见到东北方向剑气横空,像是有人在激战。看情形,对方境界至少是长生境。” “会不会是大公子........” “我先行一步,你和周伯阳迅速赶上。公子可能遇到了麻烦。”说完便施展御剑之术,飞身离去。 “张雄,公子有难,速去支援。” “嘿嘿....好。”张雄呵呵一笑说道。 刚才与荒狼的对战之中,张雄虽打不过对方,但凭着金刚之身,巨人之体,也算是能与对方打个平手。谁知还未尽兴,对方却主动退走。 张雄走后,祁安平对周伯阳说道:“隐藏行迹,化整为零,秘密前往博浪沙。” “遵命。” 此时的张良的处境,相比他们刚才要更加的艰险,遇到的敌人也更加的强悍。 司徒经略一人挑战三位青年才俊,丝毫不落下风。岳思凝一招满城风雨,被轻松化解。 李书乾的摩柯一指,也难以伤其分毫。陈天遥一连出了六剑。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在场四人,陈天遥初入长生,李书乾和岳思凝只是二品,这样的实力放在江湖之上,怕是要吊打一众高手。 但放在司徒经略这样的高手面前,依旧是不够看。 他们之间的打斗,却给了初入武道的张良不少启发。 他仔细地回想着福伯所说的,心中默念道:“舌下四窍,两窍通心,两窍通液。” “闭舌下窍,通胆气。黄中宝,须向胆中求。春风令人生万物,乾坤膝下与吾俦,百脉自通流。施造化,左右火双抽。浩浩腾腾光宇宙,苦烟烟上霭环楼,夫妇渐相谋。”。 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他的身体也正在发生着变化,紧接着,他的眉心透出一点红光。 李书乾见状说道:“一转之功仪宝珠,山河宇宙透灵躯。红莲叶下藏月穴,赤水流通九侯珠。死书生,悟了九品,踏入武道了。” 一刻钟之后,张良眉心的红光更加的强烈,周身笼罩着刺眼的光芒。 张良默念着功法,“玄珠降,丹窟在中宫。九侯息调重九数,赤波或迸太阳东,心肾遂交通。逢六变,重六息阴功。火自海门朝帝坐,水从莲萼佐丁公,紫电透玲珑。” 连司徒元青都忍不住说道:“二转阳成始结阴,肾光心液合丁壬。神珠奔电归东海,时迸灵光照紫金。一刻钟的时间,居然入了八品。” 几人打斗不止,张良修炼不息。张亮口中念念有词,“毛发薄,三转运行阳。胎色渐红阴渐缩,推移岁运助阳刚,育火养中央。成物象,五转辩微茫。出入尚迟形上小,晨昏时饮玉壶浆,天籁奏笙簧。” 陈天遥拖着疲惫的身躯,大声喘息道:“三转行阳入左宫,玄珠胎色渐鲜红。神明育火分形象,天籁时催造化功。死书生破了七品。” 张良盘膝坐地,一个时辰之内,连破三境,这样的悟性,举世罕见。 面对这样的悟性,司徒元青都有些下不去手了。他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三年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成就。 就连在远处观战的林道生,也不禁感叹。这样的悟性,放在四大玄门之中,也绝无仅有。 当年她破入七品,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这对一个刚刚进入武道的人来说,已经是奇才了。这个张良,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中年人听闻,好奇的问道:“此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本以为司徒元青一定会取胜,现在看来,还有转机。” 李观复沉声说道:“即便是惊世之才,也要苦心修炼,他们面对司徒元青,依旧没有胜算。” 林道生也附和道:“确是如此。” 此时的李书乾、陈天遥、岳思凝已经是强弩之末,费力地抵挡着。 一开始,司徒元青对他们还算客气,但随着司徒元青的攻势越来越强烈,他们的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不惜得罪凌霄城、武当山和西方教。足见司徒元青对这个徒弟的重视。 司徒元青审视着众人说道:“结束了。” 说着他用尽全力,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青虹贯日。剑气之强,威力之大,前所未有。 三人被掀翻,重重地摔在地上,李书乾和岳思凝再无还手之力。陈天遥则挣扎着站起,怒视着司徒经略。 司徒元青闪身上前,一剑朝着李书乾心口刺去。他下手狠辣,丝毫不留余力。 李书乾默默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岳思凝转过头去,不忍直视,两行泪水,顺着眼角缓缓地流下。 “白虹、紫电、青霜,去......”陈天遥说完,便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三柄飞剑挡住了司徒元青的致命一剑后,仿佛失去动力一般,掉落在地上。 司徒元青刚要上前结果几人,却发现自己每走一步,似乎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扯着,越往前走,这力量越强。 司徒元青惊讶之余,心中暗道:“若是周围还有高手,一定会暴露气息,这股力量,难道................” 司徒元青转过头去,难以置信的看着张良,只见他依旧盘膝定坐,但与刚才不同,他的周围,似乎有一层屏障,让人难以靠近。 可他明明只有七品的实力,为何能显露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这不似凡人之力,你究竟是谁?”司徒元青问道。 只见张良缓缓起身,从背后抽出湛泸剑,他虽只有七品的实力,但展现出来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从此刻起,张良正式踏入武道,为推翻暴秦,为复兴韩国,为改朝换代,为天下安泰。 一开始的他,为实现自己的抱负,为完成张善的遗愿。 后来的他,为六国黎民谋出路,为人间武夫争天命。 张良的抗秦之路,自他踏入武道而始。 张良看着身边的朋友为他不顾一切,心中有些不忍。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却可以做到以命相换。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逃生,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 也许这就是少年心性,任意而为,他们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江湖。而在他们的江湖之中,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意气风发。 他们的心中,有江湖儿女该有的的热血和激情。只因有他们了他们这样的人,这个江湖才有了无数的传奇和经典。 每个初入江湖之人,都像他们一样,想着锄强扶弱,为民除害。可是不少人走着走着,便忘记了初衷,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 第三十一章 剑仙出手相救,王霸之争落败 张良连破三境,不止让司徒元青感到惊叹,就在不远处的两大剑仙,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旷世奇才。 中年人看着二人,说道:“一个时辰之内连破三境,玄门之中是否有人做到?” 李观复说道:“数百年前,蜀地之中有一位女子,只用了一年时间,便跻身一品境界,与此人,不相上下。” 中年人听闻,惊讶道:“如此说来,此人是武学奇才,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林道生听出了中年人的惜才之心,稍加思索之后说道:“此人既然手拿湛泸剑,说明他与韩当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玄门与帝国只是合作,并非隶属。他们的虽然因为一时的利益结合在一起,但双方都有各自的心思。 这样的奇才,若是归帝国所有,那玄门的价值会被大大的削弱,一旦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他们的目标,也就难以达成。 但若是直截了当地表示反对,又会惹人猜忌,所以林道生才抛出了韩当兴,让帝国自己抉择。 九天之上,一只鹞鹰俯冲而下,径直落在中年人的肩膀之上,鹞鹰的腿上,绑着一枚小小的竹简。 中年人将竹简取下,放飞鹞鹰之后,对二人说道:“暗影传信,此人是韩国张开地之孙,韩相张平之子张良。师从黄石公,曾去往十日国,参加东海盛会。” 两大剑仙听闻,如释重负,秦韩之间有血仇,张良自然不会为帝国所用。 中年人沉吟一阵,说道:“他们既然出现在此地,就一定是冲着南巡的皇帝车驾而来。” 李观复说道:“不管他们的目的为何,司徒元青这一关,他们便过不了。” “弱冠之年,多好的年纪。有劳两位出手,将他们救下。我要和这几个年轻人,交个朋友。”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中年人究竟有何图谋,但他们知道,此事一定不简单。 青阳散人李观复说道:“简单。”他从背后抽出干将剑,朝着前方掷去。 不远处,司徒元青轻蔑地看着张良,说道:“与友人一同赴死,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司徒元青持剑相向,张良誓死不退。 司徒元青正要上前,发现一柄飞剑自山顶而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挡在二人中间。 双方都认出了此剑,眼神之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司徒元青收剑入鞘,说道:“剑仙出手,尔等命不该绝。” 司徒元青背朝着双手,悻悻地离开了。待他走后,张良上前扶起岳思凝和李书乾,又将倒在地上的陈天遥叫醒。 几人互相搀扶着,感叹劫后余生。陈天遥挣扎着在张良的胸口捶了一下,说道:“死书生,你欠我们一条命。” “诸位以诚待我,我定不负诸位,他日诸位若是有难,张良定会以命相搏。”张良拱手说道。 岳思凝白了他一眼,说道:“呸呸呸,你才有难,本女侠福大命大。倒是你,死书生,有那么多人要杀你,你可太惨了。” 李书乾痛苦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你这个凶女人,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陈天遥也附和道:;“师父曾说过,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让我离远一点,没想到刚到山下就碰到一只。” 岳思凝也不顾身上的伤势,上前争执道:“臭剑士,你再说一句,谁是母老虎?” 几人谈笑之际,青阳散人李观复来到他们面前,将地上的干将剑收入剑鞘之中。 “诸位,我家先生有请。” 几人认出,此人便是客栈之中那个中年人的护卫。除了张良,没有人知道对方的姓名。 但司徒元青既然称他为剑仙,定然是玄门中人。 几人没有拒绝李观复,跟随着他,去见那个中年人。 其实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无法拒绝,先不说对方的救命之恩,就单说剑仙的名号,江湖之中又有谁敢拒绝他们的好意。 山上有亭名忘忧,在张良等人上山之前,中年人早已在山中等候。 见到几人走来,中年人拱手说道:“列位都是少年英才,赵政十分钦佩,不知是否有幸,与诸位共饮一杯?” 张良说道:“赵先生有大恩于我等四人,这一杯酒,我等难以推辞。” 张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陈天遥和李书乾也不甘示弱,岳思凝虽为女子,但胆识豪情丝毫不逊色于男子。 见几人如此爽快,赵政心中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也曾经年少,对这样的少年意气十分欣赏。 张良知道赵政身份不凡,能让两大剑仙侍奉左右的,除了帝国的高层,还能有谁。 但观其并无恶意,张良也慢慢地放下了戒心。对方若是真有图谋,刚才大可以不救他们,让他们死在司徒元青的剑下。 张良说道:“先生的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日后先生若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我等定当竭力。” 谁知赵政笑着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张公子不必如此。赵政不希望列为日后图报,只希望与诸位结识一下,交个朋友。” 李书乾也在疑心赵政的身份,但见其说得如此诚恳,说道:“先生举止不凡,我等能与先生成为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陈天遥不会说些文绉绉的话,只是呵呵一笑说道:“武当陈天遥,愿意交先生这个朋友。” 岳思凝也说道:“先生救我等一命,我们自然是朋友。我凌霄城对朋友,向来是鼎力相助。” 赵政听闻,笑着说道:“诸位少年英姿,政仰慕已久。” 几人在亭中把酒言欢,而那两位令天下习武之人,都望尘莫及的剑仙,只能乖乖地侍奉在左右。 若在平时,张良等人想都不敢想,但此刻,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着的。 在谈话之中,张良抛出王道之说加以试探,并说出了当今朝廷的种种弊端,意在刺探赵政的反应。 因为在朝堂之中,王道是个禁忌话题。谁知赵政听闻,却面色如常,不以为忤。 众所周知,秦人推行的法制,奉行霸道,认为王道是迂腐之说。 秦国百年之内,就有这两场王道和霸道之争,但最后都以霸道胜利的方式结束。 第一次就是商鞅变法之初,与群臣朝堂论政,那一次,商鞅一鸣惊人,秦孝公一锤定音,秦国的崛起之路正式开始。 第二次便是秦王嬴政之时,相国吕不韦著《吕氏春秋》,意图以王道之说来弥补秦国法制的缺陷,但却被嬴政认为是在动摇秦国的法制根基。吕不韦千金一字,本意是让嬴政以王道辅政,却不想误了自己的性命。 这两次的交锋之后,王道之说彻底地被摒弃。但凡有人提及,都会被冠以乱政的罪名。 时隔数十年,王霸之争,似乎要再次重现。 赵政闻言,轻声反驳道:“当年大秦在变法之前,行的便是王道,可王道给大秦带来了什么?国家积贫积弱,百姓民不聊生,诸侯随意征伐,天下鄙夷弃之。” 张良说道:“时也势也,当年列国征伐礼崩乐坏,王道确实是迂腐之说,其不足在于,无法强国。但如今天下一统,正是力行王道,恩服天下的好机会。王道虽不能强国,却能治国。” 赵政说道:“如今天下虽然一统,却不到安定之时,北有匈奴虎视眈眈,南有百越不服王化,国中还有六国遗民妄图复辟,还有不少居心叵测之人意欲作乱。此时若行王道,如何能应对这诸多强敌。” 张良惊讶之余,不得不佩服赵政的真知灼见,此人仅仅是几句话,就将自己的观点驳倒,其眼界学识可见一斑。 张良虽落了下风,但却不愿放弃,说道:“周行王道,才有这八百年的锦绣江山,列国百年征伐,也是因为王道不存。” 只见赵政的神情渐渐变得犀利,对张良说道:“张公子一日连破三境,根骨奇佳,若是能成为剑仙,也算是功成名就。切不可妄谈国政,岂不知书生误国?” 书生误国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张良的头顶上炸响,这四个字重如千斤,差点将他压垮。 他从出生以来就是天才少年,是韩国有名的神童,韩国朝野都对他以礼相待。 少年之时,他更是拜师黄石公,学习治国之术,兵法韬略,自认为有些行的。如今在赵政的口中,却是书生误国。 赵政也知道刚才的话说得重了些,转而说道:“以张公子的胆识学识,日后必成大器,只是这治国之术,圣人都难以全部掌握,只是因时因势而已。” 赵政知道,这样的天才最忌讳的,便是在志得意满之时,在意志未坚之时,轻易受挫。容易一蹶不振,丧失信心。 听他如此说,张良心中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他在心中暗道:“因时因势。是啊,王道之说并未得到验证,不能算是失败。” 二人正在辩论之时,赵政向众人道一声后会有期之后,连忙起身告辞。 见到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张良等人心中诧异,是什么样的消息,让这个举止有度的中年人变得如此的慌张。 第三十二章张良窥见玄机,众人向死而行 中年人走后,禄伯与张雄也正好赶到,见张良安然无恙,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陈天遥见到禄伯御剑而来,便上前问道:“敢问前辈,可是诸葛景行。” 禄伯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陈天遥将剑匣砸在地上,跪下说道:“武当陈天遥,拜见师叔。” 禄伯也认出了这剑匣,知道匣中装的乃是武当山的镇山至宝,吴王六剑。 当年他们师兄弟七人,也算是悟性奇佳,但却都无法驾驭这匣中的神兵利器,只能退而求其次。 眼见陈天遥年纪轻轻便能拥有吴王六剑,禄伯也忍不住叹息道:“武当山数百年,终究是出了一位旷世奇才,师兄辛苦了。” 禄伯说起往事,当年江湖上传言他们兄弟七人为争夺掌门之位大打出手,可却不知道,这本就是一个局。 一个为保武当百年基业,欲使玄门长治久安而导演的一场戏。 当年的武当七杰,都是一等一的少年奇才,他们兄弟情深,又怎会因区区掌门之位,而闹得不可开交。 这其实是他们的师父,云阳散人的临终遗言,当年的七大战国,虽然以秦国为最强,但也有齐楚两个大国,再加上后来崛起的赵国,形势不太明朗。 当时秦国有一统之志,欲怀柔玄门,一统江湖。武当在秦之属地,只能听命行事。 云阳三人便让他们七人假借争夺掌门之位未果,负气而走,奔赴各国。从而在六国之中埋下六处暗棋。 云阳三人的本意,是为以防万一。若秦灭六国,武当自然是贵不可言。但若是六国取胜,还能有人为武当说句公道话。 云阳散人的这份心机和手段,让人望尘莫及。能如此精准地遇见未来,又怎能不是得道之人? 但武当七杰的下场,却令人唏嘘不已。当年云阳散人留下遗命,嘱咐众人,但事一国,必须忠君之事,不可坠了武当的名头。 所以除了现任的武当掌门和诸葛景行之外,其余五人俱在灭国大战之中战死,倒在抵抗秦军冲锋的路上。 听到先辈的故事,陈天遥感慨万分,原来他之所以能平安地生活在武当山,是有人在用生命守护着这座大山,践行着他们的使命。 张良之前不知道禄伯的身份,只是到他们家中的老仆,数十年来兢兢业业,对张家居功至伟。 禄伯感慨之余,对张良说道:“公子,此间事了,老夫想向公子辞行,回武当山终老,为师父守墓,为师兄分忧。” 张良点头说道:“禄伯为张家操劳半生,理当如此。待完成二弟的遗愿,张良再去武当看您。” 张良说的情真意切,禄伯也感动万分,他在张家风风雨雨数十年,早已将张家人视为自己的亲人。 这也是他看到张善死后,为何不顾一切的怒杀陈百里,为其报仇。当日见到陈百里之时。他已然知道对方是司徒元青的徒弟,而他和司徒元青,还有一段渊源。 司徒元青于他有救命之恩,他还未及得报,如今又亲手将他的徒弟斩杀,更是不该。 陈百里就算再心术不正,也曾得到司徒元青的苦心教导,为的便是日后能传承其衣钵。 这一段隐事禄伯,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一段公案,必须他自己来了。 张良有要事在身,便问及陈天遥等三人要去往何方,一问才知,这三人均是要上龙虎山,参加一年一度的玄门英雄大会。 龙虎山是天下四大玄门之首,门下有不少能人异士。初代龙虎山掌教认为天下的气运不能为四大玄门独占。 便提议举办这英雄大会,广纳天下英雄前来比武。一为借此将玄门武学传至天下,但从玄门一贯的作风来看,这只是托词,二为历练门下弟子,增进其修为。三便是威压江湖,告诉天下,玄门乃是天底下最强的门派。 因为历来比武,获胜者都出自玄门中人,承诺给获胜者的武学秘籍,到最后都是一句空话。 张良得知玄门英雄大会将在下月中旬开始,便与三人约定,同上龙虎山,挑战天下英雄。 临别之际,几人依依不舍,李书乾说道:“死书生,别忘了欠我一顿酒。” 陈天遥说道:“还有我。” 岳思凝也不甘落后,说道:“死书生,我们为了你差点命丧此处,下次见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四个少年,只是一面之缘,却生出故交之感。自从那一场生死之战后,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更加的真挚。 手足之情,生死之交,亦不过如此。 他们之中,张良最长,二十二岁,李书乾二十岁,岳思凝和陈天遥都只有十九岁。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少年,焉能让人不羡慕。他们这样的肝胆相照,这样的侠义心肠,这样的坦诚以待,这样的意气相投。又如何让人不钦佩。 他们本想与张良同行,却被张良婉拒,因为他要做的事情,足以震惊天下,日后的结局如何,尚未可知。 随后福伯与周伯阳等人赶到,几人便开始筹划这件惊天大事。 当听到帝国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撤退,张良的心中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之所以会发生的这样的事情,有两种情况,其一便是帝国之中发生了大事,不得已退兵,其二便是对方有更大的图谋,不急于这一时。 若是前一种,他们的胜算自然会大大的增加,但若是后一种,他们的一系列谋划,最终都会落入对方的彀中。 沉思良久,他对众人说道:“趁现在秦军并未发觉,后队转前队,撤出博浪沙,再寻时机。” 周伯阳听闻,反驳道:“大公子,博浪沙刺秦乃是当初二公子定下的,为报答二公子的知遇之恩,我等誓死不退。” 福伯来到张良身边,轻声问道:“大公子为何生出这样的想法?” 张良说道:“只是有些许预感,觉得帝国军的撤退,其中定有图谋,而他们所图,八成与波浪沙有关。” 禄伯沉声道:“大公子的意思是,帝国军刚才之所以撤退,为的是在博浪沙,围而歼之,将反秦的势力一网打尽?”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这样的计策,恐怕不是陈岩.荒狼.顾千柔之流能想得出来的。只怕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福伯说道。 张良沉思良久,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定是他....” 三人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张良看去,只听张良说道:“那个客栈之中的中年人,也正是他,刚才伸出援手,救下了我等四人的性命。” 禄伯说道:“能从司徒元青手底下把人救下,想来此人也是一品高手无疑。” 张良道:“此人功夫不高,但他们的身边,有两位玄门剑仙护卫。” “玄门剑仙?这天下能称之为剑仙的,仅仅有十位,而其中的两位跟在那个中年人的身后?” 张良点了点头说道:“当日在东海,我曾与他们有一面之缘,断然不会认错。” 福伯说道:“如此说来,这中年人一定是帝国的高层,这样的人物,不管是暗影还是军队,都会俯首听命。” 这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明日的博浪沙,注定是一个不祥之地。 可任凭张良如何说,都劝不动周伯阳。对方以张善遗命为由,坚决不肯回师,眼见如此,张良无奈,也只得答应。 但他坚持要改变之前的策略,命福伯率领一百人在外策应,剩下的人全部赶往博浪沙,见机行事。 福伯不同意张良的计策,说道:“公子是将帅之才,理应在外策应,老奴带人前去冲杀。” 张良眼神坚定,目光如炬,斩钉截铁地说道:“博浪沙之战,是二弟的遗愿,子房身为兄长,一定要帮他完成,请福伯切莫推辞。” 福伯听闻,也不再说什么,安静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还有,若是我等身陷重围,请福伯不要拼死相救。”张良说道。 他的话语一出众人瞠目结舌,谁知张良说道:“二弟的遗体还在家中,等待着入土为安。此事,拜托福伯了。” 张良说完,便对着福伯深深一躬。随后说道:“不管此战胜负如何,请诸位保留性命,以图后事。” 周伯阳双手抱拳,对张良说道:“周伯阳要前往营地,指挥死士,大公子保重” 看着周伯阳坚定的背影,张良是既无奈又钦佩。 “今日便在这忘忧亭过夜,忘忧啊忘忧,张良何时才能忘记忧愁。”张良说罢,自顾自地朝着亭中走去。张雄笑呵呵地跟了上去。 禄伯与福伯对视一眼,说道:“这韩国复兴的重负,居然压在两个少年的身上,二少爷已然不再,希望大少爷不要有什么闪失。” 福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有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在,大公子不会有事的。除非.......” 禄伯接话道:“除非你我二人不在了。没有保护好二公子,我心中有愧,若是大公子再有事,你我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再见相爷。” 二人相互点了点头,并肩朝着山上走去。 转眼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二人的脸上,恍惚之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年轻之时。 那个江湖,曾经的江湖,是他们写就的,而现在的江湖,早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名号。 在他们眼中,张良和张善一声禄伯和福伯,便好过江湖中人叫一万句大侠、前辈。 第三十三章 博浪惊天一击,百越叛乱丛生 历来皇帝出巡,最讲究的便是排场,不管皇帝愿不愿意,礼制规格却是一点都不能少。 始皇帝的出巡车驾由三十六辆车队组成,他们排成一列,浩浩荡荡地由西向东朝着博浪沙处行走而来。 前面鸣锣开道,旌旗招展,后边跟着数百铁甲开道。黑色旌旗仪仗行走在马车的前边。 车队两边,大小官员前呼后拥,盛况非凡。更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远远的跟在后边。 在不远处,张良站立在山巅之上,任凭微风吹乱他的发丝,炽热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将张雄叫来,指着三十六辆车中最豪华的那一辆,对他说道:“三百死士会缠住秦军,你的目标,便是那辆王车。里边有一位穿着黑红色袍服的中年人。” 张雄挥舞着手中的大锤,得意地说道:“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将他砸扁的。” 张雄的大锤重百余斤,一锤下去,就算是生铁,也承受不住,更何况是木质的马车。 “两位叔伯,请传令周伯阳,看到信号便即冲杀,此战为的是刺杀,并不是与秦军开战,待张雄击中王辇之后,立即撤退。” 福伯领命而去,禄伯却来到张良身边,说道:“老奴昨日传授给公子的御剑之术,公子可曾记住?” 张良肯定地说道:“一字不差。” 禄伯问道:“公子可知武当御剑之术,有何奥妙?” “子房不知,请禄伯指教。” “一品高手,皆可御剑飞行,但却需以自身的内力为驱动。若是内力不济之人,无法使用。当今天下,也只有剑仙,才能任意的施展,就连司徒元青之流也不敢轻易使用。但武当的御剑之术不同,他是靠功法驱动,虽也损耗内力,但却是微乎其微,故而只要破入二品之境,便能施展此术。这也是二公子年纪轻轻,便能御剑的原因。” “这御剑之术乃是武当山的不传之秘,禄伯竟毫无保留地交给我和二弟,张良谢过。” “再神秘的功法,终究也要人去修炼,若不是这个叫陈天遥的年轻人横空出世,老奴都想让二公子,去武当继承衣钵。” 张良惊讶道:“武当身为四大玄门之一,不至于到了让一个外人入主的境地吧?” 禄伯叹息一声说道:“什么四大玄门?武当百年之中,还没有一位剑仙出世。” 张良安慰道:“天遥兄悟性极高,年纪轻轻便已入了长生境,成为剑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愿吧....”禄伯担忧地说道。 随着张良大手一挥,信号在空中炸响,三百死士开始朝着始皇帝的车驾冲锋。 张雄一马当先,直直地朝着王辇冲去,所过之处,秦军甲士都被撞飞出去。 天生的金刚体魄再加上刀枪不入,在这样的战场之上,简直是个大杀器。 秦军将士也都是百战之士,血与火之间打拼出来的钢铁汉子,但见到这样的巨人,也有些胆寒。 关键这张雄的身上,毫无破绽可言,秦军绞尽脑汁,都拿他没有办法。 很快张雄就来到王辇的周围,他嘿嘿一笑,朝着王辇猛地砸下去,豪华的王辇瞬间变成一对破烂,上前的两名驭者,立时便魂归九幽。 车内的人,也被砸得血肉模糊,正如张良所言,对方穿着黑红色的朝服。 他大喜过望,朝着张良喊道:“哥哥,车中之人已死。” 张良震惊之余,仿佛哪里不对,恍惚之间,他瞬间冷汗直流。暗道:“始皇帝有玄门护卫,还有暗影在侧,更有秦国铁骑以应万全。杀他不会这般容易。” “快,传令撤退。” 可还没等张良话音刚落,秦军的号角声响起,无数的秦军重甲步兵,正在朝着张良的方向开始合围。 张良身边的禄伯看着领头一人,对张良说道:“此人名叫荒狼,乃是秦军“七狼八虎”中,七狼将之一的荒狼。 他身边的那名女子,乃是暗影的杀手顾千柔,一品境界,福伯尚且不是他的对手。 先不说有玄门的支持,单单这暗影和七狼八虎,就已经足够让人头疼的。 禄伯看向张良,见禄伯站在他的身后,便知他才是首领,便冷哼一声说道:“三百死士,就敢袭击皇帝车驾,真是胆大包天。” 陈岩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区区六国余孽,丧家之犬,也敢犯上作乱。” 荒狼对陈岩此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但对方是赵高的人,总要给几分面子,更何况身旁还有身为暗影杀手的顾千柔。 以荒狼在军中的势力,自然不会惧怕暗影,但赵高毕竟是始皇帝身边的人,得罪了他没有什么好处。 只见张良说道:“秦赵血仇,张良今日为韩国,为韩王,为韩人,报此大仇。” 荒狼是灭国大战的亲历者,只见他冷冷地说道:“你韩国是国,秦国便不是国?韩人是人,秦国便不是?” “列国征战,胜者为王。若是韩国取胜,不知你的心中,是不是也会怜惜秦国百姓?” “秦国在孝公之时,家国贫弱,魏韩两国趁此谋划误国分秦而自肥,不知道,彼时,韩人若是取胜,不知会不会怜惜秦国的百姓。” 荒狼的一席话,说得张良哑口无言,从赵政到荒狼,张良已经两次被驳倒。 其实并不是对方的观点有多强,而是自己的观点太过狭隘。他始终将自己禁锢在韩国这一隅之地,不能着眼于天下。 荒狼接着说道:“我秦国灭六国之后,推行法制,令民生富足,百姓安康。” “秦国将士,从未妄杀过一个六国百姓,法制严明,百姓有罪,官府自要严惩,但官吏有罪,秦法也会一并治罪。” “这样的法制,在韩国,能否做到?公子可还记得申不害?” 张良沉默了,当年申不害在韩国变法,韩国一度被称为小霸,显赫一时。这也是韩国历史上最高光的时刻。 但申不害死后,韩国的法制也名存实亡,被贵族阶级连根拔起,从此韩国一蹶不振,随波逐流,直至被吞灭。 张良没想到这个五大三粗,一脸凶相的秦国将领,胸中竟有这般锦绣。 他朝着荒狼深深一躬,说道:“谨受教,此战过后,张良与秦国的仇怨就此了解。张良日后,不会拘泥于一国,要为天下人谋生计。” 荒狼显然没想到张良有这样的举动,但对方能谦虚至此,就说明其并非泛泛之辈,这样的人,日后一定是帝国的大敌。 “你既然走了这条死路,就不会有生还的机会,老子刚才的一番话,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大秦的胸襟和气度。”荒狼得意道。 此时的荒狼仿佛变了一番模样,张良有些恍惚,刚才的真知灼见,真的出自此人之口? 禄伯见张良迟疑,便小声说道:“此人说话断断续续,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听闻钟南山有一门武学,可千里传音。” 张良稍加思索,开口说道:“又是他......赵政.....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这一路走来,都有他的身影。” “赵政.......”禄伯沉吟一声道。 这个名字从他的心底一闪而过,却又消失不见。他费尽心力,却还是想不出,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老了....” 张良并未注意到禄伯的表情,他的注意力都在战场之上,面前如此多秦军的包围,他们要想冲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昨天,他已经预感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面对这样的死局,他没有能力破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方陷入死地。 他所有的棋子都已经用尽,而且全部摆在明面上,对方一目了然。但对方的棋子,却是用之不竭。 两个棋手,本就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对弈,其结果可想而知。 这样的情况,张良在初入江湖之时,便已经有所设想,但却没想到这局势如此的严峻,几乎让他陷入死地。 三十里外,中年人与两大剑仙正骑着马在驰道上狂奔,道上的官差正要阻拦,却被李观复一剑喝退。 李观复拿出一枚印着凤凰图案的玉牌,官差心领神会,不再阻拦。 待他们走后,下属的人问那官差为何不加以阻拦,只见那官差故作神秘地说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令牌乃是始皇帝赐给天下四大玄门的专属令牌,背面是秦国的图腾玄鸟图案,也就是凤凰,正面写着四个大字“凡人莫阻“。令牌画图造像,传谕天下。” “这玄门的令牌,竟有这么大的权利?”周围的人惊讶地说道。 只听那官差接着说道,玄门势力庞大,这样的令牌自然不可轻用,龙虎山掌教特意传下命令,任何人不得动用,没想到今日有幸一见。” “有这样的令牌,为何不用?” 那官差说道:“你见识浅薄,又怎知这令牌是始皇帝对玄门的恩典,也是试探。虽说此令有无上的权利,但却都是皇帝赐予的,皇帝一句话便可收回........” 官差还想说什么,只见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血痕。没过多久,鲜血开始喷涌而出,官差双目圆睁,不敢相信这一切。 周围的人顿时安静,全都不再言语,生怕下一秒,自己也落得一样的下场。 高手杀人,只在一夕之间,无声无息地取人首级。 第三十四章张良初试锋芒,司马少年英雄 中年人勒住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后缓缓地停下脚步,只听他说道:“你是说,张良知道了我的存在。” 林道生肯定地答道:“他双拳紧握,小声地念着您的名字。” 中年人呵呵一笑说道:“毕竟是惊世之才,若是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岂不是与草包无异。” 李观复不解地问道:“您似乎很看重此人,但他可是帝国的敌人啊。” 谁料中年人不以为然地说道:“当年的韩非、李牧,也都是帝国的敌人,但也丝毫不影响我敬重他们。” 韩非是法学大家,李牧是战国名将,足见赵政对张良的评价之高。 两位剑仙不明白,这个年轻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昨日的王霸之争,对方明明已经落败。 中年人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说道:“昨日他却是败了,弱者失败,会一蹶不振,而强者失败,会知耻而后勇。张良便是后者。” “如此自信?” “我这一生,阅人无数,绝对不会看错。我们还是加紧赶路,三天之内,要赶到岭南之地。” 林道生见此,提议中年人他们可御剑飞行。不料却被中年人婉言拒绝,他的理由是御剑飞行虽然能加快速度,却是极其消耗内力。 两位剑仙看到中年人如此体恤,连忙对其深深一躬。中年人见状说道:“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两位的手中,当然要为两位着想。” 两大剑仙齐齐躬身,说道;“多谢先生。“ 中年人并未回话,而是纵马向前,疾驰而去。 反观张良的处境,却是十分艰难。面对数万大军的重重围困和两大高手的虎视眈眈,要想突围,谈何容易。 他小声对禄伯说道:“您和张雄可以对上他们二人,不知周伯阳率领的死士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禄伯摇了摇头说道:“难......周围不止这两道剑气,帝国军是有备而来,而我们,却是自投罗网。” “既然如此,唯有拼死一战,方能有生还的机会。张雄,将那荒狼拿下。”张良命令道。 张雄挥舞着铁锤,笑呵呵地说道:“哥哥放心,昨日我与这厮交过手,武艺嘛...嘿嘿...稀松平常。” 荒狼见状,气得咬牙切齿,他一个堂堂的秦军主将,在军中有着赫赫威名,当年六国将士,见到他们,都被吓得抱头鼠窜。 今日,却被一个无名之辈嘲笑。他的武艺虽然算不上顶级,但也是一品搬山境的高手。 虽然资质不如天生金刚境的张雄,但实力却也不相上下。 他缓缓地拔出手中的万仞剑,准备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见识一下他真正的实力。 见到张雄上前,他冷冷的说道:“当日你见到的,只是我剑法的第一重,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说着,他便凌空跃起,口中大喊道:“万仞剑法第二式,凌霜。” 这第二式比起第一式的破空,更加的犀利骇人,剑气也更是强烈,他的周身凝结起一道气墙。 张良不忍惊叹道:“搬山之境,果然非凡。这凌空一剑,精妙异常。” 就在张良惊讶之时,禄伯已经飞身上前。施展御剑之术与顾千柔战至一处。 顾千柔施展她的成名剑诀血舞春风,而禄伯则是一招剑心无涯。 这剑心无涯乃是禄伯归隐江湖之后自创的剑诀,也是他此生最强的剑术。 这一招一式,不止蕴含着对剑道剑心的领悟,也包含着对天地大道的理解。 禄伯已经退隐多年,天下人早已忘了诸葛景行的名号,他这最强一剑,也自然不为人知晓。 但就在昨日,他将这剑心无涯和武当的御剑之术,统统交给张良。福伯也不甘示弱,将他的苍茫一剑交给张良。 张良初入剑道,就一日破三境,再加上有两位长生境高手的指点,真是羡煞旁人。 此时除了两方高手之外,周伯阳率领的两百死士,已经快要全军覆没了。 三百死士有一百人随福伯留下策应,有二十余人在昨日的战斗中重伤,留在后方养病,其余的人都在战场之上,奋勇杀敌。 这些死士虽然强悍,但比起秦军之中的铁血甲士,也要逊色不少。 眼见情况不妙,张良提剑杀入,湛泸剑轻轻挥动,便有一人被刺中心口,魂归九霄。 这是张良第一次杀人,但情况紧急,他来不及体会这种感觉,便再次提剑而上。 周围的秦军见他如此骁勇,全都围了上来,任谁都能看得出,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这群刺客的首领。 张良已经是七品的实力,再加上有神兵利器傍身,在阵营之中左右冲杀,秦军一时奈何他不得。 但秦军之中也并非都是陈岩这样贪生怕死之辈,也有真正的血勇之士,百战之人。 一个校尉持枪上前,对着张良说道:“来者通名,本将军的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韩国....张良...” 那名校尉哈哈一笑,说道:“韩国早已灭亡,天下四方都是秦国的领土,天下万民,也都是秦国的臣民,你等不知顺逆,竟然敢公然刺杀皇帝车驾,识相的快快束手就擒,免得祸及三族。” 张良说道:“你是何人?” “我乃秦国大将司马错之后,现任骁骑校尉司马戡。” 当年司马错平巴蜀,攻魏韩,虽功劳不及白起王翦,但也算是秦国历史上排名前十的名将。 正是因为有了巴蜀这样的沃野粮仓,才使得秦国一跃成为天下超强。秦国的粮食之多,兵甲之强,都是战国顶尖的存在。 有这样的实力,秦国能一统六国,就绝非偶然了。张良一直都羡慕秦国的运气。 秦国百年来,也只有韩非这一个旷世奇才,只可惜他的治国之策,未能得以实施。他的才华,也并未得到施展。 他那才华横溢,冠绝天下的韩非哥哥,终究沦为了列国战争中的牺牲品。 对于天下一统,张良历来都不反对,让他不忿的是,为什么是秦国。 天下七国,为什么就偏偏是秦国。 就在他沉思之际,司马戡的一番话将他的思绪打乱,只听司马戡说道:“观你胆识才华,并非常人,何不投靠帝国,一展所长。” 张良将长剑横在胸前,做出进攻之势,用行动来回答司马戡提出的问题。 司马戡见状,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一战。此枪名为火云枪,我愿以此枪,对阵名剑湛卢。” 司马戡是军中之人,出手干净利落,枪法迅猛异常,毫不拖沓。张良面对这样的攻势,稍显力不从心。 司马戡虽初入军营,但根底却是十分的扎实,而且境界也要比张良高。 张良初入七境,才堪堪入门,与司马堪比起来自然要差一些。但这差距并非不能弥补,因为他的手上,拿着名剑湛卢,而对方的火云枪,却不是名器。 在这个年月,枪虽然是战场杀敌的利器,却极少被武林中人使用,也无法得到玄门修行者的青睐。 只因武夫之中出类拔萃之人甚少,故天下武榜之中,只罗列了十大名枪,而这榜上,并未有火云枪的名号。 张良施展出苍茫剑诀中的“天地一剑”,他的功力不够,不能真正的汲取天地之力,但依仗手中的神兵利器和这高明的剑招,出招十分凌厉难以招架。 而司马戡则是用出火云枪法的精髓火云之怒,他与张良半斤八两,招式也不够炉火纯青,但双方也算是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下。 战至百余合,双方谁都奈何不了对方,战至最后,竟然放弃手中的兵器,开始以拳脚论输赢。 禄伯见状,摇了摇头说道:“如今的少年人,没有一点的侠义之风。” 他出自武当,从小便被那些所谓的门规束缚着,出门游历,也要时时刻刻以武当的名声为重,自然不能像他们一样率性而为。 可眼前的这两个人,可没有那些束缚,他们一个人的心中想着突出重围,一个人的心中想着建功立业,至于用手段,没人在乎。侠客风范,更不足道,而且,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侠客。 良久之后,二人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嘴上依旧不依不饶,虽然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但是二人都默契地避开了对方的脸。 这是张良的第一次实战,也是两位青年才俊的第一次对敌,这一次,他们谁都奈何不得对方,但下次见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秦军见司马戡力竭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周伯阳见状,也护在张良的身前,一众死士拼死护卫。 一百余名死士经过一番血战之后,只剩下八十余人,这八十余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面对秦军的重重包围,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惧色,全都一往无前。张良不禁感叹,能培养出这样的决死之士,二弟真乃将才。 正在双方酣战之时,秦军的后方一阵骚乱,张良见状,长叹一声说道:“福伯......为何不听令行事....” 第三十五章禄伯一招落败,冲虚千里借剑 话说福伯隐藏在暗处,见到远处杀声震天,剑气弥漫。他记挂着公子张良,也不忍老兄弟禄伯独自面对强敌。 于是他对剩下的一百死士说道:“诸位,可愿与老夫,走一趟博浪沙,将大公子救回?” 一众死士齐声说道:“我等愿意。” 随着福伯的一声令下,一百死士冲向战场,所过之处,秦军阵营之中一片哀嚎之声。 但只是一百死士,对战局的影响微乎其微,很快他们费力撕开的缺口,就被秦军堵住。 他们和张良一样,不仅没有突围,反而陷入了秦军的包围之中。 此时唯有一途,便是奋力冲杀,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当福伯在秦军阵营之中左冲右突之时,一柄剑飞落在他的身前,剑身陷入地中只三寸有余,却引得一阵地动山摇, 众人无不侧目,只见一人飞身上前,站立在剑柄之上,脚步轻盈,毫不费力。 在场的人,全都认识此人。张良更是记忆犹新,因为就在一天之前,他差点死在此人的剑下。 这人正是司徒经略,他去而复返,就是为了今日。将以张良为首的反秦势力一网打尽。 见他到来,福伯、禄伯和张雄迅速地从战场之上抽身出来,护卫在张良的身边。 禄伯上前,对司徒经略大礼一躬,说道:“司徒兄,别来无恙。” 司徒经略凝视良久,方才惊讶地说道:“你是诸葛景行?” 禄伯说道:“正是,当年天绝山一别,已经数十年过去,司徒兄真是风采依旧。” 司徒经略说道:“一别数十年,没想到今日再见故人,更没想到当年的武当七杰之一,竟然会与叛贼为伍。” 禄伯说道:“感念司徒兄当年貌似相救,不然在下,就要就会丧命在天绝峰下,救命之恩,一直无以为报。” 谁知司徒经略冷冷地说道:“既然与帝国为敌,你今日必死无疑,至于当年的救命之恩,举手之劳而已。” 禄伯说道:“司徒兄高义,在下感佩。只是司徒兄的高徒,正是死于老夫之手。” “什么?”司徒经略惊讶道。 “陈百里,乃是死于在下之手。”禄伯平静的说道。 司徒经略双眼怒目,说道:“杀他之时,你可认得老夫的武功招式?” “认识,天下能破去御剑之术的只有一门武学,”禄伯说道。 “那你为何要杀他.....”司徒经略已经呈癫狂之态,他这一生只有这一个徒弟,如今徒弟死了,他的毕生所学也失去传承。 “在下的徒弟张善,死在他的手上。” 司徒经略大笑着说道:“好好....好,一命换一命,也算是公道。此事就此作罢。” 禄伯拱手说道:“多谢司徒兄深明大义。” 谁料司徒经略瞬间变了脸色,冷冷的说道:“徒弟之间的仇怨,老夫可以不理会,但你我之间,今日必须分出个胜负,决出个生死。” 禄伯听闻,知道此战无可避免,便不再说话,指尖轻点,万仞剑凌空而起,横在空中,成守势。 司徒经略也不多言,悬浮在空中,脚下的青虹剑就像有灵性一般,直接飞到他的手中。 高手对决,自然是无比震撼,他们都是半步逍遥的强者,距离剑仙只有一步之遥。 强大的压迫感使得在场众人无法动弹,就连张雄这样的金刚体魄,也无法前进半步。 福伯、顾千柔等一众高手,全都被压制着,无法使出全力。众人知道,司徒经略动了杀心。 张良心中一惊,暗道:“原来当日,他并未使出全力。” 司徒经略毕竟是前辈,面对这些初出江湖的小辈,自然有些轻视,只是张良等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司徒经略说道:“我有一剑,请君试之。” 禄伯持剑在手,以作守势。这一次,他甘愿放弃引以为傲的御剑之术,而是以原始的剑术迎敌。 他明白,面对司徒经略这样的高手,只能实打实地以武力相对抗,御剑之术在这种场合,难免有些花哨。 况且以他现在的实力,与司徒经略相比还略逊一筹。司徒经略这飞来一剑,力量恰到好处。 司徒经略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长虹贯日。此剑一出,众人瞬间感到被压制。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充斥在整个战场之上。强大的剑气裹胁着天地之力,从天上直贯而下。 剑气劈下的弧线,如半道彩虹一般优美。这一剑,无疑是司徒经略的最强一剑。 其威,其势,其力,比起十大剑仙东海那一剑,也毫不逊色。 远在龙虎山之上,位列十大剑仙之首的张道名看到北方直贯云霄的那道浩然剑气,惊讶地说道:“好一个司徒经略,修为既然精进至此。” 武当山上的那位掌教,看着远处,说道:“师弟,当年武当六人出走,如今就只剩下了你一人,为兄愧对于你。” 这一段往事,还要从当年的七大战国说起,当年的武当掌教在天下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命徒弟六人在他死后,上演了一出兄弟相争的戏码。 六人各奔六国,其目的,就是在日后天下一统之时,能有人为武当的存亡,说几句肺腑之言。 为此,他们不惜担上叛徒的恶名,受尽玄门之中的白眼,饱尝天下人的轻视。 这位掌教叹息一声,来到武当山的金殿之中,跪在玄门祖师的神像面前。 冲虚三跪九叩,对着神像说道:“晚辈武当第二十九任掌教冲虚,参拜天地神灵并武当先祖。师弟诸葛景行为武当鞠躬尽瘁,忍辱负重,如今他性命垂危,弟子欲请武当镇山之宝上清景震剑,祝师弟一臂之力。” 冲虚话音刚落,只见那柄剑如听懂人言一般,朝着北方疾驰而去。这一刻,天下之人都能看见这一束剑光。 秦国的太史令见此情况,奋笔疾书,始皇帝二十九年七月,彗星撞日,主大凶之兆。 龙虎山老天师看着天上的剑光,担忧地说道:“玄门的百年兴旺,或许要被这一剑葬送。” “青松,告诉你师叔,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上清景震剑带回来。” 那位名叫青松的道童点头称是,飞快地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老天师叹息一声说道:“一个诸葛景行,如何能与玄门的未来相提并论,冲虚,你糊涂啊。” 老天师话音刚落,又一道剑气凌空而起,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人踏剑而去。 此人正是十大剑仙之首的张道名,玄门百年来的第一强者。 两道剑光在长空之上相互追逐着,张道名费尽全力,才堪堪在百里之外,将上清景震剑拦下。 此剑是当年老子的佩剑,老子得道之后,骑青牛,出函谷,得道成仙,羽化飞升,被天下玄门尊为始祖。 此剑蕴含着无穷之力,只要能参透此剑的奥秘,就能了解老子的大道,一步登天。 可百余年来,武当山无一人参透这其中的奥秘。玄门每十年,都会上武当山观剑,却始终不得法门。 先不说张道名与上清景震剑,单说这博浪沙的战场之上,诸葛景行用尽全力,却始终无法阻挡司徒经略的雷霆一击。 被震退数米,手中的万仞剑,也被震飞了出去,持剑的手不住地颤抖,虎头更有鲜血缓缓流出。 周伯阳见此情况,立即传令向外突围,撕开对方的包围,保存有生力量。 周围的死士见首领下令,立即朝着秦军的阵营之中冲去,奋力拼杀,只为给公子留下一线生机。 对于死士而言,从加入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性命就已经交付了出去。 完成任务是他们的责任,战死沙场是他们的宿命。 若是有别的出路,谁愿意做这决死之士。他们之中有六国遗民,有江湖人士,有触犯律法之人,有鸡鸣狗盗之徒。 总而言之,这些死士,有一群见不得光的人组成,他们的使命,便是在此雷霆一击,完成那终极使命。 不管成功与否,他们都不会留下性命,青史之上,也没有他们的半分功绩。 他们就像从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没有人缅怀,也没有人祭奠。 只有张良,会时不时地想起他们,但他们平常蒙面示人,就算张良,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他们没有姓氏,没有名字。 随着死士一个个地倒下,张良的眼中噙着泪水,他们互不相识,对方却愿意为他献上自己的生命。 张良大礼一躬,对众人说道:“诸位深情厚谊,张良没齿难忘。” 一众死士并未说话,只是转头注视着张良。周伯阳大声呼喊道:“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 一众死士齐声呼喊,喊声高亢震天。纵然是百战的秦军,也被这样的场面所震撼。 面对这样的死士,秦军将士的眼中也生出了畏惧之色。只要是人,就都会有畏惧。 但这些人的眼中,看不出一丝丝害怕的神情,仿佛死亡对他们来说,不是终结,而是归宿。 第三十六章禄伯借剑半逍遥,剑圣劝退张道名 这场发生在博浪沙的战斗,其波及范围之广,牵扯人物之多,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这件事情本是一场针对始皇帝的刺杀行动,却意外的牵扯出了司徒经略为徒弟报仇一事。 而且武当、凌霄城、西方教的三位青年才俊也卷了进来。有张良连破三境,有冲虚千里借剑。 不管是李观复、林道生,还是那个自称是赵政的中年男子,其身份都及其不简单。 而这千里借剑一事,惊动了龙虎山那位久不问世事的老天师。更有十大剑仙的之首的张道名,跨越千里前去阻拦。 张道名以自身强大的实力为基础,将上清景震剑压制在半空之中,使其不能前进分毫。 此时的战场之上,禄伯受到致命一击,被震飞出去数十米。就在刚才,他故意扔掉手中之剑,以血肉之躯硬结这致命一击。 他挣扎着起身,怒视着司徒经略说道:“此剑与你有些渊源,老夫不愿持此剑与你对战。你救我一命,我接你一招,也算是还了大半,剩下的一半,等打完之后再说。” 他紧握双拳,朝着司徒经略冲去。司徒经略见他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心中大为震惊。 可禄伯以剑法冠绝天下,虽也习得些许拳法,但却算不得顶尖。若是与普通的江湖高手对敌,自是无往而不利。 但他面对的,是半步逍遥的司徒经略,况且他还有伤在身,战力自是大打折扣。 看着他一次次上前,又一次次的被击飞出去,张良心如刀绞,福伯和禄伯,就如同他的亲人一般。 照目前的情况,若是没有人能阻止司徒经略,那禄伯性命堪忧,他们这一行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就在禄伯性命堪忧之时,一柄飞剑飞驰而至,正是上清景震剑不远千里而来。 此剑飞落在禄伯面前,强大的剑意瞬间笼罩在战场之上,与司徒经略的剑意分庭抗礼。 禄伯出身武当,自然认得此剑,冲着南方高喊一声,说道:“多谢师兄借剑。” 他走上前,对上清景震剑深深一躬,说道:“晚辈诸葛景行,多谢武当先祖庇佑。” 他清楚的知道,师兄虽然修为不低,却也难以请出这样的神物,唯有历代先祖的英灵,加上武当的气运,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手持着上清景震剑,一扫刚才的颓势,实力相比刚才,明显更上了一层。 司徒经略见此情景,大为震惊,他虽是武夫,但也算半个玄门中人。这柄玄门的至尊之剑,他当然知道。 但百余年来,能执此剑者,只有玄门祖师老子。如今诸葛景行,居然能手持玄门至宝,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转瞬之间他又似乎明白了,说道:“冲虚以武当山的百年气运为引,请出上清景震剑前来救你,当真是兄弟情深。” 禄伯说道:“昔日你救我一命,我赤手空拳硬接你一招。也算是偿还你昔日的恩情。接下来,便是生死之战,请司徒兄出剑。” 司徒经略冷哼一声,说道:“老夫也想见识见识,这玄门第一神器的威力。” 禄伯并未说话,只是将上清景震剑抛向空中。然后他以内力加持,使自己悬停在空中。 他刚刚被司徒经略重创,已经跌落至万象境,无法证得长生。 可随着上清景震剑的到来,使得他刚刚受损的经脉居然奇迹般的恢复。他凌空一步踏出,再入长生。 再前进半步,已经隐隐能与司徒经略相抗衡。 众人无不啧啧称奇,神兵利器自然会使人人的实力有所提升,但从万象境一步踏入长生,再半步,已近逍遥之境。这样的提升,确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进入逍遥之境,便可被称为剑仙。而半步逍遥,已近算是剑仙之下无敌的存在。 而这神兵利器,明明已经被剑仙张道名拦住,又是如何奇迹般的来到这里。 以张道明的实力,虽然未必可以讲上清景震剑降服,但拖延些许时间,待禄伯身死之后再放它离去,还是能够办到的。 能办到却又失了手,如果不是张道名临时改变主意,便是有人横插一杠。 而能拦住剑仙者,绝非泛泛之辈。 话说张道名以内力逼退神剑,却见远处的山巅之上,一股强大的剑气在慢慢逼近。 张道名双脚踏在剑上,左手制住上清景震剑,右手指着那人说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只见一道白光掠过,一位白发老者凌空站立,身后背着一个空剑匣,剑匣之上挂着一只酒葫芦。腰间别着半只短笛,酒葫芦衣裳破破烂烂,穿着一只草鞋,鞋上满是泥土。 “老夫久不在江湖,听闻这江湖之上出了几位剑仙,可依老夫来看,如今的玄门之中,尽是一帮庸才、蠢才。” 张道名听他如此说,心中大怒。现在的玄门背靠朝廷这颗大树,门中更是人才辈出,如何在此人眼中,竟然都变成了庸才、蠢才。 张道名虽然心中恼怒,但他毕竟是礼仪教化之人,知书达礼之辈。且身为十大剑仙之首,加上多年的权谋洗礼,是他不似其他修行之人一般纯真。 这或许也是他步入逍遥境多年,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的原因。胸有城府之人,又如何能真正的逍遥。 历来玄门之人,都主张清静无为,掺杂了太多的恩怨,自然会误了修行。 张道名一脚踏出,也如老者一般悬在空中,他这并不是炫技,而是要向老者证明,玄门之中,也有真正的得到之人。 他面对着老者,自信的说道:“前辈有如此境界,自然不是籍籍无名的江湖之客。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一十二岁能搬山, 剑气纵横逍遥天。 二十五岁世无敌。 春秋圣人我为先。 老者悠悠的说道,言语之中满是对张道名的不屑,是啊,当年老者成名之时,张道名还只是初入山门。 “前辈是.........春秋十圣之一的剑圣裴之信?当年独立城头,一剑破三千?就是前辈的杰作吧?” 老者欣慰的笑道:“老夫当年的事情,没想到你这个小辈还能记得如此清楚。老夫也算是玄门中人,不想与你为仇。” 说着老者便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扔给张道名,并说道:“老夫欠龙虎山的自然会还,日后若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老夫绝不推辞。只是这一次,给老夫个面子,退去吧。” 张道名自从东海之战之后,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公里未必能比得上这位成名已久的老剑仙。 而且裴之信好言相劝,自己若是再固执己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张道名拱手说道:“既然前辈如此说,晚辈自然是不敢违抗,若是前辈有闲暇,请回龙虎山一游。” 裴之信从出山到显名,已经二十年未回龙虎山,不是他不愿,也不是龙虎山不让,而是他心中有愧。 龙虎山对自己不遗余力的培养,换来的却是他在江湖之上的扬名立万。那个对他寄予厚望的怪老头,也在他跌落天人之境后,也悄然而逝。 他这一生,不负天下,不负昌平君,却唯独负了那个为自己倾尽一生的老者。 裴之信并未说话,只是朝着张道名摆了摆手。张道名识趣的踏剑而去。 当今世上,能让剑仙玄门剑仙退走的人,也只有这位名震天下的老剑仙了。 而裴之信之所以来此,是听闻这在玄门之外,出了一位一日破三境的奇人。 面对这样一位奇人,特立独行一辈子的老剑仙,也动了惜才之心。 老剑仙拿起背后的酒葫芦,咕嘟咕嘟的喝个干净。然后伸出双指,封住气海,锁住周身要穴。 气海是修行者力量的源泉,周身的穴道被封,一身的武学也就无从施展。 此时的老剑仙,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者一样,跌跌撞撞的朝着前方走去。 他边走边自言自语的说道:“老东西,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第三十七章 张良生死一线,福伯强入逍遥 禄伯一步入长生,其爆发出威力甚至比半步逍遥的司徒经略更加强悍。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个人的身上,在场虽然有不少的一品高手,但与司徒经略还是有所差距的。 秦军一方,似乎都忘了,他们正在围剿叛逆,而张良一方的人也似乎忘了,他们正在深陷重围。 毕竟这样的高手对决,世所罕见,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张良一样,见到神仙打架。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连人间的剑仙都未曾见过。 只有张良一脸严肃,朝着身边的福伯说道:禄伯动手之时,请福伯率领死士冲阵。” 随后又轻声对张雄说道:“准备冲阵。” 福伯方才反应过来,对张良说道:“遵命。” 这一众死士都是福伯训练出来的,他们之间自然有自己的联络方式,片刻之间,一众死士的眼中,再次流露出杀戮之色。 秦军的阵中,也有一人并未被这场世纪大战吸引,便是身为暗影十大杀手之一的顾千柔。 张良扫视着战场,目光正好与顾千柔的目光重合。双方都有些惊讶,因为这个时候,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清醒的。 经此之后,张良越来越觉得,暗影是个强大的组织,仅仅是一位排行不算靠前的杀手,便有如此的城府和心机。 而让顾千柔惊讶的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深陷重围而临危不乱,遇高手对决而能镇定自若,此人绝不简单。 他们就这样一直对视着,仿佛要用眼神杀死对方。而随着禄伯抢先出手,张雄紧随其后,福伯率领一众死士朝着秦军杀去。 在经过激烈的思想博弈之后,张良一方首先发起进攻,禄伯见状,对司徒经略说道:“司徒兄,此地太过嘈杂,不如林中一战。” 司徒经略知道他的心思,却也欣然答应。战场之上只要有他在,张良等人断无生还之机。 他此来,一是完成皇命,二是为徒弟报仇。他的对手,本就应该是战场之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而目前的诸葛景行,正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他,也正是杀死他徒弟的罪魁祸首。 二人踏剑而去,场中顿时清静了不少。 双方随即展开厮杀,这不仅仅是你死我活的博弈,也是两个不同阵营,两个不同国家的碰撞。 从张雄锤击王驾开始,双方打了三天三夜,整个博浪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这场战斗对于张良一方而言,从一开始便是失败的,始皇帝根本就不在这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们就如同一只只飞蛾一般,朝着火中扑去,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毫无怨言。 对于此战,张良有太多的无奈,他本来已经有所怀疑,但却无法阻止。他不得不承认,张善的领导能力,在自己之上。 张良虽然自负,但也知道自己的不足,此刻他深深地明白祖父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二子若是生于战国之时,我大韩,当无敌于天下。” 正在众人杀的兴起之时,后方传来一阵战马的嘶鸣之声,远处的山头之上,一人勒马而立。那人身高不过五尺,体型微胖,身穿重甲,腰悬利剑,脸上有一道伤疤贯通左右,煞是醒目。 只见那人呵呵一笑,对身后的秦军士卒说道:“兔崽子们,给老子冲上去,将这群六国余孽的人头,一个一个拧下来。” “遵命。” 秦军本就彪悍,再加上此人的煽动,更加的不可一世,人人奋勇 ,个个争先。 帝国一方有强援的加入,张良的一方却是有些不妙,本就实力悬殊,现在更无生还的可能。 荒狼轻蔑一笑说道:“我这西北狼,再加上那只笑面虎,若是再拿不下你们这区区百人的六国余孽,岂不要被天下人耻笑?” 张良心中一震,数千秦军加上三位一品高手,更可怕的是,还有司徒经略这样即将踏入逍遥境的武道强者。 随着秦军的援军赶到,张良一方的死士被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包围着,屠杀着。 看着这些原本活生生的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的面前,却又无能为力,张良心如刀绞。 随着秦军最后一记屠刀落下,张善辛苦训练的死士,已经全都战死。 张良在乱军中一阵厮杀,早已经精疲力尽,满身伤痕。他挣扎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说道:“想我张良才出江湖,入得武道,便要死在此处。” 福伯来到他的身边,从怀中拿出一物说道:“少爷,若是你能活下来,请持此物前往红楼,替老奴传句话。”。 “什么话?” “只有两个字,喜欢。”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若是福伯能活着回去,请告诉我师妹,张良食言了,此生之诺,来世必践。”张良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地说道。 福伯却微笑着说道:“少爷不会死,绝对不会死,少爷生来就是大人物,是不会死在这种小地方的。” 张良苦笑着说道:“可如今,你我已经没有了生还的机会。” 福伯斩钉截铁地说道:“未必。” 张良转身看着福伯,二人相对而立,久久不语。 “诸葛兄,这么便凯旋而回了?”福伯看着张良的后方,激动的说道。 张良转头看去,并无禄伯的身影,正要回头,只觉背后有疼痛之感,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福伯走上前,将张良接住,看着这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福伯心中满是不舍。 当他来到张良身边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要以一人之力,给张良留一线生机。 张雄满是不解地看着福伯,却并未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明白,福伯是兄长的长辈,没有加害之意。 福伯将张良交到张雄的手中,小声的说道:“稍后我会拖住他们几人,你带着少爷冲出去,有多远,走多远。” 张雄虽然不知道福伯要如何脱困,但还是答应了福伯的请求。 笑面虎说道:“你虽然是六国余孽,但也是武道前辈,我便称你一声前辈,不知前辈要如何拖住我等。” 福伯笑着说道:“老夫二十岁便入一品境界,断剑归隐之后,悟得一套苍茫剑诀。” 笑面虎说道:“祁安平自创苍茫剑诀,名震江湖,前辈的名字,如雷贯耳。” 福伯说道:“这苍茫剑诀有十二式,世人所知所见的,老夫传给少爷的,也只有十一式,不是老夫吝惜这门武学,而是这第十二式,乃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少爷用不到的,如今用在你们身上,正合适。” 福伯以剑指天,天上风云突变。众人眼见天地之气,如溪流般源源不断地汇入福伯的体内。 福伯缓缓而起,悬停在空中,任凭这天地之气灌入到他的身体,在体内不停地流动。 “破.........”福伯大声喝道。 “他居然.........入了逍遥境。”荒狼惊讶道。 顾千柔确是看出了些端倪,说道:“他吸纳天地元气进入体内,强行入逍遥境,这确实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福伯并未理会顾千柔等人,而是对张雄说道:“带着少爷走,去安全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张雄点了点头,随后解下腰带,将张良绑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憨憨地说道:“兄长不会有事的。” 张雄虽然背着一个人,但他却依旧闲庭信步,丝毫没有负重之感。 他在秦军的阵营之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荒狼正要前去追赶,却发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压制着他,使他无法动弹。 荒狼心中暗道:“这便是逍遥境的强者,足以比肩十大剑仙的战力?” 福伯见张雄走远,方才对三人说道:“此战我方损失了三百人,虽然杀伤了不少秦军,但依旧不够。此处风景秀丽,你们三人,便埋在此处吧。” 顾千柔说道;“前辈虽然是逍遥境的强者,但要想杀死一个暗影的杀手,和两个以武夫入搬山境的强者,也并非那么容易。” 福伯道:“老夫虽然不知道暗影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但能网罗你这样的高手,也足见其可怕之处。武夫入一品境界,远比修行之人更加的不易,但破镜之后的实力,也是比修行之人更加的强悍。老夫的最后一战,能与你们这样的强者对战,也算是死而无憾。” 顾千柔道:“既然如此,请前辈出剑。” 福伯说道:“老夫的时间不多了,也顾不得什么前辈晚辈的礼节,既然如此,诸位看剑。” 顾千柔持鬼手剑,荒狼持破空剑,笑面虎手持的,是越王八剑之一的断水剑。 此剑长七尺三寸,传闻当年铸此剑者,以之划水,开即不合,故得名“断水”。 福伯将鸦九剑丢在一旁,以内力化剑。第一剑祭出,风云突变;第二剑祭出,天昏地暗。第三剑祭出,大雨连绵。 以一人之力搅动风云,以一剑之威更改天象。自剑圣之后,未尝有也。 不远处,那个背着空剑匣,别着半只短笛,衣裳破破烂烂的老剑仙,欣慰地说道:“好一个祁安平,以身化剑,搅动风云。人间再无比这更高明的剑招了,苍茫剑法,名不虚传。” 第三十八章万千剑气化尘埃 五路大军攻百越 祁安平以身化剑,强大的内力将雨水隔绝,一滴也未落在他的身上。反观顾千柔等三人,却是截然相反。 祁安平举起双手,空中的雨滴瞬间停止,开始再他的身前凝结。眨眼之间,那些雨滴便凝结成了剑的形状。 随着他双手的挥动,成千上万的剑雨,密密麻麻地朝着顾千柔三人刺去。 他们虽然都是一品高手,但何时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如今的祁安平,只怕比起那些玄门剑仙,也要略胜上一筹。 三人无奈,只能以剑抵挡,可只凭三人三剑,如何抵挡得住这漫天剑雨的攻击。 况且这些剑,像是有灵性一般,祁安平以念力催动上千柄剑,如臂指使,应用自如。 虽是以雨为剑,以世间最柔和之物而揉练成坚硬形状,但威力比起真的剑,却是丝毫不逊色。 三人面对漫天的剑雨,毫无还手之力,身上已经多了数道伤口。荒狼情急之下,大声的说道:“老虎,你平常是最足智多谋的,快想想办法。” 笑面虎面色凝重,嘴角不停地抽搐,脸上的刀疤异常地骇人。他沉吟一阵说道:“祁安平抱着必死之心,施展出这样同归于尽的剑招,即便是剑仙亲至,也未有一胜之机。” 荒狼此时万念俱灰,喃喃地说道:“你我纵横疆场多年,没想到竟然会命丧此处。” 顾千柔用剑将周身的剑雨格挡开来,白了他一眼,冷哼道;“现在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你我重任在身,绝不可以死在这里。” 笑面虎看着身上的伤口,眼神渐渐开始变得凌厉,说着便高声喊道:“秦法有定,无端败军者斩,既然如此,就只好拼死一战,众军听令,杀死六国余孽,安我秦国江山。” “杀六国余孽,安我秦国江山。” 秦军向来军纪严明,唯主将之命是从。秦军保持阵型,迎着剑雨冲向祁安平。 祁安平显然没想到,面前这几个自诩高手的人,为保全自己的性命,不惜牺牲千万人。 可他或许忘了,顾千柔是暗影的杀手,荒狼和笑面虎都是军中猛将,都算数不上严格意义的上的武林中人。 武林之中的那些规则,他们显然不懂,也不必懂,杀手只知道将目标杀死之后,全身而退,将军只知道在战场获胜之后,封候拜将。 祁安平颔首低眉,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做一回杀人如麻的恶人,将你们和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钉杀于此。” 随着他周身的金光渐渐变成红色,祁安平的功力达到最巅峰的状态,但月满则盈,巅峰过后,他的生命也将就此终结。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他,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自己的目标。 秦军依靠血肉之躯,艰难的抵抗着这漫天的剑雨,随着手中的盾牌被一点一点的穿透,无数的秦军士兵倒下。 而反观祁安平,实力只增不减。数千秦军,三位一品高手,居然被一位老者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荒狼此时已经开始慌张,说道:“老虎,这就是的高招?让属下去送死?” 笑面虎表面笑呵呵的,其实心中无比的奸诈,此人逢战必欢,所到之处,片甲不留。陈百里当初便是此人的属下。 荒狼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也决然想不出这样的奸计,对笑面虎也开始心有不满。 祁安平本就没有要杀伤秦军的意思,他要的,只是己方三人的性命。 谁知笑面虎表情严肃,并不作声,任由荒狼在耳边咆哮。 此时的祁安平,实力恐怖如斯,就算是剑仙亲至,恐怕也不敢樱其锋锐。 就在几人命悬一线之时,他们所在的地面突然塌陷,几人也从地面上消失不见。 祁安平看着从眼前消失的三人,冷哼一声说道:“秦军十二校尉之一,掘进校尉。” 秦军之中,有十二支秘密队伍,分别以冲锋、陷阵、决死、先登、摧城、掘进、斩将、夺旗、飞矢、破甲、赤地、搏杀来命名。 历来军中有四大战功,分别是先登、陷阵、斩将、夺旗,十二校尉及其属下,全都是精锐之士,每逢战事,必有战功。 此十二部主官,虽只有校尉之名,却个个受封高爵。直属大将军指挥,不服从他人调遣。祁安平早年投身韩国丞相府,对这些部队有所了解。 祁安平见他们躲在地下,大怒道:“堂堂秦国将军,居然如此贪生怕死,如老鼠一般躲在地下......” 说着便再次施展剑雨,朝着地下射去,以己身为圆心,密密麻麻的剑雨在在他的周身围成一个圆形,每把剑的剑身深入地下,将这掘地校尉困在其中。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便是出去与祁安平一战,至少死的堂堂正正。其二便是躲在地下,等着漫天的剑雨倾落而下,将他们钉杀在地下。 荒狼眼见没有了活下去的机会,正要出去决一死战,被笑面虎拦着。此时的祁安平,早已失去了耐心。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漫天的剑雨倾泻而下,地面随之下陷,而藏在地下的人,显然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 当巨大的声响过后,战场之上死一般的沉寂。虽然祁安平并未将所有秦军全部杀死,但面对死亡,没有人敢发出呻吟之声。 祁安平看着这尸山血海的战场,眼中满是惆怅,心中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他朝着远方淡淡的说道:“此生负了你,来世定会偿还。” 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拔起地上的鸦九剑,朝着远方扔去,随着一声惨叫传来,他才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恍惚之间,他见到一个人影慢慢的朝着自己靠近,等那人走近之后,他才看到,此人正是禄伯。 他们福禄寿三人,当年一同投身丞相府,见证了韩国的兴衰荣誉,与天下的无尽沧桑。 随着寿伯早逝,福伯已经油尽灯枯,这个世上,就只剩下禄伯一个人了,他痛苦的向天怒吼,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怒。 曾经他们只是纯粹的武林中人,只是因为天下动荡,邦国不宁,他们才被卷入这争斗的漩涡之中。 福伯看着禄伯,淡然一笑说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江湖,一辈人有一辈人的使命。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走之后,你可以任意去留,不必执念。公子已入武道,日后的成就,定然在你我之上,史书之上,也必定有他一笔。” 说完之后,福伯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一般,极速的倒下。禄伯抢上前去,将他扶住。 看到福伯苍白的脸,禄伯泣不成声。福伯还想说什么,只见他的身躯正在一点一点的随风消散。 一阵风过后,地上只剩下福伯的衣衫,以及悬在腰间的剑鞘。 这便是苍茫剑诀的最后一式,与天同寿。取之于天,也必将还之于天。 禄伯强忍着悲痛,将福伯在战斗中被扯碎的衣服细心的叠起,慢慢的放在大坑之中。 又将写着波浪沙地名的石碑搬来,将上面的字抹去。用剑在上边刻着什么,待到尘埃落定,字迹开始慢慢显现。 上书祁安平之墓几个大字,旁边有一行小字,弟诸葛景行立。 只是片刻的功夫,一座新坟便立了起来,就在这尸骨如山的战场之上,在无数冤魂的丧命之所。 禄伯收起鸦九剑的剑鞘,往身后走去。来到林中,只见鸦九剑插在一颗古树之上,剑身之上还滴着鲜血。 就在刚才,他正在与司徒经略激战。司徒经略不愧是以武入长生的强者,禄伯几遍是有上清景震剑,也奈何他不得,隐隐还落了下风。 就在生死之际,鸦九剑携着强大的剑气横空而至。司徒经略闪躲不急,被钉在树上,长剑穿胸。 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这司徒经略受了如此重伤,还能硬撑着逃走,心中也不由得佩服。 禄伯走上前去,将鸦九剑从树上拔出,用袖子擦拭了剑上的血迹之后,对着天空自言自语说道:“兄长,待我找到了少爷,便就此归隐,替兄长,去好好的看看这天下。你我一声被命运羁绊,一刻不得清闲,如今,或许真该放下了。” 不远处的战场之上,随着诸葛景行走远后,受伤的士兵开始发出呻吟之声,笼罩在他们身上的恐惧渐渐地开始散去。 他们一直以为,裴之信一剑破甲三千,只是个传说。怎么可能会有人,拥有那样的实力。 而如今,他们亲眼见到了。那个如杀神一般,抬手之间,便能将人杀死。 后来,据一位参加过灭国之战的老卒回忆,即便是他国都城之下的箭雨,也不如当日的密集。 在呻吟声响起后,一个身影缓缓地做起,将挡在身前的死尸推开,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人正是赵高的心腹之人,跟随在陈百里身边的陈岩。他本是来军中历练的,谁想到刚入军旅,便遇到有人袭击王驾。 本以为正是建功立业之时,却没想到出了个诸葛景行,以一人之力杀伤秦军数千人,他无奈,只能躺在尸体之下装死。 就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日后居然节节高升,成为朝中权臣。当然,这都是后话。 南征大军的帅帐之中,始皇帝端坐在帅帐中,中车府令赵高随侍左右,赵佗屠睢两位将军帐下听用。 始皇帝看着手中的两份情报,陷入了沉思。其中的一份,是军报,一份是暗影的谍报。 “博浪沙一战,我军战死三千三百余人,伤者两千余人。荒狼与笑面虎将军不知所踪。敌方死伤两百八十一人,主将周伯阳身死。大军正原地修整,等候陛下诏命。” “博浪沙一战,暗影损失三百零三人,堂主顾千柔不知所踪。祁安平强入逍遥之境,力竭身亡,匪首张良,在其义弟张雄护卫之下突出重围。司徒经略重伤之后,生死不知。” 之所以有两份情报,是始皇帝严令,暗影只负责六国与江湖,而军政方面,有秦国的老牌情报组织“不死卫”。 两个组织不相统属,却相互制约,全都直接受命于始皇帝。 “一夜之后,天下为之一变。”赵高感叹道。 “小高子,若是谁都能让这个天下为之一遍,还要朕这个君王做甚。”始皇帝不屑道。 赵佗说道:“帝国军纵横天下多年,未尝一败。如今帝国军损失上千人,只杀伤区区三百人。末将领兵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战场。” 此时的赵佗年方二十五岁,虽然年纪轻轻,但却已经是军中大将。他长相俊俏,面容清秀。若不在军中,或许可以成为一个肆意潇洒的少年郎。 屠睢说道:“两个一品境界的军中猛将,生死不知。暗影之中排行前十的杀手,也一同失踪,六国叛党的势力,着实不可小觑。” 屠睢此时已经人到中年,相比赵佗脸上的稚嫩,他却显得久经风霜。性格也沉稳了许多。 始皇帝对赵高说道:“传令各郡守县令,全国大索三日,捉拿张良。” 赵高心中有些疑惑,却是不敢发问,始皇帝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随后说道:“你是觉得三日,太短?” 赵高诚惶诚恐,说道:“陛下如此安排,定然有这样做的道理。” 始皇帝说道:“各郡县衙门事务繁多,三日已经足够。你麾下的暗影,可以不拘泥于时限,如影随形,不死不休。” “赵高领命。” 屠睢和赵佗看着赵高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们的心中,似有同样的担忧。 屠睢是武将,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对始皇帝说道:“陛下,赵高麾下的暗影,网罗一众一品高手,实力已远超不死卫,制约之势已然不存。” 始皇帝道:“朕知道你的担忧,你是怕赵高坐大,成尾大不掉之势。” “正是。” “赵高幼年,便跟在朕的身边,为了朕,差点丢了性命,虽侥幸存活,但身体也留下了残缺。朕比你们更知道他的为人,只要朕在,他就永远是朕的奴才,大秦的奴才。” “可若...........” 屠睢还要说什么,一旁的赵佗抢先说道:“陛下,大军分五路南下,势如破竹,照此情形,五年便可功成。” 屠睢说道:“南征一事,臣与赵佗有分歧,赵佗主张五年之期,步步为营,慢慢将百越之地化入秦国。臣认为,三年之期便可功成,我大军所向披靡,百越各部望风而逃。先一统,再力行秦法。迟则生变。” 始皇帝沉吟一阵,说道:“你是军中主将,南征一事朕全权交由你统辖,遇事可独断,不必上奏。只一条,莫要让朕失望。” 屠睢闻言,拱手说道:;“老臣遵命。” 看着赵佗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表情,始皇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五十万大军劳师远征,需速战速决,迟则生变,请将军放下战略之争,与屠睢将军同心协力,早日平定百越。” 赵佗见始皇帝如此待自己,诚惶诚恐的说道:“末将遵命。” 次日,秦军分五路,直下百越。始皇帝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征的大军,心中激动万分,这是他登基之后的首次用兵,也是他宏图霸业的开始。 第三十九章 破庙初见 暗影不休 张良从睡梦中醒来,只见自己身在一间破庙之中,这是韩国祭祀祖先神的庙宇,随着韩国的灭亡,神庙也逐渐废弃。 见到张良醒来,张雄凑到他身边说道:“兄长,你醒了。” 张良激动地问道:“这是哪里?福伯和禄伯怎么样了?” 张雄并未说话,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蹲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张良。 张良心中满是懊悔,他本应该和两位老人家站在一起,共同面对强敌,可现在,却抛下他们独自逃走,尽管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来意愿,但事实就是如此,不容改变。 许久之后,张良才缓缓起身,摸着张雄的头说道:“这不怪你,是福伯自己的决定。” 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他早该想到,皇帝的车驾,只是个幌子。只是为了引出那些躲在暗处蠢蠢欲动之人,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个身影,那个同自己把酒言欢的赵政,显然有着极其特殊的身份。 “赵政............” “赵............” “嬴政...........”当这个答案冒出来的时候,张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讶。 他心中暗道:“早该知道,寻常的官员,怎么可能会有两位剑仙随时左右,如同仆人一般,呼来喝去。” 想通过了这一点,他们的失败便不算是偶然,从有间客栈,再到林中遇袭,再加上波浪沙的特殊地形,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有人会对始皇帝陛下不利。 “张雄,我饿了。” 张雄闻言,满是欣喜,说了句兄长稍后,便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张良看着满是蛛网和灰尘遍布的神庙,以及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神像,心中无限悲凉。 曾几何时,这是韩国最神圣的地方,如今却如此的破败。 庙中端坐的韩康子,是韩国的奠基人,当年晋阳一战,韩赵魏三家打败智伯,共分其地。 再之后,便是韩赵魏三家分晋,天下进入战国,七大国雄踞天下,虎视眈眈,对峙多年,直到秦国一统天下。 张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韩康子的神像大声地诉说着。 “韩国历代王侯,张家列祖列宗,不忠之臣,不孝之子,张良谨奏:秦国一统,韩国灭亡,如顺天应势,不可逆转。韩国复兴无望,六国已成枉然。非臣子自弃,实天意不可逆。韩国已立百年,多有弊政。王侯昏庸,朝堂混乱,文臣贪财,武将惜死。士卒不用命,百姓不拥戴。如此王朝,亡则亡矣,治下百姓苦之久矣。六国连年征战,伐交频频,耗费钱粮几多,士卒死伤无算。田园荒芜,十室九空。张良不才,不愿让天下百姓期盼之天下一统,就此终结。张良无法复兴韩国,拒绝与秦为敌,是为不忠,舍弃祖宗基业,是为不孝。不忠不孝,天下共弃。张良是韩人,此生绝不仕秦,愿逍遥天下,寄情山水,了此一生。若天下大势需要,张良也愿奋起一争,不为复兴韩国,而为天下苍生,为黎明百姓。谨以此心,告韩国历代王侯,并张家列祖列宗,请祖宗见谅。” 张良俯身下拜,叩首三次。这一刻,仿佛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愤,从此消失不见,那无形的枷锁,随之断裂。 张良如释重负,喃喃地说道:“你说得对,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并非韩国之天下,也非韩人之天下。我张良可以不称自己是秦人,却不能否认,自己生于华夏。” “二弟此生立志抗秦,最终少年身死,张良在此立誓,定会实现二弟遗愿,让其含笑九泉,待功成名就之时,再将其风光大葬。若天下真的再起战乱,张良愿做那个结束战乱之人。” “今朝......有酒....醉,明...日...何须....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神庙外传来。虽断断续续,却十分有力。 张良走出去,只见一位老者坐在张雄的肩膀之上,左手啃着鸡腿,右手拿着酒葫芦,十分惬意。 张雄手拿两个鸡腿,笑呵呵地对张良说道:“兄长,你看,这老爷爷有鸡腿。” 张良不禁捏了把汗,心中暗道:“傻兄弟,可真是好骗....” 那老者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说道:“你这兄弟煞是可爱,老夫已经许多年,没见过如此憨直之人了。” 张良道:“前辈过奖,我这兄弟来自异邦,不善与人打交道,幸亏碰到了前辈,若是遇到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老者摇摇头说道:“老夫虽然不会武功,但这少年的根底,还是知道一些的,天生的一品高手,力大无穷,且刀枪不入,谁能伤得了他。” 张良道:“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对手的手段,往往出人意料的阴狠。晚辈最近惹了些麻烦,前辈若是不怕,请进庙一叙如何?” 老者从张雄的肩膀上跳下来,身法十分迅捷,张良虽初入武道,已经是七品实力,但却也无法拥有这样的身法。 老者从张良身边走过,嬉笑道:“老夫这一生,最不怕的就是麻烦,这庙也不是龙潭虎穴,你进得,老夫就进得。” 张良正要转身,却听见老者说道:“你说得不错,你的麻烦来了。” 老者话音刚落,前方的树林之中有几道人影闪过。此时已近傍晚,待他们走近,张良才看清来人。 他们黑衣黑甲,身法敏捷,训练有素,浑身上下满是杀气。眼神冰冷异常,与人对视之时,没有半分的波澜,仿佛在面前的,本就是一具尸体。 张良咬牙切齿的说道:“暗影.......” 来人正是赵高麾下的暗影,无所不能的暗杀组织,号称是如鬼如魅,如影随形。 “兄长稍后,待我收拾他们。”张雄摩拳擦掌,看着远处的人影说道。 张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君子之剑,也需要鲜血浸染。” 提剑朝着前方走去,这一举动看似随意,实则是在蓄力。用的正是苍茫一剑中的招式。 随着人影落定,张良的身前多了几个手持匕首的黑衣人。他们训练有素,杀气腾腾,俨然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 眼前的只是冰山一角,林中还有无数的人影闪过。 张良道:“传闻暗影分为暗部、影部和夜部,不知诸位是何来历?” “夜部八百修罗,奉赵高大人之命,捉拿要犯张良,不死不休。” 张良冷笑一声说道:“传闻夜部有数百名精锐杀手,号称八百修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中车府令,也太看得起张良了...” 暗影的杀手显然不喜欢听张良絮叨,手中匕首在空中翻转,朝着张良刺去。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杀手争的不是胜负,而是生死。不是一时的长短,而是达到最终的目的。 杀手一击之后,张良持剑格挡,右手吃痛,手中的剑脱落,掉在地上。 杀手冷笑一声说道:“剑都拿不稳,还敢自称剑客。” 张良只是初入七品,对自己的武学修为认知尚不清晰。他不知道这暗影的杀手,个个都是二品或者三品的实力。实力差的显然不是一个等级。 他虽然拥有不世之际遇,一出江湖便遇到了两位长生境高手,不止倾囊相授,还以性命相托。 但毕竟入道时日不久,根基浅薄,不管是苍茫剑诀还是剑心无涯,或是这武当御剑术,都不能融会贯通。 杀手头领仅一招便试出了张良的根基,随即冷冷地说道:“速战速决,一个不留。” 其余杀手会意,手持匕首从四面八方攻向张雄,张雄浑然不惧。他的周身坚硬如铁,即便是位列剑谱之上的天下名器,也无法伤其分毫。这匕首虽然是用特殊材质打造,但与之相比还要差上一大截。 张雄空有不败金身和万夫之勇,却对内功和修行一窍不通,真要对上长生境之上的高手,对抗起来有些吃力,若是普通的高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见张雄双手掐住两名杀手的脖子,狠狠地向地上砸去,两名杀手惨叫一声,一命呜呼。 紧接着他又将一人举过头顶,狠狠地砸在地上,那人浑身筋骨尽断,断气之前眼中满是恐惧。 能让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感受到恐惧的,只能是比他更可怕的人。 看到张雄这恐怖的实力,暗影众人无不心惊。来之前他们已经接到了线报,知道张良身边有一位搬山境的高手。 但暗影的杀手平时嚣张惯了,只要知道目标的名字、位置以及大致根底,就能精准地杀死目标。可不曾想张雄这个搬山境,竟然如此厉害。 其实影部的情报对张雄的介绍十分详细,只是夜部众人对这群专司刺探情报,躲在幕后费心专营之人嗤之以鼻,对他们那长篇大论的情报置若罔闻,方才有此轻敌之失。 暗影分为暗部、夜部、影部,暗部有三千重甲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以一敌百,专司护卫之事;夜部有八百修罗,专司暗杀之事,是暗影最强战力;影部专司谍报之事,无所不知,无孔不入。 影部的实力,比起暗部和夜部确实稍显逊色。 张雄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夜部众人虽然早已经生死置之度外,但那是在已经实力占优或者是实力相当之时,面对如此强势的碾压,他们也只有认命的份儿。 第四十章:祿伯断臂破局,老者细说往事 “小子,你的剑法尚未纯熟,无胜算可言。” 张良面对的,前所未有的强大,他虽然见过不少的高手对决,但那毕竟别人打架,真要是换成了自己,尚有些捉襟见肘。 张良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殷红的血迹浸透了雪白的衣衫。 张良强忍着伤痛站起,突然听闻庙中有声音传出,说话的正是那位老者。 “请前辈指教。” “老夫不通武学,不敢说指教,剑法倒是奇绝,只是少了内功心法。老夫传你一套口诀,你且记住。” “前辈请讲。”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多谢前辈。” 张良默念口诀,顿觉丹田一热,一股清净之气自下而上,直抵心间。这口诀虽然只有区区数十字,却深藏天地之奥妙。 与张良对敌的夜部杀手,见张良自从得到口诀之后,与刚才的判若两人,实力也有所提升。 “临时抱佛脚,只怕为时已晚。现在即便是天人妙法,你也难逃一死。” “只怕未必。” 那名杀手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带血的独臂老者,左手提剑,剑尖之上挑着一颗人头,朝着他们缓缓走来。其面目狰狞可怖,仿佛地狱归来一般。 随着张雄将眼前之敌杀死,这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原来人影绰绰的树林之中,再次 老者将人头扔在地上,对那名杀手说道:“除你之外,夜部五十八人俱已身死。” 张良看着老者还在滴血的手臂,心疼不已,含泪说道:“祿伯......” 祿伯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地上的头颅对那名夜部杀手说道:“只是一位冥将,居然能有一品实力。老夫舍了一条手臂,才将他杀死。” “前辈武功高绝,晚辈不敌,但身为杀手,不能临阵脱逃,前辈请出手,能死在前辈的手上,晚辈.....” 祿伯尚未动手,却见张雄抢上前来,双手将他举起,狠狠地抛了出去。这一抛,足足将那人抛出了十余里。 祿伯见他还算是条汉子,有意放他一马,见张雄如此处置,也没有多言,只是手提利刃缓缓地走进庙中。 “你到底是何人?”祿伯将剑架在那老者的脖颈处,质问道。 “江湖落魄之人,世间失意之人,却不是你们的敌人。” 老者刀剑加身却临危不惧,身怀险境却泰然自若。 祿伯观其举止不凡,且在张良危难之际,传授其心法口诀,知道他并无恶意,只是稍加试探。谁知此人如此厉害,竟不为所动。 “在下失礼,请恕罪。” “你我多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故人,如今再相见,也算是久别重逢。你我年纪相当,如蒙不弃,称呼一声诸葛兄如何?” “请问足下尊姓大名。” “老头子姓裴,退隐江湖多年,当初的名字早已忘却,” “裴兄,幸会幸会。” 祿伯收剑入鞘,强忍着断臂依旧能谈笑自若。随后他慢慢地靠墙坐下,大声地喘息着。 “祿伯,我先为你疗伤。”张良看着祿伯正在滴血的肩膀,焦急地说道。 黄石公是经天纬地之才,不仅精通识人相面、兵法战争、帝王之术,更是医卜星象,无一不晓。 祿伯常年行走江湖,早已封住了周身要穴,但当务之急是要先止血。张良将老师研制的疗伤丹药,一半给祿伯服下,一半碾碎了抹在伤口上。 黄石公的药虽然说不上神药,但也不差,祿伯服下之后,身体已经有所好转。祿伯服下药之后,便沉沉睡去。 他或许是太累了,这段时间,他先是奔波东海,又经历两番激战,与司徒经略一战险些丧命,后来又转战数百里,寻找张良下落,为保护张良,更是不惜舍弃一条手臂。 “武当的绝世之才,玄门修为的佼佼者,竟然为了你,不惜舍弃修为。可歌可叹啊。”裴姓老者说道。 “前辈教诲相助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你刚才给他服的是九转造化丹吧,黄石公这老家伙能把这灵丹妙药给你,证明他对你很是看重。” “前辈认识家师?” “何止是认识,当年我与黄石公在东海边大醉三天三夜,那老家伙收了一位好徒弟啊,你呀,比那两个榆木脑袋强多了。” 老者饶有兴致地讲起了当日的东海之事,大醉之后,二人以剑会友,整个东海都为之一惊。 两个人,两柄剑。 一剑天地暗,一剑鬼神愁。 冷冷嗖嗖乌云变,无影无形黄沙璇。 剑气纵横八万里,波涛直上九重天。 且说天上: 昊天掐指观天道,三清盘膝算人间。 以为三界江海倾,实是人间出剑仙。 再说海上: 敖广拿不稳琉璃盏, 龙妃提不起金缕钗。 寻海夜叉失方向,虾兵蟹将难觅踪。 龙女忙把夫婿找,公主急将驸马寻。 三太子闭门谢客,龟丞相藏头露尾。 鯾提督惊慌失措,鲌太尉束手无策。 鲥将军惊魂不定,鳜少卿仓皇逃窜。 鲤总兵失魂落魄,鳝力士战战兢兢。 只搅的那: 龙王殿里百宝毁, 水晶宫中万物摧。 张良听得是惊心动魄,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崇拜,没想到老师的武学修为,竟然如此深厚。三年学艺,老师竟然没有显露武学,也并未教自己一招半式。 想来老师是隐世高人,他如此做,定然有他的道理,莫非自己没有学武之根骨?张良心中开始生出疑惑。 “前辈还没有说,此战胜负如何?” 裴姓老者叹息一声说道:“当时我二人实力相当,大战三天三夜竟然分胜负,这样下去,必定双双力竭而亡。当时老夫年轻气盛,胜负之心太重,黄石公却是一心玄修,心态比老夫平和了不少。他为让双方停战,欲以半招之差败于老夫。但老夫杀红了眼,并不知晓黄石公的苦心,一剑贯穿他的胸膛。见血之后,老夫才幡然醒悟。” “前辈当年意气风发,如此才是少年英杰。只怕当时,老师也生出了爱才之心,这才不惜自损修为,败于前辈之手,” “是啊,你师父的胸襟,老夫望尘莫及,多年之后老夫才知道,黄石公自当年一战之后,经脉受损,无法再恢复天人之姿,修为再难寸进。” “原来如此。”张良不禁叹息道。 “老夫一意孤行,害了黄石公的一生,老夫有愧啊。” “前辈不必如此,老师虽未能在武学上有所作为,却转而研究帝王之术,终有所成。天上地下,乃至后世,谁不知道黄石公之大名。” “你说这话,是为了开导老夫。但老夫已经这把年纪了,当时的恩怨是非,早已烟消云散了,后来再见黄石公,相逢一笑泯恩仇,此生已无憾事。” 老者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张良看着早已呼呼大睡,靠在神龛下闭目养神。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等张良醒来,庙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出庙门,只看到祿伯一人,呆呆地站立,看着手中的剑发呆。 “福伯他.......” 两人去,一人归,从看见祿伯提剑归来之时,张良便有了些预感,但是他不敢,也不忍心这样想。 “死..了....”祿伯咬着牙说道。 张良听着祿伯将其战场上的事情,原来他昏迷之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亲人,正在一个个地离开自己。 两位长辈对他的情谊,虽然大多是报答祖父的恩义,但也有对他的疼惜之情。祿伯安慰自己,是怕自己将这份恩情放在心上,成为负担。 片刻之后,他的心情稍加平稳,看着这个独臂的老者,他的心中满是感激之情。 “多谢祿伯相救,一生的修为,就此毁去,张良有愧啊。” “那裴老头引着张雄去找吃的了,应该快回来了,我去看看他们。”祿伯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着急忙慌的就要离开。 “祿伯,您这一生,为张家呕心沥血,张良无以为报。此间事了,祿伯可以回武当了。” 祿伯停下脚步,叹息一声说道:“公子不必言谢,相爷对我二人恩重如山,若是没有他,老奴早就死了,如今,也算是有所报答。老奴这条命,是相国救的,别说是一条手臂,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难以报答。” 福寿禄三人之中,福伯办事沉稳,寿伯幽默诙谐。只有祿伯沉默寡言,更像也一个冷血的杀手。能说出这样的深情的话,已是不易。 “我身边有张雄护卫,性命无虞。” “护卫公子,是老夫的使命,老夫不能离开。” “祿伯,这普天之下,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若是你再出了什么事情,你让张良,如何自处。” “也罢.....,老奴...谨遵公子之命。” 祿伯说起当日战场之上的所见所闻,当听到福伯身死之时,张良忍不住号啕大哭。 两位长辈对他的情谊,虽然大多是报答祖父的恩义,但也有对他的疼惜之情。他知道祿伯之所以不说,是怕自己将这份恩情放在心上,成为负担。 第四十一章:莫负出逃,许望怀忧 “父亲,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张良哥哥。” “父亲。” “父亲。” 温城县衙,许莫负的房间,门外不仅有衙役守护,还加着两把大锁,就连窗户都被死死封住。 府中上下人等颇为不解,老爷和夫人对这个独生女儿宠爱有加,怎么会狠心将她关起来呢? 在正堂之中,县令许望满脸愁容,夫人低声哭泣,女儿回家本是好事,可这好事,却险些变成祸事。 博浪沙一战之后,朝廷明面上发下海捕文书捉拿张良,暗地里命暗影追杀,不死不休。 河内郡与三川郡接壤,自然也接到了海捕文书,上边不仅详细说出张良的出身,还有其画像。许望虽没有见过张良本人,但许莫负一口一个子房哥哥,他自然要问个清楚。 “夫人,你就别哭了...”许望被哭泣之声惹得心烦意乱,对夫人说道。 “女儿学艺三年,好不容易回来,你又下令将他关起来,这是何道理嘛。” “现在将他关起来,是为了不让她日后丢了性命,现下虽是太平盛世,但也时有六国余孽兴风作乱” 夫人以为许望是担心女儿出去乱跑,才将他关起来,便焦急地说道:“女儿虽然顽皮任性,但也识得大体,你与他好好说,或许比将他关起来更有用。” 许望眉头紧皱,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朝廷下了海捕文书,捉拿行刺王驾之人,你道这人是谁?” 夫人拿起海捕文书,看着上边的文字说道:“张良,字子房....莫非......” “正是此人,韩国张良,黄石公高徒,莫负的师兄。” “此人莫非有天大的胆量,博浪沙刺杀这样的惊天大事,他也敢做?” “夫人你有所不知,这些六国余孽与帝国有世仇,帝国一日不亡,他的就一日不会停歇。当日黄石公来此,我就不该将莫负交给他。夫人,莫负从小便听你的话,你去劝劝她,让他切莫出去,传闻追杀张良的,不止有各地的官府,还有赵高麾下的暗影,他们可个个都是心狠手辣。莫负要是再跟张良搅在一起,性命堪忧啊。”许望拉着夫人的手,耐心地说道。 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啊,若是你早告诉我,就不用将他关起来了,女儿正是少女怀春之时,他一口一个子房哥哥,对张良应当十分喜欢,女儿长大了,不能硬来。” “夫人,我的好夫人,你快去吧。” “哼,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父女俩,没一个省心的。知道你忧心女儿,但自己的身体也要紧,先把药喝了。”夫人指着桌上的药,对许望说道。 许望看着夫人远去的背影,连连叹息。他这一生兢兢业业,没想已是天命之年,竟然会卷入这样的漩涡之中。 他资质平庸,三十岁方才入仕,如今年近五十,却只是个县令。在许莫负未出生之前,他本以为自己命中无儿无女,会孑然一身。 夫人有孕,本是喜事,谁曾想这孩子十年不曾出生,一出生便能说话,顷刻之间,便长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 为此,他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的非议,多少的白眼。始皇帝下旨,让各地上报祥瑞,许望力排众议,将自家之事上承天听。 始皇帝下旨大加恩赏,并为女儿取名为“莫负”,让他日后莫负始皇帝大恩,莫负秦国。 至此,许望才在朝臣之中,同僚之间,真正的抬起了头。不止如此,许望时时事事都不忘将女儿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好女儿。 黄石公的驾临,才真正的为许莫负这个身负神异的女子正名。黄石公是天下闻名的得道高人,他看中的,自然是人中龙凤。 那一日,温城的街道上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想一睹这位隐世高人的真容。可这黄石公却是悄悄的来到县衙,将许莫负带走之后,飘然离去。 只留下满城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兴而来,败兴而去。 许望好不容易盼到女儿还家,尚未享受天伦之乐,就发生了博浪沙刺秦之事,张良一计惊雷,让他无所适从,心中也渐渐生出了幽惧之心。 整个帝国都在围剿他,再加上暗影的杀手,张良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他们杀的。 “老爷,老爷,不好了。” 许望正在思索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就见到夫人急匆匆地走来,神情之中尽显慌张。 “夫人,到底出了何事。” “莫负,不见了....” 许望顿时血气上涌,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在地。夫人连忙上前将其扶住,焦急地说道:“老爷,你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来人” “来人” “县令大人,府上出了何事。”说话的正是县尉曹正。他本来是在正堂,布置全城防卫,见到后堂乱哄哄,故而前来看看。 县尉负责全城治安,张善杀死县令之后,全国的郡守县令都如惊弓之鸟,属下之人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许望见到是曹正,先是一惊,转而又是一喜。惊的是这样的,莫负失踪定是去找张良,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莫负便是附逆,秦法严苛,许家也难逃灭族之祸。 喜的是,曹正与他虽是同僚,却也算是兄弟,两人常在一处把酒言欢,称得上是知心人。且曹正沉稳干练,办事妥当,将事情交给他去办,许望十分放心。 “贤弟,传令下去,令全城搜索,寻找莫负的下落。决不能让她出城。” “兄长放心。”曹正领命而去。 许望歇息片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对夫人说道:“莫负虽与张良是师兄妹,却并未有谋逆之举,在加上始皇帝对我许家的恩典,只要莫负不离家,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夫人听完不由得心惊,说道:“若是莫负......” “附逆之人,与逆党同罪,我许家要大祸临头了。” 许望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在竹简上写着什么,一阵笔墨挥毫之后,将竹简交给夫人。 只见上边写道:“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夫人看着上边的字迹,不由得泪如雨下,他嫁给许望后,相知相守二十余年,最后得到的竟然是一纸休书。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夫妻婚后多年,未曾生育,许望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父母的责备和旁人的冷眼,就算在那时,夫妻二人也是相濡以沫,从未生出嫌隙。 许望拉着夫人的手,说道:“夫人,连夜回娘家吧,不是我心狠,是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于你。我在朝为官,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不能连累你。” “老爷,我不走,你我生死与共。现在是危难之时,我不能离开你。” “若是朝廷真的降罪,你我二人倒是洒脱,留莫负一人在这世上,他是何等的孤单。” “可莫负...” “夫人放心,张良能从博浪沙这样的龙潭虎穴之中逃走,身边自然有高手护佑,莫负跟他在一起,或许可以平安无事。” 夫人还想说什么,许望伸手将他脸上的泪珠抹掉,吩咐下人连夜将夫人送走,后顾之忧解决之后,许望回到卧房,倒头就睡。 曹正在全城搜索了一夜,并未发现许莫负的踪迹,只好悻悻地回去向许望复命。 许莫负就这样,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飞了,许望也只能叹息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话说许莫负,当时并未逃出房间,而是躲在床下的暗道之中,顺着暗道出了城。 说起这条暗道,也大有来历,当年孔门七十二贤之一的子夏,便是温县人士,孔子去世之后,子夏四处讲学,宣扬儒学,曾做过魏文侯的老师。 魏文侯尊师重道,在温县为子夏赐下宅邸,颐养天年。子夏跟随孔子颠沛流离多年,时时刻刻都有危险存在,当时列国征伐,天下不宁。于是他便修了这条可供逃生的密道。 可惜子夏晚年,因丧子痛哭而失明,离群索居,后不知所踪。宅邸几经流落,后成为温县县衙。 许莫负被关起来之后,急切要找到出去的方法,却在无意之中,找到了这条秘密的逃生通道。 她虽然也曾听闻博浪沙刺秦一事,但当时海捕文书还未下达,没有人知道这是张良所为,他只是担心张良的安危,才悄悄地跑了出来。 谁知这一举动,惊得许望连夜安排好了后事,遣散了下人,提心吊胆地等着朝廷降罪的旨意。 第四十二章:归老武当,临行托孤 祿伯答应重回武当之后,张良的内心好受了不少,前路漫漫,他不忍心让祿伯再添劳苦。 “张良还有一件事要劳烦祿伯。” “公子请说。” “二弟的尸身尚在堂前,请祿伯前往张家老宅,替我祭拜一番。并将二弟尸身封在暗室之中,待时机到来,再行安葬。” “老奴遵命。” “此事办成之后,祿伯可以安心回武当休养,待张良学成之后,自会前去看你。” “老奴在武当,等着公子。” 张良、张雄和裴姓老者,一同送别祿伯,正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张良的心中,不免伤神。 张雄将采来的一大包野果交给祿伯,他虽不善表达,心思也简单,谁对他好,他便对谁好。 祿伯看着身边的裴姓老者,似乎有什么话说,但当着张良的面,却又无法明说,只能生生地咽了回去。 两相分别之后,裴姓老者边伸懒腰,边说道:“这庙里太闷了,老夫出去走走。” 张良心思聪颖,祿伯有事要与这位裴姓的老者说,便没有阻拦,也没有让张跟随。 前方的密林之中,昨日的战场已经不复存在,暗影真的像影子一样,太阳一出来,便消失得干干净净。不仅是地上的尸体,甚至是打斗的痕迹,都被悄悄的抹去。 祿伯和裴姓老者对面而立,却无一丝的杀气,黄石公的药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也算是奇药,祿伯服药之后,已经开始好转。 “见过剑圣。”祿伯率先说话,拱手说道。 裴之信少年成名,威名传遍九州。虽然此时距离裴之信一剑破三千,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剑圣之名,依旧赫赫,武道之人无不向往,更被玄门之人奉为神明。 但要论起年纪,他才堪堪四十出头,在祿伯面前只能算是晚辈,但闻道有先后,裴之信一鸣惊人,让天下的武林中人黯然失色。 “诸葛兄不必多礼。” 听到裴之信的回答,祿伯的神情之中,满是悲伤,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眼前这个少年天才。 初见之时,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算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但只是十余年,就算再不济,也是个中年人。 可再看裴之信,其体型佝偻,面如枯槁,如同老朽一般,看着比祿伯还要年长。跨过长生之境,便能永葆容颜,按照裴之信的武学根基,本不该如此。 可祿伯哪里知道,裴之信当年亲眼看见昌平君在他面前自裁,冒死杀出重围之后,武道修为一降再降。 道心的失衡加上信仰的崩塌,让他渐渐开始堕落,投入到世俗的洪流之中,隐藏于街边市井。 若不是那个老家伙的出现,他可能会像一滩烂泥一样,继续消沉下去,醉生梦死,一直到死。 “你......” “往事不必再说,诸葛兄是想问,我为何会出现在此,” “正是。”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同时也可以弥补老夫心中的遗憾,老夫便来了。你放心,老夫对张良并无恶意。” “既然如此,在下便放心了。公子,便劳您费心了。” “放心,这小子算是块可造之材,只是入道时间稍晚,还需要历练。日后的修为,不在你之下,或在老夫之上。” “剑圣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别一口一个剑圣,当年的裴之信已经死了,诸葛兄不必客气。” “多谢裴兄,你我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诸葛兄一路保重。” 待裴之信回到破庙时,张良已经整装完毕,准备出发。他们杀了那么多暗影的人,对方又岂能善罢甘休。 “我与张雄要前往龙虎山参加英雄会,不知道前辈可愿同往。” 裴之信听到龙虎山三个字陷入沉思,口中喃喃地说道:“多年来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要回到最初的那个地方。” “前辈?”张良再次发问。 裴之信方才醒过神来,说道:“说来也巧,老夫也正要上龙虎山,见见故人。” 张雄闻言,十分欣喜,他倒是十分喜欢裴之信这个怪老头,他有自己的识人之法,更何况他们两人,还有一起偷鸡腿的情分。 其实暗影之所以轻举妄动,也是忌惮裴之信。毕竟当年的裴之信曾经创下过无数的辉煌战绩。虽然他现在沦落至此,但人的名树的影,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日张道明以一人之力阻挡上清景震剑,却被裴之信拦下,玄门是暗影监视的重点,自然会有影部的人,回报赵高当日的所见所闻。 玄门为自证清白,也会向始皇帝上奏,裴之信的出现,在天下看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对于他,玄门已经不会像当年那样拥戴,帝国更不会像当年那样畏惧。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者,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一出手,便能掀起滔天的风浪。 可他们或许忘了,剑圣终究是剑圣,春秋至今五百年,只有这一位剑圣。 裴之信是战国之人,之所以将他列为春秋十圣之一,是因为他是五百年内第一个迈入天人之境的高手。 春秋十圣,原本只有六圣,分别是儒圣鲁丘、亚圣孟宣、道祖李耳、兵圣孙武、谋圣王诩、墨圣翟劭 鲁丘、孟宣是儒家的两位圣人,当年儒家不只有这两人,还有儒家十哲,七十二贤,也曾显赫一时。 但当时是大争之世,儒家宣扬的以“仁”治国,自然有些不合时宜。各国虽不用儒家之人,但也不敢轻易地得罪。如今十哲七十二贤都已经作古,只剩下则两位圣人还在世上,传闻他们就在儒家祖庙修行,不问世事。 只因儒家一时之间涌现出了那么多的高人,又没有王朝气运加持,还有两位圣人由于无法飞升,一直在世,占有了儒家的百年气运,因此阻断后世的修行根基,致使儒家青黄不接,门人几近凋零。 道祖李耳自不必说,是玄门始祖,如今天下修行之人,都以其为尊,如今玄门日益强大,他也隐隐被作为十圣之首。 兵圣孙武,当年历经春秋大小百余战,无一败绩,这样的战绩,也只有秦国之武安君能与之相提并论。而他之所以无法被人取代,是因为他留下一部《孙子兵法》,被后世奉为经典。论修为,他只会些拳脚功夫,战场杀敌也十分勉强,无法与其他五人相比,因而,他也是六圣之中,第一个魂归地府之人。 谋圣王诩,是这六圣之中最神秘的那一个,他之所以位列六圣之一,乃是因为他谋略无双,战国两百余年,他的徒弟几乎占据了整个历史舞台。他看人奇准,且百家兼修。如商鞅、吕不韦、白起等人,皆出自其门下。数百年来,他不曾露面,却能搅动天下风云。 墨圣翟劭乃是诸子百家中墨家的首领,墨家提倡“兼爱”“非攻”,其下属人数众多,实力强大。俨然成为继七大战国之外的第八国。就算是列国君主,都不由得心生畏惧。墨家自翟劭失踪之后,渐渐分为三派,一派是由邓陵子为首的楚墨,其奉行侠义之道,提倡以暴制暴;一派是由相夫子为首的齐墨,以学术辩论为主,他们游历列国,,奉行兼爱,反对暴力。还有一派是以相里勤为首的秦墨,此派注重科技,十分务实,最后帮助秦国完成一统大业,成为三派之中最后的赢家。 木圣班输,本是六圣同时代的人,却因为六圣太过显赫,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终究不能与六圣同列。 直到百余年前,赵国出现了一位一品武夫,三百年来,这是第一个以武入圣之人。这便是江湖上传言的,武夫入一品,万夫莫能敌。关帝算是昙花一现的人物,来则惊天动地,去则无声无息。 三十年前,剑圣裴之信横空出世,打遍天下,莫有敌手,其一剑破三千,传颂至今。虽然当时二圣同辉,但从未听说双方有过争斗。 二十年之前,天下间又出现了一位枪仙,一招满城风雨,横行天下,成为以兵器入一品境的第一人,岳鹏举提枪守辽东,震惊天下。论武学,枪仙是唯一能与剑圣相提并论之人。 如此春秋九圣已经凑齐,但十乃是天数,天下人细数五百年之内的强者,方才发现只有班输能与其他九人相提并论。 只因天下战争频发,班输家族所制造的兵器闻名天下,其家族经过近三百年的努力,终于将班输推上了十圣的位置。 故此木圣之名,终于与其他九圣一起,熠熠同辉。春秋六圣在三百年后,终于成为春秋十圣。 而在裴之信消失之后,十圣之中就只剩下枪仙岳鹏举一人,他苦守辽东,以一人之力,撑住了十圣的威名,如今二圣再次重现,江湖之中,又会多出许多关于他们的传说。 一直以来,大争之世,都是强则强,弱则亡,国如此,人亦如此。 第四十三章:莫负看相,陈平落难 许莫负逃出温县之后,向东南而去,一路上,她看到了很多张良的海捕文书,知道张良一定出了事情。 也知道父亲将他关起来的原因。她虽不知道张良现在何处,就想回到新郑碰碰运气。 可这温县距新郑百余里,路途十分遥远。没有了祿伯的御剑飞行,以她的脚程,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八日。 她出生没多久,便跟随黄石公修行,哪里知道这世俗之事,逃出来时,并未携带银两,也无换洗的衣裳。 从密道出来时,衣衫早已残破,再加上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活脱脱像是一个小乞丐。 若是她出现在张良面前,张良未必能认出来,这个小乞丐,便是自己的小师妹。 许莫负一路跌跌撞撞,忍饥挨饿的走了一天,方才来到野王邑,看着街边的美食,不由自主的流下口水,可是兜里没钱,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谁会在意一个乞丐,若是这样走到新郑,不饿死,也会饿个半死。 此地夏朝时为覃怀首邑,商时属京畿重地,周称野王邑,春秋为周地、郑地,后又为晋地。战国时为魏地,后属韩国,再后为卫国。秦国一统之后归属河内郡 许莫负就这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此时的她,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后悔不应该如此轻率地跑出来。 看着怀中的心器秘旨,心中突然有了主意,他一直细心研究,对识人相面之术,已小有所成。 “识人相面,卜吉问凶。” “识人相面,卜吉问凶。” 野王的街头,一个小乞丐在大声地吆喝着,可大街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人为她驻足。 费力吆喝了半天,却没有任何作用,许莫负苦恼地蹲在地上,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正当他彷徨踌躇之时,不知道是谁将三个铜板扔在他的面前,说道:“算命的,三个铜板够不够。” 许莫负激动地跳起来,说道:“够了够了。”三个铜板虽然不算多,但也足够他吃顿饱饭的。 许莫负看着对方,只见其面色饥黄,瘦骨嶙峋,境遇显然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他相貌庄严,温文尔雅,却是一副贵人之相。 “算算我日后,是否会功成名就。” “阁下贵人之相,绝不是泛泛之辈,日后定然功成名就。” 那人从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并未说话,就转身离开了,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坚毅,腰杆挺直,信心十足。 或许这是他绝望时的一缕曙光,鼓励他,鞭策他,让他砥砺前行。许莫负不知道的是,只是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造就了一位乱世枭雄。 可对许莫负来说,最重要的是晚饭有了着落,若是真能一路算命一路走,也算是能够看看这天下的民情。 老师送给他的书上写道:“相人者,具慧眼。群雄起,天下乱。慎相之,助君贤。”他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独具慧眼,能识得这天下的英豪。 当时的术士,专研的都是天星风水,进则可为宫廷国师,退则可为风水大家。对识人相面之事嗤之以鼻。 许莫负得到黄石公的真传,也算是街头相面的第一人。黄石公也算是名动天下之人,若是知道许莫负用他教的本事在街头算命,不知会做何想。 当时天下大争之时,有志者眼高于顶不屑算命,平庸者朝不保夕不信命运。 可现在是太平盛世,天下格局已定,有识之士晋升无望,只能暗自蹉跎,如见之天下,纵然真有商鞅、张仪、李斯这样的大才,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正所谓乱世造英雄,太平盛世,只能让英雄暗自消沉。 “识人相面,卜吉问凶。” 当时天下虽无战事,但帝国大征徭役,以致于民间人丁不足,土地荒芜,百姓无所适从,见到算命者,都想卜问一下前程。 一时间不少人都围着许莫负,有的卜问前程,有的不问因缘,有的为自己,有的为家人。许莫负看人极准,从骨体,到面容,再到气色、神态,将众人的过往以及将来,说的清清楚楚。 他忙活了半天,人见了不少,面也相了不少,钱当然也赚了不少,但却都是平平之相,比起那个怪人差之千里。 从此识人相面之术开始流行,许莫负从街头市井算到帝国朝廷,从市井小民到大臣权贵,开相士之先河。 许莫负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正有一个人死死地盯着她,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许莫负专研相人之术多日,一眼便能知道这人是正是邪。 她也注意到远处有一个人影在闪动,可却不知对方的来意,也不知是敌是友。 傍晚时分,忙活了一天的许莫负终于可以稍事休息。那个人影也开始慢慢地向他靠近。 只见对方是个少年模样,他怯生生的来到许莫负面前,看他面黄肌瘦,显然是饿了很久,许莫负见他丰神俊朗,气宇不凡,观他日后成就,贵不可言,或可封侯拜相。 可细看之下,却发现此人不似正人君子,虽功业可成却德行有亏。 “你是何人?” “姓甚名谁。” 见那人不说话,许莫负以为他是个哑巴,惋惜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此人气宇不凡,却是个哑巴,可惜啊。” 随后他抓起一把铜钱塞在他手里,说道:“饿了吧。” 许莫负只看见了他不发一言且面无表情,可他却看不见,此人身后藏着利刃。 此人饿了好几日,踌躇良久,才壮着胆子朝着许莫负走去。许莫负初入江湖,哪里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许莫负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善心,挽救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挽救了自己的生命。 此时她身旁并无护卫之人,那少年真要动手,他危在旦夕。秦法严苛,那少年杀人之后,也将会受到惩罚,如此一个少年英才,也将不复存在。 许莫负将钱塞给那个少年之后,转身就离开了。少年见他走远,似乎想到了什么,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到:“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许莫负闻言,也冲着他大喊道:“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本姑娘名叫许莫负,你是何人?” “陈平。” 两个少男少女的初次见面,就这样一闪而过了。或许是未听清,许莫负并不记得陈平这个名字,他只是记得野王街头,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哑巴。 许莫负选一家上好的客栈住下,还为自己置办了几件衣服,为行事方便,特意量身定做了一套男子的装扮,手中折扇一展,好一个翩翩公子。 许莫负虽一人行走江湖,却未遇到险恶。这要得益于秦国严苛的法律,国中虽称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还算太平。 如此一夜无话。 次日,许莫负继续出发,一路上识人看相,忙的不亦乐乎。他未来“天下第一女相士”的称号,也就从此刻开始。 可这识人看相虽然新颖,对许莫负来说,却有些枯燥。满眼望去,都是平庸之人。阅人无数的好处,是能让她能清晰的分辨出世间的善恶,人心的好坏。 在家中一直等候处置的许望,并未等来朝廷的旨意,也没有暗影的人上门问罪。他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着每一天。 夫人自从回娘家后,也一日不能安枕,夫人家姓李,娘家虽不是官宦人家,却是大商富户,在当地虽称不上大族,也算是有些根基。 李老爷子听闻此事,急忙派人前往咸阳打探,可这朝中之人却人人口称不知此事。李老爷子虽然是商人,但也常往咸阳走动。这样的事情,显然极其反常。 可他不知道的是,始皇帝只下令大索三日,其余人等,只要不是当时在场之人,一概不究。 因为有武当的关系,冲虚道长更是以武当的百年声誉,自己的身家性命,力保这位师弟,所以除了张良和张雄之外,诸葛景行也被排除在了追杀名单之外。 更因为有了裴之信的关系,张良这一路走来倒是十分平静,暗影并未再派人追杀,也没有人前来捉拿。虽然是天下通缉的要犯,却被整个帝国视而不见。 对于此事,始皇帝有自己的考量,这么多年,对于刺杀,他早已经司空见惯了。若是每次刺杀都大索天下,会闹得人心惶惶。所以决定适可而止。 百越大军出发之后,始皇帝追上巡视车队,继续东行。听闻博浪沙之事后,丞相李斯也快马赶到,随同始皇帝一路东行。 其实若不是始皇帝故意引蛇出洞,再加上有三位一品高手在场,张良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始皇帝车驾。 但至此之后,始皇帝的车驾更加的难以接近,不止有大秦铁甲骑兵,步兵锐士,还有无数的暗影高手,两位剑仙护卫左右。 如此阵容,就算是枪仙、剑圣亲至,只怕也会费一番功夫。而且未必能全身而退。 因为人间所谓的仙、圣,毕竟都是凡人之躯,终究有极限。 第四十四章:之罘山刻石,十剑仙抗天 “大块头,打他。” 张雄看着发号施令的裴之信,又看了看张良,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头对他不错,听他的有鸡腿吃,可是兄长对他更好,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张雄,不必留手。” “好嘞。” 还未等张良准备好,张雄便抢上前去,抓住他狠狠地甩飞出去。张良立足未稳,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若不是他有些修为,这一下非死即残。张良狼狈地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这个傻弟弟,一脸的无奈。 张雄也自觉下手有些重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玩笑过后,张雄严阵以待,张良拔剑相向,这一路走来,裴之信将自己的武学心得传授给张良,张良也自觉受益匪浅。 可一味地学习只能是纸上谈兵,与高手对敌才能真正的学以致用。 张雄是一品搬山境高手且是金刚之体,刀枪不入,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良一套苍茫剑诀还未使完,就被张雄抓住破绽甩飞出去。他练习完裴之信教授的内功心法之后,自觉功力已经有所提升,却还是在张雄的手下走不出三招。 张雄自从遇见荒狼之后,实力也有所提升,早就不是那个只知道猛打猛冲的大块头了。 裴之信看着张良如此狼狈,将手中的酒葫芦摇了摇,说道:“这苍茫剑诀是祁安平的成名绝技,以你小子现在的修为,使出来有些不伦不类。” “请前辈指教。” 裴之信走到他跟前,接过他手中的剑说道:“你连破三境本是奇才,但修为却就此止步,不是你资质不够,是修炼方法出了问题。老夫再教你一套剑法,仔细看好。” 裴之信轻挥长剑,封闭的周身要穴冲破禁锢,无穷剑意冲天而起。一套剑招使罢,张良二人全都看傻了眼。 这剑招虽平平无奇,但经过裴之信这一展示,瞬间高明了不少。剑招本是杀人技,竟也能如此的好看。 “小子,可记住了。” 张良在看热闹的同时,也在细心观察这剑招的玄妙之处,觉得这剑招虽不像苍茫剑诀和剑心无涯那样高明,却招招扎实步步杀机。 “这是老夫在未入一品境界之时,自创的剑法,名为求败。再加上当日传你的内功心法,需勤加练习。” “多谢前辈。” “不必,老夫年纪大了,身上有些乏累,你们继续。” 看裴之信走后,张雄凑过来说道:“老头功夫不错。” 张良心中也有些疑惑,刚才老者舞剑之时,与平常判若两人,再加上与师父的关系,当年应该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还有祿伯,为何会这么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这一连串的疑问开始在张良的脑海之中浮现。 他知道,老者不会对他不利,反而细心教授武学,更是传下一套剑法和内功心法,传道授业解惑,他已经是自己的师父了。 他们这一路走来,有些狼狈,没钱去投宿,只能寻些破庙危楼居住。张良只是一心钻研武学,其他事一概不问。裴之信真是个神奇的老头,每次领着张雄出去,都能搞到一两只烧鸡。 一开始张良是拒绝的,声称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更何况这食物很可能是偷来的,但饿了三天三夜之后,张良也只能无奈地接受,因为在清规戒律面前,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裴之信听闻张良改变想法,上前笑道:“黄石公哪里都好,就是放不下身上那名士的做派,没想到收个徒弟也这样....” 这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暗影的杀手,也畏惧这位剑圣的威名。人的名树的影,裴之信若出手,只怕大半个暗影倾巢而出,也不是对手。 只因他现在衣衫褴褛,与裴之信一样,活脱脱像个乞丐,哪有一点翩翩公子的做派。 他这个帝国通缉的要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乡间田野,穿行于大街小巷,偶尔还能看见自己的海捕文书,又看看现在的自己,早已判若两人。 此时正值七月,炎热的夏天加上满身的汗臭,张良就这样像个乞丐一样,一路南下。吃着偷来的烧鸡,穿着早已破烂的华服。 一晃十余日,张良倒是平安无事,始皇帝却异常地烦心,他在博浪沙之后,继续东行,中途遭遇刺杀无数。 他本以习惯了这样的纷扰,但百越战事不利,却让他心急如焚。五十万大军挥师南下,本是势如破竹。 但百越之地不止道路难行,且多毒瘴蛇虫,秦军在陆地上能战无不胜,但是在那崇山峻岭之地,却难以施展拳脚。 大军劳师远征,损失惨重,且寸步难行。加之匈奴连番袭扰内地,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天下刚刚一统,百废待兴,始皇帝本想等百越战事有了起色,再对匈奴用兵,但百越战事不顺,对匈奴的战事也只能一拖再拖。 十余日之后,始皇帝攀登之罘山,从山脚下开始,山路之上锦旗招展,人潮涌动,齐郡百姓听闻始皇帝驾临,都想一睹真容。 始皇帝亲自登临圣境,两大剑仙随侍左右,李斯蒙毅为众臣之首,赵高紧随其后。 在人群之中,有一老一幼两个乞丐,正在注视着始皇帝的一举一动,他的眼中没有仇恨,没有仰慕,只是冷眼旁观。 赵高在始皇帝身边耳语一番之后,领命而去,始皇帝对身旁的两大剑仙轻声说道:“朕的一位老朋友来了,你们的一位前辈也来了,今天这之罘山当真是热闹。” 林道生说道:“要不要早做准备。” 李观复却道:“老剑圣的眼中无杀气,周身无剑气,或许只是来看看热闹。” 林道生失望的说道:“不知道剑圣,还有当日的几分豪情,多少实力。真想与他较量一番。” 李观复道:“这些话,实在不是你当说的。老剑圣在玄门辈分极高,就连你我的师父,都要称他一声小师叔。” 林道生满脸委屈道:“知道啦,师兄。” 之罘山顶之上,早已设好神坛,始皇帝走上高台,抬头望天,沉默不语。自从当日神使到来之后,嬴政就觉得,在这浩瀚的苍穹之中,有一只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 赵高高声说道:“请丞相李斯,献上贺表,勒石以记。” 李斯上前,展开贺表,李斯是大才,百余字的贺表洋洋洒洒,一挥而就,李斯读道:“维廿九年,时在中春,阳和方起。皇帝东游,巡登之罘,临照于海。从臣嘉观,原念休烈,追诵本始。大圣作治,建定法度,显箸纲纪。外教诸侯,光施文惠,明以义理。六国回辟,贪戾无厌,虐杀不已。皇帝哀众,遂发讨师,奋扬武德。义诛信行,威燀旁达,莫不宾服。烹灭强暴,振救黔首,周定四极。普施明法,经纬天下,永为仪则。大矣口哉,宇县之中,承顺圣意。群臣诵功,请刻于石,表垂常式。” 李斯读罢,神情激荡,看着始皇帝。始皇帝正要说话,只见空中一记惊雷炸响,紧接着便开始天地变色,狂风肆虐。 始皇帝勒石表功的时辰,本是太史令赵龙图提前计算好的,赵龙图虽没有窥伺天道的能力,但算算风雨时辰,还是有些把握的。 这只是一个警告,对他不敬昊天的一个惩罚。 始皇帝虽不服从昊天上帝对秦国的安排,但也不愿这么快就撕破脸,谁曾想昊天竟如此狭隘,扰乱大典。 人群开始骚乱,人们纷纷想要下山,或是寻个地方躲避,甚至有人开始宣扬,这是上天的惩罚。 始皇帝脸色阴沉,怒火中烧,朝着上天怒吼道:“张道名何在。” 话音刚落,只见无数柄飞剑悬在之罘山的上空,林道生和李观复也飞剑而起,人们隐隐看见天上有十个人影若隐若现。 “十大剑仙。” “对,是剑仙。” 人们开始议论着,喧闹着,他们早已经忘了乱象,毕竟十大剑仙,是当时最强之人。凡人没见过神仙,在他们眼中,玄门剑仙便是这世间的最强者。 十大剑仙以剑气在之罘山的上空凝结出一道剑气屏障,任凭外边狂风肆虐,暴雨倾盆,之罘山也能安然无恙。 虽然这是始皇帝的反击,但也是守势,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决战之时,他谋划的几件大事还未完成。 张良看着十大剑仙的实力,心中无限的向往,现在他们的实力,貌似比东海之时更加的强悍。 在大战东海龙王之后,实力不降反升,却是有些怪异。 “老前辈,十大剑仙的实力,难道真能与天抗衡。” 裴之信道:“嬴政倒是个硬骨头,以一人之力对抗天道,老夫属实有些敬佩,但天庭神仙众多,战将如云,只凭张道名几人,怕是不够。” “前辈,天上的神仙实力如何?” “依老夫看,都是些蠢才,庸才,比张道名强不了多少。” “前辈,那可是剑仙。” “什么仙不仙的,比他们强的人多的是,就连你这个木头,也比他强。” 第四十五章:裴之信出手,龙虎山助力 话说当日张良在张雄的帮助下,实力又有所提升,除了有些狼狈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损伤。 裴之信所传授的求败剑法确有奇效,张良已经入了六品境界。 就在张良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裴之信走过来,没好气地说道:“只是六品,就如此得意忘形,黄石公怎么选了你这么个木头。” 张良听他一说,刚才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修行本就道阻且长,确实不应该在此时沾沾自喜。 “请前辈......”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就说你是块木头,叫老伯。” “裴...老伯。” “这还差不多,以你的资质,在武道之路,本不应如此迟钝,只因你的心思,不在玄修之上。” “请前.....请老伯指教。” “既然入了武道,就应该专心致志,什么国仇家恨,先放一放,天下是强者的天下,待你入了一品之后,才有资格,说天下,谈苍生。” “张良明白。” “但愿你明白......” 张良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为何,总是不能全神贯注。在武道修为之上,止步不前。 “罢了罢了,愁眉苦脸终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听闻嬴政在之罘山勒石诵功,老夫带你去凑凑热闹。” 不等张良回答,老者便拔出湛卢剑扔在空中,带着张良腾空而起,飞跃千山,来到之罘山。 张良对这些排场倒是不觉稀奇,只是当他亲眼确认,赵政就是嬴政之时,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惊讶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强者气息,和虽看不出一点武力,却有紫微真气环绕周身的天人姿态。 “他就是嬴政.....” “是啊,华夏历史上,也只有他能有比肩三皇五帝的资格。老夫当年也曾入宫行刺,只见他不只有紫微真气,在他的身后,还有一条巨龙盘旋。老夫倾尽全力,也无法破开他的紫微真气,还被巨龙抓伤了肩膀。”裴之信道。 “传闻只有人皇的身上,才有紫微真气护体,如今还有巨龙出现,难道祖龙的传言,是真的?” “老夫虽是武道中人,读书不多,但也算博闻强记,传闻当年纣王身死鹿台之后,紫微真气就不复存在,还有那条巨龙,只怕传言是真的。” 张良心中暗道:“现在看来,要想杀死赢政,需要身负大气运的王者,除此之外,无论是神仙鬼怪,还是凡夫俗子,都不能动其分毫。就算那日他真的在博浪沙,自己也杀不死他。只能白白地牺牲性命。” 想到福伯、祿伯,再想到周伯阳和那三百死士,张良不免痛心。 却说十大剑仙用剑气护住整个之罘山,虽然能一时保住了之罘山不受狂风暴雨的袭扰,但也维持不了太久。 在天上施展风雷的,乃是闪电神余天君,助风神菡芝仙,他们都是第一次封神时所册封的大神,乃是雷声普化天尊闻仲麾下。 之所以有雷电和狂风,却没有雨,是因为本次示威,乃是昊天上帝私自做主,并不合天道。雨神乃是上古大神赤松子,天性耿直,自然不会屈从于他。 雨神的前世乃是雨师屏翳,传闻他形如七寸细蚕,背生鳞翅,曾帮助蚩尤一方参加华夏九黎之战。曾联合风伯飞廉击败冰神应龙。后被女魃击败,于涿鹿之战中被擒杀。 屏翳的一缕精魂转世为赤松子,赤松子十五岁那年放羊遇到一道士,把他带到赤松山的金华古洞,从此便跟随那道士在洞内修炼,理悟修道玄机,刻得法道。 他在赤松山金华洞刻苦修行,寒来暑往,花开花落度过了四十载,终于道法大成,他能在青天白日之下不见身影。只因他是在赤松山修炼成仙,故仙号赤松子。 其为神农时代的雨师,为一颠狂野人,能化为一条赤龙,随风雨而下,左手执盂,内盛一龙,右手若洒水状。后被元始天尊封为雨神。封号左圣南极南岳真人左仙太虚真人。 天庭如此,人间更甚,被列入国家祀典,祝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保佑邦国安宁。 如此雨神,自然不会成为成为他泄私愤的工具,何时降雨,何时刮风,天道早有定论,就算昊天上帝也无权更改。 闪电神余天君,助风神菡芝仙两位神仙,见有人敢阻挡神仙施法,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他们不是修炼成神,自然也没有六根清净之说。且意欲再行施法,破开十大剑仙的屏障。 风雨雷电乃是自然之力,正所谓道法自然,所以第一次封神时,以雷部和星宿部最为显赫。人间修行之力,自然难以抵挡。 屏障在渐渐缩小,十大剑仙开始处于劣势,十大剑仙在东海一战耗费过甚,如此下去,撑不了多久。 始皇帝忧心如焚,如此大典,若是被搅扰,天下万民该作何想。可这天底下,除了十大剑仙,还有谁能抵挡得住神仙之力。他紧握双拳,心中暗道:“总有一日,朕要将你们这些神踩在脚下。” 眼见屏障即将破开,一柄飞剑划破云霄,穿过屏障之后,朝着余天君刺去。余天君不急不忙,一道闪电挥下,意欲将这柄剑挡住。 可他哪里知道,这柄剑蕴含着雷霆之势,千钧之力,岂能这么容易便被挡下。 那雷电没有触碰到剑身,就被强大的剑气所消解。雷电并未撼动一丝一毫,甚至没有改变其行进方向。 余天君心中一惊,开始正视眼前的对手,他已经活了千余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凡人。对助风神菡芝仙说道:“你继续施法,将之罘山吹他个人仰马翻,我去会会这个凡人。” 余庆以迅雷之势杀到那柄飞剑的身前,谁料那柄飞剑急转而下,回到初见之人的手中。 刚才飞剑破空之时,在场只有少数人,知道是谁出了这一剑,此剑名为湛卢,乃是张良的配剑,出剑之人自然是剑圣裴之信。 等飞剑回到裴之信手中之时,众人才看到,出剑之人只是一位衣衫破烂的普通老者,邋里邋遢,与常人无异。 裴之信将湛卢剑还给张良,凌空而起,他一步踏出,已是二品宗师之境,两步踏出,已是一品搬山之境,第三步踏出,已入逍遥之境。 “老伙计,你被束之高阁太久,该出来见见世面了。” 龙虎山太清殿中,那柄被玄门之中仅次于上清景震剑,在剑谱之上排名第七的指尘剑,正在剧烈地抖动,时不时还发出阵阵低鸣,随后冲出太清殿,向北而去。 龙虎山老天师听到道童来禀报,看到北方剑气冲天,已经知晓其中缘由。玄门人才众多,而第二名剑指尘,却被束之高阁二十年。不是玄门吝惜名器,而是指尘剑不认主。 如今指尘有了反应,自然是他的主人在呼唤,而五十年间,指尘剑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剑圣裴之信。 裴之信一声召唤,一柄剑便由南自比北,飞行而去。龙虎山老天师叹息一声,说道:“去吧,去吧,该来的挡不住,要走的留不住。既然如此,便助你一臂之力。” 老天师话音未落,强大的内息充斥着整个龙虎山,指尘剑被这股力道推行着,如闪电般加速而去。 余庆乃是雷神普化天尊闻仲麾下大将,在凡间之时战功赫赫,当时除了修行,便是以武立身,即便有玄修之人,也是如同姜子牙那种三教中人。 他并未见过,如裴之信这样的玄门中人,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天道。 余天君见裴之信到来,知道他便是那出剑之人,便说道:“奉昊天上帝敕令,来此施法,无关之人,速速退避。” “风雨雷电是自然之力,岂可滥用,你未封神之前,也是凡人,应该知道,顺应天意。” “你是何人?” “裴之信。” 余庆自然不知道裴之信何许人也,可一众百姓却知道,那可是剑圣啊,春秋十圣之一,剑法无敌,剑气纵横。天下间的玄门后辈,无不以他为榜样。 “剑圣。” “是剑圣。” 众人无不欢呼雀跃,由此可见裴之信在民间的威望之高。裴之信出手,十大剑仙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有老天师的助力,指尘剑已经来到裴之信手中。裴之信看着这个老伙计,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见过小师叔,小师叔强者归来,龙虎山自然襄助,指尘剑本是小师叔的配剑,如今物归原主。” “小昭阳,多谢啦。” “多谢小师叔出手相助。”十大剑仙齐声说道。 十大剑仙对这位师叔祖并不十分认同,有些人甚至不服气,毕竟对他们来说,裴之信的传说已经过去太久了。 可老天师喊话,即是承认了裴之信在玄门之中的地位,玄门自古最讲究礼仪。再加上裴之信刚才出手襄助,他们也不得不俯首。 “不必多礼,老夫虽久不在江湖,但也不能任由神仙,肆意妄为,欺凌人间。人老了,心颓了,可手中的剑,依旧锋利。” 第四十六章:剑圣一己抗天,嬴政惩处赵高 “好一个裴之信,一介凡人,居然敢持剑向神。” “从千年之前,天人归天,凡人留地,不管从前是谁,现在你都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该依仗神力,欺凌人间。” “也罢,就让本天君看看,你这人间剑仙,究竟是怎样的实力。” “既然说不服,就只能打服了,老夫多年未曾出手,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实力。起....” 裴之信话音未落,周身便凝结出数万道剑气,当日祁安平以身化剑,用出最强一招,也就如此的威力 剑圣举手之间,便是别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再起。” 又数万道剑气凝结于周身。 “再起。” 再数万道剑气凝结,如此十万剑气形成。这十万剑气,携带着裴之信此生最强的剑意。 “余天君,老夫今日,携这十万剑气,与你一战。”裴之信指尖轻转,数千道剑气朝着菡芝仙攻去。菡芝仙正在与十大剑仙对峙,见着满含着杀意的剑气,连忙收招闪躲。 十大剑仙也从对峙之中抽身出来,护在之罘山的外围,以防不测。 那千余道剑气并未继续与菡芝仙纠缠,而是转向余天君。余天君单手握拳,轰出一道闪电,闪电与剑气触碰之下,发出震天巨响。 余天君冷笑一声,说道:“人间剑仙也不过如此。” 裴之信也不恼怒,刚才只是试探,紧接着数万道剑气朝着余天君攻去,剑气围绕在他的周身,将他围在中间。 “三十年前,老夫在人间已无敌手,可神仙不降临人间,老夫没有敌手,无聊之下,便创下了这套剑阵,名为惊神。” “哼,惊神剑阵,待我一击破之。” 余天君说完这话,便有些后悔了,这剑阵不同于剑气、剑招,其中的力量暗合奇门八卦,深藏天地元气,更有无数的凶险在其中。 其中分八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只有找到生门,才能找到出去的方向,若寻不到法门,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出不来。 不止会空耗法力,还会被阵中的暗刃绞杀,灰飞烟灭。余庆有神元护体,剑阵暂时伤不到他,但也撑不了多久。 菡芝仙本想上前相助,可裴之信又怎能允许,她刚想上前,裴之信再次凝结剑阵,将其困住。十万剑气,两个剑阵,困住了两个神仙。 始皇帝心中暗叹道:“不愧是剑圣。其实力,竟然能与神仙比肩。”可细想之下,他又心生恐惧。像裴之信这样的高手,不得不防范。 张道名则高声道:“恭喜师叔祖,重临天人之境。”剩余九大剑仙齐声附和。 裴之信以一人之力困住两位神仙,其实力比起当日,又上一层。当日裴之信剑心有失,境界一度跌落至一品之下。 也不知道黄石公用了什么方法,能请他出山,教授张良功夫。出山之前,裴之信虽然稍稍恢复,也只是一品上下,并没有恢复到天人之境。 正是刚才见到天上的神仙欺凌人间,才激发出他的潜能,让他在十余年之后,再临天人之境。 人间的境况,昊天上帝在苍穹之上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这千年之间,人间涌现出了不少强者,但没想到,居然能强到这种地步。 “裴之信,不错” “让雷部邓元帅,去收拾残局,切记,只要将人救回即可,不要伤了裴之信的性命。” “传令下去,日后裴之信若至天门外,准其飞升” 昊天上帝只说了三句话,便不再言语,太白金星立即前往传令。他先往雷部,传令邓元帅去解救雷部二人。邓忠元帅乃是雷部众元帅之首。现在两院三司没有主事之人,邓元帅的地位,便仅次于雷神普化天尊。 再就是前往南天门,去见四大天王,让他们若是为裴之信大开方便之门。 邓元帅接到命令之后,立即率领雷部众将前往解救。等他到达之后,才发现事情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余庆和菡芝仙已经被包围多时,神力已经开始变弱。 裴之信已经看到天庭派出了援兵,援兵人多势众,来势汹汹,足有数十人之多。 张道名见状,连忙命林道生护卫始皇帝,带着九大剑仙来到裴之信身边,与他一同对敌。 邓元帅身上的雷电之力,十分强大,他仅仅一拳之力,便将惊神剑阵撕出一道口子,余庆和菡芝仙见状,闪身退出阵中。 邓元帅再挥出一拳,惊神剑阵一半剑气开始消解,剑阵已经名存实亡。当他挥出第三拳之后,整个剑阵土崩瓦解,十万剑气全部消解。 邓元帅盯着裴之信看了一阵后,转身带着雷部众将离开了。天庭的这场示威活动,以裴之信的胜利而告终。 天庭不仅没有对人间施加惩罚,更没有伤害裴之信的性命,这确实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从此以后,裴之信在人间的声望达到了顶峰。可对于裴之信自己而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继续同张良一起,前往龙虎山。此时的张良已经知道了裴之信的身份,也知道了师父的良苦用心。普天之下,要论剑术,谁能比得上裴之信。 裴之信志得意满,十大剑仙也足够露脸,但始皇帝却有些恼怒,没想到天庭的警告竟来得如此之快。 现在人间除了裴之信,居然没有能抵挡神仙之人,甚至连一战之力都做不到。连十大剑仙,在真正的神面前,也不敢称仙。 若是日后真的与天开战,毫无胜算可言。暗影虽然有些实力,但又有几人能比十大剑仙强。 他本以为,神仙的实力比起人间的一品高手而言相差无几,可今日一战,却让他大开眼界。 若两位小神已经实力超凡,若是那位大神出手,结局可想而知,只怕在场之人,无人能够幸免。 “陛下,赵高有罪,有罪啊。”一阵喊声,将始皇帝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只见赵高慌慌张张地跑来。 除了秦军将士之外,他麾下的暗影乃是护卫始皇帝的主力军,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大典之前,他曾信誓旦旦地对始皇帝说过,此次大典万无一失,断不敢有人出来捣乱。 始皇帝余怒未消,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了个人仰马翻,不等他站起,始皇帝用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厉声喝问道:“这边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陛下,臣有罪。” “臣?这也是你叫的?” “陛下,奴才有罪。” “大典的安全乃是你的职责,朕身处险境,暗影身在何处?在何处?”始皇帝不解气,还在赵高的胸口上狠狠地踹了几脚。 赵高吃痛,传来阵阵惨叫之声,随行的内侍纷纷散躲,不敢近前。无人替赵高说情,也无人上前制止。 “臣李斯,请见陛下。” 始皇帝将脚拿开,踢了踢地上的赵高,说道:“滚出去。” 赵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表情狰狞,大声地喘息着。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声:“陛下息怒,臣告退。” “去找太医令,就说是朕吩咐的,用最好的药。” “谢陛下。” 赵高走出殿外之时,正碰上进来的李斯,二人四目相对,并未说话。作为跟随始皇帝数十年的老臣,李斯从未见过始皇帝发这么大的火,也从未见过赵高这么狼狈过。 “老臣叩见陛下。” 始皇帝上前将正要下跪的李斯扶起,说道:“丞相为大秦殚精竭虑,日后见朕,可不必行礼。” “多谢陛下。” 始皇帝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蔡下名士,如今已是昏昏暮年,两鬓斑白,身形已经开始佝偻,脸上尽显风霜。 “丞相今日大作,定然会名留青史。” “若不是陛下雄才大略,一统六国,勒石颂功,李斯又怎能一展所学。” “你我君臣之间,客套话就免了。百越虽有艰险,也在预料之中,相信年内定能一举平定。派往百越的各级官吏,要层尽快选拔,总之一点,要精明能干,通晓秦法。” “臣已经先行挑选两百行能臣干吏,让他们尽快起程。” “如此一来,朕就放心了。” “臣还听闻,百越之地,山高林密,百虫横行,毒瘴密布,将士苦不堪言,难寻破解之法,此事,臣与众臣商议,决定派神医李长乐前往百越,医治病患,破除毒瘴。” “此事,就依丞相。只是这李长乐乃是江湖中人,不知是否为帝国效力。” “李长乐说,他是秦人,虽身在江湖,但心系庙堂,愿为天下一统效犬马之劳。” “好,传朕旨意,命李长乐为太医令,封五大夫爵。若是真能破除毒瘴,待大军凯旋之日,朕亲自出迎,封侯拜将。” “臣这就去传旨。” 李斯告退后,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外,他虽然尽显老态,但依旧沉稳干练。 不管过了多少年,他的心,永远是火热的,他就是为权利而生的。为了权利,他也曾经不择手段,但事实证明,他李斯作为一个丞相,还是称职的。 他虽是来奏事的,但却已经将所奏之事与众臣商议,拿出方略之后才来禀告始皇帝,这正是始皇帝最看重他的一点,办事得力。 第四十七章张雄救下许莫负,剑圣再遇苏如是 “兄长,你的步伐太慢了。”张雄看着被摔在地上的张良,说道。 谁料张良不急不恼,持剑再次向张雄杀去。话说这张雄真是修炼之人最好的助力,三天之内,张良竟然又破了一境,如今已是五品的实力。 他们这一行虽然都穿得破破烂烂,但是旅途之中倒也有不少的乐趣,张雄虽然不知道裴之信的名字,但却十分喜欢听他讲的故事。 裴之信这一生,可谓是风光无限,少年成名,一出江湖,便站在了天下的最巅峰。张良虽然知道一些,但从裴之信的嘴里讲出来,还是比外边的传言要更加的生动。 他们就这样日食烧鸡烧鸭,夜宿深山破庙,一路走到了新郑,本想回老宅取些盘缠,却又怕节外生枝,扰了二弟的清净,便只在新郑城外转了一圈,便继续南下。 夜里他们在眉山住下,眉山曾是张善训练死士的地方,现在还留着许多张善生活过的痕迹。张善闲来无事,常在洞中刻字消遣。 张良越看越心惊,只恨自己疏于管教,让二弟心底正在萌芽的种子,逐渐长成一朵复仇之花。 自己随黄石公学艺的这三年之中,张善正在从一个有志之士变成一个心中只有仇恨的热血少年。 为了复仇,不惜杀死县令,引大军围攻,转移秦军注意力,最后实行那雷霆一击,博浪沙刺杀。 可他不知道的是,嬴政身边高手如云,就连一个陈百里,也是二品小宗师境界,身旁更有三千虎狼之师。 其实若不是这一次,自己对秦军的实力也没有太多的了解,一个顾千柔,在暗影中或许都排不上前十,说明个在暗影之中,像他这样的高手有十余位。还有笑面虎和荒狼所在的军部,所谓七狼八虎,像这样的高手居然还有十余位。 这只是帝国明面上的实力,若是再加上玄门,那实力,几乎可以碾压整个人间。甚至是四海,都能一较高下。 这也是始皇帝敢于对抗天庭的资本,虽然自古便流传,人不能与天斗,可人间也有一句话,人定胜天。 张良细看之下,只见强上刻着一首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张良正在看着强上的诗句入神,突然听到外面有打斗之声,此时已经是深夜,兵器碰撞之声异常地刺耳。 张良闪身出去,只见一群武林人在围攻一个女子,女子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也十分貌美。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有一股英气,一股武林中人独有的气息,如此巾帼之士,自然不让须眉。 “怎么是她......” 张良转过头去,只见裴之信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的身边,也同他一样,俯身朝着山下看去。 张善训练死士的山洞是在半山腰上,距离地面不算太高,却十分隐蔽。从上往下,能清晰地看到地面的景象。 “前辈认识此人....” 裴之信整了整杂乱的头发,用袖子擦了擦脸,稍作修饰。之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那女人中了南宫世家的毒,要不是中毒,这些南宫家的人奈何不得他。救他有你和张雄足矣,老夫还是先躲躲,躲躲...” 张良见那女子被数十人围攻,已成劣势,身上也有数道伤口,鲜血映出衣衫。 “张雄。” “好勒” 张雄从山上一跃而下,巨大的冲击力,掀起一阵尘烟。那些南宫世家的人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连忙闪身退避。 “张雄,是你啊?子房哥哥呢?” 张雄转过头去,只见许莫负从旁边的草丛中站起,朝着他招手。张雄看到许莫负身上的血,以为是这些人伤了他。怒吼着说道:“是谁?” 那些南宫世家的人,见他为那个女人出头,持剑向张雄杀来。可当他们的剑尖触碰到张雄时,就像刺在了铁板上一样。 他们已是惊讶的说不出话,却给了张雄机会,张雄借势轰出一拳,那人的剑被张雄打断,自己也撞在石头上,一命呜呼。 那人功夫不弱,二品境界。一拳就打死了一位二品高手,现场的众人无不骇然。 其实若在平时,那人还能在张兄弟而手下走上几招,但他却不知道张雄是金刚之身,一击不中反倒被张雄抓住了机会。 “小子,报上名来。”南宫世家人对张雄说道。 张雄才懒得与他们多说,直接来到阵营之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南宫世家的人毕竟是血肉之身,怎能比得上张雄这样的金刚之体。 张雄废了一番功夫,才将这些南宫世家的人收拾干净,这些人遇到张雄的第一眼,就被吓破了胆,再加上张雄一品的实力,结局可想而知。 那女子见到张雄救自己,心中有些生疑,但转而又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在附近,知道是故人。 张良从山上飞跃而下,来到许莫负身边,许莫负细看之下,才认出眼前这个貌似乞丐之人,是他的子房哥哥。 “子房哥哥,你这是...” 张良尴尬一笑,说道:“这一路走来,有些囊中羞涩。” 许莫负也不管他衣衫破烂,直接冲上去前去,将他抱住,哭着说道:“子房哥哥,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你的海捕文书,我还以为你遇到了危险。” 张良拍着她的头说道:“没事的,莫负。我很好...” “子房哥哥,你的武功是.....” “先有二弟启蒙,再有福伯、祿伯两位长辈倾囊相授。又遇到一位前辈悉心教导。” “你说的那位前辈姓甚名谁啊?”那位刚才被围攻的女子问道。 “不知这位是......” “子房哥哥,她是我师父。” “师父?”张良惊讶道。 许莫负这才说起,当日他出了野王,一路识人相面,但也乐的逍遥。却遇到了武林仇杀,而南宫家的人将他误认为是轩辕家的小姐,一路追杀而来。 路上碰巧被那女子相救,许莫负自从见到东海剑仙之后,对武林高手倾慕已久,见她武功高强,便决定拜其为师。 女子见她根骨奇佳,算是个练武奇才,便答应收她为徒。但这一路上,南宫世家派了不少高手追杀他们,但女子武功高强,那些人奈河不得他,便只好施展出毒药这种下作的手段。 这种毒药专用来克制玄门高手,对武夫没有任何的作用,所以南宫世家的人可以不受影响。但这种毒药通常需要以身试药,这种试药之人,被世家之人成为毒师。 他们必须以内力催动毒药,才能让对方中招。而且这种功法极耗内力,只能在暗处施展,趁人不备。毒师从第一日碰到毒物,开始便要日日受到反噬之苦,生命也比正常人短,难享天年。 “多谢前辈护持莫负,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什么前辈,我有那么老吗?”那女子不顾身上的伤势,质问道。 “不知该如何称呼。”张良被她一问,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叫姐姐。” “姐姐。” “这还差不多。” “不知姐姐尊姓大名。” “苏如是。” “苏如是?十余年前,武榜前三甲,且是数十年间唯一的一位女剑士。” “你小小年纪,居然认识我?”苏如是有些惊讶,他多年不在江湖,以为这个天下早就没有人认识他了。 “是听一位前辈将起的,姐姐当年的风姿,晚辈倾慕不已。” “你倒是会说话的。你说的那位前辈,究竟是谁。” “剑圣裴之信。” 谁知那女子听到裴之信的名字,激动的说道:“哼,他在哪里?裴之信,你再哪里,快给老娘滚出来。” 张良见他脸色说变就变,就知道裴之信为何会躲着她。如此虎威,那个男人不心生畏惧。 苏如是刚想去寻找裴之信,可刚才的余毒未解,一时无法运气,张良见此情状,将九转造化丹给他。苏如是服下之后,片刻功夫,已经有所好转。 裴之信说着出去躲躲,但他也不敢离开太远,怕暗影的人对张良不利,这一路走来,他都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他只是躲到了山顶之上,想等张良送走苏如是之后,再下山与张良汇合。可谁曾想张良与他们竟然相识。 如此下去,已成僵局。裴之信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裴之信,老娘数到三,......三。” 苏如是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人影飞快地冲到她面前,冲着她傻笑。张良等人都看傻了眼,有些难以置信。 “裴之信,你让老娘好找啊,老娘找了你十年,给你写了无数封信,托了无数的人,但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张良等人见苏如是气势汹汹,本以为这是一场,暗暗的替裴之信捏了一把汗。 张雄倒是没什么,只是在一旁嘿嘿傻笑。张良被这个怪老头折磨的不成样子,正想看看他是如何出丑的。而许莫负虽然听师父说,要找一个负心人,已经才想到即是此人了 第四十八章南宫家亲自赔罪,裴之信整顿武林 谁知苏如是却一改刚才的强势,眼泪汪汪地说道:“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这些年你受了多少苦..” 裴之信道:“心灰意冷,不忍与故人相见。” “我于你而言,只是故人?” “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你于我,终究与他人不同。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这个没良心的,还不是因为你,自从你不声不响地离开,我便一直寻找你的踪迹,你来自龙虎山,我便每年都去龙虎山打听你的消息。本以为今年又像妄念一样无功而返,没想到却得到了你的消息。” “于是你就从龙虎山,一路北上?” “本想御剑飞行,又怕错过你,只好就这样走着。” “这十年,你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苏如是没有说话,眼睛盯着他,眼中含情脉脉。仿佛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一切的辛苦和磨难,都是值得的。 裴之信听张良说起过许莫负,一位苏如是也是黄石公请来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稍加思索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苏如是苦寻自己十年,只要他的消息传出,苏如是一定会来找他。 既然苏如是在裴之信的身边,许莫负也一定会来找张良。苏如是找到裴之信后心愿达成,见到裴之信收张良为徒,自然也会有传授武学之意。 许莫负乃是身负重要使命之人,自然不是凡胎,苏如是就算再挑剔,见到她,也会收其为徒的。 况且苏如是自创的洛神剑法,只适合女子修炼,如此多的因素交织在一起,苏如是必收许莫负为徒。 裴之信心中暗骂道:“好你个老东西,又让你算计了。不过老夫观许莫负,却是根骨奇佳之人,洛神剑法,后继有人了。也算你做了一件好事。” “你在嘀咕什么?” 裴之信指着张良和许莫负说道:“他们是魏辙的徒弟。现在你所看见的,都被那老家伙算到了。” 黄石公的真名,就连张良和许莫负都不知道,现在却从裴之信的嘴里说出,传到苏如是的耳中,说得是那么轻松,足见他们的关系。 “他退隐江湖多年,没想到还想着我们,给你我送来两位好徒弟。也不枉当年风尘四侠的情谊。” 裴之信冷哼一声道:“他?才没有那么好心,他是知道老夫对玄门有愧,劝说老夫出山,帮助他的好徒儿。” “现在也是你的好徒儿。” “这小子资质不错,也不算辱没了老夫的毕生所学。这也要看他能不能经得住老夫的考验。” “你呀,就是嘴硬。” 裴之信和苏如是在一旁叙话,张良则带着许莫负来到山洞之中,张良同莫负说起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原来他就是剑圣,就是师父口中那个无情无义的负心人啊。” 许莫负出了闺房便入江湖,对武林上的传说不甚了解,不知道武榜高手,也不知道春秋十圣。 “原本我以为这只是巧合,现在看来,不管是剑圣收我为徒,还是苏前辈收你为徒,背后都有师父在推波助澜。” “不是说,是师父将它们请来,传授我们武艺?” “一件事情上出现了太多的巧合,那便是有人蓄意安排的。只怕剑圣和苏前辈,此时也已经知道了。” “那他们,还会不会教你?” 许莫负故意说的你,而不是你我,意在证明他不想学武,但若真是黄石公的安排,他也不得不学了。 “要相信师父识人的眼光。” “师父若是真的关心我们,就不该不管我们。” 许莫负是女孩心思,他对黄石公的消失有些生气,更对师父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感到恼怒。 可他不知道的是,从她出生那一刻开始,他便一直被操控着。不管是携卦玉出生还是后来拜师黄石公,每一步的背后,都有一双大手在操控着。这只手,足以遮天。 “他们就在这,快围起来。” 众人听到外边的喧闹,连忙出去查看,许莫负见又是南宫世家的人,嘟囔着道:“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 “叫你们领头的出来。”裴之信牵着苏如是的手,对南宫世家的人说道。 南宫世家的人,见到说话的只是个衣衫破烂其貌不扬的老者,自然不会把他当回事。 裴之信见此,知道只能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了。说着便手指轻点,张良背后的湛卢剑缓缓出鞘。以极快的速度飞到南宫世家众人身前。 南宫世家的人在此地势力极大,本是来找张雄寻仇,没想到又遇见了这样一位高手。练剑之人的最高境界,便是万物草木皆可为剑。再下一层,便是手不持剑。 所有能御剑者,都是一品境界的高手,除了武当的御剑之术外。其实这御剑之术只是别称,他还有一个非常高雅的名字,叫做扶摇。 “谁是领头的,不要再让老夫问第三遍了。” 从人群之中出来一位蒙面老者,一身黑衣,头戴斗笠,浑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刚才就是你,给我夫人下的毒?” “只是误会。” 裴之信不想与他们纠缠这些是不是误会,只是冷冷的说道:“你回去告诉南宫靖轩,若是他这个家主的位置做腻了,可以换个人来坐坐。” “这些是南宫家的死士,我可以回去转告,但是他们必须死在这里,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的使命。”蒙面老者说道。 “老夫也懒得与你们纠缠,咱们就一起这在,等你们的家主吧。让南宫靖轩来看看。老伙计,去吧。” 裴之信话音未落,指尘剑像接受了什么指令一样,朝着前方飞去。裴之信说着便带着苏如是飞入洞中,临走还不忘威胁道:“若是有人敢轻举妄动,老夫便灭了你南宫家。” 在场之人无不骇然,南宫世家乃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数十年间,还从未有人敢说这样的话。 “前辈,这南宫世家,是何来历.” “说起这南宫世家,还与老夫有些渊源,老夫这剑圣之名,也多亏了他们的先辈。” 话说当年春秋六圣之后,百年间没有人能与他们比肩。时间来到战国,魏国出现了一位以武入圣的大才,名叫关帝。 他以一己之力敲开了春秋六圣的大名,一跃成为可以比肩春秋六圣的第七圣。 没有他,便没有裴之信的剑圣之名。 武圣关帝收了四位徒弟,分别是南宫、轩辕、慕容、欧阳。这四位徒弟各自在武林之中开宗立派,形成了“天下武夫出四家”的武林新格局。 但这四大世家在坐大之后,相互也生出了不少嫌隙。正所谓南宫轩辕不通婚,慕容欧阳自相残。 但儿女的亲事本是天注定,想来是那月老又吃醉了酒,将南宫和轩辕两家错牵了红线。 南宫靖轩有一子,名为南宫恪诚,轩辕家有一女,名为轩辕慕青。两人相识于江湖,情投意合,但双方家长却不同意。 那日轩辕慕青见南宫恪诚进入南宫家之后,没见到南宫恪诚,却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南宫家为杀人灭口,不惜得罪轩辕家,也要将她杀死。只因这个秘密,关乎南宫家的声誉。 可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南宫家的人居然将许莫负错认成轩辕慕青,进而一路追杀。 那个蒙面人似乎被裴之信的气势所吓到了,更被这悬在空中的剑吓到了,刚才裴之信让他去报信,也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若是离开,也得死。 蒙面老者似乎有些后悔,刚才对裴之信的出言不逊了。现在已成僵局,若是家主不来,他们的性命顷刻间就会丧失。 一个时辰之后,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来到梅山,手中捧着裴之信的指尘剑,跪下说道:“南宫靖轩参见剑圣。” “我说南宫靖轩,你们四大世家是越来越不成气候了,关帝要是知道你们这么辱没他,只怕会亲自过来清理门户。”裴之信道。 “手下人行事无状,冒犯剑圣,请剑圣责罚。” “三年之内,南宫世家之人不得踏出荥阳半步,好好在家修身养性。另外转告其他三家,若是敢胡作非为,老夫定然不饶。” “遵命。” “你为何要追杀这个女子?” “此女子夜闯南宫世家,欲图谋不轨,被手下人发现,这才起了冲突。” “这扬风万里的奇毒,虽然之对修行之人又有用,乃是多年来都被明令禁止的,是谁?敢将他用在修行之人身上?” “是靖轩管教不严,剑圣息怒。” “老夫不在江湖太久,这江湖纷乱了太久。既然老夫回来了,遇到不平之事,就要管上一管。” 裴之信虽然消沉了,但是他当年的热血,还未曾冷却。他从出江湖开始,就立志要让这个江湖,成为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靖轩遵命,靖轩告退。” 众人刚要离开,只见裴之信一剑飞出,剑身将那蒙面老者洞穿,然后钉在了石头上。 “传令下去,若是有人再敢使用禁术,他就是下场。” 第四十九章 暗影大肆截杀,张良强入一品 次日一早,张良等人继续南下,前往龙虎山。这一次他们的队伍更加的庞大。 有了许莫负,张良终于可以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做回他的翩翩公子了,裴之信也不用穿得像个乞丐一样,整日以偷鸡摸狗为生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张雄,再也不用为吃饭担心了。以他的饭量,跟着张良虽然不至于挨饿,但也绝对吃不饱。 从此,裴之信和苏如是一路上谈情说爱,张良将心思都用在了练功上,而这一路的花销,都要靠许莫负了。 好在许莫负的识人看相之术已经有所小成,能轻松地应付各色人等,况且还有张雄在一旁保驾护航。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暗影的人也在紧紧跟随,始皇帝下了严令,暗影之人自然是不死不休。 但有裴之信在,谁都伤不了他。 可裴之信出现的消息,在武林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世人都想一睹剑圣的风采,更想请剑圣指教几招。 武榜已经多年未曾开启,武林中人对自己的武学排名不甚清楚。自裴之信后,天下的江湖开始了大乱斗时代。 但自秦国一统之后,受庙堂的影响,江湖中人少了之前的任性洒脱,快意恩仇。 暗影的人当然不会因为裴之信在,便放弃对张良的刺杀,他们正在谋划一件大事。 就在眉山暗处,一个窈窕的女子的身影在闪动,暗影中人见状,纷纷上前行礼,说道:“属下参见鬼将。” 在暗影之中,有三大冥侯,二十八位阎君,三十六位鬼将,七十二位冥将。鬼将的地位,已然十分显赫。 那女子蒙着面,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他的身旁,还有两个男子,一个高,一个矮,都戴着斗笠,与女子并肩而立,想来也是阎君。 那女子说道:“一个裴之信已经很难缠了,再加上苏如是和张雄,这张良的身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高个男子说道:“裴之信只能请太乙大人出手了,苏如是和张雄,便交给我们,你去对付张良。” 矮个男子并未说话,只是点头示意。 那女子说道:“我杀了张良之后,便来助你们。” “不要轻敌,上一次的博浪沙,是暗影的耻辱一战,决不能再重蹈覆辙。”高个男子说道。 女子不以为意,说道:“上一次是夜暗部情报有误,祁安平那一招天地同寿,谁能想到?就等着军部的人,前来问罪吧。” 高个男子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说道:“暗部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祁安平自出道以来,便没有使用过这一招,” 那女子显然不买他的账,气冲冲地说道:“这些话留着对军部说吧。” 这一日,张良一行人来到鄢陵,传闻八千余年之前,此地已有人烟。周武王伐纣灭殷后,封陆终第四子求言于郐,别封于鄢,故名鄢国。 春秋时属郑地。郑武公灭鄢,废鄢国为鄢邑,改为鄢陵,因城筑在一南北向土陵上,故有此名。 周简王十一年,晋国和楚国为争夺中原霸权,在鄢陵开战。此战过后,晋、楚两国都逐渐失去以武力争霸中原的强大势头,中原战场开始沉寂下来。 战国之时,鄢陵属韩又属魏。韩哀侯灭郑,鄢并入韩。魏惠王从安邑迁都大梁后,魏强韩弱,鄢陵遂属于魏。后魏襄王封其弟为安陵君,鄢仍属魏。 秦灭魏之后,鄢陵属颍川郡。 “子房哥哥,听说许由的墓便在此处。不如我们一起去拜祭一番。” “许由不受尧帝禅让,虽是清高之举,但也有不念苍生之嫌。”张良说道。 “你呀,还是改不掉这一身名士的做派,张口天下,闭口苍生。如今你连剑都拿不稳,这天下,这苍生,与你有何关系?”裴之信反驳道。 “老伯教训的是。”张良道。 “别听这个老东西,年轻人,有志向,胸怀天下,心系苍生,没什么不好。” 裴之信刚要说话,却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这气息,比寻常的一品高手要强上不少,甚至能与张道名一较高下。 “武学后辈泰一,请剑圣指教。” 众人朝着说话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出现在半空之中,他相貌俊朗,比张良还要强上几分。 一个三十岁人,能与剑仙比肩,应当不是无名之辈。但不管怎样的人,遇到裴之信,也都会不自觉地矮上几分。 “前辈,在此处打斗,难免会死伤无辜之人。前方有座伏牛山,不如前往一战。” “也好。”说罢,裴之信便随着泰一前往伏牛山。 裴之信刚走,便有数十道人影在落下,领头的正是那三位鬼将,并麾下数十名暗部杀手。 张良盯着那女子,总觉得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那女子摘下面具,张良才认出,她正是暗影顾千柔。 “你还活着?” 顾千柔指了指脸上的伤疤说道:“这便是祁安平留下的印记。我死里逃生,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 张良看到顾千柔的脸上,原本白净俊美的脸上,现在多了好几条伤疤,容貌已毁。 “荒狼和笑面虎也还活着?” “他们二人被军部带走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你的废话太多了。”顾千柔容貌被祁安平毁掉,自然要报仇,而祁安平孑然一身,他的亲人只有张良一人。 “要动兄长,先过我这一关。”张雄摩拳擦掌,挡在张良的身前。 顾千柔道:“张雄,别急,有人陪你玩。” 那矮个的男子不由分说地朝着张雄冲去,以拳对拳,以腿对腿,对方的横练功夫,显然已臻至化境。 张雄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和自己一样刀枪不入。也来了兴致,对轰一拳之后,双方各自退后几步。 苏如是刚想上前,只见那个高个男子上前来与他战至一处。那高个男子剑法出神入化,不仅快,且招招狠毒,要人性命。苏如是虽成名已久,但也没见过这样阴毒的剑法。 现在场上没有投入战斗的便只有张良和许莫负,许莫负学艺未精,才刚刚破了两境,只是区区八品高手而已,帮不上什么忙,接下来便只能靠自己了。 张良靠着裴之信教授的求败剑法,虽然能暂时与顾千柔斗个不相上下,但是支撑不了多久太久。 若是想取胜,必须想别的办法。这几日张良虽然勤加练习,在加上裴之信教授的心法口诀,实力已经跃居三品。 但一个三品高手,要如何打败一个一品长生境的高手。 张良被打得节节败退,身上挨了好几脚。顾千柔并不想立即杀死张良,而是要慢慢地折磨他。 她在与张良打斗的间隙,一个闪身来到许莫负身边,将他控制在手中,鬼手剑横在她的脖颈处。 “张良若是你能打败我,我便留你们一个全尸。”顾千柔自从死里逃生之后,心理开始发生变化,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复仇。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容貌是她的全部,况且顾千柔还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她是长生境高手,虽然不知道年岁,但能看得出,她当年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子房哥哥,不要管我,快去找剑圣前辈。”许莫负道。 “哼,剑圣?他已经被封在困仙阵中动弹不得,此阵乃是当年人族先祖在对抗仙人时所创,虽然阵谱残缺,但困住裴之信不在话下。” 张良知道靠别人营救,已经是不可能了,他虽许莫负说道:“莫负,别怕。” “子房哥哥,我不怕。” “也罢,不就是一条命嘛,人总归是要死的。这几日练习时,悟出了一套剑招,今日,我便再杀死你一次。哈哈哈。”张良大笑着说道。 同时,周围的天地元气正朝着他的身边聚拢而来,张良的气息越来越强大,竟然入了一品境界。 顾千柔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片刻之后,她惊讶道:“这是.....天地....同寿,你也要像祁安平一样,自己寻死?” “福伯用性命来守护我,我也要用性命来守护莫负。” 祁安平的天地同寿,本就是牺牲自己来守护别人,对别人守护的执念越深,力量就越强大。 “疯子.....都是疯子....” 张良靠着天地同寿,一步便踏入一品境界,在周身凝结出十余道剑气,朝着顾千柔攻去。 顾千柔被祁安平的这一招吓破了胆,不敢硬接,只能弃了许莫负闪身躲避。张良运起裴之信教授的无上玄功驱动着剑气转向,再次攻向顾千柔。 顾千柔不敢还手,只知道一味地躲闪。张良将许莫负安置好,并将一个锦囊交给他,并提醒她在危难之时,方可打开锦囊。 就在这片刻功夫,顾千柔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明白面前之人并不是祁安平,只是一个初入武道的张良。 虽然一样是天地同寿,但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祁安平的漫天剑雨,被张良使出来,却有些不伦不类。 面对着张良化成的剑气,顾千柔持剑格挡,从容应对。一时之间,竟隐隐占了上风。 “武当御剑术?” 张良施展御剑之术,如臂指使,无数剑雨朝着顾千柔攻去。 祁安平虽然不懂得御剑之术,但他依靠强大的内力,也可以施展出御剑的效果。 可张良不同,要是没有禄伯的传授,这天地同寿只能是徒具其表。 第五十章 暗影启动困仙阵,张良拼杀顾千柔 张良知道施展完这一招后,自己便将魂归天际,上来便是拼命的架势。不计后果的朝着顾千柔攻去。 周围的暗影众人想上前帮忙,却被张良全数钉杀。此时的张良已经入了一品,虽然不及长生,但至少是搬山之境。 那些三品四品的杀手,早已经不是张良的对手。一品高手对二品以下成碾压之势。一品和二品之间的距离,不是一步之遥,而是天堑鸿沟。 有些人少年入二品,往后一生都无法入一品境。只因一品境界靠的并不是天资和根骨,而是对天地的感悟。 一品以后,每上升一境,对天地的感悟便加深一层,像裴之信那样的天人境高手,早已经参通地人两境,若是能再上一层,便能参通天地人三境,飞升成仙。 故而在江湖一品高手的眼中,“二品以下尽凡夫”。一个一品高手要杀二品,易如反掌。可二品要杀一品,简直是难如登天。 在无数剑雨洒下的同时,张良又手持湛卢剑,一招剑心无涯朝着顾千柔的心口刺去,顾千柔应付不来,被刺中肩膀。 百招之后,顾千柔已经渐渐处于弱势,肩膀受伤,再加上身上十余处剑伤。力量已经开始不支。 “顾千柔,你本就是已死之人,今日,我便送你下地狱。” “张良,你可知道施展天地同寿的下场?我本就是已死之人,再死一次又何妨。” “去死吧。” 张良再次凝结出数千道剑气,顾千柔知道自己今日无法生还,索性弃了剑,不再抵抗,任凭剑气穿透自己的身体。 看到顾千柔一命呜呼,张良也终于放心的闭上眼睛,跌倒在地。许莫负上前抱住吧,呼唤着他的名字。 话分两头,话说裴之信跟随着泰一来到伏牛山巅,裴之信刚准备出手,却感觉到漫天的剑光冲天而起,将自己困在其中。 可等裴之信持剑砍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并不是普通的剑气,而是在天与地之间,创造出一个链接通道。在这通道之中,有无数道天地之气在流转。 这天地之气异常的强大,仅凭一人之力,是难以攻破的。刚才轻描淡写的意见,竟然会遭到反噬。 “这法阵叫什么名字?” “此阵名为困仙阵,乃是当年人族先祖与神仙对抗时所创,蕴藏着远古神力,威力无穷。” “只不过阵谱残缺不全,若要启动此阵,需要高手以强大的内力驱动,以你一人之力,自然无法办到。周围至少有三名高手,镇守在阵中,一同施法。” “前辈所言不差。” “但你们只能启动法阵,却不能用他们来伤人,只要老夫不出阵,等一两个时辰之后,你们的内力自然会耗尽,法阵也失去了作用。” “一两个时辰,足够了。” “你们如此大动干戈,便只是要拖住老夫,去杀一个张良?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一个张良事小,暗影的名声事大,在这之前,暗影从未失手。丢掉的面子,必须找回来。” “老夫不要面子吗?张良是老夫的弟子,若是他死了,老夫也一定会报仇,到时候暗影都不在了,还谈何面子。” 泰一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裴之信与张良只是萍水相逢,谁知道剑圣竟然要收徒。天下最厉害的情报组织,也只能知道而大概,像他们相处的细节,暗影是不可能知道的。 “只怕已经晚了。张良面对的,是暗影的精锐杀手顾千柔。” “既然如此,老夫还是养精蓄锐,等着日后找你们报仇吧。”裴之信说着,便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相比张良的生死相搏,裴之信的闭目养神,苏如是和张雄的战斗,就显得有些旗鼓相当了。 苏如是的洛神剑法灵动飘逸,优美如画。那高个男子的剑法,却是招招狠辣,步步杀机。 “你到底是何人?” “鬼将李天仇。” “传闻暗影高手众多,也罢,出手吧。洛神剑法第一式,转眄流精。” 这第一式已然不同凡响,地上的落叶被卷起,将苏如是慢慢地托举到空中,形成一幅画卷,美不胜收。 李天仇同样出了一剑,卷起无数的飞沙走石,也将他慢慢的托举在空中。随后冷冷说道:“久闻苏如是的洛神剑法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这剑法名为“步步杀机”,请指教。” “气若幽兰。” 苏如是接着使出洛神剑法的第二式,周身的落叶随着他的气息开始流转,在他的身边环绕。慢慢组成一个杀阵,迅速朝着李天仇冲去。周围的树叶,像转动的裙摆一样。 李天仇沉着应对,以沙石护住周身。对于杀手而言,心理素质乃是最重要的。况且苏如是不是裴之信,功力与他不相上下。 “翩若惊鸿。” 苏如是剑锋一转,周围的树叶开始随风舞动,将李天仇团团围住。可这看似美妙的剑招,中间也包含着杀招,甚至比上一招更加的凶险。 二人一时斗的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再说那矮个男子与张雄的对战,就显得有些凶险了,那矮个男子最精通的不是剑法,乃是用毒的高手。 张雄虽然刀枪不入,可这软刀子伤人,他未必能抵挡。 “你是谁?又是暗影的人?”张雄质问道。这一段时间,他被暗影扰得不胜其烦。 “鬼将寇彪。” 张雄懒得与他废话,一拳轰出,却被寇彪轻松躲过。张雄虽然力大无穷,但是在内功和心法上还是要稍逊一筹。 但寇彪知道他的厉害,不敢与他正面对敌,毕竟连军中力气最大的荒狼,也拿不下他。 张雄虽然有力气,但经过这么多场战役,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傻喊傻冲的愣头青了。 可这一次,他终究低估了对手,寇彪在与张良对战之时,暗中下毒,为了不让张雄发现,他用了百招,才将毒下完。 可他完全高估了张雄对危险的预估,张雄怎么知道这世间还有如此阴险之人。荒狼虽然残暴,但是他也是个敢打敢拼的勇士,不愧是百战名将。 可这寇彪却是无所不用其极,张雄觉得使不上力气,才知道中了对方的阴招。 “此毒名为七步去功散,药效虽然只有一个时辰,但也足够了。就算是长生境的高手,只要中了此毒,也会在七步之内散去功力,我刚才用了三倍的药量,你居然硬生生地走了百步。” 见到张雄已经失了战斗力,寇彪上前就要将他结果掉,准备带着他的人头,回暗影邀功。 可就在此时,一阵鸣笛之声响起,这是暗影的撤退信号,寇彪想在撤退之前将张雄结果掉。 “冥侯有令,张良已死,不得再擅杀一人。困仙阵已解,再不撤退,裴之信便要来了。” 寇彪可以不在乎张雄的生死,可裴之信,他却不得不顾及。无奈之下他只能弃了张雄,匆匆撤去。 裴之信赶来,见到如此虚弱,心中又记挂张良的安危,便只能背起他继续前行。可这巨人的身躯,就算是裴之信,也略感吃力。 与苏如是对敌的李天仇也听到了鸣笛之声,准备撤退。苏如是本想留住他,可一阵浓烟过后,李天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到裴之信,苏如是说道:“这家伙跑得真快。” “他们的目标是张良,快走。” 苏如是方才恍然大悟,明白暗影为何只是将他们引开,而且剑招之上虽是杀招,却并无杀意。 裴之信看着倒在地上的张良,以及坐在地上抱着他痛哭的许莫负。裴之信将张雄放下,上前探着张良的鼻息。 发现张良气息匀称,只是体力不支,并没有生命危险。裴之信惊讶不已,张雄活着,那就证明与他对敌的那人死了。 按照此次暗影行动的等级,与张良对战的只怕也是一位一品高手,而张良面对一品高手却依旧能存活,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祁安平那一招同归于尽的招式。 可祁安平施展完之后功力耗尽而亡,但张良却还留这一口气,这又是为何? 其实天地同寿这一招对施展者的内力有极高的要求,没有强大的内力,就不能指挥这漫天的剑气。 而张良之所以能施展,是因为他有祿伯传授的武当御剑术。御剑术乃是玄门秘术,与这一招天地同寿十分契合。 施展者可以在不耗费内力的情况下施展此术,不仅没有内力的要求,且不会拼杀到最后力竭而死。 所以这一招天地同寿在祁安平使出来,是同归于尽的架势,但依靠御剑之术施展出来,只是威力强大的剑招,没有性命之忧。 这件事情张良在施展之后才知道,可难道福伯也不知道?若是知道他最后为何会力竭而死?他与祿伯亲如兄弟,为何不将此事告诉福伯。 这件事情在张良的心中一直是个疑问。可这一路走来,他才想明白。 不管是学武之人还是修行之人,各自有各自的修习法门,也各自有各自的武功招式。 人人都有自己的傲气,都认为自己是这天下最强者。不想用他人的武功招式,也不屑请他人求教,除非是教授晚辈或者是传承衣钵。 何况这御剑之术乃是玄门秘术,福伯若是真要求教,祿伯便不得不教。玄门门规森严,祿伯若是如此,日后如何回归武当。 为朋友计,首要的,便是不能使其为难。一边是多年老友,一边是师门戒律,二者选其一,祿伯怎样选,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