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 楔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22 楔子 大隋开皇二十年的正月初四,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头天晚上就开始下着,开始的时候是能轻易钻进人衣领里的雪沫子,到了初四的早晨就飘飘洒洒的变成了鹅毛大雪。也就是半天的光景,街道上,房顶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大隋国都大兴城是开皇二年的时候在宇文恺的督造下依着龙首塬建成的,气势恢宏。在离着皇城二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小庙,香火冷清,平时都少有人来,这大雪的天气里更显得人迹廖廖。里院一间屋子里,一个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老尼姑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喃喃自语。 这老尼姑看不出多大的年纪,眉毛都白了,慈眉善目,眼角的皱纹就好像大树的年轮一样,宣告着此人已经经历过太多的蹉跎岁月。 一个独身在此的老尼姑怀里居然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显得十分的诡异。这婴儿才不过三五个月大小,生的眉清目秀瓷娃娃一般惹人怜爱。 “小家伙啊,你长的这么乖巧可爱是哪家的孩子?又是哪家做爹娘的如此狠心居然大雪天的把你丢在我这小小庙宇的门外?呵呵……丢了你的那对夫妻当真是白痴呢,你这孩子面相这么好,虽然早年必然历尽波折流离,十五岁之后就会富贵如云笼罩,想挡都挡不住呢。” 老尼姑眯着眼睛喃喃自语,手里端着一碗米汤一点一点的送进孩子的嘴里。 “我想想,我这一生至今见过你这样面相的有几个了?我算算我算算……唉……算来算去却只有一个姓杨的比得上你,只是他福气薄,富贵不过两代而已。你这小家伙就不一样了,看样子少说有二百六十年的荣华尊崇。” 咳嗽了几声,老尼姑神色变得黯然:“只是可惜了,我的命只在今日便会了断,你偏偏在今日才落在我手里。我若是死了,谁来养活你呢?” “若是让你陪着我死了就罪过太大咯,下一世轮回只怕我就是进了畜生道都难以抵得上罪过。罢了罢了,虽然将你交给他凶险万分,却怎么也比死了强。只是那人性子粗野豪迈,让他一个大男人养活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倒也为难他了,呵呵……” 老尼姑把最后一口米汤送进婴儿的怀里,那婴儿吃饱了肚子之后安安静静的躺着,忽闪着一双仿似会说话一般的眼睛看着老尼姑,忽然咿呀咿呀的笑了起来,样子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亲他胖嘟嘟的脸蛋。 这尼姑实在太老了,她费力的抱起那婴儿,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她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往前冲了几步靠在门边大口大口的喘气。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目光柔和满眼都是爱怜。 “大限将至,非人力可以阻止。不过没关系,我就是拼了命也要送你走。那姓杨的身边有个臭道士厉害的紧,肯定早就算到了我的寿期,今日不送你走,你若是落在那姓杨的手里只会落得个被活活摔死的下场。那姓杨的富贵至极心胸却不甚宽阔,有那臭道士在他身边断然不会留条活路给你。” 就在老尼和婴儿说话的时候,从皇宫出来了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马车往小庙这边急匆匆的赶来。数百名穿着铁甲的骑兵护在马车的前后,清一色的枣红马配上骑士手里冷幽幽的长槊,说不出的威严肃穆。 在马车的旁边,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道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相伴而行。这道人在如此寒冷的天气却只穿了一身单衣,居然能抵抗得了风雪严寒。他样貌本就俊朗,留着三缕长须,怀里抱了一柄拂尘,坐在高头大马上显得飘逸潇洒。若是能仔细去看的话,定会发现那鹅毛般的大雪竟然不能近他的身子,在他身前尺余的地方便会长了眼睛一般的自动避开。 和一身落雪的铁甲骑士相比,这道人自然显得出类拔萃。 这道人名叫张天一,乃是龙虎山天师府这一代的天师。道法高深,有神鬼莫测之能。后来被大隋文帝陛下诏入皇宫,封了护国法师的尊位。 能让护国法师跟随在一侧而行的,放在现如今的大隋朝内便只有一个人了。那边是当今天子,开皇大帝杨坚。 “天师,你可算准了?” 轿子里传出一声低沉的问话,这人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却显得十分的雄武。光听他说话,便能判断出此人必然是一个极有威严之人。 张天师在马上微微侧了下身子道:“陛下,本来那妙真法师以大-法力瞒住了天象,贫道是看不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炷香前她法力忽然散了,贫道见天象有异,推算出再过一个时辰正是妙真法师的大限,绝对是不会错的。” “既如此,便须走的快些,最好能见法师最后一面。法师于朕有大恩,当日若不是法师在场,只怕朕才一出世就被人摔死了。后来法师带我离开家门一别十余年,教我识字读书,兵法战阵,若没有她,便没有朕今日之天下。朕一直想还给法师一场大富贵,奈何法师只想青灯古佛相伴,朕终于还是有负于她。若是不能送法师最后一程,朕心实难安。” 张天师道:“陛下放心,还有些时间,不会迟了。” 开皇帝杨坚嗯了一声,随即不再言语。 张天师想了想还是从袖口里探出手,捏着法印来来回回的算了算,确信自己没有推测错误这才安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发慌,总觉得有什么天地规则之外的东西硬生生的插了进来,那人或物来势强悍,竟然隔着这么远让他都心神不宁的。 莫非是那妙真法师临死前还得了什么宝物? 张天师暗自推测着。 正想着,忽然一道黑影从远处房顶上如大雕一般扑了下来。那人来势奇快,前面护驾的铁甲骑兵才举起锋利的长槊,那人已经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踩着一名骑兵的脑袋落在了轿子前面。 “哈哈,牛鼻子,你这又要去什么地方害人?” 等那人落下来,众人才看清此人居然是个身高九尺的壮汉!肩宽臀窄,虎背狼腰,穿了一件雪貂领子的厚重长袍,笑呵呵的站在众人前面。一众侍卫立刻挥舞着兵器扑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冷森森的长槊如丛林般对准了那大汉。 此人身型极是魁梧,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一般。在场的士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百战老兵,个个都是身手了得之辈,可是和此人相比却如同还没长大的孩子,虽然骑兵人多却远不如他一个人有气势。更有被踩了头的士兵心里纳闷,怎么这么一条大汉刚才在自己脑袋上踩过去却好像只是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张天师看着一脸络腮胡须的大汉叹道:“张仲坚,你怎么又来多事?” …… 大隋仁寿四年六月,垂死的大隋开国皇帝杨坚拉着次子杨广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孩子姓李!记住,记住!宁可杀错,绝不可放过!” 杨广重重的点了点头:“父皇放心,儿臣记得了,那孩子姓李,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ps:楔子这个东西写得比较玄幻,无非是想勾起你们的阅读**罢了。其中提到的尼姑,天师什么什么的,大家不要太较真。尼姑还是有据可查的,但张天师确实狗血了点,不过是为了衬托老尼姑的神秘才添加的龙套而已。天师府是在宋朝才建立的,龙虎山这个时候应该连个国家级旅游风景区都算不上。楔子中提到的东西,其实目的就是铺垫一下本书的主要情节,大家完全可以把重点放在最后一段话上,这才是主要矛盾。 http://"> 第一章 此路是我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22 正是阳春时节,路边的柳枝儿俏生生的吐出新绿,翠绿色的小小嫩芽就好像婴儿一样,柔嫩而朝气蓬勃。顽强的草儿顶翻了压在头顶上的小石头,伸了个懒腰,渐渐的舒展开身体。朝露晶莹剔透,就好像草儿挂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被阳光一照,五光十色中透着一股别样的青春妖娆。 霸州往幽州去宽阔平坦的官道上,行人却并不是很多。大业六年,河北大地上不少村子里的男丁都被征集到了汴州,宋州一带开凿运河,如今工程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官道上的有一伙壮年男子,正是从宋州返乡的劳力。 虽然层层剥削之后落在这些苦哈哈劳力手里的钱已经剩不下多少,但离家一年有余,每个人身后背着的包裹里也都鼓囊囊的装着千百个黄灿灿的肉好。其时,官场上**之风虽然已经蔓延,只是隋炀帝继位之初吏治上依然受着开皇时期的影响,当官的也不敢太过分搜刮百姓。(注1) 这七八个男子都是霸州北边一百三十里外一个叫做方城的小村子的农户人,宋州那边的事情一了他们领了工钱相约一起回家。从宋州回来千里迢迢,虽然世道还算太平,但谁也不敢说会不会运气差遇到几个要钱不要命的劫匪。大家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而且都是老乡,互相也信得过。 他们手里都提着一根五六尺长的哨棒,互相说笑着往前赶路。所谓的哨棒不过名字好听一点罢了,其实不过是一根一米多长的木头棍子。大隋开皇年间,高祖文皇帝下旨没收天下兵器。普通百姓是不准携带私藏利刃的,但木棒却不属于兵器的范畴之内。(注2) “吴三哥,今天咱们多走几步路,等到了牛头村再投宿咋样?” 一个看起来年纪在十**岁的青年男子,用袖口擦了擦已经到了唇边的鼻涕问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壮实男子。他叫李三福,名字俗气,也没有表字,农户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隔壁许家的小子总是笑话他名字不雅,其实那个家伙的名字难道就雅了?他叫李三福,那个只会埋汰人的家伙叫许三多,字旺财。 问完了话之后,他下意识的托了托后背上沉甸甸的包裹,感觉到钱还在,心里踏实下来。他们这些人离家这么久累死累活的在河道里干活儿,为的就是赚些钱来让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那个壮实的男子名叫吴来禄,在家里行三,是这伙方城出去卖苦力的人推举的领头人。他上面还有两个短命的哥哥,都没活过三个月,其实说起来,他倒是家里的老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两个哥哥将寿命福气都积攒着送给了这个老三,吴来禄不但长大成人并且健壮的好像一头牤牛一样。他人也长得精神,今年三十四岁,家里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女儿没满月的时候他就离开村子去了宋州,如今想想,女儿也已经过了周岁了。想到自己的妻子一个人要照料老人孩子辛辛苦苦的熬过了这一年多,他心里就难免有些愧疚。 “三福,走到牛头村最少还得六七个时辰,到时候天就大黑了。虽然官道上太平,不过摸着黑赶路怎么也不踏实。三哥知道你想家,大伙不都一样吗?咱们现在走快一些,晌午前争取赶到东北岸村,在东北岸村吃些东西就上路,天黑前能赶到林城铺,就在那里过夜,明天早起来些,晌午前就能到家了。” 刘癞子是这个小队伍里年纪最大的人,别人问他年岁的时候他总是谎报几岁,村子里贴了告示招人去宋州开通济渠,要四十岁以下的壮丁,他其实已经五十一了,硬生生的就说自己三十九。他家里没有旁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开运河虽然辛苦劳累,但管吃管住还能给千余个肉好,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李三福那猴急的样刘癞子笑道:“三福,你小兔崽子是不是急着回家娶婆娘?放心吧,晚回去一日,彭家庄那个小妮子跑不了!你走时那妮子顶多才长出一片小草,现在回来,正好开出一朵鲜花来!” 李三福被他说的脸上一红,辩解道:“我……我才不娶婆娘呢,我就是想阿娘了。” 吴三哥笑道:“癞子叔,别笑话三福了,倒是你,辛辛苦苦卖命赚来的肉好,可别一股脑都塞进抱月楼那些狐媚子的肚兜里。” 刘癞子讪讪的笑了笑:“哪儿能呢!这钱我留着有用!” 李三福好奇的问道:“癞子叔,你留着钱有啥用?” 刘癞子咬了咬牙:“我想抱个孩子养,老刘家的香火,总不能断在我手里!” 众人一愣,随即对刘癞子这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老无赖改变了几分印象。 正说着,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阵铃儿清脆的响声,还有一声粗狂的吆喝:“前面的人赶紧让让,惊了我的大青骡,小心踢破了你们的屁股!” 众人回头去看,却见后面来了几辆马车,最前面的那辆车子拉车的正是一匹看起来颇为矫健的青色骡子。赶车的人头上戴着一顶草帽,看身上的衣服是皂衣黑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众人都是小乡户人家出身,虽然厌恶那赶车人的嚣张却也不敢招惹,乖乖的让开了道路。 赶车的见众人让路,嘴里哼哼道:“算你们识相,不然鞭子下去撕烂了你们的皮。” 这人说话粗野,还带着一种很别扭的口音。 他正张扬,却见那马车的车厢帘子揭开一条缝隙,一个娇滴滴的小妮子从缝隙里把脑袋探出来说道:“戈太户,小姐还在车里,再满嘴的污言秽语,先仔细了你的皮!” 这小妮子尚未及笄,看样子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白嫩嫩的看着很清秀,只是眉宇间都是对那赶车人的厌恶。那赶车人似乎很惧怕这个小丫鬟,连忙道歉,再也不敢张扬说话。(注3) 吴来禄站在路边,等马车都过去了之后才继续赶路。那是一共三辆马车,马车看起来颇为奢华,应该是出自官宦人家,这时才出霸州不久,料来不定是那家官老爷的家眷要去踏春呢。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吴来禄向来是能躲就躲的。一来招惹不起,二来他看着厌恶。 大家看着远远的马车影儿正在猜测着那马车是谁家的,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踏地的声音。众人有了前面那事的教训,不等后面人开口纷纷让路。还没来得及回头,那马已经擦着众人的身子驰了过去。刘癞子躲的慢了,险些被马撞倒。他本就是个无赖之人,心中一怒张嘴就骂了两句。马背上的骑士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只是,这一眼如刀,好像直接看进了刘癞子的心里一样。 “博踏乌?!” 吴来禄看着那匹跑过去的骏马不可置信的小声说了三个字。 “三哥,你说什么踏乌?” 李三福凑过来问道。 “没,没什么。” 吴来禄的脸色变了变,并没有跟李三福解释什么。他怕自己解释了,会吓到这些胆小的同伴。博踏乌,是塞外契丹人的名种宝马,千金难买,就连契丹的王族都以拥有一匹纯正的博踏乌而自豪。吴来禄曾经到过塞北契丹人的领地,对这种宝马良驹印象十分的深刻。一匹宝马并不是如何能吓得住人,而马背上的骑士看样子也不是塞北草原上的契丹人。吴来禄之所以变了脸色,是因为他刚巧知道,这幽州附近方圆几百里之内,可能有这样宝马的地方只有两个。 第一个地方,是幽州虎贲大将军罗艺的军中。 第二个地方,是河北地界上最大最凶悍的马贼铁浮屠那里。 刘癞子凑近吴来禄的身边,寒着脸低声说道:“老三,看来今天咱们不能急着赶路了。” 吴来禄点了点头,后面骑马那人明显就是踩盘子的。 不可能是幽州虎贲精甲,那就只能是那伙吃人不吐骨头的马贼了。 刘癞子叹了口气说道:“那车里应该有个娇滴滴的小姐,看样子是落不着个好下场了。也不知道是被哪伙绺子盯上了,真倒霉!” 吴来禄压低声道:“铁浮屠” 三个字,吓得刘癞子顿时变了脸色,连脚步都迈不动了。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后背上立刻就湿腻腻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今天就在东北岸村住下了,明天一早再走!” 吴来禄不容置疑的说了一句,也不解释,心里却在为车里那些人担心。 正闷着头走路,忽然从路边的石头后面闪出来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这少年身上穿了一件短袍,看做工和样子都算是上等货,只是胸口的位置上有几团黑了吧唧的油腻,还有不少灰尘。少年顺直黑亮的头发上还沾着几片嫩绿的草叶,光看衣服活脱脱一个要饭的花子。只是这少年偏生的一副俊美清秀的脸,让人看着感觉十分的舒服。唇红齿白,若是再大几岁,再换了一身锦衣,定然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他手里提着一张跟他身子差不多高的硬弓,身后绑着箭壶。箭壶里满满当当的插着几十支羽箭,箭壶的一侧,则是一柄没有鞘的形状怪异的雪亮刀子。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还是快快滚开吧,前面的路,你们别走了。” 俊秀少年,擎着一张与他齐人高的硬弓,右手里捏着一支羽箭,看着那七八个壮汉却丝毫无惧,反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邪意。 注1:肉好,.隋文帝重铸五株钱,禁止南北朝时所发行的劣币。此钱,“背面肉好,皆有周郭,每钱一千重四斤二两”,所以民间称其为肉好。隋唐年间,与绢布同时作为货币通行全国。 注2:此尺为汉尺,每尺约为23.1厘米 注3:及笄,古时女子十五岁称为及笄之年。 (ps:新书开坑,暂定一日一更,待帝胄完结后更新提速。求收藏,红票) http://"> 第二章 好好喝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23 那个小小少年,眉清目秀,似笑非笑。左手擎着一张跟他差不多高的硬弓,右手两指捏着一根羽箭。看他面貌也就是十岁上下,尚未束发,个子倒是不矮了,清秀的表情下有一种淡淡的貌似矜持实为冷傲的气质。两脚不丁不八的站了,身子挺得就好像一棵尚未参天的劲松。 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拿着一张看上去有些陈旧破损的硬弓,站在官道上拦住七八个正是壮年的汉子,按理说应该很滑稽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吴来禄,李三福,刘癞子这些人只是感觉到一丝荒谬然后就是震惊,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能说出来的恐惧。七八个壮汉,恐惧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偏生就是这样,所以才显得颇为怪异。 虎豹之子,虽未成纹,已有食牛之气。 吴来禄之所以有些恐惧,是因为他一眼就能认出那张弓的来历。那是开皇年间高祖文皇帝灭南陈的时候,征集全国的工匠精心打造的步弓。当时倾三年之力,也不过制造出几千张而已。别人不认识,他认识。 “少年郎,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吴来禄平静了一下心态问道。 他问的很客气,虽然他心里有些震撼有些恐惧,但他有自信,如果他想击倒那个孩子的话,那孩子连拉弓的机会都没有。当年……算了,当年的事,不过是场噩梦而已。 那少年扬了扬下颌:“非是拦你的路,只是耽搁你们一会儿罢了。前面的路上有水,别溅你们一身。” 吴来禄皱眉,他想不明白的是,铁浮屠既然要做生意去劫那三辆马车,为什么还要派个孩子出来拦着后面的行人?以那伙马贼的手段,难道需要忌讳自己这七八个农夫?忽然灵光一现,吴来禄明白了。 “多谢小哥,我们这就折回去找个客栈住了,明日一早再上路。” 那少年笑了笑,很漂亮,很干净。 “你是一个聪明人呢,我喜欢聪明人。不过……我不喜欢你盯着我的手看,看得出来你认得这弓,所以一定在猜我是不是能拉的开这两石的步弓对吗?你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所以并不怎么害怕,可是你偏偏在我这样一个少年面前装得有些害怕,其实,心里在想的是如果你用那根木头棒子打过来,我连开弓的机会都没有,对吗?” 少年自信的笑了笑:“你的肩膀往下沉,脚步一前一后,看你握着那根棒子的姿势,倒更像是握刀。这是标准的大隋府兵临战的戒备姿势,而且,你习惯用左手。” 如妖孽一般,这少年一字一句的点破着吴来禄心里的秘密:“如果你不是府兵派出来的探子,就是逃兵。很显然,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我猜得可对?” 吴来禄的眼神一寒,脸色也变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藏了多年的秘密,竟然会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眼看穿。大隋的军律是无情的,逃兵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杖死还要祸连家人,他虽然不是什么逃兵但那少年已经猜的差不了不远了,当年他千辛万苦的逃出来,第一次被人猜到了隐藏多年的秘密,所以,他心里起了杀人的念头,虽然,他的对手只是一个孩子。 “别想动手,既然说破,我是不会怕你动手的。” 少年比划了一下吴来禄的身高:“虽然你看起来跟牛一样壮实,但我保证一箭就能射死你,绝对不用第二箭。而且,我射箭的速度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快。” 他的笑容很灿烂,带着一点……羞涩? 是呢,自己夸自己的时候,怎么也得表现出些许的不好意思才对吧。 吴来禄脸色有些白,握着木棒的手紧了紧又松开:“这位小哥,我们这就返回去。谢谢,明日晌午之前我们肯定不会往北走。” 说完,他对那少年很郑重其事的抱了抱拳。 刘癞子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吴来禄对那个少年如此客气,但是他听到那少年说吴来禄是府兵出身之后,心里猛地一颤。大隋的府兵都是军户出身,地位比普通农户要高很多。吴来禄他们家是从别的地方迁来方城村的,才不过四五年的光景。平时就看着那位老太太不像是个农村老妇,神态举止倒是更像大户人家的主母。现在看来,说不定那少年随口说出来的话是真的。 举报一个逃兵,能得到多少赏钱来着? 刘癞子想了想,很头疼。 吴来禄对众人示意了一下,转身准备离开。在他回身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看到少年挽着步弓的右手往下垂了下去,似乎没有了戒备。就在这一刻,吴来禄的眼神猛然间变得森寒。他脚下猛地一拧,布鞋的鞋底在官道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脚下爆发出一股炸力,身形如炮弹一样撞向了那少年。 在吴来禄转身冲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恍惚的,看到那少年嘴角挑了挑。 已经垂下去的左臂抬起,捏着羽箭的右手放在弓弦上,拉弓,弓如满月,箭出,箭如流星。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三米不到,而吴来禄有信心在一息之间以棍横扫砸中那少年的脖子,他强有力的左臂已经举了起来,木棍上扬。 木棍上扬,他的动作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用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他完成了上面所说的动作。而那个少年,却射出了一箭。少年射出一箭并没有停止动作,右手抬起,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从背后的箭壶里抽出第二只羽箭,拉弓,瞄准。 第二支箭没有射出去,正对着高举着左臂的吴来禄的咽喉。 哆的一声,第一支羽箭插在吴来禄身后坚实的官道路面上,箭羽还在嗡嗡的颤着,入土三分。 吴来禄下意识的低下头,他看到挂在腰畔的水袋上漏了一个洞,水正潺潺的留下来,第一滴水珠儿恰好落在了他的脚面上。 少年歪了歪头:“你杀过人。” 他说。 “而且,你想杀我。” 少年人很老成的皱眉:“很遗憾,你杀不了我。而且,你已经让我动了杀心。虽然你并不是一个值得我杀的人,不过我真的不介意用你来破了我的杀戒。如果你还想着杀人灭口,我不介意颜-射了你。” 十岁少年,说出这翻话来,总是会显得怪异的。 吴来禄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夫,也不仅仅只是个逃兵那么简单。当年大隋南征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少年郎,比这擎弓的少年也大不了许多。家门惨变,他随着阿娘到了河北投亲却被人拒之门外。又流浪到了塞北,前些年才到了那个叫方城的小村子里定居。他的身世若是被人搜寻出来,那必将又是一场惨祸。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吴来禄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 看着吴来禄的神情,少年叹了口气道:“不服气?” 他把手里的弓箭随手放在路边,挽起袖子说道:“来吧,再试试好了。” 吴来禄抬起手,又无力的垂下。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铁浮屠的少当家,果然年少英雄。” 他咬着牙说了一句,然后扭头就走。 少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了笑:“等一下。” 吴来禄站住,回身问:“还想怎么样?” 少年从腰畔解下来自己的水袋抛给吴来禄:“射破了你一个水袋,赔给你一个。你走了回头路,也算给了我面子。一码归一码,咱俩两不相欠。” 吴来禄伸手把水袋抄住,也不道谢也不说话,将水袋栓在腰畔,大步离去。方城村的汉子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着吴来禄的脚步往回走去。从一路走回到之前路过的那个小村子里到找了个路边的简陋客栈住下来,吴来禄都是一言不发的。刘癞子几次想凑过去问问,看着吴来禄那森寒的眼神他就害怕一直没敢开口。大家默默无语的吃了晚饭,就一头扎进被窝里,都觉得有些无奈有些憋屈,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吴来禄坐在炕边,习惯性的拿起水袋喝水。 水袋不是他的,看着有些脏,但比他原来的那个却精致的多。上等的牛皮水袋,还有些扭扭曲曲的突厥文字。那些突厥文字吴来禄不认识,但有八个大大的汉字他是认识的。这八个字用的是今草字体,笔走龙蛇。 好好喝水,天天尿炕。 这八个字下面还有一行用漂亮的簪花小楷书写的小字,工整而秀丽,倒更像是女子的手笔。 毛爷爷的好孩子-李闲 http://"> 第三章 怎么能不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24 李闲一点儿也不闲,在他那些叔叔伯伯兄长们忙着杀人的时候,他在忙着救人。 把那七八个劳力成功的赶回去之后,李闲笑了笑,靠在那块大石头上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揭开来从里面取出半张还热乎的烙饼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这伙劳力是他今天上午赶回去的第四拨人,加在一起,也算有三十几条人命被他救了下来。他不想知道前面官道转过弯去的那片林子边上如今已经死了多少人,他只是不想让那些无辜的百姓死的不值。 那些叔叔伯伯哥哥们干活儿很麻利,但今天速度有点慢应该是点子扎手,李闲没打算过去帮忙,而是等着那支报信的穿云箭飞起来然后跑路。 那三辆马车上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家眷,他们手上染的血比谁都多。既然虎贲大将军罗艺能把人从塞北放进来,他们就能把人留在这里永远也回不去。对于虎贲大将军的手段,李闲很厌恶。 要知道的是,马贼铁浮屠好像一直在跟虎贲大将军作对。 虎贲大将军其实不过是幽州一带百姓对罗艺的尊称,李闲知道,此时的罗艺还是虎贲郎将,离着正三品的大将军还差着一个档次呢。不过朝廷里也好,百姓也好,包括长城北面那些突厥人,奚人,契丹人都一样,没人不认为罗艺这个人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大将军。能在突厥单于屁股上捅一刀的人,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个英雄。尤其是,如果捅了单于屁股一刀的代价是身上被扎满几十支狼牙箭的话,这英雄并不是谁都能当得起的。 但是,罗艺并不像百姓们心里那样如长城般纯粹。 但凡心里长了一丛叫做野心的草,谁都不会再纯粹了。 罗艺是用刀的,李闲撇了撇嘴,当初一个使不起槊的穷苦小子,谁能想到竟然有一天会成为涿郡方圆数百里站得最高的那个人? 李闲的刀用的一般,更不会用槊,他喜欢弓箭。 一个十岁的孩子,练过几年刀,在箭术上也下过些苦功,但他不屑于用罗艺当做奋斗目标。那一年,罗艺带着三百大隋精锐府兵杀入突厥军阵,陌刀染血上百人,身披数十箭,在千军万马之中一刀伤了突厥单于,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很多人还会津津有味的谈起,而他呢,不过是个马贼堆里的小小马贼罢了。李闲其实也觉得这样对比很不公平,用罗艺来和自己比……太委屈了自己呢。不管怎么说,有个养活了大隋皇帝的老尼姑临死前信誓旦旦的说,李闲是真龙转世。 官道上变得越发的冷清了,李闲吃完了半张烙饼,视线里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但是他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因为他的任务并不是拦截无辜百姓,那不过是他的业余爱好罢了。他自己申请的任务是,拦截和马车里那些王八羔子勾结起来狼狈为奸的人。 前几日那些人进霸州的时候是一队大隋骑兵护送着进去的,据说保护的是博陵崔家的人。霸州虽然名为州,但其实不过是个县。霸州县令姓崔,名为崔晨,字元谋。毫无疑问,他也出自博陵崔家。崔家出了几十个宰相大将军,崔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在崔氏族内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崔家的人去看崔家的人,还有骑兵护送,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当李闲的义父,那个被人称为虬髯客的马贼张仲坚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却是一声长叹。崔晨,那个敢于和罗艺大将军作对,上书奏明罗艺纵容军士假扮马贼劫掠村寨的小小县令,只怕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罗艺被世人称为虎将,他麾下幽州军被人称为虎军,但是他却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做的事已经彻底激怒了一群猛虎。 而小小少年李闲,就是这一群猛虎养大的那只已经露出了獠牙的幼虎。 一群老虎去杀人了,杀那些塞北狼人。 一只小老虎靠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闭着眼睛假寐,清秀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半张烙饼进了那个小小的橡皮肚子里其实并没占去多大的地方,若是闲来无事的时候,李闲吃这样大小的烙饼可以吃下去一张半,至于那些诸如什么烤羊腿啊卤牛肉之类的小菜是不能算上的。 但是今天李闲不能吃得太多,吃得太多太饱人就会变得懒惰而臃肿。李闲吃完了饼之后下意识的去摸腰畔的水袋,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将那水袋送给了那个逃兵。他不介意那个逃兵认识水袋上他写的那些字,因为就算那个家伙认识,也断然不会明白李闲寄托在那几个看似洒脱幽默字迹上的怀念。 李闲今年十岁,或者说,十年了。 闭着眼睛假寐,当背后的石头终于被他靠得有些温热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李闲闭着眼睛,侧耳听了听,最少四十骑。这不是什么神乎其神的技能,一个四岁就爬上马背跟着一群马贼四处讨生活的人,对于马蹄声总是很敏感的。很庆幸的是,李闲的双腿很笔直,并没有被马背调教成罗圈腿。 当马队距离李闲有二百五十步距离的时候,李闲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后背上的箭壶,还有箭壶边上绑着的那柄张仲坚特意为他打造的小一号的直刀。 箭壶里有三十支箭,敌人有差不多四十个。 李闲走到官道中央站定,左手擎弓,右手搭在眉头上遮挡住阳光。没错,来的是大隋的正规骑兵。那身土黄色的战甲,还有他们手里持着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大隋制式横刀都在宣告着他们的身份。大隋武力天下第一,尤其是大隋最精锐的府兵,南征北战从无敌手。大隋军力之强,天下无双。 四十人的骑兵队伍,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远远的看那带起滚滚烟尘的马队,竟然有几分千军万马的风采。虎贲大将军罗艺麾下多为善战的骑兵,就算那些号称天生就是骑手的草原人,凶名赫赫的突厥狼骑在罗艺麾下虎贲精骑面前,也没有太多的抵抗之力。这四十骑并不是出自那六千天下致锐的虎贲重甲,但观其气势,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李闲在官道中央站了,眯着眼睛看了看。 二百五十步,二百步,一百八十步,一百五十步。 高速冲来的骑兵并没有人出声让他避闪,李闲叹息着摇了摇头。 一百五十步,李闲右手抬起从背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从抬手取出羽箭再到将那张两石的硬弓拉开如满月,一刹那而已。刹那是多久?佛说,一弹指有六十刹那,一刹那间九百生灭。 李闲的箭带不走九百生灭,却带得走一人生命。 噗的一声,当先那领队的骑兵旅率被一箭洞穿咽喉! 甚至,这些杀过人的骑兵竟然没有看到那少年开弓! 从第一箭出手,李闲的动作就连贯的如同一台机械,毫无停顿,箭出弦,如流水无情,箭入喉,又似落花有意。一箭接着一箭,抬臂,抽箭,搭弓,松弦,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站在那里,才到成年男子肩膀高的看起来颇为清瘦的身躯,这一刻如同路边的那块巨石一样坚定而稳固。 连珠箭,犀利如斯。 临阵不过三矢,意思是说面对高速冲过来的骑兵,从进入射程到不得不退避,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可以射出三箭。一百五十步的距离,骑兵冲到跟前不过六息而已。就是在这六息之内,李闲竟然射出去十一箭! 十一箭落十一人,好一个惊艳的少年! 李闲骗了吴来禄,他的杀戒其实早在六岁那年就已经破了。 那一年的鄂那春河畔,那个少年,飘扬着黑发,箭出,残阳如血,脸色平静的度过了杀人那一劫。身死为劫,杀人者,何尝不是在渡劫? 大隋的骑兵果然骁勇,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就恢复了队形。剩下的骑兵在一名队正的指挥下,成攻击阵型朝着李闲踏了过来。此时,距离已近三十米。三十米,以骑兵的速度,眨眼即到。 这时候,之前不动如山的李闲动了。 他脚下点起一阵烟尘,如蛰伏的猎豹,如下山的幼虎,动如疾风!他猛地的往官道一侧奔跑起来,他的双腿如轮,速度快得令人乍舌。令人震惊的是,这少年的上半身竟然,依然挺的笔直! 抽箭,搭弓,射箭,奔跑中这些动作一气呵成。 训练有素的大隋骑兵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从官道上冲了下来,继续追击着那个杀人如麻的少年。少年脸色红润,气息有些粗重,但眼神却依然平静如水,冷静如冰。他不断的改变着方向,不断的纵身跳跃,然后用那双异常稳定的双手将一支一支羽箭精准的送进那些骑兵的身体里。 箭壶空! 骑兵还剩下二十五人。三十箭杀十六骑,快速运动中还是有些把握不稳。 少年摇了摇头,对自己的箭术生出几分不满。 没有了箭的李闲看起来不再可怕,那些骑兵惊于他的箭术,此时见他已经没了箭,原本已经被打得有些胆寒,此时又恢复了凶悍。他们催马直奔那恶魔一般的少年,看样子是想将其踏成肉泥。李闲没有了箭,弃了弓,但他还有那柄刀。 伏低身子,等待战马即将撞身的那一刻,李闲猛然一闪身抓着那战马的马鞍,翻身跃上了战马,就贴在那骑兵的后面! 那骑兵队正只感觉背后一沉,他回头,于是看到了一柄雪亮的刀子。那刀如虹,如水,如坚冰。锋利的刀锋迅疾的在那骑兵的咽喉上抹了过去,一线殷红。 李闲贴着那骑兵的耳朵说话,将刀子缓缓收回:“身为大隋的战士,中原的汉人,竟然跑去勾结塞北的突厥狼杀我中原的好官,你怎么能不死?” 你有什么理由不死? http://"> 第四章 骑在头顶拉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25 十岁少年,靠着精妙绝伦的箭法连诛十几个壮汉,其行鬼魅如妖孽,其心冷硬如坚冰。这样的年纪,杀人手法之熟练心态之果决,无论如何都会让人惊叹。 李闲一刀抹了那骑兵队正的脖子,然后将那还没死透的人从马背上推下,他夺了战马选了一个方向奔了出去。还剩下的二十几个骑兵见那孩子要跑,知道他已经没有了羽箭所以纵马追了上去。此时在那些骑兵们眼里孩子早已经不是了孩子,而是一个让他们恐惧到必须杀死才能心安的敌人。 被一个孩子吓得心都在颤抖,是不是这些正规骑兵的耻辱? 李闲是孩子没错,而有件事需要强调的是,老鼠的孩子天生就会盗洞,猫儿的孩子天生就能上树,鹰的孩子注定能翱翔天际,虎的孩子额头上与生俱来一个王字。李闲是强盗的孩子,虽然杀人这事不是他天生的本事,但他却是在河北道上最凶悍的一伙马贼里长大的。耳濡目染,再加上他刻意去学习,杀人的技巧对他来说就跟吃饭用筷子一样那么熟悉。 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什么要拼命的去学习杀人的技巧呢? 为什么? 因为李闲有一个几乎站在人世间巅峰处的仇人一直想杀了他,而李闲千方百计的也要活下去,所以他必须让自己不断的变强,更强。那个人从李闲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开始不断派人追杀他,李闲千辛万苦的活到了十岁,且他还执着的想长命百岁,所以不想被杀的李闲只好苦练杀人的手段。一个十岁的孩子整天都想着怎么才能杀人更快一些,更艺术一些,是不是有些变态?奈何,他从一出生就是个变态。 李闲从来不拿自己当做一个孩子看待,同龄的孩子还在村子里玩尿尿和泥的时候,他已经费力的端着一张步弓在一遍一遍的试着将那张壮年男子才能拉开的弓开如满月。娇嫩的手指上都是血痕,十指连心的疼让他皱眉却不会让他退缩。当村子里那些孩子们看怪物一样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们且嗤之以鼻。一群还穿开裆裤的小屁孩整天吵着要和他玩,他哪有时间来哄孩子? 同龄的孩子在村边柔软松散的沙子上练习放屁吹坑的时候,他已经比那些孩子早起床几个小时一遍一遍的在用匕首练习刺杀。当他能拿得起钢刀的时候,他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练习劈砍的速度,他要求自己论出拳出刀的速度不求能达到天马流星拳那样最少也不能输给泰森。当六七岁的孩子还在玩过家家争吵着谁是新娘谁是新郎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对着小山一样的干柴一斧一斧的劈砍着且盯着木柴的纹理入迷的分析着如何劈下去更省力一些。 严冬,他在雪地中光着脚追逐倒霉的野兔揪兔子耳朵,寒春,他在冰冷的河水中用手非礼鱼的屁股,初夏,他挂在村边的一树桃花下引体向上然后嚼一朵粉红烂漫,金秋,他已经在山里独自一人刀猎野狼山猫然后伤痕累累的活着回来。他是一个在别人眼中没有什么快乐童年的孩子,虽然他的心智早已经成年但别人并不知道,不是吗。但李闲觉得自己是快乐的,因为自己还活着,而且比别人都多活了一世。上一世就没得好死,这一世说什么也得抡圆了活得有滋有味才行。最起码,不能死于非命吧。 七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射中野兔的眼睛。八岁的时候,他能一刀砍断碗口粗的小树。九岁的时候,他能将院子里那个百斤的石锁抛起来然后轻松接住。十岁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面对四十余个大隋正规骑兵并且一口气干掉了将近二十个人。 然后开始逃。 孤胆英雄?李闲不是不想做,但他现在的生理年纪真的小了一些。连续三十支箭射出去,就算是个成年壮汉双臂都会有些吃不消,更何况他这个连肱二头肌还没发育好的少年?虽然李闲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个成年人,但有时候不得不屈服在现实中替自己弱小的躯体感觉到委屈。 哦不,是憋屈。 就算是草原上的汉子接触一匹陌生的马也会试探着来征服,可是李闲显然不会给那匹马适应他的时间,衣袖里的匕首流水一般滑出来被他握在手里,然后丝毫都不心疼马屁股的刺了一下。拍马屁会爽,刺马屁会疼。 一匹惊了的战马是恐怖的,李闲小小的身躯贴在疯狂了的战马背上,就好像站在一叶扁舟上在狂流激荡中而稳如磐石一样。他的身体就好像一片落叶随着战马的奔驰而上下飘动着,看起来是那么妖异的和谐。 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没事就爱穷开心。 李闲纵马飞驰,还在唱歌。 真不知道一个杀人后还这么开心的人,其心理已经变态到什么样人神共愤的地步。二十几匹战马远远的在他后面坠着,骑兵们才舍不得不拿自己心爱坐骑的屁股当回事。他们不放弃追逐就不会被甩掉,因为他们是大隋的骑兵。连凶悍的骑术精湛的草原人在面对大隋骑兵的时候都不敢说自己强于对方,所以他们骄傲的就好像一只一只开了屏的孔雀一样。虽然,就在不久前有二十几只孔雀被李闲拔光了毛变成二十几只白条鸡。 李闲似乎是信马由缰一样任由那惊了的战马肆意狂奔,看起来就好像漫无目的一样亡命飞逃。似乎只有李闲自己知道,可怜的马儿在他的控制下正一步一步跑向死亡绝地。李闲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既然开始杀人就不会留下一个可笑的尾巴。十岁孩子就能斩杀数十官军这事若是传出去,对李闲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杀人要杀绝,正如斩草要除根。 战马跑上一座高坡,疼痛感已经减轻了很多的战马逐渐的恢复了神智。所以当看到高坡下面的情况时战马变得十分抵触,而对于不听话的畜生李闲向来很有办法。他贴在战马的耳朵边上轻声道:“跑下去吧,别怕死,我会给你烧一匹纸糊母马的,大眼睛双眼皮的那种。” 战马悲鸣一声,似乎是听懂了李闲的话一样从高坡上迅疾如雷的冲了下去。马会听懂人话吗?不知道,但马屁股上插着那柄锋利的横刀才是答案。李闲在战马跃下高坡的那一瞬间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打了十几个滚才止住身形,然后他弓着腰蹿了出去,就好像一头发现了羚羊的猎豹一样。 二十几个骑兵催马跟着冲了下去,然后就是一片惊呼和哀嚎之声。 高坡下面,斜着支起来两排几十支削尖了的木棍。李闲驾乘的那匹战马被一支木棍穿在那里,软软的倒了下去。二十几个骑兵拼命的勒住战马,奈何惯性下哪里是那么容易停住的。只有最后一个骑兵硬生生的将马拉了起来,其他战马都撞在那些木棍上被钉在那里。不仅仅是战马,二十几个骑兵有七个人在落下来的时候被木棍穿死。 落马的骑兵侥幸没死的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他们就悲哀的发现脚下踩上了猎狼用的大号铁夹。夹子最多夹断腿但绝对夹不死人,如果夹子上有毒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所以,前面的二十几个骑兵可以说都死了,虽然他们有的人现在还活着。当最后那个骑兵从人立而起的战马上跃下来打了两个滚,狼狈的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眼前极近处站着一个才到他下颌处的少年。 骑兵张大了嘴巴,下意识的去拔刀。他的刀没有拔出来,却看到一条匹练般的刀光。 “再见!” 李闲说。 刀破咽喉,血如瀑布。 李闲极轻快的一闪身躲开,瀑布一样喷出来的血没有一滴溅在他身上。他似乎很爱惜他的衣服,就好像乌鸦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样。虽然,他的衣服跟乌鸦的羽毛一样黑,衣服上还有一块一块论时间几乎快修炼成精的油渍。 李闲缓步走过去,并没有在那些垂死的骑兵身上补一刀,铁夹上的毒药不是耗子当零食吃的毒鼠强,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朱颜红一滴就能毒死一头黑熊,广告是这么说的。 李闲从那些呻吟着或是哀嚎着的骑兵身边走过,然后将那些骑兵的横刀和弓箭都收起来,用绳子捆好费力的拉着走回高坡上。夕阳下拖着一堆兵器的少年,影子很长很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坡上站着一个高大雄健的男人,他看着费力的拉着兵器往前走的李闲,鼓掌,然后大笑:“不愧是我儿子,干得漂亮!” 李闲抬起头不温不火的说道:“第一,我不是你儿子,最起码不是亲生的。第二,你自己看看,你可有点当爹的样子?第三,你很无耻也很丑,而我,不管从正面还是侧面看都是那么漂亮,特别漂亮。” 那大汉狂笑道:“看你现在这猖狂样子,等你再大两岁还不得骑到我头上去?!” 李闲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不但要骑,还要在上面拉一坨屎。” http://"> 第五章 张三是个大马贼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26 “要跑路了?” 李闲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马贼叔叔伯伯哥哥们问。 陈雀儿拍了拍李闲的肩膀说道:“得了便宜还不跑,难道还等着虎贲精骑杀过来把这寨子屠了?就这么几十口子人,都不够人家大队人马一轮齐射的。一对一甚至一对五,咱铁浮屠的汉子们服过谁?一对一百的话,还是跑了吧。” 李闲撇嘴,心说我昨日才一对四十干了一架。不过他知道陈雀儿的意思,也知道这些汉子们都比自己要强悍的多,更知道骑兵数量达到千人以上那是一种何其恐怖的毁灭力。铁浮屠不过六十几个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大队骑兵的集团式冲锋。 陈雀儿是个年轻人,比李闲大十六岁的年轻人。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他身材极好,胸肌腹肌一块都不少。尤其是那六块有棱有角的腹肌,着实的让李闲很裸的妒忌着。每次看到陈雀儿小腹那六块肌肉的时候,李闲都想在上面画一只小王八。陈雀儿的身材极好,但看起来却并不漂亮。 在他的身上,纵横交错的七道好像爬行蚯蚓一样难看的伤疤触目惊心。看着这些伤疤李闲就会想起九年前他才一岁的时候,陈雀儿抱着他在几十名官军的围杀下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冲出来的往事。陈雀儿从不曾对李闲说过这些伤疤的来历,他也不认为一个才满一周岁的娃娃会记得那一晚的事。他不说,但李闲却记在心里。 七刀,每一刀都深可见骨。李闲默默的告诉自己,将来有一天等站在那个人面前的时候,将这七刀乘以一百的送回去替陈雀儿出气。 “小鸟哥,咱们这次去哪儿?” 李闲坐在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板凳上晃着两支脚丫子问。 “大哥说要去渔阳郡割草,最近奚人比较放肆。” 割草,就是杀人。 草原人跑到大隋境内*财物粮食和人充当牧奴,他们称其为打草谷。陈雀儿说的割草,意思就是说割掉那些打草谷的人。 “渔阳郡啊……” 李闲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大隋最小的一个郡了吧?治下就一个县,就那么点儿人,咱们到了那儿想不出名都难啊。” 陈雀儿使劲揉乱了李闲的头发说道:“才多大点儿的人,别整天那么老气横秋的说话!” 李闲其实很不习惯这种爱昵的举动,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是个该被人揉脑袋的小屁孩。但没有办法,他没有陈雀儿力气大,当然只能被欺负。虽然在陈雀儿看来这绝对不是欺负李闲,但不妨碍李闲在心里诅咒陈雀儿不举。 “小鸟哥,这次咱们是一起走,还是像上次那样分开走?” 李闲皱着眉头问。 他伸手在自己的头发上理了理,让他那一头招惹女孩子妒忌的长发恢复了顺直。李闲一直很别扭的坚持,衣服可以脏一些,脚可以三天不洗,但头发必须要保持清洁干爽。这种怪癖一直被大伙儿讥笑,说他投胎错了应该是个女儿身才对。每次大家这样说的时候,李闲都会骄傲的掏出还有长出羽毛的小鸟骄傲的撒一泡尿,然后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再然后大家就开始对他的鸟儿品头论足讥讽说那里竟然还有一条蚯蚓。 李闲这个时候总是很生气的,尼玛这玩意看大小也就得了,还非得论长相?难道撒尿那个洞也得是大眼双眼皮才美? “你怎么不去问你阿爷?” 陈雀儿一边将包裹往那匹博踏乌上绑一边笑着说道。这匹博踏乌是他的爱马,比爱女人还爱的马。那次去截杀突厥人的时候,就是陈雀儿骑着这匹博踏乌踩的盘子。 “问他?等他睡醒了也就该走了。只知道喝酒的烂酒鬼,偏生喝多少酒都醉不死他。” 陈雀儿哈哈大笑道:“可不许这么说你阿爷,要是让他听见了还不得揍烂了你的屁股!” 李闲摊了摊手说道:“你知道的,从六岁开始我的屁股就一直很健康。他不喝醉了我是不会说他坏话的,而他喝醉了是绝对抓不住我的。等他清醒的时候,他又忘了我说他什么了。” 陈雀儿笑着说道:“就你机灵!怎么走我也不知道呢,哪次不是大哥临出发的时候才制定路线的?” 李闲撇了撇嘴说道:“每次都会换无数条路线,每次都累的人连眼皮都睁不开。” 陈雀儿道:“毫无疑问,每次的路线都是最正确的。” “小鸟哥,听说留下了活口?” 李闲忽然严肃的问道。 “阿爷怎么会心善了?若是不留下活口的话,罗蛮子未必就知道是咱们做的事,咱们也就没有必要才住安稳就又要跑路。” “是两个女娃,一个小姐样子的和一个丫鬟,加在一起都不见得有我年纪大。该杀的人杀,可两那个女娃是那些人顺道带来见识中原繁华锦绣的。她们还小也没有罪,不能杀。杀妇女小孩,咱们从来都没这么干过。再说了,就算不留下活口难道罗蛮子就不知道是咱们干的?这方圆几百里,还有谁敢不给他罗蛮子面子啊。这方圆几百里,把罗蛮子看成一滩屎的也就大哥一个人了。罗蛮子又不是傻-逼!” “你错了!” 一个比陈雀儿还要魁梧几分的壮汉恰好走过来,他听完陈雀儿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第一,在大哥眼里,罗蛮子连一滩屎都不如。第二,罗蛮子确实是个傻-逼。” 李闲最得意的事,就是教会了铁浮屠这些人傻-逼这两个字的正确用法。 “虎奴哥!” 李闲看起来很乖巧的叫了一声。 这壮汉叫伏虎奴,可以说是这伙马贼里最能打的三个人之一。就连陈雀儿都不是他的对手,据说他曾经在契丹人的地盘上大杀四方,一个人干翻了契丹四十几个武士。然后耀武扬威的从契丹一个皇族子弟手里抢过来一匹博踏乌,再然后千里走单骑很霸气的回来了。之所以他做出这么威武的事,是因为他打赌输给了陈雀儿,赌注就是一匹博踏乌。那天……他们两个在幽州城里喝醉了酒,逛青楼的时候恰巧一个名气不小的女子挂牌子第一次接客,两个人打赌那女子是白虎还是不是白虎。伏虎奴说是,陈雀儿说不是,于是两个人上楼将那个趴在女子身上耸动的胖乎乎的家伙从二楼丢了下去,然后扒开那女子的腿研究了一下。其实伏虎奴输的很冤枉,因为两个人找来找去,就找到了一根微微卷曲的小小草。 伏虎奴是大丈夫,愿赌服输。 那可怜的女子,被两个酒气冲天的家伙翻过来复过去的检查,那最隐秘的部位被两个流氓的大手摸了不下几十次。最让她难以忍受气愤异常的是,这两个看起来挺顺眼的家伙竟然看完了摸够了之后扬长而去,流氓的很不彻底。 难道就那么不吸引人吗? 她咬着牙诅咒那两个酒鬼肯定是处男,而且还要处男一辈子。 “你小子少给我卖乖!” 伏虎奴瞪着李闲骂道:“说!上次往茅厕里扔石头的是不是你!” 李闲严肃的认真的真诚的说道:“我保证,虎奴哥,肯定不是我。” “那你说是谁?” “是我阿爷,不信你去问他!” 李闲举着两根手指发誓,然后用极低的声音嘀咕道:“不过石头是我找来的。” “混蛋小子!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烂了你屁股?” 壮硕的好像一头犀牛,雄健的好像一只猛虎,高大的好像一座山峦,瞪着一双虎目的张仲坚恨恨的骂道:“我就说过,出卖老子的永远是你这个小王八蛋!” 李闲笑了笑,看向伏虎奴。 伏虎奴诧异,然后愤恨:“大哥!真是你?” “当然……不是!你觉得我会做那么龌龊的事吗?那小孩子才会做的调皮捣蛋的事我会去做?虎奴,你大哥能把你塞进茅坑里,也断然不会往茅坑里丢石头的。” 伏虎奴想了想说道:“大哥说的也是。” 张仲坚赶紧岔开话题道:“收拾好了咱们就走,在鱼排子沟歇脚吃饭。三天到无终县,然后找个地方落脚。” “分开走?” 陈雀儿问。 张仲坚大手一挥道:“分开个屁!拢共只有三百里不到的路,没必要分开走。再说,罗蛮子若是识相的话,就不会动手!” “不动手?那咱们跑路干嘛?” 伏虎奴问道。 张仲坚瞥了一眼伏虎奴鼓囊囊的胸肌骂道:“你个胸比心大的憨货!咱们若是不走,他罗蛮子必来无疑!咱们走,他要给突厥人有个交代。咱们不走,他也得给突厥人一个交代。你说哪个交代好交代?” 伏虎奴懒得去想:“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仲坚懒得理他,看了看大伙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吩咐道:“没用的东西就都撇下吧,小六子,你那个破板凳还栓马身上干嘛!收拾差不多咱们就走了!鱼排子沟最出名的就是有头熊瞎子,猎了几次没猎到,争取咱们走之前把熊掌吃了!” 一行人哄笑着上了清一色的高头大马,伸手矫健的马贼唱着歌往东北方向飞驰而出。 众人在鱼排子沟休息了一晚如愿以偿的猎杀了那头经常出来祸害人的熊瞎子,第二天一早继续上路。三天后,这支看起来没有什么风尘仆仆样子的队伍就到了渔阳郡的治下,谁都没有想到这一走就是五年,六十几个豪气干云的马贼,五年后回到涿郡的时候只剩下了十八个人。 幽州 一个校尉装扮的人朝着书桌后面那个锦衣中年男子行了一个军礼后说道:“禀大将军,属下去的时候,人……都跑了。” 正在看书的锦袍男子抬起头扫了那校尉一眼,随即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那校尉退了一步后忐忑的问:“要不要派兵拦截?” 中年男子皱了下眉头说道:“你可以自己去追,但只能步行。” 那校尉讪讪的低下头躬身退了出去,锦袍男子将书放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笑了起来,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张三,你这个憨货这次总算没犯倔也没犯傻。” http://"> 第六章 武侯连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26 三月的风总是还带着一点冷冽清澈,尤其是纵马飞驰的时候刮在脸上的风真如剪刀一样锋利,幸好马贼们习惯了这种生活还不至于被剪刀刮花了脸,万条垂下绿丝绦来。 马贼们藏身的地方是一个叫做渠沟的小村子,从这里出发前往渔阳郡并不是很远,三百里的路,而且大隋的官道又平又直战马跑起来很舒服。说舒服,是相对来说的,若是普通百姓在马背上颠簸半个时辰只怕屁股就要磨破了皮,三百里路一口气跑下来的话,就算正规骑兵也会感觉到痛苦。长期在马背上生活的人很好辨认,走在大街上你看谁的两腿别扭,罗圈腿,走起路来上身不动,下身一颠一颠的,不是长期骑马的就是小儿麻痹症。 要是在澡堂子里就更好辨认了,谁屁股上有一层茧子那就差不多可以确定身份了,不是天天被打屁股就是天天八小时工作制的骑马。天天被打屁股这种事,也未见得谁就舍得打出一层死皮来吧。 这些马贼当初跟着张仲坚在燕山里生活了好几年,在塞北又过了好几年,他们早就习惯了马背上的日子。从渠沟往北到固安县城采买了补给之后,在涿郡幽州一带能止小儿夜啼的马贼队伍铁浮屠就这样离开了。他们的下一站是渔阳郡,谁也没有想到在那个比驴蛋大不了多少的地方会撂下那么多兄弟的性命。 “阿爷,小狄就在渔阳?” 李闲胯-下是一匹才两岁口的黑马,这是张仲坚特意给他从几十匹幼马中挑选出来的。据说也有契丹名种博踏乌的血统,但马蹄子上面却没有那四片祥云一样的白毛。这马李闲已经养了一年多,十分喜欢。陈雀儿曾经故意取笑说一匹不纯的博踏乌稀罕个啥?傻小子是你阿爷忽悠了你有什么得意的。李闲一脸深沉的说小鸟哥你不懂,这马和人不一样,杂种未必就不是好东西。 张仲坚嘴里叼着一根毛毛草,抬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被她姑姑接到八仙山,说什么那丫头根骨清奇是个好苗子,非得带走收为入门弟子不成。你知道的,我惹不起你们那个姑姑。” 李闲笑了笑,是啊,这绿林中也没有几个爷们儿惹得起红佛女。 李闲感慨,同样是姑姑,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杨过有个姑姑,最后成了他老婆。我也有个姑姑,搞不好没准就能成我义母。 “阿爷,如果真打起来,你和姑姑谁厉害?” 李闲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张仲坚想了想说道:“马上厮杀,用不了五个回合我就能赢了她。若是近身格斗,你姑姑那些小手段施展开来,我还真说不好谁赢谁输。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啊,想想就让人头疼。” “可惜。” 李闲叹道。 “可惜什么?” “可惜了挺好一个义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张仲坚看了李闲一眼道:“不许胡说!药师贤弟胸有治国之策,文治武功皆在我之上。且红佛与他早有婚约。以后这样的话不要乱说了,让你姑姑听到撕了你的嘴。” 李闲打了个冷颤,想想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红佛女时候的情景,现在仍然心有余悸啊。也不知道那个要命的婆娘是不是从恶人谷里穿越过来的,居然抓了一只差不多成年的黑熊来关在山洞里,然后问才七岁的李闲吃过熊掌没有。李闲没吃过,红佛又问想吃吗?李闲自然说想吃,然后红佛嫣然一笑道:“你自己去割吧。”然后一脚把李闲踹进山洞里。 张仲坚急着要冲进去救李闲,红佛一本正经的说要想让他真正成长,就必须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在生与死的考验中不断成长才行。这话说的大义凛然而且在理,于是张仲坚持了一张硬弓站在山洞口守护,没有进去解救李闲于水深火热之中。 红佛站在山洞口对李闲大声喊:“小家伙,男人无论想要什么,都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想吃熊掌,就自己去割下来!” 李闲在山洞中哀嚎:“姑姑……” 红佛咬着牙狠心喊:“别求我,你是男人,难道连自己想吃的东西都得不到吗?” 李闲一边狼狈闪躲一边呆着哭腔喊:“姑姑说的没错,男人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争取。可是姑姑,你让我割熊掌,最起码得给我一把刀子吧?” 红佛:…… 那可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女魔头啊,李闲在心中感叹。 “阿爷,奚人的部落距离渔阳郡很近?” 这次铁浮屠转移到渔阳郡是张仲坚的决定,其原因就是因为最近在渔阳郡的红佛给张仲坚捎信来说,最近奚人频繁的越过长城来打草谷。此时李靖正在渔阳郡内盘山上隐居,所以红佛也在此处。只是两人却并没有住在一座山上,红佛在八仙山隐居,相距盘山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奚人相较于突厥来说并不凶残好战,而且与汉人的关系一直很稳定。只是不知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渔阳郡兵疲于奔命却也堵不住北长城的口子。 “出北长城就是奚人部落的地盘了,奚人依濡水而居,本是一群胆小善变的草原人,相比于突厥人温和很多,上谷博陵等地的行商最爱与奚人打交道,他们好客而豪爽,行商每次都能满载而归。这次他们频繁进入关内,说不得是奚人族内出了什么大事。” 张仲坚笑了笑道:“药师就在渔阳装散人,奚人的事搞得渔阳郡守裴炎焦头烂额,他几次派人请药师出山都被药师拒绝了,你姑姑让我去也是为了劝劝药师。他虽然无心仕途,也是该为渔阳百姓做些事情的。” 李闲撇了撇嘴,心说李药师无心仕途?傻阿爷也就你和红佛把他当成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看待,一个为了做官连有婚约的妻子都能舍弃甚至谋害的人,无心仕途?骗鬼去吧! “等到了渔阳,阿爷就求药师给你想个表字。” 张仲坚笑了笑道:“阿爷读书不多,也该给你找个名师学学圣人的东西了。” 李闲道:“算了吧阿爷,表字不是婊子,什么人都能胡乱捣鼓的。” “闲儿,为什么你对药师好像很不喜欢?” 李闲歪了歪头,懒得解释。 铁浮屠是李闲想出来的名字,至今张仲坚都在诧异,为什么当初那个三岁的孩子嘴里能说出这样的名字来。不过诧异归诧异,对这个名字马贼们都很喜欢。虽然大伙并不知道铁浮屠是什么意思,管他呢,听着霸气就得了。自五代时期对精锐骑兵的称呼很多都用铁浮屠这三个字,到了宋朝,就特指金国完颜兀术麾下的重甲骑兵了。 北方民风彪悍,六十余骑骏马飞驰而过,百姓们见了也不会十分的害怕。此时大隋还没到那个混乱不堪的时期,国家强盛,法度森严,各地并不多见马贼盗匪。燕赵大地上百姓风气悍勇,男子多习棍棒,所以并不会见了马队就四散奔逃。连续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在黄昏前进了渔阳郡地界。 渔阳郡治所在渔阳县,也是渔阳下辖的唯一一个县。 渔阳县并不大,郡治,县治都在这里,所以县城内倒也安稳太平。张仲坚带人过县城而不入,直奔八仙山方向而去。八仙山在县城东北,距离县城也有不近的路程。李闲揉了揉发麻的屁股问道:“阿爷,已经过了盘山,为什么不先去见你那药师贤弟?” 张仲坚皱眉道:“本就没打算见他。” “为什么?” “当年药师劝我投奔楚国公杨素,只是我与杨家的人没有什么好交道的。当年杨坚招揽,老子都不鸟他,更何况一个楚国公?我兄弟孙善安平陈时有功劳,却凭白被杨素害死。老子没去杀他就算好了,怎么会去他门下做事?药师苦劝,我只是不依,如今贸然上山去见药师,只怕劝他出山反而会适得其反。奚人的事,没什么难做的,既然老子来了,何必再去盘山看药师脸色?” 李闲哈哈大笑道:“看来阿爷你对你那药师贤弟也不怎么亲近啊。” 张仲坚揉了揉额头笑道:“就你小子机灵,药师什么都好,只是太过寡情了些。婉承等了他这许多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肯娶!每次见他,我心里都不舒服,所以不如不见了吧。”(注1) 众人见将要到达目地也松快了起来,说笑着纵马飞驰。八仙山下有一村名为小刀,村中有百姓七十余户。村民依山而居,民风淳朴。张仲坚以前来过八仙山所以知道山脚下有个村子,打算到小刀村后歇脚讨水喝,然后再上山去见红佛。 离着山村还有二三里路,张仲坚笑道:“前面那村子的里正就叫陈小刀,已经六十有余还能一口气喝掉二斤米酒,上次就是在他家里歇脚。” 李闲刚要说怎么里正还和你这大马贼勾结,忽然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往后一仰贴在马背上。一支弩箭贴着他的前胸激射而过,将他胸前的衣襟撕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机括响动,从道路两侧的树林中下雨一般射过来无数弩箭,竟有几个铁浮屠的兄弟被射落马下! 张仲坚大喝一声,铁浮屠的兄弟们立刻散了开去。 “是隋兵!” 张仲坚拉着李闲的黑马朝着一侧的密林中躲了进去。 李闲虽然经历的战阵不多,却也判断的出来埋伏着的绝对不是草原人。草原人善骑射却不喜用弩,只有大隋士兵才装备有改装的武侯连弩。听声音,埋伏在密林中的隋兵竟然不下百人! 注1:红佛的真实姓名一直没有查到,张婉承乃是笔者杜撰。 http://"> 第七章 前辈好刀法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27 第七章前辈好刀法 张仲坚拉着李闲的黑马进了树林后就松了手,他对李闲说了一声自己小心,然后拨马转了回去,路中还有几个中箭落马的兄弟。若是不去救他们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那些隋兵全都射死。 陈雀儿飞驰到李闲身边急切的问道:“有没有伤到?” 李闲深深吸了口气,让之前那一刻的恐惧平复下来,他朝着陈雀儿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小鸟哥,先去帮阿爷救人吧。” 陈雀儿看了看那边,随即摇了摇头道:“我就守在你身边,兄弟们会去救人。” 李闲心中温暖,他刚要说自己没问题,忽然看到几个穿着草原人皮甲的士兵端着连弩从陈雀儿身后出现。他来不及出声示警随即一掌拍在陈雀儿那匹博踏乌的屁股上,那马往前一跃,刚好躲过几支激射而来的弩箭。只是陈雀儿闪开之后,李闲就成了那些士兵的靶子。李闲用力一蹬从黑马上凌空跃起,几支弩箭就在他身下射了过去。 李闲落地之后打了一个滚然后几个纵跃就闪身在一棵大树后面,他悄悄探出头见陈雀儿没有受伤,心中稍定。下意识的往身后摸去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弓箭都在黑马上。李闲看着逐渐压过来的士兵,随即叹了口气。 他虽然心智成熟,但毕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所以那些穿着草原人皮甲的士兵将主要目标定为陈雀儿,一击不中之后立刻呈扇形围了过去。李闲偷眼看了看,见那些士兵五个人一组,配合默契,显然不是草原人的手段。 隋兵为什么要冒充草原人? 李闲皱眉想了想,随即否定了是幽州罗艺派来追兵想法。罗艺若是想要追杀他们,当初根本就无需放他们离开。李闲他们藏身的渠沟村地处平原无险可依,正是幽州精骑杀人的好地方。罗艺没必要跑到几百里外派人设伏的,由此分析,这些士兵是渔阳郡本地的郡兵! 黑马就在十几米外站着,那些士兵追击陈雀儿下意识的没把李闲这个孩子放在眼里。 陈雀儿骑术精湛,他的博踏乌又是契丹名种,虽然被树林限制了速度,但依然不是那些步兵能追得上的。但陈雀儿并没有加速离去,而是靠着精湛的马术控制着速度吊着追兵。李闲知道陈雀儿是想把那些士兵都引过去,让自己这里没有危险。 弩箭就在陈雀儿的身边疾飞而过,钉在树干上啪啪的响着激起树皮碎屑。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准时机朝着黑马冲了过去。十几米的距离并不远,只要手里有弓,李闲根本就没有理由惧怕那十几个士兵。 他猫着腰往前急冲,几支弩箭贴着他的身子射过去。不远处又出现了五人一组的隋兵,发现李闲之后立刻倾泻过来不少弩箭。武侯连弩本就可连发五弩,后来被能工巧匠改装后已经可以连发十二支弩箭。这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利器,李闲没想到连郡兵都装备这么多造价昂贵的武侯连弩。 一支弩箭贴着李闲的额头射了过去,将他额前飞舞的黑发射断了几根。李闲原地一滚闪身在一块石头后面,然后在心中默数了五个数又从另一侧冲了出去。几支弩箭打在石头上激起一片火星,其中一支弩箭划开了李闲的左肩,割出来一道颇深的口子,幸好弩箭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没有钉进肉里。 李闲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借助惯性一跃正好到了黑马的身侧。李闲用最快的速度将步弓和箭壶从马背上摘了下来,然后再次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或许是那些士兵怜惜马匹,李闲躲在黑马后面的时候他们没有继续射出弩箭。 李闲一边纵跃闪躲,一边将箭壶挂在自己肩膀上往后一推,背负着箭壶,李闲就好像一只还没有成年的猎豹一样在树林中左右闪躲着跳跃。 闪身在一块巨石后面,李闲从背后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尽力平复着呼吸,尽力让自己的手不在颤抖。等了一会儿,李闲持弓猛得闪出去朝着远处的一个影子几乎没有瞄准就射了出去。箭才出去,李闲已经朝着不远处能藏身的石头跃了过去。隐约的,李闲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他抽出第二支羽箭,根据刚才那短暂的一瞥回忆着敌人的位置。心里计算着距离,等弩箭打在石头上的声音一停,李闲猛的站起来,拉弓还了一箭。剑如流星,噗的一声没入一名士兵的胸膛里。 还有三个! 李闲默默的数着,然后计算着下一步动作。 擦了下流进眼睛里的汗水,李闲啐了一口骂道:“马勒戈壁!比玩穿越火线还刺激!比真人cs还有搞头。” 他突然往一侧冲出去,才迈出去一步立刻就又退了回来。果然,等着他往外冲的士兵立刻扣动了机括,几支弩箭往李闲冲出去的方向激射而去。李闲借助这个机会拉弓,从容的瞄准一名三十米外的士兵将其一箭穿喉。李闲蹲下来,朝着陈雀儿的方向看了看,却看不到了他的身影。 两名穿着草原人服饰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朝着李闲藏身的石头走过去,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他们的连弩已经射空了,再装填显然来不及。两个人分开,缓缓的抽出腰畔的横刀。李闲趴在地上偷偷看了看,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横刀,草原人会用大隋的制式横刀?做戏都做这么假,真不敬业! 一名士兵指了指从石头后面露出来的一小段步弓和一只脚,另一名士兵点头,从另一侧绕了过去。这名士兵猛的闪出来一刀就砍了下去,然后他的身子就因为惯性的缘故向前扑倒。石头后面一个人都没有,他用尽全力的一刀劈空。 石头上靠着一张步弓,地上一只鞋。 李闲从树半腰跃下,双手握着的一支羽箭狠狠的从那士兵的后脖颈刺了进去。那士兵闷哼一声,嗓子里咔咔的响了几下后随即不甘的倒了下去。李闲得手之后不敢停留,捡起那士兵的横刀朝着身后胡乱的抡了出去。他以横刀扫了几下,然后超前飞奔。 最后的那名士兵看清杀了自己四个袍泽的竟然是个孩子,他眼神里喷出怒火,吼了一声朝着李闲追了出去。 李闲纵然不缺乏恒心练就一身本事,虽然心智上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奈何他的身体却始终局限了他,没跑出多远就逐渐的被那名士兵拉近了距离,眼看着就要追上。那士兵狂追了几步,然后一刀朝着李闲的后背砍了下去。 噗的一声! 一股血花飞溅。 李闲身子猛地扑倒又往前滚了好几下才停下来,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见那追杀自己的士兵胸口上插着一柄横刀,那士兵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被贯穿的胸膛,然后茫然的往四周看了看。他身边没有人,那刀他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 “只会狗-爬可杀不了敌人,你手里的刀难道只会割草一样胡乱挥舞?” 一道带着些懒散又高傲的声音在李闲身边骤然出现,这声音吓了李闲一跳。他下意识的挥刀朝声音响起的一侧砍去,忽然手上一空,再看时,手里的刀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夺了去! 恐惧! 李闲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就算红佛将他关在山洞里跟黑熊捉迷藏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恐惧。 刀就在他身边,锋利的刀锋就在他咽喉一侧。 巨大恐惧之下的李闲竟然莫名其妙的想起那段经典的话:当时那把刀距离我的咽喉只有十分之一厘米…… 刀一动不动,连一丝细微的波动都没有。 李闲顺着横刀看过去,先看到一支干净的修长的手,然后看到一个穿着破旧皮袍的落拓男人。那人手里的刀磐石一样稳定,而他的脸上却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人一头蓬松的有些微微卷曲的长发,遮住了一只眼,但能看到有一道恐怖的疤痕从他长发遮挡着的那一侧贯穿脸孔上下。 “起来吧,别去摸你脚腕上的匕首了,除非你想死。” 那人看不出多大年纪,李闲看着这个步惊云造型的汉子无奈的笑了笑,随即收回手,乖乖的站了起来。 “前辈好刀法。” 李闲很真诚的赞美,然后猛地一抬手,他手腕上装着的腕弩就射出一支短弩。此时他与你落拓男人近在咫尺,这一弩射的又极为突兀,李闲绝对不认为那人能躲得过去。但他后续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迅速的从怀里摸出一包石灰洒了出去,然后低头抽出脚腕上匕首往前猛地刺了出去。 匕首停在半空,因为那柄横刀又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闲艰难的笑了笑,重复了一句:“前辈好刀法!” 那人放下挡在眼前的左手,眯着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李闲。 “保命的手段还真不少,心也够狠,我真想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闲从怀里掏出几把飞刀,一包石灰,一块小铜镜,一包泻药,十几颗铁莲子,一支迷香一股脑丢在地上,然后又使劲摸了摸,掏出一把弹弓比划了一下:“这个算不算?” 那落拓男人皱眉:“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奸诈狡猾阴狠的孩子?什么样的老子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样妖怪来?” 李闲歪了歪头:“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 http://"> 第八章 闲情雅致的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28 第八章闲情雅致的雅 “你叫什么?” 落拓男人收起横刀,拍打着身上的石灰问道。 李闲呛得咳嗽起来:“李闲,李闲的李,闲情雅致的雅。” “那是李雅!” 落拓男人瞪了他一眼说道。 李闲难得的红了脸,他讪讪的笑了笑道:“紧张,舌头一抖就说错了。” 他就算再笨也终于看得出那汉子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否则早就一刀将他这颗小脑袋削飞了。更何况李闲不笨,而且远比同龄孩子要聪明的多。当然,在这一世这一点是不值得骄傲的。他是那种虽然英语零分,但高考成绩依然过了五百五的妖孽。更何况,他脑子里还装满了金古梁温黄诸多大家的刺激故事,还有这一世为了活下去而锻炼出来的反应。 “前辈……好刀法啊。” 李闲由衷的赞叹。他是从马贼窝里长大的,刀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寻常不过了。铁浮屠中陈雀儿和伏虎奴都是用刀的好手,虽然他义父张仲坚不善兵器一双拳头刚猛霸气天下无双,但对兵器终究不是一窍不通的。所以李闲自认为了解刀,也不是没见过刀子玩的漂亮的。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真的有人握刀如傅红雪一样稳定。那只干净的修长的手握着刀,真的如同一块磐石般稳定着纹丝不动。 那人的肩膀下意识的动了动,见李闲没有偷袭自嘲的笑了笑。 前辈好刀法啊,这句话就跟暗号似的了。 “被你这么一个小家伙搞的狼狈不堪,你这些小手段也厉害的很啊。” 李闲谦虚道:“您是没有见过我姑姑,如果见了她您就会发现我是多么的不入流了。” “你姑姑?” 那人皱眉想了想,侧头问道:“红佛?” 李闲惊讶道:“前辈认识我姑姑?” 落拓男人眯着眼睛看着李闲,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李闲确信自己耳朵下面那颗小小的浅浅的雀斑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李闲还确定自己如果好意思脱衣服他一定会好意思看。他不确定的是……这落拓男人有没有扒开他衣服的念头。 “你左胸口上有一点樱桃大小的红色胎记?” 那人问。 李闲还没有回答,他胸口的衣襟忽然哧的一声轻响,那落拓男人已经一刀切开了他左胸的衣服,露出一片白净的皮肉来。在心口的位置上,果然有一颗樱桃大小鲜红鲜红的胎记。李闲低下头看了看,这一刀切的恰到好处,再深一分就会把他的皮肤也切开,但他显然对这种方式很不满意。皱着眉头,李闲抬起下颌刚要抱怨这样是会伤到小朋友的,就听到那男人问:“你大腿根……嗯,就是靠近那个地方,是不是还有一条龙形胎记?” 李闲转身就跑,一点都没有犹豫。 “有!但绝对不许撕我裤子!” 李闲一边跑一边喊。 那落拓男人怔住,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真没想到,传说中的真龙转世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无耻无赖的少年!” 李闲已经跑远,没有听到落拓男人的低语,不然他一定会问问什么叫真龙转世?难道小弟弟下面那一条好像长了爪子的蚯蚓一样的胎记有什么特殊意义?但李闲没有听到,所以他不会想到自己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很多人在关注。那个时候就有一个站在人世间巅峰的人想杀他,也有无数人想要保护他,这一切源于那个捡到他的尼姑一句预言,源于那个尼姑实在太过于特殊的身份。 落拓男人看着李闲撒开脚丫子狂奔的背影赞叹道:“看着有些顺眼了,跑起来还真是不难看。” 他将横刀往肩膀上一放,然后举步朝着李闲那边跟了上去。 埋伏在树林中的一百多名士兵在开始阶段占据了上风之后,很快就被杀伐更果决,手段更狠戾的铁浮屠扭转了局面。李闲跑到路边的时候,铁浮屠的人已经在打扫战场了。一百多具尸体被拖过来堆在一边,另一侧是铁浮屠死去的七个人的尸体并排着躺在地上。还有四五名被活捉的士兵跪在一边,正在浑身颤抖着惊恐四处张望。 悍勇的铁浮屠马贼从四处收拢回来,每个人的手上身上都沾满了血。陈雀儿拉着一具死尸的脚腕拖过来往尸体堆上甩过去,回头正好看到奔过来的李闲。陈雀儿见李闲跑的很“健康”,随即裂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笑了起来。 张仲坚正要带人去找李闲,见他安然无恙也放下心来:“怎么跑的这么慌张?后面还有人追你?” 李闲跑得气喘吁吁的说道:“追是有人追,但不是那些家伙。” 李闲指了指那一堆死尸说道。 张仲坚抬头往远处看了看,看到那扛着横刀的落拓男人一步一步缓缓的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张仲坚笑了笑道:“没事,他不是敌人。” 李闲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是,我知道,他不是敌人,因为他不是人。” 张仲坚诧异问道:“怎么了?” 李闲费力的笑了笑道:“没事,跟你们这群家伙没什么区别,整天就想着扒我裤子看蚯蚓!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一直蚯蚓蚯蚓的笑话我,不是说我那东西长得难看,而是说那块难看的胎记。难道就没有别的确认身份的方法了?非得逼我脱裤子坦诚相见吗?” 张仲坚笑了笑道:“别怪他,以后还会有不少人对那条蚯蚓感兴趣。被人把腿扒开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李闲瞪着他问:“阿爷,你现在怎么像逼良为娼的龟-公? 张仲坚骂道:“那你就是小王八蛋!” 李闲一本正经的辩驳道:“我不是你亲生的…….” “你自然不是他亲生的,他岂能承受得起?” 那落拓男人一边走一边说道。 李闲白了他一眼道:“你就能承受的起?” 那人叹道:“这天下世间,想来想去,当真没一人能承受的起。所以生你的父母才会弃了你在雪地中,说不得他们现在已经埋骨在某一片黄土下了。” 张仲坚瞪了那人一眼道:“律臣,你胡说八道什么!” 被张仲坚叫做律臣的男人皱了皱眉问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他亲生父母我们寻了这么多年,可曾寻到?前几年说有可能迁到了草原上,我从阿尔泰山到贝加尔湖再到阿姆河,去年到了濡水,为什么就找不到?” 李闲对地理还是有个大致的概念的,听那个叫律臣的人竟然走了几千里草原不由惊诧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如此用心的寻他们?你又是谁?” “我?很久没有人问起我的名字了,我叫达溪长儒。你问我为什么寻他们,难道在你心里也不认为他们配做你的父母吗?” 李闲心中一震,达溪长儒?就是那个领两千大隋骑兵出弘化与四十万突厥狼骑遭遇后血战不退,三日三夜大战十四场,兵器皆断,遂赤手搏斗,手可见骨,身披重伤五处,前后贯穿之伤两处的绝世战将达溪长儒?以两千骑兵对阵突厥王庭四十万大军凛然不惧,血战三日夜带百余人突围而出的战神?这是一个让汉人扬眉吐气的名字,让大隋骑兵威名远播的名字啊!两千人对阵四十万,杀敌一万多人,士兵们兵器都折断了就赤手搏斗,靠血肉之躯和一腔肝胆硬生生逼退了突厥大军! 李闲肃然起敬,深深的一揖到地:“见过将军!” 达溪长儒摆手不耐道:“什么将军,我早已经忘了。你且先回答我,你也觉得他们不配做你的父母?” 李闲直起身子,想了想认真的说道:“生我即是恩德,生而不养弃之于雪地,料来他们当时也没顾及我的死活,恩德尽散,为什么还是我的父母?只是……若有朝一日还能相见,我便养他们一生无忧到老,也是应当的。” 达溪长儒眼神一亮,随即豪迈一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 众人收拾战场,将那些扮作草原人的隋兵也掩埋了,又在密林中立了七座土坟,将死去的铁浮屠兄弟埋葬于此。众人虽然肝胆相照,但早已看淡了生死,人心悲怆,却不会痛哭流涕做小女人状。只是大家都不曾想到,从涿郡才到渔阳就被人埋伏战死了这么多兄弟。 “问明白了?” 赵子俊问伏虎奴道。 伏虎奴审问了那几个俘虏,将得来的消息对张仲坚等人说了一遍:“他们说都是渔阳郡的郡兵,扮作草原人埋伏在此并不是针对咱们。他们也不晓得咱们要来,只是怕有人援助山脚下那小村子。他们还有人在前面那村子里,奉命将那村子里的人杀光。” “为什么,大隋的郡兵为什么要屠杀大隋的百姓?” 李闲皱眉问道。 伏虎奴道:“他们也说不出缘故来,不过他想着和奚人南下不无关系。奚人杀人放火,渔阳郡兵找不到那些奚人,还不拿自己家百姓当替身?杀光了人斩首回去,就是大功劳!” “败类!” 李闲咬着牙说道。 张仲坚忽然一惊,飞身跃上马背道:“婉承小狄说不得就在村子里!” 铁浮屠众人立刻上马朝着那村子放心驰去,李闲打了个唿哨,他那黑马从林子里奔了出来,李闲翻身跃上马背就追了出去。达溪长儒也找了一匹骏马骑了,就跟着李闲身后。张仲坚心中担忧女儿小狄和红佛的安危,一刻不敢耽搁,催动坐骑,扬起一股尘烟纵马狂奔。 http://"> 第九章 做的过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29 ps:虽然更新还不给力,不怎么好意思求打赏,但打赏榜上空着也挺难看的不是?所以,厚着脸求一百纵横币打赏,就为了门面漂亮。 第九章做的过了 李闲心中着急尤其担忧小狄的安危,不断的抽打黑马加速。他与小狄一起长大,感情十分的要好。那个可爱的小丫头,李闲一直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 他心急如焚,达溪长儒勉强追上他安慰道:“放心,村子那边没事,好歹我手下还有百十名汉子。那些绵软无力的郡兵,怎么可能是我手下兄弟的对手?” 李闲心中正乱,哪里有时间想到达溪长儒所说的那百十名手下,竟然是弘化一战后两千大隋骑兵仅剩下的一百零六壮士?有那一百零六人在,别说几百远不如大隋府兵精锐善战的渔阳郡兵,就算被数千人包围,也照样能护得红佛和小狄的安全。 众人纵马飞驰间,忽然一支队伍迎面而来。张仲坚怒气上冲,从骏马一侧的得胜勾上摘下陌刀,扬起刀锋就要杀人。却见迎面而来的那队伍中最前面那人,一身红色衣装飘飘飞舞,身材窈窕,正是他义妹张婉承。 红佛奔无姓无名,与张仲坚结拜为兄妹后随张仲坚之姓,张仲坚为她取名为婉承。但江湖上都以她的手里那柄红色的拂尘为名,称呼她为红佛女。 “大哥!” 张婉承遥遥认出对面来人正是张仲坚,她本来皱紧的眉头松了下来。心中的担忧散去,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担心义兄的安危,她之前的脸色白的吓人。 “婉承!你没事就好!” 张仲坚勒住骏马哈哈笑道,他接着又问:“小狄如何?” 张婉承擦了擦额前的汗水笑道:“我怕有危险就把小狄留在村子里了,有律臣的人护着,放心吧。” 张仲坚这才安心,抬头去看达溪长儒麾下那些骑兵,个个都是狠辣悍勇之辈,十人中倒有六七人脸上有伤疤。这支骑兵虽然只有六七十人,但看起来却带着一股千军万马磅礴气势。这些士兵都是达溪长儒的亲信,当初达溪长儒伤愈之后离开弘化,这些骑兵都选择了跟他一同离去。达溪长儒就是带着这支百战精骑,这几年一直在茫茫草原上闯荡。 看到这些骑兵,李闲肃然起敬。这些骑兵脸上的伤痕,都是那场大战留下的印记。那是一种无上荣光的印记,是一种非但不丑反而雄姿英发的印记。这些骑兵,都是真正的战士。这样的人,每一个都值得李闲发自内心的去尊敬。 达溪长儒催马上前,眼神在麾下骑兵身上扫过,这一刻,他身为绝世战将的那种霸气和威仪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战局如何?” 达溪长儒问道。 骑兵们横拳在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领头的旅率昂首说道:“报将军!斩敌一百八十八人,生擒四十七人,血骑伤三人,无一人战没!” 血骑! 这是达溪长儒对自己麾下这支人数不多骑兵的命名。血骑,从血海波涛中活下来的非凡骑兵。听到这两个字,就能感受到这些骑兵们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气味。也只有他们这些人,才当得起这个名字。李闲被这两个字勾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心中激荡。或许别人对这两个字的反应还轻一些,但李闲却是无法平静的。前世的时候就对那一战的大隋骑兵们心生敬仰,如今亲眼看见他们,李闲如何能不激动?这种激动,和当初知道收养自己的大胡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虬髯客时还不一样。知道虬髯客是自己的义父,李闲无法不激动。但见到这些骑兵,李闲无法不尊敬。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分两队人殿后,回八仙山。” 血骑立刻分出两队骑兵,直到众人走出去数百米才跟上来。 令出如山,这才是一支铁军。 众人到了小刀村之后,达溪长儒摆了摆手,血骑立刻分出人马四散为游骑斥候,剩下的人就在村口戒备。 众人下马,步行进入村子。 “阿爷!” 一声清脆悦耳的童音传来,随即,一个穿着花布衣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一个院子里冲了出来,跑着笑着,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在她的脸上狠狠的亲一口。张仲坚一把将那女孩抱起来举着转了几个圈,用自己的大胡子在小女孩的娇嫩小脸上蹭了蹭:“小狄,想阿爷没?” 小狄忽闪着仿似会说话一般的漂亮大眼睛认真的点头:“想阿爷,很想很想。还想闲哥哥,很想很想!” 张仲坚哈哈大笑,将小狄放下来说道:“你闲哥哥也来看你了。” 小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抬起头四处寻找李闲的影子。正找着,忽然看到那个漂亮干净的少年从那匹熟悉的黑马上跳下来,夕阳下,那少年正对着自己微笑。小狄高兴的喊了一声闲哥哥,迎着李闲跑了过去。 李闲笑着,等小狄跑到自己身前才叫道:“小狄妹妹。” 小狄才五岁多些,昂着圆润的小下巴认真的问道:“闲哥哥,怎么才来看我?我求姑姑好多次了,让姑姑带我回去看阿爷,看闲哥哥。姑姑只是不答应,我就每天晚上偷偷哭。” 说着说着,小狄的眼睛里就开始有泪珠儿滚动。 张婉承拉起小狄的手,掏出手帕给小狄擦拭泪水:“看看,你阿爷和你闲哥哥见你这样,还得说姑姑平日里怎么欺负你这小妮子呢。” 小狄抽泣着说道:“姑姑对小狄很好啊,就好像阿爷和闲哥哥对小狄一样好。” “那就别哭了,哭一个小花脸就不漂亮,不漂亮怎么做新娘子?” 张婉承笑着说道。 小狄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小狄不哭,小狄还要做闲哥哥新娘子的。” 李闲尴尬的笑了笑,颇有些手足无措。 张婉承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还不乐意?信不信现在我就阉了你送到大兴城去做太监?” 李闲心中叹道:这个时代其实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没有那台破电脑,没有破电脑里那无穷尽的步兵片子,没有饿买瑞啃的垃圾快餐,没有苹果手机,没有奔驰宝马没有高楼大厦。但有咱当初最嗤之以鼻现在也不得不接受的包办婚姻不是,尤其是,如小狄这般漂亮的小女孩就算长大后再出落的失败,也不会比刘亦菲丑吧? 只是,心理年纪已经超过二十八岁的李闲,怎么都感觉很别扭很别扭。 但他却不会表现出什么,在红佛面前,他只会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点头,就好像嗑了药丸一样。 老里正陈小刀被人扶着的走出院子笑道:“快进屋子说话,怎么都在外面站着。” 李闲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能一口气喝掉二斤米酒中间不打嗝的好汉,他实在没想到陈小刀已经不小成了这个样子。被人搀扶着还颤巍巍的样子,是不是一斤米砸过去就能砸他一个四仰八叉?二斤酒?这好汉那瘪瘪的肚子是怎么装下的?再者……那张笑起来如同一朵盛开菊花的嘴……真的那么强? 陈老汉让村民们带着铁浮屠的人去包扎伤口,领着张仲坚等人进了院子。 主动担任煮茶工作的张婉承,李闲第一次发现她如此温婉淑女的一面。端庄而秀美,动作轻柔舒缓,就算不喝那茶,仅仅是看着如玉美人煮茶也是一种极难得的享受了。纤纤玉手,烹茶煮酒,还有什么比这更让男人兽性大发……呃,心神宁静的事呢? “律臣,你怎么会来的?” 张仲坚好奇的问道。 达溪长儒看着张婉承煮茶的动作似乎入了迷,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说道:“正是为了奚人的事才回来的,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我正在奚人的部落中。” 张仲坚问道:“那你可知道,奚人为什么突然一改性情,这么频繁的偷过长城来打草谷?一直以来,奚人都是最温和的草原民族了。汉人的行商即便带了大批的货物独身到他们的部落去,他们也不会起了歹念杀人夺财。你正巧在奚人的部落,应该知道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吧?” 李闲也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 达溪长儒叹道:“奚人那边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根本就不曾派人南下过。奚人大埃斤阿会锡林也很惶恐,不知道是何人冒充奚人作恶,他惧怕大隋对其部落发兵报复,我南下之前还特意求我帮忙查清楚是何人陷害他们部落。奚人虽然善变奸诈,但胆子却小,他们不是温和,而是不敢贸然与大隋为敌。奚人五部加在一起至多也不过拼凑出三万骑兵而已,如何敢于大隋作对?” 达溪长儒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只怕……另有隐情。” 李闲诧异道:“奚人善变狡诈,莫不是那个阿会什么在骗你?” 达溪长儒道:“奚人五部埃斤都在莫贺拂部商讨对策,他们惧怕大隋出兵讨伐,已经在商量着是否向北到横水去抢霫人的草场了。” 张仲坚皱眉道:“看来……要到渔阳县城里走一趟了。” 李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算算日子,正是大业六年,难不成这件事和隋炀帝征讨高句丽有关?隋炀帝杨广第一次征伐高句丽正是从大业六年开始准备的,却一直拖到了大业八年才出征。难不成这次渔阳郡的事情,是大隋为了清理奚人而故意布置的一场阴谋?可是不曾记得史书上,大业六年隋炀帝对奚人用兵啊?还是自己忘记了?还是……这样的一场小战争,根本就没有记录下来? 李闲也有些诧异了。 可不管怎么说,渔阳郡守裴炎做的过了! http://"> 第十章 莫非是他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3-30 第十章莫非是他 渔阳郡治,渔阳县,也就是现在的天津蓟县。渔阳往东就是燕郡,燕郡临辽水,辽水再往东就是高句丽的疆土。大隋开皇三年的时候文皇帝杨坚下旨,渔阳,燕,都废郡为县,归幽州管辖。到了大业三年的时候,大业帝杨广又重新将这两地改为郡,皇帝父子俩愿意折腾,郡也好县也好,没什么大不了。 渔阳县城算是一座半军事化的城池,因为紧邻边塞,渔阳的郡兵等同于边军,所以武器装备和人员数量都比一般的郡兵要强大不少。渔阳有郡兵四千,除了守城之责还要巡视北长城。领兵的是渔阳郡丞,姓崔,名焕,字辽远。 崔焕练兵还是很有一套的,据说他当年他是大隋伐陈时候,楚国公杨素的一名亲兵队正。换句话说就是在朝廷里有硬关系的人,虽然楚国公杨素在大业二年的时候就病死了,但毫无疑问,他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杨素之子杨玄感为礼部尚书,深得大业帝杨广的喜爱。所以渔阳郡守裴炎对崔焕也很尊敬,虽然他比崔焕的职务要高。 渔阳县城门,进进出出的有不少行商。各地的行商很多人选择自渔阳出关,到奚人的部落交易。辽东的参客也有不少到渔阳来出手药材的,所以渔阳城内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尤其是杨广以圣可汗的名义宣布所有进入大隋的客人一律酒饭免费之后,渔阳城里的外族人倒是比汉人还要嚣张跋扈。 也不知,因为这一条荒唐命令,有多少家酒楼客栈倒了闭。 张仲坚带了李闲,伏虎奴,陈雀儿,骆缚,一行五人扮作行商进了渔阳县城,李闲不是第一次到边关附近来,当初在燕山中也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对那些卷发碧眼的外族人并不会好奇。更何况,他上一世的时候对施瓦辛格,史泰龙这样的型男还是很欣赏的,对梅甘福克斯这样的美女也是有过幻想的。 交了税银进城,李闲不由得想到,外族人一律免费,自己人却要交各种税赋,这大隋的贸易逆差得有多大? 不过他这也是瞎担心,汉人的一切在草原上都是有销路的,尤其是蜀锦和铁器。要知道在草原上,草原人最爱蜀锦颜色艳丽而且厚实,行商能以几倍的价格从草原人手里换来银角和玉器。若是用一口铁锅做聘礼的话就能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而且女方家还得高些得睡不着觉。 曾经有一个幸运的行商,带了一些纸张到了霫人部落。同行的伙伴嘲笑了他一路,纸张不好运输容易破损且草原人也没几个会写字的,要纸张干嘛。结果到了霫人部落后,谁想到那霫人首领的妻子竟然是个汉人世家出来的女子,听说有笔墨和纸张,立刻派人用整整一小口袋的银器将那些纸张笔墨换了来,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选了一个客栈,张仲坚对李闲道:“不让你来,你偏要跟来,我和骆缚他们出去探探路,你就在客栈里等着吧。” 李闲撇嘴道:“师父要带我去弱洛水寻找打造长刀的陨铁,这一走指不定要多久呢。怎么也得多带些东西吧,你给我些肉好,让小鸟哥陪我去买些必备品什么的。” 达溪长儒收了李闲为弟子,要带他弱洛水契丹人那边碰运气。当年达溪长儒到了契丹人的青牛湖时曾经寻到一大块陨铁,因为不好携带就沉到了湖底。达溪长儒要教李闲刀法,就想起那块陨铁来了。打算带李闲到青牛湖去寻找那块陨铁给他打造一柄趁手的长刀,李闲就想到渔阳县城来采买些东西带着。 张仲坚他们是要来杀人的,李闲不厌恶杀人,尤其是杀坏人。但他对杀人这事也没有什么瘾头,所以郡守府那趟活他原本就没打算参与。 张仲坚拳法刚猛霸气,偏偏李闲的身子瘦削了些,或许是没出襁褓的时候在雪地里受了寒,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在苦练,可身子骨确实算不得十分坚挺。张仲坚的拳法太过霸道,李闲现在虽然比同龄人身体要强壮不少,那种非人的拳法却还是练不得。幸好张仲坚还能教李闲弓箭,幸好李闲还有一个小手段层出不穷的红佛姑姑。 “你就陪着他吧,郡守府我和虎奴,骆缚三个人去就够了。” 张仲坚对陈雀儿说道。 陈雀儿点了点头,铁浮屠里最能打的三个人去找裴炎的麻烦,确实用不着自己再跟着搀和了。再说,还有前日便进城来探路的兄弟们在,没必要担心张仲坚他们。倒是对于李闲将要远行,陈雀儿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张仲坚转身要走,陈雀儿一把拉着他道:“大哥,你忘了件事。” 张仲坚皱眉道:“还有什么事?” 陈雀儿伸手:“给钱!” 张仲坚瞪了他一眼道:“你没有?” 陈雀儿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有,但那是我的……我还有用!” 张仲坚从怀里摸出一包碎银子丢在陈雀儿身上:“我看以后也不要叫你小鸟了,就叫公鸡!” 大隋的通用货币是五铢钱和绢布,银子虽然流通很少但是硬性货币,且带银子比带五铢钱要方便。出门若是带着几十贯钱,就得推着小车了。大隋开皇年间铸造的五铢钱分量足,铜质好,每千钱重四斤二两。文帝杨坚曾严令各关置百钱为样,凡不合乎标准的铜钱一律销毁重新铸造。不过到了大业皇帝杨广,铸造的五铢钱虽然分量上依然不变,但却掺杂了大量的锡和铅,百姓们习惯称其为白钱。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枚肉好,若是换白钱,最少也能换一千六百枚。 这一包散碎银子若是换成肉好的话,真的需要用推车来推了。 伏虎奴从怀里也摸出一包银子塞给李闲道:“我没空去转转买礼物送你了,你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李闲笑道:“虎奴哥威武。” 骆缚只有二十五岁才过,平日里大手大脚的惯了存不下钱。他从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递给李闲道:“这个送你,换几身漂亮行头还是足够的。” 李闲却不敢收:“三十七哥,这可不能收!” 李闲知道骆缚淡看钱财,有多少花多少,惟独这枚金叶子却一直留着。这是骆缚的母亲临死前交给他,是让他给将来过门的媳妇做聘礼的。 骆缚笑了笑道:“终归是身外之物,咱们这样的人,哪里有女子肯嫁,整天刀头上舔血,再说我也没打算过娶媳妇,那是祸害人家。你若是不想花了,就留着吧。就当我送你的拜师礼物了,别给三十七哥丢人!” 李闲叫骆缚三十七哥,是因为骆缚在铁浮屠中论年纪拍在第三十七。 张仲坚道:“骆缚给你,就收着吧。他说的没错,达溪长儒是刀法大家,别拜了名师却练不出本事来,丢了咱们铁浮屠的人!” 李闲重重的点了点头。 张仲坚三人走后,李闲眯着眼睛看着陈雀儿道:“小鸟哥,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陈雀儿神秘兮兮的一笑道:“真以为你小鸟哥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我要送你的礼物你绝对想不到!走,带你出去转转!” 两个人出了客栈在大街上闲逛,陈雀儿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嘀咕:“怎么这地方穷成这个样子,连一家像样的都没有。小闲,你前几日才过了十一岁生日对吧,这临别的礼物也算给你庆生的贺礼了。对了,达溪长儒给你取的表字是什么?” 李闲别扭的笑了笑,无奈的说道:“悟空……” 陈雀儿没注意李闲的表情,一边寻找目标一边问:“悟空,挺好,为什么你当时反应那么大。” 李闲心说我能解释的清吗? “李悟空,很好很好,反正我是想不出这样有意义的字来。” 李闲在心中暗叹,有个屁的意义?悟空这两个字只有一个意义已经很久很久了。 李闲当时拼死反对,坚决要求换两个字。达溪长儒也很诧异,不明白为什么李闲对悟空这两个字如此反感。倒是恼了红佛,她揪着李闲的耳朵说道:“长者赐,不可辞,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欠揍了?还不拜谢你师父赐你的表字!” 李闲被按着跪下去,然后咬着牙说道:“悟空多谢师父,咱们现在就去高老庄和流沙河吧。” 当然,除了他自己,谁都以为他在发疯。 李闲安慰自己,忍了吧,认了吧,总算不是悟能。 “小鸟哥,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李闲问。 陈雀儿嘿嘿笑了笑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赞叹:“好标致的少年郎!” 感慨了一声后,那人又说道:“妹妹,你不是一直好奇嗣昌他什么摸样吗?为兄告诉你,嗣昌年少的时候比起那边那少年来,虽然略有不足,却也相差不多了。” 李闲一怒,心说大街上如此明目张胆的议论人家长相,难道当我是发廊妹?他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却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锦袍男子,正在看着自己。这男子身材中等,很匀称,一身天蓝色锦衣,面目干净,看起来十分爽朗。那男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女,穿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出水芙蓉一般。那少女明眸皓齿,正好奇的打量着李闲。 见李闲的表情有些不善,那年轻男子微微欠了欠身子说道:“小兄弟莫怪,这渔阳城里皆是面目可憎之辈,难得见到小兄弟这样的俊少年,一时失态,还请多多海涵。” 这男子笑容真诚,眼神里也没有戏谑,如此一来,李闲反倒不好发作。人家夸他漂亮,难道他还能破口大骂? 对那男子回了一礼,李闲又看了一眼那漂亮的少女,心说十三四的少女果然是“花骨朵”啊,小,太小了些。 李闲转身离开,听到那男子轻声道:“颇有礼教,想来也是大户子弟出身,不过看他着装……只怕也是家道中落,可惜了。” 李闲气,他刚要转身开骂,忽然见一个虽然瘦削但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青年公子和如花少女连忙行礼道:“父亲。” 那中年男子板着脸说道:“毗沙门,怎么带你妹妹下车来了?” 那年轻公子连忙说道:“孩儿知错了。” 那少女对中年男子解释道:“父亲莫怪哥哥了,是我求哥哥带我下车来透透风的。” 中年男子叹道:“千里迢迢而来,确实辛苦憋闷了些。上车吧,咱们还要赶路,你母亲还在车上等你回去。” “父亲,离怀远镇还有多远?” 年轻公子一边走一边问。 “还要走几天呢。” 看着那几个人渐渐走远,李闲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他摸着下颌,盯着那中年男子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毗沙门?怀远镇?莫非是他?” http://"> 第十一章 线装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1 ps:四月份开始保底两更,书还很瘦,厚着脸皮求个收藏,红票什么的就先投给大家喜欢的作者,当然,等书肥了还是要投给将明的。 第十一章线装版 李闲看着那几个人上了马车,然后渐行渐远。脑子里有些混乱,一时间不好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他前世不是历史学家,所以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大业六年就到了怀远镇的。 李闲笑了笑,心说自己这回算是看见一个活的皇上了。那个中年男人有八成的概率就是李渊,至于那个年轻的公子,毗沙门这个小名很有个性,所以李闲记得,应该就是那位倒霉的隐太子李建成了。那个如花似玉的少女,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平阳公主?至于李建成嘴里所说的嗣昌……李闲却不记得柴绍的表字是不是这个。 “悟空,你在看什么?” 陈雀儿见李闲盯着远处看问道,他刚才看到一个卖饰品的摊位上竟然有一串狼牙做的项链,于是就买了下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妖气,我去去就来。” 李闲撇了撇嘴:“小鸟哥,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悟空?” “妖气?” 陈雀儿嘿嘿笑了笑道:“悟空怎么了,我觉得这两个字不错。” 李闲问:“如果有一只会七十二变的猴子也叫悟空,猴子,是猴子,你还觉得这名字好吗?” 陈雀儿皱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闲苦笑:“你知道就好了。” 他岔开话题道:“到底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陈雀儿一指不远处的一座两层木楼的建筑,一脸邪恶笑意:“就是那里了!” 李闲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立刻石化。 那座小楼显然已经年头不少了,颇为老旧。窗户开着,门也开着,有几个女子在窗口搔首弄姿,其中竟然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基辅罗斯人。那小楼挂着一块牌子,上面那三个字李闲不止一次在电影电视剧中见到过。 书海阁。 全国连锁啊 “小鸟哥……我才十一!” 李闲站住,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走。 陈雀儿谆谆善诱的说道:“悟空,不要这么害怕啊。那楼里都是软玉温香的美人儿,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精。你现在虽然还小,就当熟悉情况了。再说,那些美人儿见了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年郎,就算不要钱也得把你伺候好了啊。” 李闲撇嘴道:“要是妖精就好了!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陈雀儿道:“悟空,相信小鸟哥,保证你不虚此行。” 李闲挣扎道:“我要是信了你,我就对不起我自己的小鸟。小鸟哥,你是想让一群欲求不满的大妈玩死我吗?你看看,窗口上那个金色头发的女人,血盆大口,我现在可没实力口-爆了她!小鸟哥你行行好,我请你去喝酒好不好?” 陈雀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了李闲在几个青楼女子的欢笑声中进了书海阁。 “呦,这位公子,带了儿子一块来快活吗?好情调啊!” “快活你一脸!” 李闲骂道。 那青楼女子咯咯的骚笑道:“一脸?小家伙你想怎么我一脸?奴家这两日正好缺了珠粉,不如小家伙你弄些童子精来擦擦?只怕……你现在还没存货呢吧,哈哈。” 陈雀儿一把将那女子拉过来说道:“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女子娇笑道:“公子……你弄死我吧。” 这时几个青楼女子围过来,看着李闲不住的笑。 “哎呀,好俊俏的少年郎!” “这副面孔,若是再长大一些还不迷死人吗?” “少年郎,来,姐姐疼你。” 几个青楼女子伸手在李闲的脸蛋上胡乱的摸着捏着,李闲左躲右闪,终于明白一掐一股水其实并不是男人的专爱。那些女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小年纪就来青楼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清秀俊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捏脸的标志少年郎。她们母爱大发,将李闲团团围住,恨不得将他吞进肚子里去。 陈雀儿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碎银子放在桌子上道:“老鸨呢?去,找几个漂亮姑娘来伺候我家公子。若是我家公子高兴了,有赏!” 几个青楼女子一起尖叫起来,使劲将李闲往自己怀里拽。 “小公子来姐姐这边,姐姐这里有软软的东西给你捏。” “小公子,姐姐帮你吹好不好?保证你喜欢。” “小公子,还是到我这里来吧,她们那里都能放进拳头了,姐姐这里只能进去舌头。姐姐疼你好不好?” “去,你这死妮子!是大象舌头吧?” 李闲虽然并不反感这种气氛,上一世的时候有钱没胆子到这样的地方玩玩,万一被警察叔叔抓了也就身败名裂了。每次路过那些什么什么足疗保健的门口,李闲都会忍不住往里探头看看。后来上了大学,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一个如狼似虎的师姐将他的宝贝开了光。自此之后李闲也算是花丛中翩翩飞舞的浪子蝴蝶,没少接触各种各样的花蕊。这一世李闲倒是有钱也有胆子,奈何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成年心,少年身,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了吧。 以他的本事将那些青楼女子推开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李闲偏偏无法下手。才试着推开其中一个,两只手却恰到好处的推在两团柔软上引来一声**呻吟。他一边躲闪一边解释道:“我喜欢热情奔放的女子,奈何你们来早了几年。” “小公子,是你来早了几年吧!哈哈!” 陈雀儿却很不仗义坐在一边哈哈大笑,抱着一个女子上下其手。 “都闭嘴!” 就在李闲渐渐不支,眼看就要被轮了的时候,一声清冷的轻斥在二楼上响起。围着李闲的姑娘们立刻平静下来,李闲趁机脱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朝楼上看去。一个穿着水绿色衣裙的丫鬟站在楼梯口,扫了那些青楼女子一眼后看着李闲说道:“叶大家说,请这位公子上楼说话。” 那些女子顿时萎靡了下来,依依不舍的看着李闲却也不再拉扯。也有几个女子往楼上一个房间看去,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一个女子撇嘴道:“叶大家也来和我们这些没品的人抢生意了?还是看上了这雏?” 十四五岁年纪的俏美丫鬟冷声道:“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叶大家的事,难道你们还想管不成?” 那丫鬟很强势,围在李闲身边的青楼女子虽然表现的很不忿,却也没人再敢拉着李闲不放。一个已经脸上已经能看到不少皱纹的女子松开李闲的手,声音很低冷冷的说道:“现在你红火,人人都捧着你,难不成你就没有人老花谢的时候?今日站的高,明日摔得越疼。” 绿衣丫鬟没听到那女子的话,她对李闲福了一福再次说道:“叶大家请公子上楼说话。” 李闲指着鼻子问道:“你确定是叫我?” 他不怎么相信,一个被称为大家的青楼女子会对自己这样一个青涩小子感兴趣。既然被称为大家,就是花魁一般的人物。无论怎么想,李闲都没想到自己除了脸蛋之外有什么吸引人的。可是这这个地方,脸蛋去掉第一个字才比较有用。可是偏偏李闲现在那个东西还没有产量,虽然…… 李闲扯了扯衣服,将下面那点羞涩的鼓起遮挡住。 已经能挺起了,离喷薄还远吗? “公子请。” 俏美的丫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闲想了想,心说既来之则安之,难道我还怕她给我用吸的不成? 李闲看了一眼陈雀儿,陈雀儿示意他放心,自己就在这里,不会出什么问题。李闲点了点头,对那丫鬟笑了笑,举步走上楼梯。俏丫鬟在前面带路,走到最里面转过弯,再走一段,李闲赫然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楼子外面。顺着搭建起来的路,能走到不远处的一个**的阁楼里。 李闲走到门口,那丫鬟推开门说道:“小姐,公子请来了。” “公子请进。” 绿衣丫鬟请李闲进去,然后她转身往另一处地方走了。李闲整理了一下衣服,举步走了进去。一进门,一股淡淡的馨香就传进李闲的鼻子里,这香味很特别,李闲确定不是迷香,但却让人脑袋有些晕晕的。很舒服的味道,这种味道进了鼻子,立刻就会感觉仿似有一只轻柔的小手在挠着心一样。 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如画中人物一般,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也不抬头,依然看着手中的书册淡淡的对李闲说道:“你坐吧,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这女子很美,这是一种跟这青楼其他女子截然相反的美。恬淡,还带着一点冷傲。白皙的脸上是一种圆润的美,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将那一双明眸挡住,小巧秀气的鼻子,一点红唇,正是那种令牲口们见了就想撕裂衣服的类型。李闲仔细的看着那女子,在心里做出判断:这是一头女王,果然还是要用撕的才爽啊。 “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李闲笑了笑:“那你把我请进来做什么?” 一袭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微微皱眉道:“只是不想看着你被那些女人弄脏了,这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坐一会儿就离开,若是真的想,再等几年来也不迟。” 李闲恼火:“你怎么知道,我就不喜欢她们?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正打算钻进哪一个的香闺里?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是破坏了一件两厢情愿的好事?” 那女子终于抬起头,淡淡的看了李闲一眼道:“你的眼睛很干净。” “就这么简单?” 李闲大感荒谬,我的眼睛干净?上辈子就已经到有码能看出无码境界的眼睛干净?那在你的思想里,纯洁的意思是不是纯黄色的少妇白洁?干净……老子才擦了眼屎倒是真的! 令李闲感到抓狂的是,说完了干净这句话之后,那女子竟然再也不开口,只是低着头看着那卷书册。李闲虽然站在那里,可是在她眼里就好像空气一样。李闲想发作却又发作不了,心说老子忍了,大不了几年后再来收拾你。 “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李闲凑过去问:“线装版的金瓶梅吗?” http://"> 第十二章 达溪长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1 (感谢诸神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心中感动,温暖如潮) 第十二章达溪长儒 不一会儿,那俏美的丫鬟端着一杯茶回到屋子里,放在李闲身边的桌子上说道:“公子,请用茶。” 李闲弯了弯腰真诚的说道:“谢谢姐姐。” 那丫鬟俏脸一红,瞪了李闲一眼转身走到那位叶大家身边站好。李闲心说你我叫你姐姐,你瞪我做什么。这一主一仆还真是奇怪,都很没礼貌。他却忘了,之前在楼下的时候,他有一屋子的姐姐。 见那两个女子都不理自己,李闲尴尬的笑了笑,走回去坐下,端起那杯热茶喝了一大口,然后裂开嘴吐出舌头使劲的抖。见他被烫了嘴,那俏丫鬟捂着嘴笑了起来。李闲是怕失礼才没把那口水喷出来,硬着头皮咽了下去。嗓子里被烫的一疼,倒是小腹里那股火被灭了个一干二净。 “糟蹋了我的雨前好茶。” 那淡雅女子抬起头微微皱眉:“你可以走了。” 李闲站起来微微弯腰,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出了房门。那女子见他走的干脆倒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有意思的小家伙。” 李闲顿住脚步,回过身看着那女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总有变成大家伙的时候。” 那女子似乎对他这样带着点挑衅意味和恶趣味的话并不生气,反而妩媚一笑道:“那等到那个时候,你再来找我好了。到时候我再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大呢?” 这一笑,能祸乱众生。 李闲被这女子的笑容迷的一怔,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这女子之前坐在那里看书,样子淡然素雅。忽然展现这妩媚到了极致的一笑,勾引到了极致的一句话让李闲真的很不适应,这暧昧玩的,太强大了吧。李闲吸了口气,然后挺起胸脯说道:“偏不给你看!” 然后,李闲转过身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被称为叶大家的女子轻移莲步到了门口,看着李闲的背影笑了笑。她伸手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眼神变得有些朦胧。“真的和他很像。” “小姐,要不要留下他?” 绿衣丫鬟低声问道。 叶大家笑了笑道:“终究不过是个小孩子,和他小时候长得颇为相似罢了。算了吧……嘉儿,外面要下雨了,拿一把雨伞给他。告诉他,以后还是不要随随便便进这种地方来了,男子要想被人看得起,最终要看的……还是他的前程有多大。” 叫做嘉儿的小丫鬟应了一声,从门口拿了一把伞追了出去。 李闲板着脸走出书海阁,不理会埋怨这么快就把他银子花光了的陈雀儿。才走出没几步,嘉儿追出来将他叫住,将雨伞递给李闲道:“叶大家让我告诉你,若想被人看得起,终究还是看你的前程将来有多大。” 说完,嘉儿小跑着回了书海阁。 李闲握着伞怔怔出神,心里苦笑道,你说的这种大,比我说的那种大,果然要难上百倍千倍。 陈雀儿凑过来低下头问道:“怎么了,“小公子”,被人瞧不起了?” 李闲摇了摇头道:“没,只是和一个无聊的人打了一个无聊的赌而已。” 陈雀儿见他精神有些不振,于是歉意的说道:“都怪我,本想着带你玩一回刺激的,也让你临走之前乐呵乐呵,没想到这里的女人真让人失望,你若是生气,小鸟哥现在去拆了那座破楼给你出气怎么样?” 李闲笑了笑道:“没,这里的人……都不错。” 两个人选买了一些东西就开始往回走,李闲也有些提不起兴致,只是不断的回想着那个被人叫做叶大家的女子。他想了想很久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那样一个出众的女子,会出现在那样一座肮脏的楼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破落的世家女子流落到了青楼,虽然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但李闲能看得到她眼神里的落寞和孤寂,这样的女子,会不会和某一个男人有什么凄美的故事? 又是什么样的男人,狠心把她那样的女子丢弃不顾? “该杀!” 李闲走着走着忽然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陈雀儿面露难色:“现在去杀?不好,弄不好会坏了大哥的事,以后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把那一楼子的妖精都杀了替你出气!” 李闲怔住,随即笑了笑道:“走,小鸟哥,咱们回客栈去喝酒。” 两个人回到客栈让小二送了一些酒菜到房间里,两个人开了窗子,看着大街上的风景一边喝酒一边等张仲坚他们杀人归来。他们在客栈里住下,不过是为了今天无法下手而做的准备。万一张仲坚他们今天找不到机会,那就只好住下来再等。不过先进渔阳的兄弟们已经查出,裴炎每天从衙门回家的路线和时间。杀一个没有防备的郡守,对于铁浮屠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李闲虽然年纪不大,但酒量却是惊人。真要是一对一的较真喝起来,陈雀儿不是他的对手。这个时代的酒对于李闲来说不难接受,在他看来比啤酒的度数高不了多少。但喝起来比啤酒好喝多了,带着些许甜味。 两个人喝了一斤半酒的时候,忽然大街的远处一阵大乱。 李闲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随即将放在一边的大包裹拉了过来。陈雀儿也从包裹里将横刀抽出,裂开嘴笑了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哥他们的手艺越来越潮了。” 李闲不说话,将包裹打开,将那张已经颇为陈旧的步弓取了出来,然后将箭壶放在窗边。不多时,就看到潮水来了一样,大街上的混乱从一头快速的蔓延过来。街上的行人开始尖叫,开始四散奔逃。 张仲坚他们三个人迈开大步跑了过去,后面竟然是一队至少二百多人的骑兵! 李闲低声骂道:“妈的,难道一个屁大的县长上下班带着一个团的警卫员?” “不对劲,渔阳郡兵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快?” 陈雀儿皱眉道。 李闲将一支箭搭在弓上,看着渐渐接近的骑兵说道:“我杀人,你抢马!” 陈雀儿点了点头。 嗖! 从李闲第一支箭出手到第五支箭射出,所用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五名骑兵被羽箭射落,骑兵被羽箭袭击立刻停了下来,战马的嘶鸣声响彻大街。李闲的发箭速度太快,一时间骑兵很难判断出有附近埋伏了几名弓箭手。领队的旅率大喝一声,骑兵们整队,准备靠速度冲过去。李闲瞄准那名旅率,十几米左右的距离射杀那么大一个靶子,对于李闲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嗖,一箭激射而出! 噗的一声,那名旅率被射穿了咽喉而死。 骑兵一乱,立刻有人发现了李闲的位置。 陈雀儿大喝一声,从二楼直接跃了下去。他凌空将一名冲过来的骑兵砍死,然后一脚蹬在那匹战马上消掉下坠的惯性,原地一滚挥刀将一匹战马的两条前腿削断,那战马一声悲鸣往前扑倒,陈雀儿顺势一刀将那落马的骑兵砍死。横刀砍在那骑兵的脖子上,血瀑布一样涌了出来,溅了陈雀儿一脸的血。 这时,埋伏在大街上的铁浮屠马贼也杀了出来,虽然只有五六个人,但却凶悍异常。骑兵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立刻就有不少骑兵落马被砍死。马贼们杀人夺马,动作干脆利索。上了马背的马贼才是马贼,他们的战斗力立刻又攀升了一大截。包括陈雀儿在内的七名马贼杀死官军之后,纵马往前冲去。陈雀儿在窗下喊了一声,李闲纵身从二楼跃了下去。陈雀儿接住李闲,李闲身子一翻反着坐在半个马鞍上。他与陈雀儿背对背,陈雀儿一手控制着战马,一手抱住李闲的腰。 李闲面对后面的追兵接连发箭,顷刻间就又射杀了数名骑兵。 众人追到城门口的时候,张仲坚,骆缚,伏虎奴三个人已经将城门口的郡兵砍翻,马贼们将张仲坚三人拉上马背,出城门后纵马狂奔。李闲朝后坐着,行云流水一般将羽箭一支一支送出去。后面的骑兵不断有人落马,但依然紧追不舍。 “怎么这么难缠?” 李闲皱眉道。 张仲坚坐在一名马贼的后面,伸手要过李闲的硬弓,拉弓如满月,一箭将一名追兵的头颅射穿。头骨坚硬,这一箭透脑而出,由此可见张仲坚的臂力和箭术有多强悍。老师若不是这样嚣张,李闲的箭法也不会如此出众。射箭并不是有劲就行,风力,角度,距离都必须考虑到。而在疾驰的骏马上想要射准就更难了。 “运气差而已,刚砍了裴炎的脑袋,正巧渔阳郡丞带着一团骑兵巡防回来。” 张仲坚解释道。 “追得这么紧,难道他们不怕死?” 李闲一支一支的将箭递给张仲坚。 箭壶里的箭很快告罄,张仲坚笑了笑道:“渔阳郡守崔焕练兵有一套,他不下令,那些骑兵就会一直追下去。” 李闲道:“那你还笑得出来?难道让他们一直追到八仙山去?” 张仲坚摇了摇头:“他们追不到八仙山,达溪长儒就在前面林子里接应。” 林子里有血骑,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铁浮屠的人从林子边上跑过去,后面的渔阳骑兵才冲过来,忽然从树林中射出一片箭雨,当先的几十名骑兵立刻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达溪长儒带着铁浮屠和血骑一百五十多人的队伍从树林中冲出,立刻就将那些渔阳郡兵杀得乱作一团。 李闲看着达溪长儒挥刀砍落一名骑兵,撇嘴道:“大隋的将军砍大隋的兵,他怎么下得去手?” 张仲坚叹道:“他哪里还认为自己是大隋的将军?弘化那一战,若是有人救援,他的骑兵会血战三日夜才突围出来?斩敌万人的功劳,倒是成全了别人加官进爵!” 李闲默然。 http://"> 第十三章 你着急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1 第十三章你着急吗 回到八仙山,除了铁浮屠伤了几个兄弟之外,其他人竟然都是毫发无损。这样的战绩并不是说血骑和铁浮屠的人全都强到了以一敌百的境界,主要还是因为渔阳郡兵没有想到贼人竟然敢这么嚣张的直接冲出来。渔阳郡治下从来就没有这样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凶悍之徒,都是从血河里爬出来的恶魔。 “我带铁浮屠的兄弟们到燕山去躲躲,李闲就交给你了。” 张仲坚拍了拍达溪长儒的肩膀说道。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道:“我把血骑也留给你。” 张仲坚摇了摇头:“你还是都带着吧,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闲出什么事。老尼姑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契丹人生性如狼,没有血骑,我也不放心你们两个。你的兵老子也不见得指挥的动,给我也是白给。” 达溪长儒嗯了一声,忽然问道:“真龙转世的表字是我给取的,这是不是很有面子?” 张仲坚撇嘴道:“别想拿这事压我,他还是老子养大的呢。” 顿了顿,张仲坚肃然道:“这件事还是先别告诉他,天下承平,他太早知道了反而不好。等以后再说吧,老尼姑临死时说大隋只剩下十几年太平,天下终究会姓李。我只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当着杨坚的面说这些话。若不是那样,十年前我的兄弟们也不会死那么多。陈雀儿那一身伤,其实老尼姑有一半的罪过!” 达溪长儒想了想怅然的说道:“报复吧,毕竟杨家的人让她失望了。” “她死了,杨坚也死了,谁知道他们之间当初有过什么约定,不过很显然,杨坚并没有去完成那个约定。” 张仲坚看着远处和小狄说话的李闲,看着那少年脸上爽朗漂亮的笑容:“若是天下一直太平着,你就带着他在弱洛水河畔定居吧。他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谁也说不好,那孩子,甚至你,我,还有很多很多人,会不会都不过是老尼姑为了报复杨家摆下的棋子?真龙转世……有几分可信?” 张仲坚问:“你心里有几分?” 达溪长儒笑了笑:“我喜欢那孩子,你放心,我不会把我的仇恨放在他肩膀上的。” 张仲坚哈哈大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就此分别吧,后会有期!” 张仲坚骑马到李闲身边说道:“老子要走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闲站起来,微笑着说道:“别死的太早了,若是连给你养老送终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亏不亏?” 张仲坚骂道:“滚滚滚!老子看见你就心烦!” 李闲从怀里摸啊摸的,摸出来一个小东西递给张仲坚:“这东西是谁留给我的,我不知道,阿爷你或许知道。你总是说这东西能辟邪保命,我从来都不信。现在换你带上试试吧,我赌它真的不灵验。若是等我从弱洛水回来你还没死,我就信了,你再还给我。” 张仲坚本想拒绝,但看到李闲的眼神他心里一软。将那个小小的玉坠带在脖子上,张仲坚俯身揉了揉李闲的额头:“跟着你师父好好练刀,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阿爷已经打不过你了。” 李闲笑着抹去眼角的一滴泪:“到时候打烂你的屁股!” 张仲坚哈哈大笑:“我要走了,想老子就到燕山去!” 张仲坚又和红佛告辞,让小狄乖乖的听话。安排妥当之后,张仲坚带着铁浮屠的兄弟们朝着西北方飞驰而去。 李闲拉着小狄的手蹲下来,抹去小狄的泪水说道:“乖乖的,闲哥哥要去很远的地方,但闲哥哥答应你,用最快最快的速度回来接你。听红佛姑姑的话,不要乱跑,不要爬树,下次两只手拍蜜蜂的时候,拍了立刻就要把手松开,不然还会被蜇到的。不要看到蘑菇就去采,有的蘑菇是有毒的。” 小狄哭着问:“闲哥哥……你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去?” 李闲笑了笑道:“因为我要去的地方很冷很冷。” 小狄的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阿爷不带我,闲哥哥也不带我,是不是小狄很不乖?阿爷和闲哥哥都不喜欢小狄?” 李闲笑了笑:“胡说,你记住,在阿爷心里,在我心里,最最喜欢的就是小狄。” 红佛蹲下里将小狄抱起来说道:“你闲哥哥只是去找一件东西,找到了就会回来了。” 小狄认真的问道:“真的吗?” 李闲点头:“真的,找到就回来。” 红佛从手腕上卸下来一个做工精致的腕弩递给李闲:“把这个带上。” 李闲道:“姑姑原来送了我一个了,这个姑姑还是留着吧。再说……遇到高手,这个东西用处也不大。” 红佛瞪了他一眼道:“带两个总比带一个强,一个射不死,两个说不得就能射死!” 她将腕弩塞给李闲,然后从一边拿起一个小包裹递给李闲说道:“这里面有些你会用得着的小东西,只要运用好了,谁也伤不了你。”红佛看了看达溪长儒:“他也不行。” “这里面是什么?” 李闲问道 “有一双鞋子,可以弹出刀尖。一件软甲,寻常刀剑砍不破。还有三十四种毒药,配方和药性我都写好了放在一起。一柄短剑,可以藏在袖口里。还有……” 红佛说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将包裹里东西的作用介绍完。 李闲见达溪长儒和血骑已经上马,他也跃上那匹黑马对红佛说道:“姑姑放心,练完刀我就练飞针,练完飞针我就练飞刀,练完飞刀我就练飞剑。” 红佛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柄短剑削铁如泥,你要好好收着。” 李闲问:“就好像韦小宝那样的短剑?” “韦小宝是谁?” “一个很贱很贱的人。” “滚!” 李闲笑了笑,拨马朝着达溪长儒追了过去。 李闲没有回头,他装作听不到小狄的哭声。 这次去弱洛水寻找陨铁打造长刀,其实他明白是张仲坚和达溪长儒想让他到塞外暂时躲避。达溪长儒和张仲坚都以为李闲不知道自己的特殊性,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闲是一个才生下来就已经心智成熟的妖孽。至于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躲到塞外去,李闲推测,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发现他们了。罗艺是知道张仲坚在什么地方的,但是很显然,罗艺并没有将张仲坚的踪迹上报朝廷。 罗艺为什么这么做,李闲不知道。 但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雪花飘舞着,老尼姑抱着他交给张仲坚,然后对远处的大隋皇帝杨坚声嘶力竭的喊:“这孩子束发的那一年,这江山就不再属于你们杨家。大隋也就还有十几年的太平,这天下终究会姓李。当年你没有帮我做到的事,这孩子会帮我做到!” 李闲不知道老尼姑要做什么,因为老尼姑还没来得及说就死了。 张仲坚带着他从大兴城逃出来,然后开始亡命天涯。 张仲坚以为李闲不知道,这次他为什么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杀与罗艺勾结的突厥人,杀渔阳郡守,然后又让达溪长儒带着李闲去弱洛水。他完全是可以和达溪长儒一起走到契丹人的地盘躲躲风头的,为什么他非要去燕山? 李闲知道,张仲坚这样做,是故意露出身形来的。他是想把某些人引开,从而让自己变得安全。所以,他也知道这次去弱洛水流域,又怎么可能找到陨铁就回来?到底有没有那块陨铁还不一定呢,不过是张仲坚和达溪长儒商量好的说词罢了。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的卷进大是非中,李闲没有埋怨过什么,既然已经来了,埋怨有用吗?既然已经卷进去了,还能出得来吗?既然上天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就好好的活下去。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好好的活下去。有这么多对自己好的活着的人,有那么多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的人,李闲告诉自己,别怕,谁来找自己麻烦,就杀谁好了。 当一个六岁的孩子第一次拿刀杀人的时候,他的手没有一丝颤抖。那个时候他心里没有太多的恐惧和惊慌,他只是看着那具自己用了十九刀才戳死的强盗尸体不住的揣摩和自责,下一次杀人,绝不能再这么胡乱的用刀乱捅。手一定要再稳一些,眼睛一定不能再闭上。 既来之,且安之吧。 李闲追上达溪长儒问:“弱洛水离这里多远?” “要走二十天。” “二十天……不能再快些?” “你着急?” 达溪长儒问。 李闲点了点头:“着急。” “急着回来?” 达溪长儒问。 李闲笑了笑:“不……我只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走路上。一天就十二个时辰,老天爷多一点都不给。没有资格浪费啊……能快就快一些吧,练刀这种事总比练贱难一些不是一天半天就能成的,总不能到你给我打造出属于我的长刀的时候,我连刀都不会握。” 达溪长儒傲然笑道:“剑?装饰而已,杀人还是要用刀。” 李闲点了点头,笑,笑得很贱。 这世间杀人的手段很多很多,每一种杀人的手段,其实也都是一种保命的手段。杀人的手段学得多一些,保命的手段就多一些。对于如何能保住自己生命的手段,无论是大手段还是小手段,还是多多益善,宁滥勿缺的。至于什么家族二百六十年荣耀,李闲撇嘴,去他妈的吧,别人听你忽悠,老子难道也会信你那一套,神婆?前日才见了李渊,他也是姓李的一个。他才是姓李的那个! ps:将明很水嫩,很新鲜,鲜的就好像才及笄的少女,才束发的少年,所以需要大家的呵护。如果想让将明出落的更加水灵清秀,那就离不开你们的宠幸.......收藏吧,点一下而已,却会让此书更快一些的成熟起来。 http://"> 第十四章 妖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2 达溪长儒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一路上李闲问他十句话,达溪长儒有时候连一句都不回答。而李闲似乎并不介意,也不知道他是在喋喋不休的与达溪长儒交谈,还是在自言自语。 在奚人部落采买了补给后,血骑并没有过多停留就又开始上路。长途跋涉,虽然李闲说他一再表示自己急着到达目的地,但达溪长儒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军。李闲其实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也不着恼,远距离行军,就算血骑的人不爱惜自己,也要爱惜马力。若是有足够的备用战马的话,相信速度会提上去很大一截。他之所以催,仅仅是是因为他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嘴巴闲下来。虽然他叫李闲,但他其实是一个喜欢让自己看上去很忙的人。 路途无聊,如果同伴还是一个沉闷的人,那就更无聊了。如果同伴是一百零五个沉闷的人,如果李闲自己再不多说几句话,他怕自己也会变成血骑一样沉默寡言。都说近墨者黑,李闲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那一百多个伪哑巴传染成哑巴。但李闲相信近猪者臭,他必须尝试一下能不能让达溪长儒变得活泼一些。 终于,当达溪长儒对李闲的胡言乱语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将腰畔的横刀解下来递给李闲:“如果你真的很无聊,就练习拔刀吧。” “拔刀?” 李闲皱着眉头将横刀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李闲上一世是个兵器爱好者,尤其是刀具十分的喜爱。他曾经网购了一柄唐刀,长一百零二厘米,锋刃七十五厘米,刀柄二十七厘米,但是那刀重量很轻。达溪长儒递给他的这柄大隋制式横刀要略微的短一些,却远比那柄现代的仿制品要沉重。将近一米长的横刀拿在李闲的手里,和他的身材对比看起来有些离谱。毕竟他是一个才满十一岁的男孩,身高勉强达到了一米五多些。 将横刀抽出来,李闲比划了一下问道:“拔刀?是不是这样?” 达溪长儒难得的笑了笑,冷漠的脸上展现的笑容看起来很舒服,有点阳春暖日的味道,只是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李闲如坠冰窟。 “很好,就这样,从今天开始每天拔刀一千次?” “为什么?一千次,难道你不觉得多了些吗?” “一千二百次!” “好吧,一千次。” “一千五百次!” 李闲嘶吼道:“我已经接受了,一千次!”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你再说一句话,就每天拔刀两千次。” 横刀属于双手刀,在陆地上使用并不显得有什么别扭,但坐在马背上,因为空间的制约所以拔刀这个看起来简单的动作,其实也有些难度。李闲的手臂短,刀身长,要想将横刀拔出来必须尽量的将身子往后仰,这样的话,他拔刀一千次也就不止手臂遭罪了,连着他的小嫩腰都跟着受牵连。 从早晨到中午,李闲完成了六百次拔刀的动作。听起来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难的事,但骑在马背上不断的后仰抽刀六百次,真要做起来简直能折磨死人。他的手臂越来越沉,达溪长儒下令休息准备午饭的时候,李闲抽刀的动作已经比最开始要慢五倍以上了。 血骑自发的分成几队,两个小队分出去往各个方向巡哨警戒。其他人下马搜集干柴点火,然后将一路上顺便射猎的野物架起来烤。 李闲咬着牙将横刀入鞘,然后从马背上艰难的跃下来。手臂上的疼简直难以忍受,就好像有一万只蚂蚁附着在骨头上不断的啃咬一样。 “六百零一次。” 达溪长儒看着李闲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闲呲着牙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抱怨:“刚开始就这么大强度,难道修炼不是循序渐进的吗?” 达溪长儒板着脸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还没有完成,还差八百九十九次。” 他朝火堆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完成不了,午饭就不要吃了。如果到了晚上你还没有完成一千五百次抽刀,晚饭也不要吃了。如果睡觉前你依然没有完成,那么……你也就不必睡觉了。” 达溪长儒转身,看着李闲说道:“但我们不会等你,明天一早还是要上路的。” 李闲咬牙,最终把问候达溪长儒八辈祖宗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强忍着那种刮骨一般的痛楚,缓缓的将腰畔的横刀抽了出来,那柄几斤重的横刀此时如同几百斤重一样,他的手几乎已经掌握不住。就这样,李闲艰难的又抽刀十几次,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 达溪长儒熟练的将一只野兔剥皮,然后用铁钎穿了架在火堆上。等做完了这些之后他才对李闲喊道:“我说让你拔刀,是在马背上拔刀,而不是这么站着。所以这十三次不算数。” 李闲的嘴角已经被他咬破,但他没有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走到那匹黑色的非纯种博踏乌身边,颤抖着艰难的爬上马背。 阳光笔直的照射下来,照在马背上已经无法挺直腰板的少年身上。看起来李闲已经忘记了自己拔刀多少次,他只是机械的重复着那个动作。当他感觉到眼前越来越黑的时候,忽然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身体,将他从昏厥的边缘拉了回来。 达溪长儒递给李闲一个水袋:“饭你不可以吃,但水是必须要喝的。如果你一口水都不喝,我不保证你会不会熬过今天。我记得我跟你说的是以后每天一千五百次,是每天。” 李闲想抬手接过水袋,却发现手臂已经完全不听从大脑的指挥了。他试了几次,却根本摸不到那个水袋。并不是他的眼花了,而是他的手已经失去了方向感。达溪长儒举高水袋递到李闲嘴边,李闲俯下身子叼住,当一口清冽的带着甘甜味道的水进入他嘴里的时候,李闲甚至错觉这就是传说中的琼瑶佳酿。 一口气喝了半袋水,他贪婪的就好像一只饥饿的小兽终于触碰到了母亲的乳-头一样,全部的**都是索取。 “还差多少次?” “七百九十次。” 达溪长儒将水袋收好,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烤的金黄的野兔后腿,在李闲的鼻子面前晃了晃。李闲的视线是模糊的,甚至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是根本就什么都没想,但他闻到那种诱人香味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张嘴咬了出去。 嗒的一声,牙齿撞击在一起。 达溪长儒将兔肉塞进自己嘴里撕下来一块,很惬意的咀嚼着:“给你闻,已经是破例了。” 李闲费力的裂开嘴笑了笑:“您敢……再破例一次吗?” 达溪长儒哈哈大笑道:“再过一会儿就要继续上路了,在日落之前必须赶到四十里外的一个无名小湖边宿营。祝你好运吧,希望今晚你有的睡。” 李闲撇了撇嘴:“我就说……近朱者赤,您今天的话可真多!” 达溪长儒怔住,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开。 看起来随时有可能从马背上掉下来的李闲竟然还能仰天大笑,就好像一支斗胜了的公鸡一样骄傲。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可以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得意。如果非得精简到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贱。 血骑休整之后继续上路,以血骑的素质下午半天时间赶四十里路并不算难事。但对于李闲来说,这是一种绝对的煎熬。他要一边不停的机械的抽刀,还要尽量保持着身子的稳定不至于从马背上掉下来。虽然从六岁李闲就已经开始骑无鞍马,并且能做到只靠双腿来控制骏马的方向。可是,现在的李闲连自己的腿都快感觉不到了,又如何能保证黑马的腿不走歪? 幸好,马是一种追随性很强的动物。他的黑马跟在血骑后面倒也不至于掉队,不过李闲却已经掉下来四次了。 达溪长儒再一次将李闲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放在黑马背上,然后很不是人的在李闲耳边提醒:“还有四百零三次。” 队伍在落日前赶到那个无名小湖边宿营,这个时候的李闲完全是一个已经失去了神智的机器人一样,他的双臂早已经没了知觉,就好像在拔刀的根本不是他一样,李闲甚至错觉自己是在看表演。 血骑的旅率铁獠狼安排骑兵宿营后走到达溪长儒身边,看着黑马上那个摇摇晃晃随时可能第九次掉下来的少年赞叹道:“以他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毅力,已经很不错了。” 达溪长儒瞪了铁獠狼一眼道:“不错?就这两个字?你能再找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可以坚持到他那种地步的人来?” 铁獠狼想了想:“不能。” 他认真的说道:“如果是朝求歌这个年纪您逼他这样练功,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逃走。如果是东方的话,他一定会跪在地上不停的苦求您开恩,然后装作昏死过去。如果是独孤锐志的话,他一定舍得对自己下毒,毒到口吐白沫人事不知。血骑四虎,没一个人在那个年纪比得上他。” 达溪长儒没问铁獠狼为什么不说他自己,因为达溪长儒知道,若是换做铁獠狼的话,他未必比李闲做的好,但一定也会坚持下去。一个被吃狼奶长得的孩子,总会比其他人狠一些。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达溪长儒看着李闲,他在心里叹,即便你不是真龙转世,也一定是什么妖孽投胎。 李闲是什么妖? 肯定不是人妖,但……他或许真的是一个妖人。 ps:新书榜是个很蛋疼的地方,很坦白的说不干净的手段肯定比干净的要上榜快。将明两万字的那天猛的的杀到了新书榜第七,我自己都不信。后面发生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我就不再提了,只能说那是一个很不愉快的榜单。所以将明不打算冲榜,不打广告,也没有其他什么手段,点击很干净,我心里就踏实。帝胄开书的时候每天只有几个点击,十几个,几十个,上百个,到后来日点击五千左右是一点点增加起来的,是靠你们大家的支持。帝胄的成绩是干净的,所以我想保持这份干净。新书榜令人蛋疼,所以上不上榜的无所谓。将明还很瘦,所以暂时也不求红票打赏什么的,大家都留给自己喜欢的作者就好。我只求一个收藏,如果大家书架上还有空位,希望留一个位置给将明。谢谢大家,真心拜谢。 http://"> 第十五章 安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2 达溪长儒是个有原则的人,当年在弘化军中就是出了名的不讲情面。所以他既然说出李闲做不到拔刀一千五百次就没有饭吃,那么哪怕李闲拔刀一千四百九十九次的时候饿昏过去,他也不会给李闲一口粥喝。 血骑四虎之一的朝求歌今夜轮值,将游骑和暗哨安排之后,无所事事的朝求歌在湖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从腰畔将酒袋子解下来往嘴里灌了一口。虽然已经过了四月,但草原上的夜风依然冷冽刺骨。裹着毡毯的血骑兵在湖边的碎石子上睡着,没有人动,安静的就好像石头。 之所以睡在湖边的石子上而不是睡在柔软的草地上,原因很简单,因为草地上虽然舒服些,但更冷。虽然他们不懂什么叫做科学,但他们有着无比丰富的经验。 那些血骑兵睡的安静的令人惊叹,竟然没有一个人打鼾。没有磨牙的声音,没有砸吧嘴的声音,没有说梦话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好像……睡了一地的死人。 不打鼾,这并不是因为这些血骑兵呼吸道没有问题,也不是他们睡得很深沉,而是因为,不能控制住睡觉打鼾的人已经都死了。 野外宿营,一个鼾声就有可能将敌人引来。 物竞天择,就好像远古时候的长颈鹿其实脖子并不长,跟马的脖子差不多,甚至还要短一些。但那个时候地面上的植被不能让它们填饱肚子,所以它们只能伸长脖子去吃树上的叶子。脖子短的一定吃不到,所以它们都饿死了。 战争不会去适应每一个人,所以每一个人都只能去适应战争。两千多名骑兵仅存一百多人,他们都是喝人血解渴吃人肉果腹活下来的。后来这几年在大草原上游荡,总会有人对他们的战马和甲胄感兴趣。现在活下来的一百零四名血骑兵,谁手上没有十几甚至几十条人命?又有谁没被追杀的落荒而逃过? 清冽的酒进了肚子,却驱散不了严寒。 朝求歌看着那边还在马背上如鬼一样抽刀收刀的少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双手那柄刀,只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同情,他之所以盯着,是因为达溪长儒让他数着李闲拔刀的次数。达溪长儒知道那个真龙转世的预言,但血骑兵不知道。他们对于李闲没有什么感情,如果非要扯上一点的话,那么这个少年的毅力会让他们感到惊讶,从而对这个少年产生些许的钦佩来。 朝求歌算了算时间,应该已经过了丑时。他松了口气,心说总算不用陪着那个倒霉的少年熬到天亮了。 一千五。 朝求歌的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然后将酒袋子里的酒喝光,站起来朝着那个少年走了过去,他想拍拍那个少年的肩膀对他说:“干得不错,希望你能活下来。” 让朝求歌惊愕的是,他才站起来,那个少年再也坚持不住从黑马上掉了下去,重重的摔倒在草地上,将那匹黑马吓得往旁边跳了一下。不早不晚,刚好在一千五百次的时候他掉了下来,然后死猪一样在地上一动不动。 朝求歌怔住,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一件很可怕的事。 难道,那个少年在这样的状况下,头脑还保持着清醒?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抽刀多少次?而且,在黑马站立的地方,一侧有一块突起的石头,另一侧则是平坦的草地。他没有掉在石头的那一侧,难道那个少年在昏迷之前还能冷静的选择自己跌落的方向?朝求歌原地怔怔的站了足有一分钟,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朝那个少年走了过去。 他将那个软得好像一滩烂泥一样的少年抱起来放在湖边,然后用毡毯将他的身子裹好。或许是因为对这个少年的好奇,朝求歌失去了困意。他挨着李闲坐下来,想喝酒却发现酒袋子已经空了。 “谢谢。” 已经神志不清的少年忽然艰难的睁开眼,真诚的对朝求歌说了两个字。 朝求歌说:“不谢……你真的记得自己拔刀的次数?” 没有回答。 朝求歌低头看了看,却发现那个面貌清秀漂亮的少年已经睡着了。他的眉头微微皱着,那是因为他即便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身体上巨大的痛苦。 “真是一个妖孽。” 朝求歌感慨了一声,往后一仰挨着李闲躺了下来。 当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血骑兵已经习惯性的醒来,卷好自己的毡毯放在战马上,然后开始准备早饭。达溪长儒走到李闲的身边,在他身边蹲下来,将李闲露在毡毯外面的手臂放回去,然后帮他掖了掖被角。 “等吃饭的时候再叫醒他,如果他起不来…….就在他的屁股上刺一刀。” 达溪长儒吩咐一名血骑兵道。 少年的呼吸很平缓,只是眉头依然深深的锁着。达溪长儒知道李闲在忍受着什么样的痛苦,哪怕他是在睡梦中。 “屁股没有得罪你,希望您善待它。” 李闲缩了缩身子,没有睁开眼。 达溪长儒笑了笑:“昨晚睡的怎么样?” 李闲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可能是着了凉,鼻子有些不舒服:“肯定非常舒服……如果我能睡着的话。” 李闲真的没有睡着,虽然他从马背上掉了下来,虽然他困倦疲乏到有自杀的心,虽然他眷恋着硬硬的石子地不愿起来,但毫无疑问,他一夜没睡着。这一夜李闲最大的感触不是草原的夜风有多冷,不是天空中的星星有多璀璨,而是他发现自己除了脑袋之外所有部件都不属于自己了,他甚至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 当绷紧了的神经松懈下来之后,李闲连勾动小拇指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您拉我一把,我不吝啬于说谢谢。” 李闲睁开眼睛,看着达溪长儒说道。 达溪长儒伸出手,却没有等到李闲的手从毡毯里伸出来。将毡毯揭开,达溪长儒扶着李闲坐了起来。 “怎么样,今天的一千五百次还能完成吗?” 达溪长儒问。 李闲想了想说道:“我尊敬的师父,如果我做到了,你是不是考虑给我什么奖赏?” “你想要什么?” 达溪长儒没想到,这个还剩下半条命的少年竟然还有心情提条件。 李闲叹了口气道:“如果您将送给我的表字收回去,我会感恩戴德的。我知道您不理解我为什么那么抵触那两个字,您可以认为我一听到那两个字就会便秘。师父,这样的要求虽然过分了些,但这是支撑我继续拔刀的动力。如果你不答应,我或许考虑投湖自尽。” “你会舍得死?” 达溪长儒反问。 他站起来说道:“学了那么多小手段,练了那么漂亮的箭法,我不觉得你是一个为了理想能慷慨赴死的人。我答应你,只要今天你还能拔刀一千五百次,我就去再想一个表字换了就是。 李闲坚定的摇头:“我可以自己想一个吗?您可以说那是您赐给我的。” “是什么?说来听听。” 达溪长儒问道。 李闲笑了起来,很漂亮,很温和,甚至还带着一点害羞。他想起前世时候看过的那本很著名的穿越小说,想起那个和自己同样叫做闲的少年。只是那个少年的命运似乎比自己好一些,最起码他身边有一个实力恐怖的瞎子,有一个给他留下大笔遗产的老娘,还有一个终究心里对他有愧的皇帝老爹,还有一支变态的重狙。而自己身边呢,有一群马贼,有一个叫张仲坚的大胡子,现在多了一个叫达溪长儒的变态师父。 “安之。” 李闲淡淡的笑着:“我喜欢这两个字,很喜欢。” “如果你今天还能完成一千五百次,我就答应你。” 达溪长儒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李闲试着抬起自己的右臂,然后惊喜的发现左臂很自然的抬了起来。他苦笑一声,心说这样锻炼还没有发育的肱二头肌,是不是也算拔苗助长?不是他的神经错乱了,而是因为用力,右臂终究抬不起来,左臂却在力量的作用下抬了起来。 朝求歌微笑着对李闲说道:“别皱着眉头,坚持下去,用不了五天你就会适应,一年后,你的右手就能强壮起来。” 李闲依然苦笑:“小朝哥,我没担心右手,我是在担心左手……可不可以找些不用筷子的东西来给我吃?” 朝求歌发现这个少年确实很可爱,这种状态下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去帮你烤一只兔子。” 朝求歌站起来,朝着重新升起来的火堆走去。昨夜睡觉前,所有的火堆都已经熄灭了,然后压上了石头,确保不会有一颗火星飞出来。 达溪长儒没有阻止李闲一个人将一整只兔子吞下去,虽然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就这样暴饮暴食对身体很不好。因为达溪长儒很清楚,李闲今天……或许只有这一顿早饭可以吃。达溪长儒的要求就是那么简单而苛刻,连续拔刀一千五百次,否则没饭吃。不是一天累计一千五百次,而是连续的不间断的。一个十一岁的少年一口气吃掉一只烤野兔不算惊世骇俗,可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在马背上一边拔刀一边吐,吐到连上个礼拜吃的东西都能回味起味道的时候,他竟然还能硬扛着手脚软得好像面条一样却倔强的继续动作,这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那只烤得很香的野兔在李闲的胃里转了一圈,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就又吐了出来。从嘴里吃进去,从嘴里吐出来,李闲就好像一个单细胞动物,成功的让菊花小门处于下岗状态。 倔强的少年啊,你有这样的毅力,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达溪长儒看着李闲被阳光拖长了的身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久违的豪情。 “悟空这两个字,真的不好吗?我还是觉得比安之这两个字强不少。” 达溪长儒试图改变李闲的想法。 “你再提这两个字,我就回花果山不回来了!就算妖精吃了你,我也不回来!” 李闲咬牙切齿的说道。 ps:将明的文字比帝胄自我感觉要漂亮些,所以写起来的速度稍微慢一些。存稿是没有的,我试试每天三更能不能保持,如果不能,最少也不会低于两更。 http://"> 第十六章 刀客都这么走路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2 (感谢很纯很纯的暴力打赏,求收藏) 当李闲看到远处出现在斜阳下那一条大河的时候他忘情的呼喊起来,用了十六天,他终于能适应每天那煎熬无比的一千五百次拔刀。 这一段弱洛水,是霫人和契丹人地盘的分割线。 越过弱洛水再往北走就是霫人的草场了,霫人才真的是草原人中相对温和的一个民族。他们的图腾不是狼,而是天鹅。霫人的地盘不如契丹人大,人口加在一起也不如契丹八部众多。霫人统治的大概区域是在弱洛水以北,东接靺鞨,北接乌洛侯,西至突厥,最大的部族也不过四万余户。所谓的靺鞨,在五代十国之后就改成女真了,也就是后来建立大金国的女真,也就是后来满族的前身。 弱洛水,有很多称呼,如潢水,西拉木伦河。 契丹人的地域北面是弱洛水,东南是辽水。契丹这个民族是一个很可怕的民族,要知道大辽国的疆域是宋王朝的两倍以上。当然,这一点就目前来说只有李闲一个人知道。 “流沙河啊,三师弟快出来见我吧,咱们一起去西天泡妹妹!” 李闲疯了一样的喊着。 血骑的人已经习惯了这个时常会表现的很怪异,甚至可以说疯魔的少年。这个少年嘴里总是在不经意间说出很多令人费解的名词,比如他在练习拔刀的时候经常会对达溪长儒说:“请求暂停,我要求小便。” 后来血骑兵知道,小便原来就是撒尿。 李闲很耐心的给血骑兵解释为什么撒尿叫做小便:“撒尿拉屎都是方便,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都是方便之门。为什么撒尿是小便,拉屎是大便呢?撒尿的时候你会不会抖?抖的时候会不会精神一振?肯定是有的,可是比起拉屎的时候那种如释重负的高-潮感觉来,小便的那一抖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所以叫小便……” 李闲从越发高大的黑马上跃下来,捧起依然冰冷刺骨的河水狠狠洗了把脸。感受着冷冽河水洗去铅尘的痛快,李闲竟然生出脱光了裸泳的念头来。虽然河水很冷,但李闲在河中看到不少来回游弋的大鱼。也不知道草原人为什么这么浪费,放着那么多鱼不吃简直就是对那些鱼的不尊重。 “今天终于可以不吃烤兔子烤野鼠之类的东西了,咱们烤鱼吃吧。” 李闲吧嗒吧嗒嘴幻想道:“放在架子上烤,再洒上孜然粉辣椒沫,美味至极!” “孜然粉是什么东西?辣椒又是什么东西?” 对毒药一直很有兴趣的独孤锐志问,他没有听说过这两种东西。血骑四虎中,论直接战力独孤锐志是最弱的那一个。但若是比一比谁杀的人多,另外三个加在一起也不如独孤锐志。当年在突厥人的地盘上,有一次被一个小部落倾巢而出的骑兵追击,血骑损失了几名骑兵,当晚独孤锐志一个人悄悄潜入那个小部落,一口气毒死了那个部族三分之一的人,六百多口,死得很干脆。 红佛送给李闲的几十种毒药,独孤锐志这一路每一种都认真的研究过。李闲在对毒药的分辨和配制上进步神速,独孤锐志功不可没。独孤锐志的口头语是,当你想用兵器杀我的时候,我肯定知道。但我下毒杀你的时候,你肯定不知道。 三十几种毒药的药性,作用,独孤锐志都清楚的讲给李闲,如果在行军途中抓到什么比较大的野物,独孤锐志就会在其他人杀人的目光中,神色淡然的将那只野物毒死然后给李闲详细的讲解药性。没有肉吃而脾气有时候会间歇性爆发的铁獠狼则会按住独孤锐志一顿胖揍,独孤锐志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报复性的给他下点泻药,然后铁獠狼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再次胖揍独孤锐志。 嗯,独孤锐志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不可否认的是,李闲从中获利颇多。比如,有一次独孤锐志毒死了一只山豹,没吃过豹子肉的铁獠狼揍了独孤锐志。然后李闲给铁獠狼下了泻药,然后铁獠狼揍了独孤锐志。 这是一种很好玩的游戏,李闲是这么认为的。 “孜然……辣椒…….” 李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等我的舰队建立起来之后,我会派一个叫郑和的人去遥远的海外将这两样东西带回来。” “原来又是你编造的那些无聊故事!” 独孤锐志撇了撇嘴,不再理会李闲。他蹲在河边,看着河水中自由自在游弋的鱼儿感慨道:“这么大一条河,我得下多少毒才能把鱼儿都毒死?” 铁獠狼恰好走过他身边,听到独孤锐志的自言自语后铁獠狼善意的劝道:“别考虑那么飘渺的事,因为如果今天我们吃不到烤鱼的话,我会把你扔进河里淹死。” 独孤锐志昂起下颌:“难道我是被吓大的?” 铁獠狼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肯定不是被吓大的,你是被我揍大的。” 李闲挽起衣服,光着脚丫慢慢滑进河里。他手里拿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棍,盯着河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嘴里念念有词的好像一个神棍。 “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鱼不停游,一天到晚拔刀的人啊想补补身子。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吃鱼想的要死了,你们来救我吧。鱼儿,鱼儿,我来超度你们了。” 一条鱼从李闲的腿边游过,它慢悠悠的看起来很惬意的在寻找食物,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里的食物。当鱼游到他身前的时候,李闲迅速的将那木棍刺了下去。随即,他的手上感觉到了一股阻力。刺破了鱼肚子的木棍迅速的抬起,李闲头也不回的将木棍往身后一甩。 一名血骑兵伸手将那血淋淋的鱼抄住,然后在石头上使劲一摔。可怜的鱼儿就此死于非命,很快就被另一名血骑兵用匕首将鱼鳞刮掉,然后用铁钎穿好放在一边。负责烤鱼的血骑兵小心翼翼的从包裹中取出金贵的盐巴,在已经滋滋冒油的烤鱼上小心翼翼的洒上一些。在荒野中行军,盐巴是一种必须计算着消耗的奢侈品。 烤鱼的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李闲禁不住诱惑停止捕鱼,想跑到岸上去抢烤鱼,脚却不知道踩在什么上面,李闲疼的一咧嘴,拔出脚发现被割破了一道口子。他恼火的蹲下去摸那块石头,摸上来的却是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块黑色金属。放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黑色的金属散发出一种厚重的金属光泽。 “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李闲上岸将那块金属递给达溪长儒。 达溪长儒接过来看了看,淡淡的说道:“是陨铁,你运气不错,这一小块溶了,铸在横刀里会让横刀更加坚固,更加锋利。” 他见李闲的表情有些怀疑,于是从怀里摸出一柄匕首,猛地照着那块陨铁砍下去,当的一声脆响,那陨铁上爆出一团火花。 将匕首递给李闲,达溪长儒说道:“别以为这是随处可见的东西,陨铁的珍贵程度你想象不到。我在青牛湖寻找到的那块,比这块至少大一百倍。如果拿出去卖,最少可以卖三千贯。如果是卖给那些一心想要一柄宝刀的世家子弟,万贯也不是问题。如果跟突厥人交换的话,能换来几百匹上等马。还有一大块草场。” “我没有万贯,我没有几百匹马,我也没有草场,但那块陨铁是我的!” 李闲看着那匕首上崩出来的深深的缺口严肃的说道。 达溪长儒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既然答应你用那块陨铁给你打造一柄长刀,就不会食言。达溪长儒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反悔过。只是青牛湖很大,也很深。而且契丹人就生活青牛湖边,我不确定是否还找得到那块陨铁。契丹人对青牛湖太了解,他们对陨铁的价值也太了解,所以那块陨铁不一定还在。” 他顿了一下说道:“最主要的是,我忘记把那块陨铁从什么位置沉下湖了。” 李闲叹道:“我看过大话西游的,怎么忘了悟空的师父是最能忽悠的那一个!” 不理会李闲的胡言乱语,达溪长儒说道:“其实用什么样的刀并不重要,如果你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我给你天下致锐的宝刀,你能打得赢我吗?就好像一个三岁孩子拿着横刀也绝对不是一名壮汉的对手,你不要把外物看的那么重。如果你的刀法足够强,还会在乎你用的是什么刀吗?” 李闲点头道:“有道理,只要修为达到一定境界,无论什么刀拿在手里,都是宝刀。” 达溪长儒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很好,去吃饭吧,吃完饭也该教你其他一些用刀的基本功法。” 李闲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不到二十天,他的手已经明显强壮了不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更加稳定了。尤其是……在他用木棍刺鱼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每天枯燥的练习拔刀的好处,想要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刀客,就先要练出一双稳如磐石的手。 李闲被割破了的脚还在疼,他拖着刀当拐杖走路,忽然看到夕阳下自己奇怪的影子,李闲不由自主的怔住。 傅红雪也是这么走路的吧? ps: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想问问,收藏了吗? http://"> 第十七章 对不起好奇有代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3 (感谢ioio6699的打赏,从帝胄就在支持我,倍加感激。) 草原人是个很奇怪的民族,如果你孤身一人到了一个部落,几乎没有人会因为你穷困潦倒而看不起你,他们会热情的款待你,给你肉吃,给你酒喝,如果运气好的话,还会有漂亮的女孩子来钻你的帐篷。他们的笑容很能感染人,让人感叹这世间还有如此纯粹友善的民族而不愿离开。 同样是他们,拿起弯刀跃上马背之后就会变成这世间最冷酷的强盗。他们闯进你家门的时候不会因为老人和孩子的哭号而放下屠刀,不会因为你家徒四壁就放弃掠夺,哪怕你家里只有一口坏了的铁锅。他们过一村屠一村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他们抢一城烧一城不会留下一间房子。 总结一下就是,你可以到他的家里去做客,但千万不要邀请他到你家里来。 达溪长儒不会带着血骑明目张胆的跑到契丹人的地盘上,那样的话就算草原人好客,也会不吝啬于羽箭弯刀的招呼他。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停了下来,达溪长儒分派士兵安营。这座小山虽然不十分高,但看起来很有些雄奇壮观。 从渔阳郡出发到这里绕了一个大圈子,没有穿过契丹人的草场。达溪长儒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比直接到青牛湖多走了很远。选择在这里安营,是因为这里是霫人和契丹人控制地域的交界处,两边的人为了不引起争端很少接近这里。血骑在这里扎营很难被发现,就算被发现,无论是霫人还是契丹人都不会主动过来招惹他们。 因为要在这里常住,所以血骑兵们开始建造营寨。山里隐藏一百多名善于隐藏的血骑完全不是问题,就好像在十吨煤上藏一百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山下有水,山上有林,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 李闲坐在石头上看着忙忙碌碌的血骑兵干活儿,他懒得去帮忙,不是因为他懒,而是因为他很疲劳。每天的抽刀次数已经加到了两千次,李闲不知道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的话,自己是不是每天都好像傻-逼一样拿着一把横刀不断的抽出插-入。抽出插-入这四个字不一定代表着高-潮迭起欲仙欲死,有可能代表着的是枯燥乏味和痛苦疲劳。 两千次抽刀完成,李闲纵然不会如最初那般半死不活也断然不会像吃了某哥般龙精虎猛。就算是做那种**的事,抽出插-入整整一天都不射也未见得舒服到哪里去。每次练习完,李闲的胳膊就会变粗很多,摸起来还是硬硬的……胳膊里没有海绵体,而且那玩意持久性并不强。将近一个月不间断的训练,让李闲的肱二头肌和什么什么头肌都变得很强。 轻轻的按摩着手臂,李闲看着那些血骑忙碌的身影诗兴大发:“山不在高,有树就行,水不在深,有鱼就行,女不在貌,有洞就行…… “手腕感觉怎么样,还能活动吗?” 达溪长儒走过来问道。 李闲道:“还成,最起码还能扶着小-鸡-鸡撒尿,不惜我试试您看看?” 达溪长儒已经习惯了适应了这个小犊子的无耻和无赖,他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放在石头上,对李闲说道:“把它砍断。” 李闲虽然不知道达溪长儒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肯定这将又是一项训练的开始。他从石头上跃下来,行云流水一般将横刀抽了出来,动作看起来没有一丝瑕疵,挥刀砍落,当的一声,横刀砍在木棍上也砍在了石头上溅起一片火星。小木棍往两边飞起,石头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记。 达溪长儒将斩断的两截小木棍捡起来,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说道:“眼力还算不错,相差不多。” 李闲羞涩的笑了笑道:“天分……” 达溪长儒没有接着表扬他,而是从地上再次捡起一根小木棍放在石头上,然后抽刀猛地劈落!匹练般的刀光闪过之后,石头上的木棍却连动都没动。李闲好奇的靠过去,拿起木棍看了看,比划了比划。小木棍从正中被斩断,一样长短,一丝不差。石头上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李闲的双眼瞬间睁大。 达溪长儒看着目瞪口呆的李闲说道:“别跟我说什么狗屎的天分,我从来不相信天分这种事。如你那样抽刀我练了两年,每天砍断几千根木棍我练了三年。如果你能在两年内做到我这样,我就承认你是个天才。如果你认为这样简单的事就已经算神乎其神了,那么你干脆就不要再碰刀。” 说完之后,达溪长儒转身离开。 李闲看着手里的小木棍久久不语,也不知道他沉默了多久,叹了一口气的少年眼睛微微眯起,在心里告诉自己,原来世界真的很大。 他弯下腰,在地上搜集了几十根比较直的小木棍,没有放在石头上,而是选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土地将那些木棍摆好。之所以这样做,他是心疼会把刀子崩坏。他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几十根木棍,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抽刀,斩落。 血骑兵搭建营寨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二十几天就把基本设施建造齐全。包括一圈栅栏,马厩,一排房子,还有一座隐藏在密林中的瞭望塔,厨房,浴室,当然还有茅厕。这二十几天,李闲根本就没有留意过营寨的进度,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往那边去看一眼。 早晨起来,趁着手劲正充沛的时候他会练习一个时辰的弓箭。其余时间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之外,差不多全都用在和木棍过不去上了。这二十几天,李闲砍掉的小木棍如果做成筷子的话,可以发给血骑兵每人一千双。这是一种很浪费的行为,所以达溪长儒让李闲可以选一稍微粗些的木头来劈,砍断的木头还能生火做饭。 当一座漂亮且实用的营寨终于完完全全建造起来的时候,李闲也终于劈砍出第一对一摸一样长短的木棍。他没有兴奋,也没有跑去找达溪长儒炫耀。一个多月的时间劈出一对一样长短的木棍,按照概率来说也不算什么奇迹。 最开始的时候,李闲每砍一刀,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痕迹,随着一天一天的过去,李闲最大的收获不是那一对碰巧砍出水准的木棍,而是地面上的痕迹已经越来越浅。说起来没有什么,但真的做起来这是一件非常难非常难的事。出刀的力度很难控制到那么完美,稍微轻一些,不是还没有砍到木棍就收刀了,就是砍不断木棍。重了的话,就会在地上留下痕迹。 痛苦的不只是手臂,还有眼睛。 整天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木棍看,李闲的眼睛干涩疼痛。每当眼睛看不清东西的时候,他就会停下来用山上的残雪敷一敷。这样可以让眼睛好受一些,也能让昏沉的头脑变得清醒一些。 将面前的木棍全部劈断,李闲绷着的神经松开,吐出一口浊气。 独孤锐志在他身边坐下来,递给李闲一个水袋:“安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练功这样拼命?” “拼命?” 李闲喝了一大口水,抹了抹嘴角说道:“我没觉得这是在拼命。” 独孤锐志换了一句道:“练的这么苦,为什么?“ 李闲笑了笑,用力的伸展开身体,四仰八叉的在地上躺下来:“或许是为了想更加踏实的活下去?无论如何,自己本身的实力强大一些,别人能伤害到我的可能就小一些。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没多大的区别,除了撒尿的地方不一样之外就是想法了。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死在别人手里。” 独孤锐志看着李闲纳闷:“你这样一个少年,怎么那么多感慨?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有很多仇人似的。而且好像还很强?” 李闲淡淡的笑道:“很强,强到……为了保证我不死,铁浮屠这些年已经死了三十几个兄长。为了不死,也为了少死些人,我怎么也不能让自己浑浑噩噩的活着,我变得强了,才能帮死去的兄长们报仇。小鸟哥身上有七道深可见骨的伤,我总是要替他讨一个说法的。” 独孤锐志好奇的问道:“你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杀你?为什么铁浮屠的人要保护你?” 李闲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天空,然后淡淡的笑了笑:“我是一个普通人,可是有很多人偏偏认为我不普通。” 他猛地坐起来,然后起身寻找可以砍的木棍:“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有什么不同,可以去问我师父。” 独孤锐志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一定要去问问呢,不然我睡不着觉。” 李闲捡了一把木棍放在地上,然后继续枯燥而机械的动作。抽刀,劈砍,收刀,再抽刀,再劈砍。 将捡来的木棍再一次砍得死得不能再死,李闲抬起头看着远处独孤锐志渐渐消失的背影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不是我想引起你的好奇,只是……如果你知道了什么狗屁真龙转世的预言,达溪长儒也只能让你加入拼死保护我的行列了。对不起……我现在还需要人来保护。” 李闲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很快就明亮了起来。 他深深的吸气,缓缓的吐出。 所以,一定要尽快变得更强,这样才不会连累更多的人。 不会很远的将来,我一定能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所有人。 他的脸色很平淡,却愈发坚毅。 http://"> 第十八章 你教会了我无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3 达溪长儒走到李闲的黑马边上仔细的打量着,越发的对这匹看起来并不怎么特殊的黑马好奇起来。这匹黑马表面上看起来不比其他的骏马高大雄壮,以相马之术看也看不出什么神骏之处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血骑兵的那些战马在黑马面前,总会显得很局促,无论是在吃草料还是饮水的时候,黑马走过去的时候其他战马都会低着头自发的让开。 达溪长儒看不出什么,他的疑问李闲也无法给他答案。李闲只知道这匹马是张仲坚特意远行草原深处,然后从几十匹马驹中选出来买下送给李闲的。达溪长儒骑马这么多年,自认为相马之术还是懂几分的。所以每次看到黑马的时候,他都禁不住会问,难道张仲坚相马比自己强很多很多?李闲不知道,是因为张仲坚没有告诉他,这匹看起来不出众的黑马确实是从几十匹马驹中挑出来的,但那是从突厥王族的马厩里在几十匹最贵重的名种中挑出来的。当然,张仲坚也不是买来的,而是偷来的。 拍了拍黑马的脖子,达溪长儒朝着练刀的李闲走了过去。 奇怪的少年,奇怪的马。 李闲练习劈砍木棍已经五个多月,达溪长儒并没有询问过李闲有什么体会,因为他知道这种基本功的练习没有什么狗屁高深莫测的诀窍,需要的仅仅是毅力。 少年背对着他,不断的挥刀砍下。 达溪长儒走过去,想拍拍少年的肩膀说欲速则不达,别急。可是他的嘴巴张开后,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逐渐的变大。然后惊讶到他的嘴里能塞下一只鸡蛋,他的眼睛瞪得好像一对牛蛋。 李闲站在一块平整的石头前面,石头上放着二三十根摆放好的小木棍。李闲一刀一刀的砍下去,木棍被劈开后轻轻的跳到一边。很显然,李闲还不能做到达溪长儒那样一刀下去木棍被劈开却不会被震动的地步。但让达溪长儒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是,李闲出刀极快,每一刀除了破空的风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每一刀,都没有砍在石头上! 这五个多月,达溪长儒出了几趟远门,并没有关注过李闲练刀,他虽然打击过那个少年,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个少年对于刀术来说还是有一定天分的,而且他有毅力,有大毅力,所以达溪长儒没有必要去督促他。但达溪长儒却从不认为,那个少年会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达到这样的地步! 刀刀如落虹,每一刀砍下去都是一条笔直的线,半途没有一分偏移。 少年双手握刀,一刀一刀迅疾如风的砍落。小木棍跳跃着分开,有时候会将旁边的木棍撞开,但李闲的刀也立刻会做出调整,随着那木棍的跳跃而改变着方向。这样劈砍的难度更大,分别就如同打靶,移动靶和固定靶的差别。 达溪长儒缓缓的闭上嘴巴,然后笑容在他的脸上逐渐荡漾开来。他五个多月前对李闲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狗屎的天才。但现在达溪长儒不得不承认,李闲就是那种狗屎的天才,还他妈的是香喷喷热乎乎最大的那一坨狗屎! “我想,我该教你一些更有用的东西了。” 他抬起的手轻轻的拍在李闲还略显稚嫩的肩膀上:“为师不得不承认,安之……你确实是一个天才。” 李闲转过身,展现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师父说过,这世间没有什么天才,这句话是对的,如果不去努力的话,天才也会变成狗屎。” 达溪长儒笑了起来,他负手站在李闲身边。一大一小两个人并排站在山坡上俯视山脚,被阳光拖出来的一长一短两道影子,看起来竟然那么相似。树叶被风吹动,两个人的长发也随着风轻轻拂动。石头上断开的小木棍被风吹着滚落下去,还有一根恰好被风吹落的时候打在立在一边的横刀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欢快的呻吟。 “师父,您最近又出门了?”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顺着山坡往回走,远处的营寨里已经冒起了炊烟。 “嗯,去了几趟青牛湖,试着找到那块沉入湖底的陨铁。” “找到了?” “没有。” 达溪长儒看着李闲眼神里淡淡的失落,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在离开之前我一定送给你一柄天下独一无二的直刀。” 李闲看着达溪长儒认真的说道:“天气冷了。” 达溪长儒没明白李闲想要表达什么,他只是下意识的点头道:“是啊,又要下雪了。” 李闲道:“我记得师父说过,从这里到青牛湖有二百多里,来回五百里。师父,您在半年里去了五次。我记得师父说过,青牛湖的湖水阴寒刺骨,就算是夏日也会散发着凉气。半年,您已经五次下去那个湖了。” 他认真的说道:“天气冷了,不要再去了。” 达溪长儒心里一暖,他欣慰的笑了笑,第一次,伸手在李闲的头发上溺爱的揉了揉,将李闲那一头令女孩子妒忌的长发揉乱。他释怀的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从弘化离开后,他第一次笑的如此舒畅。第一次感觉,心里的阴霾被一米阳光悄然撕开。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舒服得让人想要大喊。 “不管是你在拍马屁,还是真心,我很高兴!” 达溪长儒笑容灿烂的说道:“等明年春暖之后,我带着你一起去青牛湖。张仲坚说过,你是一个运气很好的小家伙。说不定,我找不到,你会找到。” “那么……到明年春暖之前,您打算教我什么?” 李闲抿着嘴笑问。 达溪长儒想了想说道:“还是基本功,你的手如今已经颇为稳定,出刀的力度也掌握得勉强过关。但还不够,远远不够。安之……不可否认你的进步很快,但你记住一点,切不可骄傲。一旦心里出现了那种情绪,你离着堕落也就不远了。” 李闲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谦虚使人进步,骄傲让人落后。” 他严肃的说:“谦虚,屎人都能进步,更何况是我?” 达溪长儒没听出他无聊的话,一边走一边说道:“明天开始收集松子,榛子之类的小东西,你练功用得着。” 李闲嗯了一声问:“为什么非得是那些东西?小石子之类的东西不行吗?” “不行!” “师父,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李闲很不礼貌的问。 达溪长儒一本正经的说道:“安之,那些东西不光是给你砍的,还可以吃。你去收集,我可以一边吃一边教你。” 李闲在衣袖里悄悄探出中指:“我就知道是这样。” 吃过了晚饭,李闲等胃里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之后再次到了外面,在冷冽的北风中小跑了几圈,然后按照张仲坚教他的拳法套路打了几趟,等身上已经活动开之后,他脱下衣服,开始用冷水洗澡。这样寒冷的夜晚这样凄厉的风吹在身上已经如刀割一般,再泼上冷水,那种刺骨的感觉可想而知。但李闲只是开始颤抖了一会儿后便恢复了平静,这半年他一直是这样做的,如今已经成为习惯。温度逐渐在降低,他的身体也逐渐适应了温度。 水在他的身上就开始结冰,细细的冰丝扎在肉上有些疼。 李闲一边洗澡,一边扯着嗓子嚎叫:“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行走在无人的旷野中……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别回呀头!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就一定能飞的高!” 很非人的自虐之后,李闲裹上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屋子里的火盆新加了炭,李闲知道一定是朝求歌或者铁獠狼来过。肯定不会是独孤锐志,那个家伙每次来都捧着一堆草药,才不会记得照顾一下他这个“孩子”。 在炭火上架起小铁壶,李闲等着水烧开,脑子里不可抑制的再次回想起那个临死的老尼姑,想起那天杀出大兴城的时候惨死的铁浮屠兄长们,想起了在江南的时候被隋兵包围后的血战,想起了陈雀儿那血肉模糊的身体,想起为了掩护陈雀儿而被射成了刺猬的大熊哥。 他恨那个该死却已经早就死了的老尼姑,可又无法不感激她。 没有她,自己不会从还不会说话就一次次被追杀。没有她,自己或许早就冻死在雪地上了。 是该恨,还是该感恩? 李闲的眼神很清澈,因为他知道要做什么。 正在怔怔出神的时候,房门被砰的一下子推开。带着一股风,独孤锐志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钻了进来。 “水烧好了?” 独孤锐志打了个哆嗦。 “水烧好了,但是只有很小的一块茶砖了。” 独孤锐志不在乎的说道:“那是你的事,我说过,想让我教你用毒没有问题,但端茶送水这种事你是必须要做的。虽然我是不打算收你这样的懒鬼做徒弟的,但你怎么也要在学东西的时候表现出几分尊敬吧。你的茶没了,可以去找你正牌师父讨去啊。” 将怀里的东西放下,独孤锐志问道:“还够我今天喝的吧。” “够!” “那我今天就再教你一天,明天没有茶,绝对不来。” “酒行不?” “行!你有不少酒?” 独孤锐志将瓶瓶罐罐的摆好后问道:“我怎么没看到?” 李闲笑得很开心:“酒只有一袋,但我有好多好多水,一袋酒,勾兑一万斤水,没问题吧?” 独孤锐志瞪着李闲问:“那还叫酒?” 李闲反问:“如果你把一滴至纯的朱颜红滴进弱洛水里,那还是不是毒?” “自然是。” “所以,我把一袋酒倒进一万斤水里,它还是酒。” 李闲坐下来,因为没有煮茶的工具只能沏茶,况且他也不会煮茶,将沏好的茶递给独孤锐志:“小毒哥,今天学什么?” 独孤锐志惬意的喝了一口茶:“还是朱颜红。” “为什么?昨日你讲的就是朱颜红。” 独孤锐志认真的问道:“朱颜红是不是毒?肯定是,我讲一天,它是毒,我讲一万天,它难道就不是毒了?我可是只答应你每天来教你一些毒的知识,没说过天天换着花样取悦你吧?” 李闲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你这么无耻?” 独孤锐志:“我教你用毒,无耻却是你教我的。” http://"> 第十九章 很老套情节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3 “毒药,尤其是杀人的毒药,最基本要做的就是无色无味。” 最终,李闲答应独孤锐志明天去射一只飞龙来孝敬他,独孤锐志才很勉强的答应这个月如果没有茶也将就着吧。 独孤锐志将一滴毒药滴在一根小木棍上,小心翼翼的递给李闲道:“这是朱颜红,昨天我和你说过,江湖上下毒杀人,十次倒是有六次用这种东西。我参军之前,我的师父告诉我,朱颜红是配制简单而且很实用的一种毒,但不可否认,它还不是真的无色无味。” 独孤锐志解释道:“它有一种淡淡的红色,虽然很淡,但依然能够分辨出颜色,所以它才叫朱颜红,就好像女孩子脸上那种微微的红晕一样。再者……它也是有味道的。” 李闲将木棍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皱着眉头道:“一股淡淡的臭味。” 独孤锐志道:“没错,虽然化开之后这种味道会变得更淡,瞒过一般人没有问题,但绝对瞒不过用毒的高手,甚至瞒不住经验丰富的郎中。而为了达到隐秘的目的,在保证颜色和味道上不会太突出,所以中了朱颜红的毒并不会立刻致死。只要中毒不超过一个时辰,用七清汤或者四味丸还是能救活的。” 李闲点了点头道:“凡事有利则有弊,若是真的能达到无色无味淡如水的地步,估计也就毒不死人了。” “放屁!” 独孤锐志怒道:“你怎么这么看不起用毒一道,这么看不起这世间的用毒大家,这么……看不起我?” 他从一个精致的玉瓶里很小心很小心的倒出来一滴水般透彻晶莹的液体。 “这是我耗费了三年时间才配制出来的顶级毒药胭脂红,没有颜色,没有味道,就和水一摸一样。” 独孤锐志将沾了胭脂红的木棍递给李闲道:“不信你舔一舔试试。” 李闲瞪了他一眼,拿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确实没有闻到一丝异味。 独孤锐志骄傲的说道:“胭脂红,才真的是无色无味而且毒性猛烈,这样一滴化开,就能毒死一百匹马!” “我不信!” 李闲撇嘴道。 一滴纯的尼古丁也就是毒死一头牛而已。 “不信你可以把这滴胭脂红化开,然后喂给外面马厩里那些牲口试试。” “你有解药?” “还没配出来。” 李闲点了点头道:“如果我真的把马厩里的马都毒死了,你说我师父会把我砍成几段?” 独孤锐志竟然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一定分不出段,我保证是一滩泥。” “无色无味,为什么要叫胭脂红?朱颜红是因为它有淡淡的红色,胭脂红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李闲问道。 独孤锐志白了他一眼道:“你管的着吗?” “我说它叫胭脂红,它就叫胭脂红。因为好听行不行?” 李闲嗯了一声道:“行,反正是你配制出来的,你就算叫它五粮液我也管不着。我只想知道,它是如何配制出来的。” 独孤锐志自豪的说道:“很简单,我只是在朱颜红的基础上添了两种材料。” “只添加了两种,你就用了三年?” 李闲哼了一声说道。 独孤锐志狠狠的瞪着李闲解释道:“虽然只添加了两种材料,但你知道我前前后后用了多少种材料试验才得出这个结果吗?一千三百二十七种!就为了找出这两种材料,我几乎将所有可以找到的材料试了一个遍!” 李闲肃然起敬:“小毒哥,我错了。” 独孤锐志叹道:“用毒一道,高深莫测,又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终其一生来钻研,学到的也不过是皮毛而已。就好像你练刀一样,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出刀,想要真正掌握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行的。安之,你的天分很好,而且我知道你很用功,但你要放正态度,只有尊重一样东西,才会真正的懂一样东西。” 他指了指李闲在烧水时候擦得雪亮的横刀:“你不尊重刀,同样练不出真正的刀法来。” 李闲深深的点头,他知道独孤锐志并不是在故弄玄虚的感慨,独孤锐志说的没错,你不尊重,就不会掌握。 独孤锐志看着李闲说道:“制毒只是一方面,下毒,才是关键。若是你学不会无迹可寻的下毒手段,那只能说你根本就不配说自己懂得毒药。基本的毒物我已经给你讲了很久,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如何下毒。毒药的品质可以用无色无味来衡量,下毒的手段也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无声无息。” 窗外的风依然像战阵的号角一样凄厉的吹着,这个时代没有玻璃,窗子关得很严密,所以看不到屋子里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的两个毒物。但巡视的血骑兵一直到丑时,还能看到从那间小屋的窗缝里透出来的火光。直到过了丑时,独孤锐志实在扛不住才不理会李闲依然孜孜不倦的提问,他站起来紧了紧衣服,然后拉开门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睡觉。 算了算离起床的时间也就还有四个多小时,李闲收拾好了独孤锐志的东西后将自己脱的溜光,钻进冰冷的被窝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自从到了弱洛水河畔之后,李闲每天的睡眠都控制在四五个小时。他就好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把每一天的每一分钟都利用起来。练箭,练刀,练下毒,甚至练跑路。 他在冷漠的血骑兵眼里都是一个怪物,若是普通人看到他这样拼命的练功只怕会觉得他是一个畜生。他就好像一台永动机,懒惰这个词真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独孤锐志问李闲为什么练功如此拼命,其实归结起来拼命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将来不送命。别人或许不知道不确定,但李闲却很清楚那个老尼姑所预言的三件事最起码有两件是真的。 第一件,那个老尼姑说,大隋只有十几年太平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开皇二十年,现在是大业六年年底,已经过去了十年多一些。到大业九年,隋朝的天下已经乱的一塌糊涂。天下反抗大隋的大大小小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从开皇二十年到大隋崩溃,真的也就十几年。 第二件,那个老尼姑说大隋的天下终将被李氏王朝所取代,这是真的。 至于第三件,李闲根本就无视之。虽然前世的时候看了不少穿越小说,但李闲确定历史就是历史,哪怕因为自己的到来有细微的改变,但历史的大方向不会改变。他见过李渊,见过李建成,见过那个号令北方绿林道的平阳公主。 正因为李闲知道天下就要大乱了,所以他必须尽快学会更多的保护自己的手段。他的时间并不多了,他没时间挥霍。至于那个狗血的真龙转世预言,李闲知道一旦传遍天下的话,想要杀他的人就会多如牛毛。他可是知道那首桃李子的童谣,因为这首童谣天下死的姓李的多了去。更何况那个点名点姓针对性极强的真龙转世预言?活下去,这是最重要的事。 睡了四个小时,李闲习惯性的醒来。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把箭壶装满后紧紧的绑在后背,把调试好的硬弓也负在背上,检查了横刀之后,他迈步出了屋子。 出了门后李闲愣了一下,随即深深的吸了口气。 一夜之间,竟然满目银装素裹。 好大的一场雪,将天地都涂成了白色。雪花还在飘着,真的就有鹅毛那么大。李闲看着壮阔美丽的雪景,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感叹。前世他没有到过东北,不曾看到过这样绮丽壮观的风景。 雪景虽美,但终究还是要踏上去的。答应了独孤锐志的飞龙肉可推不掉,那种东西想抓到并不难,但需要运气。 李闲跟当值的血骑兵说了一声,然后迈开腿朝着后山跑去。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必须让血液尽快的流通开,不然身体很快就会被冻僵。李闲绝对相信,若是自己掉进某个冰洞里过两千年再被挖出来,还依然是栩栩如生。 他就好像一头还没有完全长大的雪豹,在密林中纵跃飞驰。今日无风,但李闲奔跑起来之后,他的耳边开始吹响冷冽的号角。 在后山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的李闲,就好像融入进了一副妙手天成的国画中。 直到身体上开始冒出热气,李闲才将速度渐渐的减了下来。靠在一棵树上休息了片刻,解下水袋喝了一大口几乎快要结冰的冷水。空气冷,身体热,然后再喝一口冷水,那种感觉透彻的让普通人无法承受。 正在为自己运气不好而有些恼火的李闲,忽然猛地将硬弓从背后取了下来,只一个恍惚,他的箭已经搭在了弓上。 没有听到声音,没有感觉到危险,但有一道白影迅疾无比的从他眼前晃过。 顺着方向看过去,李闲紧绷着的神经才缓缓的松了下来。 一只看起来很可爱实则凶悍残忍的纯白色的雪貂立在十米外,若不是李闲的眼力好,还真不一定能发现那个小东西。看起来这个算上尾巴都不足一米长的小东西可爱至极,绝对能谋杀各个年龄层女人的眼球,更能让每一个少女都爱心泛滥。精致,漂亮,一塌糊涂。 李闲笑了笑,心说不知道雪貂的肉好不好吃。 很老套的,李闲举起弓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少女的呼唤。 嗯……他没听懂,因为远处传来的声音根本就不是汉语。 李闲听到这少女的声音之后愣了一下,心说难不成各种玄幻小说中的老套情节要在我身上应验一遍?听那少女的声音很清脆悦耳,语气中带着一点焦急,光听就知道是一个漂亮的可人儿,荒山野岭遇到一个妙龄女郎,然后一见倾心?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妖精幻化出来的,总不能是眼前这支雪雕的姐姐妹妹娘亲舅妈什么的吧? 他忽然很期待,是不是会有一个前凸后翘妖娆妩媚的狐狸精穿着高开叉的旗袍一步三摇的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不小心摔倒露出旗袍下面那一丛诱惑?那自己是不是要昂首挺胸的走过去勾着她的下巴将她扶起来,然后那狐狸精顺理成章的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再然后呢? 李闲打了个冷颤,会不会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变成一具干尸啊…… ps:很神奇啊,竟然能在保证文字顺畅的同时保持三更已经三天了,我能拍着胸脯说:能再风骚一点么?我不知道能不能,但三更确实已经很吃力,或许故事顺畅一些速度会快起来吧,其实我更想的是......我能拍着你们的胸脯说:你们能让收藏飘起来么?......当然,女孩子,我会征求你们意见后再选择拍还是不拍的...... http://"> 第二十章 非主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4 李闲愣了一下,然后将弓箭收起来挂在后背上,松鼠一样灵活的爬上一颗光溜溜的大树,针叶树木的枝桠遮挡不住李闲的身形,但因为足够高,所以如果不是刻意的去看肯定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一声少女的呼喊将李闲吓得爬上了笔直的松树,可他自己没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这里是霫人和契丹人双方地盘的交界处,那个少女呼喊的声音他听不懂,那少女自然不是霫人就是契丹人。李闲身后不到十里就是血骑的营寨,草原人出现在这里,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他蹲在一根树杈上,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枝桠,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方向,可是那一声呼喊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响,全神贯注看着远方的李闲,甚至没有听到身后传出的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响声。 “喂!汉人!为什么藏起来!” 清脆的好像黄鹂鸟的叫声,突兀的却好像一只野狼在耳边的呼号。 李闲被耳边突然传来的质问声吓得颤抖了一下,脚下一滑,身子往前一倾后重力失控,他猛的往前扑了出去。 “喂!” 在李闲从松树上掉下去的时候,他耳边传来的是少女惊讶和慌乱的呼声。视线触及的地方,他还看到一只白皙的小手伸过来试图抓住自己。只是他往下掉的速度太快,那只漂亮的小手徒劳的抓了几下,却捞不到李闲这个水中的月亮。 李闲掉下去,是故意的。 所以那个人肯定抓不到李闲,因为李闲就是在躲着她。 被人无声无息的欺近身边不足一米远的地方,这对于李闲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噩梦!如果来人想对他出手的话,他确信自己或许已经驾着血云去西方见如来佛祖了。如果来人从背后给他一刀,甚至那人完全没有必要距离李闲这么近再出手,以塞北人娴熟的箭术,完全可以在几十米外就给自己致命一击。 所以李闲掉了下去,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虽然他在下落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来人没有什么恶意,但他的动作却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最少有七八米高,如果像他这样保持自由落体运动的摔下去,就算地面上是今天早晨才铺上的松软的雪,可照样能将他摔个七荤八素。 在半空中,李闲快速的将袖口里的匕首滑了出来握在手里,然后猛的往树干上刺了下去,同时身子弯起来,双手握着匕首,双脚顶在树干上。 下坠中,匕首豁开树皮向下割出一米的距离才停下来。匕首豁开树皮的声音和鞋底摩擦树干的声音不如何刺耳,却惊心动魄。 从半空中停下来的李闲没有在原地保持不动,快速的看了一眼距离地面的高度。一秒钟之内他已经确定安全然后身子一仰,抽出匕首,很潇洒帅气的大仰身后空翻,然后稳稳的落在雪地上。 抬起头,看不清树干上那人的表情,却隐隐听到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他理解那声叹息的意思,看来那个傻乎乎蹿到自己身后的家伙真的没有什么恶意。李闲极尽视力仔细看去,发现树杈上蹲着一个娇小的人儿,穿着一身白色的毛绒绒看不出什么做成的衣服。 “你没事吧,汉人?” 树杈上飘下来清脆的问候声,语气很真诚。 李闲抬着头,很有些生气的回答道:“如果我有事你打算怎么办?” 他庆幸自己没有将左手扣着的腕弩射出去,如果不是在他坠落的前一秒骤然想到那不过是别人想吓唬吓唬自己而已,他已经在落下去的同时扣动机括在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身上留下几个血洞。幸好,他没有那样做,当李闲看清那女孩容貌的时候,他更庆幸自己没有毁了这样一个清纯的好像一块天然白的女孩。 “如果你有事?如果是摔断了腿,那你家在哪里我就把你背到哪里去。如果摔断了胳膊……我就……我就,反正不用背你了。乌玛大叔治伤很有办法的,肯定不会让你感觉特别疼。” 李闲瞥了瞥嘴,心说难道在你眼里人只有胳膊和腿吗? 他仰着头看着七八米高处的少女,不无恶意的想着看你怎么下来。只是一想到人家能无声无息的到了自己身后一米远,又怎么会下不来?所以李闲撅起嘴,念念有词:“耶和华,如果你让她从树上摔下来我给你买一件新袈裟。” “呀!” 一声惊呼。 “哈哈!” 一声欢呼。 也不知道是耶和华喜欢袈裟所以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穿越而来把那女孩推了下来,还是那落了雪的松树树杈真的很滑,女孩白色的身影在枝头晃了一下,然后从七八米高的地方一头栽了下来。 李闲虽然在笑,而且在第一时间躲开以免被那女孩砸到,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紧了紧拳头,最终在一秒钟内说服自己当那女孩快掉到地上的时候推她一把。千真万确,李闲真的没有想过去接住那个不小心的家伙。就算她看样子很娇小,最多能有六七十斤也就到顶了,可是从七八米的高空掉下来如果伸手去接的话,李闲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会被废掉两只胳膊。 在落地之前或是推一把,或者踹一脚。 李闲想着,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可惜,李闲发现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了那么多事,全都白费了。安慰自己这样不是见死不救的话才说起来,就不得不又咽了回去。 轻灵的好像一只燕子,那个穿着一身白色毛绒绒看起来好像一只兔妖的女孩,在落至半空的时候忽然从她的手里喷出去一根蜘蛛丝,然后这只会喷蜘蛛丝的兔妖就好像松鼠一样贴在了树干上。李闲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吐蜘蛛丝的兔妖原来是一只松鼠。 李闲被自己的论断吓了一跳。 那女孩从树干上滑下来,然后将那根蜘蛛丝收回手里。动作很快,那拇指粗的丝蛇一样缠在她的手腕上,李闲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原来是一根鞭子,只是看那黄灿灿的颜色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看样子弹性不错,拉力也不错,而且很柔软的样子。 “你吓我一次,我也吓你一次!” 女孩往前走了两步,平视着李闲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微微弯曲着好像月牙,而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脸色很白皙,脸蛋上是一抹看起来很动人的胭脂红。只是这红却不是涂抹上去的,或许是天太冷,或许是她刚才运动所致。眉毛弯弯,大眼睛眯起来也是弯弯,还有向上翘着嘴角的小嘴巴,还是弯弯的。 她个子竟然和李闲一样高! 李闲心说真不嫌丢丑,看样子最少十四五岁了,竟然还和我一样高,我才十二岁!李闲不无骄傲的想着,第一次对自己的年纪产生了好感。毕竟,如果没有一个小女孩高是一件挺无奈的事,而且这女孩还是很漂亮的那种,那种无奈就更浓烈了,浓烈到一定地步之后就不再是无奈,而是自卑。 “抱歉,我好像没被你吓着。” 李闲一步不退,骄傲的好像一只竖起了羽毛的公鸡。 “为什么我掉下来你不害怕?” 女孩瞪大了眼睛问:“每次我假装从树上掉下来,我耶耶每次都会吓得白了脸,我娘每次都会吓得大声喊出来!”(注1) 她昂起下颌说话,好像很自豪的样子。 “你觉得那样很好玩?” 李闲白了她一眼。 不等她反应过来,李闲皱了皱眉毛问:“霫人?” 回答他的是一根甩过来的鞭子,直奔李闲的肩膀,鞭子呼啸而来的风声中还夹杂这女孩充满怒意的回答:“你才是霫人!你全家都是霫人!” 李闲轻巧的闪开,不由得对这女孩翻书一样翻脸很气恼。刚才还玩清纯,这么快就转变角色玩女王,李闲一时之间还真难适应过来,难道霫人跟处男的意思一样? 李闲一边躲闪着鞭子,一边怒问:“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先吓人后打人,你以为我是你家的阿猫阿狗?” 那女孩一边挥舞鞭子一边吼:“打的就是你,谁叫你说我是霫人!” 李闲也是怒极,从袖子里再次滑出匕首,迎着那鞭子一挡,柔韧的鞭子缠绕在匕首上竟然不会被割断。他用力的拉住匕首,然后抬起左手,将腕弩亮出来对准了那少女的精致脸颊怒道:“再无理取闹我就颜-射了你!” 白裘衣少女拉扯了几下没将鞭子收回来,她脸色急的通红。 “你欺负我!” 她拉不回鞭子,忽然松开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梨花带雨。 李闲顿时无比头大,这就什么跟什么,怎会遇到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少女。自己明明是出来给独孤哥射飞龙的,偏偏遇到一个不讲理的小丫头。李闲懒得理她,将鞭子随手丢在地上转身就走:“看你这造型就像个非主流,果然不讲道理。” 他一边走一边叹着真晦气。 (注1:契丹人称呼父亲为耶耶,母亲为娘娘。) ps:尝试着写点感情,这是帝胄中没有出现过的。帝胄的故事军战权谋为主,当然将明中也少不了这个,不过还是想填补一下感情方面的空白,第一次尝试,估计写的也不会很好,大家将就看。 http://"> 第二十一章 草原上很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4 “喂!” 走出去十几步远,李闲又听到了那声味道独特的喂。 但他没打算停下来,李闲总结的前世对付非主流女孩的手段只有一种,那就是你不要理她,比干了她还要有效果。李闲没心情停下来,就算射不到飞龙也要射只比较肥硕的猎物回去好糊弄独孤锐志,哪怕就是一只笨兔子也好,不然今天晚上独孤锐志肯定不会再讲如何下毒。 “汉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白衣少女抹了一把眼泪,抓起地上的鞭子小跑着追了上来。她虽然跑的并不快,但在雪地上内曲着腿小跑的样子却可爱而漂亮。 “汉人,我叫欧思青青,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她锲而不舍的追在李闲后面。 李闲顿住脚,转身冷冰冰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少女被李闲语气中的寒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住脚,大眼睛忽闪着,睫毛很长很翘,只是两个眼窝里的泪水又开始打转了。李闲对女孩子哭起来没有什么免疫力,所以才会干脆选择撤离。此时见那少女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来的样子,比刚才梨花带雨还要楚楚可怜,李闲只得无奈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同样的话,一字不差,只是语气已经温柔了许多。 “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小灰。” “小灰?什么东西?灰太狼的儿子?” “不是不是!” 自称为欧思青青的少女急着解释道:“不是狼的孩子,是一只这么大…….”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继续解释:“特别白,皮毛好像你们汉人的缎子一样光滑的雪貂。” 李闲想起之前准备射猎的那只雪貂,点了点头道:“看到了。” “在哪儿?” 欧思青青眼神一亮。 李闲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看到那只雪貂的时候刚好你也来了,我就爬上了树,然后我跳下来,没注意它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噢……” 欧思青青噢了一声,垂下脸,看得出来很失望。 “小灰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怕它自己跑丢了,万一遇到熊怎么办,万一遇到蛇怎么办。” 她喋喋不休。 李闲悲伤的叹道:“现在是冬天!” 欧思青青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对啊,我怎么忘了冬天是看不到熊和蛇的。可是……要是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坏人若是用弓箭射了它抓回去炖肉吃,若是抓了它拿去卖皮毛,那可怎么办啊。” 从笑到忧伤,她的转变果然如翻书一样。 李闲心说我就是你说的坏人,你再晚来五分钟我保证你那个小灰今晚就成了独孤哥碗里的肉,可他对这少女确实发不出什么脾气,只好无奈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听到李闲这样说,欧思青青立刻接过去话头:“你帮我找小灰好不好?” 看到李闲的脸色,她垂下漂亮的小脑袋解释:“我第一次离开部落,第一次出来这么远,第一次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跟耶耶生气,自己跑出来,答朗大哥他们带人出来找我,我藏在雪堆后面没让他们看到,可是我没抱住小灰,它自己跳下来跑掉了。我就追小灰啊,追来追去追到这里……” 她抬起头无辜的看着李闲:“关键是……我不认识回去的路。” 李闲终于明白了,面前站着的这个绝对不是什么白兔精:“你白痴啊!不认识路一个人跑出来这么远!” 欧思青青忽闪着睫毛,眼泪又开始充盈起来。 “别哭了!” 李闲很不负责任的甩手:“带你找那什么小灰我肯定不干,如果四处乱跑的话说不定我也会把自己丢了。你想回去也很简单,顺着你来时的脚印返回去不就得了?” “脚印没了…….” “才下过雪,怎么会没有脚印!” “答朗哥哥带着人找我,我一开始又不想让他们找到,我就把脚印用树枝扫掉了,然后我在树上跳啊跳的,所以就把他们甩掉了。可是……你知道的,这山上的树都差不多一个样子,我跳着跳着也就忘了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你知道的,我爬树很快。” 李闲听这欧思青青一遍一遍的说你知道的,痛苦的一拍额头说道:“我知道什么啊?我现在连你名字都没记住!” “我爬树快……你知道的。” “我不!” 李闲喊了两个字,叹了口气:“这个可以知道。” 或许是因为从另一个时代而来,李闲对这种有事没事就离家出走的少女没什么好印象。可他也知道,欧思青青不是那种非主流。非主流可以靠一盒避-孕套走遍全天下吃喝不愁,而欧思青青则是那种离开了家人的看护其实在社会上寸步难行的天然白。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前者看起来很白纯其实很白痴,后者看起来很白痴其实很纯白。 “你为什么自己跑出来?” 李闲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洁白的手巾递过去,那手巾干净的令人气愤。和他身上的衣服简直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如果说他身上的衣服是来自地狱,那么这快手巾就来自天堂。正如,他的头发干净清爽的好像女子,而他的脚却很少认真去洗一洗。 很令人诧异的是,欧思青青并没有拒绝,她很自然的接过手巾擦了擦眼泪,然后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当确定手巾上淡淡的草药味道自己很喜欢之后,欧思青青用力的擦了擦鼻子。漂亮女孩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她用你干净的手巾擦鼻涕你也不会觉得那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李闲自然不会小气那一块手巾,他皱起眉头是因为欧思青青擦完了鼻涕之后很自然的将那手巾丢在了雪地上。 这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 并且,她肯定分辨不出这手巾的材质! 契丹人本来对布匹上区分的就很模糊,相对于轻柔华丽的绸缎,他们更喜欢厚实的蜀锦。他们区分衣料的贵重是看是否耐穿,而不是是否轻薄。李闲递给欧思青青的是一块緤布,比葛布柔软,吸水性好。虽然并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但毫无疑问,契丹人肯定没见过! 这是一个所谓的契丹贵族,但显然没见过世面。 李闲从欧思青青这个动作就能猜出来很多事。 将欧思青青丢在地上的緤布手巾捡起来,李闲叠好放进腰畔的鹿皮囊里:“用完了你应该还给我,而不是随手丢了。我虽然不嫌弃你擦了鼻子,但我也要拿回去洗一洗。” 李闲抬起头恨认真的说道:“我只有这么一块手巾。” 欧思青青张了张嘴巴,显然被李闲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了。她没有想到李闲还会将那块擦鼻子很柔软的布块捡起来,因为在她看来那块布太小了,不如蜀锦漂亮也不厚实,丢了没什么可惜的。 “对不起…….” 欧思青青红着脸说话,就好像一个砸碎了母亲最心爱瓷瓶的孩子。 “没事” 李闲摆摆手:“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跑出来。” “还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奚人!” 欧思青青顿时又变成了一个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的正义女神:“那些该死的奚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往北迁徙,抢了我们何大何部一大片草场。我们何大何部虽然有一万名能上马打仗的勇士,可是奚人大埃斤埃力弗这次带来了不下五万人!我们和奚人打了好几次,虽然杀了很多奚人强盗,可是我们人少还是打不过他们。” 欧思青青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愤怒的说道:“耶耶联络其它部族联盟抵抗奚人北上,可是其它部族的埃斤不愿意和奚人开战,耶耶没办法,只好北上来想找霫人苏啜部族商议,共同出兵将奚人赶回去。”(注1) 虽然她说的有些凌乱,但李闲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怪不得刚才说欧思青青是霫人她那么生气,原来她听成了奚人! 奚和霫发音是一样的! 李闲明白过来之后,有种恍然大悟的透彻。 奚人北上了? 听欧思青青说完,他的第二个反应是大隋要对辽东动武了!该来的还是来了,三次征伐辽东几乎是大隋灭亡的直接诱因,看来历史的轨迹还是不可阻止。苏啜才刚刚当上霫人部落的大埃斤,前些日子听说霫人部落打的血流成河死了不少人。欧思青青的父亲这个时候来求他,只怕也很难带着好消息回去。 何大何部? 难道她父亲是摩会? 李闲脑子里想到了贞观年间契丹人首领摩会带着部族投靠大唐的事,他只是隐约记得摩会出自何大何部大贺氏,却不知道摩会降唐的时候多大年纪了。如果真的是他,看欧思青青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她父亲也就三十多岁最多了。 奚人的地盘距离辽东太近了,大隋若是出兵辽东肯定会驱赶奚人部落。奚人没地方可去,自然要北上去抢契丹人或者霫人的草场。而契丹人现在很乱,各部族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为了争当部族联盟首领,几个规模比较大如何大何,悉万丹等更是打的热火朝天,这个时候奚人北上契丹人肯定抵挡不住。一个为了争夺主导权而打的乱七八糟一点也不团结的民族,肯定挡不住另一个为了生存下去而不得不迁徙所以抱成了一团齐心协力的民族。而且,契丹人的实力和奚人是相差无几的,可是一个团结,一个不团结,胜负已经十分明了了。 契丹人本来是分作十部的,正是在不断的争夺主导权的战争中有几个部族被灭杀了,到了唐朝又重新划分为八部。只是唐朝时期的契丹八部和契丹古八部有着很大的区别。 不对! 李闲忽然想到一件事,大隋应该没有这样做,大业皇帝杨广一直标称自己是仁义皇帝,他对外族可是出了名的善良。想想看前两年他宣布的那个凡外族人来大隋可以白吃白喝白拿不必付钱的混账命令,就能看出他是一个多虚荣的人。 是突厥人! 李闲长长的突出一口浊气,看来大隋征伐高句丽,突厥人也坐不住了。 (注!:契丹人的部族首领应该是被称呼为辱纥主,但奚人五部中有一个部族就叫做辱纥主,所以为了不显得很混乱,草原上的部族首领都称呼为埃斤,当然,突厥人除外。) http://"> 第二十二章 很弹很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5 (感谢很纯很纯的打赏,很纯很纯的感谢你。) “欧思青青是什么意思?” 一边走,李闲一边问欧思青青。 “这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我娘是汉人。” 欧思青青忽闪着漂亮的睫毛,一边走一边很不老实的用鹿皮小蛮靴踢着地上厚厚的雪。她的两只手勾在背后,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回答:“欧思,意思是草,我娘说小草是最顽强的,风吹雨打都不怕。青青其实就是青青的意思啊,这两个字不是我们契丹话。” 她抬起头看了李闲一眼,看得出来,她对她的母亲十分倚赖。 草青青 李闲笑了笑,是个很不错的名字。 “你娘很有学问。” 李闲笑着说道。 欧思青青点了点头,一脚将一根小木头踢飞了出去,鹿皮靴子踢进了雪里,激荡起一阵白花花的雪星。被风一吹,雪星贴在脸上凉凉的,可却并不难受。 “好了,就是这里。” 李闲在个空旷的地势也比较高的地方停下来,然后从后背上将横刀摘了下来。刀缚于背,是因为相对于他的身高来说,三尺多长的横刀没有办法挂在腰畔。见他将横刀抽了出来,欧思青青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你干嘛?” “先-奸-后杀!” 李闲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却根本没打算怎么样欧思青青,他开始砍伐一些低矮的树杈,雪地中,阳光下,那少年挥刀的样子说不出的俊俏潇洒。 欧思青青虽然比李闲还要大上两岁,可毕竟还是一个雪一样干净的少女。所以李闲的恐吓对于她来说毫无威力,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奸。 她找了一块石头,用木棍将石头上的残雪扫掉,然后欠着屁股坐上去,胳膊支在膝盖上两只手托着下颌,她看着李闲砍柴有些失神,好像对那个被风吹起长发的少年很感兴趣。李闲每一刀砍落,树杈应声而断,树枝上的残雪飞舞,他如同在落雪中一样。欧思青青入神的看着李闲,她有些痴,并不是花痴,而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少年在砍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么……庄重。 没错,就是庄重。 好像他不是在砍柴,而是在做一件很肃穆的事。 刀泼出一片银光,没有大多一会儿李闲就收集了一大堆木柴。 “我知道了!” 欧思青青忽然拍着手说道:“你是想点一堆火,然后把答朗大哥他们引来吧。” 她很自豪很骄傲自己猜透了李闲的图谋,虽然,正常情况下正常人早就应该想到了这个办法,她猜透的有点晚,却并不妨碍她觉得自己聪明,也不妨碍她觉得李闲很聪明。 “你真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李闲撇嘴,不理她。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欧思青青从石头上跳下来,蹲在一边帮李闲将木柴堆起来。 “李闲” “姓李?我娘姓陈,娘说,她的家乡在一个叫江南的地方,特别特别漂亮。” “姓陈?” 李闲停顿了一下,掏出火镰擦火。 “对啊” 欧思青青蹲在地上,眨着眼睛说道:“娘说,有一天从北方来了好多好多强盗,闯进她江南的家里,杀了好多好多人,还抢走了她们的房子和粮食。娘说她家有很多很多高大的房子,有高高的城墙,可是那样也挡不住强盗冲进来。因为她家里有很多坏人,打开门将强盗放进来。后来,很多人保护着娘从江南逃出来,一直跑啊跑,出了长城之后就到了我们的部族中,耶耶对娘一见钟情。”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这个词吧,一见钟情。” 李闲笑着点头:“是,你娘很不幸,家没了。但是她也很幸运,因为你爹又给了她一个家。” 他从欧思青青的话里隐约能猜到那个陈姓女子的身份,应该是南陈的皇族,大隋灭陈的时候躲到塞北来避难,只怕当时她自己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生活下来。南陈已经灭国二十多年,欧思青青才十四岁,她娘到塞外的时候,只怕比她还要小! “真的会把答朗大哥引过来了吗?” 欧思青青没有接着李闲的话说,而是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挂在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 “只要你那个什么答朗大哥还在山里,当然,如果他还没有到山的另一面去,肯定能看到这浓烟。” 李闲一边咳嗽一边解释。 松木虽然很湿,点燃不是很容易,但松木相对来说易燃,还有就是湿木在燃烧起来之前总是会冒出很浓的烟。 “不过别指望把你那小灰灰也引回来。” 李闲拍了拍手,舒展了一下身体。 “我是说,除了答朗大哥,会不会把别人也引来?” 欧思青青抱着膝盖,扬着下颌,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别人?” 李闲皱眉:“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有什么仇人一路追杀过来了。” 欧思青青使劲点头:“耶耶这次来霫人部落,只带了五十名士兵。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才往北走了不到一百里,奚人的追兵就跟上来了,最少有一个千人队。一路上和那些强盗打了好几次,现在耶耶身边连二十个人都没有了。今天他去和苏啜部的首领苏啜新弥谈判,不带我去,我和他吵了几句就跑出来了。” “你个白痴!” 李闲一边快速的捧起雪覆盖在火堆上,一边狠狠的瞪了欧思青青一眼:“明知道后面有追兵你还敢自己跑出来!你要是想死自己撞树好不好,干嘛还要连累别人!” 欧思青青被他吓坏了,也手忙脚乱的帮着他灭火。可是才燃烧起来的松枝,被雪一压,烟反而更浓烈了起来。 似乎是在印证着欧思青青并没有说谎,远处传来的呜呜的号角声恰好在这个时候吹起。声音离着还很远,但是显然,用不了多久骑兵就会好像狼群一样朝着这里扑过来。 “走!” 李闲拉起欧思青青的手,也不再去管火堆,转身就往与号角声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他虽然比欧思青青还要小两岁,但是他手上的力度就算一般壮年男子都不如他。所以欧思青青的手腕很疼,可她却咬着牙跟在李闲后面狂奔。 如果没有雪就好了。 李闲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脚印。 如果没有雪,可以迎着号角声音传出的方向跑,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那些奚人的骑兵肯定想不到他们敢这样做。可是地面上铺着镜子面一样的白雪,那样做的话无异于自己去送死。 不能外血骑的营地跑! 这是李闲想到的第二个问题。 如果真的是奚人的骑兵,那可是一个千人队!虽然以血骑的精锐程度,一百名血骑干掉一个千人队的奚人不是没有可能,但那样的话血骑也剩不下几个!李闲可不想把别人家的麻烦牵扯到自己人身上,血骑保护他自己他都舍不得用,达傒长儒虽然没有明说,但李闲知道血骑那精锐到令人咋舌一百名骑兵早晚是自己的,他才不会拿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来无私奉献。 希望她那个什么答朗大哥能先找到她! 李闲忽然停下来,脚步收的很急。欧思青青一头撞在李闲身上,然后呀的叫了一声往后跌倒。坐在雪地里的欧思青青无辜的看着李闲,而后者根本就没有拉她起来的意思。李闲在欧思青青身边蹲下来,伸手将她脚上精致的鹿皮靴子扒了下来。 “啊!你要干嘛!” 欧思青青下意识的挣扎起来,踹向李闲的脚被他有力的手握住:“别动!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的!” 这次李闲真的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所以真的把欧思青青吓了一跳。 小脚丫穿着厚厚的毡袜子,有点湿,却一点也不臭,反而有点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淡淡的香。脚丫握在手里的感觉也不错,很圆润,很柔软。 可惜,李闲现在可没工夫恋脚。 他快速的将欧思青青另一只脚上的鹿皮靴子也脱了下来,然后脱下自己脚上的靴子递给欧思青青,不容置疑的说道:“穿上!” 欧思青青虽然不知道李闲打算干什么,但还是立刻将靴子伸手接了过来。 啪嗒 靴子没拿住,掉在雪地上。 “那个…...有点臭。” 欧思青青红着脸说道。 李闲气得七窍冒火:“再不穿信不信我脱了袜子塞你嘴巴里!” 欧思青青立刻手脚麻利的将李闲的靴子穿上,虽然她个子和李闲一样高,但是她的靴子比李闲的靴子却要小上一圈还多,其实这倒不是李闲的脚丫子比她大,而是李闲脚上穿的是一双成年人的靴子,血骑中可没有人会做用针线,李闲从渔阳来时穿的的靴子早就坏掉了,现在他脚上的是朝求歌的靴子,当然也不是朝求歌对他最好,而是因为朝求歌相对来说最矮。 换上了李闲的靴子,欧思青青站起来动了动,感觉很别扭。 李闲快速的将欧思青青的靴子系在一起然后挂在脖子上,他光着脚站起来指着一个方向对欧思青青说道:“你往那边跑,那是你来的方向,应该能遇到你的那个什么答朗大哥。” “那你呢?” 欧思青青问。 李闲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我往那边跑。” 欧思青青立刻明白了李闲的想法,他是要把追兵引开! “不行!” 欧思青青喊道。 “没什么行不行的,你死不了记得来还我靴子,我死不了也不会拿你的靴子当纪念品。” “安静点!” 李闲制止欧思青青的劝说,然后吸了口气认真的说道:“咱俩一起跑,跑不过战马!追兵多,虽然可以分开来追咱们,但分开跑比一起跑活命的机会大的多!你穿了我的靴子,追兵如果傻就会朝着我追过来,如果真的分头来追的话,那只能说你我运气差。” 他揉了揉眉毛:“今天我运气已经很差了,遇上你这么个倒霉鬼,所以你放心,追我的概率要大一些。还有,你爬树不是很快的吗,跑一段就上树,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如果咱俩都死不了,你再想想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事吧。” 不等欧思青青说话,李闲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快跑!” 欧思青青的眼泪流下来,痴痴的看着李闲,身子一动不动。 “你不跑我跑!” 李闲也不理会欧思青青的泪如泉涌,吸了口气,身子猛地蹿了出去。他就这么光着脚在雪地上飞奔,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他没有回头去看,他不想确定欧思青青是不是照着自己说的做了,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停下来,因为他不想死。 妈的! 我怎么会做了这么件傻事! 一边跑,李闲一边狠狠的骂着自己。 老子小心翼翼的活了十二年,如果这么挂了,那就太冤枉了! 他的动作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般迅捷,一头扎进树林子里。 手感不错,挺弹。 这是李闲转身飞奔前对欧思青青说的最后一句话。 ps:看书不收藏,李闲会以念力调动灵力来夜袭你们的jj,保证会尿床...... http://"> 第二十三章 不脸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5 雪地中飞奔的身影,弓着身子,上身伏的很低,光着的脚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痕迹。血液已经活动开,这个时候他的脚并没有感觉到十分的寒冷。可只要他停下来,用不了多久他的双脚就会冻成一坨冰块。 李闲第一次停下来,然后飞快的用匕首将欧思青青的靴子豁开了一道口子,坐下来费力的将靴子穿在脚上,然后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将靴子绑好。 真是白痴! 李闲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他这么跑下去,就算能活命这两只脚也保不住。 他站起来,将横刀推到后背上缚好。 后面的号角声已经越来越近,从高处往下看,已经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点朝着这边移动了过来,速度很快。看人数,李闲确定那些人就是奚人的骑兵。不会是欧思青青的同伴,她说过,她父亲身边不会超过二十个人。也不会是血骑的人,血骑的营寨还在十几里外,就算是来救李闲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一千骑兵就是这个样子啊,果然看起来他妈的帅呆了。 李闲挥舞了下手臂,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他看着山下那密密麻麻的黑点,逐渐聚集成几条黑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咧嘴笑牌鹿皮小蛮靴,李闲比划了一下中指,然后转身冲进林子里。 不能再提高自己的速度了,那就只能降低奚人骑兵的速度。密集的树林是必须要利用起来的,虽然李闲没有欧思青青爬树快,但这并不代表他爬的很慢。只是从进入树林后李闲就一直在树木间穿行,丝毫没有上树躲躲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又或只是已经跑的没了方向感。 就这么一路狂奔出去二里路,后面的号角声已经越来越清晰起来。 李闲咬着牙用冲出去几十步,终于看到不远处那个自己早晨出来路过这里时留下的记号。 那里看起来平常无奇,雪一样的白,一样的平。 但李闲知道,那里有一个洞。 那是很久之前李闲在后山射猎的时候就发现的地方,一场雪下来盖住了洞口。洞口并不是特别大,刚好能钻进去一只熊。而事实上这里确实是一只山熊冬眠的地方,那只熊在一个月前已经变成了一大锅炖肉吃进了李闲他们的肚子里。 李闲停下脚步,快速的刨开洞口然后钻了进去。 李闲用残雪将洞口堵死,然后朝着里面爬去。大概五米之后里面变得宽敞起来,已经能直立行走。走到他和朝求歌杀死那只熊的地方后,李闲在还能看出有残留血迹的地方坐下来。他大口的喘着气,一路狂奔让他的肺变得急需补充空气。这个山洞里的空气并不好,闻起来有一股骚臭味,但这并不妨碍李闲对空气的索取,也不妨碍他坐在地上恢复体力。 三百多匹战马载着奚人骑兵顺着李闲的脚印一直追到这里,为首的骑士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壮硕汉子。他勒住战马后举起手示意了一下,后面的骑兵缓缓的停在他的身后。 “怎么契丹人都这么白痴?” 奚人首领撇嘴,语气中都是不屑。 “埃斤,我带几个人进去把他抓出来!” 一个奚人武士说道。 埃斤是部族首领的称呼,坐在马背上的壮硕汉子正是奚人辱纥主部的首领答乞。 “脚印后来变大了些。” 他没有回答部下,而是说了一句听起来不着边际的话。 “只有两个人,并没有看到其他契丹人的影子。” 他身后的武士点头道:“看来摩会说不定真的过了西拉木伦河,到河对面霫人苏啜部落中去了。这两个人是他的随从,在这里等他回来。” 答乞笑了笑说道:“摩会这次一共带了不到五十个护卫,半路上被杀了超过三十个。他若是过了河去苏啜部,为什么还要留下两个人来等他?如果苏啜新弥想对他下手的话,难不成这两个人还能将摩会救出去?” 他笑了起来,笑得很畅然。 “脚印后来变大了,但还是一个孩子。” 他身后的武士恍然大悟:“是摩会的女儿!摩会知道苏啜新弥不一定答应他的请求,苏啜部和契丹何大何部一直就不和睦!” 答乞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他怕苏啜新弥杀了他,所以他把女儿留在了山上等他。” 他嘴角上的笑意很淫-秽,看着显然是仓促间堆起来掩盖洞口的白雪,就好像看着一个已经褪去了衣衫躺在他面前的窈窕女子,那雪就是她白晃晃诱人的身子。 “一年前我去过何大何部的草场,见过摩会的女儿。” 他由衷的赞叹着:“那真是一个白天鹅一样纯洁的姑娘,美的令人窒息。一年前的时候我就想跟摩会提亲,可那个家伙闪闪烁烁的不肯答应。留下来的侍卫和摩会的女儿分开跑,是想将追兵引开。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个叫答郎长虹的家伙,不过他还真是白痴。我有一千人!难道就不会分兵追吗?难道他忘了?女孩子的脚总是小一些的。” “欧思青青,我记得是这个名字。” 答乞的眼神中透出贪婪,他指着那洞口说道:“进去,我要完好无损的欧思青青。如果你们碰掉了她一根头发,我就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下来。” “埃斤放心!” 四五个骑士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边笑着一边靠近洞口:“我保证抓她出来的时候,她就像您一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迷人。” 几个人蹲下来七手八脚的将被雪堵住的洞口扒开,然后回头看了看答乞。 答乞点了点头:“记住,我要完好无损的欧思青青。如果做的好,回去之后你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三十只羊。” 后面的骑兵发出一片嘘声,但却并不是对答乞有什么不敬。这嘘声中表达的意思是对抓人那几个骑士的羡慕,是因为自己没有抢到这次发财机会而感到失望。三十只羊,虽然不是很多,但却足够一家人安全的渡过冬季了。 “哈哈哈哈!” 答乞放肆的笑起来,笑声中透着一股自信:“等将契丹人的草场都抢过来,我保证你们每个人得到的绝不会比三十只羊少,只要你们干的漂亮,甚至你们还会分到几个妩媚温柔的女奴,还有几个壮硕的牛一样的牧奴。” 说话的时候,第一个奚人骑士已经钻进了洞口里。 容一只熊痛快的爬进爬出的洞口,成年人甚至能蹲着往前移动。他是一个魁梧的奚人勇士,在他的印象中,几天前在契丹人马队中远远看到的那个娇小的身影,他一只手就能制服。他甚至不愿意后面的同伴跟进来,如果是他自己抓住欧思青青的话说不定埃斤会将赏赐增加到五十只羊! 所以他故意爬的很慢,还故意膝盖上滑了一下后一脚将后面跟进来的人踹了出去。 后面的奚人骂骂咧咧的爬起来,继续往里钻。他知道抢在自己前面的同伴在想什么,要是换了自己的话说不定这一脚踹得更狠。 但是,当前面的人第二脚踹在他脸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发怒了。 “你要干什么!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的脚!” 前面那人脚底上沾着的雪融化后混合了洞里的泥全留在了他脸上,他狠狠的咒骂着,然后腾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污雪嘴里也有,牙齿一动就觉得满嘴都是沙子一样的恶心感觉。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踹他。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埃克!你挡住路了!” 第二个奚人伸手往前推了一下。 手上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推在一团棉花上似的。 不对劲! 第二个奚人敏锐的察觉到了爬在前面的埃克出了什么问题! 埃克是族里公认的壮硕,他胳膊上大腿上的肌肉隆起来好像铁一样硬!可刚才推在他大腿上的感觉却好像推在一滩腐肉上似的,软绵绵的令人恐惧!第二个奚人武士也是杀过人的,所以他知道,那是刚死之后的人身体才会出现的变化!先是绵软的好像一滩泥,而后才会逐渐冰冷僵硬。 他抓着埃克的脚腕,一边大声呼喊后面的同伴退出去,一边拖拽着埃克的身子。 很重,埃克的身体重量全部堆积在地上。 “怎么回事?” 答乞皱着眉头问道。 “埃克死了!” 有人大声回答他的话,并且将埃克脖子上插着的弩箭拔出来晃了晃示意自己并没有说谎。弩箭射的很精准,直接射穿了喉管后卡在脖子里。这只弩箭很短,大概也就十厘米左右,并不常见。 “腕弩?” 答乞看到那弩箭的时候诧异了一下,那是汉人才能造出来的精巧东西。射程很短,三米之外已经射不穿厚厚的皮甲。答乞见过这种东西,那是汉人女子们用来防身的东西。造价昂贵,平民百姓根本就买不起。 “顶着盾进去!笨蛋!” 答乞大声喊道。 见到那支短短的弩箭之后,答乞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腕弩几乎可以说是女子的专用防身武器,没有哪个男人会厚着脸皮用这么秀气的东西。扣在手腕上的弩机太精巧,杀伤力也低的可怜。就算面对面站着,弩箭都射不穿两层厚皮甲。 除了女人,谁会这么丢人的用这个东西来御敌? 李闲不是女人,肯定不是。这一点在过去十二年得到了强有力的证明,站着撒尿这事十岁以上的女孩子肯定没有勇气尝试。 但李闲有一个姑姑,一个叫红佛的姑姑。 一个小手段多如牛毛的女子,教一个将保命视为第一重要事的家伙,还会在乎什么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吗? 所以,别说李闲不知道答乞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脸红。 ps:书评区精华周二就没了,精华的数量和点击成正比,现在点击少,精华就少,所以从周二开始书评区就没有加精。咱们不急,等将来多了咱一条书评加三十滴......三十个 http://"> 第二十四章 你妈丢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6 顶着盾牌进去的奚人武士很快又被拖了出来,在洞口留下一串血迹。 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小洞,后脑上也有一个小洞。 盾牌上也是有洞的,很狭小。 奚人的盾牌是木制的,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皮子,再外面还有一层毡布,就算是弯刀劈砍在上面也不会将盾牌劈开,就算是隋人两石的硬弓射出来的破甲锥也别想穿透盾牌,奚人中力气最大的武士用足力气也只是勉强能用弯刀将其刺穿一点,要知道那厚厚的毡布和皮子根本就不着力,更别说捅穿盾牌后还要捅穿一个人的头颅。 人身体上最坚硬的地方,就是头骨吧。 就在外面的奚人在诧异,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女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将盾牌刺穿头骨刺穿的时候,山洞里的某人也在端详着手里的匕首,微微惊奇。 他临行前红佛姑姑给他的包裹里,有一柄匕首。红佛说那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李闲当时还开玩笑问是不是就像韦小宝的匕首一样牛叉。现在李闲终于知道这匕首有多犀利了,他咧开嘴笑,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放肆的一塌糊涂。 又多了一件保命的利器,他怎么会不开心。 钻进山洞里,李闲不会傻到认为奚人不会发现不了。这山洞口狭小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才是他最看重的地方,靠着他身上诸多的小手段足以保命。当然,李闲也在赌博,他赌的是男人的劣根性。 当得知一个山洞里有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少女,而且这荒山野岭的你就算强-暴她虐待她折磨她都不会有人管,只怕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抵挡不住这种诱惑,都想一展雄风梅开二三四五六度也不一定。 如果是李闲自己,说不得他都会钻进来试图找个乐子。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再大一些才好。 李闲听说过很多次人在没有退路的时候会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抗争能力,一些平时不敢应对的危险在没有退路之后也会勇于面对。历史上不乏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这样的经典战例,虽然那些事听起来并不如何靠谱。经典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就是后面的人模仿的多了却几乎没有人成功。 李闲总觉得那些经典能成功,有很大运气成分在内。 他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但今天显然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上山射个野物就会摊上这么大一坨麻烦。他是一个惜命到人神共愤地步的家伙,所以很不喜欢面对这样可能连全尸都留不下的危险。他退入山洞里当然也不是狗屎的打算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而是因为这个山洞有两个出口。 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给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那是英雄这类奇特生物干的事,李闲不认为自己有那个魄力。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从山洞的另一个出口逃走,是因为他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还有别的出路。如果他立刻逃走的话,奚人追进山洞也会沿着另一个洞口追出去。李闲还是跑不了,所以他才留下来以一个女子的姿态抵抗的强烈一些。 真的,他甚至想捏着鼻子发出几声**的惊呼来着。 他在等奚人放弃耐心。 当一个香喷喷甜滋滋的诱饵摆在那里的时候,奚人总要尽力来尝试将诱饵吞下去。可是,当他们发现得到诱饵会损失很大,大到让他们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也就是李闲准备跑路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应该会放火来烧吧? 李闲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想,奚人真歹毒,肯定会想用烟把我呛死。 是啊,某人脸皮真厚,比歹毒还厚。 第三个死在李闲手里的是一个顶着盾牌,也顶着一个隋军铁盔的奚人。但他还是死了,一点也不比前两个人慢。 他的伤口在眼睛上,一只眼球已经烂掉了,匕首从眼睛刺进去,还在眼窝中搅动了几下。眼珠已经被绞碎,还有他的脑子里也被绞的粥一样。用白色的浓稠的东西从眼窝里往外流,和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别样残忍的颜色。 他是进到那个逐渐开阔起来的地方后,露出一只眼睛窥视的时候被李闲刺死的。至于在眼窝中搅动倒不是李闲有那么恨的心,而是这奚人武士被刺中之后下意识的握住了李闲的手。两个人争夺匕首,转啊转的,那奚人最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就这样,直到第六个奚人的尸体被拖出来之后,答乞再派人往里钻的时候,那些奚人武士已经没人愿意去领那三十只羊的赏赐了。之前还在羡慕嫉妒恨,现在却只剩下了庆幸和怜悯。 答乞咬了咬牙,将赏赐从三十只羊增加到十匹马,再加十头牛! 可惜,没人认为二十个畜生的命比自己的命金贵。 答乞很愤怒,愤怒于自己族人的胆小,愤怒于那个少女怎么这么大的勇气一连杀了六个人。要是放在平原上,那六个壮汉能把她撕成碎片!可是洞口太狭小了,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那个少女就算再柔弱,靠着她的腕弩,她手里还有一柄锋利的刀子,一时间真的很难攻进去。 “埃斤,若是您真的想要那个女人,咱们就堵住洞口,饿她三五天再进去吧。现在这么往里冲,死的人太多了。” 一个武士小心翼翼的劝着。 答乞怒道:“白痴!三五天?就算霫人没有发现咱们,那么久摩会没回去他们的人也会赶过来。都是你们废物!大埃斤下令在弱洛水边上杀死摩会嫁祸给霫人,追到这你们却连摩会的影子都没看到!抓着欧思青青献给大埃斤或许他还能原谅我,不然你们想想,真要是被霫人和契丹人结盟,大埃斤能轻饶的了你们吗!” 他愤怒的吼道:“二十匹好马,一百只羊!谁抓住欧思青青,我封谁为土屯!” 土屯是一个很大的官,当然,答乞封的土屯和突厥王庭封的土屯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一百只羊?” 李闲愤怒了。 妈的,那个老巫婆要是听见你们这么贬低我,还不得跟你们玩命?她可说我是大隋的终结者来着,是能开创好几百年盛世的伟人。操!一百只羊就想换我的命了?这次答乞的喊声比较大,所以藏身在洞口里的李闲听得很清楚。他对于那个奚人首领给自己明码标价一百只羊这样的无耻行为十分气愤,后来想到那个奚人首领是把自己当成欧思青青他这才心理平衡下来。 我要是自己走出去,他给我一百只羊吗? 李闲并不是真的愤怒,他只是有些无聊。 奚人暂时还没人敢冲进来,他坐在地上等待着下一个勇士。 李闲听到一些细微的却熟悉的声音,他猛的起身往岩石上贴。就在下一秒,几支羽箭射进来擦着他的衣服飞了过去。若不是李闲对弓弦的声音已经有了一种近乎于本能的反应,只怕这几支箭就能在他胸口上开几个血洞。 紧接着他就听到那奚人首领在洞外的怒斥:“谁让你们射箭的!” “不让她闪开,我们怎么进去啊……” 有人辩解着,然后李闲发现自己必须要走了,就算奚人不放火用烟来熏他,他也必须要开始跑路了。 他发现草原人远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他只想到了放火,而奚人则想到了木头的另一种用法。 一根被削尖了的长长的木棒伸进洞口里一阵乱捅,然后手持木棍的人一边捅一边往里爬。他后面的人也是这样,避开前面的人胡乱的往前捅着。 洞里面虽然宽敞了不少,但李闲想不被捅着显然也很难。 奚人就不怕把娇滴滴白嫩嫩如花似玉的我捅死? 李闲气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打开,小心翼翼的将包里的白色粉末洒在地上,然后他快速的跑向山洞的另一个出口。这个山洞很深,足有二里左右,天然形成,再往里更加的宽敞,不过到了另一个出口的地方又是骤然狭小了下来,是岩壁上的一条缝隙,成年人勉强能挤出来。 李闲出来之后,快速的砍断了一些枯枝堆在缝隙外,然后将其点燃。再次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他捂着鼻子将里面的粉末洒在火上。腾地一下子,一股浓烈的白烟从火堆上冒起来。被山风一吹,白烟顺着那缝隙钻了进去。 那个洞口的毒药最少能放倒二十个壮汉,而这个洞口飘进去的毒烟在散尽之前,山洞里追过来的人别想靠近,来几个死几个。 李闲点燃毒烟之后离开洞口,没有撒开腿狂奔而是甩出一条绳索缠住一根树杈,爬上大树之后他再次甩出绳索缠住下一棵大树,就这样,荡秋千一样在树木上渐渐的远去。直到累得双臂已经酸软的抬不起之后,他才坐在一根树杈上休息了一会儿。 奚人一旦发现人不见了的话一定会搜山,血骑的营地离这里才十几里,如果被奚人发现的话难免一场恶战,李闲可不想让血骑的人仓促间战斗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他就靠在大树上休息,一直到肚子里咕咕叫才想起从早晨到现在自己还没有吃过东西。他并没有携带干粮,虽然他也没打算午饭前赶回营地,但如果没有遇到欧思青青他可以放心点火来烤食抓住的野物,现在他却不敢点火,那样奚人很快就会循着烟找过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闲忽然发现的运气并不是很差,如果没有遇到欧思青青的话,他中午肯定是要点火做饭的,一样会将奚人骑兵引过来。为了不暴露踪迹,奚人肯定不会心善放过他。突然被奚人骑兵追杀,那样的话自己未见得能这么从容的逃出来。 靠在树干上,李闲笑了笑。 照这么看来,欧思青青带给了自己好运气呢。如果没碰到她的话,说不定自己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奚人骑兵乱箭射死了。 欧思青青 李闲嘴角上的弧度渐渐平直下来。 她逃了吗? 她爬树那么快,应该逃了吧? 李闲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一千骑兵,看朝自己追来的也就不到一半的人马,另一半肯定是朝着欧思青青追过去的。她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雪地里跑步了多久就会没了力气。她是契丹一部首领的女儿,想必落在奚人手里一时间不会被杀死,不过下场只怕比死还要不如。 会吐蜘蛛丝的兔妖是个松鼠,她一定逃得掉。 李闲在心里安慰自己,却发现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相信。就算她上了树,奚人难道就看不到她了?一阵箭雨射过去,她还能藏得住? 希望她那个答朗大哥先找到她,希望!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想站起来继续跑路。 忽然一道狭细的白影迅如闪电般扑了过来,眨眼而至,就停在与李闲的同一根树枝上盯着他,虎视眈眈。 “小灰灰?” 李闲撇了撇嘴:“我把你-妈丢了。” ps:收藏本书有助于打持久战,不信你试试..... http://"> 第二十五章 背后论人是非八婆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6 听到小灰灰这三个字,那精致的雪貂显然诧异了一下。它的小脑袋晃动了两下,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它像是在思考,是谁在呼唤它的乳名? 想到乳名这两个字李闲打了个冷颤,心说对不起啊欧思青青,虽然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哺育了它,但小灰灰这名字毕竟是你取的。 “现在没时间照顾你,你要是认识路就自己跑回去。” 李闲神神叨叨的跟雪貂说着话:“当然,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去找你-妈……我也是不会去的。” 他跟雪雕说话的语气很真诚:“你-妈很可爱,她若是有事我心里肯定是会不安的,但你要知道,我要是因为去救她而出了事,说不定这是全世界乃至全宇宙最大的损失。过几天擎天柱来地球帮助人类建设家园还指望着我为他指引迷途呢,没有我他们是打不过霸天虎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真龙转世,那个老巫婆是这么说的,至于你信不信,反正很多人都信了。” 他不停的说着话,像是在安慰雪雕,其实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良心上好过一点,他哪里是在劝一个听不懂人语的顺毛畜生,仅仅是在开导自己罢了。 “你别那么看着我!” 李闲有些恼火的说道:“你再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也不管用,你又不是能变成美人的妖精。就算是妲己来了在我面前跳钢管舞求我去救你-妈我也不会去的,我从阳光灿烂的二十一世纪而来,是来造福全人类的。” 他撇嘴:“你再看我!再看我,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当玻璃球!” 雪雕晃动着脑袋,那眼神让李闲心里很难受。 是在蔑视我吗? 好吧,随便你蔑视,我自己走了,你爱干嘛干嘛去吧。 李闲从大树上滑下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与他相隔半道山梁的雪坡上,一个雄伟的草原汉子用弯刀将最后一个敌人的脖子抹开,任由那血瀑布一样喷出来溅满了他的前襟。松开手,敌人的尸体软软的倒了下去,匍匐在白雪上的尸体额头对着他的脚尖,就好像一个在朝圣的挚诚信徒跪倒在雪山下一样。 壮硕的汉子撮着嘴唇打了一个口哨,远处一匹红棕烈马飞快的跑过来,打着响鼻跑过来的红棕马,用头颅斯磨着壮硕男子的胸膛。 这男子足有两米身高,脖子连着肩膀的两块肌肉就好像山梁一样的巍峨。虽然穿着厚实的棉衣,可胸甲下面高高隆起的胸肌依然能看出雄健的轮廓。 他拉着红棕马的缰绳转身往山坡上走去,似乎没有看到十几米外一个被剖开了胸膛的奚人武士挣扎着站了起来,奚人武士艰难的将后背上的弯弓取下来,然后搭上了一支狼牙箭,他的嘴里还在往外溢着血,血粘在白森森的牙齿上看起来分外的狰狞恐怖。 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将弓弦拉开瞄准着十几米外的壮汉背影。 手在颤抖的奚人武士看到那两米高的壮汉在缓步前行中忽然向后踢了一下脚,脚后跟踢起一片雪白。残雪飞舞中,一道流光迅疾如闪电一样骤然飞起,下一秒已经到了奚人武士的身前,下一秒的下一秒,流光已经穿透了奚人武士的前胸然后卡在后背上。 奚人武士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胸口上长出了一个刀柄。 他看不到自己的后背,自然也就看不到还在滴着血的刀尖。 张了张嘴,奚人武士的嗓子里发出嘶哑的毫无音节可言的声音,就好像缓慢折断干柴的那种声音。 弯弓落地,狼牙箭插在雪中。 奚人最后看了一眼那渐行渐远的雄伟身姿,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远处的三名草原武士催马追上那壮硕的男子,男子指了指前面说道:“去林子里多点几个火堆,把奚人的骑兵分开。” 三个武士立刻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冲进山林中,马蹄踏起白雪。 壮硕如山的男子走到树林边上,看着坐在枯木上支着下颌发呆的漂亮少女,他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走吧,天黑之前咱们要赶到弱洛水边上,埃斤大人今晚会去那里跟咱们会和。” “答朗大哥,他会不会有事?” 坐在枯木上的欧思青青垂着头,白皙的脸上飞着两朵浅浅的红云。 “谁?” 答郎长虹将弯刀踩在脚下然后缓缓的抽出来,血迹斑斑的弯刀立刻变得干净还闪烁着阳光的色彩。 欧思青青没有回答,答郎长虹抬起头,他看到欧思青青垂着眼帘,一直盯着她脚上那双明显是成年男子穿的靴子。 “小白痴!” 答郎长虹皱了皱眉头。 “你以为他真的是想救你?” 他不理会欧思青青抬起来的脸上挂着愠怒,不理会她眼神中的质问。拦腰将欧思青青从枯木上抱起来放在红棕马的马鞍上,一米六上下七十三四斤体重的欧思青青在他手里好像一根稻草一样轻。他牵着缰绳缓步往前走,似乎并不介意欧思青青抗议的眼神。 “别不信,你不过是被他骗了,傻孩子。” 答郎长虹随手从树木上折断一截松枝放进嘴巴里咀嚼,嘴巴里立刻就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你胡说!他把自己的靴子给了我,他光着脚去引开那些奚人!” 欧思青青大声的喊着,或许是因为激动,或许是因为一路跑回来还没有缓过神,她脸上的红晕渐渐的变浓了些,颇具规模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厚实的羊绒衣裙没有遮挡住她姣好的身材,尤其是胸脯起伏的时候,显得她的腰肢更加纤细唯美。 “他把靴子给了你,这不假。但你想过没有,他和你分开跑真的是因为他想引开追兵吗?奚人有一个千人队,追你们两个人难道不会分兵?你穿了他的靴子,从脚印上去奚人会以为你是一个成年人,你想想,答乞分兵的时候,是追你的人多一些,还是追他的人多一些?虽然你是埃斤的女儿,但相比来说抓住一个埃斤的护卫远比抓住你能更清楚的知道埃斤去了什么地方。答乞想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他是来杀埃斤的。” 不等欧思青青说话,答郎长虹将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他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自己。分开跑的话,他活命的机会更大一些。” “如果真如你所说,他是一个有些身手并且很冷静的小家伙,那么你想想,他放弃你远比保护你要明智,保护你他还需要分心,你就是他的拖累。” 欧思青青皱眉,她回头看向自己一路跑来相反的方向。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知道,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答郎长虹哈哈大笑起来:“你的声音变小了,其实你心里明白当时你们分开逃不过是最正确的选择罢了,不存在谁替谁分担了什么。你不用感激他,他也不会感激你。” “如果不是我黏着他去找小灰,他就不会被奚人追杀!” 欧思青青倔强的坚持着。 答郎长虹摇了摇头说道:“就说你是个小白痴吧,你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只怕他心里还在笑呢。如果不是你先提醒了他,难道他知道奚人来了?为了隐藏行迹,奚人会杀掉所有遇到的人,无论老人还是孩子。没有你,他说不定早就被奚人乱箭射死了。” 答郎长虹将嘴里的松枝啐掉,伸手比划了一下:“他应该感激你才对。” “那是你想的,为什么非要说是他想的?” 欧思青青辩驳着,神色却已经不再那么激动。她知道答郎长虹刚才的话说的没错,如果自己没有遇到他的话,说不定他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奚人射穿了后背。这样说起来,自己确实没有带给他噩运呢。欧思青青的心里稍微好过了些,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 这么说来,我也是帮了他的。 欧思青青嘴角挑了挑,有点自豪。 “欧思青青,你……” 答郎长虹指了指远处的风景:“你就像山上的白雪一样纯洁,你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在你的心里总是觉得每个人都是善良的,这样很好,但容易吃亏。我不否认你说的少年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但不认为他真的是因为好心才给了你他的靴子。” “不过,无论如何奚人是追着我们来的。” 答郎长虹想了想说道:“如果他被奚人杀了,等埃斤大人联络了苏啜部之后杀回去,将那些奚人全部杀死也算为他报了仇。他是汉人,我可以在山脚给他立一座坟,你把他的靴子在坟前烧了,他就会收到的。” “真的吗?” 欧思青青问。 “可我不愿意相信他死了!我还是要亲手把靴子还给他的!” “我更愿意他死了,否者我倒是会好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是怎么从几百个奚人骑兵马蹄下活下来的,如果他真的有那样的身手,他为什么不保护你?就算是想引开追兵,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好,应该回来找你才对,不然他就是一个虚伪小人,汉人都很虚伪,埃斤是这么说的。” “他不虚伪!他说过让我把靴子亲手还给他,他也会把我的靴子还给我!” 欧思青青挥舞着小拳头,一脸的坚定。 “好好好,你说他不虚伪就不虚伪!” 答郎长虹懒得再说什么。 “我虚伪不虚伪的不知道,但最起码不会在背后说人家的是非,那是最不要脸的八婆才干的龌龊事,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答郎长虹猛的停住脚,手扶在腰畔的弯刀上看向一侧。 怀里抱着雪雕的少年坐在树杈上晃荡着两只脚丫子,看向身材壮硕如山的答郎长虹的眼神中却没什么敬畏,反而有着些许的不屑。 雪雕从他的怀里跳出来蹦跳着跑向红棕马背上的白裘少女,轻快的一跃就钻进了少女温暖的怀里。 李闲晃荡着的两只脚没有穿着靴子,那一双被割破了的小蛮靴在他的手里提着。 “我是来要回我的靴子的,顺便把你的还给你。” 他将手举起来晃动了一下那两只面目全非的鹿皮靴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当然,如果你觉得它已经不能穿的话,我不介意留下来当做纪念品。” “不过我的靴子你是一定要还给我的,因为我的脚现在很冷。” ps:新书就开始掉收藏了......帝胄的收藏掉了好几百,因为完本我知道大家有怨念,我也能理解,但新书貌似还算勤恳吧,求收藏。 http://"> 第二十六章 并非阳光大道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7 (春雷阵阵破破晓,打赏地动山摇,砸得我幸福而眩晕,真心感谢法号星空的打赏,感谢萧玄武师兄的支持!) “你叫李闲?” “你叫答郎长虹?” 李闲对答郎长虹的回答是个反问,而后者则皱起了眉头。 “你很不礼貌,汉人的少年郎。” 答郎长虹的汉语虽然说的不算流利,不过最起码听起来没有什么障碍。李闲也没有想到汉语竟然已经普及到了这个地步,今天遇到的几个草原人貌似都会说几句。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草原人之所以很多人都会说几句汉语,是因为大隋对与草原人的贸易基本上是不禁止的,汉人的行商来往于草原人的各个部落和中原大地,草原人需要汉人的茶叶,布帛,瓷器,汉人则需要皮子和牲口。 汉人的行商都会说几句草原话,草原人自然也就能说几句汉语。 就连草原最深处的室韦人都与汉人打交道,辽河,西拉木伦河流域的奚人,契丹人,和奚人就更别说了。 “我不礼貌?” 李闲看了看答郎长虹,伸手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后由衷的赞叹道:“你几乎已经顶上两个我了,说话的时候,你的手却还按着刀柄,难道这就礼貌了?” 他轻轻笑了笑:“怪不得人都说块头和胆子是呈反比的。” 答郎长虹不知道什么叫反比,但他知道李闲肯定不是在赞美他。 不过李闲前面的话他还是听懂了,所以他的手缓缓的离开了刀柄。只是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虽然在他看来这个少年绝对挡不住自己一拳。 “这是我的习惯,当发现或许有危险存在的时候,我的手习惯放在刀柄上,无论面对的是一只狼还是一条狗。” 答郎长虹说道。 李闲从树杈上跃下来,负着两只手走到答郎长虹身前,抬起下颌眯着眼睛看着答郎长虹的眼睛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咱俩的看法略有不同。” 他眼神玩味,嘴角勾起一抹弧线,直视着答郎长虹的眼睛而眼神却飘到了九霄云外:“我从来不会把畜生放在眼里,除了剥皮吃肉的时候,一般对付畜生我从来懒得用兵器。” 答郎长虹的肩膀动了一下,脚下踩着的雪也变得深陷了几分。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而李闲却根本选择无视,他竟然大模大样的从答郎长虹身边走过去,将手里的靴子对欧思青青比划了一下:“还要不?” 欧思青青是个单纯到白痴的少女,所以她虽然闻到了李闲和答郎长虹之间的火药味却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她是那种前一秒钟还会因为踩死了一只蚂蚱伤感,下一秒就去开心的祸害蝴蝶的天然白,所以即便她心里明明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可是看到李闲干净漂亮的笑脸之后她立刻就忘记了烦恼。 她喜欢笑,也喜欢别人对自己笑。 “要!” 她接过李闲递过来的靴子,俯下身子就要将李闲的靴子脱下来。 李闲睁大了眼睛,随即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个大个子就是你答朗大哥?他之前说的话大多都是在放屁,不过有一句倒是说对了。你还真是个小白痴啊…….” 李闲指了指欧思青青的脚:“你脱了靴子给我,你穿什么?” “我?” 欧思青青愣了一下:“我先穿自己的好了。” 她的脸红了一下,带着点小可爱。 “留着当纪念品吧。” 李闲笑了笑,转身走向远处:“其实我不过是刚好遇到小灰所以顺路给你送回来罢了,既然你那答朗大哥在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动作迅速的从一具奚人的尸体上扒下来一双靴子,从尸体上割下来两块稍微柔软些的毡布裹在脚上,然后将明显大两号的靴子船上。感受着脚上的温暖,李闲回头对欧思青青喊道:“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自我感觉这话倍儿潇洒,李闲一弯腰往前跑了出去。 他必须要跑起来让已经冰冷的脚血液流通起来,不然的话真成了傅红雪他也不觉得是什么好玩的事。 奚人的骑兵被山林中的多处浓烟搞的有些迷糊,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找过来。要是趁着现在不跑那就真的是白痴一个了,李闲可不觉得雪地厮杀是件多美好的事。一口气跑出去三四里就遇到朝求歌带着三十名血骑找过来,他简略的解释了一下然后跟朝求歌两人一骑返回了营地。 知道有奚人骑兵就在附近追杀契丹何大何部的埃斤摩会之后,达溪长儒和东方烈火带着十几个血骑出去转了一圈,一个时辰之后抓了两个奚人骑兵后返回了营地,随即下令加强戒备。 将两个奚人的骑兵分开来审问之后,得来的消息证实了李闲的猜测。 奚人之所以离开自己的草场向北迁徙,确实很大隋没有什么关系。三个月前,突厥始毕可汗的族弟阿史那去鹄率领一万突厥狼骑突然南下,宣布突厥王庭要占用奚人的草场。然后划出另外一块草场归奚人所有,但那块草场却是属于契丹何大何部族的。突厥王庭这样做的用意不言而喻,简单来分析就能看出其一石二鸟的居心。 李闲分析 一: 大隋即将征伐辽东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从过了年开始从黎阳仓,兴洛仓等粮仓调集的粮草就开始陆续往怀远镇运,唐公李渊就在怀远镇都粮。左屯卫大将军辛世雄带着人本部人马也已经先期到了辽河西岸驻守,算算日子,李闲已经到了草原一年,现在是大隋大业七年,大隋八年三月的时候隋军开始渡河,距离现在还有一年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大张旗鼓的准备,高句丽人若是再做不出反应就纯属傻-逼了。大隋兵力全部集中在辽西一带,突厥人将奚人驱赶走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无非是想占便宜,趁乱南下。 二,奚人这些年发展的势头很猛,奚人五部的总兵力加在一起最多能拼凑出七八万人,虽然相对于突厥王庭的强大实力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可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绝对不会允许奚人越来越强大。驱赶奚人向北迁徙,契丹人和霫人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属于他们的草场被奚人分去,只要打起来,三方都会被削弱,这是始毕可汗想要看到的结局。 当然,就算得出这样的结论李闲也不会说出来。毕竟他得出的结论依据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脑子里本就有的知识,比如他确切的知道隋炀帝第一次征伐辽东的日期,知道隋军是在大业八年三月十四强渡辽河的。后世的时候关于对隋炀帝这个人争论很大,各论坛几乎都有争辩的帖子,所以李闲记得很清楚这个日子,只是如果他现在说出去,只怕解释不清。 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隐隐间担心着张仲坚。 铁浮屠的人就在燕山里藏着,距离奚人部落没有多远。突厥狼骑南下,不知道会不会威胁到铁浮屠。 应该不会吧。 李闲安慰自己。 铁浮屠一共才六十来个人,就算再精锐也不会主动去找一万突厥狼骑的晦气。 阿爷是个烂酒鬼,但绝对不是个傻子。 达溪长儒问清楚之后让血骑的人把那两个奚人拉出去砍了,他脸上的落寞很浓烈。问完了话之后,他就站在营地里那棵高大的松树下发呆。 “师父,在担心什么?” 李闲挨着达溪长儒站着,抬着头问。 “天要黑了,世道要乱了。” 达溪长儒叹了口气,落寞的说道:“这次大隋征伐辽东,有败无胜,也不知道有多少儿郎会葬身他乡,陛下他上个月号召天下良家子第自行到涿郡投军,而定下的征伐辽东的日期却是明年这个时候,这么大张旗鼓,高句丽人难道不会做出防备?各地粮仓发往辽东的粮食都聚集在怀远三镇,靠辛世雄一个人防守三处,就不怕被高丽人一把火烧了吗?” “若是伐高句丽隋军战败……天下只怕大乱。” 李闲从达溪长儒的话里能听出来,虽然他已经说过很多次自己不再是大隋的军人了,但心里其实一直放不下大隋。 “师父…….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李闲说了一句本蹩脚的谎话。 “法师十二年前就说过,大隋的天下最多还有十几年安稳太平。现在看来…….真的被她说中了。” “未必啊,大隋武力当世无敌,二十年来已经没有遇到过对手了。” 李闲劝慰道。 达溪长儒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感怀罢了。从离开弘化的那天开始,其实我已经算不上是个隋人了。你回去准备一下,等奚人离开之后我要带你去青牛湖。趁着契丹人和奚人开战,一定要把那块陨铁找回来。” “青牛湖离这里多远?” “不到三百里。” “就咱们两个去?” “带上小朝吧,他马上马下的功夫仅次于铁獠狼,但铁獠狼还要坐镇营地。” “师父,突厥狼骑南下,我阿爷就在燕山中,会不会有危险?” 达溪长儒听李闲问出这句话后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道:“放心吧,当年白道川一战突厥人被打怕了。就算大隋兵力全在辽东,突厥人也不敢轻易的越过北长城。阿史那咄吉世不是个笨蛋,他应该知道现在他还惹不起大隋。”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就算阿史那去鹄是个疯子,他也不敢真的去撩拨幽州罗艺!一万狼骑南下,不够看的。” 李闲吐出一口浊气:“是啊,幽州罗艺,五千精甲,长城有隙,虎贲无双。” 达溪长儒拍了拍李闲的肩膀:“世道要乱了,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要好好修炼,乱世以武立本,你是法师看重的人,不会有错,所以你自己也要努力,不能好像扶不起的阿斗那样丢了人。” 李闲摇了摇头,苦笑:“我能不玩吗?” “玩?” 达溪长儒愣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道:“天下大计,黎民苍生,你怎么能说是玩?” 李闲被达溪长儒郑重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关键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达溪长儒看着李闲,忽然想到将那么大的一个包袱负在这样一个还不满十三岁的孩子身上,是不是有些太残忍?法师十几年前的预言,已经让他失去了太多东西。他看起来大大咧咧胡闹快乐的背后,会是一颗多苦楚的心? 达溪长儒站在李闲身边,指着远处的山峦说道:“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能看到最美丽的风景,从十二年前张仲坚背着你从长安城杀出一条血路逃出来开始,你已经开始往山巅上攀爬了,现在,就要看你自己爬的够不够快。” 李闲没接话,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可恶可敬的老巫婆,看似给他指出来一条光明大道,其实……那是一条铺满了荆棘的坎坷之途。 一个不小心,就会摔死,摔的体无完肤,骨断筋折。 http://"> 第二十七章 每次都这么干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7 天会黑,就自然会亮。 这是李闲劝慰达溪长儒的原话,他不方便说什么,虽然他明明知道这次天黑其实没有多长时间,杨家的天黑了,李家的天很快就亮了起来。相比于两晋之后漫长的乱世来说,隋乱真的算不上有多长。 到黑暗褪去的时候,天色将明。 有时候李闲就会忍不住的想,如果,如果自己没有被丢弃于雪地,而是有一双疼爱自己的父母的话,那自己的人生轨迹将会是什么样子? 下地耕田,还是临窗苦读? 无论如何,这两样确实都算不上什么绮丽壮阔的人生。 士农工商,虽然农民的地位在这个时代并不低,但如果天下大乱的话或许最后不过也就落得个暴尸荒野的下场。李闲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他不认为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那种采菊东篱下的生活是种享受。当乱匪冲进家门的时候,别说菊,篱都剩不下,就算剩下菊,也是被爆的结局。 至于苦读,李闲是经过好些年义务教育出来的孩子,虽然不算乖宝宝却也不是大坏蛋,成绩很好,从幼大毕业一直到考上北大,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不过幼儿园大班的时候,他得的小红花却是最少的。调皮捣蛋不给小红花,因为这个规矩李闲恨幼儿园阿姨一直到他考上大学。 很显然,大隋朝还不是一个适合苦读书的时代。 虽然高祖文皇帝开了科举取士的先河,但毫无疑问的是,大隋朝从地方到中央正六品以上的官员,很少有科举出身的。正五品以上,更是一个都没有。无论是朝中还是军中,所有的权利都把持在各世家门阀手里。不过读书人还是会受到尊重,他们可以很厚脸的以读书人远庖厨为由不参加一切体力劳动。 所以李闲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还算不错,让丢了自己的那对夫妻后悔去吧。 将来…… 李闲狠狠的甩了甩头,将来个屁啊,还是好好活下去再说。 奚人的骑兵在山里转了一整天,也不知道答朗长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将奚人甩开了。几个护卫保护着欧思青青离开这座无名山赶往弱洛水河畔等摩会归来,答乞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带着区区不足一个千人队的兵力就敢到弱洛水边上跟霫人挑衅。苏啜新弥刚刚靠武力收服了其他几个霫人部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答乞可不想去招惹一个甚至以为自己能晋位大可汗的疯子。 苏啜新弥是个好战之人,两年内连续发动了十三次战争奠定了自己在霫人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据说突厥王庭的信使已经到了苏啜部,承认了苏啜新弥霫人可汗的地位。 既然不敢靠近西拉木伦河,答乞只好灰溜溜的回去找奚人大埃斤埃力弗复命。 在大业七年二月末的这天,李闲收拾好了全身的装备,骑上那匹已经颇显神骏的大黑马,跟在达溪长儒和朝求歌后面踏上了去往青牛湖的路程。 青牛湖,名字的由来源自一个美丽的传说。根据契丹人的代代口实相传的记载,在久到掉光了牙齿的契丹族老人都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时候,一位架着青牛车从西拉木伦河而来的仙女,和一位从土河而来的骑白马的仙人在两条河的交汇处相遇,然后一见钟情结为了夫妻,他们生下来八个孩子,后来渐渐繁衍成为契丹八部。 青牛湖就在西拉木伦河与土河交汇处不远,是一座并不十分大的湖泊。据说当年那个白马仙人和青牛仙子就是在这里结为夫妻的,青牛湖畔那块千年不化的坚冰就是两个人爱情的见证。 李闲很早之前就听说过这个故事,从故事中他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两位浪漫的仙人肯定跟玉皇大帝不是一个系的,不然早就被天兵天将抓回去问罪了。天庭那是多严肃的地方,不打报告未经批准就擅自谈恋爱这是很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一旦被查实,轻者囚禁,重者打入畜生道轮回成猪。 猪八戒的故事告诉我们,就算是一厢情愿都不行。 就更别说两情相悦了。 从无名山营地出发,一路走在茫茫的几乎都是一个颜色的草原上很容易让人迷失。也不知道达溪长儒是靠什么来分辨方向的,他在前面领路而行走的淡然且稳定。有好几次李闲都几乎忍不住想追上去掀开达溪长儒的衣服看看他把gps藏哪儿了,看他信马由缰气定神闲的样子简直比装了导航还有自信。 三个人一路上很少交谈,达溪长儒虽然被李闲影响已经不再是一块冷硬的石头,但想让他陪着李闲打屁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李闲总觉得自己还任重道远。而朝求歌也是一个典型的闷葫芦,李闲跟他说十句话他未必能回上一句。 但李闲并不无聊,从渔阳郡出发到西拉木伦河这一路上他已经对血骑的沉默习惯了。 没人跟他说话,他就跟大黑马说话。 “黑马黑马,我是洞幺,听到请回答。” 大黑马打了个响亮的响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李闲的话。 “其实也没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给你取个名字了。” 李闲扭了扭身子,让自己有些僵硬的屁股血脉通顺一些。 “想要给你取名字其实也不难,但一定要从黑来入手。” 李闲想了想说道:“黑珍珠怎么样?杰克船长的座驾。” 大黑马喷着热气啾啾的叫了两声,显然很不满意。 “对喔,你是公的,黑珍珠这个名字比较女性化确实不适合你。” 说到这里李闲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催动大黑马追上达溪长儒问道:“师父,有个问题请教。” “有屁放!” 达溪长儒的回应保持了一向的简洁明了。 李闲也不在意,他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问:“公马是不是都要阉了才能成战马的?”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不阉割的公马太暴躁,不适合当做战马。” 李闲嘿嘿笑了笑问:“那我的大黑马就算是个异类了?怪不得鬃毛这么长,蹄子比碗口还大,看起来就比你们的战马要威风呢。” 达溪长儒一开始没明白李闲的话,等李闲说完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他仔细的看了看大黑马的样子,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大黑马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血骑的战马在面对大黑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局促,甚至说畏惧。 这家伙就是一个漏网之鱼啊! 噢不,是漏阉之马。 “为什么大黑马一点都不暴躁?” 李闲又问。 达溪长儒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从小就被驯养的缘故,骨子里的野性变得淡薄了。不过你还是小心些,没阉割的公马暴躁狂狞很难控制,草原人管这种没阉割过的公马叫儿马子,几乎每一个马群都会留下一匹最雄健的公马不阉割。” 或许是对大黑马的好奇终于找到了答案,达溪长儒的话也多了起来:“儿马子就是头马,被阉割后的马或许就跟宫里的太监一样有了自卑,所以完全听命于雄壮的儿马子。儿马子很凶悍,敢对狼群发动攻击,就算是半人高的大狼也不敢靠近儿马子,那样只会被它踢破了肚皮。” 达溪长儒的话让李闲多了几分自豪和骄傲。 他抚摸着大黑马的马鬃:“怪不得你看起来这么臭屁,原来是个纯爷们。” “那得给你好好想个名字了,有根怎么样?” 大黑马撅起一路碎雪尘烟,打着响鼻表示着自己的抗议。 “叫乌龙骓吧。” 朝求歌难得主动说话。 李闲撇了撇嘴:“楚霸王的马就叫乌骓马,还不是一样被阉了的太监,怎么能跟我的小黑相比?不好不好,再换一个。” “叫黑风?” 达溪长儒说道。 “俗气!” 李闲摆摆手否定,忽然灵机一动,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叫黑硬怎么样?” “黑影?”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这名字不错,你的大黑马确实跑的很快,血骑中没有一匹马追的上它。跑起来就好像一道黑影,挺好。” 李闲懒得解释自己的恶趣味,一怕大黑马的屁股:“跑起来吧黑硬,让他们看看你的雄风!” 大黑马啾啾的叫了两声,撒开四蹄飞奔而出。李闲得意的骑在大黑马上又笑又唱,就好像一个刚刚占了黄花闺女便宜的流氓地痞。大黑马的速度确实快的惊人,载着洋洋得意的李闲很快就超过了达溪长儒和朝求歌。 一屁绝尘。 三百多里的路对于轻装减行的三个人来说并不遥远,虽然达溪长儒和朝求歌的战马不如大黑马跑的快,可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马,第一天三个人就跑出去一百八十多里,然后找了个适合露营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第二日一早太阳才露出头,三个人继续上路。 到了太阳偏西的时候,达溪长儒让李闲将速度减了下来。已经快到青牛湖了,这里是契丹人的地盘不能太过招摇。青牛湖是契丹人的圣地,戒备森严,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过去无异于找死,看不到青牛湖的湖波就会被契丹武士射成刺猬。达溪长儒之所以好几次来青牛湖都没能寻到那块陨铁,就是因为他每次都是等到了晚上才偷偷摸到湖边寻找的。 青牛湖虽然不是很大,但围着湖纵马跑一圈也得半天多。漆黑的夜里想找到当年那个沉下陨铁的地点比大海捞针也容易不了多少,与其说是靠着记忆在找还不如说是在碰运气。 三个人找了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停下来休息,吃了些干粮之后打算晚上再去寻找。 朝求歌被安排为后援,所以他主动担负起戒备的任务,让达溪长儒和李闲裹着毡毯在背风的高坡后面睡了一会儿,他趴在高坡上监视着四周的动静。空气中隐隐还有血腥味传来,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契丹人和奚人的战场确实离这里已经不远了。青牛湖的所在地虽然算是在何大何部的地盘内,但因为这里是契丹人的圣地,所以是由八部共同掌管的。 契丹八部分别派出一百名最强壮勇悍的武士守卫青牛湖,尤其是湖边那块不知道什么缘故千年来不能融化的坚冰更是不准任何人靠近。据说只有在八部埃斤祭祖的时候才会接近那块坚冰,其他时候任何人若是靠近的话一律当场射死。 “奚人是不是快打到这里了?” 入夜后潜入到离着青牛湖不远处,趴在草丛里李闲低声问达溪长儒。 “奚人没那么笨!” 达溪长儒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李闲:“阿史那咄吉世划给奚人的草场就是契丹何大何占据的那块,因为涉及不到自己的领地,所以契丹其他部族才没有跟奚人开战。青牛湖是契丹人的圣地,埃力弗要是敢打到这里才是真的捅了马蜂窝!” “契丹八部加起来的精锐骑兵,不比奚人少!” 李闲哦了一声,并没有对自己的无知有什么羞愧的觉悟。 “奚人知道这点,契丹人肯定也知道这点。” 月色下,李闲的眼神很亮:“越是戒备森严的地方,或许其实很安全。我在想,就算咱们光明正大的围着湖绕圈,只要避开那些点了火把的地方,契丹人说不定都发现不了!” 达溪长儒这次没发飙,反而赞赏的点了点头:“每次……我差不多都是这么干的。” ps:最近几天带母亲检查身体,更新会不稳定,但不会低于两更,抱歉 http://"> 第二十八章 临窗绕青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8 “您沉下陨铁的时候难道就没找个什么好辨认的地方?” 李闲撅着嘴问,对于达溪长儒这样的名将也能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显然有些不相信。既然陨铁那么贵重,当初就算沉下去的时候颇为急迫也会找个稍微显眼的地方吧。骑着马跑半天也围着青牛湖跑不了一个圈,靠着摸索去寻找当年的位置确实令人头疼。 “谁告诉你我当时没有找一个好辨认的地方?那天晚上我沉下陨铁的地方有一棵大树,我记得很清楚。” 达溪长儒摊了摊手:“可是后来才发现,青牛湖边的树差不多都一个样子。” 他苍白的解释道:“你知道的,晚上总是看不清东西,而且契丹人的护卫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巡逻经过。” 李闲指了指青牛湖头疼的问:“我的师父,亲爱的师父,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咱们要把湖边的每一棵树附近都要找一遍?” 达溪长儒瞪了他一眼说道:“就算我记不得是哪棵树,难道我还记不得大致方向?” 他指了指青牛湖南侧说道:“我来过几次了,按照顺序从左到右寻找,已经找了四十三棵树。” 李闲撇嘴:“还有最少四百三十棵。” 达溪长儒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为难:“你不是说自己运气一直很好吗,说不定你随随便便的选一棵树潜下水里去,就能找到那块陨铁。” 李闲心说那陨铁上你又没安一个gps,我也没有人造卫星的眼怎么可能随便选一个地方就找到?一次性找到那块陨铁的概率就跟挨雷劈差不了多少,如果运气好雷会自动来劈,一次不行还得多劈几次。运气不好就算脑袋上顶着个避雷针也不见得能引下来,这根人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等等” 李闲忽然想到一件事:“您的意思是,我自己下去找?” 达溪长儒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没错,我给你放哨。” 李闲也很认真的说道:“我能说不去吗?” 达溪长儒的回答简单而粗暴,他直接提着李闲的腰带将他从高坡上扔了下去。半空中李闲调整好身形稳稳的落在地上,然后在静夜皓月的光辉下伸出中指对达溪长儒比划了两下。 他能看到隐约中达溪长儒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时间并不多。 李闲叹了口气,收起劳而无功的中指开始小心翼翼的朝着青牛湖南侧潜行。黑夜潜行的技巧,无论是张仲坚还是达溪长儒毫无疑问都是宗师级的高手。所以无论是在铁浮屠还是在血骑中,李闲都能学到最有用的东西。 七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在月色中隐藏身形爬到村子里张寡妇家的院墙上偷窥那丰满的身子沐浴。 八岁的时候,他就能蹲在张寡妇家门口顺着门板上的窟窿往里窥探而不被发现了。 九岁的时候,他如果愿意的话甚至能坐在她家屋子里尽情的看,当然,他果断的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张寡妇的好意。 青牛湖之大,也大不过一个能装下一具诱人身姿一颗闷骚之心的木盆吧。 李闲猫着腰,猎豹一样在湖边的茂盛草丛中穿行。他一边走一边感受着风吹来的方向,所以他潜行经过的地方草丛摆动的方向完全与风吹毫无二致。当他经过第一个暗哨的时候,五米外的契丹武士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草丛中有什么异样。草丛的摆动和风吹过一样,完全看不出一点不和谐的地方。 这个暗哨处有三四名契丹武士,他们就在一堆乱石后面坐着。 最近处的那个人距离李闲通过的地方不超过四米,李闲甚至还停下来看了看那几个契丹人在做什么。 “听说汉人的女子身子软的好像水一样?” “那可不,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咱们可敦。”(注1) “见过是见过,可不是穿着衣服呢吗。” “嘿嘿!” 石头后面穿出几声刻意压的很低的淫-笑。 李闲摇了摇头,心说这青牛湖应该是太平安静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暗哨都不暗,而是在肆无忌惮的谈论着女人。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如果是高手的话十几米外仅仅靠耳朵就能察觉到他们存在。 看来这几个契丹武士跟欧思青青是一个部落的。 李闲悄悄的离开,一边走一边想。 欧思青青的母亲是汉人,那几个契丹武士谈论的应该就是她了。看来这个女人一定很美,美到让这个部落的每一个男人从第一次跟自己的手建立超友谊关系的时候,说不定脑子里幻想着的就是她的模样。水一样的女人,往往是熊一样的人最喜欢占有的东西。能征服一匹烈马固然很刺激,可若是一个柔若无骨雪一样白的身躯婉转承欢峨眉微皱,那感觉应该更能满足男人的控制欲和征服欲。 李闲由衷的祝福那几个契丹武士各种幻想的时候千万不要崴了手,然后猫着腰从他们身后经过。 达溪长儒说过,从这个暗哨向右四十三棵树全都搜索过,没有陨铁的影子。 那好吧,就从第四十四棵树开始好了。 李闲的运气确实不错,但他不觉得运气会好到真的随便选一个地方下水就能找到陨铁的地步。 第四十四棵树看起来果然和第四十三棵树没有什么区别,李闲脑子里闪过一句废话。当时达溪长儒离开这里的时候肯定很急迫,不然以他的素质不可能没留下什么记号。李闲不认为会是被契丹护卫发现,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潜行过来更何况是达溪长儒? 究竟是什么缘故让达溪长儒都不淡定了? 一般男人心急火燎的逃跑是在什么情况下? 很遗憾,李闲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被人家老公抓-奸在床。 他发现自己真的不高尚,一点都不。 从第四十四棵树边上停下来,他活动了几下四肢做下水的准备。达溪长儒说过青牛湖的水常年冰冷的好像刀子一样,如果不热身就贸然下水除了被淹死没有第二个可能。下水之前李闲想到了碧水寒潭和月牙湖,好像很冷很冷的湖水中总是能发生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碧水寒潭中紫衫龙王爱上了那个男人,月牙湖中李旭爱上了那个女人。 会不会有一场感天动地的爱恋在等着自己? “刘亦菲,王珞丹,梅根福克斯……” 李闲嘟囔着:“我来了。” 他身上的特制的皮衣有很好的防水性,这不是李闲到了这个时代后第一件剽窃来的发明创造,只不过相比于不成功的冲水马桶和木轮传动杆式自行车来说有着绝对的实用价值。 感觉血脉已经畅通之后李闲悄无声息的滑进水里,立刻,那种无法形容的寒冷如蚂蚁啃咬一样遍及全身。即便已经热身,但李闲还是无法控制手脚在入水之后变得僵硬。幸好没有抽筋,不然等达溪长儒来救自己的时候弄不好已经变成了一根哈根达斯。 李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沉入水中。 把鱼鳔绷直了绑在小木头架子上做潜水镜,李闲也是全无古人后无来者。虽然看起来还是模糊,至少不会让眼睛特别的难受。 从水下摸索了一阵,李闲没有什么发现。他从湖面上露出头换了口气,看了看下一棵树距离并不远随即直接游了过去。他尽量轻柔的在水中潜泳,避免发出拍水的声音将契丹护卫引来。 第四十五棵树附近水域同样一无所获,李闲趁着自己身体还能坚持游向下一棵。 他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有些异样,摘下简易潜水镜看了看才发现原来是有灯光映照在湖面上。不远处一座小小木楼上摇曳的灯光在湖面上洒下一小片金黄,而李闲则将那金黄划开荡漾起一池的星星点点。 木楼的窗子开着,似乎还有一道人影在窗前一晃而过。 达溪长儒可没有告诉自己湖边还有人居住,他说过护卫营地距离湖边最少有三百米!这小楼也没有出现在达溪长儒的叙述中,由此可见,这小楼并不是一直都存在的。 闻到了木头的涩味,李闲确定这小楼才建起来不超过一个月。 湖边有小楼,当窗对月影。 李闲确定这绝对不是男人干的事,契丹人里没书呆子。 鬼使神差的,李闲从水里钻出来潜行到了小楼下面,看了看左右无人,他轻手轻脚的攀爬着到了二楼。蹲在二楼窗口,李闲的心跳竟然不由自主的加速起来。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自从看张寡妇洗澡已经成为习惯后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从窗子里飘出来一股淡淡的香,有些熟悉。 李闲想了足足两分钟也没有想出为什么会熟悉,这味道到底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他缓缓的移到窗户一侧,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顺着柔和的灯光,李闲看到了一对白晃晃的小脚丫在前后摆动着。灯光下,露出一小截白生生小腿的人正在发呆。她显然是才洗了脚,木盆就在脚边不远处。 坐在床上的少女拖着下颌,看着面前不远处桌子上的一件东西怔怔出神。 李闲的嘴角微微上翘,得意的好像一只才偷了只小鸡的小狐狸。 桌子上有一双鹿皮小蛮靴,靴子上有好几处破开的口子,很整齐,显然是刀子割开留下的痕迹。靴子已经刷的很干净,没有一点残雪污泥。 李闲很得意,得意于自己的猜测。 临窗观湖波,灯下绕青丝。 果然是女人才干的事啊。 “你……可曾冻坏了脚?” 幽然一问,却吓得李闲几乎从窗子上掉下来。 (注1:可敦,突厥对可汗妻子的尊称,因为没有查到如何称呼部落埃斤的妻子,所以代用一下。) http://"> 第二十九章 里面外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8 (感谢wskkkksw的捧场,您一直以来的支持,知白铭记在心) 李闲吓得几乎从二楼木栏处直接跳进青牛湖里,他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是因为他发现那少女问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自己。 欧思青青,自言自语。 李闲轻轻抚摸着自己心口,心说偷窥这事有心脏病的人绝对干不了。看来想要当小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最起码要有一颗健康的稳定的心。他站的位置能看到欧思青青的侧脸,精致的面容在灯下更加的清纯可爱。她双手支着下颌,微微撅着嘴,这个姿势恰到好处的将她下颌上的一点点婴儿肥遮挡,也让她的睫毛看起来更加的长而翘。 李闲听到那一问的时候几乎确定自己被发现了,现在才知道欧思青青不过是在喃喃自语。 同时,李闲盯着那一双白生生小脚丫的时候才醒悟为什么有熟悉的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果他和欧思青青换一个位置,那么欧思青青会不会闻到一股熟悉的臭? “答朗大哥说你不是好人,最起码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她显得有些生气:“就连耶耶都说汉人不可信,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她嘟着嘴:“也不知道你的脚到底有没有事,那么冷的天那么冷的雪,如果冻坏了脚可怎么办?” 李闲得意的笑了笑,心说我从五岁就开始在光着脚在雪地中追兔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冻坏了脚? “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小-弟-弟就好了……” 欧思青青的下一句话让李闲险些背过气去,小-弟-弟这三个字让他扑灭了心中关于少女思-春的任何幻想。更是强烈的打击了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心理年龄的优势在这一刻变得荡然无存。 “什么人!” 没等李闲懊恼完,一声呼喊从远处传来。 李闲暗叫一声操-他妈蛋,听人家窗根竟然忘记了处境。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翻进了窗子里,全然没有做贼者的觉悟。 呀的一声惊呼,吓坏了少女,踩翻了木盆。 “谁!” “我!” “你是谁!” “你小-弟-弟!” 接下来的几句短暂的交谈几乎是水到渠成一般流畅,当小-弟-弟三个字从李闲嘴里说出来之后两个人同时愣住,一个羞红了脸,一个臊红了脸。李闲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一秃噜就顺嘴说了这么三个字,看来这三个字刚才给他的打击着实的不小,从而在潜意识中有一股怨念不知不觉间让他颇不舒服。 “你是来看我的?” 尴尬的沉寂了一会儿,还是欧思青青率先打破了僵局,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随即快速的低下头。 “没,我是来看看靴子……” 李闲第一次口齿变得这么不伶俐。 “哼!” 欧思青青被李闲的回答气的一怔,随即嘟着嘴说道:“原来真的是个小气鬼,是来拿回你的靴子的吧?就在这里,给你!” 她弯腰从床榻一侧拿起一双刷的干干净净的靴子,扬手甩进李闲怀里。 李闲尴尬的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为了靴子,你就当我迷路了吧。” “迷路迷到我家二楼的窗子口?” 欧思青青立刻追问了一句,却被自己的话弄得再次羞红了脸。 李闲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确实是迷路了,你也看到了,我是从窗子进来的,如果不是迷路我难道找不到门吗?” 欧思青青问:“那你告诉我怎么就从山上迷路到了青牛湖?” 李闲挠了挠头发说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等有时间我详细的给你解释一下。不过现在我还是赶紧跑了的好,不然就得被你家的护卫给活生生的撕成挂面。总之我出现在你窗口肯定是没有恶意的,当然更不是跑了好几百里路专门来要一双靴子。” 他转身,想从窗口再跳出去。 “对了” 他停下来对欧思青青笑了笑:“我的脚没事,保证依然臭味十足。” 欧思青青一把拉住李闲:“你现在跳出去,还不被他们射成刺猬?” “哎呀……你也见过刺猬啊?” 欧思青青选择性无视李闲这句话:“青牛湖是我们契丹人的圣地,外人若是贸然闯进来被射死都是好下场,若是被活捉了,肯定会被五马分尸的。你现在这么出去肯定逃不掉!” 李闲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想了想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我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绑架你吧。” “藏我床上!” “好啊” 欧思青青只说了四个字,第三个字才说出口的时候,李闲就已经说了好啊。 也不等欧思青青交待什么,趁着欧思青青回身去看窗口,李闲手脚麻利的掀开欧思青青的被子就钻了进去,然后整个人卷缩在床的一角。幸好他的身材真的不算高大,不然藏在被子里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欧思青青!你没事吧!” 李闲才钻进被窝,楼下就已经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 “我没事答朗大哥!” 欧思青青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窗口俯身说道:“出了什么事吗?答朗大哥?” 她发现自己不会说谎,脸上火辣辣的烫。幸好灯光照在背后,别人看不到嫣红似火的脸庞。 “刚才我看到你窗口好像有个人影!” 壮硕的答郎长虹举着火把,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弯刀的刀柄。他站在欧思青青的木楼下仰着头询问,语气中似乎对欧思青青的回答很不放心。 “我刚在就在窗口看月亮啊,没看到有人。” 欧思青青说了第二句谎话,脸上的烫更加的深切了几分。她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一样,她使劲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波澜,却没有发现手心里都是汗水。她若是知道此时,某人正躲在被子里使劲的憋着笑,然后还把鼻子贴在被子上贪婪的嗅着属于她的香气,只怕她会立刻大声喊:“我已经把坏人制服了,就在我被子里!” “你真的没事吗?” 答郎长虹又问了一句,他担心是否有人进了欧思青青的房间里对她不利。 “我下楼去和你说!” 欧思青青咬了咬牙说道,她本来是不想下去的,因为她知道自己说谎不一定会骗得了答郎长虹,可她回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李闲进来的时候留在地板上的水迹。答郎长虹肯定是不放心自己的,若是他进来的话,李闲藏不住。 “不用了,外面风寒,如果真没事的话就不要下来了。” 答郎长虹在楼下喊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埃斤明天一早就会回来。” 听答郎长虹说完,欧思青青好像抽光了力气一样几乎软倒在地上。她是真的不敢面对答郎长虹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在答朗大哥面前什么都瞒不住。 “答朗大哥,我真的没事,你回去睡吧。” 欧思青青歉意的说道。 答郎长虹摇了摇头:“我就在楼下,有事你就喊我。” 说完,答郎长虹抱着刀盘腿坐在木楼下的一块石头上。欧思青青张了张嘴,劝答郎长虹离开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了解答郎长虹的脾气,他对耶耶忠心不二,耶耶让他守护自己,答郎长虹就把自己当性命一样看待。他太固执了,他要坐在下面,就肯定劝不走。 “风寒……答朗大哥还是回去吧。” 欧思青青回头看了一眼鼓起来的被子,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不用,明天我让人在这里再搭一座帐篷就好。” 答郎长虹回答,然后挥手示意欧思青青回去。 欧思青青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床边,想了想,她又走回去将窗子关上。 她很喜欢她父亲给她建造的这座小木楼,这是完全按照娘亲画出来的样子建造的,娘亲说过,在二楼的床边看湖光山色是很惬意舒服的事。湖光山色这里有,小楼也和娘亲说的一摸一样,唯独少了的,或许就是那种垂柳依依蝶恋花的风景,青牛湖水太冷了,冷得养不活花儿。 “今晚你走不了了,答朗大哥就守在外面。” 欧思青青站在床边,说话的声音很低。 李闲掀开被子露出头脸,笑了笑说道:“刚好在这里歇会儿取暖,湖水冷得要命。” 他才不会担心,有达溪长儒在,自然能将答郎长虹引走。 “你为什么要跳进湖水里?” 欧思青青问。 “我说抑郁症发作你信吗?” “你在说什么啊。” 欧思青青皱眉问。 李闲笑了笑,从被子里探出手指了指欧思青青光着的小腿和脚丫:“你不冷?” 欧思青青脸一红:“冷,可是你把被子盖了。” “哦,那我把被子还给你好了。你可以上床来躺下,被子我已经捂热乎了。” 他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的衣服说道:“你放心,没弄湿你的被子。” 欧思青青捂着嘴才没有发出惊呼,她红着脸,惊讶和慌乱下的她好看的一塌糊涂。 “你怎么把衣服脱了啊,快穿上。” “衣服湿了,我怎么好意思躺进你被子里?” 李闲猛地拉开被子:“嘿嘿,我没脱光!” 吓坏了的欧思青青从指缝里看到李闲身上确实还有一套白色的内衣,她稍稍放下心睁开了眼睛。草原女子不同汉人女子,对于男女之别看得并不是特别严重。欧思青青的娘亲是汉人,所以她还是受了些影响的。若是普通草原少女,对男女有别看得更淡一些。 “上床来盖上被子吧,别冻坏了。” “你在里面,我……怎么上去。” “哦……” 李闲往床边靠了靠,将里面的位置让出来:“我在外面好了,你现在可以到里面去了。” 欧思青青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怎么那天就没发现李闲这么可恶无耻?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么我现在就走好了。” 李闲作势欲走,欧思青青连忙摆手道:“别,答朗大哥就在外面。” “那你上不上来?” “我……好吧。” 欧思青青小心翼翼的跃过李闲,却不敢躺下,扯过被子盖住了脚靠在床角坐下,她缩在那里,看起来可爱可怜的让人心疼。 李闲笑了笑,发现自己运气真的很好很好。 http://"> 第三十章 应该恨我才对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9 ps:新的一周,希望能继续得到大家的支持,发现自己脸皮越发的厚了起来,居然得寸进尺的除了收藏之外还想求红票了...... “还没告诉我到底来青牛湖干什么?” 屋子里熄了蜡烛,金童玉女般的两个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压低着声音说话。月色被窗户紧紧的关在了外面,谁也打扰不了他们的清净。两个人离得很近,却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这个……我要是说来看你的,你信吗。” “刚才突然看到你的时候我会信,但现在肯定不信。” 欧思青青在黑夜中悄悄撇嘴,她知道自己这个小动作李闲肯定看不到。 “我又不是傻子,现在想想,你肯定不是来看我的。” 李闲轻笑道:“好吧,你肯定不是一个傻子。” 欧思青青昂起下颌说道:“那是自然,分开的时候你也没问过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住在青牛湖,是耶耶安排的,除了耶耶,娘,答朗大哥他们之外很少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部族在和奚人交战,耶耶怕我有事,本来是要我和娘都搬到这里来住的,但娘不肯,坚持陪着耶耶,我也是不肯的,也想陪着他们,可耶耶让答朗大哥抓了我就走,我打不过答朗大哥。” 欧思青青轻声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混乱。 但李闲明白她的意思。 “你就当我是神仙不成?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搬到青牛湖来住了。” 欧思青青轻轻笑了笑,却忽然沉默起来。 “怎么了?” “如果你真是神仙就好了。”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影子:“如果你是神仙,就能用法术帮我们打跑奚人,把他们都赶回自己家里去。我耶耶也就不用去和奚人厮杀,娘也不会冒着箭雨在阵前亲自擂动战鼓为耶耶助威。我担心他们……我怕他们万一伤着了可怎么办。” 一只手穿破黑暗从对面伸了过来,寻找到欧思青青的手攥住。 手心里的温度让欧思青青很舒服,虽然那只手并不温暖。被子只盖住了两个人的脚,静坐在房子里,虽然火盆还点着,但手难免会变得冰凉。可是两只冰凉的手握在一起,却如夏日暖阳照在心头。 “放心,他们会没事的。” 欧思青青看不清李闲黑暗中的笑脸,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暖了心:“你也看到了,奚人不禁打,我一个人还不是耍了几百个奚人骑兵?你爹是个大英雄,你娘是女中豪杰,那些奚人这会说不定已经被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了。” 李闲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奚人都是纸老虎!” 欧思青青反扣了李闲的手,另一只手覆盖在李闲的手背上。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她问。 李闲笑了笑:“或许是从小在雪地里留下的毛病,手脚春夏秋冬都是凉的。不过还好,或许正因为这样才不至于在雪地中发足狂奔而冻坏了脚?” “为什么从小就在雪地里呆着?” “呃……还是不说了。” “求求你,告诉我吧。” 或许是因为担心战场上的父母,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独自居住没有爹娘陪伴,欧思青青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哀求,她似乎是害怕寒冷静夜,又像是害怕孑然一身。又或是,多说说话,她心里的恐惧就会变得淡一些。 “你这屋子里有几床被子?” 李闲忽然问。 “柜子里还有一床,怎么了?” “先给你那答朗大哥送一个床被子披着吧,屋子里冷,外面更冷,等你回来我再给你讲故事。” 欧思青青愣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心弦。 她从床上下来,抱了一床被子往楼下跑:“你不许走!等我回来!” 声音依然很低,却掩饰不住其中淡淡的依赖。 李闲笑了笑,点头。 跑下楼的欧思青青在这一刻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东西,比如答郎长虹对自己的照顾。李闲让她下去给答郎长虹送一床被子,她第一反应是李闲是不是要借机走了?等下了第二节楼梯的时候,她忽然想到自己原来很不近人情。一直对答郎长虹的照顾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却全然忽视了他的付出。 李闲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娇小人影,笑着自言自语:“对你身边的人好一点,他们会加倍的对你好。万一……万一你的部族战败,你也不会举目无亲没有依靠。” 欧思青青回来的速度奇快,她跑到窗边撩开被子钻进去,光着的脚丫冰冷,与李闲的脚趾碰在一起,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一个瞬间红了脸,一个瞬间睁圆了眼,一触即分,脚趾上的感觉却久久不曾散去。 “我以为你要趁我下楼走掉的。” “我为什么要走?有香香的被窝捂热我臭臭的脚。” 李闲笑了笑:“再说,你那答朗大哥不走,我又如何走的掉?” “我也……我也不知道,只是,怕你就这么忽然的来了,又忽然消失。” 欧思青青抱着膝盖坐着,下颌放在膝头,垂着眼,脸红似火。 对面坐着的少年,他明明说年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如此局促不安?或许他是骗人的吧,看起来他已经很高了,虽然比不上答朗大哥,可比起一般成年男子也几乎相当,其实他是比我大的,肯定是这样! 可他比我大又怎么了? 心慌和年纪有什么关系吗? “你还是没回答我……为什么来青牛湖。” 欧思青青不得不转移了话题,因为她越发的能感觉到对面黑暗中坐着的少年,他的眼睛那么明亮。 “如果我说来青牛湖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会不会介意?” 终于将那种尴尬转移开的欧思青青嘴角挑了挑:“本来就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刚才我说过了,我住在青牛湖这里没几个人知道。” 李闲笑了笑:“我来找东西,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我能不告诉你吗?” “不能!” 欧思青青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如果不实话实说的话,嘿嘿……” “怎么滴?你还想扒光我衣服么?” “!” “其实也没什么” 李闲笑了笑:“就是一块看起来应该是黑了吧唧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石头?找石头干嘛?” “是陨铁。” “啊!” 欧思青青捂着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你说的……” 她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黑乎乎的,能打造弯刀的陨铁?” “你怎么知道?” “族里的人也一直在找……” “我师父寻找到以后就沉进了湖水里,你们部族里的人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我师父找到那块陨铁的时候你们追杀他来着?如果这样解释的话也就清楚了,为什么他会那么急匆匆的把陨铁沉进水里自己连地方都没记清楚。” “你在说什么啊。” 欧思青青用小粗暴的手段打断了李闲的推测,李闲闭了嘴她才把手从他的嘴巴上收回来。李闲的胡说八道让她有些气愤,因为她发现面前这个少年说起谎话来真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怎么就是你师父找到的?” 欧思青青嘟着嘴说道:“一年多以前,有外人偷偷到了青牛湖把我们契丹人视为圣物的那块坚冰给砸碎了,我听答郎大哥说那块千年不化的坚冰中封存着一块寒气逼人的陨铁,青牛湖的湖水之所以这么冷就和那块陨铁有很大关系,所以部族中禁止任何人,包括我们契丹人在内不可擅自接近那块坚冰。可是竟然有人偷偷将那块坚冰砸碎了,然后偷走了陨铁!” “被部族的武士发现之后,那个贼就抱着陨铁跑了。”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嘟着嘴指着李闲:“那就是你师父?” 李闲连忙摇头,严肃的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用我冰清玉洁的人格担保,你说的那个人跟我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我发誓,咱俩说的肯定不是一块陨铁!” 说这话的时候,他在心里不停的问候达溪长儒的屁股。 怪不得师父怎么都不肯详细的解释一下为什么将陨铁沉入了青牛湖,为什么那么仓促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记号都没来得及留下。被数百名契丹精锐的武士追杀,就算他是大名鼎鼎的战神达溪长儒只怕当时也肯定狼狈的很吧。 “真的不是你刚才说的师父?” “假的……” 李闲叹了口气说道:“这个说来话长,要不然我先给你讲一个凄美的师徒两人相依为命的故事吧,那要从那个孤苦伶仃的徒弟的凄凉身世讲起,然后你就能理解为了送给徒弟一件有着特别意义的礼物,师父远走千里深入草原青牛湖的缘故了。师父千里走单骑,冒着风霜严寒,不惜被追杀,那是一种何等令人感怀的伟大感情!” 李闲被自己吓了一跳,心说这话怎么出来的这么顺溜。 好吧,大纲有了,解下来就是把故事丰满起来了。 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李闲才把这个故事很蹩脚的讲完。 虽然漏洞百出,但那个少女依然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李闲,你有这样一个师父,真幸福!” 欧思青青抹着眼泪说道。 李闲悄悄吐了吐舌头,心说师父为了你我都成了欺骗狼外婆的小红帽了……是欺骗小红帽的狼外婆。就为让你的名声不至于但么臭,徒弟我编这么多谎话容易么。 “感动了?” 李闲问。 欧思青青使劲点了点头:“你师父真的很好很好。” 李闲再次叹了口气:“说你白痴你还不信,刚才给你讲的故事中只有两点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两点?” “嗯,两点,第一,那个少年确实确实背负着仇恨并且活的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苟延残喘,从一出生就被人追杀为了保护他死去了太多太多的亲人。那个少年就是我,这点没有说谎。第二,我师父确实是为了给我打造一柄兵器防身才偷了那块陨铁,但事实上,他那么干的时候我们两个还不认识。” “所以” 李闲耸了耸肩膀:“作为一个契丹人,你应该有觉悟恨我才对。” “我之所以骗你,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让你感动的故事,就算有,背后隐藏着的或许也是阴谋诡计和杀戮无情。你要学会分辨真假是非,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李闲有些感怀的说道:“你这样的傻瓜白痴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真的就是国宝了。” http://"> 第三十一章 你的秘密和我的秘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09 “你骗我,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世界上有许多坏人?” 欧思青青问。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这样的坏人最起码还是遍地都是的,所以,记住吧白痴,不要轻易的相信来历不明的人。” “不许叫我白痴!” “好啊白痴。” 欧思青青嘟嘴,指了指窗外说道:“现在如果我大叫三声,你猜会怎么样?” 一个多时辰的“促膝长谈”,已经熟络起来的两个人没了之前的拘束感,欧思青青这样大咧咧天然白的女孩本来就是乐观的性格,熟悉了之后玩笑话也随即而来。只不过她咬牙切齿的威胁对于某人来说实在没什么威力,为了示意自己根本就不在乎,李闲甚至还在被子里踹了踹欧思青青的脚丫。 “三声?你信不信一声叫不出来我就已经干掉你了?” 只是他的威胁对于欧思青青来说更没什么杀伤力,反而是脚尖触及了她的脚心痒痒的很难受。 随即,李闲便招惹来暴风骤雨般的报复。 不得不说,欧思青青的无影脚确实远比李闲要厉害,没几个回合之后,在被子翻飞中李闲就完全处于下风。欧思青青有些凉的小脚丫在李闲身上无差别覆盖式打击,很快李闲便败下阵来。 欧思青青捂着嘴咯咯的笑,一场小规模战争的胜利足以让她骄傲的好像一只斗胜了的小小孔雀。 她笑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小胸脯一鼓一鼓的起伏着。 李闲也闹的累了,枕着双手躺在床上。 刻意被压制的笑声平息下来之后,屋子里的气氛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两个人都躺在床上,没有再打闹说话。静静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略微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听起来却反而有一种令人静怡的安心。 “喂!” 打破了逐渐升温的暧昧,欧思青青心慌着找了一个蹩脚的话题。 “你的脚真的很臭!” 李闲笑了笑,在床上坐起来盘着腿,忽然从黑暗中把手伸过来在欧思青青的额头上轻轻触碰着,将她有些凌乱的秀发理顺。欧思青青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缩了一下之后怔怔的楞在那里,眼睛睁得很圆很大,才平静下来的呼吸重新急促了起来。她的脸很红很烫,所以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李闲略微有些冰凉的指尖在自己额头上滑过的轨迹。 “我要走了。” 李闲的手很快收了回去,似乎是被欧思青青脸上的温度烫到了。 “哦……” 欧思青青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却全然没有听清李闲说的是什么。 “嗯,有没有时间的,我都不会再来青牛湖了。” 李闲从床上下来,将地上的衣服穿起来。青牛湖的冰冷湖水还残留在衣服上,所以衣服显得很僵硬,穿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非但没有驱走寒冷,反而让刚刚升上去的体温骤然降了下来。 黑暗中李闲看不清欧思青青的样子,欧思青青也看不清李闲刻意压制着的粗重呼吸。 她不知道,李闲刚才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将想抚摸她唇瓣的手指收回来。这种奇妙的感觉被李闲硬生生的掐断,虽然不彻底的让李闲心里有些恼火。 “你在做什么?你能做什么?伤害她是一种罪过,大大的罪过!” 李闲在收回手指的时候对自己说,在心里,声音很大。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里本就不多的卑微的良心,又或仅仅是舍不得破坏一块天然白的璞玉。 “你说你要走?” 欧思青青猛的坐直了身子。 “嗯,该走了。” 李闲点了点头:“我是来偷东西的,东西没偷着还被发现,主人家热情款待这事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再待下去等会万一你良心发现真的吼三声让人抓我,我哭都没地方哭去。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受过教育,占了便宜就跑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挠了挠头发:“况且,刚才你那个答朗大哥不是说了吗,天不亮你爹就从战场上赶回来看你,我可不想名不正言不顺的被抓奸在床。” 欧思青青张了张嘴,怔怔的看了李闲一眼。 “可是你怎么走,答朗大哥就在下面。” 李闲笑了笑:“白痴就是白痴啊……这么折腾,你以为答朗长虹真的什么都察觉不到?只怕他若是想,一个时辰之前我就已经被大卸八块了吧。” 欧思青青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窗子外面有人说道:“算你聪明,要走就走吧,也省的我进去把你丢进青牛湖。” 李闲撇了撇嘴:“背后议论人家是非已经是八婆了,听窗根这么无耻的事居然你也干得出来?” “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卸了你的舌头?” 窗外的声音很冰冷,就好像青牛湖的湖水一样。 李闲白了窗外一眼,对欧思青青说道:“谢谢你,脚暖了,所以之前我把靴子给你这事你也已经还了人情,咱俩也算两不相欠了。以后阳关大道各走半边,路上碰见了……也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 他将窗子拉开,看了一眼站在窗口一侧抱着刀的答朗长虹:“后会无期。” 答朗长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闲从窗口跃了下去,然后往达溪长儒所在高坡那边潜行过去。才走了几十米远,他忽然站住,然后低低的冷声问:“打算留下我?” 黑暗中走出来一道魁梧雄健的身影,他轻轻摇了摇头:“送送你。” “为什么?就因为你也是汉人?” 李闲的话里没有一丝感情,好像之前在小楼里和欧思青青打闹的少年根本就是另一个人一样。 “不可否认,你确实很聪明。” 答朗长虹走到李闲身前,身高的优势让他不得不俯视,而李闲对他这种眼神似乎很厌烦,手不由自主的扶在了腰畔的鹿皮囊上,匕首就在那里,随时能抽出来。 答朗长虹笑了笑:“你不是说,与人说话的时候手握着刀柄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吗?” “对于分不清敌我的人,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李闲挑了挑眉毛:“尤其是,我不认为打得过你。” 答朗长虹没有理会李闲表现出来的敌意,他将视线从李闲的脸上移开。负着手看向倒影在青牛湖上的月亮,用一种让李闲不理解的语气问:“为什么离开之前说那么冷的话,你应该知道,她会哭的很伤心。之前还好像朋友一样,这么快就说后会无期,前后反差太大,她接受不了。” “后会无期是对你说的,不是她。” 李闲撇嘴。 “回答我!” 答朗长虹的视线逐渐变得凌厉,视线从湖面上移回来的时候已经锋利如刀。 “凭什么?” 李闲反问。 “凭你打不过我,我可以杀了你,而你杀不了我。” 答朗长虹很认真的说道。 “好吧” 李闲忽然放弃了敌意,手也离开了匕首的刀柄。他在一块石头上很随意的坐下来,想了想,同样用很认真的语气回答:“因为她很单纯,单纯到经不起伤害。” “可你伤害她了。” 答朗长虹往前走了两步,距离李闲只有一刀的距离。 “伤害?” 李闲笑了笑:“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忽然想起一句很有名的话,于是借用:“她是水里的鱼儿,我是天上的飞鸟,就算有所交集,也注定了走不到一起。说句装-逼的话,我是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今天她流泪,以她的性子或许用不了半个月就忘了今天的不愉快,而若是真得再牵扯下去,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她在我坟头上哭的死去活来。” 答朗长虹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你很怕死?” “傻-逼才不怕死!” 李闲看怪物一样看了一眼答朗长虹:“你放心,我之所以选择这样离开跟怕不怕死没一个铜板的关系,也不是讨好你让你放我走。真要打起来,我肯定不是你对手,但如果我要跑,一时半会儿你也抓不住我。” 这话说的其实不硬气,但实在。 “汉人中你这样的少年,我从来没有见过。” 答朗长虹叹了口气。 李闲笑着问:“你就不是汉人?真把自己当契丹人看了?” “我很奇怪。” 答朗长虹面对李闲:“你怎么知道我是汉人?” 李闲想了想说道:“我要说顺口胡诌的你信吗?” 答朗长虹不说话,而是静静等待。 “好吧……” 李闲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想做什么聪明人,但事实上我确实不笨。之所以看出你是汉人,第一,是因为你的头发,虽然看起来跟草原人一样有些卷曲,但你卷发的水平太差,估计不是美发大师给你弄的,随便找根铁棍子烧热了裹着毛巾烫的吧?我好想就知道这么一个办法,实事求是的说烫的还可以,但你能不能勤快点?前面是卷的,后面很直。” “第二,你说话带着一股子江南的味道,虽然很淡,但仔细听还是能分辨出来。当然,契丹人应该不会刻意注意这一点,因为他们没有去过江南。第三,你的刀法,虽然你也用弯刀,但套路清晰,那天你在山坡上杀奚人的时候我看的很仔细,你出刀的角度和力度都恰到好处,没浪费一分力气,草原人用刀没这么多讲究。” 李闲道:“我有一个刀法很棒的师父,所以我也略懂皮毛。就是不知道你干没干过一天抽刀几千次,没事砍小木棍这样的无聊事。” “我真该杀了你。” 答朗长虹摇了摇头:“如你这般年纪,为什么要如此谨慎?” 李闲想了想,很认真的说:“因为我要活着。” 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隐居在契丹人这里的话我就要走了,刚刚告别了初恋,我可没心思陪着你在这聊天。”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确定刀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你有你的秘密,我没兴趣知道。我也有我的秘密,当然也没兴趣告诉你,所以……再见。” http://"> 第三十二章 一片一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0 (感谢丨淡灆灬蓶蕥的打赏,你为了打赏而不停的做任务赚纵横币,我都知道,真心的感谢你,心中的温暖让我这个粗糙的爷们也为之酸了鼻子。还有像汉库克的情话,法号星空,fly电线,悲海,记忆,口水熊等等那么多好朋友的支持,我怎么敢不尽心尽力?另:你的名字真心蛋疼,不复制我都不知道怎么弄上来......) “你真的不会再来找她?” 答朗长虹的话让李闲止住了脚步。 李闲站住,却没有回头:“我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说话也不算话,所以你没必要再问我一次,就算我肯定的回答你说不定将来也有反悔的时候。所以你可以选择不信然后出手杀了我。” 答朗长虹点头:“我不信你,所以下次你再出现在她面前,我就杀了你。” 李闲笑了笑:“等我再来的时候,你未必是我对手。” 答朗长虹负手在湖边,看着李闲背影说道:“叫上你的同伴回去吧,青牛湖往西有一片树林,你需要的东西就在其中一棵树下埋着,你只有到天亮前的时间寻找,如果找不到,天亮我就会带人到那里。” 他最后的结束语是两个字:“杀你” 李闲笑了笑:“这算什么?交易?不觉得你亏了?” 没有回答,因为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已经转身离去。 李闲没有耽搁,猫着腰在湖边草丛中穿行,很快就回到了达溪长儒藏身的那个高坡。 “您就没打算去救我?” 李闲看到躺在草坡上闭目养神的达溪长儒心里不禁有些气恼:“好歹我也是你唯一的弟子吧,就这么放心我?万一我被人乱刀分尸了,您不觉得对不起黎民百姓吗?” 达溪长儒没回答,而是简单的说了四个个字:“走,去树林!” 李闲怔了一下,随即嘿嘿笑了笑起来:“就知道您不可能真的在这里装没事人!” 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汇合了朝求歌,然后三个人骑上马直接赶往答朗长虹所说的那片树林。因为并不是从这个方向来的,所以他们并不清楚那片树林具体在什么地方。答朗长虹说的话能确定的只有两个因素,青牛湖以西,树林。具体找起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距离超过三十里的话,就算是一片大林子他们都可能因为路线的偏差而错过去。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可不盼着那片林子有多大。 三个人纵马在夜色中飞驰,虽然有了目标,可谁也说不准是否会有收获。 李闲也好,达溪长儒也好,都不知道为什么答朗长虹要这样做。无论如何,他将陨铁的藏匿地址说出来都于理不合。那块陨铁达溪长儒从千年不化的坚冰中取出来之后,因为匆忙而坠入了青牛湖。毫无疑问的是,在契丹人追杀达溪长儒的时候是答朗长虹趁机偷走了陨铁,然后找了那片林子埋藏起来。 达溪长儒分析,在他砸碎坚冰的时候答朗长虹就在一旁窥视。他肯定是发现了达溪长儒的,但他没有制止。然后他跟踪达溪长儒,在第一时间偷走了陨铁。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动机是什么? 如果说他觊觎那块陨铁的话,他已经在契丹部落中生活了很久很久,不是没有机会下手,而且得手之后他为什么不远走高飞?将陨铁埋藏起来,如果契丹人知道的话他的处境很危险,可他还是选择了留下。 “或许……他留在契丹部落中,根本就不是为了那块陨铁!” 达溪长儒皱着眉头分析。 “那是为了什么?” 朝求歌想不通。 如果真如李闲所说,这个人来自江南而且是个刀法大家,他隐居在契丹部落的原因按照分析合理的解释并不多,或者是躲避仇家的追杀,或者是厌倦了中原的生活,或者是对契丹人有所图谋。 可无论是这三种中的哪一种,答朗长虹都不应该去碰那块陨铁! 他如果不是图谋那快陨铁的话,根本就没必要冒着危险那样做。一旦暴露了的话,他都无法再留在契丹部落。 “或许…….” 李闲叹了口气:“他并不是要躲避什么,而是为了守护什么。” “怎么说?” 朝求歌问。 李闲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解释道:“他来自江南,欧思青青的娘亲,也就是何大何部的埃斤摩会的妻子,也是来自江南,并且应该和南陈皇族有着很深的关系,有可能就是陈氏皇族出身。” “答朗长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冒充契丹人找到了她,然后就留了下来守护在她身边。” “也许你是对的。”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他偷走那块陨铁,说不定只是不想陨铁回到契丹人手里。” “不想了!” 李闲啐掉嘴里的枯草:“天亮前怎么也要找到那片林子,不然都对不起人家忍痛割爱的好意。无论如何,这样要是还空手而回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凝重,心里对那块陨铁其实也早已经没有了来之前的热切。其实,在小楼里得知真相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放弃这快陨铁就当是告别自己第一份朦胧感情的礼物留给她。 想到她的时候,李闲的心微微一疼,细微到几乎觉察不到,细微到他自己都不觉得刻骨铭心。 青牛湖畔 木小楼 临窗 顾盼凝眸,青丝乱。 “他走了?” 头靠着窗口,微风拂过额前发丝,正如他手指的温度。 欧思青青已经擦干了泪,脸上也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只是垂着头,像是在欣赏着夜色中根本就看不到的湖光山色。她不知道为什么李闲走的时候忽然变得那么决绝而无情,给自己带来半夜欢乐后用冷言冷语为欢乐画上了句号。前后的反差之大她其实根本就适应不了,此时的平静,其实只是用咬破嘴唇这种方式才换来的短暂安定。 “走了” 答朗长虹依然站在二楼的窗外,抱着双臂,眼睛盯着远方。 “他为什么来?” 她问。 “为了那块陨铁,不是因为你。” 他答。 “是呢,他只是来偷陨铁的,他自己说过,来青牛湖其实跟我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可他为什么要把我当成朋友?答朗大哥,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没有朋友。” “他只是在利用你。” 答朗长虹转过头看着欧思青青憔悴的脸:“他不是把你当做了朋友,他只不过是想利用你隐藏身形罢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你当做朋友,无论是在那座无名山,还是在青牛湖你的小楼。他之所以出现在你面前,仅仅是个巧合而已。你应该知道,从那座山分开之后,他绝对不曾想起过你哪怕一次。” 雪貂在欧思青青的怀里动了动,似乎很不满意主人为什么用水滴来戏弄自己。 那不是水滴,是泪珠。 “我真的是个白痴吗?” 她笑了笑,泪水顺着嘴角流进嘴里,很苦。 你不是个白痴,你是个笨蛋。 几十里外,李闲狠狠的甩了甩头,喃喃的说了一句。 “我现在不得不怀疑,那个答朗长虹是在骗你。” 策马飞驰了一个时辰,树林依然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看着空旷的原野,朝求歌叹了口气后说道。 “他不是在骗你玩,就是在逗你玩。” 朝求歌勒住战马:“可以肯定的是你被玩了。” 李闲笑了笑,出奇的没有说什么。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答朗长虹没必要说这个谎话,如果他是想你赶紧离开的话,拔刀远比说谎来得实在。他更没有必要透露出他知道陨铁下落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他没有一点好处。就算摩会很看重他,偷了圣物这件事太大,摩会也保不住他。” “可是树林在哪儿呢?” 朝求歌叹气,他指着不远处那两棵长得很难看的雪松说道:“难不成会是那里?” 青牛湖 小楼窗边 “你很难受?” 答朗长虹问。 欧思青青点了点头,然后倔强着摇了摇头。 “那好,我去把他给你杀了,这样你就不难受了。” 答朗长虹看着少女的眼神充满了溺爱,充满了长者的慈祥:“天快亮了,埃斤马上就回来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在埃斤回来之前追上李闲杀了他。” 欧思青青抬起头,笑了笑:“何必呢?” “他说以后若是再相见,也要装作谁都不认识谁。既然如此,便是形同陌路,杀不杀他又有什么关系?” 她昂起下颌,脸色坚强:“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耶耶知道我不开心。他有好多事要做,没有必要因为这件小事去烦他。” 答朗长虹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一丝歉意一闪即逝。 他不想让欧思青青将李闲的事告诉摩会,否则,那个同样溺爱着她的父亲会带上骑兵,就算千里万里也要追上去将李闲大卸八块,哪怕正在跟奚人开战,他的选择也不会有什么犹豫。对于摩会来说,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不是部族,不是他埃斤的位子,而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妻子陈婉容,一个,是他的女儿欧思青青。 正因为如此,他这么多年来才没有下手。 因为,在他答朗长虹心里,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报仇,也不是什么重建家国的抱负,同样的,也是这两个女子。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在欧思青青的头顶上揉了揉:“去睡一会儿吧,如果你不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坏人,那么就试着想一想,他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答朗长虹心里便后悔了。 “真的吗?” 果然,欧思青青的眼睛立刻明亮了起来:“对啊!他说过,骗我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相信!我知道了!” 少女挥舞了一下拳头:“他又是在骗我!” 答朗长虹张了张嘴,最终无声一叹。 他看着欧思青青微微上翘的嘴角,在心里说,好吧,孩子,如果这样认为你会快乐,那么你便把他当成一个朋友吧。 鱼和飞鸟? 想起李闲的话,他的心里忽然一疼,疼的撕心裂肺,他想起另一个女子,一直在他心里,一刀一刀的割着他的心。 “答朗长虹这个白痴!” 从树下拖出那块沉重的乌黑色的陨铁,李闲累的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大口喘气。他看着面前这个最起码有百十斤沉重的铁疙瘩一边叹气一边咒骂:“两棵矮树,就他妈的算是一片树林了?我能问候你家女性亲属胸口的一片乳-房吗!” “二木成林,其实他说的不算错。” 达溪长儒替答朗长虹说了句好话:“如果不是他告诉你,这次咱们依然无功而返。” 他拍了拍李闲的肩膀,笑了笑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运气确实好的离谱。” 朝求歌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来的时候肯定踩了脸盆大那么一坨狗屎。” 李闲撇嘴:“对,还热乎乎的,咖喱味。” http://"> 第三十三章 她和他和她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0 (感谢面若桃花的打赏,感n369对百度将明吧的贡献,求收藏) “大黑马真不错!” 回到营地之后,朝求歌满眼羡慕的拍了拍大黑马的屁股说道。 三百多里的路程,大黑马驮着那么沉重的一块陨铁再加上一个李闲,一路上竟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丝毫都不肯落在达溪长儒和朝求歌的马后。等到了营地之后停下来,众人将陨铁从大黑马背上将陨铁解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大黑马的另一个神异之处。 肩胛处,汗出如血。 “宝贝啊!” 朝求歌由衷的赞叹道:“这样的宝马别说可遇而不可求,这是遇都遇不到,求也求不来的宝贝啊。安之,如果我给你磕三个头,你把大黑马让给我行不。” 李闲道:“我给你磕三十个头,你就死心吧行不?” 朝求歌嘿嘿笑了笑:“就是羡慕啊,将军说你运气好的离谱,现在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你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能得到这么一匹宝马,我说你踩了一盆子狗屎算是说少了,最起码你踩了一马车的狗屎才有这样的运气吧。” 李闲笑了笑道:“如果真跟狗屎有关系,我不介意从明天开始帮你捡,争取让你吃喝拉撒睡都离不开狗屎!” 朝求歌白了他一眼说道:“这马……啧啧,真他妈的棒!” 李闲拍了拍大黑马的屁股:“滚蛋,自己找草料吃去,省的被人夸得你找不着北。” 大黑马啾啾的叫了两声,低着头真的往草料堆那边走了过去。 “哎呀?!” 朝求歌赞叹道:“你是想让我羡慕死吗?” 李闲点了点头:“炫耀是人的美好品德。” 朝求歌撇撇嘴:“那要不要我现在把你打一顿拖出去在整个营地美德一遍?” 李闲不理他,为达溪长儒道:“师父,什么时候开始?” 达溪长儒问:“开始什么?” 李闲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试探着问道:“您不是说,要打造一柄签下无双的刀吗?”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没错,不然千辛万苦的去把陨铁带回来干嘛?” 他无辜的看了李闲一眼后很认真的说道:“不过…….我不会。” 李闲松了口气:“总算没猜错……师父,您能让我意外点吗?” “我是不会,但我知道谁是这世间打造兵器的大家,如果他肯出手的话,必将能锻造出一柄绝世宝刀!” 达溪长儒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闲拖着陨铁往营地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除了刀法之外,我发现您其实什么都不怎么靠谱。” 达溪长儒难得的脸上红了一下:“安之……” 他走过去,帮李闲一起拉着陨铁往前走:“我出身军武,用刀可以教你一些,打造一些一般的刀器也不是什么难题。但……这块陨铁,我却不敢随便锻打。离开弘化之后我一直在草原上游走,对于陨铁的了解不比那些草原人差。如果随随便便的去锻造,那是在糟蹋东西!” “我知道!” 李闲挠了挠头发:“您知道的,我就是嘴欠,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您不要介怀。” 他对达溪长儒笑了笑说道:“还是讲讲,那个打造兵器天下第一的人是谁吧。” “她姓叶,一个……很传奇的人。” 达溪长儒抱歉的笑了笑:“一年多前的时候她就在渔阳郡,后来也到了草原上。说实话,你的运气真的好的离谱。我也是才知道她已经到了草原的,而且就在五十几里外弱洛水的边上建了一座草庐隐居。” “姓叶?渔阳郡?” 李闲心中隐隐一动。 “师父,别告诉我说,你所说的打造兵器天下第一的叶大家……是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 达溪长儒诧异的问道。 李闲叹了口气:“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一个美丽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女人。我想,我知道您说的是谁了。” 渔阳郡书海阁,叶大家。 李闲心中不由得又浮现出那个静如大家闺秀,笑颜如妖精倾城的女子。又想起了临别时候与她那句带着点讥讽的赠言,想起她最后时候对自己那嫣然一笑。她坐在那里安静看书的时候,你的心也会随之宁静。她偶尔间展现一下妩媚,足以祸乱众生。一别已经一年半了,但只要想起来,她的样子李闲依然能清晰的想起来。 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那个问她看的可是线装版金瓶梅的少年。 李闲一想起叶大家,心里就禁不住有些懊恼。离开的时候,她说过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李闲不要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孩子。男人,还是前程大才值得自傲。这句话李闲一直记在心里,每每想起心中都会有一点波澜荡漾而起。 仔细的想了想,李闲发现自己现在和一年半前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变化。她口中的前程大一些,正是李闲懊恼的原因。除了刀法上算是登堂入室,除了个子长得高了些,除了自我感觉更加的俊美了些,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就算自己是一只注定了能展翅高飞的雄鹰,可现在毕竟还是要被别人庇护着。蜷缩着稚嫩的翅膀,在别人的羽翼下寻求温暖,靠着运气,又或是别人的施舍遮风挡雨。 施舍,或许真的是这样,谁知道哪个老巫婆临死前的所谓预言,是不是仅仅出于善意让自己能活下去而编造的谎言? 如果就这么贸然的求上去,她会不会讥笑? 李闲很遗憾的发现这个世界说大很大,说小真的很小。 大到,你以后还想见的人也许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哪怕你和她相聚不过一两日的路程。比如欧思青青。小到,五年,十年,甚至半辈子不想见到的人,却在不经意间不得不再去面对,比如叶大家。 “书海阁的叶大家,那么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怎么会是锻造兵器的高手?她拿得起铁锤?她靠的近火炉?” 李闲不由得质疑达溪长儒的话。 “书海阁的叶大家?” 达溪长儒冷笑:“你以为这叶大家这三个字指的是花魁?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见过她,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叶大家,这三个字不是指她的相貌,而是对她打造兵器天下无双之技艺的尊称。” “她叫叶怀袖。” 达溪长儒和李闲将陨铁搬进屋子里,然后走到门口坐下来。 李闲从地上拔了一根枯萎的毛毛草叼在嘴上,挨着达溪长儒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西面即将沉没的火红色却已经不再刺眼的落日。 “这名字不错!” 李闲由衷的赞美道。 “她是四年多前到了渔阳郡的,然后就在你说的那个书海阁留了下来,哼……也不知道那个书海阁的老板是个什么人物,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叶大家答应他在书海阁留三年。而以叶大家那么清冷恬淡的性子,竟然真的就在那个破旧肮脏的楼子里住下来,三年来,几乎从没有走出过那个小院。” 不知道为什么,达溪长儒好像对叶怀袖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 “一年之前,也就是咱们才到这里没多久,叶大家也离开了渔阳郡向北进了草原,前些天我得到消息所以让铁獠狼特意关注了一下。” “弱洛水在五十几里外绕过一座矮山,叶大家就在那矮山脚下建了一座草庐隐居。” 达溪长儒说道。 “她一个女子跑到荒原来隐居,而且还把隐居的地方选在霫人和契丹人的草场中间,很有胆魄啊。这里不久只怕就要变成战场,就算一般男子,也不敢贸然的在这个地方住下来。她就不怕有草原蛮子觊觎她的美色,把她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李闲有些感叹的问道。 达溪长儒叹道:“怀袖草庐的旗号一飘起来,就算是草原大部族的首领都不敢轻易去招惹她,她又怕的什么?” 达溪长儒解释道:“据说……据说她是幽州虎贲郎将罗艺的义妹。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史那去鹄对她也很尊敬。有这样两个靠山,这北方半边天下,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黑白通吃?” 李闲想到的就是这四个字。 他挠了挠头发:“一年多前,我见过她。只是……或许她对我没什么好感,我怕贸然求她打造兵器,她会拒绝。”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去青楼的男人,她确实没一个人看得起。” 他转过头问李闲:“我只是奇怪,离开渔阳郡的时候你才十一岁,怎么就跑去那种地方?” 李闲讪讪的笑了笑:“参观……仅仅是学术意义上的参观。”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走,先去碰碰运气。” 李闲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师父,你和她没有交情?”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萍水相逢,有过一面之缘。” “也是在书海阁?” 李闲很讨人嫌的刨根问底。 没想到的是,达溪长儒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嗯。” 一个字,让李闲产生了无限遐想。 达溪长儒站起来走出房子,不给李闲继续三八的机会。但李闲一定确定以及肯定,达溪长儒和叶怀袖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路三百多里返回途中并没有休息,李闲确实有些乏了。习惯的用冷水洗了澡后便把自己扔在床上,眼睛很干涩,困意也很浓,躺在床上四肢百骸都很舒服,可李闲就是睡不着,他甚至不想闭上眼。 因为,只要闭上眼,脑子里那个少女黯然垂泪的画面就会不断的浮现出来。 “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李闲轻轻叹气,强迫自己闭上眼。 你还是不够心硬啊! 李闲发现自己伪善的很可耻。 如果真的能做到无情,何必去假惺惺说那些狠话? 青牛湖畔 一个穿着精致皮甲,貌若桃花,带着三分飒爽七分妩媚的女子站在湖边破开的坚冰旁边,低声叹了口气。 她很美,美的让每一个见到她的男人都会心生绮念。 皮甲很合身,战裙很漂亮。 “她到了草原,已经一年了……我才知道,半个月前她在弱洛水竖起了旗子。” 清晨中这女子的轻叹,如同春风,吹皱了一池碧波。 “她不该来。” 答朗长虹站在那女子身后轻声说话,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想表达怎样的一种情感。 “为什么?” 妩媚女子转过身看着答朗长虹的脸,一字一句的问:“你守着我,她等着你,这样下去,真的就是咱们希望得到的结局吗?” 她看着答朗长虹的眼睛,语气真诚:“别在想那件事了,我……真的已经放弃。” http://"> 第三十四章 天地一样大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1 (感谢xx类人的打赏,真心拜谢,求收藏) 草原上的三月算不上春暖,更提不到什么花开。风从西北方向卷过来依然凌冽的好像刀子一样,冻僵了的雪片子被风吹起来打在人的脸上好像能割开皮肤一样的疼。虽然有顽强的小草顶破了一粒米大小的冻土冒出了头,可一夜寒风之后稚嫩的草叶就会被冻的蔫了下去。如果卷着雪的白毛风再刮一天,那些新绿等不到风停就会早早的死去。 因为风太大,整个天都是昏黄的颜色,所以第二日一早打算赶赴弱洛水寻找叶怀袖的计划不得不推迟。 这样恶劣的天气,就连战马都睁不开眼。 视线可及的地方不超过十米,如果强行出发就算不被冻僵也会迷失在草原上最终还是变成几尊冰雕。 李闲虽然知道今天肯定无法出行,但他还是抱着希望去问了达溪长儒。得到确定的回答后,李闲并没有返回自己的房间继续补觉。 他站在营地中的空地上,撕了块布条蒙住眼睛以防被风吹瞎了。顶着风,他将上衣一件一件的脱下来,最终精赤了上身。 风如刀割,雪片如箭。 他倔强的站在风中,将横刀缓缓的抽了出来。 达溪长儒一直不曾教他刀法的套路,以至于李闲现在连一套最基本刀法都不会。所谓的最基本的刀法,就是大隋府兵平时训练时候演练的那种。也不知道是达溪长儒懒惰,还是他觉得那些太过于规范化的东西对李闲没用,总之从李闲握刀的基础掌握的比较稳固之后,他就派朝求歌,铁獠狼等人轮流和李闲交手喂招,有时候他自己也会上场和李闲比划几下,当然,每一次李闲都会被他敲掉自以为握得很牢固的横刀。 所以李闲知道自己的差距,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在用刀上真的已经登堂入室。 寒风中赤-裸着上身,李闲或刺或劈的动作同样找不到一点套路可言。如果有人看到他的话,九成九会认为这是个得了失心疯的家伙。在如此冷冽的天气中赤膊上阵疯狂劈砍,不是疯了就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在自寻死路。 只有李闲自己知道,他的每一次看似毫无章法的出刀其实都针对性很强。他蒙着眼,看不到风中空旷的院子。但他的脑海里却在不断的幻想着有敌人从四面八方杀来,有不同的兵器攻向自己的上中下三路。他看似荒唐甚至疯癫的出刀,其实都是在化解幻想中敌人对使出来的杀招。 这些幻想中的敌人形形色色,随着李闲的刀越来越快,他自己已经看不清幻想中那些敌人的面容,只看到各种各样的武器不断的攻击。这些敌人的影子很模糊,但他们手里的兵器和招式却清晰可见。 这些“敌人”中,包括曾经跟他对练过无数次的朝求歌,铁獠狼,还有当初在铁浮屠中那些大哥。 他将记忆中这些人的杀招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重复,然后用刀将那些杀招一个一个的破去。 半个小时之后,刀子一样吹在他身上的风已经不能在左右他的体温。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在他的身上浮现,偶尔有阳光从昏黄天色中露出来照射在他身上给那些汗珠披上了一层金色。 “这样有什么意思!” 声音在李闲身后响起:“一个人练无聊透顶,刚巧我也皮紧,陪你练练松松筋骨!” 是铁獠狼。 李闲熟悉这个声音,也能从冷冽风中感受到那话语中的淡淡温暖。 “好!这次一定要赢你。” 李闲撤掉蒙着眼睛的布条,转身,将横刀平举。 铁獠狼哈哈大笑道:“赢我?你的追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他一边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快的离谱。风同样没有让他的身体变得僵硬,从风沙中刺过来的刀子显得更加的诡异迅疾。 两个人快速的交手,横刀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撕裂了风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 轻轻的呼叱声中,两个人的动作越来越快。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房间中避风而有些无所事事的血骑兵推开房门,三三两两的走出来站在院子中观战。慢慢的,一百多人在院子中围成了一个圈子。他们都是真正经历过浴血杀伐的战士,果断而冷酷,他们是真正的男人,他们也崇拜硬朗的男人气概。所以李闲虽然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少年,可这少年的执着刻苦和进步都让他们由衷的尊重。 没有人喝彩,虽然那场中两个人的交手越来越精彩,但这并不是什么铺开场子卖艺的江湖浪人耍花枪,血骑兵们看的不是热闹,而是两个人都快到了极致的刀法,那是真真正正的杀人的刀法。 以锋利的横刀对战,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到彼此。可场中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动作虽然迅疾如雷,力度上的控制却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没有人担心他们会误伤,点到即止这四个字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李闲的汗水慢慢的蔓延到了全身,而他在半个时辰的对练中至少“杀死”了铁獠狼三次,也被铁獠狼“杀死”了七次之后,那种汗出如浆后的痛快也渐渐的夹杂了一丝疲劳。 “停下吧!” 达溪长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围观的血骑兵当中,他瞪着眼睛骂道:“都滚回去洗个澡喝两口酒,妈的,真以为自己都是铁人冻不死吗?” 达溪长儒说的没错,如果两个人继续打下去等疲劳感越来越浓之后,身体的温度反而会下降,再加上凛冽的寒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身体上的汗水就会冻成一层冰。那个时候伤的就不仅仅是皮肤,两个人说不定都会被冻伤了肺腑。 李闲和铁獠狼击掌一笑,然后兔子一样蹿回自己的房间中。 不用达溪长儒吩咐,血骑兵自发的去给那一大一小两个疯子烧热水送过去。 李闲冲进自己房间后一跃上了床榻,然后扯过被子裹住身子。 “想死啊!” 达溪长儒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将腰畔那个能装下四斤烈酒的酒囊甩在李闲身上。李闲从被子里伸出手将酒囊扭开,然后一口灌进嘴里。辛辣的酒浆顺着他的喉咙咕嘟咕嘟的灌进去,也从嘴角溢出来沾湿了被子。才凸显出来的喉结一上一下的动着,看起来竟然带着几分动人心魄的豪迈。 感觉胃里有一股火烧起来,一直烧到嗓子眼李闲才停下来。将酒囊放在一边,对达溪长儒咧开嘴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真他妈的痛快!” 他笑的很傻很傻,很二很二。 “给我个理由。” 达溪长儒将酒囊拿过来喝了一口,在椅子上坐下来。 “什么理由?” 李闲歪着脑袋问。 达溪长儒瞪了李闲一眼:“你心里不安静,刚才你和铁獠狼练刀,看似龙精虎猛一刀比一刀快,其实你心里乱的一塌糊涂,如果真的是以命相搏的话第三招的时候铁獠狼已经一刀剁下了你的脑袋!” 李闲笑了笑:“第三刀么?我以为第一刀自己就该死了的。” 达溪长儒道:“不会是因为大风不能出行这么件小事影响了你的心绪,你的性格我了解,纵然说不上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断然不会乱的连握刀的手都不稳!” 李闲叹了口气:“师父,您还真是知心大姐类的人物啊,心里有些许小事都瞒不住您的眼睛。我看咱们血骑改行吧,开个医馆专门安抚失足少女寂寞少妇什么什么的。” “闭嘴!” 达溪长儒怒道:“有什么事赶紧说,信不信老子现在把你扒光了丢到外面去。” “您看……少女什么的就喜欢您这么霸气的男人了。” 李闲笑了笑,将酒囊从达溪长儒手里要过来狠狠又灌了一大口。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起伏,眼睛亮的就好像夜空中最璀璨的那颗星辰。 “其实也没什么。” 他笑了笑:“就是有点自卑。” 他看了达溪长儒一眼:“男人的自卑。” “自卑?” 达溪长儒皱眉:“说清楚。” 李闲有些懊恼的垂下头:“我比较小。” 达溪长儒怔住,随即爆发出一声长笑:“安之,你脑袋里整天在想什么?你才不到十三岁,怎么可能大?” 李闲也是一怔,随即也笑了起来:“师父,您误会了,我说的小,并不是那个小…….” 他紧了紧被子,靠在床上道:“昨天和您说过了,我在渔阳郡的时候见过那个叶大家。而且短暂的交谈过几句,有几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当时我以为她是一位青楼女子,并不知道她竟然会是打造兵器的权威啊。所以当时她的话虽然给我震撼不小,却没现在想起来这样让人心里都不宁静。” “小家伙,男人大不大,还是要看前程如何。” 李闲歪了歪头叹气:“离开渔阳郡已经一年半了,我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长进都没有。说实话,我都怕见到她的时候被讥笑。” 他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我觉得自己真的还很“小”。” 达溪长儒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李闲的眼睛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没心没肺的家伙,对所有困难和坎坷完全不在意不介怀,现在看来,原来你也有经不住打击的时候。” 他站起来,拍了拍李闲的肩膀:“她不知道你是谁,当然,如果她知道或许还会这么说,但有一件事你要记住,如果…….如果她不是看得出来你的与众不同,何须跟你废这些话?” 他笑着,脸上的伤疤都没有那么狰狞了:“你的前程将来有多大,谁也无法预测。但我可以很认真负责的告诉你,如你这么大的少年,我从没见过比你优秀的。如果你因为一个女人一句扯淡的话而影响了心绪,我只能说你让我失望了。她看人不肤浅,而你也不是肤浅的人,再看它二三年,看这世间有几人能阻止你步步登天?” 李闲笑了笑:“师父,扯蛋这个词千万别用在女人身上,挺不斯文的。” 他笑得很委婉:“我只是想尽快,尽快尽快的成长起来,然后拍着胸脯问那个女人,妞儿啊,你看我大不大?” “然后她心悦诚服:大,真的很大啊!” 达溪长儒哈哈大笑:“那就他妈的别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心里敞亮些,等你长得和我一样高的时候,你会如天地一样大!” http://"> 第三十五章 至于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1 “天地一样大?脸放在哪儿?” “都天地一样大了,还要脸做什么?” 达溪长儒难得的说了句笑话。 李闲靠在床榻上傻笑,身体上感觉着被子带给他的温暖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师父,万一叶大家不答应怎么办?” “你应该这样想……” 达溪长儒站起来,打算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笑了笑说道:“万一叶大家答应了,你岂不是太走运了。” 李闲点了点头:“如果将结果成败寄托在运气上的话,那么……我倒是有点信心了。” “躺一会儿,别赖在床上装死,一会儿跟我出去到林子里走一圈,这样的天气,随便走走都能捡到些被风吹傻了的狍子,今天晚上好好炖一锅吃,明天一早太阳露出来咱们就出发。” “如果风不停呢?” “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傻袍子真的抓到了不少,傻兔子也抓到了不少,所以当天晚上血骑所有人都美美的吃了一顿,喝了烫嘴的肉汤之后又美美的睡了一大觉。 当月亮还挂在树梢上的时候风就停了,才刮了一天半夜,说起来这在草原上简直算不上一场像样的风,猛烈但不持久,比起隆冬时候一刮就是几天几夜的白毛风根本就不算什么。因为风吹过的缘故,所以一大早天空就显得干净而透亮,看着蔚蓝蔚蓝的天那种透彻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声喊几句才痛快。 让独孤锐志和东方烈火两个人留守营地,达溪长儒和李闲带上二十名血骑兵收拾好装备,一大早就离开了营地朝着西北方向出发,五十几里的路程,轻装而行以血骑的速度用不了半日就能到达。 一路上李闲难得的没有嬉笑,安静的就连大黑马都有些不适应。达溪长儒知道李闲心里有些担心,说实在的,他自己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毕竟那个叫叶怀袖的女子太特立独行了些,往往认为可能的事在她那里就绝无可能,而往往认为不可能的事她偏偏要做出来试试。 比如根据江湖间的传闻,当初她父亲叶无风是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继承手艺的,叶无风总觉得一个女孩子家站在火炉边锻造兵器是很难接受的事。就算这天下第一的手艺失传,他也不愿意女儿抛头露面干在他眼里并不算高雅艺术的粗鄙事。 但叶怀袖偏偏就不肯听话,不但没有将叶家名号坠了,反而让叶家草庐的声誉达到了一个巅峰,以至于名传塞北。 而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窈窕女子在火炉边轻衣薄衫,挥臂间香汗淋漓曲线毕露的样子总是能给人无尽的遐想,至于是不是这样,那便谁都没有见过了。叶大家铸造锻打兵器的时候外人不得观看,可越是这样神秘就越是容易让人幻想。想象一下,叶怀袖那般水一般的女子打铁,其情景该是多么的令人血脉喷张。 而叶怀袖这个女人为什么从江南到了北方,又出塞进入草原是个迷。她一个女子和幽州罗艺,阿史那去鹄这样的大人物有着密切的关系更是让人想不明白其中关键。所以,她的神秘感越大,人们对她越是好奇。 如果知道叶大家在渔阳郡一座破旧的青楼中做了三年招牌,只怕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江湖豪杰一怒将那座书海阁拆了,也不知道那个书海阁背后的老板被揪出来之后是被打成残废阉成太监又或是直接来三百泡骚黄尿活生生浇死。白衣叶怀袖,红衣张婉承,在中原这两个女子论名气后者强于前者,论号召力,前者无疑有着巨大的优势。 就因为这个女子太独特,而达溪长儒从根本上算不得江湖豪客,他跟叶怀袖的那次见面也纯属意外甚至还带着点尴尬,现在贸然求上去,其实他比李闲还紧张些。 只是,一块如此好的陨铁若是没由这天下最出色的人物来锻打,岂不是太暴殄天物? 如果说弱洛水这个极小的弧度转弯处有什么特别的话,也只能说那座勉强算是座高坡的所谓小山。而从一年前这个高坡渐渐的不再平凡无奇,除了高坡下搭建起来一小片木制建筑之外,不得不说的就是有人在高坡下大石上凿刻的七个大字三个小字。而让这个高坡渐渐声名远播的就是这块大石头和在石头上刻字的人。 此处名为玄武峰 叶怀袖 不伦不类,不去管苍劲如龙如松的字体,光看这七个字表达的意思肯定会被文学大家诟病。此处名为玄武峰,先不说前四个字根本就是多余,就是玄武峰这三个字就够让人笑掉大牙了。 走不了百步就能顺着缓坡到达顶端,除了刻字的地方之外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的地方居然也敢称为峰? 而且,据说那块石头还是此间主人花钱请了草原牧民从三里外运来的。 可是,事实上自从这块石头立在这里开始,每一个到来后见到字体的人都会或真或假的赞一句:“好一手刚劲笔体!好一座玄武峰!” 这其中有多少马屁的味道不言而喻,有多少为了一睹某人姿色站在石头边幻想着垂青而垂涎于石也不可查。有多少人故作高深莫测盯着字体研究假惺惺感叹着此字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又有多少人对感叹的人白眼唾沫加去你-妈的表示不屑。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刻字的女人实在太美了些。或许人美反倒是其次,美在其名在外。大家都知道叶家有女名怀袖都知道此女很美很美,而一百个知道她的人心中就有一百种美丽的幻想,究竟有多美,其实没多少人知道。 草原人粗鄙不懂得什么礼仪教化,有漂亮妞儿看上了能抢就抢过来才是硬道理。可从叶怀袖到了这里之后非但没有人捣乱,甚至就连在草原上横行无忌的突厥红披风也不敢随意靠近玄武峰。 所谓的突厥红披风,指的就是精锐的突厥狼骑。 狼骑装扮是整齐的黑色皮甲大红色的披风,成千上万的狼骑在草原上风一样掠过就好像一大片红云卷过一样。狼骑是突厥王庭权威的象征,普通的牧民只要远远的见了红披风过来就要让路甚至躬身施礼。狼骑的战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比如现在契丹人和奚人之间的战争,双方投入的兵力已经超过五万,可哪怕是三千红披风杀过来这五万人立刻就会溃不成军。当然,其中最大的缘故是因为突厥人在草原上的绝对统治地位,第二才是狼骑强悍的战斗力。 曾经有一个小部族的首领意外发现了这里,然后带了几十个人想要将叶怀袖抢回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之后又仓惶狼狈的逃回了部族。第二天晚上,五个突厥狼骑的百人队就将那个小部族屠了个干干净净,全族上下近千人口一个都没能活下来。那个小部族的首领更是被剜心鞭尸,被活生生打成了一滩肉泥。 再后来,就有消息传出来。 突厥王庭的一位大人物也在玄武峰隐居,就和叶怀袖住在一起。 这个人到底是谁,是男是女,却无从辩证。 有人说突厥始毕可汗的族弟特勤阿史那去鹄就是叶怀袖的入幕之宾,他带领一万狼骑驱赶走了奚人之后就只身到了玄武峰和叶怀袖双宿双栖。也有人说是突厥王庭最被始毕可汗看重的一位子女在这里,跟随叶怀袖学习。当然不是学习打铁,相对于叶怀袖的才名来说打造兵器天下第一的名号反而不怎么响亮。 她是书法大家 她是剑法大家 据说,她还是兵法大家。 传言中的叶怀袖,完美如谪仙般无所不会无所不知。 所以,根据传闻,李闲和达溪长儒一行人并没有贸然的靠近玄武峰怀袖草庐。如果突厥狼骑灭族的传闻是真的,那么极有可能真的有一位突厥王庭的大人物在草庐中做客,也就是说,有一支不少于五百人的突厥狼骑就驻扎在玄武峰不远处。 血骑虽然战力无双,但以二十人挑战五百狼骑也说不上有什么胜算。 达溪长儒将血骑的二十名骑兵留在玄武峰十里外的地方隐蔽,他和李闲两个人先去草庐见叶怀袖。 至于陨铁,达溪长儒是想留在血骑那里的,但李闲却坚持带着。 达溪长儒搞不懂李闲的想法,却敌不过他的执拗。两个人一人一骑,带了一匹好马拖着陨铁,观察后确定四周没人监视随即往草庐的方向飞驰了过去。 将陨铁带着而不是确定稳妥后再让人送过来,这样其实很冒险。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谨慎的李闲非要带上,这明显和他的性格不符。 一路上很安静,连一只独狼都不曾发现。 远远的看到高坡下那一片木屋,在草原上颇带着点寂寥清净的味道。 “世外高人都喜欢玩隐居这个调调?” 李闲笑着问道。 达溪长儒道:“她可不算什么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世外高人,她是个江湖人,一直都在,而且,她来塞北草原,据我所知应该也不是来避世的。” “师父,好像您对叶怀袖很关注啊?” 李闲嬉皮笑脸的问道。 达溪长儒瞪了他一眼说道:“若不是因为你,我关注她做什么?” 李闲笑了笑:“她为什么要来草原?” “据说……” 达溪长儒嘴角挑了挑,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据说是来找男人的……她的男人。” 李闲一怔,随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原来无论名气多大,本事多大的女人也都离不开男人啊!” 他笑得正得意,忽然笑声猛的一僵。 李闲猛的大仰身贴在马背上,一支羽箭在他的面门上空不远处嗖的一声飞了过去。那羽箭来势极快,突兀至极!若是李闲反应稍微慢上一秒钟的话,这一箭说不得已经射穿了他的脸孔。好在李闲已经对弓箭几乎有了本能的反应,若是换了达溪长儒也未见得比他闪的更快了。 “啐!” 李闲贴在马背上低低骂了一句:“不过是说了句想男人么,至于射我嘴?” http://"> 第三十六章 是你?是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2 李闲伸手从背后将那张开皇九年精工打造的硬弓取了下来,然后从箭壶中抽出一支远大于普通羽箭的破甲锥搭在弓上,可是这个动作僵硬了一会儿之后,李闲还是将破甲锥又放了回去。 达溪长儒和李闲同时勒住战马,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从一棵矮树后面转出来一个持弓的影子,眼神凶狠的盯着他们两个人。 当看清那射箭之人的样子后,李闲和达溪长儒同时惊讶了一下。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几分赞许,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被人偷袭险些丢了性命,李闲的视线中反而没有什么怒意。 其实如果非要找个李闲不动怒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听到了一声怒斥。 那射箭之人距离他们并不远,也就三十米左右的样子。而若不是因为弓弦响之前那人的怒斥,李闲的反应或许还要慢上一分。虽然是下了杀手,但那人先骂人后开弓显然是留了些许余地。虽然即便慢上一分李闲也不会被射落马下,但终归还是要狼狈一些。他不怒,是因为到了人家地盘上还在肆无忌惮的讽刺着此间主人,也难怪人家会用羽箭来招待客人。 他只是没想到,离着草庐还有几百米的样子竟然就有人站在这里当门童了。 也不是门童,因为那人是个女的。 不但是个女的,还是个一身劲装娇小可人的美丽小女子。 她个子不高,按李闲大概一米七多些的身高来说,她最多也就是才到李闲的耳际。也不胖,一身深蓝色劲装勾勒出了美好的身材。她年龄也不大,看样子也就比李闲大上两三岁而已。 十五六岁的少女,一箭惊人。 “这位姐姐,为何偷袭我?” 李闲在马背上抱了抱拳,一本正经的问。 他才不信逆着风那少女能听到三十几米外他和达溪长儒的交谈,最多也就是听到了他自认为豪放不羁的笑声罢了。 “擅闯草庐,大声喧哗,当射!” 那少女竖着弯眉斥道,一脸的本应如此。 李闲本来是不生气的,可听到那少女的解释反而心中点燃几分火气。 “那你怎么不在远处立一块陌生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天大地大,天下人都走得过得看得停留得,你说擅闯就擅闯,你可有此间地契么?!” 李闲不等那少女大话,很不礼貌的抬起手遥遥指着那少女的鼻子问:“还当射?你再射一下我看看?” 那少女懒得和李闲说话,抬手就又是一箭射了过来。当真是一个干脆利落,果断是一个泼辣凶狠。 李闲有了防备倒也不会再被逼的秀一下腰身如何柔软,他很自信的微微闪身然后抄手将那支羽箭接住。因为带了鹿皮手套,所以倒也不必担心擦破了手。 “女人就是女人,箭都这么绵软无力!” 李闲皱眉冷笑,取下硬弓,也不看他怎么瞄准,随手一箭朝着那女子射了出去! “不可!” 达溪长儒喝了一声,却已经晚了。 那箭如流星,快的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反应。三十几米的距离,以李闲手里两石的硬弓拉开满月一般射出去,莫说那少女,就算换了达溪长儒也不一定轻易闪得开! “你敢!” 与达溪长儒几乎同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也在不远处响起。听声音也是女人,或许是因为激动气愤和惊讶慌乱下,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呼喊,同样都是简短的两个字。只是相比于李闲拉弓射箭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两个人的喊声都稍微的慢了一些。第二个字才出口,李闲的箭已经到了那深蓝色劲装的少女身前。 持弓的少女甚至没来得及闭眼,那箭已然到了。 一缕青丝飘落,洋洋洒洒。 那羽箭在少女身后的草地上噗的一声扎了进去,箭羽还在嗡嗡的颤抖着。 青丝落,伊人惊得白了脸色。 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子迅速的到了那持弓少女身边,见她无恙随即抬起头狠狠的瞪着李闲。 李闲缓缓的将弓放下,看着那鹅黄色衣服的女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就敢了,你能怎样?” “是你?!” “是你?!” 后来的也是一个少女,看年纪稍微比持弓的少女略大一两岁。在看清彼此的面容后,李闲和她几乎同时说出了相同的两个字。 “姐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李闲收起硬弓,很腼腆的笑了笑说道。之前一秒钟还挂在他脸上微微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绿色环保笑容。 那少女正是在渔阳郡给李闲送伞的小丫鬟,李闲依稀记得她的名字。 “嘉儿姐姐,别来无恙?” “怎么是你这无赖少年郎,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离去,不然休怪我动手伤了你。” 嘉儿倒是没被李闲的笑容迷惑,瞪了李闲一眼后她拍了拍那劲装少女的肩膀问道:“无栾,你没事吧?” “我……没事。” 被称为无栾的少女垂着头看着地上被羽箭切落的头发怔怔出神,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嘉儿低声对无栾说道。 “哦……” 无栾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小巧精致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一种浓浓的疑惑神色。她缓缓的转过身,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事情似的。 “离开吧,你不应该来这里!” 嘉儿抬起头,看着李闲说道。 达溪长儒催马拦在李闲前面,然后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他很客气的对嘉儿拱了拱手说道:“麻烦你帮忙传禀一声,就说弘化达溪长儒求见叶大家。” “您就是弘化一战逼退四十万狼骑的达溪长儒将军?!” 嘉儿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还了一个礼后惊讶的问道。 “我与叶大家有过一面之缘,倒是未曾见过小娘子你。之前我徒弟无礼之处,还请小娘子多多海涵。”(注1) 李闲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出声反驳。 嘉儿冒着不礼貌的嫌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眼达溪长儒,视线尤其在他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达溪长儒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嘉儿才俏脸一红将目光收回来。 “是我无礼了,将军莫怪!” 她再次施礼:“早知道是将军远来,说什么也不会让无栾乱来的。将军且在这里稍后片刻,我这便去告知我家小姐。” 达溪长儒道:“你且去,我就在这里等候。” 嘉儿连忙说道:“此间风大,将军还是到草堂中休息片刻,我稍后便回。” 达溪长儒道:“不可坏了规矩,我还是在此等候。” 嘉儿也不再劝,转身快步往那片木建小屋的方向走去。她的步伐轻盈而不虚浮,显然也是习过武艺。李闲一年半之前还是看不出这些门道的,现在却在不知不觉中看人举手投足就能知道是否习武。有句他知道别人还不知道的诗勉强符合他此时的情况: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长进和变化,但这种长进却是真真切切的。 李闲之所以想起这两句诗,是因为他看着嘉儿和无栾两个少女转身时候的侧影而发的感慨罢了。其实,他看着两个娇美少女的侧身想起的是前两句……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也不知道那叫无栾的少女想着什么心事,走的极是缓慢。嘉儿都已经超过了她,她还走出去连十步都没有。 李闲的眼睛盯着无栾劲装纤腰下的翘臀,砸吧砸吧嘴低声对达溪长儒说道:“那么细的腰身,她怎么能拉得开弓,难道就不怕扭断了么?” 达溪长儒道:“切不可小看了女子,你姑姑红佛的手段难道你都忘了?就拿草原上的女子来说,性如烈火,弯弓搭箭也不是什么难事!” 接下来达溪长儒的一句话让李闲傻了足足一分钟。 “不过那叫无栾的小娘子,这腰肢扭的却是漂亮的很。” “师父……您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李闲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达溪长儒的话,叫无栾的少女忽然回头看了这边一眼。只是离得稍微远了些,看不清她到底是在看达溪长儒还是在盯着李闲。不过能依稀分辨的是,她脸上疑惑的神色越来越浓烈了。回头看了一眼,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下来,再次转身将视线投了过来。 这次李闲看清了,她正是盯着自己的脸似乎看得很入神。 “是我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飘逸爽朗了吗?” 李闲从马背上跳下来,挨着达溪长儒站住低声说道:“师父,她已经看我看到流连忘返了,我估计再看片刻,她就会到茶不思饭不想辗转反侧昼夜无眠的地步!” 他笑了笑,故意笑得很恶心。 达溪长儒低声道:“闭嘴!到了这里还不知道安分些,惹恼了草庐中的人,小心叶大家不给你锻造兵器!” 李闲破罐子破摔道:“她不给打造那就算了呗,咱们回去师父你和我联手自己打造就是。打不成长刀,还打不成短刀?打不成短刀,还打不成匕首?打不成匕首,还打不成绣花针吗?” 正说着,从远处草庐方向嘉儿已经快步走了回来。风吹起她的衣服,虽然还是薄棉服,可依然能勾勒出她颇为诱人的身段。鹅黄色的衣衫和才露出地面的新绿很相配,就好像一只草尖飞舞的蝴蝶般令人赏心悦目。 “让将军久候了,我家小姐说请将军到草堂相见。” 离着还很远,嘉儿笑盈盈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李闲嘟嘴低声道:“师父啊,看来美女果然还是崇拜英雄的,您看那小妮子看着您的眼神都闪光呢,就跟见了老鼠的猫儿似的。” 达溪长儒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少女无栾惊呼了一声。 “啊!” 她怔怔的看着李闲,随即脸色由疑惑瞬间变成了愤怒。 “是你!” 还是这两个字,但李闲这次真的不解了。 无栾猛的将手里的弯弓举起,然后毫不犹豫的从背后箭壶中抽出三支羽箭,拉开弓弦,竟是要三珠齐发,好似不杀了李闲她决不罢休一般。 (注1:本来在前面最初章节就该解释一下的,但是因为粗心忘记了。隋唐时期,称呼女子为娘子,称呼少女为小娘子,称呼男子为郎,称呼少年为郎君。小姐这样的称呼是在元朝之后才渐渐兴起的,元朝之前小姐这个称谓和现在的意思基本上一样……但出于阅读习惯,本书还是选择了不太尊重历史,就还是以小姐来称呼吧。毕竟真的要完全尊重史实,这书也就没办法写下去了,无伤大雅的地方还请大家不要见怪,拱手拱手。) ps:今天不用去医院,我打算闭关一天,争取多码些出来备着,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四天都是要去医院的,尽力保证每天不少于两更吧。求几个红票,让将明的脸面好看些。 http://"> 第三十七章 有妖气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2 (感谢小诺的打赏,拱手拜谢,再拱手求几个红票) 连珠三箭,在二十几步外迅疾如毒蛇吐信一般射了过来。这三箭竟然精准异常,一箭取面门,一箭取胸膛,一箭取小腹。无栾骤然发难,这三箭来势极快,若不是李闲心中隐隐对她有着防范,说不得就会被伤了。 李闲没有闪躲,而是出刀。 非是一道刀光,而是两道。 李闲的刀已然快极,却还是慢了半分。 他手中的横刀扬起的时候,达溪长儒的刀已经将三支箭同时斩落! 达溪长儒稳定如磐石一般的手却又灵活的令人咋舌,横刀划出一道匹练般的轨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砍中了三支羽箭的箭镞!这一份眼力腕力爆发力已然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一刀破三箭,刀锋如电! 三支被劈飞了的羽箭歪向一边,达溪长儒擎刀在手,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这便是草庐待客之道?一而再再而三,是要考证我的耐性?!” 刀锋斜指苍穹,达溪长儒衣衫随风而动! “我达溪长儒的弟子,是什么人想杀就能杀的?莫说叶家草庐没有这个资格,便是天下四海,我倒是要看看谁能问得过我手中横刀!”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数次血海厮杀所产生的战神气概蓬勃而出! “无栾!你要做什么!” 嘉儿被这突兀情况吓得变了脸色,快步跑过去拦在无栾的身前。她一把抓着无栾手里的弯弓,阻止她继续搭箭。 “达溪将军是小姐的贵客,无栾休得无礼!” 因为慌乱和不可抑制的怒意,嘉儿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颤抖。 “他是我们的仇人!” 无栾漂亮的小脸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眉宇间的怒气浓烈的几乎化不开。她的眼睛瞪得很圆很圆,因为激动,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攥着弯弓的素手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一条一条的小小青筋在手背上清晰可见。她怒视着不远处的李闲,眸子里的旺盛火焰似乎能喷射出来将他活生生烧死一样。 “仇人?” 嘉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李闲一眼。 “你一直在草原未曾离开,他却才到,你们之间能有什么仇恨让你这样没了理智?无栾,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嘉儿有些疑惑的问道。 “开始我的确没有看出是他,只是二十三条人命的血海深仇我怎么可能忘得掉?虽然只是依稀见过他一次,两年了,他的面貌也有些变化,但我永远记得他那双眼睛,记得他嘴角上卑鄙的笑容!当时他还没这么高,但我绝对不会认错!” 无栾想要挣脱嘉儿的阻挡,握着弯弓的手臂瑟瑟颤抖着。 “二十三条人命?两年前?” 嘉儿再次回身看了李闲一眼:“差不多两年前我在渔阳郡见过他,那时候他才多大?怎么可能与你有这般仇恨?” 无栾不再解释,而是昂着下颌咬着嘴唇怒视李闲,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咆哮:“两年前!幽州南!你可还记得你与你的同伙截杀我们的往事!今日既然遇见,那便做个了断吧!” 李闲皱着眉想了想,随即想起那次铁浮屠截杀突厥刺客的事。 他将横刀垂下,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你便是那次铁浮屠的哥哥们一时心善留下的活口?” 无栾听到这句话恨得咬碎了银牙,她迎着李闲的目光说道:“那日你站在路边石旁,我与小姐隔窗看到了你,小姐还赞道好一个清秀少年郎,想不到你却是与那强盗是一伙的!后来醒悟,你站在路边,分明就是在窥探我们的车队!为了保护小姐,二十三个人他乡身首异处,此仇不共戴天!” 李闲也不辩解,反而幽然一叹:“我就说阿爷他们心善了,小鸟哥还说不伤及无辜少女。当时我便反驳,母狼崽子难道就不是狼?” 他抬起头看着无栾说道:“你应该感激,若是我在,说不得你们活不到今日。” 无栾怒道:“好!既然你承认了就好,今日我就要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李闲淡淡说道:“报仇?狼崽子果然是没有人心的,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扯淡倒是你们的本能。以我看来,二十三条人命还是少了,若我手有十万兵,必当杀尽你族人!” 达溪长儒站在李闲身边,微微歪头问道:“安之,怎么回事?” 李闲以横刀刀尖指着无栾的脸说道:“一条浑然没有人性的漏网之鱼而已,莫说当日杀了,就算今日有求于人,再遇到那些人我还是要杀的。我只是遗憾……” 李闲冷冷的声音如同草原上的寒风:“我只是遗憾,当日阿爷说我年幼不让我参与那一次截杀,而没能亲手砍掉几颗狼头!” 他简略的将那日之事和达溪长儒说了一遍,言语不多,但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达溪长儒听完后点了点头道:“便当如此,来一次杀一次,来十次杀十次,但凡过了长城还带着弯刀的草原人,杀多少都不多。” “我杀了你们!” 无栾往前欲冲,却别嘉儿再次死死拦住。 “无栾” 一身淡紫色摇曳长裙的叶怀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风中她长裙微动,身姿绰约,白皙精致的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情绪化的表情。 “退下” 她一边缓步走来一边说道。 叶怀袖走路的样子极好看,她的腰身细的令人很自然的想起风中拂动的垂柳枝。此时北风尚寒,春未暖,花未开,她一身淡紫色薄衫衣裙就更显得婷婷袅袅如出水盛开的荷花一般。她那一头柔顺青丝并没有束起,而是沿着耳际披散在脑后。这样的发式犹如现代女子长发披肩,额前的齐眉刘海被风吹得飘摇不定,不时露出白皙光滑的额头。 在她身边或有半步距离,有一名白衣少女跟着。 这少女看起来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一身很随意的家居衣衫。白色比肩,白莲花色长裙及地,竟然看似也丝毫不畏风寒。看她装束是汉人衣衫,可若是看到她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和稍微有些弯曲的卷发还是能分辨出她的突厥血统。她双手环袖负于身后,步伐轻盈如踩了一朵云前行一般漂亮。 若叶怀袖是夏日盛莲,那这少女便是新开小荷。 容貌说不上十分漂亮,论五官脸型猛眼看或许还不如无栾精致。可越是仔细品味,越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味道。 “少年郎,一别两年想不到还能再见。” 叶怀袖淡淡微笑,走到无栾身前站住。 “你来我草庐,是要做什么?” 李闲对叶怀袖并没有什么厌恶,相反,她身上的成熟妩媚和清纯冷淡这两种矛盾却融合的极为和谐的气质让李闲很欣赏。两年前在渔阳郡书海阁中,她的惊艳就让李闲过目不忘。 李闲先是对叶怀袖拱手施了一礼,然后直起身子淡淡的说道:“本来是想求您打刀的,现在看来,说不得是来打架的。” 叶怀袖点了点头却不再问,而是对达溪长儒双手交叠于小腹位置微微俯身行礼:“当年在渔阳与将军有一面之缘,将军别来无恙?” 达溪长儒不愿失了礼数,也是行了一个平礼:“有劳叶大家惦念,我这样的军武中粗鄙之人,身子倒是结实的很。” 他看了叶怀袖一眼说道:“自从渔阳郡一别两年有余,当日唐突,一直没来得及跟叶大家说声抱歉。” 叶怀袖抿嘴一笑道:“当日是车夫驾驭不住马车冲撞了人群,将军一拳而毙拉车的骡马,也不知道救了多少无辜百姓,何须道歉?倒是我也没来得及感谢将军将我送回书海阁的情分,失礼之极。” 她平淡而温和的说着话,提及书海阁三个字竟是丝毫不在意。 李闲这才明白为什么达溪长儒说与叶大家初次相见并不怎么愉快,不过想想看,拉车的骡马惊了之后在大街上狂奔冲撞人群,达溪长儒一拳轰死骡马那是何等的威风凛凛!也不知是打烂了马头,还是轰碎了马腹。只是马车倾倒间,那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将会是何等的霸气无双? 想到这里,李闲脑子里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娇柔女子从马车中摔了出来跌疼了柔嫩屁股崴了白皙脚踝,英雄将其抱起送回家中。也挺浪漫的,不是吗。 只是李闲心中对叶怀袖的佩服却是越来越浓了些,这女子自从出现就不问无栾为何发箭,也不问到底事出何因,只是和达溪长儒说着漫不经心却带着点温暖的离别话语,似乎完全忘了之前双方还剑拔弩张的事。 谈笑间将尴尬处境化解无形,确实好心机。 “狂野风寒,将军无惧我却是受不得了,还请将军移步草庐,我这里有前天才从江南快马送来的新茶,刚巧招待贵客。” 叶怀袖和达溪长儒说了一会儿话后邀请道。 达溪长儒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叶怀袖转身,淡淡的看了一眼无栾淡淡的说道:“自今日起在樊笼中自困反思,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自己出来就是。” 她也不多看无栾一眼,微笑着招呼达溪长儒和李闲进入草庐。 听到樊笼二字,无栾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她咬了咬牙,却没有说话。将手里的弯弓羽箭一股脑交给嘉儿,转身往草庐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只是,看她走路的身形微微颤抖,似乎是受不了风寒一般,双肩瑟瑟,其意萧条。 同样的,听到樊笼二字,嘉儿瞬间睁大了眼睛,小巧的嘴巴也张开得能吞下一只鸡蛋大小。她脸上的表情惊讶而紧张,想说什么,可看了看叶怀袖的背影,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白衣少女,听到樊笼二字的时候淡然若水的脸上看起来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李闲还是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惊讶。而那少女转过身的时候,眼神似乎,仅仅是似乎在李闲的脸上扫过。 就这么若有若无的一眼,也不知道怎么了,李闲的心里竟然一慌! “有妖气!” 李闲低声对达溪长儒说道:“师父,一会儿小心些你的肉,别被妖精给吞了去。” http://"> 第三十八章 除非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3 (感谢xx类人霸气的打赏,拱手抱拳,求收藏红票) 除了被罚去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樊笼自省的少女无栾,其他人都随着叶怀袖进了看起来颇为简陋的木建小屋。草庐小院外是半圈并不能防贼防狼甚至拦不住五岁孩子的篱笆,而且看起来篱笆扎起来的时候某人很不用心,以至于篱笆的缝隙宽大到能钻过去一只肥硕的野兔,若是有贼来,无论是钻还是跳都能轻松通过。李闲仔细的看了看那篱笆墙,没来由的想起女人和狗。 “这篱笆是谁扎起来的?” 好奇心加三八心里让李闲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怀袖顿住脚步,李闲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头晕,竟然恍惚看到她稍稍挺了挺胸脯,然后略带着骄傲的说了一个字。 “我” 李闲本想说您请来做工建筑的人简直懒惰到了该拉出去绑在柱子上射三十箭的地步,听到这个字之后又硬生生的将话咽进了肚子里。咽回去的话一时间消化不了,迫不得已还悄无声息的放了一个百转千回的原生态屁。 “这个……篱笆很有艺术美。” 李闲挠了挠头发讪讪的笑了笑。 叶怀袖回身瞪了李闲一眼,一眼妩媚横生。 “觉得难看就直接说好了,何必把话吞回去那么难受?” 她昂着的下颌圆润光滑,带着那么点让人爱不释手的骄傲。 “篱笆不是篱笆” 她说了一句听起来完全矛盾的话,明明一句很白痴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带着点佛门经义的味道。正如有佛法精湛的大和尚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花不是花,皆是一方小世界的高深莫测一样让人有种想哭的味道。 只是接下来叶怀袖的话却又将这种意境破坏的支离破碎,她嘴角的笑意让李闲惊讶于这个女人到底有几面,为何每一面都那么逼真,都那么浑然自在。 “这是我扎起来要养花儿用的” 她的纤纤玉手从淡紫色的宽大衣袖中伸出来指了指篱笆下面说道:“前些天托朋友从中原送来了二三百枝蔷薇,才插上浇了些水。虽然塞北苦寒,但想来以蔷薇这花儿的顽强到了今夏还是会开出几朵小花的。一墙碧绿,星星点点缀粉红,你不觉得很美吗?” 妩媚化作清纯,这转化瞬间完成却丝毫都不突兀。李闲不得不赞叹这天下间能将这两种矛盾气质体现的如此浑然天成的,非叶大家莫属了。 “叶大家好兴致” 李闲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在苦寒之地种一墙蔷薇,来年盛夏此间一地绿草一墙花朵,想想看,确实美得不像话。 “你可以叫我姑姑” 叶怀袖颔首一笑,媚态飘逸的说了三个字:“小家伙。” 李闲却并不以为然:“我只有一个姑姑,如今应该在燕山中。” “你说的是红佛吧。” 叶怀袖回望了中原方向一眼:“说来很久不曾见过她了,我在渔阳城内,她在八仙山,相隔不过十数里,偶尔还会相见品茶闲谈。” “她是个奇女子。” 像是总结,又像是追忆,叶怀袖淡淡的说了一句。 “您也是个奇女子。” 李闲真诚的说道。 叶怀袖笑了笑,不再说话。 走过篱笆墙,李闲就在草庐门口见到了那块传说中的石头。算不得太大,也有两米左右大小。一侧平滑如镜,一侧叠峦如峰。平滑处如刀割斧切一般,却怎么看也看不到人为所成的痕迹。 此处名为玄武峰 叶怀袖 七个大字真如龙飞凤舞,竟然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悍气。而下面的三个小字却用的是簪花小楷,清秀淡雅。 从这十个字就能看出此间主人的别样气质。 李闲下意识的在大石头前面停了足足两分钟,直到达溪长儒回身催促他才将视线从石头上离开,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吐出,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好字,果然好字!果然好一座玄武峰。” 听到他这话,叶怀袖抿嘴微笑,而那个总是淡然如水的白衣少女却微微皱眉,难掩眉宇间的厌恶之色。 就连达溪长儒都顿住脚步,投向李闲数个意味深长的白眼。 “好在何处?” 叶怀袖站在木屋门边,笑呵呵的问。 这样的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在那块石头边故作品鉴字意的样子假惺惺流连忘返,而叶怀袖每一次问都会收获无数马屁赞美之词其臭不可闻。这其中有自以为才子者,有自以为权贵者,还有自己为两者兼备之人。而这些人或是道貌岸然或是直截了当其实都带着些龌龊念头,无非是为了跟叶大家发生点什么不可告人的风流韵事罢了。 后来听得多了,叶怀袖也懒得再问。 既然回答的话一句比一句虚伪恶心得令人作呕,那她何必再自寻苦处? 而在叶怀袖看来,李闲和那些男人是不同的,他还小,才刚束发的年纪正是心地纯洁干净的时候,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若是李闲知道她是如此想,只怕会窃喜窃笑到洋洋得意不可自拔。 “好在何处?” 她问。 李闲站在石头旁边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叶怀袖的眼睛很认真又极扯淡的说了两个字。 “和谐” “和谐?” 叶怀袖一怔,随即释然一笑:“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这是今天她第二次说小家伙这三个字,但毫无疑问,第二次比第一次中多了些许的赞赏和亲切。听到这两个字,就连那微微皱眉的白衣少女也是微微一怔,然后沉思,再然后眉毛悄然弯出漂亮的弧度,嘴角也勾勒出一个极微小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微微偏头看了李闲一眼,似乎是想看清楚那少年究竟是什么样子。 李闲很腼腆的笑了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里想的却是感谢上辈子发扬光大了这么一个漂亮的词汇,看着叶怀袖笑容他就知道最起码在看字这个环节上自己不算失败。他想的确实没错,就是在石头边上,也不知道有几多自以为是的男子被直接驱赶走,稍有些泼皮无赖性格的人又有几多尝到了嘉儿的大棒滋味。 进了屋子里,众人分宾主落座。 叶怀袖耳语吩咐了嘉儿几句什么,嘉儿脸上竟然带着不小的惊讶。 不多时,嘉儿端着一套煮茶的工具走了进来。叶怀袖接过来放在矮几上,原来是要亲手煮茶。 主人家亲手煮茶,这是极隆重的待客之道。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变得肃穆起来,就连李闲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做老僧入定状。 这煮茶之方法很是繁杂琐碎,若是换了李闲他是打死也不愿意学的。叶怀袖的动作舒缓轻柔,皓腕轻抬,修长的脖子微微歪着更显得白皙迷人。她一丝不苟做完了所有的步骤,动作连贯温和,娴雅文静,真的将女子之柔美展现到了淋漓尽致。 加了点盐巴的茶汤很香醇,茶香扑鼻。 李闲很别扭很难受的拿着架势喝了一口茶,感觉自己实在算不得什么雅人。无论是在草原上三五个银角子就能买十斤的茶砖,还是士族大家中才能品尝到的香茗,在他看来这样慢慢细品实在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喝水嘛,还是一口气灌进去才舒服透彻些。 “你说,想让我帮你打刀?” 两手端着精致的瓷杯,叶怀袖笑着问李闲道。 李闲连忙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师父千辛万苦自某处寻来一块陨铁,想请叶大家帮忙打造一柄合用趁手的刀。” “刀?” 叶怀袖放下茶杯,端正了身子问道:“叶家草庐从五年前到现在,已经没有开炉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李闲别急着说话,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期间并不是没有人让我相助打造兵器,上至王侯公卿下至江湖走卒,但凡和叶家谈得上有几分交情的这五年来算算也不止三五十人,但却没有一柄兵器从草庐出去过。” 她问:“你可知道为何?” 李闲想了想道:“叶大家是要封炉?” 叶怀袖摇了摇头,转头又问达溪长儒:“将军可能猜到?” 达溪长儒认真的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叹气摇头。 叶怀袖展颜一笑道:“你们运气很好。” 她站起来道:“因为没有我能看得上眼的材料,所以草庐不开炉。” “就是在马背上托着的那件东西?” 她问。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道:“正是。” 叶怀袖忽然收起笑容问道:“如此贵重的东西,你们也不知我是否答应,也不知会不会被我强夺了去,为什么还要随身带来?别跟我说什么信得过叶大家的人品道德,这十年间我看上眼然后强抢来的好东西着实不在少数。江湖上都说叶怀袖恬淡温婉,不过是因为知道我阴狠毒辣这一面的人都已经死了。” 她走到李闲身边,俯身贴着李闲的耳朵吐气如兰:“从一年前我到了这里,这一年间草庐外面埋着的死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道你就不担心我茶中下了毒?” 李闲先是一怔,身子微微倾斜与叶怀袖的距离拉开了些。 他看着叶怀袖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我与您并不相熟,所以谈不上信得过您的人品道德。至于为什么我要将陨铁随身带来,自然也不是自大自狂认为谁也不能抢了去。来时我师父便与我说过,草庐三十里内必然有狼骑驻守。莫说只有师父与我两人前来,就算再多来十个二十个也挡不住上千狼骑的冲杀。” “之所以要带着来,是因为我是个极懒惰的人,所以懒得来回跑,懒得好不容易求得您愿意相助,却因为等不及我回去取陨铁过来您再反悔。对于女人的善变,我想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叶怀袖也不生气,而是微笑着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李闲笑了笑,从手心里亮出一根银针:“另外,我这个人疑心很重很重,第一次到叶大家这里虽然没有害人之心,却不得不多几分防人之心。有个江湖前辈告诉过我,其实女人最会骗人了,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所以在喝茶之前,我已经用银针试过。” 他笑得人畜无害,甚至带着点矜持:“当然,如果茶里放的是蒙汗药的话,银针肯定试不出来,我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叶怀袖站直了身子,看怪物一眼看了一眼李闲:“什么人教得你如此无赖谨慎?” 李闲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我有一个叫张仲坚的阿爷,一个叫红佛的姑姑,一个叫达溪长儒的师父,再加上我天分很好,所以无论是无赖还是谨慎都还勉强说得过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达溪长儒早就变了脸色。他没有想到,李闲竟然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的说实话。 叶怀袖走回去坐下,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香茶。屋子里变得很沉寂,沉寂到李闲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叶怀袖坐下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抬起头看李闲和达溪长儒一眼。嘉儿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看李闲的眼神变得很怪异。而那个白衣少女则从始至终都是在自顾自喝茶,完全置身事外一般不闻不问。李闲甚至怀疑,这个看起来有些别样气质的少女是不是个哑巴。 过了很久,杯中早已茶尽。 叶怀袖轻轻叹了口气道:“去将陨铁取来吧,明日开炉。” 李闲心中大喜,站起来就要施礼却被叶怀袖制止。 她似乎是乏了,又像是有些失望:“若不是他来过告诉我陨铁送给了你,我又怎么会答应你?” 站起来,走到门口,叶怀袖淡淡的说道:“你心里揣测我是个直爽人不喜欢阴谋算计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才会有刚才的话。但你这样用心,何尝不是算计?其实说来说去,唯有一样你说对了。” “女人说话不可信,尤其是漂亮女人。” 她回身微微一笑:“所以我改变主意了,不帮你打造刀,哪怕他怪我也是如此。” “除非……” http://"> 第三十九章 恼羞成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3 惊喜之后紧跟着绝望,李闲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感受到了这两种同样刺激的心情,一分钟之前叶怀袖还说去将陨铁取来吧,明日开炉。一分钟之后又说我改变主意了,不帮你打造刀。 李闲听到后一句的时候已经在后悔,自己说什么不好非得故作高深莫测说什么漂亮女人不可信。这房间里除了达溪长儒和自己之外全都是女人,而且还全都是漂亮女人。他这话无疑已经将草庐的人得罪了一个遍,他之前甚至还为自己想到那样一句妙语而沾沾自喜。现在才发现自己说了这句话,其实真他妈的二。 当听到除非这两个字之后,李闲就好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除非什么?” “除非你赢了我。” 说话的不是叶怀袖,而是那一直默默品茶一言不发的白衣少女。 她站起来,走到李闲一米远外站住:“你选三样自己最拿手的本事来和我比,如果你能赢得两场,这刀草庐便替你打了。而且我保证,无论这陨铁出自何处,你又是费了什么心机弄来得罪了什么人,只要你赢了我,这铁就会变成刀,而且,我保证整个草原上都没有人敢打你刀的主意。”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快且急,但十分清晰。 李闲的第一反应不是这女子的强势,而是原来她不是一个哑巴。 他没有说话,而是第一时间看了叶怀袖一眼。 叶怀袖笑了笑,百媚生。 “这就是我说的除非,你赢了她,刀我来帮你打造。” 李闲偏着头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需要一个保证,我不是一个君子,所以在我眼里也没有什么君子之约。” “我姓阿史那,我叫阿史那朵朵。” 白衣少女微微昂着下颌说道。 她看着李闲说道:“你应该知道的,阿史那这个姓氏在草原上代表着什么含义。所以你放心,我说的话一定会兑现。” 李闲摇了摇头坦诚的说道:“我不放心。” 他同样直视着阿史那朵朵的眼睛说道:“突厥王庭在草原上的威仪我自然相信,阿史那家的主人随便一句话草原人没有敢不听从的,这我也知道。但有一点你必须承认,即便你是阿史那家的人,但你毕竟不是始毕可汗,所以你说的话未必能让整个草原都遵从。另外……我凭什么相信你是阿史那家族的人?” 白衣少女没有说话,而是脱衣服。 她动作缓慢却坚定的将自己的比肩脱掉,然后将上衣缓缓的解开。李闲瞬间就睁大了眼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视线从脖颈下那一片白皙上移开。 阿史那朵朵轻蔑的笑了笑,衣衫半褪,露出左肩稍微靠下一点的肌肤。 那里纹着,不,是一块很特别的胎记。 金色的,狼头。 “你是格桑梅朵?!” 达溪长儒猛的站起来,语气惊讶的问道。 阿史那朵朵将衣服穿好,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听说过格桑梅朵的这个名字,自然知道我的身份。所以请你们相信,我说的话还是管用的。”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肃然道:“突厥始毕可汗的爱女,草原上的圣女格桑梅朵说的话,自然算数。” “格桑梅朵是谁?” 李闲并不觉得当着阿史那朵朵的面问这话是什么无知可耻的事。 达溪长儒看了阿史那朵朵一眼,想了想说道:“她天生左肩上有金色苍狼胎记,被称之为长生天派来人间的使者。她生在突厥王族,而金色苍狼是草原人认为最神圣的神物,出现在什么地方,必然会成为草原上的圣地,所以她被草原人尊称为圣女。” 达溪长儒补充了一句:“因为她在,所以突厥王族是草原之主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也没有人敢怀疑。” 他的解释很简单,却将阿史那朵朵的身份描述的一清二楚。李闲不是笨蛋,而且在草原上已经生活了两年,所以他知道草原人对狼的崇拜已经到了何等的程度。诚如达溪长儒所说,金色的苍狼是草原上最高贵神圣的东西。在他们眼里,金色的狼就是神灵。 李闲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其实心里也清楚,面前这个所谓的圣女不过是个巧合而已。突厥阿史那王族是靠着绝对实力才统治了草原的,但如果恰好有这样一个天生的有金狼胎记的人出现,对于阿史那家族的统治地位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草原人对狼已经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甚至死后也以尸体被狼吃掉而自豪。在他们开来,狼就是长生天的使者,是长生天派到人间来的仆人,而金狼,毫无疑问就是狼神。 想必阿史那咄吉世知道自己最小的女儿肩膀上有这样一个胎记的时候笑得几天几夜睡不着吧,有了阿史那朵朵在,阿史那家族统治草原将更加的名正言顺! 哪怕是草原最深处的室韦人,甚至包括那些东北苦寒之地的靺鞨野人在内,他们都无法抵抗金狼诞生在阿史那家族的压力。 而阿史那朵朵的存在,也证实了在怀袖草庐中有一位阿史那家族的大人物在的传言。而且,如此说来,某个小部族被狼骑屠戮殆尽也未必是空穴来风。试想一下,一个小人物来挑战侮辱突厥王庭圣女的威严,被屠族是情理之中的事。 “为什么非要赢了你才行?” 李闲还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很认真的问道。 阿史那朵朵高傲的昂着下颌说道:“你之前在外面不是说过吗,若你手有十万兵就屠尽我的族人,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若是连我这样一个女子都赢不了,你之前的只能说是一句臭不可闻的大话。” 李闲了然,看来祸从口出果然是真理。 “这不是最主要的。” 阿史那朵朵直视着李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两年前,幽州南,我也在马车上。” 李闲虽然已经隐隐猜到,听阿史那朵朵亲口说出来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震惊。若是现在还不知道阿史那朵朵的身份,想来李闲心里倒也不会乱了一丝分寸。 “杀来杀去的事我不喜欢,那日你们杀了我的随从,而他们则杀了你们汉人的一个官员。虽然这件事我是后来知道的,但一直以来我心中其实没有仇恨。这样的事无所谓正义邪恶,也没有什么报仇雪恨的必要。” “我之所以要赢你……” 阿史那朵朵忽然笑了一下,如吹化了残雪的春风般温和。 “仅仅是想赢你。” 又是一句废话,但好像很有道理。 “好吧” 李闲缓缓的吸了口气:“我接受” 他说。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终归还勉强算个男人,说实话,之前你婆婆妈妈的已经令人厌恶。” 李闲针锋相对道:“婆婆妈妈这四个字,其实说的是你们女人的天性。” 阿史那朵朵似乎懒得和他做口舌之争,指着外面说道:“草原足够辽阔宽敞,你可以随便想三种比试的内容。我在外面等你,想好了告诉我就是了。” 李闲撇了撇嘴,心说骄傲的小孔雀啊,一会儿我就拔光了你的毛。 “比什么?” 达溪长儒走到李闲身边问道:“想好了吗?” 李闲头疼的皱了皱眉:“师父,我记得您说过,叶大家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书法,剑法,刀法,兵法,甚至我还怀疑她会妖法,您觉得我什么比较有胜算?” 达溪长儒想了想说道:“除了刀法和箭法,我想不出第三种。”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那第三种就比无赖好了。” 他笑着对达溪长儒说道:“您不是也说过,如我这样大的少年没有比我出色的,那么,就凭刀法和箭法我若是连胜两局,我还担心第三场比试什么干嘛?” 见到李闲从草庐中走出来,阿史那朵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已经猜到了李闲要提出比试的内容,站在她身后的嘉儿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两样东西,一张硬弓,一柄弯刀。 李闲心里微微一动,忽然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来。 “两年前你箭射大隋军兵的时候我看到了,所以我知道你肯定会选择比射艺。” 阿史那朵朵指了指托盘上的硬弓:“规矩你来说,射靶射猎都可以。” 她又指了指弯刀:“达溪长儒将军是我敬仰的名将,虽然当年弘化一战将军让我狼骑颜面扫地,但朵朵对将军的尊敬却是发自内心。将军善用刀,而你是将军的弟子,所以我想你第二个选择是比试刀法。” “如何比,还是你做决定。” 白衣少女即便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依然安静恬淡的好像一朵初开莲花一般。就好像刀,弓箭这样带着血腥味的东西跟她毫无关系一样,丝毫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态。 李闲和达溪长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一摸一样。 这个少女很厉害,竟然懂得取势! 她这样的表现,看似大度,实则已经占尽先机。她这样做,无非是想挫了李闲的锐气,让他心中混乱而未战先输了一局。 “第三局比试什么?” 她似乎料定了李闲别无选择。 不等李闲说话,阿史那朵朵摇了摇头道:“算了,比什么都可以,你慢慢想,或许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想。” 李闲等着阿史那朵朵说完,忽然撇了撇嘴对她说道:“你很臭屁啊?” “啊?” 阿史那朵朵显然愣了一下,不解,却也知道李闲没说什么好话。 “你说比箭就比箭,你说比刀就比刀?既然你害怕就不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害怕就直接说好了,何必假惺惺的说让我来选?你这是让我选吗?你其实很怕是吗?怕的话为什么还要提出比试?打肿脸充胖子有意思吗?有意义吗?” 他不等阿史那朵朵说话,继续尖酸刻薄的说道:“明明是你自己擅长这两种,却偏偏故作大度的说什么是我擅长的东西。这样的小伎俩还想骗得过我?太自以为是了吧。” 阿史那朵朵张开嘴想要辩驳什么,却忽然停住。她想了想,然后认真的问:“既然如此,那你说比什么?” 她将嘉儿手里的托盘接过来随手丢在地上,摔得弯弓弹出去很远。 李闲微笑着问:“恼羞成怒了?一般来说恼羞成怒后面还紧跟着一个成语,念你是个女孩子,我也就不说了。我大度,随你选好了。” 阿史那朵朵刚刚点头想说那好,却听李闲又说道:“这样也不好,你堂堂草原圣女说话不算话若是传扬出去脸面上也不好看,所以为了照顾你的名声,还是我来选好了。” 就算阿史那朵朵的心性再好,也不禁微微动怒:“你到底选什么?” 李闲装作很认真很头疼的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你擅长射艺和刀法,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他指了指阿史那朵朵丢在地上的硬弓和弯刀笑呵呵的问:“要不要我帮你捡起来?” “你!” 阿史那朵朵脸色微红,显然在压制着怒火。她的拳头在袖中攥的很紧,心中一种将李闲按住打一顿的冲动越来越浓烈。 李闲得意的给达溪长儒飘了个眼神,意思是:怎么样?反败为胜了。 叶怀袖站在达溪长儒身边,实在忍不住,低低的问:“恼羞成怒下面紧跟着的词是什么?” 达溪长儒想起李闲平日里的说话习惯,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别问了。” “说吧。” 叶怀袖抬起手理着耳际被风吹乱了的发丝。 “是……” 达溪长儒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狗急跳墙。” 细不可闻的极轻微的响声在叶怀袖耳边响起,她……竟然扯断了自己两根发丝。 http://"> 第四十章 谦谦君子之比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4 (求几个红票撑门面) “第一局先比什么?” 李闲大度的摆摆手,示意自己在这种小事上不会在意。 “随意” 心中的怒意虽然很浓但很短很短的时间内阿史那朵朵已经调整了过来,她虽然不曾修佛修禅也没有刻意的修过心。但这些年来她已经渐渐做到了凡事不扰心情,甚至沉思的时候真能做到入定一般古井不波。李闲之前表现的太过无赖,她只是实在没想到这世间男子竟然还有这样令人厌恶的家伙。 “我是男人,要有谦谦君子的美德,所以你说随意我是不会动手的,只好等你确定先比什么我答应就是了。” 李闲一本正经的说道。 因为将托盘丢出去的时候弯弓弹了出去,而弯刀就在阿史那朵朵的脚边。所以她弯腰将刀子捡起来,淡然的说了一个字:“刀” 李闲点了点头:“好!那就先比箭吧。” 阿史那朵朵一怔,嘉儿一怔,就连达溪长儒也是一怔,倒是叶怀袖微微愕然后抿着嘴笑了起来。 “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阿史那朵朵咬了咬嘴唇,问。 李闲点点头认真的回答:“当然能,只要你有要求,我尽力满足。” 阿史那朵朵却不说话了,缓步走过去将远处的弯弓捡起来,就站在篱笆墙边说道:“一百步,固定靶,你我各三箭定胜负。” 李闲咧开嘴笑了笑,心说这小妞儿总算聪明了些,没再傻乎乎的问自己怎么比。一点小无赖的手段就将阿史那朵朵之前先占了的气势一扫而光,李闲其实心里有那么点小得意。因为这种近乎于赌气式的开局,他忽然想起那个为了和段延庆争一个先手而自己砸碎了指头的老和尚。 没来由的心里又忽然生出几分感慨,这世间争端无论大小其实何尝不都是机关算尽? “好” 李闲只说了一个字。 阿史那朵朵见李闲没有继续耍赖倒是有些诧异,她让嘉儿在一百步外立了一个靶子。中间有拳头大小的一个红心,隔着那么远,红心看起来很小很小。 叶怀袖和达溪长儒两个人作为裁判,以保证不会有所偏倚。 “你先” 李闲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从自己箭壶中抽出三支破甲锥递给阿史那朵朵:“你的箭轻,难免吃亏些。” 阿史那朵朵想不通,为什么片刻之后李闲的表现竟然好像两个人似的。之前很无赖,而递给她箭的少年现在却又显得十分平和公正。 “靶子立起来之后,比试就需要公平。” 李闲看出了阿史那朵朵的疑惑,笑了笑说道。 比赛之前可以刷无赖,但只要开始,就要公平。 这是李闲想表达的意思。 阿史那朵朵明白,她点了点头将三支破甲锥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分量后又递给李闲:“还是自己用自己的弓箭吧。” 李闲一怔,随即明白阿史那朵朵的意思。 她还是以为自己想占便宜啊,以为自己给她箭,是想让她用不顺手的东西啊。他有些怅然,觉得自己先前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些。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这少女心理上造成什么影响,万一以后再也不相信男人了那可怎么办。 李闲好像在胡思乱想,但心里却一片平静。 阿史那朵朵的弯弓比起李闲的两石弓来说软了些,但将羽箭送出百步之外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在篱笆院门口站住,目测了一下靶子的方位。 抽出第一支箭搭在弓上,双唇轻启,微微吸气。 弓开,箭出。 嗖! 羽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柔和平缓的弧线,然后精准的钉在了靶子的红心上。 很快,阿史那朵朵的第二支箭和第三支箭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的射了出去,与第一支箭在半空中运行的轨迹几乎完全相同,三箭全部命中红心! 漂亮! 李闲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达溪长儒对叶怀袖拱了拱手:“叶大家的弟子,果然出类拔萃。” 叶怀袖将额前发丝顺到耳际,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外面传言说我什么都会一些,我自己也想过,好像什么乱七八道的东西我都想知道一些,可有件事我不得不承认,我从来不曾碰过弓箭。” 她有些遗憾的说道:“朵朵的射艺,与我无关。” 达溪长儒笑了笑:“安之的射艺,也与我无关。” 正说着,李闲已经走到阿史那朵朵身边站住,他由衷的赞叹了一句:“你是我见过的射艺最精湛的女子。” 阿史那朵朵却连看都不看他,将弯弓递给嘉儿说道:“在你射箭之前,我还有个条件。” 她转过身看向草庐最偏僻的几间木屋,眼神有些朦胧。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只要你赢了我,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事依然算数。” “说” 李闲一边调整弓弦,一边头也不抬的问。 “若是你输了” 阿史那朵朵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在樊笼中自困三日。” 李闲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告诉我,什么是樊笼。” 阿史那朵朵并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整理措辞,又像是不想去谈关于樊笼的话题。李闲也没有再问,调整好弓弦之后从箭壶中取出三支破甲锥一支一支插在脚边地上。将第一支箭搭在硬弓上,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面草庐的旗子飘扬的方向,然后缓缓的将两石的硬弓拉开。 “虽然不知道樊笼是什么,但我同意。” 李闲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那支破甲锥嗖的一声离弦而出。 不同于阿史那朵朵射出的羽箭在半空中有一道很醒目的弧线,李闲射出的破甲锥运行的轨迹弧度很小。这一箭在速度上远比阿史那朵朵的箭速要快,空中飞行的时间最起码比阿史那朵朵的箭少了三分之一。破甲锥精准钉在红心上,深入其中。 李闲缓缓的将地上插着的第二支箭拿起来:“我想,也无非是一个笼子罢了。自己把自己囚禁在里面不吃不喝反省己过,直到想通了之后再把自己放出来。” 他一边说,第二支破甲锥已经飞了出去,噗的一声再次命中红心。 将第三支箭搭在弓上:“樊笼就是监牢,而进了樊笼中的人自己是犯人也是狱卒,自我监督,有点苦行僧面壁的意思对吧?” 第三支箭出,依然精准。 “在我看来,纯粹是扯淡。” 李闲看着破甲锥钉在红心上,甩了甩手腕说道。 “确实是个笼子” 也知道为什么,阿史那朵朵的脸上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歉然:“不过跟你想的笼子有点不一样。” 她看了看远处的靶子:“你赢了。” 很干脆,很坦然。 “算平手。” 李闲轻轻摇了摇头:“既然说了,就说清楚。” “一间铁笼,进去的人自己按下机关,铁笼中会伸出尖刺,笼中人只有些许余地可动,稍微动作大些,就会被尖刺刺伤。若是困了乏了饿了而身子稍微晃动,或许会被刺的血肉模糊。” 阿史那朵朵转过身走向放弯刀的位置:“你赢了就是赢了,我射箭的时候你在远处看着,而你射的时候我乱了你的心,可即便这样,你出手依然远比我精准。” 李闲还沉浸在对樊笼的幻想中,过了足足一分钟,吐出一口浊气。 “我输了,我就进去将你那个侍女换出来。” 他走向自己的横刀所在。 “我赢了……” 阿史那朵朵嘴角微微扯动:“你赢了,就当我没有说过。” “平手吧” 达溪长儒对叶怀袖说道:“双方之前只说百步命中红心,多中者为胜,现在安之和朵朵姑娘都是三箭皆中,所以应该算作平手。” 叶怀袖点了点头。 “李闲,字安之?” 她问。 “嗯,字安之,他自己选的两个字。” 既来之则安之? 叶怀袖有些不解,脑子里隐隐想到了什么,却偏偏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只是觉得,需要时刻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的少年,心中或许有几许苦楚几许悲凉?又或是,他用这字来告诫自己,要安心踏实?想不通,叶怀袖索性不再去想,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觉得那少年真的很不一样。 “第一局平手” 达溪长儒说道:“有意见吗?” 阿史那朵朵看向李闲:“应该是他……” “我没意见!” 李闲点了点头说道:“开始第二局吧,我赶时间。” 说完我赶时间这三个字,李闲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帅。这才是男人的气度和自信,这才是王者之道啊。 阿史那朵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比什么?” 李闲问。 “我来做主吧。” 叶怀袖走上前说道:“我以同样的手法发镖,你们谁挡下来的多,就算谁胜。” 李闲点了点头:“我先来” 叶怀袖微微惊讶道:“先来,毕竟吃亏些。” “我回避” 阿史那朵朵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叶怀袖看了看李闲,又看了看阿史那朵朵,心里忽然很开心,因为她发现当两个都很骄傲的小家伙遇到一起的时候,真的很有意思。 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端出来一个托盘,方面放着不少圆圆的小珠子。从李闲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刻意看了看,忍不住顺手从托盘中取了一个捏着在眼前看了看,然后投进嘴里。 “才煎出来的肉丸?味道不错” 李闲笑了笑。 “怎么不再用银针试试?” 叶怀袖取笑道。 李闲撇了撇嘴:“我看见她刚才吃了一颗。” 嘉儿脸上一红,狠狠的瞪了李闲一眼。 半个时辰之后……. 李闲的衣服上多了三处油腻,而阿史那朵朵身上也同样是这个数量。叶怀袖以新炸的肉丸做暗器,分别对李闲和阿史那朵朵出手十次。 “又是平手啊……” 李闲有些头疼的叹道。 他确实没有想到阿史那朵朵的刀法竟然这么好,论出手速度来说,竟然是丝毫都不比自己慢。最让人惊讶的是,她是用左手握刀。箭法,其实李闲是略胜一筹的。他边说话边发箭,阿史那朵朵自认做不到这么好。而李闲认了平局,她对这少年的印象也改善了几分。第二局比试,说实话李闲还是略占上风的,因为……实事求是的说,叶怀袖并不是如她自己所说那样公平。 她有心考量李闲的刀法,所以到了最后几颗的时候难免加了力度。 “最后一局比试,我说了算?” 李闲揉了揉被肉丸打疼的胸膛,瞥了眼阿史那朵朵衣服上的油渍,几乎和自己身上的位置一摸一样。 心口,小腹,还有右肩。 “你说了算,我既然说了就不会反悔。” 阿史那朵朵认真的说道。 之前李闲两局比试表现的大气如谦谦君子,让她对李闲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所以她对于最后一局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激动,这少年的表现已经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她真的很想知道,李闲还有什么本事没有施展出来,她心中充满了好奇。 “好吧” 李闲看向天穹,沉思,眉头微皱,表情肃穆。 “咱们就比脚吧,谁臭谁赢,如何?” http://"> 第四十一章 她遗忘 他入魔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4 阿史那朵朵的嘴角抽了抽,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看怪物一样看了一眼李闲,随即叹了口气道:“阴谋诡计,终究上不了台面。” 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往回走的时候李闲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他发现阿史那朵朵的肩膀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冷了,还是气的。李闲觉得应该是抵挡不住傍晚风寒,肯定是和自己光明正大赢了她是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的,嗯,肯定没有。 “真的认输了么?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试试的,不一定会输啊?” 李闲朝着阿史那朵朵的背影喊,神色竟然一本正经。 叶怀袖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爱徒回到草庐中,走到李闲身边说道:“看来你的脚真的很臭。” 李闲撇了撇嘴:“其实并不怎么臭,不信您闻闻?” “东边的厢房空着,你们暂且委屈一夜,明日一早开炉。” 叶怀袖似乎不想在这个无聊的话题上纠缠下去,她对达溪长儒笑了笑说道:“将军远来,早些休息,晚饭做好之后我让嘉儿来请将军。” 达溪长儒微微欠了欠身子:“打扰叶大家了。” 叶怀袖颔首,视线在李闲脸上扫过,然后回到了草庐中。 到了东厢房,李闲将自己扔在床上枕着双臂躺下。 “师父,赢得……无耻吗?” 达溪长儒揉了揉发胀的眉头,叹了口气道:“无耻。” 他挨着李闲身边坐下来说道:“说实话,今天你的表现让我很难堪,在你无赖的时候我第一件想到的是等刀打好了我就把你给张仲坚送回去,然后我自己找个深山老林隐居永世不入红尘,免得被人提起今日之事我没脸面对会活生生臊死,我很奇怪自己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收了你做弟子?” 他往后一仰,也躺在床上侧过头看着李闲笑了笑:“无耻!但无耻的很漂亮!” 李闲笑了笑,心说跟女人比试不无耻一些终究是不成的。其实真的说起来,前两局比试他已经稳稳占了上风,他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而已,真要是再随便想出一个方式比试,他确定叶怀袖还是会找到理由宣布一个平局。甚至,他相信如果自己不把全部的本事都使出来的话,叶怀袖和阿史那朵朵绝对不会停止。第三局他用无赖手段取胜,其实是想打断叶怀袖和阿史那朵朵的意图罢了。 其实从比试开始之前,李闲心中已经隐隐间有了怀疑。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所以才会答应比试。如果说他在乎比试的结局,还不如说他在乎的是比试的目的。 “她们在试探我。” 李闲收起笑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叶怀袖和阿史那朵朵其实根本不在乎输赢。” 李闲嗯了一声:“为什么?我又不是来应聘上门女婿的,打死我也不信她们是单纯的想了解我,可我刚才想了,我没有利用价值,她们两个耍这个花招图谋的是什么?” “为什么说自己没有利用价值?” 没有回答,达溪长儒反问。 李闲想了想说道:“首先,她们两个的身份注定了不会求我什么。一个是突厥王庭的圣女,阿史那咄吉世的掌上明珠。一个是天下闻名的叶大家,跟大隋官府和突厥人都有密切关系的人,她们两个利用我什么?看重我什么?” 他皱了下眉头:“没理由,所以很可疑。” 达溪长儒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刚才也想过了。不过倒也不必担心什么,看来她们两个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过几天你的刀打造出来咱们就走,无论她们有什么企图都不去理会。” 李闲笑了笑然后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是啊,既来之……则安之。” 草庐正房客厅 叶怀袖和阿史那朵朵相对而坐。 “怎么样?失望了?” 叶怀袖看着阿史那朵朵问道。 阿史那朵朵看了叶怀袖一眼,有些幽怨的说道:“没想到师父说的什么真龙转世竟然是他,两年前见他的时候只是惊于他的射艺和冷静,无栾心中一直恨他,也恨所有的隋人,但我心中却没有恨意,两国之争,哪里有什么善恶正邪可言,杀人被杀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罢了。” 她叹了口气:“我只是遗憾,人无完人……” 叶怀袖笑了笑道:“既然你看得如此透彻,何必在意他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况且,在我看来,他比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要可爱多了。” “师父……” 阿史那朵朵微微皱眉道:“您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听你之前提起过有关什么真龙转世的预言,所以对那个人有些好奇罢了。之所以想和他比试,也无非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个花瓶而已。不过,虽然他有些本事,但我还是很失望。” 叶怀袖问:“因为他看起来不够正大光明?” 不等阿史那朵朵说话,叶怀袖继续说道:“其实你只是心中不甘,不是吗?” “我……” 阿史那朵朵张了张嘴,在叶怀袖的视线下,她想了想解释道:“他本来可以磊落的赢,何必要用那些龌龊手段?其实我知道,射艺我不如他。刀法上最多平手,如果第三局他堂堂正正的提出一种比试,我或许会故意输给他。可他偏偏耍赖,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取胜,胜得不光彩!” “你错了,朵朵。” 叶怀袖叹了口气道:“朵朵,其实前两局你都输了。” 听到这句话,阿史那朵朵表情微微僵硬。 叶怀袖认真的说道:“第一局比试射艺,你也自认不是他的对手。而第二局的刀法,他其实还是赢了你的。我打了你十颗,你挡住了七颗,打在身上三颗。他也有三颗没能用刀挡住,但有件事你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而他,在你接完我的暗器之后却很仔细的看了你被打中的部位。” “别说你也看了,如果你仔细看就不会说自己刀法和他平手这样的话。你接我暗器已经练了将近一年,而他却是第一次。你们两个人没有挡住的三颗,分辨打在右肩,心口,小腹。看起来没有区别,其实有很细微的不同。” “打右肩关节,是为了击伤敌人让其握不住兵器,虽然你是左手用刀,但为了显得公平些我也打的是你的右肩。我跟你说过,打人肩骨是为了阻止而不是杀人。打在心口和小腹,却是用来杀人的,我刚才看了下,如果我全力而且用真的暗器,你已经死了,而他还活着。” “不信?” 叶怀袖见阿史那朵朵的眼神有些飘忽,随即肃然解释道:“打他右肩,他闪不开挡不住,却最后时刻抬了一下肩膀,暗器并没有打在他的骨头上。打在他心口那一颗,他同样横移了半寸,让过了心脏致命处。小腹那处,他侧身闪了一下,所以他衣服上的痕迹是一条,而不是一点,所以,暗器并没有打入他的小腹内,而只是在他身上留下个伤口罢了。” 叶怀袖笑了笑,看着陷入沉思的阿史那朵朵说道:“你们两个人若是交手拼死一战都不留余地的话,你杀不了他,而他却有机会杀了你。”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第三局,他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最后提了那么一个无赖无耻的比试。” 叶怀袖总结道。 “不需要吗?” 阿史那朵朵喃喃道:“是我太骄傲自大?” 叶怀袖道:“不是你骄傲自大,而是你们两个人的生活相差太大太大了,你在王庭锦衣玉食,根本就无法了解他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两年前渔阳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便是那预言之子。若不是红佛心烦喝醉了酒胡言乱语,我也不会知道是他。她拿我当朋友所以才会没什么防备,这一点倒是我对不起她了。她相信我不会说出去,可我却不得不说出去。” “这十几年,他被大隋皇帝派人追杀,前前后后至少有十几次死里逃生,所以他才会有些谨慎的性子和无赖的手段,无论是谁,为了千方百计活下去就算再无耻也不算什么。” “师父,您还在想着那件事?” 阿史那朵朵忽然问道。 她看着叶怀袖问:“您刚才说,不得不说出去。” 叶怀袖一怔,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还在想,所以我自然也要想着,可是……她却偏偏不想了。” “您把李闲是真龙转世的事告诉了涿郡罗艺?” 阿史那朵朵问。 叶怀袖猛的抬起头看向阿史那朵朵,脸色瞬间变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要复国,我自然要帮他。” 叶怀袖看着阿史那朵朵的眼睛说道:“朵朵,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阿史那朵朵自嘲的笑了笑,指了指肩膀上有金狼胎记的地方:“师父,这里…….还在疼。” “朵朵,忍耐些,天下就要乱了,大隋很快就要完了,只要大隋一乱,你说动始毕可汗出兵南下,他率领数万精兵杀过长城,再有幽州罗艺里应外合,中原唾手可得!到时候他帮她光复了国家,而突厥王庭分得了大隋大片国土,咱们都是赢家!李闲是个可以利用的人,只要将他推出去,就是一杆造反的大旗!” “那您呢?” 阿史那朵朵问:“您是赢家吗?” 叶怀袖一窒,惨然笑了笑:“只要能帮他,我又计较什么?” 阿史那朵朵叹道:“可是她…….却已经放弃了。” 叶怀袖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向南方。 “她已遗忘,而他已入魔。” “我?” 叶怀袖自嘲一笑:“不过是个白痴罢了。” http://"> 第四十二章 相当不顺眼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5 “你跟我进来” 叶怀袖站在炉舍门口对李闲说道:“昨晚你绘制的图纸我已经看过,基本上和制式横刀相距不大。但想要有一柄趁手的兵器,你最好自己能亲自动手。” 李闲点了点头,跟在叶怀袖身后进入炉舍。 “隔壁是什么?” 进了门,李闲便发现炉舍一侧有一个小门,里面用铁链锁住。门口不算小,也不是很窄,可看起来却有些逼仄。铁栅栏的门里很黑,就好像地狱的入口一样阴森。 “樊笼所在” 叶怀袖淡淡的说了四个字,自始至终一眼都没有看那道门。 李闲点头,沉默不语。 “这块陨铁很大,仅仅是打造一柄直刀用不了这么多。想过剩下的怎么用了吗?” 叶怀袖问道。 李闲道:“可否打造一套铠甲?” 叶怀袖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李闲的答案,她将额前的发丝顺至耳际,动作轻柔,微微垂首,很优雅很漂亮,她的侧脸看起来同样精致,几乎找不到瑕疵。 “时间会很长。” “多久?” “最少半年” 李闲知道打造一件铠甲是很复杂繁琐的事,却没有想到需要这么久。不过算算日期,距离大隋伐高句丽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倒也不是很急迫。可无论如何,这份大大的人情算是欠下了。将来怎么还,什么时候还,他不知道但不会逃避。李闲虽然不算好人,也做不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欠下的,他一笔一笔都记着。 被乱箭射死的大熊哥,身上有七道巨大疤痕的小鸟哥,还有那么多为了保护自己而战死的铁浮屠的兄长,那些情分他都记着。虽然当初铁浮屠救他,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唯张仲坚之命是从,但他们流的血却是为了李闲。当年的大兴城,当年的长江畔,当年的黄河渡,当年的燕山峡,那些流着血的画面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后来又多了达溪长儒,多了独孤锐志他们,多了一百零四名血骑兵。 现在,又多了一个叶怀袖。 欠下的债真多啊。 李闲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角。 那就慢慢还,一笔一笔的还。 “好” 对于叶怀袖需要半年才能打造出来的话,李闲只说了一个好字。他没有客气,没有感谢,从到了草庐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谢字,看起来他对叶怀袖的一切帮助都表现的很理所当然。他甚至没有问过,叶大家半年倾力打造一套铠甲一柄横刀,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叶怀袖也从来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就好像她真的心甘情愿无私的帮助李闲一样。 好像仅仅是好像,绝对不是真的无欲无求。 李闲知道,叶怀袖知道李闲知道。 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交谈,因为他们都不是笨人也都不是傻子。他们两个人或许都在等,等彼此先说出筹码。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保持着沉默,试图让对方感受自己的善意。虽然,这善意中透着一股自私和功利的腥臭味。 “不觉得应该跟我说些什么?” 叶怀袖笑了笑问道。 李闲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需要的时候,我会说。”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樊笼所在的那道铁门。 这话听起来应该叶怀袖说才对,可偏偏是李闲说了出来,而叶怀袖对这样一句毫无实际意义可言的敷衍话,似乎还算满意。 “从今天开始,到直刀成型最起码需要四天,这四天你就在这里吧。” 李闲点了点头。 “你的手很稳。” 叶怀袖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李闲笑了笑,走过去指了指一边放着的大号铁锤说道:“您的意思是,未来几天我都要来用这个东西了?” 叶怀袖摇了摇头,一笑百媚生:“怎么会呢,你是客人呢,而且年纪还小,让你连续抡动几天铁锤可不是草庐的待客之道。” “那我就放心了” 李闲舒了口气说道。 “仅仅是几天无论如何也是慢待了你。” 叶怀袖笑容渐渐变了味道,有狐狸精的妩媚也有狐狸精的狡猾,李闲看着她稍带着点得意的笑脸,忽然心生不祥。 “什么时候你的盔甲和横刀都打造完了,你就可以放下锤子了。” 叶怀袖一边笑一边说:“在炉舍打铁半年吧,这算是我的第一个条件。” 李闲叹气道:“您是不是找不到学徒来虐,所以盯上我了?” “若我放出去话,还会缺学徒吗?” 叶怀袖反问。 李闲默然。 拉着风箱,李闲看到炉火越来越旺。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象着自己设计中盔甲横刀的样子,然后一点一点的在脑海里修正。 炉舍中的温度越来越高,李闲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他转过头看向叶怀袖,随即瞬间睁大了眼睛。 她将淡紫色的宽松柔软的上衣脱去,上身竟然只剩下一件同样淡紫颜色的抹胸。而最让李闲震惊感觉到触目惊心美到妖媚的,是她左肩上纹着的那一朵妖艳而巨大的牡丹花。脱去上衣的她腰身纤细,胸脯饱满到似乎要涨破淡紫色的抹胸,而那朵牡丹花则在她的肩头下方一点绽放,艳美绝伦! “好看吗?” 叶怀袖见李闲看过来,微笑着问。 她的笑祸国殃民,颠倒众生。 “不好看!孤零零一朵花,没有绿叶衬托,毫无美感。” 李闲说了一句谎话。 叶怀袖微微愕然,随即眯着眼睛说道:“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李闲闭嘴,不再去看,貌似老僧入定,实则心绪难平。 她站在炉边,柔美双肩裸露,脸上一层细密汗珠颇显潮红,肩膀上牡丹花开,而人比花娇。 她持了小锤,砸下去。 李闲随即抡动大锤精准的找到小锤的落点。 一声指引 一声笃定 一声轻响,一声脆鸣。 接下来的三天,李闲和叶怀袖除了吃饭如厕睡觉之外几乎一步没有走出炉舍。达溪长儒站在门口不远处,负手而立一站就是一天。 “他很幸运。” 嘉儿站在达溪长儒身边说道:“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小姐会允许一个外人进入炉舍。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小姐会允许一个男人进入炉舍。” 两句话,不同之处只是外人和男人。 达溪长儒知道嘉儿的意思是什么,所以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叶怀袖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付出的越多索取的回报也就越大。诚如她自己所说,这些年想占她便宜的男人死在草庐外面的不计其数,而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就好像一条通体翠绿美轮美奂的竹叶青,吸引着男人们的视线,美到,让人忘了她的毒牙。 她到底对李闲有什么企图? 达溪长儒还没有想到,也很难想到。 越是这样,越是不安。 他甚至有一种冲进炉舍将李闲强行带走的冲动,管它什么陨铁什么刀一概丢在这里然后远远的避开。第一次,他对未知的前景有了些许恐惧。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他在那个少年身上留下了达溪长儒的烙印,可是,那少年同样也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他没有子嗣,而李闲,从坐在马背上不停拔刀,从站在石边奋力挥刀劈砍木棍开始,已经让达溪长儒喜爱且尊重。 他一次一次的想带上李闲离开这里,又一次一次的强行压制下去这种冲动。 他有些后悔,或许,并不该带李闲来叶家草庐。 给叶怀袖和李闲将食物送进炉舍之后,嘉儿将另一份食物透过一个小窗口送进炉舍隔壁的樊笼中。 “将军,该去吃饭了” 嘉儿劝道。 达溪长儒看了看那个小小窗口问道:“那里便是樊笼?” “嗯,正是。”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该有。” 嘉儿一怔,默然不语。 樊笼虽然狠辣刻薄,但进出樊笼全在自身做主。这樊笼本是当初叶怀袖给自己打造的,后来醒悟而走出。久而久之,到了后来,就成了草庐的家法。这家法看起来很严厉毒辣,但其实也极宽松。进入樊笼之后,铁门的锁链在里面,钥匙就在门边。樊笼内突出的尖刺机关就在笼子里,自困之人触手可及。也就是说,若是笼子里的人自己想出来,随时都可以出来。所以,樊笼虽苦,脱离桎梏却并不难。 也不知道是还在赌气,又或是她不肯放下仇恨。 无栾从进入樊笼一直到第四天,还没有走出来的意思。 李闲偶尔会不经意间看向那个铁栅栏,视线中总是有些若有若无的厌恶。而叶怀袖,从拿起铁锤的那一刻就变得心无旁骛。从第一天开始,她的眼里便只有那块铁,脑子里有那柄直刀的形状。李闲想要的直刀,基本上和大隋府兵的制式横刀相差无几。只是更长了些,也宽了些。并且在刀柄上做了些许改变,使刀萼对手的保护更稳妥。 到了第四日的午后,站在门外的达溪长儒忽然听到炉舍中爆发出一阵狂笑。 将黑色散发着幽幽寒芒的直刀从清水中缓缓的抽了出来,李闲用一块葛布将直刀上的污渍和水迹擦去之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 这刀,与他心目中的款式完全相同! 刀身黑色,刀刃则雪亮,刀身几乎比制式横刀要长上三分之一,宽度上也增加了五分之一左右。 刀柄长近三十厘米,黑金色,因为陨铁太寒,所以在刀柄中叶怀袖加了一些别的金属,看起来颜色很华贵厚重。 这是一柄纯粹的直刀,不带一点弧度。 李闲看着手中的直刀,然后看了一眼略显疲惫的叶怀袖。他忍着连续几日打铁给手臂带来的酸痛,缓缓的将直刀举起斜指天际。顺着刀身看过去,好像那便是一条笔直平坦的通天大道一样。 他缓步走出去,垂刀身侧。 “抱歉” 他没有说谢谢,而是说抱歉。 下一秒,直刀劈了铁门,再下一秒,断了樊笼。 樊笼一分为二,笼中少女看着李闲的眼神依然阴沉而又夹杂着些许不解。 “想杀我随时来,但我肯定不会笑呵呵的说欢迎光临。劈了这破笼子不是因为看你长得漂亮想泡你,也不是我心地有多善良看不了别人受苦,所以你不必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我,我对你没兴趣,真的。” 李闲指了指断裂的笼子说道:“我只是看它不顺眼,很不顺眼。” http://"> 第四十三章 歌谣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5 叶怀袖自然不会真的将李闲留在草庐打半年铁,也没有介意李闲拿她当年自困反省却反而导致她入了魔的笼子试刀。她已经放下了那段过往,又怎么会在意一个生了锈都锁不住心的笼子? 她反而有些欢喜有些得意,得意于,那一柄直刀的锋利。 切开了铁门切开了笼子,让人爱不释手。 当然,爱不释手的是李闲。 “如果半年内我不离开这里,你自己来取盔甲。如果我走了,会托人将盔甲送到你手上。” 她笑眯眯的看着李闲说道:“放心,没人昧了你的陨铁。” 李闲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担心这个?” 叶怀袖眯着眼睛看李闲,意思是你难道不是这么小人的? 李闲了然,所以骄傲。 “我不虚伪。” 他说。 叶怀袖笑道:“就算我昧了你的陨铁当打造直刀的费用,你又能怎么样?” 李闲摇了摇头:“除了做个小布人写上叶怀袖三个字天天拿针扎之外,我还真的不能怎么样了。” “你确定你敢?” 叶怀袖的语气让李闲嗅到了一丝危机,所以他抛出了杀手锏:“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吧!” 跃上大黑马,李闲勒住这几天没有纵情狂奔而有些憋闷的大黑马对叶怀袖抱拳道:“无论如何,当说一个谢字。只是现在说这谢字怎么都矫情和虚伪了些,叶大家今日打刀的事我记在心里,他日……但愿不会忘了。” 最后几个字明显有所指,叶怀袖也不在意微微颔首道:“我不收你钱,也没要你什么保证,你这少年怎么这么啰嗦烦人?当然,亏本的生意草庐也从来不曾做过。至于你该付出的酬劳,一个铜板也赖不掉。” “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李闲很认真的说道:“再说,也别提钱,多伤感情。当然,也别提感情……” 叶怀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两个字:“滚蛋” 达溪长儒在马背上抱了抱拳道:“今日相助之情,达溪长儒铭记在心。算我欠叶大家一个人情,他日若有所需,达溪长儒绝对不会推辞。” 叶怀袖纠正道:“是他,不是将军您。”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是我,不是他。” 貌似毫无意义的话,但两个人都知道其中的含义。达溪长儒知道叶怀袖必然有所图谋,而这图谋说不定是什么万分凶险之事。所以他便将这人情揽在自己身上,将李闲撇开不掺杂在内。而叶怀袖的意思很明确,她要的回报和李闲有直接关系。 “将军威名远播,倒是也一样。” 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叶怀袖微微施礼道:“我乏了,就不远送将军。” 达溪长儒抱了抱拳:“告辞” 李闲也抱拳,然后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阿史那朵朵的侍女无栾忽然拦在李闲面前,她脸上的表情阴霾密布。看她胸脯起伏不定,料来是因为愤怒所致。她欲杀李闲而不得手,却被叶怀袖罚去樊笼自省,好端端在笼子里生闷气,却又被李闲那可恶的家伙一刀将笼子劈了。笼子裂了,而少女的自尊心也随即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日,我必杀你!” 无栾看着李闲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闲撇了撇嘴,懒得理会。 他拨开马头,绕过无栾。 抬手在大黑马的屁股敲打了一记:“跑起来吧黑硬!” 大黑马啾啾的叫了两声,撒开四蹄荡起一片尘烟飞驰而出。达溪长儒对叶怀袖点了点头告别,随即跟在李闲后面打马扬鞭而去。草皮下的尘土被两匹神骏的战马踏碎后扬起来老高,尘烟散尽时,那两匹马已经跑出去了挺远。遥遥的,还能隐约听到那少年狼嚎一般五音不全的歌声。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那个妹妹上花轿……” “咳咳!” 无栾咳嗽了几声狠狠的瞪着某人的背影,脸上是能杀人的表情。她之所以这个样子不是痛恨某人的歌声之下流刺耳,而是因为大黑马启动时候踢起来的尘土都在她身上。 阿史那朵朵理所当然的没有出来相送。 或许,在她看来那个少年还不值得自己多看几眼,又或者是,隐隐间有些愧疚而不想面对? 她站在窗边,闭着眼,听见远处嘶哑狂傲的歌声,微微抿嘴而笑。 但愿 她在心中说,但愿再无相见之日。 李闲和达溪长儒汇合了还守在远处的血骑兵的时候,独孤锐志和朝求歌正在吵架。吵架的内容乏善可陈,无非是如果达溪长儒和李闲再不回来用什么办法冲进去救人。当然,这仅仅是两个人空等闲极的无聊之争罢了。达溪长儒身上带了信号烟火,若是真的有什么危机早就召唤他们过去了。 “还是下毒快些,今日风向正对,我在半里外点几堆火放烟过去,一下子撂倒所有人岂不省事?” 独孤锐志自负道。 “对啊对啊” 朝求歌撇嘴道:“包括将军和安之在内是吧。” 独孤锐志也不脸红,理直气壮的说道:“半个时辰之内死不了,我再救就是了。” 朝求歌辩驳道:“如果草庐中真有埋伏,以突厥狼骑的速度能给你堆柴禾点火的时间?几百支狼牙箭射过来,你确定你还能救人去?” 独孤锐志道:“那依你之见,带着二十个弟兄直接杀过去就成?” 朝求歌道:“反正比你靠谱!” 独孤锐志张了张嘴用了很久终于想起李闲教他的一个词汇来反击:“傻-逼!” 朝求歌一愣,随即怒道:“你才傻-逼!” 不远处,某人一边抚摸着黑色直刀水波一样平滑的刀身感受着锋刃上的森寒,一边摇头叹气自语道:“是我不好,这个词实在不该教他们,若是过早的出现在史书之中……”他打了个寒颤:“想想看后世的那些学者翻看史书见到这种词汇,那才真傻-逼了……” 众人收拾了一下启程回家,回去的时候心情又是一番景象,轻松愉快,甚至有的血骑还饶有兴趣的纵马追一只瘦的皮包骨的野狐。 “特勤,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李闲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队百余人的红披风出现在高坡上。其中一名红披风凑近领军者身边轻声问道。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为首者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典型突厥血统的男人,卷发碧眼,身材雄健。穿一身蟒鳞金甲,头戴金盔,他骑着一匹血统纯正的特勒骠,得胜勾上挂着一柄宽背环首大刀,并不是草原人惯用的样式。此人脸色偏黑,想来是经常风吹日晒所致。留着络腮胡须,却并不显得落拓。 他盯着血骑兵离去的方向,眼神玩味。 “叶怀袖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啊。” 被称呼为特勤的突厥男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要多事,看看契丹人和奚人打出了结果没有咱们就回去,别忘了可汗的交待,在奚人草场上建造一座能屯兵十万的木城才是要事,那些小鱼小虾不值得去理会。” “遵命” 魁梧的突厥男子挥了挥手道:“去,告诉叶大家,就说我阿史那去鹄又来了,这次若是再不让圣女随我走的话,我就要放火烧了她那几间破房子了。” “可是……特勤,圣女好像并不愿意回去。” 红披风的百夫长为难的说道。(注1) “笨蛋!” 阿史那去鹄在那百夫长的背上抽了一马鞭骂道:“只是让你去那么说,谁想真的带走圣女了?我只是让那个疯女人知道,她该做的事应该抓紧去做了。” 他摆摆手:“再去几个人告诉苏啜新弥,让他在弱洛水边上烤好了羊羔等我!” “遵命” 百夫长应了一声,随即命令几个人分头去办。 阿史那去鹄看了看草庐的方向,又看了看东方青牛湖的方向。嘴角挑了挑,好像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北方六十里外 霫人新任的小可汗苏啜新弥站在弱洛水边上,看着已经解冻了的河水怔怔出神。一名侍从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苏啜新弥点了点头。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相对于站在他身边的壮硕男子显得太矮了些,也太瘦弱了些。所以,他看向那人时总是需要仰视,而这样的角度看那人,总觉得那人确实很高大,这让苏啜新弥难免有些自卑。 “我亲爱的兄弟!” 他抱歉的说道:“有个坏消息。” 他身边那男子正是契丹何大何部族的首领摩会,听到苏啜新弥这样说,他微微皱眉:“别告诉我,你又反悔了!” 苏啜新弥有些恼火的指了指身后说道:“我带来了一万名霫人勇士,已经到了这里难道我会反悔吗?埃力弗欺人太甚,战火已经烧到了我的草场边上,即便你不来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紧接着,他就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可是……阿史那去鹄来了!” 他耸了耸肩膀:“你知道的,我的兄弟,阿史那去鹄不同意我出兵帮助你。” 摩会冷笑道:“苏啜新弥,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我只是想让你看明白,突厥人耍的是什么阴谋诡计!如果我的部落战败了的话,下一个就是你!” 苏啜新弥一愣,苦笑道:“如果我继续带兵往南走,只怕不用轮到下一个就是我了。” 摩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到自己的战马边一跃而上。他打了个呼哨将自己的侍卫们召集过来,然后俯身对苏啜新弥说道:“我的兄弟,请你相信我,我会带着我的部族勇士战斗到最后,即便失败,我们也会站着死去。而你,狗一样多活几天吧,等奚人抢了我的草场养肥了战马,有突厥人撑腰他们的刀子就会指向你。” 他拍了拍战马,带着护卫呼啸而去。 十几个契丹人高声唱着歌曲,粗犷的歌声传出去很远。 我骑着我的战马,就能走到天边。 那里有美丽的姑娘,有肥沃的田和无数珠宝 那里不是我的家 我会带着奴隶回来,带着粮食回来,带着荣誉回来。 骑上我的马,挥舞弯刀。 让敌人哭泣吧,让敌人流血! (注1:突厥可汗的子弟称为特勤,本书中阿史那去鹄为虚构角色,请各位历史达人专家学者切勿深究,拱手拱手。另,突厥军事官职的称呼相当头疼,比如什么乙斤屈利啜,达干,阎洪达,苏尼之类的,繁琐且不清楚其具体职责,所以为了写作方便阅读顺畅,基本军事单位还是以百夫长,千夫长之类的来称呼,我是为了你们阅读上能轻松些,嗯,这是真的,绝对不是我懒……) ps:结尾处的歌谣,二吗?嗯,是我瞎编的,用了不到一分钟...... http://"> 第四十四章 帮帮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6 (拜谢阳辰的打赏,作揖行礼,你会性福的。) “你自己练刀想出来的办法不错,所谓刀法,其实没有那么多成规。没必要非得摆架势走套路,尤其是战场上情势千变万化且是群战,套路毫无意义。归根结底,只要能杀人保命的刀法就是好刀法。” 达溪长儒道:“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总结,就是破。” 李闲点头,他明白破的意思。 达溪长儒继续说道:“所谓破,就是破解敌人的所有杀招。无论敌人用的是什么兵器,槊,矛,陌刀,弯刀,铁锤等等,无论是什么,都能一击而破,一击必杀。破,是破绽的破,是破敌的破,所以你要要提高的就是应变能力。不需要去考虑什么招式,能杀人就是最好的招式。” 达溪长儒道:“但战场上一定要果断,不能犹豫不决。比如两军骑兵交战,相对冲杀,第一回合能杀死对方就不要手下留情。如果第一击不能杀敌,千万不要回头再去补一刀,你没那个时间!” 李闲道:“我明白,无论第一击是否能杀了敌人都不要再去管他,交给身后的同伴。若是回身再想去杀人的话,只能被后面快速而来的敌人杀死。” 达溪长儒嗯了一声:“两军交战,尤其是骑兵交战,双方一触即分,没时间给你犹豫。” 李闲点头。 达溪长儒道:“从今天开始,我让朝求歌他们每日与你马战过招。首先要提高你的眼力和反应判断。你的底子已经很扎实了,腕力臂力都有,欠缺的就是临战杀敌的经验。” 李闲还没说话,朝求歌从旁边插嘴问道:“怎么打都行?” 这句话决定了李闲的命运。 从怀袖草庐回来后的一个月,李闲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着练箭练刀。早晨起床后一如既往的到山林中练习射艺一个时辰,然后回到营地吃过早饭后开始和血骑四虎过招。基本上每一天他都在饱受折磨,身体上没有大伤小伤却密集到惨不忍睹的地步。无论是铁獠狼还是朝求歌又或是东方烈火,与他过招的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除了战力一般的独孤锐志在一边幸灾乐祸之外,血骑四虎其中三人实打实的敲打淬炼着李闲的身体和神经。 尤其是铁獠狼,他手里那一条长槊简直如毒龙一样。攻势犀利刁钻,前几天马战李闲几乎都是在一个照面就被拍下马背的。若是真的到了两军阵前他们二人为敌的话,李闲每天都会死上二十七八次。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李闲那种近乎于妖孽的气质令人钦佩。他不喊疼不骂娘,摔倒了再爬起来啐一口带着血的吐沫,翻身上马继续挑战,然后再一次被拍落马下。 整整一个月,他从挡不住铁獠狼一击,进步神速的已经能和铁獠狼打上十几个回合。如果有人对一个月就能和铁獠狼在马背上打十几个回合算得上进步快产生质疑,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不了解马战,不了解战争。 如果是站在地面上近身格斗,铁獠狼就算再厉害也未见得能轻而易举的击倒李闲,相反,只怕他还会被李闲层出不穷的小手段逼的手忙脚乱才对。但近身格斗和马背上的交锋完全是两个概念,李闲虽然一直生活在铁浮屠那样凶悍的马贼队伍里,但实打实的没有什么战阵交锋的经验。 如果说最初铁浮屠的人拼了命的保护他是因为张仲坚的缘故,那么后来铁浮屠的硬汉们已经真的喜欢了这个有些可恶可恨但也同样可爱的小小少年郎。所以,历次危机的时候他都好像国宝一样被众人护在最中间,反而没有机会真真正正的与人厮杀过。即便是他六岁那年便破了杀戒,也不过是持弓软绵绵的射出去一箭了结了一个已经被张仲坚打残了的大隋追兵。 李闲深刻的知道,即便是以他现在的本领修为也绝不是当年那个追兵的对手。那个人的凶狠强势就算放眼整个铁浮屠也只有张仲坚能杀了他,就算以骁勇善战著称的伏虎奴,以出手快绝狠辣而出名的三十七哥洛傅同样不是那人的对手。 而那个人,被张仲坚打断了双腿扭断了双臂绑在树干上等着被他射一箭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狠辣阴毒的眼神李闲至今没有忘记。 阿爷说,那个人不过是一名侍卫头领罢了,在大兴城那座规模宏大的皇宫里,那样的侍卫多如牛毛。 张仲坚说过,大隋大业皇帝杨广身边有个亲信太监,叫文刖,杨广赐字一刀。 文一刀,据说刀法通神。 每当李闲想起自己有这么多厉害对手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头疼,越发的觉得那个濒死的老尼姑有些可恶,当然,多年以后老尼姑早已化作了一具枯骨,想必她在地下看到李闲头疼的模样也会笑的很开怀吧。几十年前她带走大隋高祖文皇帝杨坚的时候,会不会是和怀抱着李闲时候有一样的感觉? 她培养出了一个皇帝,现在,又给杨家丢下了一个看起来根本上不了台面的敌人。 确实上不了台面呢,想必在不经意间大业皇帝杨广偶尔想起他的父亲临死前郑重的遗言也会不屑的笑笑。一个马贼养大了的小马贼,还真能翻了天不成?他甚至没有真正的在意这个少年的存在,否则李闲要面对的危险艰难困苦或许会几倍几倍的增加。 对那个老尼姑的感情很矛盾,李闲想了很久才确定自己应该是感激多过于恨她的,甚至,其实心里从没有恨她。 既然她给了自己一条生路,虽然艰辛坎坷凶险无比但既然活着就要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李闲才会妖孽一样勤奋刻苦到令人咋舌的地步,无论是铁浮屠的那些硬汉还是血骑中的猛男,他们都对少年人这种坚韧和毅力由衷的敬佩。虽然他还小,但在很多很多人眼里他早就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最初的时候达溪长儒认为李闲这样刻苦这样拼命是因为他心怀大志,是想锻炼自己从而为将来打下基础。所以他觉得李闲是一个有志气的可造之材,可是当他知道少年人之所以如此刻苦仅仅是为了保命之后,他忽然发现原来这才是人性最真实的一面。管他什么前程锦绣又或是前路坎坷,总之先活下来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所以,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李闲在他心里的地位悄然改变。老尼姑对他有恩,他帮助李闲是为了报答当年老尼姑的恩情。而现在,他帮助李闲,是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不肯叫悟空的弟子。 当黑色直刀不知道第几次被铁獠狼的长槊磕飞的之后,李闲终于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马背上跌了下来。他就好像一个散了架的木头人一样叉开四肢躺在地上,看着蔚蓝蔚蓝的天空大口大口的喘气。 黑色直刀就躺在他不远处,阳光下反射着一种令人痴迷的厚重色彩。 “歇歇吧,再这样下去脱了力,得不偿失。” 朝求歌走过来蹲在他身边,低着头说话,他的脸遮挡住了五月初的阳光,也遮挡住李闲看天空白云的视线。整个上午铁獠狼,朝求歌和东方烈火三个人轮流陪李闲过招,轮换着上阵的三个人都已经颇为疲乏,可以想象一刻不停的李闲付出了多大的体力。 独孤锐志快步走过来将李闲扶起来不由分说灌进去一碗药汁,味道苦的让李闲忍不住的干呕。 “什么东西这么苦?” 李闲啐了一口吐沫问道。 独孤锐志道:“我说是补肾的你信吗?” 李闲居然很认真的红了脸:“小毒哥,人家还小。” 独孤锐志不客气的将他拉起来然后在屁股上使劲拍了一下:“去慢慢走两圈再坐下来休息,你这样早晚有一天把自己弄成残废!” 李闲笑了笑,然后费力的一边往前走一边问:“能有这么严重?” 独孤锐志怒道:“要不是你还欠我一斤明前好茶,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李闲撇了撇嘴:“你能装得再凶恶点吗?” 独孤锐志张了张嘴,扑哧笑了:“你他娘的就不能严肃点?” 李闲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好啊,咱们现在聊一点很严肃的话题。小毒哥,听说你和小朝哥当年是弘化醉月楼的常客?据说也曾是一个流连花坊的风流人物,还有个什么什么玉面金枪小郎君的美名?” “放屁!” 独孤锐志见李闲走路腿都在颤抖,他瞪了李闲一眼却追上去扶着他缓缓走动。 “老子是读书人,圣贤弟子,当初还是大隋正正经经的正六品昭武校尉,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李闲摇了摇头叹道:“若是读书人和当官的不去嫖-妓,这天下间的青楼早就关了门改行卖豆腐了。” 独孤锐志愣了一下,骂了句无耻却找不到理由反驳。 “话说回来,小毒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李闲忍着四肢上的酸疼,不得不找些话题来分散注意力。 “都说了我是正人君子。” 独孤锐志板着脸说道。 李闲笑了笑:“正人君子,那不是什么好词。说说吧,就当给我增加阅历了。” 独孤锐志见李闲嘴角都在微微颤抖,知道他是真的累的够呛却还在强忍着假装没事。也猜到李闲是故意在找话题说,所以他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天下女子各色各样,我却见得并不多。这么多年自从投身军武除了杀人就是喝酒,哪里真能好像那些闲来无事的骚人赞扬同一个女子也能写出一百首不重样的诗词来。说来说去,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叶怀袖,虽然当年只见过她一面。” 李闲点头总结道:“有甜的,有酸的,有辣的,有腥的,你却偏偏喜欢骚的。” 独孤锐志怔住,随即咆哮:“放他娘的屁!” 李闲:“她娘你也见过?” 正说着,忽然营地瞭望塔上有当值的血骑兵吹响了牛角,呜呜的声音长短有序。 “有人接近营寨,人数不多!” 独孤锐志眼神一凛说道。 李闲深深吸了口气,挣脱开独孤锐志的手臂往黑刀的方向走去。 “别急,你看小朝已经带人迎出去了,只要来人不超过两个骑兵千人队,咱们血骑就没必要怕!” 独孤锐志说道。 李闲捡起黑刀当拐杖支着身子,静静的看着营门外等待。 不多时,十几名血骑兵带着三四个草原人骑马进了营地,离着很远李闲就听到一声让他心为之一颤的呼喊:“李闲!求求你帮帮我!” http://"> 第四十五章 糊涂的混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6 那少女嘴角带血,脸色苍白,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欧思青青?” 李闲怔住,随即想迎过去,腿却依然软得跑不起来,以刀为杖走到欧思青青的面前抬着头看了看少女狼狈焦脆的脸。 “李闲……帮我。” 在看清李闲的脸之后,欧思青青的眼神猛然亮了一下却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她的身子一软,从马背上缓缓跌落。在落马之前,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可还来不及触及,她已经再没了力气。 李闲伸手将她抱住,手臂还在酸疼,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他扶着她的后背,轻轻晃动。 “欧思青青……” 李闲只叫出了她的名字随即骤然停住,随即他抬起手放在眼前看了看。扶着她后背的手感觉到了一片湿腻,那是已经浸泡透了衣衫的血迹。在她的后背上,还有一支被斩断了的箭杆露出一部分在体外,伤口就在后背左侧几乎对着心脏的位置上。李闲的脸色瞬间变得白了起来,怔怔的看着手上的血竟然傻了。 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神智,眼神中暴怒的火焰也渐渐的熄灭。 他转过身,看着独孤锐志:“小毒哥……求你” 独孤锐志叹了口气,弯腰将欧思青青抱了起来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去。欧思青青的几个侍卫想跟过去,却被血骑兵拦住。这几个仅存的护卫也是个个带伤,每个人身上都一层血迹。血上面沾满了尘土所以看起来颜色很深很沉重。有个被整齐的切掉了左半边肩膀的草原汉子坚持不住摔倒在地上,少了半边肩膀一只胳膊的躯体在地上痉挛的样子怪异而恐怖。 血骑兵冷冷的围成圈子看着那几个草原人,不说话,不相救。 营地的大门已经关闭,有弓箭手已经登上了塔楼。 “他们暂时不是敌人。” 李闲淡淡的说了一句,脸上的平静有些虚伪。 “谁会说汉语?” 他问。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契丹汉子捂着大腿上的伤口跌坐在地上,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他抬起头看了李闲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你最好离我近一些。”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大腿上依然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我说话的声音会越来越小,我怕你听不清。” 李闲在看清他伤口的时候就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跑了多远才到了血骑营地的,但他能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尽力保持着清醒足以说明这是一个毅力如山的汉子。这样的人,哪怕是敌人也令人尊敬。他说话的语速很慢语气很平淡,并没有接近死亡而无法挽回的那种恐惧。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救得过来了,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已经能灌满他的酒囊,他之所以还没有昏迷,或许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长生天对他的照顾吧。 “我是契丹何大何部的族人,看样子你是认识欧思青青的。我长话短说,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他摸了摸腰畔,却发现酒囊破了一个洞。 “有酒吗。” 他问。 李闲站起来从一名血骑兵的腰畔将酒囊解下来,递给那契丹汉子。 契丹汉子感激的看了李闲一眼,然后一口气灌进去半袋子辛辣的酒浆。或许是因为喝的太猛了,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从嘴里喷出来的酒浆却不知道为什么变了颜色,在夕阳下那酒殷红如血。 “埃斤大人到西拉木伦河北岸找霫人苏啜部寻求联盟抵抗奚人,开始苏啜新弥答应了并且带了一万名骑兵南下。一个月前突厥特勤阿史那去鹄到了苏啜部,不允许苏啜新弥出兵。那个狼崽子!” 契丹汉子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透着仇恨。 “苏啜新弥在给埃斤的酒里下了毒,埃斤被苏啜新弥抓了,护卫们都战死了。苏啜新弥想把埃斤交给阿史那去鹄,可敦得到消息后带着我们去救埃斤,中了霫人的埋伏,答朗长虹保护着可敦往东南逃了,我们走散到了你们这里。欧思青青说她认识你,能……能帮她。” 他的话说的很乱,逻辑上也已经不再清晰。断断续续的,讲述的事情就好像一部剪辑混乱的影片。但李闲还是清晰的找到了其中三个关键点,这是为什么欧思青青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摩会被抓,陈婉容生死不明,她很无助。 那天,他离去,她没挽留。 李闲知道自己的狠话伤了那少女的自尊心,或许两个人真的没有再次交集的一天。他是冷静的,而她是骄傲的,骄傲到如果不是遇到真的解不开的危机,她宁愿苦着疼着流泪着选择忘记那一段短暂的相遇。从那天分手时候她的眼神,李闲就懂得了她的骄傲。 她是为了她父亲还有母亲才来找我的。 李闲感觉心里有些疼,不似刀刻斧凿,却清晰如蚊叮虫咬撕磨的人更加难受。 这感觉很不好,很不好。 他离开,本来就是想避免这种感觉,宁愿砍上一刀直接两段反而疼的短暂些。 “现在摩会还活着?” 李闲往那契丹汉子嘴里灌了一口酒,然后将剩余的酒浆都倒在那契丹汉子的脸上。已经缓缓闭上眼睛的契丹汉子又睁开眼,看着李闲,忽然笑了笑:“你打扰到我死了,不过谢谢你,让我多看一眼太阳。” 李闲心中愕然,替那契丹汉子感觉到一股悲凉。 “埃斤应该还活着,苏啜新弥是个虚伪的小人所以胆子也很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阿史那去鹄一直没到霫人部落去,苏啜新弥等不到他,就不敢杀埃斤!” 说完,他眷恋的看了一眼残阳,微笑着对李闲说道:“别再打扰我了,我刚才看到了江南。” 江南! 李闲猛然僵硬,手缓缓的抚过那汉子的眼帘。 他不是契丹人,他来自江南。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来,觉得身体里刚刚被掏空了的力气渐渐的补充了回来。或许死亡是最能刺激人的画面,就连疲劳都能驱赶着远离身体。他缓慢的扫过那几个契丹人的面容,试图再寻找到一张来自中原的面容。他几乎忍不住咆哮,想发泄心中莫名而来的憋闷和愤怒。 欧思青青的母亲是原来南陈的皇族,她逃走的时候身边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护卫。 也不知道,如今还有几人在世。 “你要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达溪长儒出现在李闲身边,伸出手在李闲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将少年的愤怒压了下去。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好像一湖清水浇在李闲的额头上。李闲转过身看着达溪长儒,沉默着,他知道自己不该去,那会连累太多人。而欧思青青和自己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和血骑更是没有丝毫关系! 李闲看着达溪长儒的眼睛,他能读出那眼神中要表达的含义。 “师父……” 李闲点了点头:“我要去。” 达溪长儒怔住,随即摇了摇头:“我不会派一个人帮你。” 李闲笑了笑:“我知道。” “为什么非要去?值得?” 达溪长儒罕见的没有动怒,而是一字一句的问。 李闲摇了摇头:“不值得,但我不去会睡不踏实。” 达溪长儒点头:“我还是一个人都不会派给你。” 李闲将黑色直刀举起来,笑了笑:“这就足够。” 他转过身子,问最后的三个契丹人:“这里只有我自己跟你们去救摩会,你们可敢再杀回去?” 朝求歌站在李闲身边,用契丹话将李闲的意思又说了一遍。说完,他转头歉意的看了一眼达溪长儒:“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达溪长儒道:“是,我知道。但血骑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朝求歌笑了笑:“我以私人身份帮他好了,再不牵扯到其他人。” 达溪长儒皱眉问:“给我个让我同意的理由。” 朝求歌走到达溪长儒身边,低声对他说道:“那丫头看安之的眼神不一样!” 说完,他提高声音说道:“就当赌注了吧,安之总是要回中原的,在塞北多个朋友,如果将来他在中原混不下去,也能在草原上有个安身的地方。未来的事谁都说不清说不准,说不得将来会反过来求到人家头上去。再说,以安之和我的身手就算救不出来人,逃掉总是没问题的吧。”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如果你们死了呢?” 朝求歌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大哥,我很久没杀人了,突厥人。” 他没叫将军,而是大哥。 达溪长儒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朝求歌灿烂的笑了笑朗声问那三个契丹人:“别跟我说你们都被吓破了胆子,你们草原汉子不是都说自己勇敢的吗?” 三个契丹人互相看了看,有一个人率先缓缓的站起来笑着说道:“如果我死了,就再也看不到青牛湖了……可如果我这样回去的话,我会比死了还难受。族人会看不起我,包括我的儿子,他已经五岁了,他总说我是最勇敢的男人!” 另外两个契丹人也站起来,他们拍了拍第一个站起来那契丹人的肩膀说道:“英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当,埃斤对咱们不错。” 朝求歌将他们的话对李闲复述了一遍,李闲笑了笑说道:“留下一个人吧,等欧思青青醒了你们两个就立刻赶回你们的部族去,尽量多的带人来接应我们。如果没有接应的话,就算我们能把摩会救出来也跑不了多远!当然,如果欧思青青醒不过来留下的人最迟明天一早必须赶回去找人!” 他缓步走回自己的屋子,将那张两石的硬弓收拾好,带了满满两个箭壶的破甲锥,红佛送的匕首,将左右手的腕弩都装好,石灰粉,毒药,吹管放进腰畔的鹿皮囊里。最后用毡布将黑色直刀裹了绑在背后。 全副武装。 “你在搬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朝求歌已经收拾好站在他门口等着。 李闲回身撇嘴道:“知足吧,我最少还有三十样东西没带。” 走出房门,牵着大黑马汇合了两个契丹人,再加上朝求歌一共四个人往营地外走去。一直到出了营地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达溪长儒,没有看那些聚集过来的血骑兵。他不是在生气,不是刻意表现的无所谓,他只是……怕自己回头去看的话,自己会后悔做出这样一个有悖他生存理念的糊涂决定。 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个想好好活下去的少年郎。 但,他也有头脑发热的时候。 并且一旦热起来,比一般人还要不可理喻,还要混蛋。 http://"> 第四十六章 说评书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7 (感谢xx类人的打赏,拱手拱手) “从这里出发大概要跑至少一天半才能到霫人苏啜部那一万骑兵的驻地!” 朝求歌问明了情况后追上李闲并肩而行:“不过霫人的追兵一直追到距离咱们营地三十几里外,他们进了山才靠着密林将那些霫人骑兵甩脱了。追兵或许还在山外转悠,如果咱们跑的太快说不定会追上那些霫人!” 李闲皱眉,想了想之后问道:“追兵有多少?” “最少两个百人队!” 朝求歌说道:“从后山绕过去吧。” 李闲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和之前话题无关的问题:“那俩家伙叫什么名字?” 朝求歌道:“一个叫札木合,一个叫图列。怎么了?” “哪个叫图列,又是哪个叫札木合?” “伤了左边胳膊的叫图列,一点儿伤都没有的那个叫札木合。” 李闲嗯了一声问道:“小朝哥,你具体问过他们营救摩会的经过了吗?” “他们是六天以前得到消息后仓促出发的,摩会的妻子匆忙集结了五百多名亲信赶往弱洛水河畔的霫人营地。他们商议好了派大部分人佯攻霫人营地,然后摩会的妻子带几个人混进营地去将摩会救出来。可是还没到霫人的营地就中了埋伏,伏兵至少有六千人,契丹五百多人几乎全部战死。图列他们三十几个人保护欧思青青往回撤,答朗长虹带着几个人保护摩会的妻子往另一个方向逃了。” “霫人一直追着他们到了山脚,他们分出去十几个人才把霫人的追兵引开。半路的时候欧思青青中了一箭,迷迷糊糊的就把他们带到了营地。不过他们说欧思青青也只是推测你在山中,他们能找到也纯粹是运气好。” 朝求歌说道:“我单独问过,他们两个所说的差不多一致。” 李闲勒住大黑马,其他三个人也随着他停了下来。朝求歌贴到李闲马边问:“怎么了?” 李闲回身看了那两个契丹人一眼,忽然笑了笑:“小朝哥,累了,下马休息一会吧。” 朝求歌一愣,看到李闲有些闪烁的眼神随即明白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他大声说道:“我也累了,那就休息一会儿。” 两个人下了马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低声交谈,图列和札木合不知道那两个汉人在交谈什么,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在商量救人的办法,可是后来见那两个汉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更像是在闲谈。图列和札木合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走过去问:“为什么停下来?” 札木合皱着眉问:“还没有出山就停下来不走了,难道是你们怕了?” 他就是第一个站起来相应李闲的契丹人,他说过他有个五岁的儿子一直把他当英雄崇拜。他也是欧思青青的护卫中唯一一个身上没有伤的人,而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愉快。 朝求歌抬起头阴沉着脸说道:“是你们在求我们帮忙,所以你要尊重些。我们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非得去救你们的埃斤,摩会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札木合愣住,随即有些恼火的说道:“是欧思青青说你是她的朋友我们才来找你的,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说话!” “朋友?” 朝求歌冷笑道:“我从来不会和草原人做朋友。” 札木合怒道:“图列,咱们走!” 朝求歌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不再理会。 图列连忙拉着札木合劝道:“我的兄弟,不要着急,他们肯定是在商议办法。咱们只有四个人所以必须好好商议一下才行,不然只能是去送死。他们既然肯来就一定会帮助咱们的,你确实有些失礼了。” 札木合奇怪的看了图列一眼:“刚才是你说的,他们要反悔!” 图列连忙解释道:“札木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他们好像想不到好的办法了,所以有些犹豫。” 朝求歌站起来,盯着札木合的眼睛说道:“我们不是要反悔,只是有件事必须要先弄清楚。” “什么事?” 札木合问。 朝求歌指了指图列的胳膊,又指了指札木合:“好像,只有你自己没有受伤,这很奇怪,不是吗?” 札木合愣了一会随即脸色瞬间变了,他后退一步手握在弯刀的刀柄上盯着朝求歌的眼睛:“我没有受伤是因为我的刀法好箭法也好,而且当时是我断后,我最少杀了五个霫人追兵,图列可以给我作证!” 图列却并没有站在他身边,而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往旁边跨了一步:“札木合,我现在忽然想起来,和你一起断后的人都死了!” 李闲静静的看着那两个契丹人的表现,草原上的蛮话他不是一点都不懂,这一年多的学习,他差不多可以听懂图列和札木合的话,之所以让朝求歌来解释,只是想更真切的来了解事情的经过。听到图列的话,他站起来走到朝求歌和图列中间,冷冷的看着已经握紧了弯刀的札木合。 “图列!你在说什么!” 札木合怒视着图列说道:“图列,当时你也在队伍后面,我怎样杀敌你都看到了!” 图列像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表情严肃的说道:“札木合,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有件事我也没想明白。你带着六个人断后,霫人追上来的时候我回去帮你,可是我才冲回去就看到速不该死在你身边,他的刀伤在背后!” 图列说道:“我当时看到速不该在你身边的,他死的时候叫着你的名字!” 札木合怔住,表情很狰狞。 “速不该……确实叫了我的名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间抬头看向图列:“是……” 不等他说完,图列忽然大喊道:“我知道了!你是阿史那去鹄的派来的奸细!” 他愤怒的咆哮道:“一起杀了他!不然他会害死咱们的!” 喊完,他率先抽出弯刀。 忽然,他听到身边那清秀少年用很生硬的突厥话叫道:“图列!” “什么?” 图列下意识的回头。 “其实我也是阿史那去鹄派来的。” 李闲一本正经的说道。 图列脸色大变,大声喊道:“你是特勤的人?不可能!” 喊完之后他忽然感觉心口上凉了一下,低头去看时发现自己胸脯上长出来一只手。手很修长干净,手里握着一支匕首。 李闲笑了笑:“你猜对了,确实不可能。” 缓缓的将切金断玉如切豆腐一样的匕首抽回来,李闲看了看似乎不满意这一刀的深度,然后缓缓的又将匕首插回图列的心脏里,再然后扭动了两圈。 “你胳膊上的伤我检查过。” 朝求歌一边示意札木合别紧张,一边对濒死的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图列解释道:“那伤很浅,是刀伤而不是箭伤,事实上,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很诧异。因为那个伤口在你胳膊内侧,我不得不怀疑那是你自己弄的。” 他比划了一下:“你可真是大意啊。” 札木合收起弯刀,走到图列身前说道:“我现在才想起来,速不该死的时候确实在呼喊我的名字,可是在他背后的是你!” 图列忽然松了口气,脸色也渐渐平静下来,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势,然后叹气道:“我想过很多次自己怎么死,今天确实很意外。札木合……对不起。” 他释然而笑,倒地,气绝。 “现在回去,然后顺着你们找到营地的路线出发!” 李闲跃上马背道:“既然他能将你们出发的消息想办法告诉阿史那去鹄,也一定会在路上留下标记。白痴啊,原来不只她一个人是白痴,她父亲是白痴,母亲还是个白痴,你们整整一个族都是白痴!差一点就被人设计一网打尽竟然还没有反思!” 当然,后面的话他是用汉语说的。 札木合很认真的说:“谢谢!” 朝求歌笑了笑,跃上马背。 “苏啜新弥不杀摩会,肯定是阿史那去鹄的主意。他是想将你们何大何部灭族,奚人向北迁徙是突厥王庭在支持,你们埃斤才是牺牲品。我现在甚至怀疑,契丹其他部族的埃斤是不是都得到了阿史那去鹄的警告所以才没有出兵帮助你们。从一开始你们就掉进了一个圈套里,不得不说你们契丹人真的很白痴!” 李闲这次没用汉语,而是直接点明问题根本:“契丹其他部族的首领更白痴!最大的部族何大何若是被阿史那去鹄设计灭掉了,契丹整体实力就下降了一大块!到时候得了便宜的奚人,还有苏啜部会放过他们?阿史那去鹄这是在平衡草原上的实力,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契丹人逐渐强大起来。” 他们原路返回,一路上仔细搜寻将图列留下的记号抹除。 “咱们只有三个人。” 札木合显然没有生气,反而诚恳的问道:“你有什么好计策救出埃斤吗?” 李闲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没有。” “埃斤是契丹第一勇士!” 札木合认真的说道:“只要能找到囚禁埃斤的地方,割开捆绑他的绳子给他一柄弯刀,就算霫人有一万骑兵也拦不住他!埃斤的大纛出现的地方,埃力弗带着的那些奚人崽子根本就不敢靠近。埃力弗也好,苏啜新弥也好,他们根本就不是埃斤的对手!若不是苏啜新弥使诈,谁也抓不住埃斤!” “两年前我们和苏啜部也交战过,当时埃斤只带着三十名勇士就击退了苏啜部三千骑兵!草原上没人不敬畏埃斤的勇敢,也没人敢和他正面交锋!” 李闲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万军中往来如入无人之境?” 他砸吧砸吧嘴,小声嘀咕道:“札木合……你是说评书的么?” 他笑了笑:“不过如果你说的比较靠谱的话,我想这次救人没那么难。” 他喜欢在黑暗中生存,所以黑夜潜行对于他来说,其实不陌生。 http://"> 第四十七章 喝酒吃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7 (再次感谢xx类人的打赏,感谢俺是知白的打赏......表示你这名字令我很抓狂。嗯,更新的晚了,没有什么借口,是因为写不出来,枯坐了五个小时,手放在键盘上,打出几个字,删掉几个字,如此往复,晚饭后才渐渐平静下来,抱歉。抱歉归抱歉,红票和收藏什么什么的,还是要求的。) “最好能敲掉两个人问问情况!” 李闲他们三个人趴在高坡后面,看着正在撤离的苏啜部追兵。看样子确实最少有两个百人队的规模,李闲可不认为自己是摩会,在一万人中都能来回冲杀。他甚至勇于怀疑札木合的话有七成甚至更多的水分,因为在李闲心里对于万夫不当之勇的故事从不相信,在他心里能排上号的虎将也就那么三个,一个姓项,一个姓吕,一个姓赵。而且远比传说中的神武要大打折扣。 至于随随便便一个中等部族的首领就是以一敌万的超级赛亚人李闲嗤之以鼻,玩笑可以开,但他绝对不会将成功的希望寄托在个人勇武上。如果摩会真那么牛-逼,他随随便便带几个人就能打过长城去了。 突厥人能纠集数十万狼骑,还不是被幽州五千虎贲吓得不敢轻易南下? 当然,如果没有大隋雄厚的国力和当世无敌的府兵做后盾,光靠五千虎贲铁骑也休想拦住草原人的野心。 “不用!” 札木合拍了拍胸脯说道:“没那么麻烦,我就是靠鼻子闻也能把你们带到霫人的营地去。” 他指了指远处的霫人骑兵说道:“不用跟的太紧,在他们后面十里跟着,绝对丢不了!” 李闲诧异,随即赞叹道:“好一条…….大汉!” 他硬生生的将猎犬两个字憋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太阳才露出头的时候,跟在霫人后面的李闲他们已经能远远的看到前方那一条银钱。那就是弱洛水,一年多前李闲见过这条大河,抓过鱼,扎破了脚,那时候他还是个还被每日一千五百次拔刀累得几乎吐血的小孩子,一年多的时间虽然并不久,可李闲再见到这条大河的时候忽然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沧桑感来。 河对岸,一片连营。 沿着河岸,霫人的骑兵驻地绵延三四里,能远远的看到还有骑兵在河对岸来回奔驰。霫人,契丹这样的部族是没有正规军队的,牧民们拿起刀上了马就是骑兵,闲时放牧。突厥人实力强大,狼骑是正规的战力惊人的军队,比起霫人的骑兵来要强悍的多。 趴在草丛里,李闲叹了口气道:“看来要绕出去几十里了。” 朝求歌点了点头:“霫人的营地就在岸边,必须绕出去渡河。可这样一来,咱们的马就要留在南岸,也就是说……还要留在南岸一个人带着马接应。能过河到对面去的只有两个人,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李闲想了想:“小朝哥,你留下。” 朝求歌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反驳。 他知道李闲说的有道理,留下的人不可能是札木合,这一点毋庸置疑,原因并不复杂,首先朝求歌和李闲都不认识摩会,再者,他们两个也不信任札木合。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不信任的人,这是白痴都不会做出的决定。他拉着李闲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再考虑一下。 “小朝哥,别挣,说实话,论逃命你不如我。” 李闲笑了笑:“从我能记事开始所有的回忆就离不开逃命这两个字。” 他不想解释一下一个在六岁就不得不强迫自己杀一个人的孩子,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他今年才将满十三岁,十三年从江南到了塞北,一路上都是在逃。这十三年积累下来的逃命经验比普通人一辈子,甚至五辈子都要多些。这十三年来学习的手段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保命,这一点朝求歌绝对不如他。 “只有一样,小朝哥,护着马,只要我过了河保证有战马在就一切都没问题。” “安之!” 朝求歌拦在李闲面前,看着李闲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别冲动!” 李闲呵呵笑了起来:“小朝哥,你还不了解我?我什么时候冲动过?” 见朝求歌的脸色凝重,李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吧,我承认自己这次确实冲动了。你放心,我和札木合先过河去,晚上摸进霫人的营地里去看看,如果没机会我不会贸然动手的!” “晚上动手!” 朝求歌郑重的说道:“只一次,如果有危险就立刻撤回来,不要再试图寻找第二次机会!” “好!” 李闲点头:“我答应你,就一次。” 将三个人携带的五匹战马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朝求歌留在原地等候。李闲和札木合两个人选了一处比较平缓的地方过河,吹足了气的皮囊能让人浮在水面上不至于下沉,只用了十几分钟两个人就游到了河对岸。 寻了个地方等天黑,李闲甚至还躺在柔软的草丛里睡了一大觉。札木合看着那微微打鼾的少年心中很敬佩,他自认为勇敢也不能做到如此放松。而这少年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睡得那么香甜,札木合知道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只是,他却没有看到李闲睡觉的时候右手一直放在腰畔,而匕首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直到了傍晚,李闲才坐起来伸了个拦腰,然后开始默默的吃干粮,喝水。 “什么时候出发?” 札木合忍不住问道。 李闲将最后一口干粮送进嘴里,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缓缓而认真的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他将自己的两个箭壶解下来一个丢给札木合:“守在这里,无论救不救得出来人,我撤退的时候都需要有人掩护。” 札木合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反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打算自己去?” 李闲一边检查自己的装备一边说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和你一起去,实话跟你说也没关系,我之所以让你跟我过河是因为我不相信你,让你守在这里还是因为我不相信你,与其和一个不相信的人联手,我更愿意自己来。当然,如果你没有守在这里我会很危险。” 李闲收拾好了装备,确定万无一失后指了指霫人营地那边说道:“如果一个时辰之内我没有回来,你就走。告诉欧思青青……她真的是个白痴!” 说完,李闲就猫着腰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已经浓重的夜色中。 札木合徒劳的伸出手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光了一样。他软软的在草地上坐下来,看着李闲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啪啪作响。 “札木合你他妈的是个懦夫!” 他狠狠的骂了一句。 白天已经仔细的观察过地形,所以李闲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霫人设置的暗哨,然后悄无声息的干掉了两个霫人武士。他就好像一个属于夜晚的恶魔,在原野上如风飘荡。很快,他又找到第二处暗哨所在,抹断了一个脖子,刺穿了一个心脏。 在一处灯火照耀不到的地方钻进营地,在一队巡逻的霫人武士过去之后他好像豹子一样从阴影里蹿出来,下一秒已经再次融进了一座帐篷的暗影中。 他已经问清了摩会的长相,在暗影中闭上眼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札木合的描述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影像后,李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下一座帐篷的暗影飘了过去。他动作轻灵迅疾的好像一个专属于黑夜的舞者,在月色和火把照耀不到的地方翩翩起舞。 寻找到摩会被关押的地方并不难,只要看什么地方守卫很森严就差不多了。 帐篷外有卫兵的地方李闲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了三处,然后果断放弃了对其中两处的侦查直接扑向第三个地方。原因很简单,那座帐篷里相对来说比较黑,而其他两座帐篷里火把点的很明亮。 幸好,他有一柄锋利的无可匹敌的匕首。切开铁棍都不怎么费力的匕首将帐篷割开一个小口子,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顺着缝隙往里面看了看,李闲的眼睛瞬间睁大。 帐篷里的只点了一支蜡烛,昏黄灯下一个只穿了抹胸的女人正在割肉。她的动作轻柔舒缓,表情似笑非笑,她身边放了一个银盘,里面已经摆放着三四块血淋淋的肉块。 美女灯下抿嘴浅笑,以匕首割肉。 割人肉。 她跪坐在一个雄伟的男人面前,一边轻声细语柔肠百转的诉说着什么,一边在那被捆绑的男人身上缓缓的割着。她的纤纤素手一只捏着肉,一只握着刀。 那男人被细绳密密麻麻的绑着,肌肤被勒出一块一块的凸起。那女子就按着那些凸起在割肉,割得很欢喜,脸色潮红媚眼如丝。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侧耳倾听。 “埃斤,你觉得这一刀从左面割好,还是右面?” 那雄伟的汉子闭着眼,脸色肌肉都在抽搐,听到那女子轻声问话后缓缓的将眼睛睁开,随即大笑起来:“若是让苏啜新弥的娇妻能喂给我一口酒,我就告诉你这肉应该怎么割!” 他笑声豪迈,带着些许颤音。 “人都说埃斤您是草原上最勇猛的男人,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埃斤……您真的很令人心动呢。” 那女子扭动了几下水蛇般的腰身,抿着嘴轻笑道:“既然埃斤想喝酒,妾身又怎么会拒绝?” 她放下刀子,拿起酒壶饮了一口,然后将红唇凑到那雄伟汉子的唇边,竟然以自己的嘴将酒度了进去。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方式,鼻子里还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分开后,她媚笑着从银盘中捡起一小块血淋淋的肉,看着那男人的眼睛说道:“饮酒,自然要吃肉,埃斤要不要尝尝新鲜?” 不等他说话,那女子娇笑道:“如此美味,妾身才舍不得给埃斤吃呢。” 她张开樱桃小口,一点一点的将那块血淋淋的肉塞了进去。 李闲忍着胃里的翻腾,将脸上的黑色面罩紧了紧。 熟练的从鹿皮囊中摸出吹管,塞进去一根银针。 银针上寒芒微闪,色现淡蓝。 噗的一声轻响,那银针被吹了出去,从缝隙中飞进去精准的刺在那女子的脖子上,那女子只觉得脖子上好似被蚊虫叮咬了一下,下意识的用手去摸,随即触碰到了那根还露出在脖子外面一大半的银针。她皱眉,脸色剧变,将银针抽出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即张嘴发声高呼。 她发不了声,银针上的毒虽少,却在瞬间毒哑了她。 李闲以匕首破开帐篷,猛的钻了进去。 在那女子惊恐的视线中,一个黑巾遮面的修长身形骤然出现,那人看着自己,眼神明亮的好像天上的星辰,冷得,好像刀子上的寒芒。 http://"> 第四十八章 白痴来的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8 那女子双手卡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帮助自己恢复说话的能力。只是直到她手掌关节泛白,手背青筋凸显,她的嗓子依然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之前那甜的发腻的呻吟被永远的封存在她的喉咙里,再也不能魅惑人心。 李闲缓步走过去,站在那女子身后。 他从袖口里抽出来一根极细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丝线,缓缓的在那女子的脖子上缠绕了一圈。 动作很缓慢,甚至看起来有些轻柔。 李闲微微俯身,贴着那女子的耳际轻声道:“别怕,我只是想把你吃下去的肉弄出来。” 丝线收紧,如刀锋一样锐利的勒进了那女子的肌肤中,吃下去的血肉是弄不出来的,但那修长白皙的脖子终究还是断了。女子的头颅滚落在地,掉在厚厚的羊毛毯子上发出一声绝望的闷响。李闲在那女子的身上将那细丝上的血珠擦净,然后收回袖口上。 他看着那壮汉身上密密麻麻绑着的细绳微微皱眉,从他眉宇间就能看出他应该是觉得将那么密集的细绳全部割断是一件很繁琐烦心的事。某种意义上来说,李闲真的很懒,所以他将绑着那壮汉双手的绳子割断后直接塞进去一柄从暗哨那里抢来的匕首,然后找了把胡凳坐下来轻声道:“如果你赶时间逃命,最好割的快一点。” 雄伟的汉子竟然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笑了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刺客。” 李闲很认真的纠正道:“如果你是摩会,那么我便不是一个刺客,你可以把我当成……救命恩人。” 他轻笑道:“我不介意。” 摩会一边割着绳子一边说道:“我很介意。” “我发现你这个救命恩人十分不合格,救人哪有不确定是不是就开始救的?万一救错了怎么办?”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而他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平静了下来。 “很简单。” 李闲指了指自己背后的黑刀:“如果救错了人,杀了你就是了。” 摩会将全部的绳索割断,然后指了指李闲手里缴获来的弯刀说道:“把弯刀给我,我就能杀出去!” 李闲扑哧笑道:“还真是一个如此自负的家伙。” 他却没有犹豫,将弯刀递给摩会说道:“有件事我想纠正你,不是杀出去,而是偷偷逃出去。” 摩会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用弯刀割下来一条衣服随意将伤口包扎了一下:“我不会偷偷的逃。” 他说的很认真。 李闲站起来更加认真的说道:“那就学!” 摩会皱眉,然后点头:“好!” 他跟在李闲身后往外走,低声问道:“你是汉人?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见过你,你怎么会认识我?” 李闲不耐烦的说道:“这些无聊的话你能不能等出去之后再问?” 他指了指门口说道:“若不是我先把外面的几个卫兵放倒,难道你觉得这么大声说话霫人会听不到?你们的族人都说你是个英雄我看未必,倒是欧思青青为什么那么白痴我在看到你之后终于找到答案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都睡着了?跟我滚起来!” “是苏啜新弥!” 摩会咬着牙低声道。 李闲拉了他一把往自己割破了的洞跑,低声且急促的喊道:“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出帐篷,身后传来苏啜新弥的咆哮声:“来人!有刺客!” 真他妈晦气啊。 李闲叹了口气,妈的怎么运气这么差? “少年郎,那边不是出营的方向!” 摩会低沉而急促的喊了一声。 “傻子现在才他妈的往营外跑!” 李闲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随即加快脚步往营地正中冲去。摩会跟在他后面停了一下,随即咬了咬牙又继续跟了上去。李闲这是第一次进规模万人以上的军营,他不认识路,但他知道最大的那座帐篷肯定是苏啜新弥的。眼看着前方那少年不断的闪在暗影中躲避霫人武士,眼看着那少年竟然往苏啜新弥的中军大帐跑去,摩会心里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那少年的意图! 想通了之后摩会的眼神猛的一亮,暗赞了一声真是个聪明的少年郎! 而此时李闲却连头都不回一边往大帐冲,一边低声骂着白痴一边迅速的躲在大帐后面。摩会比他慢了一步,险些被那些听到苏啜新弥大喊的霫人武士发现。他往前一扑,顺势滚到了李闲的脚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暴怒的呼号:“不!摩会你竟然杀了我最心爱的美人,我要杀了你!” 李闲摇了摇头,对苏啜新弥的智商也产生了怀疑。 “给我搜!找到摩会!杀了他!” “肯定是往外跑了,追!” 听到喊声,李闲悄悄松了口气。 他刚要撩开大帐的帘子走进去,忽然有个人从里面先一步走了出来。几乎就在那人撩开帘子的同时,李闲的手已经抽出匕首顶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竟然反应奇快,猛的往后退去。李闲平伸着手顶着那人的脖子追了进去,摩会紧随其后。 大帐再大,也终究有限。 那人倒退,李闲前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改变,直到那个人的后背顶在帐篷上为止。他的动作其实比李闲还要快上一些,他倒退李闲向前,本身他就吃了亏。而他撞在身后的帐篷上的同时,他侧头闪过了李闲左手攻向他眼睛的招式。 “别动!” 李闲情急之下急促的低呼了一声,他实在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人身手竟然这可矫健!如果不是他率先发难的话,说不得吃亏的就是自己,而事实上,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自己手里明明有一柄切金断玉的匕首离着那人的脖子不足三厘米,可偏偏心里没来由的慌了起来。 那人靠在帐篷上,看李闲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很久没有见过身手这么好的少年了。” 那人语气真诚的赞叹道。 “阿史那去鹄!” 跟在后面的摩会看清了那人面容之后惊呼了一声,下一秒他手里的弯刀已经划出一道弧线斩向阿史那去鹄的脖子。而就在同时,李闲的匕首再次迅疾的刺了出去。阿史那去鹄,李闲听清了这个名字。 本以为能引走苏啜新弥那条大鱼,谁想到帐篷里还有一条更大的! 一柄弯刀,一柄匕首,几乎同时下了杀手。 但是一刹那之后,李闲和摩会全都震惊了。 阿史那去鹄的身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侧向弯了下去,闪开了匕首躲过了弯刀,同一时间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柄短刀精准的刺到了李闲的心口上! 一股剧痛从心口传来,李闲禁不住闷哼了一声。他将匕首横扫,然后快速的退后了两步。低头去看,只见自己心口上的衣服已经破开了一个口子,衣服裂开,露出里面黑金色的软甲。 “咦?” 阿史那去鹄用短刀磕开摩会的第二刀,侧身一脚将摩会踹得连着退后三四步才站稳。 “居然身上还有宝贝?” 阿史那去鹄皱了皱眉,似乎对自己一刀没有杀死那少年颇不满意。 李闲暗道一声好险,若不是贴身穿了红佛姑姑送的软猬甲,只怕今天就会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好强的身手! 这是李闲对阿史那去鹄的第一印象。 “宝贝有的是!” 李闲抬起左手连续扣动机括,腕弩噗噗声中迅疾射出四支短弩箭。阿史那去鹄手里的短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身前连续变换角度挡了四次,将四支短弩箭尽数磕飞。他脚下一点,顿地有声。一点之下,他的身子好像一颗炮弹一样撞向李闲。而李闲则在同一时间向一侧闪开,顺手将右手的腕弩射空了弩匣。 阿史那去鹄猛的的弯腰,上半身和下半身呈九十度俯身躲过所有的短弩箭,然后探臂向前,手里的短刀精准的切开了李闲小腹上的衣服。短刀割在软猬甲上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声音,李闲的全身上下的毛孔瞬间张大! 两招! 阿史那去鹄反击只是两招,却几乎两次杀死李闲! 快! 不可思议的快! 阿史那去鹄再次挡住摩会的弯刀,然后身子往后一仰反九十度向后探臂刺出短刀,嗤的一声将摩会的前襟割开,同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痕,若不是摩会反应快,阿史那去鹄这不合常理的一刀已经要了他的命! “契丹第一勇士,见面不如闻名。” 阿史那去鹄摇了摇头,看向李闲缓缓开口道:“倒是你这汉家的少年郎,反应不错。” 李闲怒叱一声:“不错你妈-逼啊!” 两次被刀刺中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先是抬手打出两颗铁莲子然后从怀里将石灰粉包掏了出来,劈头盖脸朝着阿史那去鹄砸了过去。 “走!” 李闲拉了摩会一把就想往外冲。 砰地一声石灰包被阿史那去鹄用刀身挡住,几乎同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闭住了呼吸。左手的衣袖挡住口鼻,然后短刀再次刺出去将准备偷袭的摩会刺破了左臂。 白烟飘洒,李闲已经退出去四五步远, “卑鄙” 阿史那去鹄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得有些愤怒。 他向前一冲,短刀横扫镰刀割草一样扫向李闲的咽喉,而此时李闲终于将负于背后的黑色直刀抽了出来。短刀和黑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溅。也不知道阿史那去鹄的短刀怎么会如此坚韧,竟然没有被黑刀斩断! 李闲将黑刀竖在身前当了一刀,却又再次退了至少三步。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暴怒的呼喊:“谁他妈的在我帐篷里!给我滚出来!” 话音还没落,一只手已经拉开帘子身子探了进来。 李闲心中一喜,暗叫一声白痴来的好! 阿史那去鹄却皱眉低声狠狠骂了一句:“蠢货!” http://"> 第四十九章 步步踩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8 (拱手求几个红票) 苏啜新弥很郁闷,他骂骂咧咧的才进门就发现自己咽喉上多了一柄黑色的直刀。那刀好大好长好锋利,只轻轻在他颈边放着,刀锋上的寒气却好像已经割裂了他的肌肤一样深入骨髓。他不敢低头,不敢张嘴,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稍微动作大一点的话,那直刀就能轻而易举的切开自己的喉咙。 而让他莫名其妙的是,直刀的主人黑色面罩下露出的明亮眼眸微微弯起,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而且还用很真诚的语气说了声谢谢。 “谢谢?” 苏啜新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谢谢什么?” 摩会走到苏啜新弥身边,弯刀毫不客气的将苏啜新弥的一只耳朵卸了下来。那只耳朵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谢谢你自己送上门来。” 摩会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根本就不在意。他用弯刀盯着苏啜新弥的心口,后者将惨嚎声硬生生的忍住。 “你想用这个蠢货威胁我?” 阿史那去鹄将短刀顺在背后负手而立:“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李闲笑了笑道:“没,真没打算威胁你。” 说完,他猛的抢过苏啜新弥手里拎着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掷向阿史那去鹄,而摩会几乎同时勒住苏啜新弥的脖子冲出了帐篷。李闲和他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却默契的好像商量好了一样。 两个人冲出帐篷,李闲的直刀泼开一条血路,将三名来不及反应的霫人武士砍死,也不向后看,挥刀向后横扫恰好将阿史那去鹄刺过来的短刀拦住。 到了帐篷外面,空间豁然开朗。 因为当值的霫人武士都往营门方向追去,大帐外的人并不多。十几个武士拦在前面,看清了摩会制住了他们的埃斤后谁都不敢靠前。阿史那去鹄缓步走到李闲身前三米外站住,眯着眼睛看妖怪一样看着那个蒙着面的少年郎。 “汉人多豪杰,尤其是年轻俊杰层出不穷,这一点我很妒忌。” 阿史那去鹄淡淡的说道。 “我们草原上被风沙和弯刀磨砺出来的男人也没几个让我瞧得上眼的,反而是去年冬天到大兴城一路上遇到好几个青年才俊令人为之侧目。到了大兴城之后更是满目俊彦,尤其是那个叫宇文士及的年轻人更是令我钦佩。我本以为大隋国许多优秀人物都在国都,谁想到草莽中也有你这等冷静果断的少年人。” 他歪着头仔细想了想:“过涿郡的时候见过一个少年,也就十几岁年纪却将一条长槊用的出神入化。十几个大汉被他轻而易举的放倒,当真是英姿勃勃,好像是叫……罗士信,应该是这个名字。” 他顿了一下,认真的问道:“少年郎,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李闲想了想说道:“若是不告诉你显得我小家子气了,不过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 阿史那去鹄肃然道:“我向来尊敬英杰,若你肯投入我麾下效力,今日之罪我既往不咎,甚至……我可以放了摩会。” 李闲撇了撇嘴:“很不入流的离间小计,你以为我会信你,还是摩会信你?” 阿史那去鹄没掩饰自己的惊讶,他笑了笑说道:“出手果断,心思敏捷,不错,真的不错。”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我好给你立一块木碑”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答应我,我只好杀了你。大隋的人才太多了,杀一个少一个。” 李闲将黑刀竖在胸前,皱眉道:“你这么文绉绉的说话我很厌烦,而且你把胡子刮得那么干净更令人讨厌!我甚至敢打赌,你穿的是红色底他妈的裤。” 阿史那去鹄皱眉,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不识抬举!” 他向前跨了一大步,直视着李闲的眼睛说道:“我本起爱才之心,奈何你自寻死路?最讨厌你们汉人的虚伪,少年郎,你信不信他日我必率狼骑踏破中原?到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少年会死在我铁骑蹄下,我真想不通你们汉人为什么都坚持这没来由的骄傲?” 李闲叹了口气,看着阿史那去鹄的眼睛很认真语气轻缓斯文的骂了一句:“我-操-你-妈” 很令人厌恶甚至恶心的一句骂人的话,李闲偏偏骂的那么有艺术。第一个字声音拉长,后面三个字语气平淡连贯。 “走!” 趁着阿史那去鹄微微愕然随即愤怒的时机,李闲猛地大喝一声。 他快如闪电的劈出三刀,封死了阿史那去鹄的向前路线然后猛地转身就走。 “向正西,那里有人接应!” 他追上摩会低低的说了一句。 “好!” 摩会应了一声,一刀劈死一个欺过来的霫人武士,再两刀削断了苏啜新弥的双手,拽着他的衣领往正西冲去。 李闲一边跑,翻身洒出去一篷粉末。 他一刀切开一名拦路霫人的咽喉,再一刀卸掉了一条握着弯刀的手臂,直刀回旋,切豆腐一样切开一名霫人的胸前皮甲,那人胸口骤然崩开,血瀑布一样喷出来。闪身避开一柄弯刀,李闲矮身横扫也不知扫断了几条大腿,他紧紧的跟着摩会的脚步,直刀在月色下泼出一片血光。 猛的,他心里骤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下意识的侧身闪避,却还是慢了半分。 一柄短刀好像撕开空间一样从侧面骤然出现,将李闲左臂划开了深深的一道口子。血一瞬间就涌了出来,将他的衣衫浸透。 李闲直刀斜劈将阿史那去鹄逼退,皱眉看着左臂上的伤口。软猬甲没有衣袖,这让李闲有些气苦。 “慢!” 阿史那去鹄以短刀遥指李闲:“太慢了。” 李闲一刀劈向他的肩膀,阿史那去鹄双脚一错步闪开,手里的短刀迅疾如电的切向李闲的咽喉。李闲向后弯腰闪过,直刀横扫斩向阿史那去鹄的双腿。阿史那去鹄跃起,从半空一刀刺向李闲的面门。 两个人快如闪电的交手四次,李闲虽然没有再受伤却也有些忙乱。 一刀将李闲逼退,阿史那去鹄抬眼看了看,见摩会带着苏啜新弥在前面狂奔,那些霫人武士忌惮而不敢出手。他微微皱眉,伸手指了指李闲,十几名红披风立刻扑了上去,他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硬弓,抽出一支狼牙箭搭在弓上。 嗖! 狼牙箭迅疾而出,直直的飞出去精准的射在摩会的后背上。他没有停顿,再一箭直接将苏啜新弥的后颈射穿。 李闲的直刀切开一个红披风的咽喉,侧身挥肘直接砸塌了一个狼骑的面门。鼻梁骨被砸碎,血喷泉一样涌出来。直刀翻飞间,下一个冲过来的红披风被李闲一刀削掉了半边肩膀。 “起火了!” 远处传来一声惊慌的呼喊,李闲一刀将一名狼骑拦腰斩断,抽空朝远处看了一眼,只见大营后面的火光已经冒了起来。 李闲来不及多想,再一刀直接刺穿了一个狼骑的前额,一脚踹在那人的小腹上,巨大的力度直接将那人踹飞砸向阿史那去鹄。阿史那去鹄闪身,然后追向李闲。 因为苏啜新弥身死,那些霫人武士疯了一般的冲过来。 李闲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嘴角微微抽动。 “杀!” 微微愣神了片刻,李闲被近乎无望的绝境将身体里的暴戾彻底催发了出来。他如同一个疯魔,直刀乱舞,在他四周立刻刮起一阵血腥旋风,残肢断臂飞舞。血花一朵一朵的在半空中绽放,然后迅速枯萎。 一名狼骑被李闲切开了肚子,血糊糊的内脏连着肠子一股脑从破开的口子挤出来,哗啦一下子掉在地上,他因为收不住脚步还一脚踩在上面,腻糊糊的内脏立刻被踩的粥一样往四周挤,踩着了自己的肠子,然后他就这样被自己绊倒。扑倒在一地的内脏上,他却还没有来得及咽气。 黑刀之锋利天下无双,李闲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几个人。他的双眼逐渐变得赤红,理智正在被疯魔杀意取代。 管他是生是死,放手大杀一场吧! 一个声音在李闲的脑海里反复的吼着。 活着那么累,还不如杀个痛快然后战死了之。 这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越来越响,而他的眼睛则越来越浑浊迷茫。他看不到那些冲过来的敌人长什么样子,他只看到自己挥刀将对方杀死。杀一个也是杀,杀十个亦然,杀一个血流遍地又能如何? 后背上挨了一刀,虽然没有破开软猬甲,但痛楚同样没有让他清醒过来。 大腿上挨了一刀,血流如注,但他却感觉不到哪怕一丝的疼。 如虎雏怒咆,带着凛凛威风滔滔杀气。 他头发被劈散,在夜色中翩然飞舞。 他嘴角流血,染红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若不是有软猬甲,他已经死了。但他没死,所以围着他的敌人一个一个的死去。 阿史那去鹄冷冷的看着那状若疯癫的少年,冷冷的看着自己麾下十几个红披风被他斩杀。冷冷的看着那少年疯虎一样主动寻找着敌人,冷冷的看着他冲向自己。 阿史那去鹄将短刀平举,脚下爆发出一股冲击力。他的身形奇快,一刀直刺李闲的咽喉! 李闲的视线早已模糊,他杀人,完全是没了理智。 他没看到,死神已经朝他招手。 吱的一声尖锐的响动在李闲身边响起,那是靴子碾动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紧接着,一道彪悍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李闲身边,突兀而来,那人身子如猎豹迅疾,一脚侧踢正中阿史那去鹄的肋部! 嘭! 阿史那去鹄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一脚踹飞了出去,砸倒了两个红披风,砸穿了一座帐篷。 那壮硕的身影皱着眉闪开李闲疯狂一刀,单手抓着李闲的手腕一扭将黑色直刀夺了下来。他刀交右手顺势劈死一名狼骑,左臂猿展将李闲拦腰抱起来夹在腋下。他持刀前行,一刀将拦路的霫人直接从额头中间劈开两片,从碎尸中举步而过,刀锋冷冽,挥洒杀人,一步一残尸。 再远处,两名契丹武士架着昏迷的摩会向远处撤离。 在一束火把下,有一身红色莲花战裙在飞扬飘舞。 她左手持弓右手拉弦,连珠箭出,箭箭杀人。 那壮硕汉子夹着李闲大步而行,直刀破开血路。而那女子则以羽箭为他将两侧敌人射杀,刀箭和鸣,步步踩血。 ps:红色底-裤那一句纯属发泄,抱歉,底-裤是违禁词,各种违禁词,上传一章憋闷半天,检查违禁词真特么郁闷! http://"> 第五十章 领悟另一个世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9 ps:感谢xx类人的打赏。昨夜小县城风大雨大也不知道吹落多少残花,也不知道吹断了哪一根电线......昨夜全小城停电一直到今天下午,这是不可抗因素,所以更新的晚了我也就不道歉了,嗯,理直气壮的说一声:求红票啦。 李闲被重重的抛在地上,随即那柄黑色的直刀也被那壮硕的汉子随意插在他身边。两米高的汉子抱着肩站在那里,垂着头看怪物一样看着李闲,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解甚至还有一点迷茫,似乎想看清面前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郎是什么还没有现出原形的妖孽。 杀出营地李闲在他腋下被夹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神智,对于救了自己的这个壮硕男人李闲却没有多少好感,看不惯他那种清清淡淡的样子,也看不惯他行事过于冷静的方式。虽然大部分时候李闲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但他也有头脑发热的时候做些令人不可思议的癫狂事。他连自己这种冷静都很讨厌,更何况另外一个比他还要冷静的人? 冷静,有的时候也代表着不近人情。 冷静,有的时候也代表着六亲不认。 李闲在大部分时间不得不做一个冷静的人,但他真心讨厌这种感觉。无可奈何的是,他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得不冷静且不得不越来越冷静。 回想起自己之前险些在霫人的营地丧命他就觉得自己很白痴,真的很白痴。如果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他对得起谁?对不起张仲坚,对不起红佛,对不起小狄,对不起铁浮屠的兄长们,也对不起达溪长儒和血骑。 最对不起的,还是自己。 他坐在地上,看着远处血骑的骑兵逐渐收拢,领队的黑甲骑士推上去面甲露出那张熟悉的狰狞伤疤脸,李闲终于咧嘴笑了笑,笑扯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势,咧着嘴的笑容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漂亮。 血骑最终还是来了,出现在最应该出现的时候。 李闲垂头看了下肩膀和腿上的伤口,抬起头微微皱眉对那壮汉说道:“你就不能轻手轻脚些?” 他往后躺下来,头枕青青草惬意的呻吟了一声,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草青青。也不知道那个白痴的伤重不重,要是死了自己跟谁要报酬去?是让她以身相许自己勉强的答应还是故作潇洒的说一声何足挂齿?李闲觉得真的有点白痴二的英雄范儿了。无论如何,她来了,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无论如何,自己来了,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 “就算你不心存感激,也应该一本正经的说声谢谢吧?” 李闲躺在草地上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是一位英雄。” “屁!” 那壮硕汉子白了他一眼。 李闲也不生气,笑了笑道:“答朗长虹,给我一个屁的理由。” 答朗长虹挨着李闲坐下来,盯着李闲的脸问:“你真的觉得自己像个英雄?在我看来不过是个莽撞的蠢货罢了。”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你救回来的人现在生死不明,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第二根手指更尖锐刻毒:“第二,没有计策完全凭着头脑一热就钻进霫人大营救人,你以为自己是神仙还是妖怪吹口气就能灭一营敌人?若不是我把霫人的辎重放火烧了,若不是你的同伴及时出现杀退霫人追兵,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躺在这里自以为是充英雄?” 第三根手指简直把李闲贬的一文不值:“第三,如果不是你胡乱闯营打乱我救人的计划,撤离的时候又怎么会如此狼狈?” 第四根手指宣判了李闲的死刑:“第四,若不是我救你及时,你早已经被血迷了心窍疯掉了,实在没想到你连这样的小场面都应付不了,若是失心疯了就算活下来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还英雄?” 他缓缓的握拢拳头总结:“所以,从头至尾你的营救行动都很失败,失败的一塌糊涂!” 他说话的样子很严肃,很认真。 李闲平静的听答朗长虹将话说完,然后同样认真的问:“真的很失败?” 答朗长虹点了点头道:“彻头彻尾的失败,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不过……你确实很出色。” 他笑了,如冰雪初融如春日暖阳:“我在你这个年纪,绝对做的比你还要白痴。” 李闲笑了笑:“你这么说我就心里也就平衡了,不过有件事我想知道,希望你不要骗我,实事求是的说。” “你问。” 答朗长虹道。 李闲深深吸了口气,直视着答朗长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如果不是因为已经救了摩会,你会不会来救我?” 答朗长虹摇了摇头:“如果我认为救你会有危险,我不会救你。” 他语气平淡的说道:“如果不是阿史那去鹄太大意刚巧被我看到机会,如果不是你的同伴已经冲进营地切断了后面的霫人追兵,我不会救你。” 李闲点了点头:“了解,谢谢你。” 他笑得很平和:“虽然我知道事实肯定是这个样子,但不问清楚我心里不舒服,当然,问清楚之后心里更不舒服了。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我小心翼翼了十三年难得不冷静一次,若是一次就送命我对不起太多人,更对不起自己。” 他坐起来看着迎面走过来达溪长儒说道:“我该走了。” 答朗长虹点头,不语。 李闲挣扎着站了起来,将黑色直刀抽出来抗在肩膀迎着达溪长儒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伸出手做了个很傻-逼的胜利手势,食指中指伸直分开,好标准的一个二。 “刀不错” 身后传来答朗长虹淡淡的声音,李闲撇嘴,胜利的手势随即改变,食指收回,中指孤零零的伸着对答朗长虹晃了晃。 “不许骂我,我现在心情很失落。” 李闲走到达溪长儒面前,挠了挠头发说道。 达溪长儒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点点头轻声道:“回家。” 李闲仰起脸看着达溪长儒,使劲点头:“回家!” 昨夜,答朗长虹夺了李闲的黑色直刀杀开血路,而那个穿着一身红色莲花战裙为他以箭开路的女子,正是欧思青青的母亲陈婉容。李闲在答朗长虹腋下恢复神智之后,隐隐间看到那女子连珠箭发的飒爽英姿,夜色灯火摇晃中看不清她的脸,只感觉那个女人站在那里弯弓射敌的样子真他妈的好看。 然后他就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答朗长虹用刀上,他有些自卑的发现那柄黑刀在答朗长虹手里仿似有了生命一般。他的动作挥洒自如,没有一刀劳而无功。黑色直刀在他手里欢快的好像一条腾云而起的黑龙,每一次舞动都会卷走一条生命。他的步伐很大,径直往前走而不理会自己的两侧,甚至有霫人对他扬起弯刀他也不在意,然后那个霫人注定会在挥刀之前被箭射死,他相信陈婉容,就好像他相信自己的刀法。 但是追击的敌人还是太多了,苏啜新弥的死,阿史那去鹄的受伤让霫人和那些红披风短暂的慌乱了一会儿,但是很快那些人就更加凶狠的扑了上来。尤其是那些红披风似乎是得到了受伤未死的阿史那去鹄的命令,不要命的冲上来要将答朗长虹和李闲留下。 陈婉容的箭法是超凡的,但她不是万能的。 答朗长虹带着李闲行动难免受到影响,所以上百名红披风很快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就在最前面的那个红披风弯刀举起准备砍向答朗长虹后背的时候,十几支羽箭从侧面激射而来,跑在最前面的四五个红披风立刻扑倒了下去,攒射的羽箭将红披风的追击队列整齐的切下来一截,那些中箭的突厥狼骑就好像被镰刀放倒的麦子一样倒下去。 再然后,李闲看到了他终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血骑来了。 一队百十人的黑甲骑兵组成一个锋利的锥形冲击阵型,踏着轰隆隆的战歌自夜空中而来,在最前面担任箭头的铁甲骑士端着一柄槊锋长达四尺的马槊,放下来的黑色面甲上绘着狰狞的獠牙,就好像来自幽冥地府的夜叉,天神下凡。 战马高高跃起落地时撞飞了拦路者,那个倒霉的红披风飞出去的时候胸腔已经完全塌了下来。 那将军平端长槊将挡在前面的红披风刺穿,复合材料的长槊弹性极好,在撞击之后槊杆弯曲出一条漂亮的弧线,然后猛然弹直将挂在槊锋上的突厥狼骑挑飞。将军再次放低长槊,将第二个敌人挑上了半空。第三个红披风试图用弯刀砍断战马马腿,他还没有来得及挥刀就被那毒蛇一样刺过来的马槊刺穿了咽喉,槊锋横扫又将下一个敌人的胸膛破开,再下一秒又卸掉了一只手臂。 后面的黑甲骑兵紧紧的跟在将军后面,他们手里的马槊平伸将一个又一个敌人挑飞刺死。锥形阵锋利无匹的切进霫人追兵的队伍,先是狠狠的将外围的奚人撕下来一层,然后刀子一样切进奚人的队列中,硬生生的撕开了一条口子,而随着锥形阵的逐渐厚重,那口子被撑开得越来越大。 一百多名红披风和数百名霫人武士组成的队列被那队黑甲骑兵硬生生的切断,就好像一条被拦腰斩断的蛇一样痛苦的扭曲着。当将军带着骑兵们将敌人杀了一个对穿之后,跟在他身后的骑兵甩出一道漂亮的大弧线又转了回来,将军并没有下令撤退而是以马槊向前一指,在一声轰然杀字中再次杀进敌阵再次势如破竹的将霫人杀了个对穿。 将军打了一个手势,一百多人的骑兵忽然一分,动作整齐快速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分作十个小队,来回交叉奔行,耙子一样将剩余的红披风梳理干净。然后各小队风一样卷出去将试图救援过来的霫人杀死,放火点燃帐篷,不多时这一侧营地的大火就和后营答朗长虹放的火连成了一片,那些霫人搞不清有多少精锐的骑兵杀来再加上大火蔓延,他们很快就丧失了斗志开始四散奔逃。 接下来,将军又做出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嚣张事。 他竟然让十几个小队的骑兵从不同方向追击那些霫人,速度并不快,就好像驱赶羊群一样驱赶着霫人溃兵。被火吓破了胆被黑甲骑兵杀破了胆的霫人怪叫着亡命而逃,甚至很少有人想起去马场抢一匹战马再逃命。 一百多名骑兵,竟然驱赶着半个大营的霫人溃兵冲向大营的另一侧。 倒卷珠帘! 李闲当时眼神猛的一亮,心里豁然开朗。 答朗长虹停下脚步回身去望,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好一员虎将!好一支铁骑!” 将思绪从昨夜的厮杀中收回来,骑在大黑马上看起来摇摇欲坠几乎睡着了的李闲忽然坐直了身子,他睁开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仰起脸,微微侧头看向并排而行的达溪长儒。 “师父……” “嗯?” “昨晚……您” “怎么了?” “真特么帅啊!” 李闲转过视线看向穷极目力的天空极远处,眼神明亮而透彻,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http://"> 第五十一章 骗人不遭雷劈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19 李闲看到的另一个世界,其实是领悟。 昨夜达溪长儒用实战给李闲上了一节生动的教学课,让他看到了战争最真实的一面。他从中学到的或许无法用语言真真切切的表达出来,但是心里已经隐隐间对如何取得胜利有了一个朦胧的印象。达溪长儒通过半夜厮杀一场豪胜给李闲打开了一扇窗子,让他看到了那个真实的冷酷嗜血的世界。 达溪长儒说过,战场上行事千变万化,最重要的就是为将者要能审时度势,在最正确的时间下达最正确的命令。这是一句不算空话的空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却很苍白难以彻底理解。而昨夜一场好杀,让李闲对这句话终有所领悟。 毫无疑问,血骑出现的时机太棒了。 能一举将霫人击溃,血骑的战力无双只占到很小的一部分缘故,在最正确的时间用最正确的战术,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何其之难? 百人,追杀上千溃兵造成倒卷珠帘之势,驱赶敌人的溃兵冲击本阵,促使后面的霫人也随即崩溃。 李闲将昨夜这一战深深的记在心里,几年以后当他率领的骑兵已经颇有盛名的时候,他回想起昨夜这一战依然心中有些难以平静,正是这一战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血腥魅力。达溪长儒教他如何用刀,也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怎样运用战术。 “让欧思青青留在你们那里直到战争结束,好吗?” 李闲想起回家之前陈婉容站在他马边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哀求的话语,心里没来由的多出几分惆怅。 摩会的箭伤并不致命,但对于何大何部与奚人的战争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奚人的军队远多于何大何一部的兵力,而霫人的埃斤苏啜新弥被杀,阿史那去鹄肯定会想办法将这个罪名安在摩会头上,说不定用不了多久霫人就会以复仇为名出兵渡过西拉木伦河进攻何大何部。 到时候何大何部被两个仇敌南北夹击,胜算真的很小很小。 所以陈婉容才会有那样的请求,因为在她心里也没有什么胜利的信心。当年,她从江南而来想寻求突厥人的帮助从北方进攻大隋,牵制隋军对南陈势如破竹的攻势。可阴差阳错之下却被摩会留下娶为妻子,就这样在何大何部定居下来已经近三十多个春秋。她也曾不甘,但当欧思青青出生之后她的不甘和对大隋的仇恨已经渐渐的被对女儿的爱所取代。她也习惯了身边有那个粗犷的男人陪伴,就如同习惯了另一个男人二十年的守候一样。 李闲其实有理由拒绝陈婉容的请求,但他没有。 他早晚是要回中原的,就算他不喜欢不赞同但他已经走在一条很多人为他铺垫好的道路上。也许再过一年,他将告别草原回到那个不算家乡却熟悉而带着些亲切的中原。也许根本就用不了一年,李闲因为担心在燕山中的张仲坚其实早已经归心似箭。 欧思青青在血骑营地,其实并不十分安全稳妥。 她伤很重! 李闲有一万个拒绝陈婉容的理由,却最终被这一个理由推翻了那一万个。 “不要太迟来接她,别等到我会丢下她。” 李闲如此回答陈婉容的请求。 陈婉容当时笑着点头说:“我会的,不会有迟的那一天。” 李闲不知道,当他转身离开后答朗长虹很少见的和陈婉容爆发了争执,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一个气得最后蹲在地上无助的哭泣,另一个则极少见的没有安慰她说放心一切有我。争吵的内容谁也不知道,他和她都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让陈婉容哭泣的并不是因为答朗长虹和他吵,而是因为答朗长虹最后一句话让她觉得这个一直爱护她保护她的男人对自己有些讨厌了。 “你不该利用他!” 答朗长虹喊出的话声音很大,几十米外守着的契丹武士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不知道答朗长虹说的他是谁,也不知道利用了他什么。 同样的,直到几年之后,当时在场的后来还唯一活着的契丹人普速完才知道那个他是谁,又是谁利用了谁。 用了一天的时间李闲回到了营地,这一天内他最少想了三十个借口来向欧思青青解释为什么把她留下来,然后又都被自己否定。那个少女的骄傲他已经了解了,如果告诉她真相她肯定会回去,就算是死也死在父母身边。 李闲不知道答朗长虹和陈婉容发生了争吵,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个营地只有独孤锐志一个人留守显得有些冷清。而全员而回的血骑兵并没有多少大胜后的骄傲,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胜利已经不值得庆贺。又或许,他们已经不再认为打仗是什么应该庆贺的事。 “她怎么样?” 李闲一瘸一拐的走进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欧思青青微微皱了皱眉。 独孤锐志看清李闲样子的时候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指着李闲的鼻子喊道:“你还有心情问她?她比你好起来何止一百倍!” 李闲揉了揉鼻子,在椅子上侧着身子坐下来笑道:“最起码我还睁着眼,而她看起来好像比我严重多了。” 独孤锐志瞪了他一眼起身,拿起剪子将李闲伤口上胡乱包扎的布条剪开,一边剪一边解释道:“她穿了两层厚皮甲,箭扎进去并不深。只是箭头上有点微不足道的小毒而已,还难得倒我?” 他一边将布条扯开一边生气道:“倒是你!这他妈的谁给你包扎的伤口,不嫌恶心吗?” 李闲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个蝴蝶结真的很恶心?” 独孤锐志愣了一下,随即怒道:“蝴蝶结?就算是也是没了翅膀的蝴蝶!绑的这么紧难道你想废了这条腿?还有,你鹿皮囊里的金疮药呢?” 李闲指了指左臂上说道:“全在这呢,带得少了些……我绑得紧一些,还不是为了止血吗?” 独孤锐志道:“放屁!你绑了这么久,下面血液不通脚还想要不想要?!” 李闲点头认真道:“真想要。” 独孤锐志速度奇快的将李闲的伤口清理了,然后找出金疮药敷上又重新包扎好。忙活了一脑门的汗水,他确定不会有什么大碍后瞪着李闲问:“你这次怎么这么鲁莽?” 李闲斜靠在椅子上,笑嘻嘻的说道:“就当我失心疯了吧。” 独孤锐志懒得理他,站起来开始整理药材:“一会儿拿去自己熬了,一天两煎。” 李闲痛苦的说道:“小毒哥,我是伤员!这熬药的小事难道还要让我自己来?你能人道一些吗?” 独孤锐志见李闲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也轻松了许多,他坐下来摇头晃脑的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李闲接口道:“必先甜其心志,舒其筋骨,饱其体肤……” 第二天一早,李闲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肯定练不了射艺了,所以很变态的在自己房间里做了几十个单手单腿俯卧撑,直到左臂和右腿上的伤口都被牵扯的疼得有些忍受不住才停下来,然后勉强自己洗了脸吃过早饭后躺在床上又休息了会儿,左臂和右腿上的伤口并不是很重,有独孤锐志的治疗李闲很放心。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开始回忆答朗长虹用刀。 他尽力让自己的回忆清晰一些,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重新体会那刀法的精妙。 答朗长虹将完美的力度和速度以及角度尽情展现,刀法看起来很简单不如何漂亮花哨却极实用。李闲用心揣摩他每一刀的不同,竟然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时辰。 起身之后,李闲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还是差距很大啊。 他摇了摇头,走出自己的房间。 山林葱郁,满目的绿色让人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 也不敲门直接进了独孤锐志的房间,把正在埋头配制药物的独孤锐志吓了一跳。 “醒了,我告诉她你已经把她爹救出来了,她不信!” 独孤锐志撅着嘴说道:“也不知道是不信你,还是不信我。” 李闲笑了笑,视线看向床上那个少女。 “李闲……你们不用骗我的,我知道你没有去救我耶耶。我不怪你们,霫人有一万军队!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欧思青青倔强的转过头看向墙壁,背对着李闲说道:“对不起,其实……我不该来的,可能是我当时急糊涂了吧。” 李闲在床边的胡凳下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拼死拼活做好事,结果却被人把付出给说没了,我都生的伟大了,难道非得死的光荣你才信我?你爹很好,最起码比你好!” 欧思青青猛的转过身子,泪水还挂在嘴角:“你说的真的?我耶耶真的得救了?” 李闲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很认真的说道:“看见了没?这就是除了你爹之外的其他战利品了,你还不信我吗?我说了,你爹很好他已经回去指挥军队与奚人交战了,而且前天杀出苏啜部营地的时候简直都天下无敌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武士啊,佩服佩服。我发誓,如果我说谎话打雷劈死我好了。” 一只玉手慌乱的堵住李闲的嘴,某个无知少女急切说道:“别对长生天发誓,我信你,信你了!” 某人眼神中都是得意,还不忘偷偷瞥了眼窗外,见晴空依然蔚蓝没有一丝打雷的可能,他这才放下了心啊…… http://"> 第五十二章 去找他吧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0 (收藏了么?) “我耶耶真的没有受伤?那我娘呢?看到我娘了吗?” 欧思青青坐在树下板凳上,仰着小脸问李闲。虽然她的箭伤并不严重,但因为之前中了毒的缘故所以脸色看起来格外的白。或许是因为得知自己父母没有什么事所以有些兴奋激动,两颊上有淡淡的红韵所以看起来带着点病态的美。 李闲点了点头很严肃的说道:“说起来若不是你爹那么能打我都回不来了呢,他先是抓住了苏啜新弥然后一刀剁了脑袋,然后又抓住阿史那去鹄一脚踹得飞出去很远也不知道肋骨断了几根。然后他冲在最前面杀开一条血路带着我往回冲,他一路上杀了至少一百名霫人武士!” 李闲伸出两个手指比划着:“最少一百!” 欧思青青因为兴奋和紧张所以没注意到李闲因为心虚而出错的手指,她攥着拳头问:“那他有没有受伤?我娘亲呢?你还没说我娘亲!” 李闲甩了甩头发说道:“你爹那么厉害自然是不会受伤的,那些霫人谁能近得了他的身前?那一柄弯刀简直出神入化,一路上我只跟着跑就成了完全没用我出手!再说你娘亲,更厉害了,站在外围连珠箭杀人策应你爹撤退,箭法简直神乎其神啊。我就没有见过箭法那么好的女人,噢不,男人也没有谁比的上她。” 李闲说的很激动,精彩处还比划两下以表示当时的场面有多热闹刺激。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欧思青青的脸色却渐渐的变了,红晕消失,脸色白的吓人。她的笑容缓缓的凝固在脸上,眼神黯然。 “李闲……” 欧思青青轻声叫道。 李闲嗯了一声打住演讲问道:“什么事?” “何必骗我?” 欧思青青抬起头,眼泪在眼眶中转着。 “我没骗你啊!” 李闲挠了挠头发:“我对天发誓,一个字都没有假的。”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欧思青青站起来忽然向前一扑抱住李闲:“你是怕我担心对吗?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为什么你的胳膊还在流血?你看你腿上的血,已经把裤子湿透了。明明是你救出的我耶耶和娘亲,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她连续的问句将李闲问楞,而少女的泪水则顺着他的衣领流进了脖子里。很清凉,清凉的让人怦然心动。 李闲傻乎乎的张着手,不敢触碰欧思青青青春带着淡淡香味的身体。 她伏在他肩膀啜泣,她的肩膀则微微颤抖着。 李闲傻乎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紧张得甚至忘记了自己之前讲过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半拍的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这个人一向很低调,嗯…….低调。” 欧思青青慢慢的离开李闲的肩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达溪叔叔已经告诉我了,我耶耶受了些小伤,娘亲和答朗大哥保护着耶耶回青牛湖了。达溪叔叔说那天晚上你一个人冲进霫人的营地里救人,若不是他们赶去的及时你就回不来了。李闲,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李闲看着那张精致的梨花带雨的脸,下意识的出于本能的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 “我没事,我怎么会那么白痴自己冲进去救人?别听我师父胡说,也就是你这个小白痴才信他的话。” “我是白痴!” 欧思青青微微侧头感受着李闲手掌心的温度:“相信你再不相见的谎话,我是个白痴,不信你会把我耶耶和娘亲救回来,我是个白痴。我什么都做不好还误会你,你在青牛湖说的话也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想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坏人对不对?” 她用微热的小脸摩挲着李闲的手掌就好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我以后会变得聪明一些的,我保证尽力,不再让你生气好不好?” 李闲的心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情愫占据,占得满满的。 他张着嘴,过了很久才喃喃的说了两个字:“笨蛋” “疼吗?” 欧思青青轻轻捧起李闲的胳膊,看着绷带上渗透出来的血迹问。 李闲将胳膊缓缓的抽回来,有些口吃的说道:“不疼,就跟蚂蚁咬了一口似的,再说有小毒哥在,再大的伤也没什么的。” “等我伤好一点,你带我回青牛湖好不好?” 欧思青青没看到李闲眼睛一闪即逝的慌乱,她垂着头,似乎醒悟了之前那一抱有些冲动,所以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只是草原女子性子直爽,心里倒是没有那么多什么规矩礼制的束缚。 李闲想了想说道:“青牛湖你暂时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 欧思青青问。 李闲道:“虽然明知道你会担心,但我还是要将实话告诉你。现在你的部族遇到了危机,奚人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你们部族的军队已经在不断的撤退了。你爹正在等待时机反攻奚人,如果你这个时候回去非但帮不了忙,还会成为他们的负累。你娘亲既然让你在这里静养你就要乖乖听话,他们两个就能安心与敌人作战保护家园。所以呢,我都不心疼粮食,你就踏踏实实在这里好吃懒做吧。” 出乎预料的,听到李闲的话欧思青青没有闹也没有激动,她小心翼翼的将眸子里的担忧隐藏起来,露出一个笑脸。 “嗯!我听你的。” 她极认真的说道:“我以前太傻,明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却偏偏怀疑你,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李闲微微怔住,心里不觉有些歉然。 两个身上都有伤的人坐在树下矮凳上一时间陷入沉默,有些恼人的莫名情愫在两个人之间流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闲率先打破了尴尬随意找了个话题。 “那是什么花?” 他指着草丛中一朵盛开的黄色小花问。 欧思青青看向李闲手指的地方,随即笑了起来:“是格桑梅朵,草原上最圣洁的花朵。传说中如果有人能找到八个花瓣的格桑梅朵花,就会找到幸福。” “格桑梅朵?” 李闲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脑子里却没来由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欧思青青提着裙摆在那朵黄色小花边蹲下来,洁白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片刻之后她忽然欢呼了一声,转头看向李闲一脸的欢喜雀跃。 “李闲,你看!真的是八个花瓣!” 李闲愕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慌。 夕阳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出去老长老长,再次陷入沉默中。 相隔千里外,燕山。 一脸络腮胡须的张仲坚一拳将最后一个敌人砸塌了胸膛,抬起脚将那具猝然失去生命的尸体踹下山去。他回身看了一眼,见红佛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边正在看着自己微笑,她抬着手理了理被山风吹拂的有些凌乱的发丝,笑颜如花。 不远处铁浮屠的马贼们已经在打扫战场,抬起战死兄弟的尸体默默的走向远处。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敌人的尸体,还有残肢断臂和折断的兵器。 排行三十七的洛傅从地上捡起一柄横刀,将另一柄横刀踢下山涧。 “大哥,有些怪啊。” 他看着手里的大隋制式横刀皱了皱眉。 “这个月已经第四次了,谁在暴露咱们的行踪?” 张仲坚摇了摇头道:“别乱怀疑,铁浮屠中没有吃里扒外的人,肯定是咱们不小心暴露了,再换个地方就是。” 洛傅叹了口气道:“大哥,我自然知道咱们兄弟没有那种小人,只是……真他妈的怪了!” 他狠狠的将横刀刺进树干中,木屑纷飞。 红佛走到张仲坚身边,看了看地上的那些穿着深蓝色锦服尸体说道:“都是羽林卫的人,这些禁宫侍卫怎么就千里迢迢找到燕山来了?洛傅说的对,肯定是有人泄露了咱们的行踪,不然这些禁宫侍卫就算长了狗鼻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又找到咱们。” 壮硕的伏虎奴赤-裸着上身,似乎一点也不惧怕山风的呼啸。他提着一具尸体丢在张仲坚脚下说道:“这个人不是他们一路的,看衣服是幽州的兵。” “罗蛮子的斥候?” 陈雀儿怒道:“他想死了吗!” 张仲坚摇了摇头,视线看向北方:“也不知道安之怎么样了。” 陈雀儿想起李闲可恶的样子,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嘴角上微微翘起,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那个小家伙!嘿!还真他妈的想他了。” 红佛转过身,偷偷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你们收拾一下,我去看看小狄。” “姑姑!我没事!” 明显长高了许多的张小狄在几个铁浮屠马贼的保护下走了过来,她小跑着冲进红佛的怀里:“你没事吧姑姑。” 红佛笑着摇了摇头,溺爱的揉了揉小狄的脑袋。 “没吓着吧?” 她低声问。 小狄抬起头,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小狄不怕的,安之哥哥说过,以后小狄会慢慢学会长大,学会不哭,小狄不哭,就不害怕了。” 红佛微笑,也将视线投向北方:“是啊,你安之哥哥说的,你都记得。” “走啦!” 张仲坚站在山巅大声喊道:“换个地方筑窝,看看那些禁卫他娘的是不是真的都有一个狗鼻子!” 陈雀儿大声笑道:“咱有屠龙刀,屠几只狗算得什么?” 等众人收拾好启程后,张仲坚放慢脚步走在最后与红佛并肩而行:“婉承,你不要跟着队伍了。” “为什么?” 红佛张婉承惊讶问道。 “带上小狄,我让洛傅和陈雀儿护着你出塞,去找安之。你带小狄离开,我和兄弟们更能放开手脚,厮杀也好,逃命也好,顾虑便少些。咱们一直在燕山中消息闭塞,可从最近这种情况我也猜的出来,那个白痴皇帝肯定是要御驾亲征高句丽了,这些禁卫找上来是在给那个白痴皇帝清除危险。我只是还想不通为什么是罗艺的人盯咱们这么紧,难不成罗蛮子准备动手了?可无论如何,只要小狄和你没事,我若想走,这世间谁能拦得住我?” 红佛没有拒绝,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好,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 李闲揉着右眼,心里又是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右眼跳灾吗?……妈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站在山巅巨石上,遥遥看向南方。 他本来根本就不信这些东西,可这些天却总是心境难平。 http://"> 第五十三章 想起来和想不起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0 “师父,我想回燕山。” 李闲站在达溪长儒的房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虽然他知道达溪长儒肯定不会同意,但不得不做争取。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很让人恼火,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却偏偏摸不到头脑。按理说张仲坚带着铁浮屠的人藏身茫茫燕山中,就算朝廷出动两万大军也未见得能在群山中找到他们。 “不成” 将手里的兵书放下,达溪长儒语气平淡的拒绝了李闲:“回燕山要经过奚人和契丹人的战场,太危险。” “如果你觉得的时间太多了……” 达溪长儒将书丢给李闲道:“拿去看,然后写最少一万字的总结。” 李闲皱眉道:“这是要约稿么?先谈谈价钱吧。” 达溪长儒道:“好啊,少一个字围着山跑一圈。” 李闲在椅子上坐下来苦着脸说道:“我自己轻装简行回去,避开奚人的战场应该没什么问题,大黑马跑得快就算被人发现也追不上我。我争取一个月内就赶回来应该问题不大吧,您知道的,阿爷在燕山。”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道:“当初离开渔阳的时候我和张仲坚已经约好,明年过了正月再回去且已经定好了会面的地方,如果你贸然回去,就算能避开奚人也找不到他。” 李闲继续争取道:“我了解铁浮屠,别人找不到我一定能找到!” 达溪长儒缓缓道:“两条路,要么打赢我,要么死心吧。” 李闲叹道:“您这是在欺负孩子吗?” 达溪长儒居然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这么想倒也没什么,可以。” 李闲起身,往门外走去。 “别想偷着跑,我已经下令,无论是谁擅自离开营地杀无赦。” 李闲顿住脚步,偷偷比划了一下中指。 …… 幽州 坐在铺了一整张虎皮的宽大座椅上,幽州虎贲郎将罗艺将手里的书信放下,眯着眼睛陷入沉思。花了十万贯总算搭上了黄门侍郎裴矩,他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朝廷里的动向他时刻关注,送了不少礼笼络了一些人但一直没有接触到权利高层。与其说他关注着朝廷不如说关注着那个令人看不透的皇帝陛下,能搭上裴矩这条线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朝廷里那些氏族大家出来的显贵们一直看不起他,原因很简单,他并不是出自世家,寒门子弟靠着勇武百战积累军功逐渐做到了郎将的位置上。虽然他手握着大隋最精锐的铁骑,但一直没有真正进入那个权力中心。如果说朝廷里那些显贵们是一座大池塘中有各自地盘等级分明的锦鲤,那罗艺这样寒门出身的人就是一条突然出现在池塘里的黑乎乎丑陋的泥鳅。就算他威胁不到那些锦鲤,但是那些锦鲤还是会排斥他打压他。 好在,那些大人物们终究还是有所喜好的。 裴矩爱财,那就送钱,累计下来送过去已经不下十万贯,虞世基爱美女,罗艺这两年搜罗了十几个各族女子悄悄送过去。纳言苏威重礼制,罗艺便以晚辈侄儿的礼数每年节日都派人去问候。就连陇右李渊这样明显已经失势走霉运的人,罗艺也是一心交好从不曾怠慢过。身有国公显爵的李渊被任命为一个正五品的小官到怀远镇都粮,路过涿郡罗艺还派人送去一托盘的金子做贺礼。知道李渊身边没有几个人,他还特意调了一队五十名老兵过去给李府充当护卫。 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貌似谦卑的做人,其实是为了掩藏住他内心中那颗越来越压制不住的野心。 他花了那么多钱,做了那么多事其实无非就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保证自己在幽州的稳固地位。在皇帝陛下遗忘他的时候,必须有人提醒陛下远在幽州还有一位忠心耿耿的虎贲郎将。当皇帝记起他的时候,有时候还要求人帮忙必须让陛下暂时忘了他。这并不矛盾,要看的就是陛下忘记他的是什么时候,而想起他又是什么时候。 大业皇帝杨广是个性格上很矛盾的人,他睿智的时候谁也别想骗得了他。而他糊涂的时候,谁也别想阻止他。 李闲根据前生后世的总结,曾经大胆的推测杨广是个性格分裂的人。 所谓该想起该忘记的时机,就全靠那些朝中的大人物来左右了。比如罗艺几次上书请求朝廷增加虎贲铁骑的辎重补给全都如石沉大海一样没了后文,他只好派人给给黄门侍郎裴矩送去足足五万贯的寿礼,第二个月朝廷就将给幽州军的辎重补给增加了五成,罗艺也就能在保持五千具甲铁骑的基础上再训练一支轻甲步兵。 而这次给裴矩和虞世基分别送去一份厚礼,罗艺的意图就是让皇帝陛下暂时忘了他。 前阵子朝廷已经下旨,各地良家子弟在明年二月前自备兵器盔甲马匹赶到涿郡集结。数十万府兵也已经开始调动,征伐辽东已经越来越近了。而在罗艺看来这是一场有败无胜的战争,所以他不愿意去辽东,不想让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基业都在辽东付之一炬,若是皇帝陛下一时心血来潮下旨让他的虎贲铁骑为先锋出战辽东,他只能提前将那件事干了。可现在时机不到,他真的没有胆量去做。所以他必须让皇帝陛下忘了自己,最起码在明年开战之前忘了自己。 虽然裴矩是个填不满的大坑,使多少钱都填不满,但毫无疑问罗艺搭上他这条线算是对了。 大兴城规模宏大的皇宫中,五月初才从涿郡巡游回来的大业皇帝杨广斜靠在龙椅上皱着眉头批阅奏折。桌案上堆得小山一样的奏折让他有些头疼,他甚至因为厌恶批阅奏折而有些无奈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刚刚登基的时候批阅同样多的奏折用不了一个时辰,而且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错误。可是现在他悲哀的发现,才看了十几份奏折他就已经失去了耐心。 那个时候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精神使不完的力气,批阅奏折之后甚至还有心情去民间走一走听听大街上百姓们都在说什么。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微服出宫体察民生了。每次出巡,身边好像都跟着很多很多人,当然,他觉得随从越多越有排场才显得出天家气派。 二月的时候他在涿郡以高元有不臣之心为由正式下旨征伐高句丽,命令天下良家子第明年二月前至涿郡集结。想象着明年就能再次亲自率军为大隋开疆拓土的他本来兴奋了好一阵,可回来后再次埋首在朝政琐碎事中让他越来越烦躁! 所以当看到奏折上的密集小字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他恼火的将手里那份李渊呈上来请求增加怀远镇守军的奏折狠狠摔打在桌案上。 “朕让他去给怀远镇都粮是觉得他有这个能力,他竟然还好意思跟朕要兵?宇文述,还有右祤卫大将军于仲文,左武卫大将军麦铁杖的兵离着怀远镇才多远?三个大将军十万大军站在他后面他竟然还有脸跟朕要兵?!” 摔了奏折他还不觉得解气,拿起来狠狠的丢出去老远:“姓李的没一个好东西!他要兵干什么?难道以为朕不知道?!” 黄门侍郎小心翼翼的将那份奏折捡起来,想起前几天李渊派人送来的那份礼物的分量轻轻摇了摇头,心说唐公啊,不是我不帮你,陛下盛怒我能保住你就不错了,至于增兵就免谈了吧,唉……谁叫你姓李? “陛下……因为一个无能小吏而气坏了身子,多不值?” 裴矩凑过去将奏折放在桌案的一角,偷眼看了看杨广的脸色后轻声说道:“其实唐公也只是担心,他在怀远守着万万斤粮草不得不小心一些。怀远镇紧挨着辽河,高句丽的兵若是胆子大说不准真就敢过来冒犯天威。依臣看来,唐公这些年对陛下还是忠心可嘉的。” 杨广微微一怔,随你恼火道:“你是说朕故意为难他?” 裴矩连忙垂首道:“臣怎么能有这个心思?陛下明鉴,臣只是时刻谨记陛下的教诲。” 杨广道:“朕的教诲?那你说说,朕教诲你什么了?说不出来朕就扒了你的官皮远远的发配出去!” 见陛下已经怒气稍平,裴矩装作大着胆子直言不讳的忠诚样子道:“陛下说过,要就事论事,而不是就事论人。” 杨广愕然,随即恼火的骂道:“你这佞臣,说话就不能委婉些?” 裴矩知道成了,连忙惶恐道:“臣若是佞臣,也是直言不讳的佞臣。” 杨广摇了摇头,随即将李渊的奏折又拿起来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让于仲文的兵再往前提一提吧,毕竟那都是朕的粮食!” “陛下圣明!” 裴矩垂首道。 杨广瞪了他一眼道:“只怕刚才你心里还在骂朕昏君吧!” 裴矩抬起头认真说道:“陛下若是昏君,臣只能是奸佞之臣了。” 杨广扑哧一声笑骂道:“我一会儿就让人把你这奸佞之臣叉出去!” 他顿了一下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就事论事吗,那朕问问你,首战以谁为将?罗艺如何?” 裴矩想了想说道:“十二卫大将军皆可,唯独虎贲郎将罗艺不可。” “为什么?” “陛下……幽州重地,唯有虎贲精甲镇守方可万事无忧。草原上的那些蛮人不可信,有罗艺在,阿史那家的狼崽子过不了北长城。” 杨广想了想,随即释然道:“那就让罗艺给朕看好家门吧……其实,朕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奸佞之臣,如果你顺着朕的意思说,朕一定裁了你!” 他舒畅的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些孩子般的得意。 (今儿终于有整天的时间来码字,按目前的速度来说十点或者十一点差不多应该还能码一章出来,将明写起来比帝胄要慢上不少,帝胄有过日五更的辉煌,将明一天能码三章我自己都觉得挺劳模了.....赏个收藏红票呗?) http://"> 第五十四章 三十七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0 (感谢泥鳅的一语中的的书评,感谢雪落伤七百忙中准备书评,求收藏)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李闲身上的伤基本上已经好利索,每天他把自己搞得很忙。心里那种若有若无的紧迫感让他有些压抑,只好靠着每天大量的学习来将时间分解。算算时间,已经到了大业七年的七月,草原上正是风景漂亮到让人心旷神怡的好时候。可李闲一点都不怡,相反,一天比一天烦躁。 “安之,怎么这几天一直皱着眉?” 独孤锐志看着蹲在胡凳上大口吃饭的李闲问。最近一段日子血骑中的人都察觉到了李闲的变化,这个开朗到可恶的少年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主动和大家开过玩笑了。 “还在惦记你阿爷?” 李闲使劲将最后一点食物塞进嘴里,抹了抹嘴笑了笑道:“没,就是有点累了。有没有什么补药能让人快速恢复体力且安神去烦?比如乌鸡白凤丸什么的。” 虽然不知道李闲说的乌鸡白凤丸是个什么东西,但深通医理的独孤锐志还是在第一时间从字面上猜到那药是干什么用的。见李闲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的担心也就淡了些。 “你说的那个东西太肤浅了。” 独孤锐志眨了眨眼挑逗道:“我倒是能配些药只要你肯持续吃上半年,或许真没准能让你每个月烦上那么几天。” 李闲撇嘴道:“如果真要是能变成女人也就轻松了,以我这张脸就算变成女人也难看不到哪儿去。说不好还能祸害个王公贵族家里的优秀子弟,要是运气好的离谱真没准混进后宫当个惊心的倾世皇妃什么的。” “安之,我发现你这样的人就不能主动搭理你,看你有些烦才打算陪你聊聊,怎么你一开口就满嘴胡说八道?” 独孤锐志总结道:“就应该让你变成哑巴!” 李闲叹气道:“如果不能扯扯淡,那人生得多灰暗?” “出去转转?” 独孤锐志笑道:“你还有只飞龙欠了我半年多了。” 一说的涉猎,李闲的心里立刻痒痒起来。这一世能让他上瘾的事确实不多,他像个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的修炼其实真的没有太多乐趣可言,如果说有一件事他是真的上了瘾,那么必然就是射箭。闲暇时写几笔字当然不算在内,那只不过是他修炼累了换换脑筋的娱乐活动而已。 “可是师父说不许我出营地……” 李闲歪着头做林妹妹憔悴状。 “滚你的蛋!” 独孤锐志怒道:“你什么时候是个遵纪守法的家伙了?” 李闲想了想说道:“还是和我师父说一声吧,不然他再把我当逃兵给咔嚓了。” 两个人肩并肩去找达溪长儒,后者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李闲出去涉猎的请求。理所当然的有两个附加条件,一,不许骑马,二,达溪长儒揉了揉发皱的肩膀说:“我也去松松筋骨。” 李闲知道达溪长儒是怕自己溜走,他若是骑了大黑马逃跑的话血骑中还真没有一匹马能追得上。不过李闲确定,只要自己敢跑达溪长儒真敢开弓射他。 这一个多月憋在营地里确实很难受,李闲摸着硬弓手心都开始痒痒起来。不只是他,达溪长儒才说出去涉猎,血骑兵集体表示也要去。于是乎,达溪长儒留下二十名血骑兵和铁獠狼留守营地,带上其他人出去好好舒展一下筋骨。 七月间,正是狩猎的好时节。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营地直奔后山,达溪长儒将血骑兵分作十几个小队,将猎物向一个方向驱赶。他和李闲还有七八个射艺出众的血骑兵守在约好的地方。闲了这么久第一次集体出来射猎所以每个人都有些兴奋,那些杀人都不眨眼的血骑兵在丛林中愉快穿行的样子竟然仿似找回些孩子般简单的快乐。 达溪长儒一边分派人手,一边对李闲说道:“围猎,其实也是演练战术一种效果不错的方式。” 李闲点了点头,以猎练兵的方式他很早之前就听说过。 “安之!” 换了一身紧身劲装的欧思青青雀跃着跳到李闲身边,忽闪着眼睛里的小星星笑着说道:“一会儿射猎的时候你一定要抢个第一噢,要射得比他们都要多才成!” 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李闲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安之。 李闲笑了笑说道:“第一么?有什么奖励?” 欧思青青想了想说道:“我亲手给你烤肉吃好不好?” “你?” 李闲撇了撇嘴,想起上次欧思青青烤成炭的那只无辜的兔子就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兔子被烤得黑了吧唧的,她的小脸弄的比那只兔子还黑。欧思青青总是在各方面表现出各种天然白,血骑兵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个什么都想帮忙什么都越帮越忙的少女。而在很多时候,血骑兵在看到李闲和欧思青青并肩而行的时候都会发出会心的善意笑声,笑声中是纯粹的祝福,在他们眼里那一对少男少女真的很般配。 欧思青青总是说起那个契丹人古老的传说,驾着青牛车的仙女和骑着白马的仙人相恋的故事。每次说起这个传说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总会有一种令人迷醉的湖波在荡漾。 “还是算了吧,吃,你比较靠谱,烤肉这事你还是别搀和了。” 李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做饭这种事,其实说起来还是男人比较靠谱。名厨那么多,有几个女人?再说,我答应你娘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所以你还是安安静静的好吃懒做得了。” “天天白吃帮不上忙,我都不好意思了。” 欧思青青嘟着嘴说道。 李闲叹了口气道:“你本来就是个白痴。” “那你就是呆瓜!” 欧思青青挥舞着拳头反击,可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在她还带着婴儿肥的下颌上咬一口。 “喂!” 欧思青青忽然想起了什么,用胳膊肘撞了李闲一下说道:“你说过一起吃到老的。” 李闲点了点头:“吃到老。” “会不会有老虎?” 欧思青青问。 李闲笑道:“如果有就好了,打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剥了皮,让师父给我缝一个虎皮腰裙,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针线活怎么样。” 李闲想起一年多前达溪长儒给自己取的表字,笑了笑。 “来了!” 不远处的达溪长儒低声喝道。 李闲顺着达溪长儒的视线往远处看,只见前面草丛中一阵晃动。看样子数量不在少数,而且还是大猎物。 “妈的!是野猪!” 朝求歌骂了一句:“谁赶过来的!” 他将弓箭放下随即抽出横刀紧握在手里,盯着面前的草丛神情竟然有了一丝紧张。不只是他,当从叫声确定是野猪之后,留在这里的血骑兵有一半人放下弓箭换了横刀。野猪皮出了名的坚韧,羽箭扎进去也深不了。而且野猪群若是发了疯,就连老虎都要退避!看样子这群野猪数量不少,也不知道是哪个鲁莽的血骑兵小队赶过来的。 “弓箭手到后面,刀手在前!” 达溪长儒命令道:“尽量瞄准了腿射,把野猪放躺下!” 他们是血骑兵,在十倍于己全副武装的敌人面前都不曾后退过,又怎么会真的惧怕一群茹毛饮血的畜生? 没有一个人后退,十来个人围成了一个小小圆阵。 一头看样子足有五百斤的野猪王率先从草丛里蹿了出来,暴戾的冲向血骑所在。巨大的野猪就好像一辆坦克一样横冲直撞,速度奇快。在它后面,二三十头野猪蜂拥而出。 “站在我后面!” 李闲对欧思青青说了一句,随即抬起弓略做瞄准便将羽箭送了出去。羽箭稍微偏了些,打在野猪腿上却没有射穿。受了刺激的野猪显得更加狂暴,叫了一声后低着头以獠牙当做武器朝着李闲冲了过来。 第二支箭比第一支稍稍晚了一点,精准的刺穿了野猪的一条腿。巨大的野猪腿上一软随即扑倒,但是很快就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它站起来只停顿了片刻,可就是这片刻让它再也没能昂起头颅。李闲的第三支箭选择了一支破甲锥,流星一样疾飞过去精准的刺进了那野猪的眼睛里。 领头的野猪悲鸣一声缓缓倒了下去,后面跟着的野猪群随即为止一窒。 或许是因为首领的死亡让它们感觉到了恐惧,很快野猪就开始调转方向朝着另一边冲了过去。李闲再次发箭接连射翻了两支野猪,而其他的血骑兵互相配合下也将几只敢冲过来的野猪变成了死猪。 野猪的冲击猛烈而短暂,虽然并没有对血骑兵真的造成什么威胁,但那种视觉上的震撼还是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紧张,血骑杀人如麻不假,但杀人如麻不代表面对危险的时候心里就没一丝不平静。 更何况,杀野猪不见得就比杀人容易。 短暂射猎却很刺激,尤其是欧思青青更是被吓白了小脸。她紧紧的攥着拳头站在李闲身边,没有后退一步,哪怕手心里都是汗水。 李闲抽出黑刀走过去将那头还在挣命的野猪王刺死,比划了一下笑道:“咱们得吃一个月野猪肉了。” “谁把野猪赶过来的?” 朝求歌冷声问道。 围拢过来的血骑兵互相打量了一下,都有些迷茫。 “难不成是野猪自己冲过来的?” 独孤锐志除了在药理上其他地方都带着点白痴,他才说完,朝求歌就白了他一眼问道:“猪和你有仇?自己冲过来跟你不死不休?!” 正说着,忽然不远处草丛中又是一阵晃动,看样子是一个体型更加庞大的猎物。李闲快速的换了弓箭,弓如满月一箭射了过去。 草丛中传来一声闷响,那是羽箭没入肉-体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爽朗的笑声:“就这么欢迎你三十七哥?” http://"> 第五十五章 是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1 “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 大业皇帝杨广喃喃着将密奏缓缓的合上,他闭上眼脑子里没来由的想起父皇临死时候狰狞的表情和近乎于咆哮的嘱托:杀了那个姓李的孩子!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一种难以抗拒的疲乏。 “一刀,你怎么看?” 他闭着眼睛问。 整间宽大的书房里只有两个人,他问的,是微微弯着腰站在他身旁的太监。这个太监穿着一身蓝色锦服,颔首而立。看他的样子很难确定年纪有多大,脸色很白,也不知道是保养的好还是天生如此,皮肤光滑如处子。面容秀美,额头光-洁,有一双宛如柳叶的弯眉,他的眼睛很亮也很深邃,若是给他施以淡妆,真真就是个能乱真的貌美如花的二八处子一般。只是眉角上的细细皱纹还是隐约透漏出他的真实年纪,还有两鬓上被他自己小心藏起来的几缕白发。 “我是个太监,高祖遗训,太监不可干政。” 被杨广称呼为一刀的太监不紧不慢的回答。 他是整个皇宫中唯一一个被杨广准许可以自称为我的太监,这是他独有的特权。他在皇宫中的身份很特殊,特殊到可以随意进出御书房。但他是个很自律的人,从来不曾触碰过他不该碰的东西。在他看来,国家政务什么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跟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他所重视的,仅仅是坐在龙椅上那个人而不是什么江山社稷。 杨广被太监一刀清冷的回答激怒,他猛的睁开眼怒视着面前这个几乎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阉人。可是张了张嘴,他最终还是将咆哮压了回去。 “说说吧,这不是国事,是我杨家的家事。” 他再次闭上眼,只是说话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点不易觉察的哀求。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很累很无助,哪怕是在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面前他也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敏感和无奈。 “陛下,您没有家事。” 一刀看了杨广一眼,语气依然不温不火:“您的事,都是国事。” “你这老狗!就是不想帮朕!何必说这些混账话来推诿!” 杨广终于还是没有压制住怒火,他猛的睁开眼站起来,抓起桌案上的奏折朝一刀砸过去。奏折打在一刀的胸口上掉在他的脚边,一刀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屈膝弯腰动作轻柔舒缓的将奏折捡起来,掸了掸奏折上的些许尘埃。在杨广能杀人的目光中他缓缓的走过去,将奏折放在桌案上然后微微弯着腰退回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 杨广怒视着他,指着他眉心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见皇帝真的动了怒,太监文刖,这个被杨广赐名一刀的在皇宫中有着极特殊地位的太监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看向皇帝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心疼。 “陛下,我只是个太监。” 文刖极认真的说道:“陛下其实不用问我怎么看,您只需告诉我怎么干就好。陛下怎么看,我就是怎么看的。” 杨广微微一怔,颓然跌坐在龙椅上懊恼的说道:“这首童谣到底指的是谁?桃李子,桃李子,朕总不能将天下姓李的都杀了吧!” 文刖心中却没有杨广这么多复杂烦恼,他淡淡的回答道:“如果陛下想,那就都杀了。” “你这个没主见的老狗!” 杨广被文刖听起来有些不负责任的回答气乐了,他指了指宫门外说道:“这天下间姓李的有多少人?真都杀了,其他的阻碍一概不计较,光是杀人就要杀多久?难不成朕从今天开始将国事都丢下,挨家挨户的去盘查姓什么?” 文刖垂首道:“我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姓李的,但如果陛下真的想,我一个一个杀就是了,总有杀光的那天。” “放屁!” 杨广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想让全天下百姓骂朕昏君?” 他猛然想起在怀远镇给他都粮的那人,心中一震。会不会童谣指的是他?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说起来那人还是他的表亲,这些年他的官职被自己一降在降,从正三品的大员降到了五品小吏,倒是没有听到他有什么怨言,做事还算兢兢业业。在怀远镇都粮,那人手下只有千把人的护粮兵。千把人,自己一个小指头都能碾成齑粉。 不会是他。 杨广缩进宽大的龙椅里,皱着眉考虑。 “去把刑部侍郎独孤学叫来吧,这种事……还是他比较在意。” 文刖心里一紧,想起独孤家那个小子的阴柔狠辣手段,几乎张嘴就要奉劝皇帝不要这样做,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他默默的转身,走向书房外。 “一刀!” 杨广将文刖叫住:“父皇归天的时候你也在场…….他说的那姓李的孩子……” 文刖顿住脚步,也没有回头微微欠了欠身子说道:“陛下放心,一个野孩子罢了。那个叫李靖的人将那伙小马贼的行迹都举报了出来,我已经派人往燕山去了。如果陛下不放心,我可以亲自去,最多,在陛下亲征前,我保证这世间再没有什么铁浮屠马贼。” 如果张仲坚和红佛此刻听到李靖这个名字,也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张仲坚和铁浮屠的人一直怀疑是幽州罗艺派人盯着他们的行踪,又怎么会想到出卖他们换官爵的会是结义兄弟李靖李药师?尤其是红佛张婉承,若是知道心系的那人竟会做出这等事,会不会悲伤欲绝? “杀!要杀干净!” 杨广深深吸了口气道:“过了年朕就要北巡涿郡,在朕去之前,把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绿林蟊贼都给朕杀了!另外,那个李靖连结义的兄长和有婚约的妻子都出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做官?朕不答应,他就继续做他的山野村夫吧!” “是!” 文刖垂首。 走出书房,文刖看着这高墙深宫忽然变得很阴暗,就连高墙上的天空都阴霾的令人心里发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对这宫殿的印象一下子变了,有个词语冷不丁的冒出来迅速占据了整个头脑。 樊笼 他有些心烦,觉得这个宫殿就是个大笼子。 是该出去走走了,就当散散心吧。 他走向远处,随手召唤过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陛下召刑部侍郎觐见,去吧。” 这小太监才不过新入宫几个月,第一次与文刖说话甚至腿还在微微发抖。一半兴奋,一半恐惧。兴奋的是,如果能得到文刖的欣赏那将来说不得会平步青云做到一宫总管也说不定,至于恐惧……他入宫的第一天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惹恼了陛下的小太监被文刖下令放在蒸锅里活活的蒸死了。 他想的太多了,文刖其实根本没看清这个小太监长什么样子。 刑部侍郎独孤学急匆匆的赶到御书房,他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衣冠后走了进去。他猜不到陛下这次召见是有什么事,而那个明显是个新人的小太监根本就是个菜鸟什么都不知道! “看看这个” 杨广指了指那份密奏说道:“朕信得过你,你大胆说。” 独孤学心里一惊,小心翼翼的拿起奏折打开看了看,随即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浸入了冷水里一样。他终于知道陛下召他来做什么了,陛下是要杀人了。虽然他有个冷面狠毒的名声,但那都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这些年他在刑部,其实保住了不少人。冷酷是他给自己披上的护身符,为的只是让是非远离自己罢了。 看着这份奏折,他知道自己今天说的话有可能会导致某个人死亡,说不定,会导致一个家族的衰败! 但看陛下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说。他问过那个传旨的小太监,是文刖派他去的。也就是说之前陛下是和文刖在一起,那个太监……他很忌讳。在心中悲愤的叹了口气,他真想追上那个被陛下赐名一刀的太监问一句,你自己不肯得罪人,何苦把我推出来? 他哪里知道,是皇帝直接点了他的名字。 “臣以为……这童谣没什么特指……不过是一首应景的儿歌吧?” 独孤学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杨广摆摆手说道:“该说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朕叫你来不是让你应付事的,你也不必试探朕在想什么。” 独孤学心里一凉,知道今日之事绝对不会善了了。 “臣以为,确实没有特指之人。” 他硬着脖子重复了一遍。 杨广猛然睁大眼:“让你说你就说!朕不想再说第三遍。” “是……” 独孤学垂首。 “桃李子……姓李之人是无疑的,后面的话臣不是很明白,最后有勿浪-语三个字……莫非是保密?” “姓李,保密?” 杨广喃喃着,随即猛然惊醒:“莫非是李密!” “他人呢?!” 杨广问道。 “去年九月的时候因为惹了陛下不喜,已经去官。据说云游四海去了,臣属实不知李密现在何处。” “去查!” 杨广站起来,声嘶力竭:“仔仔细细的查!” “是!臣遵旨。” 独孤学躬身退出书房,站在书房门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天空,竟然生出了一种和之前文刖一摸一样的感慨。这里是个大笼子,嗯,一个很他妈的大但能憋死人的大笼子! 独孤学喃喃道:“李令伯啊,非是我想害你,你已经去了官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把这罪名安在你头上牵连最少。若是换了一个别人,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砍了脑袋啊。我慢慢查就是了,最好能查到你老死的那天。不过……我也没冤枉了你吧?那首童谣,别人不知道出自谁手,我还能不知道?” 他缓步走出皇宫,心境逐渐安静却难平和。 桃李子……他咧嘴苦笑。 其实真要分析起来,怀远镇的那人似乎更吻合一些吧。桃是陶的谐音,而陶唐是上古时期尧帝的别名,怀远镇那人是唐国公,陶唐…… 独孤学使劲摇了摇头,世道要乱了。 http://"> 第五十六章 小心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1 铁浮屠排行第三十七的洛傅将肩膀上的野猪甩在地上,指着野猪上插着的那只破甲锥瞪了李闲一眼:“若不是我反应快,你这一箭已经要了我的命!” 李闲使劲揉了揉眼睛,盯着洛傅那张熟悉的脸问:“你是人是鬼?” 正说着,从树梢上飞身而下一个红衣倩影,那熟悉的摇曳身姿让李闲的视线都为止定格,再然后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看着那红衣女子,再次揉了揉眼:“你又是人是鬼?” 从树梢上下来的正是红佛张婉承,她瞪着眼一把将已经个子比她高出小半个头的李闲拉过来,胳膊夹着李闲的脖子,右手使劲在李闲的头发上揉啊揉啊…… “你个小王八蛋,你说我是人是鬼?你说我是人是鬼!” 李闲的脸贴在红佛饱满的胸脯上,被虐得很幸福。他日思夜想的想回燕山看大家一眼,整天心神不宁的胡思乱想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感觉有多难受。当洛傅和红佛骤然出现他面前的时候,他确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的头皮都被红佛揉的有些发疼,一头顺直的长发更是被揉的凄凄惨惨戚戚。可他却高兴的想要叫出来,想要跳起来。 “姑奶奶千辛万苦带着小狄来找你,你问我是人是鬼?” 红佛松开李闲的脖子,瞪着李闲恶狠狠的问。 李闲挠了挠着自己的脑袋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是姑姑,不是姑奶奶。” 红佛被他的样子逗得扑哧一声笑了笑出来:“一年多没见面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李闲很认真的拍马屁道:“姑姑的小擒拿手段太厉害,就算我长进再大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姑姑的魔掌?” 他笑着,笑得那么畅然。 “小狄也来了?” 他转头问洛傅:“三十七哥,我阿爷呢?我阿爷来了没?” 洛傅笑着说道:“大哥没来,就是担心你所以让我们过来看看。小狄那丫头想你想的总是哭,所以大哥让我们把小狄也带上。本来十天前就该到了这里,但半路上遇到奚人和契丹人开战,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子。又不知道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正巧见这座山是个落脚的好地方,所以打算休息两天再慢慢找你,谁想居然碰上了。” 李闲听说张仲坚没来心里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释然。听说张仲坚没有什么危险,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更轻松了几分。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神中有一丝不安一闪而过。 “小狄呢?” 李闲问。 红佛正在和达溪长儒说话,回头对李闲说道:“雀儿带着小狄在后面呢,我和你三十七哥出来打几个野物要回去的,没想到能遇到你。” 李闲迫不及待的问道:“小鸟哥和小狄在哪儿,我去接她们!” “那边有个山洞,雀儿腿上受了伤不方便出来,你去接也好。” 红佛说道。 “小鸟哥受伤了?” 李闲脸色变了一下问道。 洛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什么大碍,奚人的箭软的厉害只划破了个口子,放心,他没事。” 李闲拉着洛傅的手说道:“三十七哥,带我去找他们。” “安之!” 欧思青青从后面叫了一声:“我陪你一起去。” 她小跑着追上去,从后面很自然的拉住了李闲的手。红佛怔怔的看着她,下意识的问达溪长儒:“那小丫头是谁?” 达溪长儒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解释,只好摊了摊手说道:“简单来说,是安之的朋友。” 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的红佛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你还是不简单的说说吧。安之那个小王八蛋要是敢负了我家小狄,我就去打断了他的腿!平生最恨男人喜新厌旧忘恩负义,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就那么大胆子!” “呃……” 达溪长儒拉了红佛一把说道:“这个解释起来挺复杂的,你先别急。” 他让血骑兵收拾猎物先回营地,自己陪着红佛去接张小狄他们两个。一边走一边将李闲和欧思青青相遇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他不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但平平淡淡的说起来反而更真实令人心有所感。 红佛一边听一边点头,当听到李闲在青牛湖跟欧思青青说再不相见的时候她气得脸色顿时变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一会儿我就打断了他的腿!” 达溪长儒揉了揉发紧的眉头,忍不住问:“你到底是哪头的?” 红佛愣了一下:“老娘站在所有女人这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达溪长儒怔住,随即叹道:“你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好不好?” 红佛哼了一声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达溪长儒哑然,果断不再开口。 红佛也陷入了沉默,眉头皱得很漂亮。她走在达溪长儒前面忽然站住,就像是解决了一个什么重大难题似的轻声欢呼了一声:“小狄是正妻,这是姑奶奶我定好的谁也别想改。就让那个青青姑娘做小吧,也可以做平妻。” 达溪长儒很认真的说道:“我终于知道,安之为什么说你是天下最可怕的人了。” 红佛正要发威,忽然看见远处李闲一只手拉着笑得很灿烂走路蹦蹦跳跳的张小狄,一只手扶着同样笑得很灿烂走路一瘸一拐的陈雀儿走了过来。而那个叫欧思青青的漂亮丫头,拉着小狄的另一只手,不时替她拨开前面的树枝。红佛看着欧思青青,看着她护着小狄的头不被树枝刮到。 “唉……” 她叹了口气,没来由心里一酸。 “安之哥哥。” 张小狄仰着精致的小脸叫。 “怎么了?” “没事,我就想叫你。” 十岁的小狄笑容灿烂。 ....... …… “三十七哥,小鸟哥,跟我说实话,阿爷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趁着红佛带小狄去睡觉的机会,李闲走进洛傅和陈雀儿的房间很严肃的问道。听到这句话,陈雀儿和洛傅都怔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开口道:“没有!” 洛傅解释道:“就是小狄天天念叨你,大哥受不了被她天天烦,就让我们带着小狄来寻你。真的没事,你不知道大哥我们在燕山中过的多快活。除了没有女人,燕山中什么都不缺!” 陈雀儿也道:“就是天天闲的没事可做,功夫都撂下了,不然我也不会被那些奚人射了一箭。” 李闲叹了口气,看着陈雀儿的眼睛说道:“小鸟哥,我不是个白痴!” 他站起来,负手看向南方:“从燕山来这里千里迢迢,阿爷会放心小狄?再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草原这么大,如果不是运气好咱们能相遇?别把我当成孩子以为好哄骗,告诉我实情!” “真的没事。” 陈雀儿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小鸟哥!求你!” 李闲近乎哀求道。 “我来说吧!” 洛傅站起来,拍了拍李闲的肩膀:“我知道瞒不过你的,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没几个人能骗得了安之。” 后一句话,他是对陈雀儿说的。 “确实遇上了点小麻烦。” 洛傅整理了一下措辞说道:“前一段日子朝廷派出不少禁卫追杀咱们,但都被咱们给宰了。大哥怀疑是幽州罗蛮子派了人一直盯着咱们铁浮屠的行迹,所以朝廷里的禁卫才会找到燕山。大哥就是担心小狄和你姑姑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才让我们到草原上找你。” 他吸了口气,认真说道:“不过你放心,没有小狄这个牵挂,大哥他们在茫茫燕山中就是如鱼得水,那些禁卫不熟悉地形来多少咱们杀多少。临出发的时候大哥说过,让你别担心。只要铁浮屠想走,这天下间没人能拦得住。你也别想着回去找大哥他们,燕山那么大,为了甩开朝廷禁卫,大哥他们的行迹一定很隐秘。大哥说,让你安心在这里练功,明年他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你。” “三十七哥!” 李闲嗓音沙哑的说道:“如果阿爷被朝廷追的紧,他不可能在约好的地方等我!” 他挺直了胸脯,看向远处:“燕山是很大,却大不过草原。你们能遇到我,我就不能寻到阿爷?朝廷追杀铁浮屠,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我?我在这里做缩头乌龟,阿爷他们在燕山每日厮杀……三十七哥,我能坐得住?” “坐不住也得坐!” 洛傅严肃的说道:“大哥是不会答应你回去的。”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极认真的说道:“三十七哥,我什么时候听话乖巧过?” 他缓步走向屋子外,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你和小鸟哥要考虑的,是说个什么样的谎话让姑姑和小狄留下来,而不是劝我留下来。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很认真的告诉你们我的决定。回去是必须要回去的,但小狄和姑姑必须留下。” 他顿住,回头笑了笑:“我和阿爷想的一样,这一点你们不反对吧。” 洛傅和陈雀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李闲笑了笑道:“那就没问题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李闲将用的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看着那满满两个大包裹他叹了口气,随即再次整理。将大部分东西都丢在一边,他只留下了必须要带的东西。黑刀,弯弓,匕首,装满了两个箭壶的破甲锥,腕弩,还有一小瓶毒药贴身藏了。 毒药是独孤锐志精心制作的一步死,毒性很烈,只有小小的一瓶,刚好能毒死一个人的剂量。 第一次给自己准备这种终极的礼物,李闲其实心里很别扭。 他不是个随随便便就敢玩自杀的白痴,也不是无视生死看淡前程的圣人,更不是什么万军中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的猛人,当然更不是手提刀一口凤歌笑孔丘的狂人,他只是个怕死也怕疼的普通人。之所以备下一小瓶毒药,他只是想在自己不得不死的时候能自己做主怎么死。 正在整理的时候,达溪长儒走进他的房间。 看着李闲收拾东西,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沉默了很长一会儿。 “今夜你带上血骑全部人马,送欧思青青回家。” 达溪长儒突兀的说了一句。 李闲一愣,不解的看向达溪长儒。 达溪长儒笑了笑,有些得意:“我和你姑姑是这么说的。” 他站起来,帮李闲将黑刀绑在背上。 “铁獠狼和小朝跟你回去,我和独孤还有东方留下。你姑姑和小狄总要有人照顾,放心我们,你们出发后明天一早我们也出发,我几年前在额古纳河边上也建了个营地,那里没人知道。” 他笑着,有些悲伤。 李闲使劲点头:“等我,我会回来接你们。” 达溪长儒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后声音有些许颤抖的说道:“安之……小心些。” 李闲点头,整理好后去和红佛辞行。红佛笑着说路上照顾好人家姑娘,早去早回。李闲点头说放心吧,有姑姑你在我怎么敢慢待了女人? 看着李闲带着一百零四名血骑兵离开营地,红佛站在门口树下怔怔出神。 “我骗不了你,你又何尝能骗得了我?” 红佛抹去眼角的泪水,喃喃道:“安之……小心些。” http://"> 第五十七章 莫向辽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1 (ps:关于书名,难道我的书叫将明不行?难道将什么都是别人的专利?就因为别人名气大么?) “安之,你这样骗红佛姑姑和小狄,她们会不会伤心?” 欧思青青骑着马走在李闲身侧,有些担心的问。 李闲摇头苦笑:“你真以为我骗得了姑姑?” 他回头看了一眼营地的方向说道:“姑姑知道她瞒不住我,阿爷遇到危险我肯定是要返回燕山去的。其实,姑姑肯答应阿爷离开燕山来寻我,除了带走小狄让阿爷没有后顾之忧外,内心深处何尝不是盼着我回去帮帮阿爷?姑姑不会跟我明说,因为她很矛盾。” “她担心阿爷出事,也担心我,所以她很为难,别看姑姑见面的时候笑得那么灿烂,其实她眼睛里的悲伤瞒不住人。” 李闲停了一下说道:“最起码瞒不住我。” “其实她知道我是要回燕山的,她只是装作被我骗了。她担心我,又不想让我知道她担心我……姑姑挺难的。” “既然这样……” 欧思青青有些想不明白:“你何必要骗她?你可以直接告诉她你回燕山啊,让姑姑照护好小狄。这样她心里的难受应该还少一点吧?最起码不会有负疚吧?” 她看着李闲的侧脸认真的问, 李闲也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回答:“我没骗姑姑。” “什么?” 欧思青青一时间没理解,等她骤然明白李闲的意思后立刻脸色变得白起来。因为想到了李闲的答案,所以她心里就好像忽然间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刹那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她惊恐慌乱的看着李闲,微微张着嘴,脸上的表情让人心疼。 “走吧……” 李闲在欧思青青战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我送你回家。” “我不!” 欧思青青没有跟上李闲,她在李闲背后大声的喊了两个字。 “我不要回去!” 她停在原地,任泪水流过脸颊。 李闲停住,转过身,语气平淡的说道:“回你爹娘身边吧,他们才是最爱护你的人。他们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而且,如果你今天没有回去,将来你会后悔。我相信,如果你的爹娘在你身边的话,他们也不会同意你跟着我的。与其将来后悔痛苦,真不如现在干脆分开爽利些。” 这种语气欧思青青很熟悉,就好像那天在青牛湖边的小楼上一摸一样。 “安之!” 欧思青青倔强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后悔一次了,不要让我再后悔一次。娘亲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遇到了让我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做什么都不后悔的男人,就跟他走!安之……别丢下我。” 她摇摇对李闲伸出手,夜色中,显得那么无助。 “你说的,一起吃到老,玩到老,你怎么能反悔?” 她的泪水流进嘴里,打湿了唇,苦了的却是心。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认真的问欧思青青:“跟我回去会很危险,你不知道在中原我有多少敌人,而且敌人的强大超乎你的想象。如果你真的想跟我一起走的话,就必须做好和我一起死的准备,你……准备好了吗?” 他问,你准备好和我一起死了吗? 欧思青青使劲点头:“只要你别丢下我自己走。” 她的眼泪在月色下晶莹剔透,就好像天上的星辰一样纯洁。 “如果不能吃到老,玩到老,咱们就一起死。” 她在月色下如是说。 李闲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伸出手,咧嘴笑了起来:“那还等什么?” 欧思青青哭着哭着笑了,笑得那么好看。她拍打着战马追上去拉住李闲的手,攥得那么紧。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欢呼,随即所有的血骑兵排成整齐的队列,抽出横刀竖立在胸前,以标准的军礼见证了一份欢乐。他们都是最优秀的军人,所以他们更不愿意看到离别和悲伤。 李闲纵马跑到队列前面,大声说道:“咱们回家!” 在草原上流浪了数年的血骑兵用横刀敲打着左臂的骑兵盾整齐的发出一声呼喊:“回家!” 这一刻,一股豪情在李闲心中油然而生。 他看着天下致锐的血骑兵,看着不远处迷恋着自己的欧思青青,忽然想放声高呼。该回去了,无论将来的路是什么样的,该去面对的就必须去面对。自己从来都不孤单,之前有张仲坚,有红佛,有小狄,有铁浮屠的兄长们,现在,多了血骑,还多了一个愿意陪自己吃到老玩到老,陪自己一起去死的女孩。 他和欧思青青手拉着手奔向前方,笑声挥洒。 天很快就亮了,日出东方。 短暂的休整后血骑继续上路,向着南方,一往无前。 清晨的朝阳照耀下,天空中有一个黑点在来回盘旋。当那个黑点逐渐清晰缓缓落在一棵大树上,李闲才看清那是一只依然稚嫩却已经能振翅高飞的雄鹰。它已经能翱翔天际,然后飞回了自己的家。 …… …… 怀远镇 “天要黑了啊!” 一个面容慈祥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站在土墙上,看着极远处辽河对面隐约可见的高句丽军营地喃喃道。 他很瘦,所以披在他肩膀上的披风显得很空荡。他穿了一件大隋武将的官服,腰间却没有挂刀。看着远处奔流不息的辽水,中年男子皱紧了眉头。正是午时艳阳高照,可他嘴里偏偏低语着天快黑了这样的胡话。而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更是令人不解的纷纷点头,似乎都同意中年男子的胡言乱语。 “天真的快黑了” 一个年纪四十岁左右头发却已经花白的男子附和道:“唐公,还是早作准备吧。” 中年男子缓缓的摆了摆手道:“肇仁,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为大隋之臣自当为大隋鞠躬尽瘁,如果你不想害我李家家破人亡,那么,你之前所说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那人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他叫刘文静,字肇仁。 被刘文静称呼为唐公的自然就是在怀远为大军都粮的唐国公李渊。刚刚李渊和手下的谋士们正议论着从年初开始北方大地上就有几个大贼举事反隋,刘文静趁机劝说李渊也早作图谋。李渊只是摇头不允,众人都不好再说。 “孙安祖,张金称,王薄……” 李渊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成不了大事的。” 大业七年,清河郡人孙安祖不甘妻子饿死而自己被逼服役,愤而击杀县令。在窦建德的资助下招募百姓造反,率军进入高鸡泊,自号摸羊公。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他已经连续攻打了好几个县城,虽然都没有攻克,但已经让附近州县人心惶惶。 没过多久,孙安祖的清河老乡张金称也举旗造反。占据巨鹿泽,四处骚扰郡县劫掠百姓。他在巨鹿泽与孙安祖遥相呼应,一南一北,声势逐渐浩大。 而相比于孙安祖和张金称,齐郡人王薄名气要更大一些。他和同乡孟让相商后一同造反,占据长白山,短短几个月就发展成为一支上万人的强大武装力量。他自称知世郎,做了一首很短时间内就流传广远的莫向辽东浪死歌。(注1) “弘基,听说你和那个孙安祖有些关系?” 李渊侧头问站在身后的一个身材魁梧健硕的年轻武官。 这人身高有一米九上下,虎背猿腰,穿一身大隋正六品的校尉官服,手扶在腰畔的横刀上,眉目俊朗,器宇轩昂。 “他曾是家父麾下老兵,年少时我和他见过几次。” 刘弘基,其父刘升曾是大隋河州刺史,与李渊有旧。刘升亡故后家道衰败,十分贫困。大业皇帝杨广二月在涿郡下旨命天下良家子弟自备马匹铠甲兵器到涿郡集结,刘弘基因为贫困买不起马而步行赶往涿郡。半路上因为没有路费,与一屠夫合伙偷了一头耕牛宰杀卖肉,被人告到官府后下了大牢。恰好被李渊得知,派人使钱将他赎了出来。自此之后他便一直跟在李渊身边,李渊见他勇武也颇为欣赏信任。(注2) “这件事不要再提起,跟任何人都不要说。” 李渊皱了皱眉道:“孙安祖是个叛贼,他不是你家府里出来的老兵,你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知道吗?” 刘弘基感激的看了一眼李渊,躬身道:“我记下了。” 李渊嗯了一声道:“平日里你多和世民走动,他好习武,你身手很好多教教他。就当是他的半个老师吧,让他多见识见识省得骄傲过了头。” 李渊长子李建成道:“有弘基兄教世民习武,他肯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李渊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性格温厚的长子,叹了口气道:“你这做兄长的平日也太惯着弟弟们了,世民还好些,元吉更顽劣!” 李建成欠了欠身子道:“父亲,元吉还小,正是淘气的时候。若是管的太严厉了,反而不好。” 李渊最欣慰的就是自己这三个嫡子之间关系很和睦,兄亲弟恭。尤其是长子建成和次子世民,两个人更是亲密无间。从小时候就是这样,李建成无论去做什么,李世民都会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 李渊点了点头道:“子期,有件事你需记住,咱们家现在不比往日,你日常行事切记不可张扬,以免落人口实。” “孩儿记下了。” 李建成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李渊叹了口气说道:“天要黑了,世道要乱了。咱们李家就更要小心一些,能保住家族不倒,你们兄妹几个衣食无忧,我也就没有什么别的奢求。” 说完,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刘文静,眼神令人难以捉摸。 刘文静心里一慌,只好找了个话题将气氛扭转一下:“唐公,您可曾听过那个老尼临死前的谶语?” “肇仁!闭嘴!” 李渊没来由的怒火吓了众人一跳,他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刘文静说道:“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如果你们还想让我李家生存下去的话,就当谁都没听过这件事。” 他发怒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这个时候,李渊手下的谋士们才忽然发现,他们面前这个被人笑称为李老妪的中年男子,顾盼间,自有一股冷冽杀机。 注1:因为本书情节需要,将王薄等人的起义时间略做提前。王薄反隋,是在大业七年十月,而非本书所写。另:王薄占据的长白山在今山东章丘境内,并不是东北的长白山。 注2:关于刘弘基,李建成,李世民等人的字都没有查到,所以书中省略或杜撰。另外,刘弘基和刘文静投奔李渊的具体时间应该是在隋炀帝第一次征伐高句丽之后,应该是在李渊任太原留守的时候吧。刘弘基确实杀过牛,但后来出狱后就跑去做马贼了。 附上王薄所作的莫向辽东浪死歌。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著红罗锦背裆。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最后,感谢书友提出的质疑。关于太监,是唐高祖李渊设立的一个官职,由宦官担任。本来是觉得没什么的,但既然提出来我就解释一下。之所以这样写,是因为通俗。将明不是一本严谨的历史小说,这句话我说很多次了。如果真按照完全史实来写,我肯定没有那个水平。再次感谢,不改了,这样吧。 http://"> 第五十八章 你是少将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2 (感谢xx类人连绵不绝的打赏,顺便求几个收藏安抚心灵......) 绕过北上的索头奚人,李闲的队伍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到了原来奚人的草场。已经到了八月中旬,正是牧草茂盛的时候,可一眼看过去辽阔的草原上却看不到有人放牧。天高云淡,绿油油望不见边际的草原,风吹得很轻柔舒服,景色壮美的让人觉得心怀都宽阔了起来。 马蹄踩着那些不知名的小小野花一路向前,草丛中不时有受了惊吓的小动物四散而逃。远处还有一个拥有十几个成员的狼群正朝着这边窥探,或许是因为最近这段日子过的太舒服了,那些逃命的小动物在它们不远处跑过,它们甚至看都不看一眼。而当远处那支散发着血腥味的人类骑兵驰过,所有的狼都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那个方向。终于,在头狼一声低沉嘶鸣后,狼群向远处遁去。 即便这段日子以来奚人的草场上很少见到成群的牛羊,但丰茂的草原上狼从来都不缺猎物。而狼对血腥味的敏感远超人类,所以虽然隔着很远但它们依然能嗅到那支人类骑兵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血骑兵对杀狼可没有什么忌讳,在他们看来杀狼和杀猪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的肉不如后者好吃。 一百零四名血骑兵已经有数年没有回归中原,这次回去,等待着他们的却注定没有什么锣鼓喧天的欢迎仪式甚至说不得是刀锋箭雨。从当年离开弘化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再是大隋的骑兵。但他们还是汉人,家在中原,所以回家。 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子,李闲立刻勒住马随即打了一个停下来的手势。 两名斥候从前面飞驰而回,对李闲行了一个军礼后说道:“少将军,前方二十里发现突厥人的营地!” 少将军,这是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达溪长儒是血骑兵们一生敬仰的将军,李闲是达溪长儒的唯一弟子,所以他们对李闲用了这样一个带着点江湖气也容易被人诟病的称呼。血骑兵队伍中达溪长儒当初是四品鹰扬郎将,除了他之外官职最高的是铁獠狼,是从五品的别将。而朝求歌和东方烈火独孤锐志都是正六品的校尉。当年追随达溪长儒远走塞北,他们都心甘情愿的抛弃了功名利禄。 在血骑眼中,达溪长儒就是他们永远的将军。 同样的,在血骑眼中,李闲是将军的接班人。 近两年来,达溪长儒对李闲在兵法指挥上倾囊相授。李闲的用功和进步之快赢得了所有血骑兵的尊重,虽然相比于血骑兵来说他的年纪确实小了些,但毫无疑问,他是一个真正的有担当的男人。 朝求歌率领十名血骑兵担负起斥候的任务,他们一直在队伍前方探路。而铁獠狼则带了十五名血骑断后,和大队相隔五里而行。 “突厥人?” 李闲示意血骑原地休整,他仔细询问了一下前面的情况,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到前面去看看。他交待血骑等候铁獠狼,自己则在斥候的带领下往前面赶去。 等到了朝求歌等人隐蔽身形的地方,李闲顺着朝求歌的指点往前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远处,好一座壮阔的木城! 视线中,二三里外竟然拔地而起了一座巨大的木建围城。两年前李闲他们北上的时候走的也是这一条路,当初这里有挺大的一片树林,如今基本上已经被砍伐清空,可想而知这平地而起的的木城耗费了多少木材。 与其说这是一座木城,倒不如说这是一座巨大的军事要塞。 “阿史那去鹄好大的手笔!” 朝求歌冷声道。 虽然还隔着很远,但那要塞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木城完全按照中原的城池模样建造,箭楼,马脸一应俱全。看样子,最少能容纳五万人的队伍。 “突厥人已经忘了疼!” 李闲道。 “你看!” 朝求歌指了指前面,只见一队骑兵从木城中连绵开了出来。看样子至少是一个千人队的突厥狼骑,一片红披风出了木城之后往正南方向涌了过去。这里曾经是奚人的草场,距离燕山并不远。到了燕山,就能遥遥看到北长城。突厥人在这里建了这样一座规模巨大的要塞,其心昭然若揭。 “阿史那去鹄是在等时机!” 朝求歌说道:“突厥人知道他们不是大隋的对手。在这里建造一座木城,我看八成是屯粮用的。他们在等,等着看大隋征伐高句丽的时候是不是有机可乘。” 李闲叹了口气道:“连草原上的蛮子都能看得出来这次讨伐辽东大隋胜算不大,所以他们才敢在这里屯兵屯粮。可偏偏大隋的皇帝自以为此战必胜,我甚至都在怀疑,亲率大军平南陈,吐谷浑,威震西域的皇帝和现在这个给高句丽人两年时间准备迎战的白痴是不是同一个人?号召天下良家子弟从军,非得搞出什么百万大军东征,难道他想不到高丽人有充足的时间备战?” 李闲顿了一下感慨道:“我真不知道,他那个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从以往的辉煌中来的。” 朝求歌说道:“大隋立国至今,外战从来没有被击败过。府兵之强堪称天下无双,南陈富庶国力强盛也挡不住大隋五十一万大军,一直以来在草原上纵横无敌的突厥人被硬生生的打成了两半,大隋军威之强谁能抵挡?万国来朝,天下敬仰,自信就是这么来的。” 虽然对大隋的皇帝杨广有所抵触,但朝求歌的评价还是很中肯:“古往今来,二十岁一统天下的又有几人?” 他指了指远处逐渐消失的红披风说道:“被草原人称为天可汗的,更是只有他一人而已!” “也是啊……” 李闲叹了口气道:“这就是自信的来源。” “只是,他自信的有些过了。” 李闲说道:“给敌人两年的时间来准备战争,就算辽东城曾经是一座土城,现在也已经建造成石头推起来的堡垒了。高元不是白痴,这两年间能扩充多少军队?辽河对面他屯兵二十万在那摆着,难道大隋的那位圣明皇帝看不到?” 朝求歌摇了摇头道:“他看得到,而且看得比谁都清楚。” 朝求歌有些伤感的说道:“他看得到,但看不起。他根本就没把高句丽放在眼里,莫说高元在辽河岸摆下二十万大军,就算摆五十万他一样不放在眼里。当年南陈有精兵数十万,雄城无数,还有大江天堑都拦不住他,在他眼里的高原是个不入流的小丑,他怎么可能太放在心上?或许,在他看来这次战争,不过是一场好玩的游戏罢了。” “游戏?” 李闲实在没想到朝求歌居然能想的这么深,分析的这么透彻。李闲一直觉得隋炀帝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自大的时候确实让人叹为观止。估计这和他创造过无数辉煌的胜利不无关系,而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他登基之初干的确实不错。一个身上背着统一天下光环的人,怎么可能不自信? 他就是在玩啊。 李闲在心中叹道。 在他看来,任何问题只要亲自出手也就都不是问题了。 他给高句丽两年时间准备战争,是因为他根本就不认为这是一场战争。游戏,朝求歌说的也许没错,他是在玩一场规模大的吓人的游戏而已。如果他知道这游戏的结局,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大隋帝国衰败自三征高句丽,如果不是这三次东征搞得天怒人怨,大隋也断然不会这么仓促就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一个新兴的大帝国,有着近乎无敌的军队,有着完善的制度,有数千万百姓,有着无穷的活力,却在短短的几年间轰然倒塌,归根结底,难道是他一个人的错? 苦命的娃啊,李闲发现自己其实不恨杨广甚至很同情他。 虽然杨广就是那个这些年一直存在于他生活中的噩梦,是他站在人世间巅峰的强大敌人。但李闲真的对他没有什么恨意,一个帝王剪除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哪怕是一粒灰尘那么大的威胁也是无可厚非的,灰尘进了眼,自然要清理干净。所以李闲从来没有想过去干掉杨广,因为不可能,因为没必要。 大隋的皇帝或许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只需动动嘴就能给李闲无穷无尽的杀劫直到他被杀死为止。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较量,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是较量。所以李闲生活的第一目标很简单,仅仅是活下去。尽量多的学会保命的手段,在敌人死之前自己还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而事实上,李闲最大的依仗就是……他知道杨广没有几年好活了。所以这场级别相差离谱的较量换了一个比赛方式,这个方式相对于他们两个人说才是基本上公平的,比比谁活的久一些。 杨广的优势还是在于他的权势和地位,他可以命令全天下的人来诛杀李闲。而李闲的优势在于,他知道故事未来的走向。 怔怔的出神了一会儿后他摇了摇头,将思绪从那个矛盾的人身上移开。视线再次定格在远处那座占地极大的木城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在想什么?” 朝求歌见他表情有些别扭,笑着问了一句。 李闲揉着发皱的眉心,忽然笑了笑道:“小朝哥,你说如果我帮仇人解决点麻烦,他会不会感谢我?” “为什么?安之,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冲动了?” 朝求歌一愣,随即明白了李闲的意思。 李闲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是啊,确实有点冲动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高尚了,高尚的跟白痴似的。好吧……如果非得找个理由的话,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个隋人,但好歹我是个汉人。” 他看着朝求歌自嘲的笑了笑:“这理由是不是二了点?” 朝求歌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五个字:“你是少将军。” http://"> 第五十九章 怎么是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2 (拱手深揖,感谢斯文少帅霸气的打赏。) “这次不能再莽撞了……” 李闲挠了挠头发:“九死一生确实挺刺激,不过实打实不喜欢。给阿史那去鹄找点麻烦是必须的,但实事求是的说首先要保证的是跑起来要很轻松而且突厥人追吐了血也追不上。” 他想了个很美好的词来形容自己之前的表述:“这是老成谋胜之言啊。” 朝求歌点了点头道:“我学问不好,老字开头的词知道的不多,好像还有个老奸巨猾,不过对你来说不适用,小奸巨猾就差不多了。” 他很认真的问:“既然你这么怕麻烦,何必去招惹阿史那去鹄?据我推测,那个木城里最少也要有四千以上狼骑,咱们只有一百零八个人。” 李闲笑了笑道:“我确实很怕麻烦啊。” “但我更怕睡不着觉,这是实话。如果不是我刚巧遇到这座木城,没有看到突厥人在这里建城屯粮的话,就算我知道了也断然不会千里迢迢的跑来找阿史那去鹄的麻烦,因为我怕麻烦。别说千里,就算三百里,我也不一定愿意来。可既然碰上了,如果就这么装作视而不见的绕过去,心里总是很不舒服。” 李闲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最主要的是,我认为有九成把握能干成这事。事情如果没有七成以上的胜算,我连想都不会想。” 铁獠狼笑了笑道:“九成吗?有五成我就干了。” 朝求歌撇嘴道:“有三成,我就干了。” 李闲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是亡命徒,我是胆小鬼。” 铁獠狼同样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胆小鬼变成亡命徒,那才真可怕。” “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朝求歌问道。 李闲想了想回答道:“打算很简单,其实咱们没必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阿史那去鹄把奚人赶走了,方圆五百里内连一个像点样子的部族都没有,况且在草原上,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找突厥狼骑的麻烦?之前咱们观察的时候也注意到了,突厥人居然大意到连游骑和斥候都没有派出来!再看看木城上,来来回回的有几个守军?” “防御上确实很松懈。” 朝求歌点了点头道:“我观察了一下,差不多半个时辰木城上的守军才会巡逻一次。” “半个时辰,足够咱们摸进去了!” 李闲说道:“挑十个身手最好的人,木城围墙终归不是石头砌的,爬上去并不难。干掉几个守兵换上突厥狼骑的衣服,半个时辰之内只要能进去找到囤积粮草的地方,然后分头点火。黑夜火大反而谁也不会盯着别人的脸看,再找机会撤出来。” 他舒了一口气道:“就这么简单。” 铁獠狼道:“咱们三个人不能都进去,留下一个人带兵接应。” 李闲和朝求歌同时看着铁獠狼点了点头:“铁哥,麻烦您留在外面吧。” “凭什么!” 铁獠狼生气道。 “你们俩谁打得过我?” 铁獠狼很自信的捏了捏拳头问道。 李闲站起来拍了拍铁獠狼的肩膀说道:“铁哥,正因为你是咱们三个人最强的那个,所以必须是你留在外面。论个人武艺,论对敌经验你都比我们两个强。如果我们两个陷在木城里,你能带人把我们救出来。血骑你指挥,比由我指挥威力要大上一倍!” 朝求歌道:“铁哥,安之说的没错。” 铁獠狼想了想说道:“那好,你们不要勉强!如果不好得手,那就撤出来不要贸然动手!” 李闲和朝求歌两个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挑了十名轻身功夫相对最好的血骑兵,不敢骑马,步行着悄悄往突厥木城的方向摸了过去。 阿史那去鹄喜欢住在帐篷里,哪怕这木城中特意为他建造了一座很宽敞的房子,他还是命人在木城中央的空地上把帐篷支起来。从西拉木伦河回来已经一个月,阿史那去鹄的伤势虽然没有痊愈却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过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忘记那天晚上那个突兀出现的人踢了自己的那一脚。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很健壮,换做一般人那一脚已经能要人性命。 是自己大意了。 阿史那去鹄知道,若不是自己在即将杀死那个汉人少年的时候防备松懈下来,那个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欺近自己身边。 他认识那个人,在自己倒飞出去的一刹那,他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是摩会手下最出色的勇士答朗长虹。几年前他去契丹人草场做客的时候,答朗长虹就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当然,他印象最深的还是摩会的妻子,那个来自中原据说还是一位公主的妩媚女子。 揉了揉的肋骨,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阿史那去鹄慵懒的躺在宽大的座椅里,缓缓闭上眼。 之所以没有立刻亲自率军去复仇,并不是阿史那去鹄宅心仁厚。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哪怕是一句谩骂他都会铭记在心,更何况是被答朗长虹踢断了三根肋骨?之所以回到木城之后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木城这边有件事让他脱不开身。而且,他也不会亲自对契丹人用兵。 这里距离燕山只有二百里,燕山中有一伙儿马贼前些天偷袭了木城。光天化日之下被被人抢走了二百多匹战马,对于阿史那去鹄来说这同样是个难以忍受的羞辱。那伙马贼的人数并不多,但每一个都十分悍勇。盗马得手之后马贼扬长而去,等狼骑集结追上去的时候人家早已经跑得远了。 经过十余天的侦查,终于确定了那伙马贼藏身的地方。所以阿史那去鹄今天派了整整一个千人队出去,相信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手下就会带着那些马贼的人头回来向自己复命了。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设计让奚人和契丹人交战,又把苏啜部也拉进了战火中,阿史那去鹄就有些得意。 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已经老了。 虽然他有儿子,但并不成器。只要自己能把奚人,契丹人打压下去,然后趁着大隋倾力攻打高句丽的机会率军南下,只需打几个小小的胜仗,那谁还有资格和自己去争可汗的位子? 差不多是该让奚人和契丹人停手了。 阿史那去鹄想着,现在双方的损失都不小,让他们互相残杀的计划已经实现。将来南下还要用得到这两个部族,是该让他们停手缓一缓的时候了。至于霫人,苏啜新弥被自己一箭射死,霫人为了争夺大埃斤的位子几个部族首领打的乱七八糟。整个草原最东面,已经没有人对突厥王庭的统治有所威胁。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计策而已,却收获到了这么大的成果,不仅仅是阿史那去鹄,换做是谁也难免会有些得意。 想着想着,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晚那个蒙面的汉人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他,心里都会有一种很恼火的感觉。那天没能杀了那个少年,阿史那去鹄一直很遗憾。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可是他想了很久,却又想不到会有什么威胁到自己。那只不过是个草莽少年罢了,根本就不值得忌讳才对。 阿史那去鹄睁开眼,心里有些烦躁。 窗外的天空有些发红,令人心里的燥热更加深了几分。 红色? 阿史那去鹄心里一慌。 “报!” 一个红披风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特勤,不好了,粮草……粮草起火了!” 阿史那去鹄脸色骤变,他猛的站起来快步走向外面。 李闲将附近的几个粮草堆都点燃,然后打了个呼哨示意不要停留该撤出去了。十二个人从四面聚集过来,然后由李闲和朝求歌各自带一队人往外撤,约好在突厥人的马厩再会合。他们一边跑,一边用突厥话大声喊话:“快来人啊,有人纵火!” 李闲带着五名血骑兵一边往马厩的方向跑,一边大喊。一个突厥狼骑的千夫长带着人惶恐的跑过来,拦住李闲问发生了什么事。李闲指着前面说道:“刚才有人进来纵火往那边跑了,卑职正带人去追。” 那千夫长一愣,随即怒道:“那些该死的马贼!不要让他们跑了!” 李闲道:“遵命!” 说完,他带着人往前跑。才跑出去一百多米远,一个百夫长带着两个人迎面跑过来。 “站住,你们去干什么!” 那百夫长大声问道。 李闲将骗人的鬼话重复了一遍,那百夫长也是一阵大骂。只是他却比那千夫长要聪明些,没有让李闲继续追击莫须有的马贼,而是命令李闲回去先救火。李闲大声的答应了一声,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突厥人随即对血骑使了个眼色。六柄弯刀几乎同时出手,只一个恍惚间那个百夫长和两名狼骑就被砍翻在地。 一刀抹了那百夫长的脖子,李闲低声道:“快走,去马厩抢马然后冲开营门!” 突然烧起来的大火让突厥人都慌了,很多人来不及穿好衣服就跑出来救火。胆子小的找了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低级武官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往辎重所在的地方跑。 李闲和朝求歌带着人往马厩方向跑,没人看见他们的时候就顺手再点几把火。没多久,火光就照亮了半边夜空。 汇合了朝求歌后,李闲一边跑一边低声道:“小朝哥,不对劲!” 朝求歌点头道:“我也看出来了,光凭咱们几个人不可能火起的那么快!” “还有人在放火!” 李闲道:“他妈的阿史那去鹄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正说着,忽然十几个从另一个方向跑到马厩的突厥狼骑拦住李闲他们,为首的突厥人大声喊道:“站住!” “站你大爷!” 李闲也懒得再说谎话了,直接一刀砍了过去。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出刀的同时,那突厥人几乎同时一刀劈了过来。两柄弯刀撞击在一起,擦出一溜火星。就在火星四溅的时候,火光照映下李闲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是你!” 那人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骤然一顿:“怎么是你?” http://"> 第六十章 它还活着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3 “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惊愕道。 李闲撇了撇嘴道:“先走再说!” 那人点了点头,转头冲向马厩。 李闲从后面喊了一句:“别管是哪边的,都在胳膊上绑上布条省的自相残杀,一会杀出去如果乱起来谁也不认识谁!” 另外一伙领头的那人点了点头,率先从从贴身的白衣上割下来一块布条绑在胳膊上。双方若是没有相遇在马厩,自然也无需这样做。血骑兵中的人互相都认识,而那伙人自然也不可能认不出自家人。可现在双方都穿着突厥狼骑的衣服,一会儿要冲击营门,万一混战起来死在彼此手里就真的有点冤枉了。虽然李闲和那人只不过短暂交谈了两三句话,可双方都很清楚彼此的身份吗,最起码在今天,他们都是来找突厥人麻烦的。 双方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相同的策略,在马厩相遇并不是偶然。 “安之,小心些,那些人来路不明不可信。” 朝求歌贴在李闲身边低声说道。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让咱们的人聚在一块别分开,咱们冲在前面,让他们断后!” 朝求歌答应了一声,回身招呼血骑上马。 守在马厩里的突厥人本来就没几个人,而且还是负责照料战马的马夫。被双方的人砍瓜切菜一般放倒之后,突厥人的好马随即成了他们的座驾。 “把马厩都打开,动作快,能放出来多少就放多少!” 另一伙人的首领大声呼喊道。 李闲赞赏的看了那人一眼,心说两年前就看出你不是个一般人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相遇,这世界说大真大,说小真他妈的小。两年前他和那人和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不过不愉快应该是那人比较多。 虽然那伙人动作迅速身手不俗,但和精锐的血骑比起来显然还是差了许多。最短的时间内血骑兵就骑了无鞍马冲向营门,而另一伙儿因为不习惯光秃秃的马背所以还在骂娘! “都他妈的别磨唧,赶紧走!” 那人妒忌的看了一眼李闲手下的血骑兵,大声骂道:“快!老子不会等你们!” 虽然不习惯,但大部分人还是骑着无鞍马冲向了营门。有几个实在爬不上马背的,被那首领果断的抛弃。那些上不了马背的人从后面哀嚎,然后狂奔追向队伍随即被后面追来的狼骑踏翻。 火越烧越大,大部分突厥狼骑都往辎重营那边赶去。一队一队的士兵在低级军官的指挥下开始灭火,但草原上夜风本来就大,再加上木城易燃,火势竟然一瞬间就变得难以控制。不少人被烧秃了眉毛胡子,身上的皮甲也被烤得散发出一股子浓烈的臭味。突厥人愤怒的吼着叫着,却无可奈何的被大火一步一步逼得向后退! “来人!传令封锁营门!” 阿史那去鹄愤怒的吼道。 他们能爬墙偷偷摸摸的进来,走的时候肯定不敢再去爬墙! 阿史那去鹄懊恼的想着,自己今天的反应怎么这么慢? …… …… “站住!站住!” 守在营门的突厥狼骑大声的呼喊着,示意李闲等人停下来。朝求歌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大声回应道:“奉特勤之命追击纵火的凶徒,快将营门打开!” 守门的突厥狼骑愣了一下,却不肯将营门打开。 “杀出去!” 李闲喊了一句。 训练有素的血骑兵早已经将弓箭擎在手里,随着李闲的一声令下,十余支羽箭立刻就倾泻-了出去,拦在门口的突厥狼骑当即被射翻了五六个。因为装扮成了突厥人,所以之前李闲等人并没有用自己的趁手兵器。悄然摸进木城的时候每个人只带了一柄短刀,而偷袭守兵之后抢来的弯刀相对于他们的惯用兵器来说还是太短了些。 不过门口的突厥狼骑骤然遇袭,一时间慌乱起来倒是抵抗的并不猛烈。血骑兵射了一轮羽箭后换了弯刀在手,在马背上俯身一顿砍杀。后面的另一支队伍也冲了过来,很默契的在后面阻挡追上来的突厥狼骑。 “快走!突厥人追上来了!” 朝求歌大喊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挥舞弯刀杀向营门。李闲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用弯刀泼开一条血路。被阻挡下来的血骑兵则将左右涌过来的狼骑挡住,一时间营门口堵塞成了一团。 “放箭!” 阿史那去鹄看着营门口的混乱咬着牙下令道。 “特勤,营门咱们的人多!” 一个千夫长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阿史那去鹄劈手一掌扇在那人的脸上咆哮道:“攒射!放箭!” 数百名狼骑立刻挽弓射箭,火光中数百支狼牙箭雨点一样泼过来。 “下马!” 李闲对于弓箭的敏感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弓弦响声才起,他已经大喊了一声。血骑兵立刻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以战马当盾牌往前挤。而后面的另一支队伍远不如血骑兵精锐,暴雨一样的狼牙箭顷刻而至,狠狠的砸进了人群里。混战中不管是突厥人还是那些来路不明的同道同时遭受到了羽箭的洗礼。 攒射而来的羽箭密集的令人窒息,黑云一样压下来重重的压在所有人头顶。随着羽箭的落下,被覆盖的人群好像被雹子砸倒下的秧苗一样一层一层的倒下去,汉人的怒骂和突厥人的哀嚎混合在一起,奏出了一曲悲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羽箭射死,门口堵着的人群立刻就变得稀疏起来。 草原人视为生命的战马被血骑兵当成了巨盾,羽箭没入战马身体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人的耳朵里。在悲鸣声中,好几匹战马缓缓的倒了下去。 趁着门前被羽箭压的一阵窒息,李闲和朝求歌两个人挥刀向前劈死了最后几个挡在前面的突厥人。两个人合力抬起沉重的门挡,咬着牙缓缓的举起来。后面的血骑兵冲上来在他们身后围成一圈,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弯刀来抵挡再次袭来的羽箭。 噗噗的闷响,那是羽箭没入身体的声音。 吱呀吱呀的声音中,李闲和朝求歌奋力推开沉重的木门:“走!” 两个人同时大喊了一声。 血骑兵护着李闲和朝求歌第一波冲出营门,后面损失惨重的另一伙人嗷嗷叫着跟了上去。 “追上去!杀光他们!” 阿史那去鹄接过护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跃上自己的战马抽出弯刀向前一指:“让他们付出代价!” 数百名狼骑整齐的应了一声,跟在阿史那去鹄后面追了出去。 已经没有了战马的血骑兵和另一伙人疯狂的向前奔跑,在他们后面几百米外就是蜂拥而来的突厥狼骑。 木城外地势开阔平坦,众人步行用不了两分钟就会被骑兵追上。在空旷的原野上,他们的后背简直就是狼骑的靶子。骑兵从后面追上来,轻而易举的就能劈开他们的后背。而弯刀造成的伤口是巨大而狭长的,就算一刀没有致命也会因为伤口太大而流血流死! 草原人喜欢用弯刀,正是因为弯刀所造成的伤口很难治疗。弯刀的弧度加大了接触时间,所以伤口一般都特别长。 可以想象一下,弯刀劈砍在后背上,巨大的伤口造成血肉向两侧外翻,露出白森森脊椎骨的凄惨场面。 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数百名突厥狼骑挥舞的弯刀再火光月色下闪闪发光。 “射!” 一声暴喝骤然炸起。 呼! 近百支羽箭从李闲他们的侧面射了过去,攒射的羽箭在半空中组成了一只势大力沉的拳头,狠狠的将追击而来的突厥狼骑队伍砸断了一截。阿史那去鹄的亲兵用骑兵盾组成防御挡在他身前,密集的羽箭砸在骑兵盾上面发出一连串的闷响。三四名亲兵被羽箭射翻,阿史那去鹄不得不勒住战马向一侧躲闪。 “安之!你们先走!” 铁獠狼命令血骑第二次齐射后对李闲大声喊道。 李闲打了个响亮的口哨,黑暗中大黑马撒开四蹄迎了过来。几名血骑兵牵着战马冲到李闲他们身边,步行的血骑兵立刻上马准备撤离。李闲跃上大黑马,立刻就找到了安全感。他摸了摸大黑马的脖子,哈哈大笑。 铁獠狼带着血骑兵连续三轮齐射后,他将马槊平端然后缓缓加速。九十名血骑兵在他身后组成了一个标准的锋矢阵,竟然对追击的突厥狼骑发动反冲锋!近百匹战马踏动地面,闷雷声中天下致锐的血骑兵用锋利无匹的马槊来宣告他们的锐气!不足百人,没有选择退却,而是迎着突厥狼骑的面狠狠的刺了过去。 火烧红了半边天,烧亮了夜空,火光照耀下,阿史那去鹄一脸震惊。 对方绝对不是什么草寇马贼,那些马贼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也不可能这样的训练有素,只愣了片刻,阿史那去鹄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那些骑兵的身份,虽然迎面冲过来的骑兵人数不多,但他们组成的是大隋骑兵冲击敌阵惯用的锋矢阵!那天晚上在弱洛水河畔,因为他重伤昏迷并没有看到血骑的霸气无双。 “大隋府兵!” 阿史那去鹄只觉得一股血冲上了脑门,身子竟然在马背上摇晃了起来。 难道大隋发现了这座木城?难道大隋要对草原上用兵了? 他还来不及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那支骑兵已经迅雷一般杀到了跟前。平端着的马槊锋利无匹,而相比于一丈长的马槊来说突厥人的弯刀太短了! “保护特勤!” 忠勇的亲兵们涌上来拉着阿史那去鹄的战马缰绳往后撤,后面的狼骑递补上来拦在血骑兵前面。 就好像一道洪流撞击在木桥上,一瞬间就将突厥人仓促组成的桥梁砸了个粉身碎骨。锋矢阵好像刺穿了一张白纸一样将突厥人杀透,然后兜出一道漂亮的大弧线绕回来第二次将突厥人的阵型刺穿。 “我们没有多余的马!” 李闲冷冷的对另一只队伍的首领说道。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招呼残余的手下去抢夺突厥人的战马。被血骑兵打残了的几百名狼骑丢下数十具尸体,也丢下了数十匹战马,铁獠狼带着人两次杀穿敌阵后在阿史那去鹄的后面追了几百米,随即快速的转了回来。另一伙人只剩下了三四个,他们抢了战马后跟在血骑兵后面加速撤离。 李闲故意放慢了大黑马等那人追上来,他抹了抹脸上的血笑着对那人说道:“自霸州一别两年,想不到竟然还会再见……我那水袋子,它还活着么?” 那人愕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竟然是两年前,铁浮屠在霸州北面击杀突厥刺客的时候,李闲在路边拦住的那一伙民夫的领头人吴来禄! (ps:第一卷完结,敬请加倍关注第二卷“燕云骑风烈”第一卷以遇到吴来禄开始,以遇到吴来禄结尾......算一个小轮回不?) http://"> 第六十一章 谁还能 谁还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3 (深深一揖感谢xx类人的打赏,真心感谢,另,要出国了,注意身体忙工作也要保证休息,不过可以多泡几个洋妞,为国争光......求收藏) “你怎么到了塞外?” 吴来禄蹲在一条小河边清洗了脸上的血迹,然后捧起清冽的河水喝了几口润了润被火烤得沙哑的嗓子。昨夜后半夜一路飞逃,幸运的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突厥狼骑并没有追上来。众人不停歇的跑出去将近二百里能看见燕山才停下来休息,这里距离长城已经很近了。 吴来禄很好奇李闲为什么会出现在塞北。 半路上只顾着飞奔,跑起来他的马也追不上李闲的大黑马。所以一直到确定安全停下来休息他才忍不住问。蹲在河边矮树下,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抹了两把,侧头看着李闲等着答案。 李闲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听起来不会让人怀疑的真假参半的话。 “朝廷要东征高句丽,铁浮屠在涿郡很难立足了。” 吴来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艳羡的看着不远处休整的血骑问道:“那就是传说中的铁浮屠的人马?果然名不虚传!看看你的人,再看看我的人,人比人气死人。” 李闲笑了笑:“还是说说你吧,怎么就……” 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做了我的同行?” “哈哈!” 吴来禄笑道:“我现在孙大当家的手下做事,朝廷逼着我们从军,我这个身份不敢入伍。你上次不是猜到了吗,我身份特殊,从军等于找死,当年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怎么可能再去自寻死路?再说,朝廷东征,有败无胜,就算我身份清白也是断然不会去辽东送死的。官府才把通告贴出来,我就带了老娘和家人躲了起来,后来被官府的人发现被围追,是大当家的救了我。” “孙大当家?” 李闲皱了皱眉:“摸羊公,孙安祖?” “对啊!” 吴来禄笑了笑道:“我们大当家对铁浮屠也是仰慕已久,他说过,当世之绿林豪杰,张大当家当属翘楚啊。” 李闲撇了撇嘴:“他?烂酒鬼而已。” 吴来禄正色道:“怎么能这么说,江湖上真正能与张大当家相提并论的豪杰当真没几个。铁浮屠杀富济贫,当年在燕山外跟突厥人狠狠打的那几场架咱们现在说起来还仰慕的很。真要说起来,我所敬佩的豪杰也就那么三四人而已,当年逃亡时受过大英雄翟让的救济,他的豪情和仗义至今历历在目。其次便是敢和突厥人真刀真枪对着干的铁浮屠,后来我才知道两年前你们在霸州做的是什么事,早知道如此,当时我就该跟你们一起干的。” “还有,就是我现在的大当家孙安祖,他于我有救命之恩。” 李闲微微皱眉道:“你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过?朝廷征兵,以你的身手若是参军的话难保不会出头,立几个功劳,还顶不得你逃兵之罪?” “逃兵?” 吴来禄冷笑:“我若真是个普通的逃兵,这些年又何须东奔西走到处躲避?” “家父对大隋忠心耿耿,为大隋立下过汗马功劳。可是落了个什么样的结果?家破人亡!” 他咬着牙说道:“家父被杀,若不是当年家里的老仆用自己的儿子顶替了我,若不是监斩官与家父是多年好友偷偷做了些手脚,我早就都做了刀下之鬼!即便是这样,我家上下上百口男丁除了我之外一个都没活下来!几个妹妹被发配边疆为妓,我寻找多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李闲沉默,没有问吴来禄到底什么身份。 但从吴来禄的话语中他能分析的出来,吴来禄出身军武世家,并且还是大隋的重臣。大业皇帝杨广登基之初杀了的军中重臣其实并不多,那几个名字曾经都是威震一方的名将。 “不怕你知道。” 吴来禄挺了挺腰身说道:“我本姓贺若,名贺若重山。家父便是为朝廷立下过无数战功的上柱国,宋国公贺若弼!”(注1) 李闲愕然,随即问道:“你说与我知道,就不怕我去报官?” 贺若重山洒脱一笑道:“我如今这身份,抓住也是杀头的死罪,孙大当家劈死那狗县令的时候,我也是帮了手的。说与不说还有什么两样?再说,你的身份比我也不光明,铁浮屠的少当家若是去报官,打死我都不信。你是马贼,我是反贼,说起来还是你我亲近些啊。” 李闲也笑了起来:“看来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贺若重山点了点头道:“最起码活的自由自在!” “孙大当家在高鸡泊称雄,你怎么跑到塞北来了?好端端的,没事去招惹阿史那去鹄做什么?” 李闲问道。 贺若重山道:“我们义军最缺的便是马匹,我当年逃亡时候在塞北也生活过几年,还算熟悉这里的情况,便自告奋勇带着百十个兄弟来贩马回去。刚巧看到阿史那去鹄在这里的勾当,前阵子便带着兄弟从他手里贩了几百匹上好的战马。” “贩马?” 李闲笑道:“只怕用的是不是黄灿灿的肉好白花花的银子,而是大刀片子吧?既然已经得了手,为什么不走?你现在身份早已经不是大隋的官宦子弟,何苦要跑去拼命。” 贺若重山正色说道:“我虽然恨那个狗皇帝,恨那些谋害我家父的官员,但说来说去……我还是个隋人。看不惯官府的丑恶我便反了,却容不得异族对我家园有所图谋!” 李闲心中怦然一动,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说来说去,我还是个隋人! 这句话让李闲触动很大,一瞬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你打算回中原?” 贺若重山岔开话题问。 李闲点了点头:“在草原上游荡了两年,终究没有什么容身之处。倒也不是没有地方安家,只是怎么都找不到家的感觉。” 贺若重山笑了笑道:“那就回去!说来说去,哪里也不如自己的家。” 李闲点了点头问:“你的兄弟们呢?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 “我让他们带着马匹先回高鸡泊给大当家报喜,我只带了十几个人……”他转头看了看,叹了口气道:“现在还有三个。” “不如……” 贺若重山看着李闲说道:“你跟我回高鸡泊,大当家知道大名鼎鼎的铁浮屠到来,肯定会欢喜的不得了。我们大当家乃是当世豪杰,向来敬重英雄。小兄弟你身手这么好,大当家一定会十分看重。” 李闲摆了摆手道:“还是算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贺若重山见李闲面色坚决,随即放弃了念头道:“那好,咱们入关之后便要分道扬镳。若是他日有缘再见,咱们再痛饮几杯!” 李闲笑道:“那是自然。” 李闲起身,对贺若重山歉然道:“我要去跟几位兄长道别。” 他转身走向远处,那里,朝求歌和铁獠狼带着血骑兵已经列队。在他们面前,是三具抢回来的血骑兵的尸体,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四名血骑兵的尸体永远的留在了那座木城,或许,已经随着那一场大火化成了灰烬。这次里李闲和朝求歌带着人将阿史那去鹄的木城烧了一干二净,无数粮草被付之一炬。这样的战绩可以说足以自傲,但遗憾的是,在最后冲击营门的时候还是有四名血骑兵被羽箭射杀,在朝求歌带队反击突厥狼骑的时候,又有三个人战死。 战争就有死亡,胜利也带着悲伤。 李闲没说什么都怪我的屁话也没有哭泣,而是站在那三具尸体的前面,看着那几张熟悉的面容,语气很平淡的说了一段话。 “其实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跟着我去烧了突厥人的粮草。不是因为我那几句不干他娘的阿史那去鹄就睡不着的扯淡话,也不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少将军所以你们不得不服从命令。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到一个词汇来解释你们那么拼命是为什么,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李闲蹲下来,为那三具尸体逐个整理仪容。 “我刚才听到一句话。”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悲伤,而是一种令人动容的骄傲。 “朝廷不公,咱们就反他娘的,可说来说去,咱们还是出身中原!咱们可以不认大隋,但那里毕竟是咱们的家园。无论是谁,想要践踏咱们的家,咱们就跟他拼命!” 李闲很认真的将三具尸体的衣服整理好,歉然说道:“我还是要说对不起,不是对不起让你们送了命,而是对不起……终究还是没能带着你们回家。埋身在这塞北荒原,或许你们会死不瞑目吧。” 他在尸体旁边坐下来,极认真的说道:“死不瞑目,那就睁着眼!” “就在这里看着,如果阿史那家的杂碎还想染指中原,你们在这里盯着他们,然后记得托梦告诉我。我来,杀他妈-逼的一个寸甲不留!” 李闲说:“这是我的承诺,直到我死。” 少年坐直了身子,伸手指了指北方:“你们如果累了,也别急着闭上眼。等着我……等着我有朝一日带着十万精甲,把这个装满了野心的草原从头到尾清理一遍。如果我此生不能完成这个志向,我会交代给我的子孙后代。” 他回身望向中原方向,一字一句的说道:“山顶上的长城或许挡不住敌人,但只要咱们中原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长城,谁还能,谁还敢肆意践踏咱们的家园?” 谁还能,谁还敢? 少年人席地而坐,指点江山。 (注1:贺若重山为虚构人物,切勿深究) http://"> 第六十二章 看着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4 “糟了!” 埋葬了三名血骑的尸体后,李闲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 铁獠狼和朝求歌同时问道。 李闲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贺若重山道:“你刚才是说你的人已经在七八天之前就离开这里返回关内了?” 贺若重山点头道:“没错,怎么了?” 李闲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对朝求歌他们说道:“咱们得赶紧走!如果阿史那去鹄之前派去的那个千人队是找贺若重山麻烦的话,只怕他们找错人了。他的人七八天之前就走了,这会只怕早就入了关,阿史那去鹄的那个千人队还往燕山去干吗?” 他难掩焦急:“阿爷在燕山!” “张大当家在燕山?!” 贺若重山震惊道:“我跟你们去,虽然没几个人,但好歹能帮上些忙!” 血骑重新上路,如昨夜撤离时一样全力而驰。百十名骑兵在荒野上踏出一条烟尘黑龙,张牙舞爪的往燕山的方向扑了过去。李闲的大黑马虽然比其他人的马要快,但论起追踪敌人踪迹的本事他却不如铁獠狼,所以即便他心急如焚也只能在铁獠狼后面跟着,幸好一个千人队的骑兵昨日下午才过去,追踪起来并不如何困难。 纵马飞驰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燕山脚下,在前面探路的铁獠狼带着斥候返了回来,众人停下来询问前方如何。 铁獠狼勒住战马对李闲说道:“突厥狼骑的那个千人队就在山脚下了马,留下两个百人队看护马匹,其他人应该都已经上山去了。这里山路太崎岖,战马上不去!” 李闲想了想说道:“咱们绕过去再追。” 铁獠狼道:“最好把突厥人的战马都惊走,要不这样,你带血骑上山,我去想办法。” 贺若重山道:“你们都上山吧,把突厥人的马惊散了这事就交给我吧。放心,干这种事你们不见得就比我强多少。再说,我们人少,上山也帮不了什么大忙。最重要的是,是我们连累了张大当家的。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若是不能帮上点什么忙,寝食难安。” 李闲也没有推辞真诚道:“贺若大哥你小心些。” 贺若重山笑了笑道:“已经到了燕山脚下,我还怕突厥人?你们放心上去,说不得你们救了人,我还能再赚他几百匹好马回去。” 李闲留下五名血骑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住马匹,然后和铁獠狼朝求歌带了其他血骑兵钻进了茂密的林子里。绕过突厥狼骑在山脚下的临时营地,在铁獠狼的带领下顺着突厥人上山的痕迹往前追。 一路上李闲都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吓人。 朝求歌不时侧头看一眼李闲,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劝他。一行人就这么沉默的前行,每个人心里其实都难免焦虑。血骑兵在渔阳的时候曾经和铁浮屠的马贼并肩作战过,并不陌生。而张仲坚的豪情令人仰慕,他们也在担心若是骤然遇袭铁浮屠会不会损失惨重。再者,对手是突厥人,所以血骑兵难免会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当年在弘化的时候,他们追随着达溪长儒以两千铁骑硬撼突厥人四十万大军,数次血战,杀敌破万,同样的,一千九百名袍泽也死在了突厥人手里。这是一种浓到化不开的仇恨,不死不休。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铁獠狼蹲下来打了一个手势。后面的人全都停了下来,李闲和朝求歌缓缓的移动到铁獠狼身边,铁獠狼伸手往前指了指,只见在一处大石后面露出了一角红色。 那是狼骑的红披风。 李闲咬了咬嘴唇,知道那是突厥人留下的暗哨。众人在草丛中伏倒,李闲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过去看看。铁獠狼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两个人一起去。 李闲猫着腰在草丛中往前行进了一段,换了个角度往那边去看,发现石头后面有四个狼骑兵正坐在地上低声交谈,他们说话的声音极低听不清说的什么。 李闲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上方。铁獠狼点头,低着身子悄悄往那块大石头摸过去。李闲则轻手轻脚的爬上身边的大树,坐在树梢上居高临下观察。确定只有四个狼骑兵后,李闲在树梢上对铁獠狼比划了一下。两个人用手势快速的交流了几下,随即各自准备。铁獠狼继续向前潜行,一直到那块大石头的另一侧才停了下来。 李闲坐在树上,缓缓的从背后将硬弓取了下来。从箭壶冲抽出四支破甲锥,将其中三支放在一侧的树梢上,然后将另一支搭在硬弓上动作缓慢的拉开了弓弦。石头后面的铁獠狼回身看了李闲一眼,然后举起左手伸出三根手指。他缓缓的将手指逐个收回,当最后一根手指收拢握拳的时候,他猛的站起来跃上了那块大石头。就在他跃起的同时,李闲的第一支箭已经离弦而出。 弓弦嗡的一声轻鸣,那箭如流星一般疾飞而去。一个狼骑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往二十几米外李闲藏身的地方看了看。他才转过头,眼前忽然一暗然后一股尖锐的力度精准的打在他的脖子上,他还没来得及低头看,那支破甲锥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力度巨大的破甲锥直接穿透了他的脖子,一半羽箭在从后颈钻了出来。 破甲锥击碎了他的喉骨,他发出了一声嘶哑的近乎于野兽临死前不甘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太小,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其中的意思。 就在李闲一箭射死一名狼骑兵的同时,铁獠狼已经从大石头上跃下,半空中抽出腰畔的短刀,双脚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已经一刀刺进了一个狼骑兵的喉咙里,下一秒,他的短刀已经抽出来在另一名狼骑兵惊恐的视线中没入了那狼骑兵的心脏。铁獠狼捂着那狼骑兵的嘴,短刀在敌人心口快速的转动了几下。在他左侧的最后一名狼骑兵猛的抽出弯刀,不,他的弯刀只抽出来一半就再也没了力气。 一支破甲锥从他的一侧太阳穴钻了进去又从另一侧钻了出来。他的脑袋上就好像忽然长出来一根树杈一样,表情永远定格在那里。 来不及发出呼喊,中了箭的狼骑兵缓缓的扑倒了下去。 两个人击杀了狼骑留下的暗哨,众人继续向前。 一路上山,李闲等人连续除掉了突厥狼骑留下的四五处暗哨,却始终没有追上大队狼骑。眼看着太阳已经到了正头顶,李闲的心越来越急迫起来。 又除掉了两处暗哨之后,再往前走了大约二里路程的时候,众人忽然听到了前面隐约有厮杀的声音传来,李闲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将黑色直刀推到触手可及的位置上,身子伏低猛的往前冲了出去。 朝求歌从后面伸手拉了他一把却没能抓着,咬了咬牙带着血骑兵快速的跟了上去。 越往前跑,厮杀的声音越是清晰。 李闲就好像一只穿越在山林中的猎豹,动作迅速的令人咋舌。忽然,李闲只觉得眼前一亮视线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出了密林,外面是一块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缓坡,厮杀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李闲停住脚步往前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一片红披风正在往山坡上一处高地上冲。在那个高坡上,隐约能看到有人影来回闪烁。羽箭从高坡上不断射下来,不时有狼骑兵哀嚎着倒了下去。 李闲没有贸然的冲过去,而是站在树林边上仔细的看了看那边的战局。血骑兵只有九十个人左右,而那边最少还有七百名狼骑兵,实力相差太大如果贸然杀过去只能是增加伤亡罢了。 铁獠狼和朝求歌带着血骑兵追上李闲,他们站在树林外看向远处也是脸色一变。 “分成三队,从后面偷袭,不要靠近,只用羽箭袭杀他们,尽量将他们分开引过来!” 李闲快速的说道。 铁獠狼和朝求歌点了点头,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血骑兵人数太少,冲上去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靠偷袭吸引狼骑分兵,将狼骑的力量分散开。只要能吸引一部分狼骑转回来的话,高坡那边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咱们三个一人带一队,把狼骑引回这片林子里。” 铁獠狼点头道。 李闲嗯了一声,带着二十几名血骑兵往一侧冲了过去。此处距离狼骑兵的后队只有不到一里,李闲带着人找准了狼骑比较密集的地方扑了过去。 借助乱石和矮树草丛的掩护,李闲很快就到了距离狼骑兵不足二百米的地方。李闲回头语速很快的下令:“向前冲,进入射程后每个人发三箭,然后立刻向回撤!谁也不能恋战!” “是!” 二十几名血骑兵齐声答应了一声,快速的将背后的硬弓摘了下来, 李闲见大家准备好,点了点头率先从石头后面冲了出去。他的动作奇快无比,一边奔跑一边从身后箭壶中抽出一支破甲锥。这时,已经有狼骑兵发现他们冲了过来,嗷嗷的叫着示意同伴身后有敌人。李闲在跑到距离狼骑兵一百二十步左右的时候射出第一箭,向前跑了四步的时候第二箭已经呼啸着飞了出去,再跑出去四步,第三支破甲锥应声而出。而此时,射艺最好的血骑兵才刚刚射出去第一箭。 二十几个血骑兵在最短的时间内每个人发了三箭,虽然羽箭并不密集,但却精准的令人害怕,再加上突厥人后队人员比较密,三轮齐射竟然放倒了四十几个狼骑兵。而李闲射出了六箭,射翻了五名狼骑兵还包括一个百夫长。 “走!” 李闲大喊一声,率先往回跑去。 几乎与李闲这边发动攻击的同时,铁獠狼和朝求歌带着的队伍也从别的方向对突厥人的后队发动了突袭。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看清了身后并没有多少敌人,负责指挥的狼骑千夫长愤怒的指着血骑兵大喊:“去三个百人队,把后面那些汉人给我杀了!” 高坡上,肩膀上中了一箭的张仲坚诧异的看向突厥狼骑的后方。 “是哪里来的好汉在帮咱们?” 站在他身边抱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砸下去的伏虎奴顺着方向看了看,然后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 “大哥……” 伏虎奴指向远处一个弯着腰快速跑动中不时回身射箭的身影,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那个……怎么看着像小闲?” http://"> 第六十三章 大隋的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4 “往树林走!” 李闲大声的喊着,一边回身一箭放倒下一个追得最近的狼骑兵。距离在羽箭射程之内,两边的人都试图用弓箭对敌人进行伤害。血骑兵背对着突厥人在这一点上吃了亏,但他们靠着强悍的身手硬是没有在场面上显得弱一分。 只是即便如此,撤离中还是有几名血骑兵中箭倒地。李闲冲回去将一名大腿中箭的血骑兵扛起来,艰难的往前奔跑。狼骑的羽箭在两个人身侧飞过,三四个血骑兵见李闲落在后面又返身回来接应他。 “少将军,你快走。” 受了伤的血骑兵在李闲肩膀上大声说道,李闲一边跑一边骂道:“闭嘴!” 那血骑兵一怔,忽然奇怪的笑了笑。他从腰畔将短刀缓缓抽出来,抬起头看向南方。眼神中都是对家乡的怀念和对生的留恋,他苦笑着近乎哀求道:“少将军,放下我你快走吧,这样咱俩谁都逃不了!”他看了一眼身旁掩护李闲的血骑兵,咬着嘴唇说道:“如果因为救我而让兄弟们丧命,我就是活着也寝食难安。” 李闲怒道:“扯他妈的淡,离家还有一步远你就想放弃?” 那血骑兵缓缓的将短刀对准自己的心口,声音很轻的说道:“我家乡在上谷郡,那里也有山,小时候经常和阿爷进山打猎,和这里很像。” “少将军,替我回去给我阿爷上柱香,烧一把纸钱。” 他笑了笑,缓缓的将短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里:“少将军,好好活着啊…...” 李闲猛地顿住脚步,因为他感觉到有一股能烫着心的热流顺着衣领流进了脖子里。他的身子变得僵硬难行,肩膀上的血骑兵似乎突然间变得加倍沉重起来。叮的一声,血骑兵手里的短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决绝的脆响。李闲的眼睛越来越红,热泪顺着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白痴!” 他将已经失去生机的血骑兵放在地上,低声哭骂道:“你他妈的就不能自己回去烧纸?” 那血骑兵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在嘲笑李闲这么大了还在哭鼻子。又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上翘的嘴角是在告诉李闲,他正在做着一个特别美好的梦。或许在梦中,他的父亲背着他走在山间小路上,手里还拎着一只肥硕的野兔。父亲的责备声很严厉,但扭了脚的少年笑得却是那么幸福而满足。 李闲放下尸体,将那柄短刀捡起来别在自己腰畔。 “少将军!快走!” 三四名血骑兵开弓将逼近的狼骑放倒下几个,然后焦急的对李闲喊着。李闲抹去眼角最后一滴泪,然后快速的向树林方向撤去。 二百多名狼骑兵追了过来,朝求歌铁獠狼和李闲汇合之后冲进树林。在密集的树林中,狼骑数量上的优势会降到最小。血骑兵可以凭借精湛的箭法和绝对强悍的搏杀能力占据主动,这是他们唯一能取胜的办法。他们是世间最优秀的骑兵,放弃了战马之后,他们同样还是这世间最优秀的战士。 突袭之后,血骑兵损失了十几名士兵,而至少有八十多个突厥狼骑兵射杀。只是,或许因为高坡那边铁浮屠的人已经损失太多了,指挥狼骑的千夫长派出一大半的狼骑朝李闲这边追了过来,他则带着一百多名狼骑继续往高坡上冲。突厥人追击血骑兵的队伍分成了两个梯队,最先追过来的二百多人已经接近山林,后面的队伍相隔在三百米之外。 “五人一个小队,各自找有利的地形!” 铁獠狼冲进树林后大声的吼道。 他一把拉住李闲的胳膊:“跟我一起,不许分开!” 李闲点了点头,跟在铁獠狼身后往林子深处跑去。朝求歌带着十余个血骑兵在树林边阻挡了一会儿,等李闲和铁獠狼已经进了林子后才一边放箭一边撤了进去。几十名血骑分成五人一组的小队,借助地形在密林中开始和突厥狼骑交战。 实事求是的说,这种山地密林作战突厥人很难适应。他们骑兵只要达到一定规模在草原上几乎立于不败之地,集团冲锋在平原上几乎很难找到对手。他们风一样掠过敌人的军阵,用羽箭和弯刀能将列阵的敌人一层一层的撕下来绞碎。他们最讨厌的就是下马步战,没了坐骑他们的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 而血骑兵虽然同样是骑兵,但并不抵触下马步战。这些年追随在达溪长儒身边,他们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战斗。当年离开弘化的时候,追随达溪长儒远走他乡一共有二百六十八名优秀的战士,数年来,在与草原人的战斗中有一大半已经埋骨他乡。但这剩下来的血骑兵,无一不是真正的精锐之士。 他们杀人的技巧无与伦比,而山林则给了他们掩护。 数量上的差距被密林和士兵的精锐程度拉近,进了密林的狼骑很难捕捉到那些灵活的身影。二百多名狼骑被十几个小队的血骑兵分散开,力量再一次被削弱。 李闲和铁獠狼攀上一棵大树,在茂密的枝叶掩映下藏住身形。李闲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看向不远处缓慢搜索过来十几名狼骑。他微微眯着眼,盯着那个走在队伍中间的突厥百夫长。他的嘴角上挂着冷酷的笑意,这笑意让人不寒而栗。他就好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猎豹,等待着猎物一步一步走近自己锋牙利爪的攻击范围。 嗖! 羽箭破空而出,半空中斩落了几片树叶。 飘洒的树叶在空中荡来荡去,就好像断翅的蝴蝶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羽箭精准的刺进了那个突厥狼骑百夫长的咽喉,一朵和那残蝶遥相呼应的血花在他脖子上绽放。当血花凋零的刹那,残蝶也无奈的落在小小血泊的旁边。中了箭的百夫长不甘的发出几声嘶哑难听的声响,他费力的抬起手想将脖子上堵住了气管而让自己不能呼吸的羽箭抽出来,但他却只是徒劳的抬起手,尸体便软软的扑倒了下去。 铁獠狼射出的羽箭也放倒了一个狼骑,正中那人的心口。二十几米的距离对于他和李闲来说,射杀敌人简直易如反掌。 死了两个同伴之后,突厥人在第一时间并没有找到羽箭飞来的方向。所以他们注定了还要付出更惨烈的代价,李闲的连珠箭一支接着一支的射来,顷刻间便将三名狼骑兵射翻。而同时,铁獠狼也将两名狼骑兵永远的留在燕山上。 剩余的六七个狼骑兵终于找到了敌人藏身的所在,开始用弓箭反击。 李闲和铁獠狼顺着树干的另一侧滑了下去,然后滚入浓密的草丛中。射了一阵之后,突厥人不确定敌人是否中箭。他们抽出弯刀互相掩护着走向那棵大树。谁也没有看到,一头眼神冰冷的猎豹已经悄悄从草丛中迂回到了他们的身后。李闲缓缓的将背后的黑色直刀抽出,视线定格在最后面那个狼骑兵的后颈上。 他自己不知道,他原本清秀的面容此时有多可怕。 骤然跃出的少年,手里挥洒出一道黑色闪电。那刀光太冷冽,竟然让人错觉这一刻是不是冻结了时间。 直刀轻而易举的将那个狼骑兵的脖子斩断,不带着一滴血从脖子的另一侧切了出去。没有发出一声呼喊,那狼骑兵的身子微微一窒,一颗大好头颅缓缓的跌落了下去。有人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回身去看时,正巧看到那个没了脑袋的同伴脖子里喷射出来的血雾。在血泉中,他隐约看到了一只露出了锋利獠牙的豹子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锋利的不是獠牙,而是那柄令人胆寒的黑色直刀。 李闲从血雾中冲出,一刀将一名狼骑兵的半边脑壳削掉。刀锋之利切开坚硬的头骨竟然好像切开一块豆腐般轻易,没了半边脸的狼骑兵甚至在恍惚间还看到了自己的一只眼和半张嘴离自己远去。一个人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左眼才能直视自己的右眼? 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掉在地上的半边脑壳上,血和脑浆把他的卷发腻糊在一起,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被一小团白色浆糊样的东西堵住。 第二个人死亡后的下一秒,李闲的黑刀已经卸掉第三个狼骑兵连着手臂的半边肩膀。缺了半边身子的人啊的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的挣扎的样子就好像一只被揪掉了腿的肉-虫子。他呼喊着,巨大的恐惧让他的脸都变了形状。惊恐的视线中,那一道黑色闪电在他的脖子上划过。 李闲将黑刀向前平推,借助身体前冲的惯性将一名狼骑兵从小腹上面整齐的切开。那突厥人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小腹以上的上半身缓缓的掉了下去。血瀑布一样喷出来,将那杀人少年的脸涂抹的更加狰狞。被斩断了的躯壳中那些失去束缚的内脏一股脑流出来,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血泊中的肺叶上还在冒着血泡,一下一下的鼓起然后破裂。 从一侧想偷袭李闲的突厥人被铁獠狼一刀削飞了头颅,随即那具喷血的尸身被铁獠狼一脚踹飞了出去。没了脑袋喷着血的尸体横着飞出去,喷出来的血液迷住了另一个狼骑的眼睛。微烫的血液从他的脸上流动,就好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他脸上来回爬一样难受。 但是很快,铁獠狼的横刀切开他脖子之后,痛苦难受和恐惧全都消失不见。嗓子里咔咔的响了几声,当最后一点清冽的空子进入他的肺里,他满足的笑了笑随即倒地而死。 树林中到处都在混战,血在碧绿山林间妆点如花。 第二批追上来的狼骑已经到了山林外,他们嗷嗷叫着挥舞着弯刀冲了过来。 不远处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一个身穿深蓝色锦衣袖口衣领上绣着金色小花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的面容俊美如妖,眼神清澈如泉。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撑开一柄大伞给他遮住刺眼的阳光,另一个锦衣男子则跪下趴伏在大石头上。妖魅的男子缓缓坐在那人身上,大黑伞挡住了阳光却使他的脸色显得更加的白皙。 他指了指第二批冲向树林的突厥狼骑,语气轻缓平淡的说道:“先把这些碍事的东西都清理了,从哪儿跑来这么多茹毛饮血的畜生?” 一个锦衣下属微微弯腰道:“都尉,不如先让他们打一会,让那些突厥人去打杀,省得咱们再动手。” 妖媚男子抬起头微微侧目看了那手下一眼,视线阴冷锋利如刀仿似可以剜心。 “记住……” 妖媚男子一字一句说道:“那些马贼是罪犯,但他们也是我大隋的罪犯,轮不到外人来杀。同样的,就算是杀了我大隋的犯人,也得以命偿命。更何况……一群狼崽子敢在我大隋边界上动刀动枪的,本就已经该死了。” 他轻轻挥了挥手,似乎有些疲乏:“去吧,留一个活口,让他回去问问始毕可汗,我大隋的边界,是他能随意派人来的地方吗?” 说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忽然轻轻笑了笑,喃喃道:“陛下倒是总惦记着,再过几年把突厥王庭划进我大隋边界之内呢。” http://"> 第六十四章 一辈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4 第二批近二百人的突厥狼骑冲到了树林边上,百夫长走在队伍中间不断的下达指令。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山林的时候,忽然变故突生! 一支响箭从树林一处不知所在飞了出来,准确的找到一名突厥狼骑的胸口。尖锐的响声就好像是一声命令,紧接着数不清的弩箭从树林两侧铺天盖地的射出来。只一个恍惚间,突厥人的队伍就被狠狠的撕下来一层。暴风骤雨一般的弩箭密集的令人窒息,短短的两分钟之内竟然有一小半的狼骑兵被射翻在地。 在狼骑的呼号声中,从密林中涌出不下二百名身穿蓝色锦衣的士兵,他们弓着身子,双手端着大隋精工打造的连弩一边射击一边前行。二百名锦衣士兵围成半个圆,连弩突突突的声响就好像死神在歌唱。二百支连弩,每一次可以连续发射十五支弩箭,其犀利程度中距离交战几乎无敌。 雨点一样密集,流星一样迅疾的弩箭将突厥狼骑一个一个射翻在地,二百名锦衣士兵弓着身子平端连弩缓缓前压。突厥人一层一层的倒下去,就如同被镰刀放倒的小麦一样。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将突厥人完全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死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埋伏着这么多精锐的士兵。 这不是他们熟悉的大隋边军,他们没有身穿皮甲。蓝色的锦衣劲装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腰畔的横刀,臂盾,还有后背上背负着三根黑乎乎的短棒,装束怪异但精锐异常。毫无疑问,这是一支远比一般军队要精锐的多的士兵,边军虽然也配备有连弩,但相比于这些锦衣士兵手中的连弩来说要简陋一些。无论是射速,还是稳定程度,边军的连弩都无法和他们手中的杀人利器相比。 弩箭渐渐稀疏起来的时候,近二百名突厥狼骑还剩下不到三十人。 “他们的弩箭空了!杀!” 一个凶悍的狼骑百夫长大声喊道。 对方人多,反正也是死,还不如拼死一个算一个。草原人本就凶悍,此时见已经没了什么活路反而更加的疯狂起来。他们见那些蓝色锦衣的士兵射空了弩匣,觉得有机会跟对方拼一个鱼死网破。 大约三十名狼骑挥舞着弯刀冲了上去,每个人都被同伴的死刺激出了一身的杀气。 “枪!” 就在剩余的突厥狼骑往前冲过来的同时,为首的锦衣武士高声喊了一个字。随即,二百名锦衣士兵随手将造价昂贵的连弩丢在一边,然后几乎同时将手伸向背后。每个人的后背上都有三支一米左右长的黑色棒子,等他们取下来的时候才看清那竟然是投枪!这投枪长有一米稍微多些,铁制,两头都是锋利的闪烁着幽暗光芒的矛锋。 “掷!” 锦衣首领又喊了一个字,随即,围成半圆形压过去的锦衣士兵动作整齐的将手里的投枪掷了出去。呼的一声风响,二百支投枪陨石雨一样狠狠的砸向那三十几个突厥狼骑。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只片刻间,那三十个狼骑就被投枪尽数钉在地上。那些突厥人身上被投枪穿透,有得被钉死,有得还躺在地上哀嚎呻吟。顷刻间投掷出去的短枪,相比于羽箭和弩箭来说更加的令人震撼! 何其犀利! 从蓝色锦衣的士兵们出现到将近二百名狼骑尽数杀死,加起来都没有五分钟的时间。这场面震撼的令人无以复加,谁也不会想到这树林中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厉害的士兵。而无论是血骑兵还是第一批杀进树林中的狼骑竟然谁都没有发现,就好像这些人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一样。 如果真的要解释起来其实也不难,因为这些锦衣士兵也是刚刚才到的。 就在第一批突厥人进入树林,第二批突厥人未到的空当他们从另一个方向而来。 二百名锦衣士兵缓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将突厥人身上的投枪拔出来插回后背的枪筒里。唯一一个只伤了小腿的突厥狼骑跌坐在地上,蹭着屁股往后面嚎叫着挪动。那些面无表情锦衣士兵根本就不理他,将投枪捡回来之后顺便刺死那些还勉强活着的突厥人。为首的锦衣武士走到那受伤的突厥狼骑身前,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用突厥语说道:“滚回去,告诉你们突厥人,再敢靠近长城,死!” 山坡另一面的突厥千夫长看到了这边的突变。他顿时吓得白了脸色,立刻下令停止追击铁浮屠的人。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那群蓝色劲装的士兵,果断的下令撤离。 巨石上坐着的妖媚男子微微挑了挑眉,冷笑道:“想走?让凰栾的人围过去,”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锦衣士兵立刻挥舞了几下手中的红旗,随即对面山谷中传来一阵角声。 呜呜的声音传出,那突厥千夫长立刻变得面无血色。 “快撤!该死的汉人,狡猾的好像狐狸!”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快速的往山下跑去。 可还没等他们跑多远,从密林中冲出数百名蓝色劲装的士兵,他们用手里的连弩疯狂的射杀那些逃命的突厥人,然后分成两队一左一右包抄了过去。战斗只持续了短短的十几分钟便宣告结束,至此上了山的八百名狼骑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杀光了突厥人的数百名锦衣士兵随即将铁浮屠残余的人围了起来,抽出投枪,时刻准备着将铁浮屠众人钉死在地上。 “大哥!” 伏虎奴低低的叫了一声:“怎么办!” 张仲坚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对面:“只怕这次是文刖亲自来了,只希望刚才救咱们的不是安之!” 伏虎奴叹道:“我也希望是自己看走了眼。” 张仲坚视线定格在对面的那块巨石上,叹道:“文一刀,你来得倒是真快。” 对面山林中,李闲因为太过惊愕所以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站在几具突厥狼骑兵的尸体旁边,盯着那些蓝色劲装的士兵,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些人的动作太快了,配合默契,杀人如麻,就算比起血骑来也毫不逊色。 为了照顾张小狄和红佛,还有受了伤的陈雀儿,洛傅并没有跟随李闲一起回来。如果他在李闲身边的话,一定告诉李闲:“快跑!” 那是大隋龙庭卫,是禁军中的禁军,精锐中的精锐。 那是杨广最信任的太监文刖一手训练出来的部队,他们杀人的手段冷血而残酷。前一段日子就是被这些龙庭卫追杀,铁浮屠六十来个兄弟已经损失了一大半!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被突厥人包围差一点全军覆没。 朝求歌面色悲伤的走到李闲身边,低声道:“咱们被围了,刚才兄弟们试图突围,被射死了十几个…..血骑……包括我和铁哥在内,只剩下十一个人了。” 李闲身子猛地一僵,缓缓的回头看向后面。 还活着的血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在李闲身边,每个人都是一身的血。仅仅七十几个人,他们在山林中硬生生的将二百多名突厥狼骑杀了个干干净净。但他们向铁浮屠那边突围的时候被近两百名突然出现的锦衣武士包围,箭雨之下,三十多人只撤回来十一个。在他们身后几十米外,一排锦衣士兵已经端平了连弩,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将众人射死。 “是十三个!” 两个浑身是血的汉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在他们身后,有十几个锦衣士兵虎视眈眈的盯着。 “三十七哥,小鸟哥,你们怎么来了!” 李闲惊讶的发现,来人竟然是洛傅和陈雀儿。 “不放心你,也不放心大哥。” 洛傅淡淡的说道:“一路追过来,想不到还是来晚了。” 陈雀儿却笑了笑说道:“总算赶着能死在一起,不晚。” 铁獠狼走到李闲身边,低声说道:“应该是宫廷里的禁卫,我听说过他们。连弩,横刀,投枪,三种武器,应该不会错了。” 李闲心中一阵悲凉,有一种想仰天咆哮的冲动。 一百零四名血骑兵,除了铁獠狼和朝求歌外,竟然只剩下九个人! 他们是跟着我回家的! 李闲咬着下唇,血顺着嘴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死了,都死了。 他抬起头,眼睛里没有泪水,血红一片。 “铁哥,小朝哥,对不起……” 李闲垂下头,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安之” 铁獠狼拍了拍李闲的肩膀,笑了笑说道:“我想过无数次自己怎么死,想过无数次死在什么地方。” 他顿了一下,扫视了一遍站在他身后的血骑兵说道:“我想,死在战场上,而尸体却埋在家乡,那就是最好的归宿。” 他洒脱的笑了笑:“我们都一样,血骑从跟着将军离开弘化的那天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这里能看到长城,就在前面不远了。我们刚才杀了不少突厥人,然后还能死在家门口……挺好!” 他看了一眼陈雀儿说道:“雀儿说的对,能死在一起,没遗憾。” 李闲抬起头看向那些血骑兵,在他们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悲伤。 一个身穿蓝色锦衣的首领走到他们身边,肃立,然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大隋军礼。 “你们都是英雄!值得我尊敬!” 那首领肃穆道。 放下手臂,他看着众人说道:“都尉请诸位过去相见,请。” 李闲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释然而笑,他们大步的走向树林外,每个人都将自己的胸膛挺起。 那锦衣首领走在他们前面,忽然转头道:“山下的突厥人一个都没放走。” 李闲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干得好!” 他说。 那首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出了树林,李闲一眼就看到张仲坚和铁浮屠剩下的人也被押着走了过来。张仲坚看到李闲的时候身子猛地一僵,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李闲歉然的摇了摇头,然后缓步走到张仲坚身边。 “阿爷……” 张仲坚低声道:“别叫我阿爷,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 李闲摇头道:“有区别吗?今天好像咱们就得长眠青山翠谷了,说实话……这地方不错。” 他微微叹气道:“就是遗憾,加起来也没活一辈子那么长。” 这句话,只有他自己听得懂。 http://"> 第六十五章 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5 “好久不见” 妖媚的锦衣男子缓步走到张仲坚身前,停住脚步轻声说了四个字。他一路走过来,锦衣翩然,步态从容,俊美的面容上波澜不惊,神态淡然。 张仲坚将肩膀上的羽箭缓缓的拔出来,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李闲刷的一声撕下来一条衣衫,从鹿皮囊中取出金疮药倒在伤口上,然后包扎起来。张仲坚没有拒绝,只是笑了笑道:“其实没必要包起来的。” 李闲撇了撇嘴道:“现在不死,现在包。一会儿死,那是一会儿的事。” 张仲坚哈哈大笑起来,这才转过头看向那妖媚男子道:“文老妖,这么多年了,你他妈的怎么还这么妖?” 文刖也不生气,淡淡一笑,指了指张仲坚一脸的络腮胡须说道:“这么多年,你不也还是一个德行?” 张仲坚在脸上摸了摸自豪道:“有本事你也长出来我看看?” 这话尖酸刻薄了些,可文刖竟然还是不生气,脸上的表情依然淡然,就好像张仲坚在讥讽的是别人,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似的。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仲坚,那样子就好像在看一个笑话似的。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有本事,你不长胡子试试?” 张仲坚一怔,随即骂了一句:“阉人” 文刖缓缓摇了摇头道:“词穷了?” 张仲坚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将已经砍得崩出了缺口的横刀随手丢在一边道:“不乱扯了,文老妖,可不可以商量个事?” 文刖微笑道:“让你开口求人想来是极难的,这我倒是受宠若惊了。说吧,我听着。” 张仲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和你光明正大一本正经的打一场,就当是补上十几年前在大兴城咱俩没打完的那一架。无论输赢,我留下,让我的兄弟们走。” 文刖摇了摇头道:“以前你没这么白痴。” 张仲坚叹道:“文老妖,你就不能洒脱一回?” 文刖道:“我从东都千里迢迢的赶来,带了一千二百龙庭卫好不容易把你们堵住,你觉得我会就这么轻而易举放你们离开?张仲坚,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白痴的,何故说出这么白痴的话来?不过……” 文刖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我倒是可以放你一个人走的,甚至可以放走很多人。你知道的,你死不死,你逃不逃,其实我并不怎么在意,因为……陛下不在意。我只在意陛下在意的,这道理真的很简单不过了,你怎么还是想不通又或是……存了侥幸之心?” 他将视线缓缓的移到李闲脸上,似乎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赞叹:“好一个标志清秀的少年郎。” 张仲坚皱眉道:“文老妖,你已经胜券在握,何必再耍这份心机?你觉得,你说能放走我,放走大部分人,我们就会内斗?” 文刖笑了笑道:“我只是想让你们都更清楚事实而已,有时候,人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而送死。” 张仲坚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有一个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 这句话让原本古井不波的文刖脸色忽然一变,他眼神猛的一闪,视线定格在张仲坚的脸上,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很羡慕你。” 他扫视了一遍不远处的一地尸体,沉默了很久。 “你们走吧” 文刖挥了挥手道。 张仲坚皱眉道:“文老妖,你又想怎么样?你这阴柔的性子就不能改一改?十几年没见难道你每天都吃斋念佛的?” 文刖淡淡道:“我手上的血腥味太重,心里的阴暗太浓,就算吃一辈子斋礼一辈子佛,佛祖也不收我,该下地狱我还是要下地狱的。放你们走,不是因为我忽然发了善心,而是因为……你们刚刚杀了不少突厥人。” 他语气肃然道:“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马贼也好,叛逆也罢,但你们才为我大隋杀了一群侵略者,我不能就这么立刻将你们都杀了,那样的话显得太刻薄了些。”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笑了笑:“当然,我也不是真的放你们走。” 他伸出手指数了数:“一,二,三……一共十九个人,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先逃,一个时辰之后我出发去追。如果你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今天真的能逃掉也说不定。”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们在山脚下留下来看护马匹的那五个人已经死了,不过你们的战马我倒是没动,如果你们动作足够快的话,一个时辰足够跑下山找到马,然后一口气往北跑进入草原,如果那样的话,或许我真的就没有办法继续追下去了。” 张仲坚刚要开口,李闲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拦在他身前,李闲看着文刖的眼睛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耍什么花样,但希望你说话算话。” 文刖轻笑道:“你可以试试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李闲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声音很轻的说道:“你知道我多想杀了你吗?你多活了十三年,连累了多少人?你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何故还要拉上这么多人一起死?当年在东都,你就不该活下来的。这些年,你已经害死了多少人?”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用的祸害?” 张仲坚拉着李闲的胳膊急切道:“安之,别听他胡言乱语。” 李闲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侧头对张仲坚笑了笑:“阿爷,放心。我知道他想干嘛,也知道自己……确实是个祸害。” 他回过头看着文刖道:“我是来祸害大隋的,虽然我是个胆小鬼怕死怕疼怕危险还非常他妈的怕麻烦,但既然十三年前那个老太婆信得过我,我怎么也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吧。我这个人最不愿意欠别人人情,那一碗米汤的债,我怎么也得想方设法的还给人家。” 文刖眼神一亮,随即叹道:“少年郎,你难道不知道,这样说是在逼我快点杀死你吗?” 李闲扑哧一声笑了:“好不容易出宫一次的妖物,你不玩够了舍得回去?” 文刖脸色瞬间变了,眼神中的阴寒如刀子般令人心悸。 “那好!” 他的愤怒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淡然:“我就看看,你能陪我玩多久。” 李闲回身对张仲坚道:“阿爷,咱们走。” 众人转身走向山下,围在四周的锦衣士兵缓缓的分开一条通道。走出去十几米远,忽然听到文刖在后面淡淡说道:“记住,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李闲头也不会的比划了一个中指朝天:“聒噪!” 进了山林之后,他们没有急着往山下跑而是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血骑和铁浮屠仅存的十九个人围成一圈,低声的讨论着什么。文刖站在树林边看着他们,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咱们分开走吧。” 朝求歌低声道:“一会儿找个隐秘的地方,我换上安之的衣服带几个人往别的方向走!” 李闲心中一暖,拍了拍朝求歌的肩膀说道:“小朝哥,没用的。那个老妖有一千多人,咱们只有十九个人,就算一个人选一个方向跑,他们都有的是人拦截。现在这个时候,反而不如聚在一起冲出去的机会大一些。” 张仲坚道:“文老妖说咱们的战马还在山脚下,那里……去不得。” 铁獠狼点头道:“他既然放了话出来,那里必然设了埋伏,只怕咱们才露面就会被连弩射成刺猬。” 洛傅想了想说道:“如果不下山呢?” 众人都静下来,都觉得这是一个办法。 洛傅继续道:“论对山里的情况,文老妖不如咱们熟悉。只要在山里兜圈子,不一定就甩不掉他们。虽然咱们人少但更灵活,只要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他们就算有一千多人也照样不好寻找,只要拖到天黑,咱们再找出路。” 众人都表示赞同,唯独李闲一言不发。 “安之,你在想什么?” “没!” 李闲笑了笑道:“就按三十七哥说的办,咱们先找地方躲起来,难道文老妖让咱们下山咱们就下山?” 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神中有一丝不一样的味道一闪即逝。 他问张仲坚:“阿爷,这个文老妖真的很厉害?” “最起码我打不过他。” 张仲坚回忆了一下说道:“十几年前我曾经和他交手过,那次看起来是打了个平手,但其实还是我输了。他惯用刀,但为了公平他与我徒手交战。我的功夫全在一双拳头上,即便那样我还是落了下风。” “如果不是后来有个朋友暗中相助的话,那天我不一定能走得了。” “朋友?” “二打一啊,阿爷你不实在啊。” 这种情况下,李闲居然还有心情凯渥玩笑。 张仲坚笑了笑道:“没有,我朋友那天去了皇宫偷酒喝,结果被人发现,宫城示警,文刖不得不赶回去处理。” “洪七公么?!” 李闲诧异道:“居然跑去皇宫里偷酒喝。” “什么洪七公!是翟让。” 张仲坚道:“这辈子唯一能跟我喝酒打个平手的人。” 翟让! 李闲叹道,这个家伙怎么无处不在?之前听贺若重山说是翟让救了他,现在又和阿爷扯在一起,这个家伙不好好当他的法曹小官,到处乱跑什么。 “咱们走吧” 张仲坚起身道。他回身看了文刖一眼道:“别让人家等急了。” 他叹了口气道:“打了一辈子猎,今天咱们也当一回猎物。” http://"> 第六十六章 对不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5 李闲跟在张仲坚等人的后面,没人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异样。他似乎有什么心事,眼神偶尔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阴霾。 文刖说山脚下看守马匹的五名血骑兵已经被杀了。 李闲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因为他必须确定自己一会儿要做的事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他没提到欧思青青! 李闲握着拳头,脸色有些发白。 希望……欧思青青躲起来了,如果她被抓或是被杀的话,文刖一定会说出来。那个老太监根本就是个变态,他之所以放众人走不过是想玩猫和老鼠的游戏罢了。他要享受过程,他根本就是在满足自己变态的**。放众人走之前,他的话语听起来平平淡淡,其实每一句都在扰乱众人的心神,是想让大家的心全都乱起来。所以,如果欧思青青被杀的话,他一定会说出来刺激我! 李闲一边走一边分析,也就是说,欧思青青肯定没有被杀。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欧思青青自己躲了起来,要么被文刖的人抓了起来。 李闲虽然平时嬉笑怒骂开朗的像个阳光少年,可他其实是半个悲观主义者,很多事在考虑的时候都是先想到最坏的方面,然后想出办法来应对。所以,文刖没有提到队伍中有女人,李闲最先考虑的是欧思青青如果被抓住该怎么办。 抓住了欧思青青,但文刖并没有说出来,他考虑的是什么? 李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欧思青青真的被抓的话那文刖利用欧思青青能做的文章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挟自己。 文刖肯放大家先行一个时辰,好像并不担心自己会跑掉。 他的自信来源于他手下那一千二百人的精锐龙庭卫,来源于他自己修为惊人,还有什么……会不会是欧思青青? 李闲不知道他的推测是不是事实,也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其实,他甚至有些不负责任的没有去想如何去救欧思青青,不是他无情无义,而是他在考虑的事如果付诸行动的话,那么他倒是自私的希望欧思青青能陪着自己一起去死。虽然,仅仅是自私的想想罢了。 十九个人在山林中飞掠,很快就进入了树林深处。 “再前面山腰有个山洞,位置很隐秘!” 一个铁浮屠的马贼忽然说道:“前几天路过这里,我撒尿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不能进山洞!” 李闲从后面追上来说道:“万一被发现,只能被堵死在里面。” “那怎么办?” 那铁浮屠的马贼问道。 李闲问道:“这山里有没有什么水潭之类的地方?” “没有!” 张仲坚道:“山脚下倒是有条小河,但路程太远,而且那条河水浅,河两边都是碎石,根本藏不得人。” 李闲点了点头道:“就算藏在草丛里,也不能躲进山洞。” 他想了想说道:“咱们得做点伪装。” 众人一边奔跑,一边交谈。李闲将如何伪装说了一遍,无非也就是弄一些野草什么的做成帽子戴在头上,大家往浓密的草丛中一动不动的趴着之类的事。铁獠狼道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李闲笑道文刖会不会也觉得这样做太儿戏了些?大家听到这话都是怔了怔,随即明白李闲的意思。 自己都认为儿戏的事,敌人会不会也认为自己不会那样做? 李闲想了想说道:“最重要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持不动,就算龙庭卫的人从脚边经过,就算有蛇爬进脖子里,就算身边起了火,也都不要动!只要做到五个字,山里这么大文刖不一定就能发现藏身之处。” “哪五个字?” 朝求歌问道。 李闲一字一句的说道:“像死人一样。” 众人一路往前跑,李闲忽然站住问道:“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洛傅道:“是鹰的叫声,怎么了?” 李闲眉头挑了挑骂道:“王八蛋文老妖,怪不得有恃无恐。天上飞的那个扁毛畜生是盯着咱们的,必须想办法甩了它!” 众人这才醒悟,朝求歌道:“怪不得一路上总能听到鹰啼,我还以为山里本就鹰多,原来是那个老妖怪放出来的。” 大家看李闲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敬佩,不明白这少年明明不如自己阅历多,可为什么懂得那么多事情。有人询问,李闲只说是自己多了心眼随口一说罢了。他当然不会解释自己是上辈子电视剧看的太多,这情节之老套基本上凡事看过电视的人都能预测。只是他越是不解释,大家越觉得这少年是个心智如妖的家伙。 “怎么办?” 陈雀儿问道。 李闲想了想道:“脱衣服!” 陈雀儿怔住,呐呐道:“不会是脱个精光吧!” 李闲道:“最好是都脱了,一会儿把衣服都挂在树上,如果这次能逃出去还怕什么丢脸?再说,咱们这些人谁没在大河里一起扑腾过,有什么可羞的?不但要脱,一会儿还要用草拧出汁水来在全身涂抹一遍,然后用野草尽量多的绑在身上。抹上草汁之后大家就不能再跑了,尽量不要出汗!” “这又是为什么?” 陈雀儿不解道。 李闲叹了口气道:“既然文老妖能驯出鹰来追踪,难道他就驯不出狗来吗?身上抹上草汁,就是为了遮住咱们身上的气味。可如果出了汗,猎狗一定就还能闻到。” 张仲坚赞赏的看了李闲一眼道:“想不到出塞两年,达溪长儒竟然教会了你这么多东西。老子不能不佩服他啊,你十一岁之前跟着我是不是糟蹋的时间太多了?” 李闲笑了笑道:“如果咱们之前能在一个地方踏实下来生活两年,您教我的一定比师父多。而且,这并不是师父教我的。而是我自己想到的,所以阿爷你也别自责。实事求是的说,你和师父都挺不靠谱的啊……” 张仲坚在李闲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老子不靠谱?” 李闲笑了笑道:“还是赶紧脱衣服吧。” …… …… 文刖依然坐在那块大石头上,身下依然是一个锦衣侍卫。他微微俯身,手掌轻柔的在面前那只巨大的獒犬身上抚-摸着。那獒犬似乎很享受主人为自己梳理毛发,巨大的头颅贴在文刖身上蹭了蹭。 “都尉,差不多到时候了。” 文刖身侧的一个锦衣侍卫首领微微欠了欠身子说道。 “凰鸾” 文刖低声叫了那个首领的名字问:“他们为什么不往山下跑?他们的马就在那里啊。” 叫凰鸾的侍卫首领是个……女子。 而且还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她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看样子体重绝对不会超过八十斤。她身上的衣服和那些普通龙庭卫士兵略有不同,在胸口位置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看她的面容很难看出具体的年纪,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又像是三十岁的成熟女性。这是一种很矛盾却看起来极迷人的气质,但面容却谈不上十分精致。相对于那些娇滴滴的女子来说,她脸上的线条稍微僵硬了些,眉毛稍微浓了些,嘴唇略微薄了些。 但毫无疑问,她是一个很耐看的女子。 “都尉,他们不信您。” 凰鸾微微垂首道。 文刖笑了笑道:“是啊,张仲坚他们都不会信我,他们一定会以为,我在他们留下战马的地方布置人手。” 他笑得有些得意,孩子般的得意,这样的表情,若是有人熟悉大隋皇帝陛下的话,一定会发现皇帝陛下得意的时候和文刖脸上的这种笑容,太像了。 “他们以为我布置了埋伏,我偏偏就没有。” 他指了指鹰啼传来的方向说道:“去吧,你带队去,把那些白痴给我抓回来。如果反抗的话,就都杀了吧。” 凰鸾垂首道:“属下遵命!” 她招了招手,带着两个团的龙庭卫朝着李闲他们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大隋军队基本编制,十个人为一火,设火长一名。五十人为一队,设队正一名。一百人为一旅,设旅帅一名,三百人为一团,设校尉一名。设折冲府,下辖士兵一千二百名,首领称为都尉。 文刖拍了拍那大獒犬的脖子道:“去吧,吃饱些再回来。” 他抬起头厌恶的看了一眼太阳,随即对另一名龙庭卫首领吩咐道:“青鸢,把伞打得低一些。” 青鸢,也是一名秀气的女子。 她点了点头,随即将那柄巨大的黑伞放低了些。这伞太大,而她和凰鸾一样都是个娇小的女子,看起来柔弱的身子举着那柄大黑伞站在那里,格外的怪异令人触动。而且……从一开始到现在,她站在文刖身后已经一个多时辰,就那么撑着大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无论山风袭来还是烈阳高照,她的脸色都没有一丝变化。 只是,鬓角间细密汗珠,还有湿透了的衣背却瞒不住人。 …… …… 在一处山林密集的地方,树林边是一片乱石,杂草丛生,怪石嶙峋。 脱得赤条条的众人身上涂抹满了草汁,还绑上了很多青草。他们没有进入那片山林,反而在看起来藏不住人的草丛中栖身。只是,趴伏在浓密的草丛中一动不动,就算从他们身边走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趴伏在草丛中的众人,真的好像死人一样。 甚至,他们的呼吸都那么平缓,远比正常人要缓慢的多! 李闲歉然的笑了笑,将一瓶药放在张仲坚的手掌旁边。 “阿爷,这药不是毒,只是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迷药。你们在这里藏好,如果有人发现的话,你就把解药分给大家吃了。阿爷……别瞪我,这个药可以让你们好像假死一样,一动不动的藏在这里文老妖的人肯定看不到。” 他握住张仲坚的手掌,感受着手心里的温暖,缓缓说道:“文刖要杀的是我,你们只要能躲到天黑就安全了。阿爷,对不起,如果我不死,会回来找你们。如果我死了……别告诉小狄和姑姑。” 他站起来,将所有人的衣服收集起来捆好背负在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往树林深处冲去。 高空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啼,追着那个少年的背影飞了过去。 如果这样我都死不了,那就只能说老天爷你他妈的太开眼了。 李闲看了一眼空中飞翔的雄鹰,撇了撇嘴,脸色释然。 http://"> 第六十七章 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6 山林中狂奔的少年郎,如一只已经成年的猎豹一样敏捷。他背负着一大团衣服,在山林间腾动穿行挥汗如雨。他的眼神明亮而清澈,就好像倒影在一池清湖中的那轮皎洁明月。从进入山林之后他一直没有停下脚步,不时撕下一条衣衫挂在树梢或是丢在草丛。 这片山林太密,以至于高飞于天的雄鹰都看不到了这少年的身影。 一直在树林中奔行了半个时辰,李闲确定已经离开张仲坚等人藏身的地方足够远了之后,缓缓的停下脚步。他将那一大团衣服放在地上,蹲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将衣服散开然后拿起其中一件手脚麻利的爬上了一棵大树。将那件衣服在树叶间挂好,确定不会被人轻易发现后他又顺着树干滑了下来。就这样,将十几件衣服分别挂在大树上,李闲已经累得手脚发酸。若不是在草原上这两年高强度的修炼,只怕他的体力是支撑不了这么久的。 他跌坐在地上,靠着一棵大树坐着,解下来水壶狠狠的喝了几口,擦了擦嘴角上的水迹和额头上的汗水,他咧开嘴笑了笑。 他看了看藏好的衣服,确定不会被人轻易发现之后这才站起来。将水袋子系好,紧了紧后背上的黑色直刀和箭壶,将硬弓握在手里。 眼神飘向逃来的方向,李闲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他微微弯下腰,然后双脚猛地踏地向前冲了出去,竟然沿着来时的方向一路返回! 一路奔驰,他取出一支羽箭,在快速奔跑中将硬弓拉开,嗖的一声将一只爬在树梢上的松鼠钉死,然后快速的冲过去将羽箭收回来,将松鼠的尸体丢进一处草丛中。一路上,他不断的发箭,射杀动物,然后将尸体丢进茂密的草丛中。 沿着原来的路线一直跑,直到出现在树林外之后才转变了方向。他一口气跑到那个铁浮屠马贼说的山洞所在,钻进去之后迅速的将全身上下所有的衣服脱下来。用山洞里的湿润泥土将双脚涂抹了一遍,低头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疏漏,就这样赤身**,将箭壶和黑刀和鹿皮囊绑在身上,握紧了硬弓后又钻了出来。 出了山洞之后李闲没有继续奔跑,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山风拂过,很快他身上的汗水就被吹干。李闲低头看了看胯-下那已经傲人的东西,随即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风吹鸡-鸡果然好凉爽。 他缓步走向一侧的山崖,深深吸了口气后开始攀爬。就好像一只巨大的壁虎一样,攀着突起的岩石爬上了十几米高。这片断崖并不高,十几米之上便又是一个缓坡。上去之后李闲又爬上一棵大树,将自己藏身在密集的枝叶中便一动不动。 就这样趴在树上等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从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 李闲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缓缓的抽出几只破甲锥放在身边的树杈上,然后将硬弓握在手里,静静的等待着那些龙庭卫出现。 没过多久,数不清的身穿蓝色锦衣劲装的士兵便出现在李闲的视线中。而最让李闲瞩目的,则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劲装女子和她手里牵着的那条狗。李闲没来由的想起塞北弱洛水畔叶怀袖草庐外的篱笆,正如他那次在草庐外篱笆下没来由的想起女人和狗一样。想了想,原来自己是看过这样名字的一部老电视剧。 李闲笑了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有些退化了。 那只巨大的獒犬似乎很兴奋,一路不断的咆哮着往前冲。而李闲的视线却集中在那个女子身上,至于那条狗他却根本无视。不过之所以被那个女子吸引了视线,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那条狗。说起来有些矛盾,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只牛犊一样大的獒犬拼命想往前冲的力度有多大?可那个女人牵着狗却走得很稳定。她的身子一直没有晃动,就算那獒犬向前冲的再急,也被她牢牢的拉着。 这个女子,很不简单。 能控制住这样一只巨大的獒犬而显得轻松自如,就算是一般的壮汉都无法做到。李闲自信现在的自己也能做到这样,但毕竟自己是个纯爷们。前世的时候李闲对于武侠小说和电影中的内功持怀疑态度,但到了这个时代后却不得不承认虽然不像电影电视剧中表现的那么离谱,但内劲还是真实存在的。比如张仲坚的拳,能将一百多斤的人打出去四五米远,甚至能一拳将一匹奔马轰飞。 而李闲自己现在就已经感觉到了内劲的存在,他能在两年前就拉开两石的硬弓,绝不仅仅是因为与生俱来的神力,还有后天的修炼。不过张仲坚曾经说过,李闲的身体条件十分出众,若不是在襁褓中受了寒气,只怕能将他的拳法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那只巨大的獒犬一路闻着往前冲,渐渐的追向那片树林。从那些龙庭卫走的路径来看,完全重复的是张仲坚他们之前奔行的路线。由此可见那只獒犬,也是不能小觑的。李闲几乎忍不住一箭将那畜生射死,他怕那畜生的嗅觉太灵敏找到张仲坚等人藏身的草丛,却最终还是忍下来趴伏在树上一动不动。 数百名龙庭卫跟在那女子的身后,到了树林边上之后那女子眉头皱了皱,随即停下脚步,那獒犬伏低头颅闻了闻,随即抬起头看向张仲坚等人藏身的草丛,疑惑的看了一眼后再次闻了闻,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的往树林中冲。 那女子指了指树林,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李闲听不到,但能看清那些龙庭卫迅速的分成几十人为一队,平端着连弩进入了树林。也不知道闻到了什么味道,那大獒犬忽然更加兴奋起来,拼了命的往前面一处草丛中蹿。 凰鸾眉角挑了挑,松开了拉着铁链的手。 大獒犬嗷呜的叫了一声,朝着草丛扑了过去。 数十名龙庭卫立刻端起连弩,呈弧形朝着那处草丛缓步围了过去。草丛中晃动了一会儿,那大獒犬叼着一只野兔摇头晃脑的跳了出来。它跑到凰鸾的身边,抬着头邀功似的呜呜的叫着。 凰鸾皱眉,一脚踹在那獒犬的脖子上。大獒犬被踹得滚了出去,恐惧的嗷嗷的低鸣着似乎很惧怕凰鸾。 凰鸾指了密林深处道:“追上去,他们肯定是进了林子。用猎物的血来迷惑獒犬,让咱们找不对方向。但黑鹰还在林子上盘旋,他们肯定没出去。” 獒犬见凰鸾不再动手,立刻冲出去往前跑。 凰鸾带着数百名龙庭卫分散开追在獒犬的后面,当獒犬第二次从草丛中叼出一只猎物的时候凰鸾反而不再生气,而是微微笑了笑,眼神中竟然带着几分欣赏。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他们终于追到了李闲藏衣服的地方。大獒犬停在一棵树下,闻了闻之后忽然剧烈的咆哮起来。 “弩!” 凰鸾高呼了一个字,指向树梢。 数百名龙庭卫立刻将连弩抬高瞄准了过去,当风吹动树叶,一片一角露出之后,凰鸾猛的往那里一指:“射!” 密密麻麻的弩箭几乎同时倾泻-了出去,弩箭打在树干上噼噼啪啪的响着。最少二百支弩箭飞过去之后,凰鸾看到的是一地的残枝落叶和一团掉下来几乎被射烂了的衣服。 大獒犬不断的冲到某一棵树下咆哮,而龙庭卫则立刻将弩箭倾泻向那个地方。 李闲等龙庭卫全部进入了树林之后缓缓的松了口气,将破甲锥重新放回箭壶里,然后又等了几分钟之后确定后面再没有人追上来,他才从树杈上跳了下去。光着脚,**着身子,他认准了龙庭卫来的方向之后,竟然逆着方向冲了出去。看样子,他竟然是要回到那片与突厥狼骑恶战的树林! 少年郎风一样在树林中穿行,然后猎豹一样跃过一块突起的石头。也不管碎石硌疼了脚,不管树杈刮破了皮肤。他身子微微前倾,奔跑的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只用了半个多时辰,中途只略微休息了一次,李闲便回到了那片和突厥人交战的树林中。进入树林之后他的动作放缓了下来,动作缓慢的往树林外移动。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全神贯注的感觉着四周的环境。他向前走了二百多米之后,忽然停住脚步缓缓的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 在一百多米外,有一个龙庭卫站在那里警戒。 李闲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确定那个龙庭卫没有发现自己之后,悄无声息的潜行了过去,走到那人身后几米远,李闲缓缓的将硬弓放在地上,从鹿皮囊中将那柄锋利的匕首摸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龙庭卫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的回头! 足有三米的距离! 李闲竟然猛的双脚踏地炮弹一样跃了起来,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掠过,如同一只振翅的雄鹰一般,顷刻间就到了那龙庭卫的身前! 噗! 匕首没入那龙庭卫的咽喉,李闲捂着那人的嘴巴缓缓的将其放倒。 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他走回去将硬弓捡了起来。 在草丛中潜行,缓缓的接近树林的边上。 绕过两名警戒的龙庭卫,李闲悄悄的藏身在一块大石后面。 七十步左右,树林外的那块巨石上,文刖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欣赏着风景,他负手而立,似乎是在享受着已经变得清凉的山风。 李闲缓缓的搭上一支破甲锥,拉开弓弦。 他眯着眼睛瞄准了文刖的咽喉,随即猛的松开了手指! 于此同时,山洞中,凰鸾捡起李闲的衣服看了看,眼神逐渐变得阴沉。 “回去!” 她冷声下令,面如寒霜。 http://"> 第六十八章 宿命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6 李闲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直线,自从两年前开始他就几乎没有这么认真的瞄准过一个目标。在将硬弓拉开满月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将羽箭射出去,而是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最佳状态,缓慢而平稳。 在古代一个出色的弓箭手,其实也就是现代的一名狙击手。力度,风向,甚至呼吸都会影响到羽箭的运行轨迹,这一箭,李闲必须保证是在自己的最佳状态下射出去。 当他的呼吸平稳到一个诡异的状态的时候,他的眼神猛的一凛! 箭出,如流星赶月。 没有办法形容这一箭的速度和准度,没有办法形容这一箭的风情。 两分潇洒三分沉稳五分霸气。 箭在半空中呈现出一条近乎于笔直的轨迹,箭簇在夕阳斜坠的余晖下散发出一种厚重的色彩。箭划破了空气,甚至让人错觉箭这一刻已经停止了时间。 李闲将这一箭射出去之后眼睛瞬间睁大,当弓弦才弹回去的那一刹那,第二支箭已经从箭壶中抽了出来,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一丝的停顿,两只手的配合已经默契到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地步。第一支箭才飞出去,他已将将第二支箭搭在弓上。几乎完全相同的角度和力度,第二支箭黑色闪电一样再次疾飞了出去直奔文刖的咽喉。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动作,李闲的第三支箭出手!七十步的距离,第一支箭还没有飞到文刖身前的时候,第三支箭已经追着第二支箭飞了出去。 李闲甚至产生了错觉,第一箭已经将文刖的喉咙穿破。 但,他却在下一秒体会到了淡淡的失望。这三支箭是他有生以来最巅峰的箭法,是这些年苦练后最完美的一次发挥。 可惜,他的箭快,文刖的手同样很快。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那羽箭直直的飞向文刖的咽喉,同样的,几乎没有人看到文刖什么时候出了刀。 一柄三尺长的刀突兀的出现在文刖手里,他就好像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一样凭空在自己手里变出了一柄锋利的环首宽背直刀。谁都没有看到那刀从哪里来,那只手又是什么时候握住了刀。 当的一声脆响。 刀锋精准的找到了箭簇然后将那支迅疾而来的破甲锥磕飞,再然后两道匹练般的刀光闪现,将第二第三支箭几乎在同一时间劈飞。 三支破甲锥打着转飞了出去,分别钉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看起来纤细的羽箭,竟然将大树撞得一阵晃动,树叶都被震落了不少。 李闲的眼睛骤然睁圆,不可思议的看着树林外那人那刀。 张仲坚曾经说过,这个叫文刖的太监被大业皇帝杨广赐名一刀,由此可见其刀法深得皇帝陛下的推崇。这一刀究竟有多惊艳见过的人并不多,而事实上见过的人基本上已经死在那一刀之下。而李闲今天不止见到了一刀,而是三刀。 如果让李闲用一句话来形容那人那一刀的话,那就是他不是人。 达溪长儒是刀法大家,他的手已经稳定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而文刖的手已经超脱了稳定这两个字,甚至可以用机械来形容。快得无与伦比,精准的无与伦比。 文刖三刀劈三箭,缓缓的转身看向李闲所在。 当他看到那个擎弓的少年还站在那里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微微眯起。 “有意思” 文刖轻声说了三个字。这三个字表达的含义很丰富,有惊讶,有赞赏,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妒忌。 李闲也说了三个字,同样表现出了很丰富的含义,有惊讶,有赞赏,还有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妒忌。 “我-操啊!” 说完,他转身就跑。 文刖看到那少年的第四支箭已经搭在弓上,本以为他会再次发出一箭,却没想到那少年竟然掉头就跑,第四箭竟然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这个动作之流畅果断,让文刖都不由自主的愕然。 “小家伙,你跑得了?” 文刖淡然笑了笑,刀锋一旋随即闪在身后,他的两只手负在背后,很随意的握着刀很随意的迈开了脚步。看起来他追得并不急,因为他的双腿迈步的频率可以说一点儿也不快,可是,他的每一步都很大,每一次落地再弹起身子都会在半空中飘行一段距离。所以看起来并不快的脚步,实际上已经快到了极处。 李闲弓着身子,根本就不回头去看文刖。对于之前三箭尽皆失手,其实他心里早有准备。他之所以逆袭回来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太大的信心击杀文刖,他的目的是将留在这里的所有人再次引走。他是要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将一千二百名龙庭卫全部调动起来,让所有人都来追他一个人,这样张仲坚他们才会真正的安全下来。 他在赶时间。 只要入了夜,天黑之后张仲坚他们再想走就要容易得多了。 而李闲杀回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要确认欧思青青是不是被文刖抓住了。幸好,一得一失。失,是没有杀死文刖。得,是知道欧思青青目前还安全。虽然他猜不到欧思青青用什么办法躲过了龙庭卫的袭杀,但他现在真的感觉到了一阵轻松。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全神贯注的逃命。 诚如李闲自己说的那样,这个世间或许没有人掌握的逃命技巧比他多。 一边奔跑,他一边不时变换角度。就算是最矫捷的猎豹也不如他这样灵巧,就算是最善于奔跑的羚羊也不如他狡诈。 文刖紧紧的追在李闲后面,锦衣飘飘,丝毫没有被李闲落下。李闲的奔跑速度让他吃惊,而更让他吃惊的是李闲选则逃命的方向。 山下 血骑的战马所在。 文刖眼神玩味的盯着前面飞掠的少年,心中其实颇为震惊。他没有想到,那个少年竟然猜到了战马那里自己没有设伏。 李闲猜的没错,文刖就是在玩一个让他能感觉到一丝兴奋的游戏。这游戏的关键在于,四面八方几乎全都是死门,唯独那个地方是生门。 这是文刖故意留下来的漏洞,他就是想看那些马贼不敢去取马的笑话。 他没有想到,那少年竟然能猜破。 如果他知道,凰鸾带着的队伍也完全落入了李闲的算计,只怕他心里的惊讶会更加的浓烈一些吧。他从来不是一个低估对手的人,也从来不会高估对手。但是这一次,显然他低估了那个少年的心智。 “看来真的不能让你活下去呢。” 文刖喃喃道。 李闲一路飞驰,当他面前出现一面断壁的时候眼神一亮。他没有因为这断壁阻挡住了去路而懊恼,事实上这断壁本身就是他逃命的计划之一。这里不是张仲坚他们藏身附近那面断壁,而是李闲上山时候就已经留意下的地方。其实从上山开始,看似有些慌了手脚的李闲将地形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从襁褓中就开始逃命的人,留意后路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一直冲到那三十几米高断壁前面,李闲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就好像一只练习飞翔的雏鹰一样,竟然从那面断壁上直接跃了下去! 半空中李闲将硬弓向山下一抛,极迅速的从鹿皮囊中将那柄匕首掏了出来。然后他在空中拧身,猛的将匕首刺向悬崖峭壁。嚓的一声刺耳的响声传出,匕首刺入石头中擦出一溜火星。就这样,李闲的身子在断壁上滑下,借助匕首渐缓了下坠的速度。当距离地面还有三四米高的时候,李闲双脚同时蹬在断壁上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的落在地上。 顺手捡起硬弓,李闲风一样向前冲了出去。 他有匕首,能切金断玉所以敢不减速的从断壁上跃下。文刖手里虽然有刀,却做不到那么轻易的刺进岩石中。但他同样没有停下步伐,而是大声的喊了一个字。 “伞!” 落后他十几米的青鸢立刻将已经收起的大黑伞向前掷了出去,就好像一道黑色的流光,大黑伞迅疾的射向文刖。 文刖也不回头,伸手一抄将大黑伞拿住随即手腕一抖。 砰地一声,伞开。 他同样直接从断壁上跃了下去,擎着伞飘然而落。 李闲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文刖擎伞飞下的惊艳身形。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声骂了一句。 他不敢做丝毫停顿,疯了一样在密林中穿行。 就这样在追逐和被追逐中飞掠了半个多小时,李闲已经能遥遥的看到密林外的亮光。只要出了树林,然后冲下高坡,那里便是血骑留下战马的地方。如果文刖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只要冲到那里以大黑马的速度,就算文刖会飞也追不上他。但李闲心中其实有些忐忑,他担心的是文刖的人已经将战马都杀了。 在冲出树林的那一刻,李闲嘬着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山下传来一声战马的嘶鸣,回应着李闲的口哨声。当听到大黑马的叫声之后,李闲心中顿时轻松了一些。 他顺着高坡一路往下狂奔,眼看着就要冲下高坡的时候,忽然,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恐惧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让李闲立刻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猛的向一侧躲避然后转身,在第一时间将背后的黑色直刀抽了出来。他只来得及将黑刀挡在胸前,一道巨大的黑影已经迅疾如闪电一般撞了过来。 当的一声! 巨大的力度将李闲直接撞得倒飞了出去,他只觉得胸口里猛的憋闷起来随即嗓子里一股腥味涌了上来。一大口血不由自主的喷出去之后,李闲也终于看清了那道黑影是什么东西。 是那柄大黑伞,收起伞骨之后被文刖当做投枪掷了过来。如果不是李闲反应迅速的话,他已经被那并不锋利且粗-大的黑伞贯胸穿透。若不是黑刀是陨铁打造远比一般精钢坚韧的话,黑伞依然能将李闲的内脏撞成一滩肉泥。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李闲能在这些年一而再再而三的逃出生天,并不是因为什么巧合什么运气,最多最大的缘故仅仅因为他是一个有准备的人。他是一个疯子,一个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让自己变强的疯子,一个时刻准备着应付生死危机的疯子,一个永远不会只有一种保命手段的疯子。 如果他上山之前没有将欧思青青的软鞭要过来的话,就算黑刀能挡住黑伞的惊艳一击,他也会因为从高坡上落下而摔得骨断筋折,就算不直接摔死也再不可能逃得了。 在他短暂的失去意识之前,他将黑刀丢下高坡动作极快的将软鞭掏了出来,抖手一甩,软鞭缠在一棵大树上渐缓了他下坠的速度。 即便是这样,掉下高坡的李闲依然摔了个七荤八素并且很让他事后感觉恼火的昏了过去。 而没了大黑伞的文刖,则飘然如仙的从高坡上疾掠而下。 少年郎摔倒在草丛中,大黑马冲过来也没能阻止主人的昏迷。黑马伸出舌头舔着李闲的脸颊,焦急的用嘴巴拱动希望将主人唤醒。 少年真的太累了。 他昏迷前,放佛又看到了那座老旧破落的庙庵,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脸皱纹的老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风雪天。 文刖缓步走到李闲身前,盯着那少年肮脏但难掩清秀的脸微微叹了口气。 “你终究挣脱不了宿命。” 文刖轻叹,缓缓的举起了横刀。 http://"> 第六十九章 这个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7 (感谢法号星空的连环大礼包打赏,拱手拱手,更新的晚了,抱歉,为了表示歉意.....还是求个收藏吧......) 李闲没有听到文刖举起横刀时候的低声自语,如果听到的话一定会破口大骂。宿命宿命,如果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时代然后莫名其妙被割了脑袋就是宿命的话,李闲会用中指问候老天爷的屁股,然后衷心的说一句马勒戈壁。 文刖的刀在距离李闲的心口不足一尺的时候,一支羽箭精准的射来距离他的面门也已经不足一尺。或许是因为心有所感的缘故,文刖的防范意识这一刻竟然有所松懈。若是他全神戒备的话,这远不如李闲巅峰一箭的羽箭也不至于将文刖逼得颇为狼狈。文刖侧身避让,箭擦着他俊美的脸飞了过去。 然后他猛的向一侧闪开,然后挥刀将疾飞而来的六七支羽箭逐一劈落。 还没等他提刀向前斩杀李闲,又是十几支羽箭从另一侧飞了过来,文刖手里的弯刀风车一样旋转起来,尽数将羽箭斩落。只是两个方向射来的羽箭根本就不间断,此起彼伏,虽然文刖靠着一口横刀护身风雨不透,但依然被逼得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一声轻叱,一个少女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飞驰而来,从马背上俯身硬是将李闲提了起来放在自己身前,李闲的大黑马见主人被救兴奋的啾啾叫了两声,跟在那少女的战马后面撒开四蹄跑了出去。 从左面涌过来上百人的骑兵,风一样掠过用箭雨将从高坡上冲下的龙庭卫压制住,另一侧的十几个人跑过来抢了战马,追在那少女身后冲了出去。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连文刖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百人左右的骑兵穿着的衣服很混乱,有的人穿了一身简陋的轻甲,有的人干脆只是在胸前位置上绑了一块木板。但这些人的控马技术相当出色,风一样掠过后兜了一个圈子快速的撤离。文刖刷刷几刀将最后几支羽箭劈开,眯着眼睛看向已经渐渐远去的那少女的背影。 数百名龙庭卫从高坡上冲了下来,扣动连弩突突突的向那些救走李闲的人射击。但连弩威力巨大射程却不及弓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纵马而去。 “都尉,您没事吧?” 青鸢从高坡上冲到文刖身边急切的问道。 她的脸色很白,眼神中都是真挚的担心。她一双眸子关切的看在文刖脸上,而对自己肩膀上中了一箭根本就不在意。血湿透了她的锦衣,胸口上湿腻一片。文刖侧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定格在她的伤口上。 “先去把箭取出来吧。” 文刖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即不再看青鸢。 “燕山多马贼,果不其然。”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对功亏一篑而有些懊恼。 颠簸中李闲苏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欧思青青那张熟悉的精致面容。少女纵马飞驰,咬着嘴唇,眼角上海挂着泪珠。她的睫毛很长很翘,沾了几颗泪珠儿显得更加娇美动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还是害怕,她的脸色有些过分的白皙。 李闲痛苦的呻吟一声,看着欧思青青的脸说道:“这位大姐,您是第一次救人吧。” 欧思青青啊的叫了一声,惊喜道:“安之,你怎么醒了!” 李闲皱着眉头说道:“什么叫我怎么醒了……这位大姐啊,麻烦你停下来好吗?哪里有你这么救人的,麻烦下次再有机会救人的话让我趴在马背上好不?这样躺着是在救人吗?分明是在谋杀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做出很痛苦的表情。 他确实很痛苦,无论谁才经历过一场生死追杀然后昏过去被人放在马背上颠簸二三里,也是很痛苦的,尤其他还是躺在马背上其难度之大痛苦之大可想而知。连李闲自己都感觉到诧异,自己怎么就没被颠下马背去? 欧思青青被李闲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停了下来。 “安之,你怎么样?” 李闲之前的埋怨被欧思青青很自然的无视,她只是关切的看着李闲的眼睛。对于这种思维单一化的少女李闲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放我下来,我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欧思青青连忙跳下马背,扶着李闲从马背上缓缓的下来。本来只是被硌得腰疼,可是脚一触碰到地面李闲疼得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不仅仅是腰疼,当双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双手双腿都好像断了一样,胸口和小腹随着呼吸都疼的让他几乎忍受不住。 但疼痛没有击倒李闲,击倒他的是羞耻心。 他还……裸着。 因为双腿上的钻心疼痛让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看到那个东西还调皮的抖了一下。事实上,李闲现在浑身上下也就除了那个地方还有一些活力。一瞬间,李闲就想到自己刚才还躺在人家少女面前自以为是的调侃,怪不得人家欧思青青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的脸视线一点都不来移动的。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刚才欧思青青纵马飞驰的时候,自己胯-下那个东西是不是也随着战马的颠簸而一下一下的甩啊甩啊…… 所以李闲强忍着疼痛蹲了下去,惨白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红晕。 张仲坚从战马上跳下来,一把将李闲横抱起来走向远处。洛傅手里提着一套衣服跟在后面,在大黑马的遮挡下张仲坚帮李闲一件一件将衣服穿好。他们身上都是龙庭卫的那身蓝色锦衣,由此可见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也经历过惨烈的战斗。 “小兔崽子,想逞英雄?” 穿好衣服之后李闲接过洛傅递过来的水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然后挣扎着站起来说道:“王八蛋才想当英雄!英雄都没好下场,我才没兴趣。” “那你他娘的干嘛自己去!” 张仲坚忍不住咆哮道,他的眼睛很红,红的有些吓人。 李闲怔住,讪讪的笑了笑道:“阿爷,还没脱离危险呢,还是先跑远了再说呗。” 张仲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洛傅和陈雀儿等人围在李闲身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生气。洛傅走到李闲面前,看着李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安之,这次你真的做错了。”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李闲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们,你觉得文刖想杀的只是你一个。所以你才会做这样的傻事,安之,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 没等李闲回答,洛傅极认真的说道:“你以为我们保护你,真的是因为那个不见得靠谱的狗屁谶语?安之,你……还在襁褓中就到了铁浮屠,铁浮屠这名气还是你取的,你他娘的是铁浮屠最让人揪心的老小!死了的,活着的,谁他娘的是因为那个大家根本不认识的老尼姑而保护你?你是铁浮屠最小的那个,也是我们大家最疼的那个,你他娘的自己去送死,想过我们的感受吗?!” 陈雀儿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安之,你真的错了。你让我们大家这里都很疼,比砍了一刀还疼。” 李闲心里也是一疼,忽然发现自己或许真的错了。 铁獠狼和朝求歌站在他身后,对李闲行了一个最庄重的军礼:“少将军,咱们该走了。” 铁浮屠的老小,血骑的少将军,这两个称呼真的有太多太多一样的含义。他们真的从来没有怪过李闲什么,没有怪他将血骑带上一条血路,大部分血骑兵战死在燕山之上而再也无法回到已经并不遥远的家乡。这是他们无悔的选择,从他们称呼李闲为少将军的那一刻开始就永远不会后悔。而李闲独自去面对危险,让他们再一次确定李闲这个少将军,当之无愧。 他们比铁浮屠的人更冷静,所以没有埋怨李闲什么,只是淡淡的说,少将军,咱们该走了。 李闲深深的点了点头,脸色歉然。 张仲坚走到贺若重山身前抱了抱拳郑重道:“这次真多亏你了,若是没有你及时救援,只怕咱们都得死在山上。我不会说什么客气话,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开口。” 贺若重山连忙抱拳回礼道:“张大当家千万别这么说,我对张大当家仰慕已久,今日能并肩作战,也是我的运气!” 因为还没有离开燕山太远,众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上马扬鞭加速离开,毕竟身后还有一千多精锐的龙庭卫盯着。 李闲艰难的爬上大黑马的背上,对欧思青青笑了笑道:“谢谢你。” 欧思青青眼圈一红,伸出手握着李闲的手说道:“安之,下次不要再冒险了好不好?” 李闲点头道:“放心,下次冒险,咱俩一起。” 欧思青青嗯了一声使劲点了点小脑袋:“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下。你说过的,吃到老玩到老,死也死在一起。” 李闲笑了笑道:“别死啊死的,多不吉利。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对了,你怎么和贺若重山的人在一起?” 欧思青青道:“我本来是和血骑的人在一起等你回来的,贺若大哥说去将突厥人的战马都放走,我觉得应该帮你做点什么,就硬是跟着贺若大哥一起去了。可我们才到了突厥人那里,就看到不少汉人冲出来将那些突厥人都杀了。贺若大哥我们没敢出去,就藏了起来。看到那些汉人的时候贺若大哥就说你可能遇到危险了,就要上山救你。正巧他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了,刚要上山,就看到你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李闲一怔,看向贺若重山,后者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睛里的悲伤还是没有瞒得住李闲的眼睛。 “出了什么事?” 李闲问道。 贺若重山笑了笑道:“没什么事啊。” “你别骗我!” 李闲看了一眼贺若重山的手下说道:“如果没出事,你的人怎么会都回来了?” 贺若重山笑容一僵,眼神随即黯然了下去:“孙大当家……死了。” “怎么会这样!?” 李闲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贺若重山抬起头,咬着牙说道:“是张金称!他还是大当家的结义兄弟,竟然在酒席上突然下黑手偷袭大当家!” 李闲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仇,我帮你一起报!” http://"> 第七十章 十八个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7 (求收藏,如果再能投几张红票的话,感激不尽) “张金称在巨鹿泽,我们在高鸡泊,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张金称还拜了我们孙大当家为结义兄长,谁想到他竟然心这么黑!” 贺若重山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兄弟们带着马回去,才走到半路就遇到寨子里逃出来的人,一问才知道孙大当家已经被杀了,张金称宣布接管了大当家的寨子,有的兄弟不服气被他杀了不少,也有不少人跑了出来想到塞北去避难。打听清楚了寨子里的变故,我手下兄弟们不敢回去,只好回来找我。” “倒是正巧多了些人手。” 贺若重山笑了笑,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孙安祖对他有救命之恩,大当家的死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李闲看得出来,贺若重山是个重感情讲义气的人。而恰恰相同的是,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李闲刚巧也是一个这样的人。所以,当他看到贺若重山眼睛里的悲伤和愤怒的时候,李闲告诉自己贺若重山的这个仇早早晚晚或许会算上自己一个。 欠人情债这种事其实很难受,越多越难受。 也许有的人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用不了几天就会淡忘,那么就一定有人将别人对自己的帮助一桩一桩一件一件都记在心里寻找机会还回去。求的并不是什么别人对自己感激不尽,自然更不是什么拉拢人的手段,仅仅就是四个字,心安理得。 李闲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在有些时候甚至很小人,但他心里却很干净,干净的就好像连云朵都没有一片的蔚蓝晴空。 当然,这干净的晴空在他心里只占据着一半地方,另一半则是漆黑如墨的阴霾,厚重的乌云笼罩在那半边天,乌云中没有什么雨雪冰雹而是一柄天一样漆黑的锋利直刀。他是一个在感恩和仇恨中成长的少年郎,所以他是一个对感恩和仇恨泾渭分明的人。有人给了他帮助,也有人给了他伤害。 助人者,他必助之。 害人者,他必害之。 “现在先想办法入关,以前经常走的路只怕不好走了。文刖的人没有追上咱们,第一件事他就会派人回去,在各关口增派人手。只怕咱们还没有回去,缉拿逃犯的画像就已经贴在各城门口上了。” 贺若重山岔开话题道。 他并不想在孙安祖的事情上多说什么,因为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打算。 当夜,队伍一刻未停的赶路,在太阳出来之后才找了个比较隐秘的地方休息。分派好了警戒人手之后,疲乏不堪的众人终于可以短暂的睡一会。而李闲被特殊照顾,他不必轮值享受着多睡一会儿的特权。他真的太累了,身体上的伤或许还能忍住,但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那种疲劳感真的难以抵挡,有时候,疼并不是最可怕的事。 李闲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而是选了一个向阳的地方躺在柔软的草丛里,裹紧了衣服之后闭上了眼睛。欧思青青在他身边坐下来,抱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闲的脸。少年酣睡中的样子让她越来越痴迷,痴迷到就这么看着他就感觉到很幸福。欧思青青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少女,容易到只要视线里有他的影子就足够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欧思青青的眼皮开始打架。终于,疲劳还是战胜了她。她挨着李闲的身边躺下来,闭上眼睛的时候眼角上还有一小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泪珠。虽然她是个草原部族的少女,但毫无疑问也是一朵在温室中长大然后逐渐开放的花儿。她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尤其是死亡和离别。 那么多对她不错的血骑士兵战死,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在欧思青青睡着了之后,本来看上去睡得很香甜的李闲却坐了起来。脱下外衣盖在欧思青青的身上,然后伸手将她眼角的那颗泪珠儿擦在手指上。李闲低头将那颗泪珠吮吸进嘴里品尝,发现味道真的很苦。 他在欧思青青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着,眼神温柔。 “傻丫头,都说了你跟着我会吃很多很多苦,而不是你想着的那些好吃的,现在你会后悔吗?” 睡梦中的欧思青青紧紧的闭着眼,柳叶般的弯眉皱着,好像在忍受着痛楚,又好像梦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坏了她。 李闲拔了一根毛毛草放进嘴里咀嚼,陷入沉思。 半路上的时候他问过张仲坚,这段日子以来龙庭卫的人对他们追杀不断。其中还有幽州罗艺手下的斥候,所以大家都怀疑之所以龙庭卫能准确的找到铁浮屠的人马,是因为铁浮屠离开涿郡的时候,罗艺肯定就已经派人盯着他们了。也只有这样,从离开渔阳郡到进入燕山,才会被人如此清晰的知道行迹。 但李闲想不通罗艺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年在涿郡的时候罗艺明明知道铁浮屠的存在,也明明知道铁浮屠中有那个十三年前就被判定了死刑的少年,但他一直没有对铁浮屠采取过什么行动,哪怕两年前在霸州李闲还设计杀了他麾下四十个骑兵,罗艺也只是象征性的派人追了追。他没有理由两年前能下手的时候不下手,两年后却再来杀人。 李闲并不是不知道,为什么罗艺那两年不派人对付自己,罗艺一定是觉得自己有用,这个用处是什么稍微了解一些这个时代历史的李闲其实不难猜到。无非是想留着自己在将来用得着的时候做一面大旗罢了,至于什么时候砍倒这面旗子对于拥有五千虎贲精甲和数万劲旅的罗艺来说其实不算难事。 但李闲想不到还有谁对铁浮屠的行迹这么了解,当年从渔阳离开之后几乎没有外人知道具体行程。 李闲越是想就越觉得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正在纠结间,张仲坚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对李闲示意了一下,李闲点了点头轻轻起身跟着张仲坚往远处走去。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张仲坚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问道。 李闲摇了摇头:“睡不着。” 张仲坚嗯了一声后便开始沉默,李闲在他身边坐下来,很自然的从张仲坚的腰畔将酒袋子解下来,打开盖子却发现已经空了。李闲握着酒袋子,能想象到张仲坚一大口一大口喝酒解愁的样子。 “铁浮屠的兄弟还剩下七个,血骑的人,还剩下十个。” 张仲坚忽然开口道:“不算你我。”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有些压抑,有些吓人。李闲抬起头看了一眼张仲坚红红的眼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 张仲坚将酒袋子从李闲手里拿过来,随手丢进草丛里。 李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打算先去一趟幽州,哥哥们总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不管是不是罗艺给文刖通风报信,我总是要去问问他才行。如果是他,总得讨些债回来。” 张仲坚嗯了一声,视线看向远处,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只有十八个人,你小心一些。” 李闲怔住,瞬间睁大了眼睛。 “阿爷,你……” 张仲坚笑了笑,溺爱的揉了揉李闲的头发说道:“你真的已经长大了,昨天在山上的事,其实你做的很好,若是换了我的话说不定也会那么干。虽然我怪你,但也自豪,你是我张仲坚的儿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但随我的脾气顺我的性格,老子心里其实是开心的。” “而且,如果换做是我去做的话,未必比你做的更好。” 他笑了笑道:“你已经长大了,总得独当一面。”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问道:“您打算去哪儿?” 张仲坚道:“去找小狄和你红佛姑姑,她们在塞北苦寒之地,我不放心。”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如果幽州之行不顺利的话,别勉强。罗艺的身手不比文刖差,而且是在战场上泼血历练出来的。和文刖那种阴柔冷辣的手段完全不相同,他的身手更直接更开阔且杀人更快。只有十八个人了……能多活下来一个是一个。实在没办法,就到塞北去寻我们。不管你的命运是什么,我总是希望……你能多活几年,最好活到一百岁。不能雄图霸业,安安稳稳活一辈子也不错。” 李闲从这些话里听出了张仲坚的颓废,他心里忽然感觉到一股悲凉。 “阿爷,铁浮屠的兄长们,你还是带着吧,我不放心。” 李闲没有劝说张仲坚留下,一个字都没有说。 “不了,你还不放心我?” 张仲坚笑了笑,站起来说道:“你应该相信你阿爷,草原上的蛮子对我没办法。” 李闲刚要开口,张仲坚摇了摇头道:“别劝了,你阿爷决定的事,没有谁能阻止的了。” 这句话让李闲想起张仲坚的妻子,那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当年,她反对张仲坚收留李闲。她说,要么把他扔了,要么你把我扔了。那个时候的张仲坚很痛苦,但很坚决。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容不得他?” 他问。 那个女人摇了摇头:“还是你走吧,我了解你。” “可以不走吗?” 那个女人摇了摇头:“张仲坚,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如果清风山上只有咱们夫妻两个人,收留个孩子不算什么。但在我身后,还有我爹留给我的上千条人命。我不能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把整个山寨都丢了!” 张仲坚点头,说:好。 那一天,跟着张仲坚从清风山下来的兄弟,不足八十人。 …… …… “小狄,你在想什么?” 红佛问支着下颌发呆的张小狄。 “姑姑,安之哥哥离开咱们,是不是又去打坏人了?” “对啊,打完了坏人你安之哥哥就回来找小狄了。” “那安之哥哥会不会受伤?” 张小狄抬起头,极认真的问红佛。 红佛无言以对。 “我要学医术!如果安之哥哥受伤了,我要治好他!” 小女孩攥紧了拳头,眼神坚定。 http://"> 第七十一章 好大一个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8 (感谢小小三粉,danyue的捧场,求红票收藏。) “贺若大哥,你先找个地方安身,不要贸然的去找张金称。朝廷各路大军都在往涿郡集结,这个时候还是先隐忍一些的好。” 李闲真挚的说道。 贺若重山点了点头道:“安之,你放心吧,倒是你们,此去幽州千万小心些。其实,我还是觉得应该和你一起去的,人手多一些也好办事。” 李闲摇了摇头道:“贺若大哥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一趟去幽州其实还是人少一些好。幽州有数万劲旅,去一百个人和去十个人相比,其实反而是人少更有利些。你放心,我们不会贸然行事的。送死这种事,我一向没什么兴趣。” 贺若重山笑了笑道:“那就好,保重!” 李闲嗯了一声,缓缓的说了三个字:“要活着。” 贺若重山重重点头,翻身上马道:“我在突厥人的战马中挑了十九匹最好的,就当是送给大家的临别礼物吧。” 他艳羡的看了一眼李闲的大黑马,然后对李闲说道:“当然,没你的。” 李闲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一路顺风!” 贺若重山也挥了挥手,带着他手下一百多个兄弟纵马扬尘而去。李闲等人看着贺若重山离去的背影,直到烟尘散去。 李闲拉着欧思青青的手说道:“乖乖的跟阿爷去找小狄他们,听话。不是我不想带着你,你知道,带着你的话我会放不开手脚。心里惦记着你,做起事来也是束手束脚的。等我从幽州回来就去寻你们,最迟半年。” 之前已经商量好,哭过的欧思青青此刻倒是坚强的没有落泪。她握紧了李闲的手说道:“安之,我会听你的话。我会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等你,不要骗我,知道吗?” 李闲笑了笑,理顺了欧思青青额前的发丝道:“这次,肯定不会骗你的。” 欧思青青点了点头,抱着李闲的胳膊蹭了蹭发酸的鼻子忽然笑了笑道:“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你要……尽快来找我。” 李闲拍了拍她的手背点头,看向张仲坚道:“阿爷,你们路上千万小心些。” 张仲坚随意牵了一匹马,跃上马背后对李闲说道:“知道了,婆婆妈妈的真他娘的不干脆,我们也要走了,别扭扭捏捏的,青青,咱们走!” 欧思青青嗯了一声,李闲将她抱上马背,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中都有浓浓的不舍。 欧思青青道:“安之,照顾好自己。” 李闲默默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张仲坚身边站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郑重的说了一句让张仲坚想把他暴揍一顿的话。 “阿爷,祝您和姑姑早生贵子啊。” 说完,李闲兔子一样蹿出去三两步跑到大黑马边上一跃而上,伸手在大黑马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大黑马不满的啾啾叫了两声,随即撒开四蹄奔了出去。他跑得如此干脆利落,倒是再次令人赞叹其逃命的本事之强。血骑众人和铁浮屠的马贼对张仲坚同时抱拳,然后上马追着李闲的背影而去。张仲坚张了张嘴,随即笑了起来。看着李闲消失的方向,他喃喃道:“安之,千万要小心些。” 转过身,他对欧思青青道:“咱们走吧,你放心,安之不会有事的,无论什么事都难不住他的。用不了半年,他就会健健康康的出现在你面前。” 少女倔强的等着视线中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才转过身,对张仲坚说了一句让他心中感动的话:“阿爷,咱们走吧。” 她叫,阿爷。 李闲驾着大黑马一路狂奔,纵然身后众人的战马也俱是百里挑一的名驹也追不上他。狂奔中,烈风吹去他眼角的一点酸楚。 啊啊啊啊! 李闲疯狂的喊了几声,将胸怀中的憋闷驱散。 包括他在内,向着远方,十八骑风卷残云。 ……. …… 幽州 在幽州虎贲郎将的府邸里,一个从南方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信使躬身对书桌后面垂首读书的罗艺说道:“禀将军,陛下已经在二十天前离开了东都,车驾仪仗在天子六军的护卫下缓缓向北而来,各路大军也已经集结完毕,也跟着天子的车驾一同出发。” 罗艺将手里的书册放下,缓缓的抬起头问道:“裴矩怎么说?” 那信使道:“他说让将军放心,陛下已经下旨让您镇守幽州。此次征伐高句丽,不会调动咱们幽州一兵一卒。” 罗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笑了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那信使躬身退了出去。 罗艺站起来,伸手将窗子推开看向外面。此时已经到了大业七年的九月,入了秋,风中已经没了令人厌烦的燥热,吹在身上感觉很清爽舒服。因为确定那个令人揣摩不透的陛下不会调走幽州兵马,罗艺的心里也终于踏实下来。幽州兵马,是他这些年辛辛苦苦才训练出来的,是他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次陛下亲征高句丽他并不看好,所以绝对不能让幽州兵参战。 这些年想尽了办法让朝廷给幽州兵的补给增加了一倍有余,又强势的将幽州附近官府应该上交朝廷的税赋截留自用。即便是这样,也仅仅是在那五千烧钱一样养着的具甲铁骑之外,又增加了两万人的轻甲步卒而已。而事实上,花在那两万步卒身上的钱,还不及五千虎贲精甲的十分之一。 可即便这样,幽州的兵马已经再也无法扩充了。他没权利将整个涿郡的钱粮都扣下来,现在的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具甲骑兵的消耗实在太大,大到仅仅靠着幽州一个地方已经养不起,而就算朝廷将虎贲精甲的补给增加了一倍,罗艺手里依然还是没钱,因为,在兵部的报备中,虎贲精甲,只有三千人。 多出来的两千人,是他称得上节衣缩食才扩充出来的。 具甲铁骑,训练和战斗的时候每个人都要身穿超过四十斤的铁甲,所以必须是身强体健的勇武之士才成。而战马也要披挂全甲,所以也必须挑选上等的马匹。为了保证体力,具甲骑兵吃的必须要好,肉和蔬菜都要保证。战马的草料也必须是最好的,还要加上连普通百姓都舍不得吃的精粮。 一个具甲骑兵,除了自己的战马之外。还要有一匹驽马来驮负装备,有一个扈从专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和兵器铠甲,还要有一个马夫专门伺候战马。也就是说,五千人的虎贲精甲,算上扈从,马夫,辅兵,后勤人员在内实际编制要超过两万人。这需要一笔庞大的财富来维持,这正是罗艺最头疼的地方。 毫无疑问,具甲铁骑的战力天下无双。那些草原上的蛮人无论多嚣张,远远的看到大隋的具甲骑兵也会吓得好像受了惊的鸟兽一样四散奔逃。但,要养这样一支骑兵,根本就不是一州一郡能负担得起的。 如果耗费无数财力物力也耗费了罗艺无数心血的具甲铁骑被调到辽东,罗艺只怕会心疼死吧。 幸好,那十万贯的巨财没有白花。 罗艺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碧绿茂盛的树木,眼神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是该做准备的时候了。 天下就要乱了,这支天下最精锐的骑兵要用在应该用在的战场上。曾经,是用来保家卫国的,是大隋最坚固的门户。至于将来虎贲精甲出现什么地方…… “报!” 书房门口传来手下的声音,被打断了思绪的罗艺有些懊恼。他不耐烦的转过身子道:“说,什么事!” “将军,派到燕山的人回来了。” 罗艺嗯了一声道:“人呢?带到我书房里来。” 不多时,几个兵士走进罗艺的书房,单膝跪下道:“属下拜见大将军!” 罗艺点了点头道:“告诉我,燕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人垂首道:“属下带人两年前就跟着那些马贼到了渔阳郡,后来又跟着他们到了燕山。属下的人一直盯着他们的行迹,不敢有一丝懈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朝廷的龙庭卫找到了燕山上,跟那些马贼大打出手,期间,龙庭卫的人还杀了咱们几个人。上个月,至少一千人的龙庭卫到了燕山,正巧赶上突厥人和张仲坚的马贼厮杀,龙庭卫击杀了全部突厥人后又追杀张仲坚等人,咱们的人在外围都被杀了,所以后来,张仲坚他们是不是被杀光,属下并不清楚。” “龙庭卫?” 罗艺喃喃道:“文刖的人?他们怎么找到铁浮屠的?” “将军,属下以为,如果不是被人泄露了行迹,否则朝廷派来的人绝对找不到他们。这两年属下跟踪铁浮屠的马贼也是竭尽全力才没被甩了,那些马贼很小心,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可查的痕迹。” “还有人盯着铁浮屠?” 罗艺问道:“能推测到是什么人也盯着铁浮屠的行踪吗?” “将军,这几个月间,只有一个人上过山与铁浮屠中的红佛会面。从三月份开始,一共上山五次,每一次都只停留一两个时辰。而且,据属下观察,那人上山,张仲坚好像并不知道。” “谁!” “张仲坚的结义兄弟,李靖。” “李药师?” 罗艺眉头一挑,冷笑道:“有意思。” 就在此时,幽州城门外,一个俊俏的书生负手而行,一边走一边不时指点品评路边景致。他身材欣长,面容清秀,看起来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只是在看向城门守卫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才不会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冷冽。 “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俊俏书生对着路边的一朵小小野菊,很得意的吟了两句剽窃来的词句,引得几个路过的年轻女子频频侧目,不是暗暗用眼神送上几棵秋天的菠菜…… 六个穿着仆从服饰的壮汉跟在那少年身后,态度恭谦。 当走到幽州城不远处的时候,看着这座高大坚固的城池,某人禁不住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好大一个……乌龟壳。” http://"> 第七十二章 小插曲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8 俊美的年轻书生举步走到幽州城门口,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军卒,眼神中那种淡然的不屑,还有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傲气都让那军卒感觉压力很大。进城要交税,而且远比其他地方的税金要高,这是将军府里下的命令,军卒就算明知道李闲不会是个一般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将其拦住。 “这位……” 军卒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这丰神俊美的少年书生。看他年纪,应该唤一声少年郎,可看他锦衣翩然,应该是个官宦子弟。如果是世家大姓出来行走的年轻子弟,基本上都是那种一出生就有个爵位人。这样的人本身其实没什么了不起,但他们背后的势力才是令人恐惧的存在。 世家,就是矗立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个庞然大物,洪荒猛兽。别说普通百姓惹不起避之不及,朝廷何尝不是这样。虽然开了科举,但正五品以上的官职就没有一个是科举出来的人担任的,全部被世家霸占着。朝廷取士,也是优先选择世家子弟。寒门子弟,别说没机会接触到权力中枢,即便做了官也是在不起眼的位置上挣扎求存。 所以,即便掌管着幽州城的那个被传说了很多年的大人物就是寒门出身,他本身就是激励着寒门子弟奋发图强的一个标杆式人物,可守门的军卒依然不敢胡作非为,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虎贲将军罗艺,他是寒门出身不假,功名但在马上取简直就是专门来说他的,但当年的寒门小子早已经没了,现在的罗家,也早已经不是什么寒门。 “我们公子是博陵…..” 陈雀儿往前走了两步,拦着那军卒说道。只是后面的半句话却被李闲挡了回去,他摆了摆手道:“何必难为他?他也仅仅是奉公职守罢了。既然到了幽州就要遵从人家的规矩,交几个进门钱也没什么。” 说完,李闲径自往城门里走去。 陈雀儿嘿嘿笑了笑,掏出一把碎银子塞进那军卒的手里说道:“多了的,你自己买些酒喝吧。” 铁獠狼和陈雀儿带着四个人跟在李闲身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收了钱的军卒诧异的看着手里的几块碎银子,估摸着至少能换两千个肉好,这让他的心脏砰砰的乱跳。两千个肉好啊,得买多少精米?说实话,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但当他看到队正看向自己的眼神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诱人的银子正在飞向别人。他动作很巧妙的将一小块银子塞进袖口里,然后笑嘻嘻的跑过去说道:“队正,这是刚才那人孝敬您的。” 守门的队正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将银子接过来说道:“下次注意,那样的人非富即贵,咱们得罪不起!幸好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敢要人家的银子!” 军卒讪讪的笑了笑,心说还他娘的不是便宜了你这龟孙子王八蛋? 李闲进了城门之后,极认真的看着街道两侧的建筑。他是在寻找一些熟悉的痕迹,前世的时候京城什么摸样依然历历在目,一些记忆开始不由自主的冒出来影响着他的心情。那个时候,他在京城读书。陶然亭公园并不清澈的湖水里划过船,耻辱的大水法遗迹拍过照,宫城里面偷偷写下操-你-妈野猪皮,也曾在大早晨三点起床跑去广场看升旗仪式。 虽然现在的幽州城和前世的京城没有什么关系,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交集在一起。 当年的建筑物历历在目,当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号的时候李闲才发现自己二了。 偷偷摸摸进女厕所撒一泡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李闲很随意的在幽州的大街上漫步,眼睛在各种店铺上游荡。他很用心的寻找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发现什么都找不到。身后跟着六个魁梧彪悍的随从,一个锦衣清秀少年就这样有些嚣张的肆无忌惮的回忆着过往。虽然记忆并不一定都是美好的,但当记忆出现在另一个时代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只是悲伤终归要主动的去淡忘,活着,总要面对现实。 而现实就是,李闲要在未来的几天内将前路和退路都制定好。 前路,自然是去问问某个大人物,燕山上的事,你可知道? 后路,自然就是如何跑路了。 想在人家地盘上打人家的脸,自然要将退路探好。这座城中有五千令草原蛮族闻风丧胆的虎贲精甲,还有数万步卒。而李闲要去寻晦气的那人,更是成名已久的虎将。这是一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的较量,说起来是挺豪气的一件事,干好了就能吹牛-逼,干不好,那就纯粹傻-逼了。 对于一个整日将白痴两个字挂在嘴角耻笑别人的少年郎,他自然不肯被别人看成白痴。 双目不停在四周扫视,终于,李闲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说是熟悉,其实熟悉的是那几个字。 临街一座颇大的建筑,门前横匾上有三个大字让李闲倍感亲切。 书海阁 李闲笑了笑,心说果然是全国连锁的。 “安之……” 铁獠狼从后面低声叫道。 李闲摆了摆手,很认真的说道:“要叫我公子。” “公子,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客栈?” 铁獠狼很配合的说道。 李闲点了点头道:“也好。” 众人寻了一家颇为干净的客栈,李闲很遗憾的没有在城里找到叫悦来的地方。走进房门之后,李闲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至于订房间这类的小事自然由陈雀儿他们去做。既然装扮成了个世家子弟,就要装得像一些。虽然李闲没怎么接触过那些世家子弟,也不是很了解他们行事的风格,但装-逼这种事其实并不难,昂着下颌多甩几个白眼少说话,自然破绽就少。 至于在城门口陈雀儿说的博陵两个字,不过是为了让那些守门的军卒误会。提到博陵,谁第一想到的不是崔家? 陈雀儿定好了房间之后,店小二殷勤的领着众人到了后面。陈雀儿要了一个独院,甩手就给了那掌柜的一把碎银子。钱财这种东西铁浮屠的马贼看得本来就极淡,反而让那掌柜的更以为这一行人确实是富家大户的子弟。就算不是官宦人家,也是一方巨富。 包下一个独院,李闲惊喜的发现从院子里一侧刚巧对着书海阁的小楼后窗。 这个地方真不错。 安排好了之后,众人都进了房间。 “三十七哥,小鸟哥,这次要指望着你们了。” 李闲笑了笑说道。 洛傅和陈雀儿当年来过幽州,也去过那家书海阁。也不知道当年那个被分开腿数毛毛的红姑娘现在还在不在,若是见了洛傅和陈雀儿,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出这就是当年那两个坏人。也不知道,这些年那姑娘梦中几次将这两个坏人各种杀死。 李闲指了指书海阁的小楼说道:“要不要去寻寻旧人?” 陈雀儿想起渔阳时候的那家书海阁,想起李闲狼狈不堪的样子随即讥讽道:“安之,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去转转,看看还有没有赠伞的佳人?” 李闲一本正经道:“去,是自然要去的。世家子弟嘛……哪有不吃喝玩乐的?” 铁獠狼摇了摇头道:“少将军,这就错了。” “世家子弟,尤其是被家族重视的世家子弟,更加不会招摇。莫说出入青楼,就连酒肆一般都很少踏足。他们都是被培养出来进入朝廷的,自然不能有什么被人诟病的地方。他们彬彬有礼,行事规整不放肆。就算明明看不起百姓,也要装出礼贤下士的样子来。他们可以在背后阴谋害人,绝不会面前翻脸。” “虚伪啊!” 李闲叹了口气。 原来各朝各代其实都一个德行。 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要嚣张,但绝不是明目张胆的那种嚣张,而是低调嚣张。” 他知道众人不理解什么叫低调,没关系,他自己理解就成了。 “在城门口的时候,你做的不够好。” 铁獠狼一针见血的说道:“你的话太多了,那样的小事,应该由我们来做。” 李闲笑了笑,点头。 “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几个分头去探探将军府。先把外围的情况探清楚,至于什么时候去找罗艺的晦气,不能急。” 洛傅道。 李闲点了点头道:“最好不要在将军府里动手,查清楚罗艺有没有什么出门的规律。” 他看了看外面书海阁的小楼,有些遗憾的说道:“就是没听说虎贲大将军有什么特别的嗜好,这里环境这么好有些可惜了。” 他推开窗,看向外面。恰好一个似乎是才醒了春梦的柔美女子也推开小楼后窗,两个人遥遥四目相对。李闲愣了一下,那女子也愣了一下随即红了脸。 那女子随意的披了件衣衫,云鬓散乱,好一个睡眼惺忪的美人。 她脸色一红,随即大大方方的笑了笑,遥遥对李闲施了一礼。心中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声,好一个丰神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李闲也在心里赞了一句,这高级会所的妞儿果然不同凡响啊。 正自以为潇洒的微微颔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哎呀妈呀,真的是她!” 李闲脸一白,回头看去,只见陈雀儿拉着洛傅的手激动的说道:“想不到想不到,那妮子竟然出落的这么水灵了。” 洛傅嗯了一声道:“现在再数,肯定数不过来了……” 李闲黑了脸,再看那女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特么的丑啊…… http://"> 第七十三章 怪不容易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9 (拱手求几个红票,将明成绩上看来丢人了些,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求抚慰了......红票,点击,收藏,多多益善,猛烈些,会呻吟) “我刚才出去打听了一下,罗艺每天都会去校场练兵。前几个月幽州一直在招募新兵,无论出身,只要身体强壮即可入伍。这段日子罗艺一直盯着新兵操练,风雨不辍。只要咱们探好了情况,半路上下手的机会应该能找到。” 陈雀儿道:“只是,罗艺身边每天至少有二百甲士相随。从将军府出发到校场用不了小半个时辰,就算得手,想走……难!”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几位哥哥,外面的情况就交给你们多打听打听了。看看罗艺去校场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适合埋伏的地方。” “伤口还疼吗,安之?” 陈雀儿问道。 李闲摆了摆手道:“没事,全都是皮外伤根本不打紧。只是那天或许是累得过了头,所以这些天有些嗜睡。” 洛傅道:“既然这样你就好好休息,我们几个多出去走走。城外面有朝求歌接应,具体计划等打探好了情况再说,所以你现在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好好休息,反正咱们也不着急。” 李闲点了点头道:“那好,有劳诸位哥哥了。” 陈雀儿在李闲肩膀上拍了拍笑道:“你就养足精神吧,实在恢复的慢要不我去对面书海阁给你请个红姑娘过来?都说采-阴-补-阳管用,试试?” 李闲瞪了他一眼道:“那楼子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修炼得道的狐狸精,你真要给我鼓捣一个来是我采她还是她采我?” 陈雀儿笑了笑:“要不,我铤而走险给你掳来个黄花闺女祸害祸害?” 李闲张嘴比划了一个口型,没出声。但陈雀儿还是看得出来,那是三个挺斯文的字:“玩蛋去。” 等众人离开之后,李闲靠在床榻上陷入沉思。 这次来找罗艺的晦气,李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燕山上的事罗艺肯定是知道的,他派去的人也说不定真的一直盯着铁浮屠的行迹。可到了幽州之后,李闲越发的觉得罗艺没理由出卖铁浮屠。原因很简单,如果这两年罗艺的人一直盯着铁浮屠的话,那自己没有和张仲坚他们在一起,罗艺的人肯定也知道。文刖来,就是来杀自己的,很显然文刖龙庭卫的人并不知道自己不在铁浮屠中。罗艺是知道的,他没理由偏偏趁着自己不在燕山的时候算计铁浮屠的人,这于理不合。 文刖如果知道自己不在燕山的话,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燕山的那场杀戮。 所以,李闲总觉得应该还有一个人在背后盯着铁浮屠的行踪。那个人将文刖引来的目的,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张仲坚! 所以从一开始,李闲对罗艺就没有太大的敌视。 这次来幽州,李闲只是想确定自己的猜测。 之所以没有将这个分析告诉陈雀儿他们,李闲其实是另有打算。这个打算和在燕山上他独自一人逆袭文刖一样,那就是不想让铁浮屠和血骑的人再有什么危险。这几天他将洛傅等人都支出去打探情况,仅仅是为了给他自己创造**的空间罢了。他不想杀了罗艺,而他推测,罗艺也不见得真想杀了自己。所以,他觉得这次来幽州或许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危险。 而这几天李闲看似是在客栈中偷懒休养,其实每一天他都很忙。 洛傅他们才出了客栈,李闲就从后窗翻了出去。他要打探的和洛傅他们打探的完全是两回事,而他想到的接近罗艺的办法有些偏门。 女眷,李闲这两天一直盯着罗艺府中的女眷。 换了一声清爽的衣服,李闲信步走到虎贲将军府不远处的茶楼坐下来。因为洛傅等人都被他支到了幽州校场附近打探情况,所以他也不担心自己被洛傅他们发现,当然,即便他被发现了,他也有无数个理由来解释。 这几天他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每日早饭后不久,将军府中都会有一辆马车出来去般若寺。这马车封闭得很严密,车窗的帘子从来没有拉起过。每次出门,都会有至少五十名甲士护卫。之所以李闲确定那马车中是将军府的女眷,是因为李闲昨天跟着那马车去般若寺的时候看到有个丫鬟下车来买了些瓜果时鲜。 罗艺的妻子孟氏笃信佛教,这是李闲这两天打探到的消息。 等马车在甲士的护卫下渐渐走远,李闲算了茶水钱之后一路步行着往般若寺的方向走去。他并不着急,这几天他发现,那辆马车每次去般若寺最少也要停留一个时辰以上。而从将军府到般若寺,步行也用不了半个时辰。 进将军府的办法,就在罗艺的妻子身上。 李闲到了般若寺之后,先是装模作样的到大殿里先上了香。然后趁人不注意从侧门溜进了后院,般若寺的后院是不对香客开放的,说是不能打扰了寺中诸位法师的清修,而那辆马车每次都是直接进到后院中,所以李闲对这个规矩也嗤之以鼻。难道普通百姓到了后院就是扰了出家人清净,将军夫人到了后院就能帮那些大和尚升级成罗汉? 所谓的众生平等,不过是一句屁话罢了。 李闲溜进后院之后,见那辆马车还在院子里停着,几十名甲士已经分散开,守住通道和后院那座精舍的房门。马车就在青石板路上停着,车边只有马夫一个人坐在那里打瞌睡。 李闲绕到后院的另一侧距离马车近一些的地方,然后悄悄的爬上一棵古树。 从高处,可以从开着的窗子里看到那精舍中的情况。 屋子里是两个女人,这让李闲大为失望。 记得那个谁谁谁曾经说过,妓院和尼姑庵是这天下最淫-秽不堪之地。和尚尼姑都是出家人,所以本来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将军夫人艳史之类剧目的李闲顿时兴趣索然起来。因为隔着远,也听不清那精舍中的两个女子在说些什么。只是看那个穿着华美服饰的女子不是点头,像是很认同她对面那女子所说的话。 而那个侃侃而谈的女子,是个带发修行的尼姑。 趴在古树上的李闲当看清那是个尼姑的时候,忽然笑了笑。和尚寺庙里有尼姑,果然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啊。然后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救活了自己的老尼,连忙暗暗说了几声罪过。 精舍中,罗艺的妻子孟氏恭敬道:“谢法师释惑。” 那带发修行的女子穿了一身尼姑的灰色衣衫,将一头颇为顺直的头发挽在头顶。看她年纪也就三十岁上下,颇有姿色。最让人瞩目的,就是她那一双充满魅惑的眼睛。看她眉宇间的妩媚更像是个风尘女子,可偏偏一脸的肃穆,宝相庄严。 “夫人,您面向富贵,用不了几年必母仪天下。夫人不必说谢谢,我也是和夫人投缘才会泄露天机。夫人行善积德,所以后半生才会有无穷福禄。” 孟氏问道:“法师,那……我家将军他前程如何?” 那尼姑面露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夫人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与将军未曾谋面如何看得?只是…...” 见她欲言又止,孟氏连忙问道:“法师,只是什么?” 那尼姑笑了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我观夫人之福,皆赖将军。将军贵,则夫人贵。夫人他日必能母仪天下,那将军……岂不是不言而喻?不过,若是夫人不放心的话,我倒是可以过府为将军算上一算。将军前些年杀孽太重,据我推算,今年或许有些灾祸。只要能渡过,他日必能一帆风顺。” 孟氏一听更乱了手脚,连忙请那女尼到府中为罗艺看看面相。那女尼微微颔首道:“既然夫人执意,那我稍后便随夫人走一趟罢。” 孟氏赶紧千恩万谢,起身吩咐站在门口的丫鬟给法师添些香火钱。 她却没有注意到,那带发修行的女尼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李闲掂了掂之前从寺门外捡的一颗石子,然后一抖手将石子打了出去。他本想将石子掷到那精舍的一侧将护卫引走,只是这投石子的本事远不如射箭来得随心所欲,那石子笔直的飞出去正巧钻进开着的窗子里,打在那沾沾自喜的女尼嘴上,击落了门牙一颗。 李闲吓得一缩脖子,心说罪过罪过,都是缘分啊。 听着房间中传来一声惊呼,护卫们连忙冲过去查看。李闲见阴差阳错的将侍卫全都引开,赶紧顺着树干滑下来然后胆大包天的从那马夫身后轻轻掠过,然后一弯腰钻进了马车下面。 护卫们见那女尼受了伤,立刻散开寻找杀牙凶手。只是此时李闲已经钻进了车下面,他们自然也找不着。罗艺的妻子孟氏手忙脚乱的用緤布手帕给那女尼擦拭嘴角,那女尼站起来瞪着窗外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人偷袭自己。她气得柳眉倒竖,一双眼睛瞪得好像元宵一样大。 “法师,您没事吧?” 孟氏被那女尼脸上的煞气和嘴里的血吓了一跳,眼看着那块緤布已经被血染红,见了血就晕的她竟然强撑着没有昏过去。 那女尼将视线最终定格在那些护卫身上,心说是哪个王八蛋想坏老娘的好事!?在她看来,一定是那些护卫中有人听到自己的话所以出手偷袭。只是那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此时想找却也是不能了。 想到这口气只能这么忍了,那女尼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道:“都是我泄露天机太多,这是天谴啊。我看,这一趟将军府,我还是不去了罢。” 因为马车距离那精舍比较近,这句话李闲倒是听清了。 天谴? 勾在马车下面的李闲险些笑出声来,心说早知道是天谴,我还不如捡一坨热乎乎的马粪砸你嘴里。他由衷的赞叹着,这神婆,果然都很强大啊。为了骗几个钱,还真真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也怪不容易的。只是不知道,如果上天真有仙佛,见到这一幕会不会笑得肚子疼挤出几个响屁来。 恰此时,天空闷雷之声大作,接二连三…… http://"> 第七十四章 初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29 (求红票,收藏) 李闲勾在马车下面,一番苦等之下终于等来了那孟氏上车。因为被打落了一颗门牙的缘故,那女尼说什么也不肯再去将军府。孟氏好一番苦劝,又将手腕上的一对碧玉镯子捐了这才劝动了她,两个女人上了车之后,马车缓缓启动,在甲士护卫下返回将军府。 “哎,王哥,你说那石头怎么来的,怎么就那么准打在那妖尼姑的门牙上?” “嘘!你小声些,不要命了吗!若是被夫人听到,那还得了!不过……那妖尼姑骗了咱们夫人不少钱去,那石头打的还真他娘的解气。” “王哥,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打的?” “当然……” 那姓王的护卫眨了眨眼,后面的不是两个字没有说出来:“切不可声张,不然夫人动怒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姓王的乃是今天这一队护卫的队正,他之所以没有辩驳,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若是自己不承认的话,今日他们保护夫人不利的事若是传到上面,少不得自己要挨一顿军棍。那滋味生不如死,弄不好这辛辛苦苦才爬上来的队正小小官职也得被免了。而自己若是承认了打尼姑的事,上面知道了也大不了责骂几句而已。说起来,校尉好像对这个妖尼姑也没什么好印象。 他手下护卫见队正不反驳,马屁之声随即滔滔不绝而来:“队正好手段,端的是快如闪电啊。我就在您身边站着,怎么就没看到您出手。快,太快了!就凭这一手功夫,他日若是有机会上战场的,队正您必然能立下赫赫功劳,说不得也能做上校尉!” “校尉?!” 那姓王的队正撇了撇嘴道:“一个小小校尉就能够了?看你那点出息!大丈夫从军入伍,功名但在马上取,就算不能封侯拜将,最起码也要割他百十颗人头争一个五品别将当当!” 李闲在马车下隐约听着那两个人低声聊天,一路上倒也不觉得无聊。他勾在车厢下面,只能靠估摸着时间来计算路程。接下来他要做的才是混进将军府至关重要的一步,而地点的选择则是重中之重。渐渐的,李闲听到附近变得热闹起来,算计着已经到了距离将军府不远的那条繁华大街,走到这条大街的尽头向左一转,便能看到将军府的那座宽阔的大门。 等到马车即将走到转弯处的时候,李闲忽然松开双手从马车上掉了下去。 “哎呀!马车撞着人啦!” 一声凄惨的叫声从马车下面传了出来,立刻就清清楚楚的传进了那些护卫的耳朵里,也把马车中正在低声交谈的两个女人吓了老大一跳,当然,跳得最高的还是那赶车的马夫。他本来哼着小曲怡然自得的赶车,不曾发现有人。听到那一声凄厉到好像断了奶的婴儿饿坏了般的惨叫,他吓得激灵一下立刻停住马车跳了下来。 马夫快步走到马车一侧,只见一个清秀俊美的少年书生抱着抱着腿还在哀嚎。 “哎呀呀,哎呀呀,疼死我了。哎呀呀,哎呀呀……” 叫得还颇有韵律。 李闲掉下马车的那一刻,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丢在一边。他根本就没被车轮碾着,只是落地的时候很恰到好处的甩飞了一只鞋子。 “你这少年郎,怎么走路不长眼睛!” 马夫走过去,指着李闲的鼻子怒问。 李闲却也不理他,只是抱着脚继续哀嚎。那嚎叫之声真真是凄凄惨惨戚戚,直能催人落泪。几个护卫涌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以防有什么突变。有人过来扶他,他却打了滚,滚到马车前面继续撒泼。那姓王的队正也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说实话他也根本没有看到这少年是怎么到了马车轱辘下面去的。但见那掉在一边的鞋子,落在一边的书册,再看到李闲一脸的纠结痛楚,听到那一声声杀猪一般的惨叫,姓王的队正皱眉,心说原来是个看书走路不带眼睛的书生,只是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 此时恰好走到那繁华大街的一头,转过弯再走不了几十步就到了将军府门口。正是繁华处百姓们确实越聚越多,指着那凄凉的少年纷纷表示同情。 李闲偷眼看了看,见没人上来,于是叫得声音更大了些。 终于,那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面貌秀美的小丫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皱着两条好看的小眉毛问道:“老陈,这是怎么了?” 那马夫连忙说道:“这少年走路不带眼,自己撞在了马车上。” 小丫鬟见那少年俊秀,而且看样子确实撞得惨了疼得厉害。本来她就不怎么待见那马夫,所以开口质问道:“说人家走路不带眼,你怎么驾车的?那么一个大活人难道你看不到?若是惊吓了夫人看你怎么解释!” 马夫连忙说道:“确实不是我的错啊,我好好赶车不曾看见有人,谁知道这个人怎么就突然一下子冒了出来,他自己钻进车轮下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此处恰好是转弯处,那小丫鬟仔细看了看那少年,随即看到那鞋子和那书册,于是心中了然。心说定是这少年边走边读书,走到转弯处也没有发现一头撞在马车上才会有如此狼狈的模样。名士李密骑牛挂角读书冲撞了越公杨素,杨素不生气反而盛赞其好学一时间传为佳话。想来这少年郎也是一个如蒲山公李密般的好学之人,再见李闲清秀相貌,那丫鬟倒是觉得这少年远比那面目可憎的马夫可爱不少。 据说李密就是个俊俏的郎君,风度翩翩。其才名传播于大江南北,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多少春闺少女的梦中情人。 李闲偏生也是一副好面皮,所以难免占了几分便宜。 那俏生生的丫鬟走过去,顿在李闲面前关切问道:“这位公子,你没什么大碍吧?” 李闲装作痛苦的样子,对那小丫鬟皱眉道:“无妨的,只是冲撞了小娘子的车驾,倒是孟浪了,还望小娘子莫要见怪。” 正说着,罗艺的夫人孟氏见马车迟迟不动撩开帘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丫鬟连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不忘记添油加醋的诽谤了那马夫一顿。孟氏吃斋念佛也有一颗慈悲心,于是说道:“既然撞了人家公子,派人把他送到近处郎中那里好生医治,切不可仗势欺人。” 李闲连忙摆手道:“是我只顾着读书没看到马车,也不是什么大伤,我自己能走,谢谢夫人好意。” 孟氏劝他去医馆看看,李闲只是不允,说休息一下便好。孟氏想了想道:“此处距离寒舍不远,既然公子不远去医馆,那就到寒舍休息片刻再走吧。” 李闲假意推辞了几句,也便应允了。 孟氏叫两个护卫扶着李闲往将军府走,那少女丫鬟还好心将李闲的鞋子和书册捡了回来。李闲连声道谢,倒是羞红了那丫鬟的俏脸。 进了将军府之后,孟氏安排李闲在一处偏厅休息,她要陪着那女尼自然不会因为这等小事上心,只是让那丫鬟派人去请郎中来诊治。李闲不肯,说略坐一下便走。 “这位公子,听你说话的口音不似幽州人,敢问公子贵姓?从何处来?” 小丫鬟给李闲奉上一杯香茶后问道。 李闲连忙正色道:“我姓崔,名辰,字子固,自博陵而来。听闻圣驾不日即将驾临幽州,所以便先一步赶来,只为一睹天颜。” 听李闲自报家门,那丫鬟也是个有见识的人,立刻猜到这清俊少年也是出身世家,连忙再次见了礼。两个人胡乱聊了几句,少女心思单纯,没多久就被李闲旁敲侧击的打探来不少消息。他先是讲了几个路边趣闻,逗得那丫鬟咯咯的娇笑不止,没多久熟络起来,将军府里的趣事倒也被李闲知道不少。 李闲装作对虎贲将军罗艺分外的仰慕,三两句便套出了不少消息。正说着,李闲忽然见一个锦袍中年男子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看那人模样雄武,走路时身子也挺的笔直气势十足,只是缓步而行,便有一股凛然的威风,猜到此人十有**便是罗艺,李闲便对那丫鬟说道:“叨扰了多时,也该离去了。不敢失了礼数,还请小娘子代为转告夫人一声,就说崔子固这便走了,多谢款待。” 李闲起身要走,装作腿伤不轻险些栽倒。小丫鬟连忙将他扶住,见李闲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汗珠,还以为他伤了筋骨,赶紧跑出去让人请郎中。恰好她慌慌张张的样子被罗艺看到,治下极严的罗艺便呵斥了那丫鬟几句。丫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罗艺微微点头道:“既然是咱们府里的人冲撞了人家,自然要给人好生医治,你去取两贯钱来,一会儿陪给人家做件新衣衫。” 丫鬟道:“那公子出身博陵崔家,知书达理,并不曾讹钱,就连郎中都不肯让请,只说休息一会儿便好。” “崔家的?” 罗艺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你且先去请郎中,我亲自去看看。” 那少女连忙应了一声转头走了。 李闲见罗艺整了整自己衣衫,举步往偏厅这边走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手心中的汗水偷偷在衣衫上抹了抹。 他额头上的密集汗珠,哪里是什么疼出来的。 居然他娘的有点慌,李闲自嘲的笑了笑,心说见了这等传说中的绝世人物,还真是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啊。 他摸了摸腰畔,匕首还在,心中稍安。 深深的吸了口气,李闲告诉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两条腿两只手的普通人,无非就是名气大些,有什么可怕的……太祖曾经说过,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可是当他看到罗艺那双格外明亮的眸子之后,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那是一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似乎能一眼看穿所有的阴谋诡计。而且,在那看似平淡的眼神里,李闲似乎看到了一柄已经出了鞘的锋利钢刀,无坚不摧。 虎贲大将军罗艺,只进门端详了李闲片刻,随即脸色微微一变。 好一个不同凡响的少年郎! http://"> 第七十五章 何必借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30 (品书了,成绩上总不能看着太垃圾,看将明的你们也会觉得丢人吧......所以有红票就先投这里吧,咱们一直低调着,偶尔霸气也得侧漏一次不是.....) “少年郎,坐吧。” 罗艺抬了抬手示意李闲坐下,他自己则随意的走到主位上坐下来,眼神在李闲的站姿上一扫而过,随即轻笑道:“看来的你腿并没有受伤,倒是省了我一笔医药钱。”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轻视道:“不知道你博陵崔家的人是不是都对我这么有敌意,只是,既然已经来了,何必防备心这么强?” 李闲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却一直站在那里。他看了一眼那把椅子,发现坐下来绝对没有站着有安全感。这些年经历了如此多的生死杀伐,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在杀人与被杀之间徘徊。他本以为自己的神经早已经被厮杀磨砺的成熟起来,本以为自己面对任何事情心理上都不会有什么波澜。可是在这一刻,看到罗艺的这一刻,他发现自己错了,在这种绝世人物面前,紧张是不可避免的。 罗艺已经成名多年,靠着一柄陌刀镇守边塞令草原蛮族不敢轻易南下。长城有隙,虎贲无双的赫赫威名绝不是吹嘘出来的。当年他能在突厥可汗的屁股上捅一刀,付出的代价是身披数十箭。那个时候的罗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横刀一样森冷锋利,无论面前拦着他是多强大的敌人他也无所畏惧。有多少他的传说在中原大地上流传,就有多少个敌人死在他的刀下。 而步入中年之后,罗艺身上那种伤人的锋芒已经渐渐隐去。 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老了,懂得将獠牙和利爪收起来的猛虎,才真的可怕。他的气质已经被岁月所改变,更加沉稳,内敛而不失霸气。 而经历过太多危险的李闲,第一时间就确定面前这个看起来和和气气平平淡淡的稍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其身上蕴含的危险远超过以往经历的一切。虽然罗艺只是坐在那里淡淡的微笑,但李闲感觉到的危机竟然比直面文刖的时候还要大! 是气势吗? 李闲在心里苦笑,心说果然还是差了太多的火候啊,在罗艺这种真正的枭雄面前,自己还是太嫩了些。罗艺早已经不属于那种靠拔刀来震慑别人的人,他的气势,在不经意间已经侵入了人的心田。 李闲忍住将匕首抽出来的冲动,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动作。他所承受的压力别人无法感受,那种感觉就好像站在万仞悬崖的边上随时可能掉下去一样。 “你很好!” 罗艺忽然笑了笑说道。 “能忍着没有出手,你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定力,不错。” 他再次指了指椅子说道:“若是你我换位而处,我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说不得已经一拳打过来了。坐下吧,虽然不知道你进我将军府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最起码现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李闲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心里的烦躁感笑了笑道:“虎贲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罗艺缓缓摇了摇头:“这句话很俗,俗不可耐。” 李闲竟然点了点头道:“我刚才想了好几个开口的方式,比如问您好?比如问您吃了吗?甚至打算好好拍几个惊天动地马匹,可是搜肠刮肚却发现只有名不虚传这四个字了。所以,虽然听起来很俗气,但好歹不虚伪,你凑合着听吧。” 罗艺点了点头:“嗯,你很诚实。” 李闲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靠在椅子上能感觉到后背上汗水的湿腻冰凉。 “我不诚实,如果我诚实应该递一份名帖光明正大的来拜访的。” 李闲自嘲的笑了笑道:“或许是经历的阴暗太多了些,反而忘记了最光明直接的办法。” 罗艺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少年郎,还是不要打哑谜了。这样试探来试探去当真没什么意思。说说你的来意,我再考虑杀不杀你。” 他看着李闲的眼睛说道:“在你刚才站姿戒备手扶着腰畔随时准备抽刀开始,我已经想杀你了。已经很久没有一个少年郎敢在我面前摆出这个架势,也很久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动了杀机。所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我这个人其实耐心并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李闲却忽然放松下来。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而不是挺的笔直时刻准备着跃起杀人。 “其实,我来只是想问大将军一件事。” 他笑了笑,有些遗憾的说道:“其实我想过很多次,你我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见面?见面之后该怎么问你。是义愤填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还是装作谦卑委婉尽量的做到和和气气?又或是指着你的鼻子先狠狠骂几句解恨,总之就是希望能主动些不要被你影响了心绪,本来我是极自信的,再不济也断然不会吓得汗流浃背吧……” 他扯着衣衫扇风:“还真是汗流浃背了。” 罗艺好像不懂他说什么似的的说道:“天值九月,自然容易出汗。” 李闲摇了摇头,指了指鼻子尖上的汗水道:“是冷汗。” “在问你我必须要知道的事情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一件不相干的事?” 罗艺缓缓往后一靠,头枕着椅背道:“我说了,你时间不多。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你尽管说,随便说什么。不过越是这样,我的耐心消失的越快。” 李闲嗯了一声道:“那好,我就忍着点八婆的心只问最好奇的好了……当年……你捅了突厥可汗一刀,据传闻身中数十箭,当真?” 罗艺看了李闲一眼,没想到这个少年郎居然问的这个。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那少年郎身上的敌意和杀气,从那个随时能进攻也随时能撤退的站姿他也确定这个少年绝非凡品。所以,在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一定要杀了这个少年,因为……他竟然感觉到了危险。 而之前这个少年的紧张他全都看在眼里,他甚至能看到少年的手掌在微不可查的颤抖着。他没有想到,这少年竟然这么快就能转变了心情,眸子里已经没有了恐惧和不安,相反,有一种罗艺熟悉的气质正在缓缓释放出来。 这个少年的心智,很深。 这熟悉的气质,来源于罗艺自身。 那是自信。 罗艺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了少年一眼,似乎是追忆了一下后带着些许自豪的微笑缓缓道:“三十九箭。” 李闲眼神一变,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那么多……看起来是不是好像刺猬一样?” 罗艺道:“当刺猬的感觉并不好。” 李闲讪讪的笑了笑:“我一直很疑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罗艺说了一句很扯听起来更扯的话:“因为我不能死。” 李闲却好像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然后收起笑容,正色道:“将军大志大毅力,说实话我心里真的很尊重你。功名但在马上取,同很多年轻人一样。从很多很多年前,你就曾是我心中的英雄……我已经问过了不相干的事,现在我要问的,是我必须要知道的。” 罗艺微微颔首道:“谢谢,你问,但我不一定回答了。” 李闲站起来,走到距离罗艺三米左右位置站住,手再次扶在腰畔摸着那柄匕首,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必须回答,否则,就算我杀不了你,也断然不会轻易放弃。纵然不能同归于尽,我也要……伤了你。” 罗艺眼神一亮,似乎对这少年更加的感兴趣了。 “燕山上的事,你可知道?” 李闲直视着罗艺的眼睛问道。 罗艺猛的看向李闲,从见到李闲开始到现在第一次变了脸色。他好像看妖怪一样看着李闲,似乎想看清楚这少年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一个人。 “想不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种方式。” 罗艺释然一笑:“还真有点意思。” 李闲撇了撇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确实有点意思。” 罗艺道:“少年郎,收起你的杀意吧。如果你真的敢动手,我反而看不起你。传闻中你可不是这样白痴的,难道你觉得你真能伤了我?我将军府中有甲士两千,无需我出手,只要我现在喊一声,你立刻会被射成刺猬。” 他笑了笑:“刚才我说过,当刺猬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当年我身披两层甲胄,依然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才回来,养伤数月,生不如死。你现在一身单薄衣衫,肯定没有我当年的运气。” 李闲缓缓摇了摇头:“回答我。” “为什么?” 罗艺反问后说道:“既然已经逃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傻事?别说什么想替铁浮屠的那些人报仇之类的白痴话,否则我只会看不起你。” 李闲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你猜对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白痴的很。” 罗艺怔住,不可思议的问道:“值得?” 李闲点头:“有句我平时觉得很傻-逼很白痴的话是这么说的,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虽然我不是什么大丈夫,但真小人往往更记仇,而且记住就很难忘得了。” “我知道。” 罗艺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点了点头道:“燕山上的事,我知道。” 李闲眼睛猛的眯起,身子如猎豹一般微微弓起。他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都绷了起来,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扑杀出去。 “不是我。” 罗艺的下一句话随即而来,很真诚,很自信,很霸气。 “我若想杀你,何必去借那个阉人之手?” ps:刚才群里有人问我,罗艺的老婆不是姓秦的么?秦叔宝的姑姑啊,隋唐演义里说的很清楚。解释一下,事实上,罗艺的老婆姓孟,而且跟秦琼没一毛钱的关系。 http://"> 第七十六章 信不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4-30 (感谢大家的红票,另外,收藏也可以点一下的....) 李闲在幽州虎贲将军府中足足停留了一个时辰,他和罗艺两个人在那间偏厅里具体都说了什么一直是个迷。只是几年之后当罗艺出兵占据了大半个涿郡的时候,已经在河北拥有一席之地的李闲却迟迟没有出兵应对,那个时候,知道那段过往的人们似乎能隐隐猜到一点两个人当时交谈的内容。 可当有人问及李闲的时候,他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也有人问过罗艺,当时李闲不过是没后台没势力什么都没有的一个甚至算得上颇为落魄的少年郎,为什么会对他刮目相看?罗艺同李闲的表情简直一摸一样,故作高深的笑了笑却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只是,罗艺的眼神中那种得意显而易见,就仿似,当年和李闲的谈话是一件能与他捅了突厥可汗一刀而相提并论的大成就,大妙事。 而再几年之后,李闲在海畔远观属于自己的水师杨帆出海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曾经我只是想尊重历史本来的轨迹,把自己当做一个局外人来冷眼看这个世界。” 从罗艺府出来的时候,李闲是完好无损的。 进去的时候走的是正门,出来的时候走的是后门。在这个时期,走后门还不是贬义词。亲眷故友往来一般走的都是后院小门,只有正式的拜访才会由主人家从正门迎接。当然,值得罗艺这样身份的人到正门迎接的人,最起码在幽州一个都没有。但,李闲是罗艺亲自从后门送出来的。 分开的时候李闲和罗艺很默契的点了点头,似乎给出了对方什么承诺。 目送着那个少年郎远去,直到李闲的背影消失在大街的熙攘人群中罗艺才带着些许的感叹返回府中。而接下来他做了一件让全府的下人仆从都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把夫人孟氏吓得嚎啕大哭然后昏厥了过去的疯狂事。 罗艺回去之后直接到了正厅,也不说话,走进去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那个坐在椅子上还在侃侃而谈的女尼。 那女尼刚装作大吃一惊正准备发表一番观将军面相他日必能龙登九五的感慨,罗艺走过去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将那女尼扇飞了另一颗门牙。然后揪着那女尼的头发提起来,碗口大的拳头砰地一声在她小腹上砸了一拳,然后揪着头发将那女尼拖到门口,直接丢了出去。 “若是让我在幽州再见到你,就卸了你的手脚剁成肉泥拌在草料里喂马吃。”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更像是一个大街上泼皮流氓,但流氓的很霸气。 几个下人连忙跑出来架着那女尼丢出了府门,甚至没人敢表示出一丁点的同情。 而对夫人孟氏,罗艺冷冷的瞪了一眼根本没有理会。 这个时候,幕后导演了这一幕的某人正在大街上散步,一边走一边考虑着接下来的事该如何着手。他当然不知道罗艺竟然那么直接的将那女尼暴打了一顿,丝毫都不顾及自己虎贲将军的身份。更想象不到薅女人头发这种事,罗大将军做起来好像丝毫都不手生。 孟氏还真是个白痴啊! 李闲发出一声感慨,有些怅然。他能理解一个女人想妇凭夫贵的美好心愿,但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个白痴。什么母仪天下这种事你自己信了也就得了,还非得大张旗鼓的鼓捣出什么九五之尊来,就算是在自己府中,难道就能瞒得住人?过不了几个月大隋数十万精锐府兵云集涿郡大业皇帝杨广御驾亲征,若是这件事传到那个多疑成性的皇帝陛下耳朵里,后果会是什么谁也预测不出来,但罗艺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掉了两颗门牙还剩下半条命的女尼自始至终也猜不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心里不无遗憾的想着,为什么当年那个传说中的人物能培养出一个大隋开国皇帝,自己为什么时运如此不济偏偏做不到?没人知道她的志向,她自己知道,自己决不是那种只贪图几个金银小钱装神弄鬼的小人物,谁说女子就不能志比天高? 只是她知道那个传说,却不知道细节。 那个传说中的老尼,哪里有她想象中那么风光无限。 李闲在大街上漫步的时候,罗艺则举步走到了府中一处独院门口。他在小院门口停住脚步,提高声音道:“叶大家,我能进来吗。” 一个柔美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带着几分慵懒妩媚:“既然已经来了,何必假惺惺站在门口装什么正人君子?” 罗艺笑了笑,进了院门。 他推开房门,看了看斜靠在椅子上好像才刚刚睡醒媚眼如丝的叶怀袖,下意识的怔住,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怎么?不敢过来坐?” 叶怀袖伸手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慵懒而又带着几分挑逗的说道:“当年你跃马拦在我的马车前面的时候,好像可没有这么畏首畏尾的。那个时候的罗大将军,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罗艺深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向叶怀袖:“那个时候我可不是什么大将军,对你,我总是心生尊敬。” 叶怀袖瞪了他一眼,展颜一笑道:“当年,你怎么没表现出什么尊敬?” 罗艺在椅子上坐下来笑了笑道:“人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说起来,也不知道当年比刀赢了我半招那汉子怎么样了。” 说完,他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叶怀袖。 …… …… “公子,且留步!” 正在看着街边一处字画摊子有些入神的李闲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身看去,只见一个身子婀娜的少女有些吃力的拎着一个大包裹朝着他走了过来。正是九月天气热的时候,那少女穿了一身飘逸的合身长裙,更显得纤腰细细人儿娇小,也更显得那包裹沉重了些。那少女将李闲转过身子,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喜悦。因为一路追来跑得有些急了,她的小巧的鼻子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潮红。 “原来是嘉儿姑娘!” 李闲笑了笑道:“怎么在这里遇到了你?” 嘉儿见李闲丝毫没有接过去包裹替她减轻负担的想法,而是傻乎乎站在那里说话心里不由得冒出来些许怨气。她将那大包裹往李闲怀里一塞道:“还不是奉了我家小姐的命令来给你送盔甲!” 李闲下意识的抱住那包裹,只觉得入手确实颇有些分量。他诧异的看了嘉儿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幽州?” 嘉儿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你在哪里!只是我家小姐刚巧在将军府中做客,见了你这才命我追了出来。你这人难道是聋子吗?叫了你也不知道多少声就是听不见!” 李闲讪讪的笑了笑道:“刚才脑子里胡思乱想,没有听到你叫我。” 他掂量了一下那包裹的重量,心里有一种迫不及待打开包裹的冲动。只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只好将心思压下来。 嘉儿道:“好了,东西已经给了你,我这便回去跟小姐复命。” 李闲连忙道:“有劳姑娘了,要不,我请姑娘喝杯茶?” 嘉儿犹豫了一下,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慌乱。 “还是……算了吧,小姐还等着我回去。” 她咬了咬嘴唇,低声说了句:“有缘再见。” 转身跑了。 李闲怔住,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他看着嘉儿的婀娜背影消失不见之后才背起包裹,举步往客栈的方向走去。顺手在前面路口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也不顾什么斯文一边走一边吃。刚将第二个包子塞进嘴里,他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 一柄长剑,毒蛇一样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直奔李闲的咽喉而来! 接下来的一秒钟内,李闲做了三件事。 一,先将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二,矮身让过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剑,三,将剩下的包 子顺势放在路边的卖胭脂的摊子上。剑刺了空,而包子却沾了几许嫣红。 那人剑法竟然颇为凌厉精奇,一剑不中,第二剑如影随形的刺向李闲面门,剑锋闪烁的寒光甚至让李闲的眼睛有微微的刺痛感。 他将背后的包裹往前一甩挡住那一剑,当的一声脆响,那剑再难前进一分,李闲顺势将那剑带开,怒视着那偷袭他的人问道:“你有完没完?!” 持剑的也是一个看起来娇柔的少女,她以三倍的凌厉怒视回去:“我说过,一定要杀了你!” 随即,再次一剑刺向李闲。 李闲扭身,单掌支地双腿回缩然后猛地蹬了出去,正中那少女的小腹,这一脚力度不小,直接将那少女踹得身子佝偻着虾米一样倒飞了出去。他追上去先是一脚将掉在地上的长剑踢飞,然后踩着少女的胸口白着脸道:“得寸进尺,真以为我不打女人吗?” 那少女正是无栾,她使劲的挣脱了几下被李闲踩得死死的一点也动弹不得,于是怒目相视,丝毫不示弱的喊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李闲撇了撇,踩着那少女胸口蹲下来,低声对无栾说了一句话,顷刻间,那少女面无血色,竟然吓傻了片刻。她看向李闲的眼神从愤怒转为恐惧,慌乱而不安。 李闲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杀了你太容易所以算不得本事,你……信不信我就在这大街上万人面前……操了你?” http://"> 第七十七章 一声叹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1 (求收藏) 其实李闲还真怕无栾羞答答说出不信这两个字来,事实上就算再给李闲三个胆子他也没勇气在大街上搞行为艺术。当然,无栾肯定不会那么说,她在短暂的恐惧之后也渐渐的平静下来,只是看着李闲冷笑不止。她松开握着李闲脚腕的手,平躺在地上微微喘息。眼神平静而冰凉的看着李闲,似乎是在嘲笑着李闲的大言不惭。李闲的威胁,好像只吓住了她那么一瞬。 李闲对这种眼神很反感,反感的想狠狠的抽无栾三个响亮的大耳光。 那眼神,那冷笑,就好像她是及其正义而李闲就是犯有反-人类罪的魔鬼一样。这种冷笑绝对能让人兽性大发,如同被军统特务严刑拷打下的女大学生那样带着十分的不屑。她好像要表达的一个意思就是,就算你操了我,我也看不起你。而还有一种意思,李闲不想承认却分明从无栾的眼神中看了个一清二楚,她,好像并不在乎什么名节。李闲想不通,为什么这样年纪的少女为什么眼神中那么深的风尘。 而李闲对这种笑容的厌恶感来源于无栾并不是什么正义的一方,而是一个不知好歹不懂世故的白痴。 白痴有很多种,李闲一直说欧思青青是个白痴,但那个时候白痴这两个字没有什么贬义,相反,是白痴的可爱,可爱的白痴。 无栾在李闲眼里也很白痴,并且一点也不可爱,是可恨。 “事不过三,今天不杀你还是因为你是个女人,但再有下一次的话我肯定不会心慈手软。事实上我对于杀女人确实有点心理障碍,不过希望你千万不要以为我下不去手。” 李闲抬起脚,看着无栾的眼睛冷笑道:“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圣女?其实……你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个等男人的婊子。” 李闲似乎因为有些恶毒的话而感觉到一丝轻松,所以看无栾的眼神逐渐平和下来:“你自己想想吧,你杀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希望你一直能理直气壮下去,不然就更加的让人看不起。” 他背起包裹,看了一眼吓傻了的卖胭脂的小贩,看了一眼沾染了一抹嫣红的肉包子,摇头叹气,也不知道是惋惜胭脂糟蹋了包子,还是包子糟蹋了胭脂。他摸出一把肉好掂量了一下,有些歉意的对卖胭脂的小贩道:“要不我陪给你钱?” 那小贩傻乎乎的看了李闲一眼,随即啊的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杀人啦!” 那小贩一边跑一边大叫。 李闲怔住,心说你那只眼看到杀人了? 他将肉好放在摊子上,拿起染了红的包子和那盒打开的胭脂转身离开。在无栾恶毒的视线中坦然前行,顺手将包子甩给一条流浪狗,将胭脂送给了一个卖卤鸡蛋的满脸雀斑的中年大婶。在大婶惊愕的目光中,他又很自然的拿起一颗卤蛋边低着头很认真的剥去那一层硬皮,渐行渐远。 肉包子既然不能吃了,自然要用来打狗。而胭脂,送给女人才对,但李闲天生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所以又拿了人家一颗鸡蛋。 鸡蛋味道不错 李闲笑了笑,感觉了一下肩膀上盔甲的重量,心里没来由的开心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天,天空显得那么蔚蓝。看地,就连地上的垃圾也不觉得有什么恶心,看人,每一个都显得那么和蔼可亲。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修长,而且干净。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李闲变得轻松起来。 而与无栾交手打了那女人一顿之后,将与罗艺对峙时候憋下来的杀意宣泄了出去。所以李闲心里开始舒畅起来,看什么都变得顺眼了些。 他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无栾,而是尽情的感受着心里那份宁静。当他走到客栈门口,看到洛傅等人站成一排等着他,他笑了笑,说了两个字:“抱歉。” “刚巧发现罗艺的妻子是我七大姑的表姨的舅母的表妹的干娘的妹妹,她与我一见如故非抓着我唠嗑不知不觉就进了将军府。罗艺一看家里来了近亲,所以热烈的款待了我。三十七哥,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发誓……我上面所说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李闲挠了挠头发,忽闪出几个很无辜的眼神。 洛傅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李闲。 李闲脸皮难得的一红,讪讪的笑了笑道:“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次和燕山上不同。我没打算一个人去找罗艺拼命,事实上,我不认为他的命比我的值钱。三十七哥,你知道的,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无论什么事我都不会去做。“ 洛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安之,你这样做,其实是在伤我们的心。” 李闲歉然道:“我知道,只是不想……” “没什么想不想的!” 铁獠狼打断李闲的话:“少将军,从草原上跟你回来,咱们就已经是一个人了。如果你强行分什么你我的话,真的只会让我们心寒。” 李闲郑重的点头:“我已经明白了,下不为例。” “咱们还是先回客栈收拾一下,既然你已经问过了罗艺,想来也不会是他,幽州不是咱们久留之地。我信不过罗蛮子,无论他给你什么承诺你也不要相信。” …… …… 将军府 叶怀袖看着端坐在自己身边的虎贲大将军罗艺,似乎是因为刚才罗艺那一句比刀的汉子勾起了很久前的回忆。当年,她一个弱女子扛起草庐的大旗,第一次北上接一个大订单。那个时候,他为了保护她而一路随行。到了北方巧遇出门涉猎的罗艺,当时的罗艺见她生的漂亮便上前调笑了几句,结果和答朗长虹狠狠的打了一架。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回忆中将思绪拉回来。 “有件事,我不明白。” 美眸一转,视线若有深意的看在罗艺脸上,声音极轻的问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谁?” 罗艺下意识的问道。他似乎也沉浸了回忆中,所以头脑反应稍微慢了半拍。叶怀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等着罗艺的下文。几秒钟之后,罗艺终于想到了叶怀袖口中所说的他是谁。 “为什么要杀了他?” 罗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叶怀袖的纤细手指将自己额前垂下来的发丝理顺,笑了笑道:“杀了他献给皇帝陛下,难道不好吗?” 罗艺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杀了他献给皇帝陛下,那皇帝能给我什么好处?我的事,你还是尽量不要插手的好。我自然有我的打算,至于你是怎么打算的,我管不着,我也绝对不会去管。我欠你一份情,能帮你的就不会推诿。但有一件事你要记住……” 罗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算告辞:“别试图左右我的决定。” 他一字一句极认真的说道:“我保证你做不到,所以你连试都不要试。阿史那去鹄许了你什么我不知道,但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叶怀袖微微一怔,随即轻笑道:“我早就知道罗艺是个薄情冷血的负心汉,怎么还是心存侥幸?” 罗艺笑了笑,似乎对负心汉这三个字并不反感。 “天要黑了,世道要乱了,或许你图谋的事真有几分成算也说不定,但不要指望我能全力满足你。其实,在我看来,一个女人家还是老老实实找个人嫁了的好,相夫教子,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靠谱。” 叶怀袖叹了口气:“残花败柳,谁还肯明媒正娶?” 罗艺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刻意没有去看对方,因为他们都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眼神中的失望。过了许久,罗艺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道:“若是累了,就留在幽州。” 叶怀袖摇了摇头:“还是不必了,这里……不是家。” …… …… 大街上,嘉儿将无栾扶了起来,帮她将身上的灰尘掸了掸,责备而又关切的说道:“为什么这么执着?说起来,他和你之间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死结,是你自己钻了牛角尖,无栾,听我一句劝,过几天咱们回塞北就不回来了,忘了那段过往吧。” 无栾苦笑,伸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驾车的马夫对我伸出的血手。他很猥琐而且肮脏,我很瞧不起他所以平日里冷言冷语的惯了。我本以为他会弃了我和小姐自己去逃命的,可他没有。” 无栾顿了顿,在心口上指了指:“他挡在我面前,那柄汉人的直刀就从他这个位置刺穿。”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里……也很疼。” 嘉儿叹了口气:“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有些事,终究还是淡忘的好,何必让自己过得这么苦?” 无栾忍着小腹上的疼,将长剑捡起来。 “他说我是个婊子。” 无栾眼神看向远方,似乎在寻找着那个少年的背影:“我是个婊子,这些年在草原上,我都不记得自己钻了几个男人的帐篷了。但无论谁抱着我,我都……觉得还是那么冷。只有那个人的热血,才能让我的心回暖,结束我这些年每天晚上的噩梦,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他。” 嘉儿怔住,一声叹息。 为什么,人生诸多凄苦事,却极难见到几人真心欢笑,无忧无愁? http://"> 第七十八章 你耍我 我便耍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1 (求收藏,红票也求) 回到客栈后收拾了一下东西,众人立刻离开一分钟都没有多做停留。除了剩余的房钱没有找回乐坏了客栈老板之外,也幽怨了那个每天在后窗凭栏而望期待着李闲能上楼来寻她欢乐一番的青楼女子。意外的发现李闲有每日清早练功的习惯之后,她竟然能忍着困乏每日早起趴在窗边深情凝望。只是穿了秋水,也没能换来那少年一夜垂怜。 第二日清早没见到李闲练功她便心中有了些许的不安,连忙派了丫鬟出去打探消息才知道那独院里的住客已经在昨日傍晚就走了。数年前被洛傅和陈雀儿数过那个什么的女子微微怔住,随即一声长叹:“去你娘的吧,白白浪费了老娘每天在窗口做了那么多勾人动作,耽误老娘几晚好睡!” 而那客栈的老板虽然不似她这样小家子气,却也因为那足以顶上十贯肉好的富裕银子而偷笑了好几天。 李闲等人小心为上,不知道罗艺会不会有什么小人的举动所以立刻出了城。在城外的小村子南三里铺会和了朝求歌等人,众人又是连夜赶出去五十几里才找了个地方停下来休息。 后半夜也没人能睡得着,众人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动作。 “既然不是罗艺将咱们铁浮屠的行踪泄露了出去,那是谁?” 伏虎奴猛的站起来,难掩激动的问道。 李闲抬起头看了伏虎奴一眼,然后视线在铁浮屠众人的脸庞上扫过。他知道自己如果说出那个名字会引起多大的反响,因为就连他这样两世修炼出的心性也是在一脚踹飞了无栾,然后恶狠狠的不顾斯文羞辱了她之后才将那愤怒宣泄了出去。但是,他却压不住心里那种想杀人的火热。而这个人,如果杀了,只怕会伤了另一个人的心。伤心的人在李闲的生命中同张仲坚等人一样,有着很重要的地位,李闲不忍去伤害她。 红佛,教会了李闲诸多小手段的那个看似开朗实则命运凄苦的女子。 “是李药师。” 李闲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必须要让那个人给铁浮屠和血骑一百四十三条生命付出代价。 出乎李闲的预料,铁浮屠的每一个人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都沉默了下来。洛傅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迅疾的吐了出来,似乎是想将憋闷感驱除。而包括性子火爆的伏虎奴在内,铁浮屠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却没一个人骂娘。陈雀儿一言不发,一口气将酒袋子里的烈酒一饮而尽,烧得嘴唇都呼呼发热。伏虎奴一拳砸在身边的一棵老树上,震落了一地的翠绿树叶。 “可信?” 洛傅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了两个字。 虽然大家都知道李闲绝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说谎,但每个人都看向李闲希望这又是他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李闲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罗艺没理由骗我,而且,他还将他派去跟踪咱们铁浮屠的手下叫来任由我询问。那人说李药师曾经几次上山单独见过我姑姑,阿爷和你们应该都不知道。你们都了解我红佛姑姑,如果她还有什么弱点的话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了。” 铁獠狼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想了想对李闲说道:“虽然我不是很清楚那个人和铁浮屠的兄弟们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我死了九十多个兄弟,铁浮屠死了五十多个兄弟。李药师,少将军,你说的可是那个名闻天下的才子李靖?” 李闲点了点头道:“他还是我阿爷的结义兄弟,还与我姑姑有婚约。” “那么……” 铁獠狼缓缓而坚定的说道:“他更该死!” 众人都是愕然,抬头看向铁獠狼。 铁獠狼一字一句道:“他是张大当家的结义兄弟,出卖兄弟者,该死。他是红佛姑娘的未婚丈夫,出卖妻子者,该杀。” 李闲沉默。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闲叹了口气道:“现在那个人估计早已经逃了,虽然不知道朝廷许了他什么好处,但他绝对不会还在燕山上等死,如果能找到他,那就杀!” “如果红佛姑姑怪我,大不了我陪她一条命罢了。” 李闲抬起头,目光坚定。 “那好!” 伏虎奴握紧拳头道:“如果红佛姑娘怪罪咱们,大不了咱们一起偿命便是。” 早晨的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负责戒备的人忽然发出了警告。才刚刚睡下的众人纷纷起身上马,却见从幽州方向卷来一股烟尘遥遥看去如一条狂蟒迅疾而来。远处戒备的兄弟已经驰马奔了回来,众人汇合在一处做好准备。 但见烟尘飞扬处,大隋的火红色战旗迎风招展。众人看清那来的队伍之后,每个人脸上都生出几分凝重。从幽州方向来的队伍人数并不多,只百人左右,却是百名披挂了全副铁甲的虎贲精骑! 一眼看去,那百十人的队伍,竟然有几分千军万马的气势。 “少将军” 铁獠狼叫了李闲一声道:“是虎贲骑兵,咱们没有利器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如果现在走对方却追不上咱们。重甲,速度太慢!” 李闲摆了摆手道:“再等等,他们没发动冲锋!” 百名虎贲精骑在离着众人几十米外停住,动作整齐划一。那一百名虎贲重甲骑兵,在朝阳下反射出一种冷深深的金属光泽。他们全身都披挂着铁甲,面罩拉了下来,上面绘着夜叉面容,面色狰狞,獠牙外露。 为首的骑士打了个手势,随即自己一个人催马上前。 “敢问,哪位是铁浮屠的少当家?” 那人将面甲推了上去,抱了抱拳朗声问道。 李闲示意众人原地停下,他同样独自一人迎了上去。 “是我,请问这位将军追上我们所为何事?” 那人三十岁左右年纪,再次对李闲抱拳道:“我乃虎贲大将军麾下果毅校尉陆十三,可不是什么将军。少当家勿怪,只是大将军知道你必然着急离去,所以命我等一早送了些礼物过来,我等到了客栈得知少当家已经离去,只好一路追了上来。大将军军令如山,如果这礼物送不出去,我等也只好自己去领军法了,幸好,还是赶上了。” “大将军有礼物送我?” 李闲皱了下眉头问道。 陆十三点头道:“大将军说,少当家要寻的那人已经往东都去了。只怕此时已经过了黄河,大将军劝你还是莫要急着赶去。即便去了,只怕也只是劳而无功罢了。大将军说,他送你一件礼物,想来他日逢战之时铁浮屠的兄弟们用得到。” 陆十三挥了挥手,有十七名虎贲骑兵从战马上跃了下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包裹。 “大将军送的,是十七套我们虎贲军的铁甲,还有十七支连弩。” 他看着李闲说道:“大将军说,没有少当家你的。因为,叶大家送你的铠甲,就连我们大将军都妒忌的很。” 李闲居然很无赖的摊了摊手道:“那么连弩呢,为什么也没有我的份?” 陆十三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道:“大将军料来你必然有此一问,他让我问你……你身上还有放连弩的地方吗?” 李闲怔了好大一会儿,不由得怒道:“送人礼物还这么小气,难道虎贲大将军家里穷的连多一支连弩都没有?” 陆十三歉然道:“这个……大将军倒是没告诉我该怎么回答。”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大将军还说……” 李闲粗暴的挥手打断陆十三的话:“麻烦你回去告诉罗大将军!老子收了礼,但不领情!” 陆十三居然不生气,而是笑了笑道:“大将军说……如果你不领情,那么,就让我把铠甲和连弩再带回去。大将军说,若是我没有亲耳听到你说三句感谢大将军的话,那么就算把铠甲丢进山沟里也不能送你。而且……大将军还说,要你对着幽州方向行一个晚辈之礼。” 李闲张了张嘴,然后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罗艺,你他妈的……” …… …… 幽州 将军府 罗艺站在后院的凉亭里看池中新开的莲花,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忽然笑了笑。 那个少年,只怕心里正在骂我吧。 昨天,他实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忍不住和那少年动手切磋起来。他用木刀,李闲也用木刀,只是,还没等他赞叹那少年的刀法时,却被少年郎的诸多小手段逼的将赞美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李闲抖手打过来一颗石子,罗艺挥刀击落。李闲再次打过来一颗石子,罗艺再次挥刀击落,如是者三,李闲却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再一颗拳头大的石子打来,罗艺习惯性的挥刀击落,但……这次的却不是石子,而是一包面粉。 几乎被迷住了眼睛的罗艺两刀逼退李闲的强攻,而下一秒李闲的第二包面粉劈头盖脸又打了过来。饶是威名赫赫的虎贲大将军也被逼得手忙脚乱,弄了一脸的白色粉末。可即便如此,李闲还是一点便宜没有占到。 “你!” 罗艺以木刀指着李闲瞪圆了眼睛,满怀怒火终究化作三个字脱口而出:“他妈的!” …… …… 荷池边,罗艺负手而立,唇边带着微笑,一脸孩子般的得意。 少年,你耍了一次,我便耍你一次。 为了那十七套精制铁甲,李闲不得不遥遥向北施了一个晚辈之礼。只是嘴里却嘀嘀咕咕的说道:“罗艺你个吝啬鬼,老子已经心慈手软没用石灰粉了!” http://"> 第七十九章 乱世未临 匪患横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2 (求红票,求收藏) “李靖已经逃去东都,咱们怎么办?” 陈雀儿催坐骑贴着李闲的大黑马问道。 李闲道:“答应了贺若重山帮他去报仇,大丈夫一言既出多少马都难追,所以咱们先去寻贺若重山,找到他之后再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帮他将仇报了。张金称这个人我知道,据说最喜欢的事就是吃人心?只是不知道,剜了他的心塞进他自己嘴里他咽不咽得下。” 陈雀儿道:“不是很清楚这个人,我和大哥在河东地面上横行霸道的时候不曾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冒了出来,据说占着巨鹿泽,手下已经超过万余人马了。不过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想了想说道:“倒是孙安祖这个人名气不小,据说当年大隋灭南陈的时候他还是个校尉,在大帅高颖手下做事。好像是被人贪了阵斩南陈大将的军功,一怒之下脱了那身官皮回家做些小生意。只是此人颇为仗义,所以在江湖上倒是有些人缘。听说他是被那狗县令诬陷偷了一只羊,他一怒之下宰了那县令扯旗造反,索性给自己封了个摸羊公,不过他手下的人都唤他为大将军。” 李闲知道这个人,孙安祖可以说是隋末时候最早举起反旗的人之一。虽然他的名气不如山东知世郎王薄的名气大,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没有他,或许后来窦建德举事的时候要曲折很多。窦建德正是打着为孙安祖报仇的旗号,收编了孙安祖的大部分手下才逐渐在高鸡泊站稳了脚跟。 两个人一边说着,忽然见前面有阵阵浓烟冒起。此处已经距离幽州超过三百里,距离高鸡泊倒并不是特别远了。贺若重山说过,若是他入了关就会在距离高鸡泊百里左右的一个叫茂山村的地方等他们。李闲他们一路打听过来,知道这里距离茂山村已经没有几十里路了。 “走!咱们看看前面怎么了。” 李闲拍了一下大黑马的屁股,率先奔了出去。余下众人拍马紧随李闲身后,众人攀上一座高坡举目前望,只见前方大概三里处有个小村子,那阵阵浓烟正是从村中冒出来的。远远的,能看到村中有人影闪烁,极为嘈杂,离着这么远,依稀能听到鸡鸣犬吠之声。 “像是乱匪在袭击那个村子。” 铁獠狼手搭凉棚往前看了看,侧头对李闲说道。 怎么才大业七年,世道就乱成了这个样子? 李闲虽然了解一些这个时代的历史,却并不是十分的清楚。在他印象中,大隋乱匪为患好像是在杨广第一次征伐高句丽之后才逐渐爆发出来的。他没想到,现在大隋国力强大,官府的统治力依然稳固,怎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乱匪敢明目张胆的袭击村庄。 “人数不多,应该不超过三百人。” 朝求歌仔细看了看说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陈雀儿道:“莫不是……贺若重山的人?” 李闲催马往前冲去,声音传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十几米外:“没听说孙安祖的人糟蹋老百姓!” 众人也不再犹豫,催马跟在李闲身后冲了过去。 越是接近那村子,村子中凄厉呼喊越是清晰起来。男女老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哀嚎呼救。离着几百米,已经能看清不少乱匪挥舞着棍棒和粗制的长矛不断的殴打虐杀村民。看那些乱匪服饰很乱,只是每个人在头上包一块灰布算是识别彼此身份的象征。他们手里的兵器也是乱七八糟,甚至连一柄像样的横刀都很少见。有村民从街巷中冲出来呼救,被乱匪从后面追上用白蜡杆上装了个铁枪头的粗制长矛捅死。 有一个乱匪,站在村边土墙上,将一个抢来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高高举起,狂笑着使劲摔了下去。一刹那,那婴儿的啼哭时戛然而止。那乱匪似乎还不过瘾,用长矛将那婴儿的尸体挑起来在天上挥舞,一边旋转一边哈哈大笑。 忽然,他看到远处迅疾而来一支人数不多的骑兵。他愣了一下,随即高声喊道:“有官军!” 因为赶路,李闲等人并没有穿上铠甲。那乱匪之所以笃定的大喊有官军,是因为匪兵中很少有马。尤其是那些人所骑的俱是高头大马,这附近的大大小小的匪窝里几乎都凑不出十几匹正经战马来。就算是百姓自家的怒马或者骡子,也大部分都被官府征了去用来往辽东运送补给。战马在中原,本来就是稀缺的东西。 就算前阵子霸占着高鸡泊的摸羊公手下号称有上万人,但骑兵却连一百人都没有,而且还多是跑不快的驽马骡子。所以那乱匪确定,那些纵马而来的家伙绝对不是自己人。 “他们毫无战力可言!” 铁獠狼大声道:“连戒备都不安排,更没有斥候游骑!他们的兵器杂乱不堪,甚至没有一个人身上穿着皮甲。” 李闲嗯了一声高呼道:“杀过去!” 众人呼的应了一声,纷纷将罗艺赠送的连弩取了出来。 李闲知道,这样的乱匪是毫无战力可言的,更不要说有什么可怕的地方。隋末乱世中,大大小小的义军不计其数,而在初期与大隋官军的战斗中几乎没有人打赢过。这样的乱匪,就算再多也成不了气候。比如李闲知道的一段历史,齐郡通守张须陀老将军就曾经有过以四个人震慑住两万乱匪不敢向前的壮举。而几百官军将上万乱匪击败的事,在大隋末年比比皆是。 当然,就连张须陀自己现在都还不知道两年后他能有那样的疯狂举动。 随着那屠杀婴儿的乱匪一声高呼,村子里先是猛的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糟乱。乱匪中有人呼喊着要逃跑,而村民则看到了希望般大声呼救。 一个首领模样的乱匪登上土墙,朝着李闲他们这边看了看随即大喊道:“怕他娘的什么!他们没几个人!弓箭手,弓箭手都他娘的死哪儿去了!放箭!放箭!” 此人似乎颇有威慑力,他一声大喊之后那些乱匪稍微平静了一些,十几个连最廉价的棉甲都没有装备的弓箭手跑了过来,拉开自制的竹片弓搭上粗糙的羽箭朝着李闲他们射了过去。零零散散的羽箭别说有什么准头,就连力度都显得那么可笑。 十几支箭,倒是大部分被风吹得飘飘悠悠射空,只有一支箭瞎猫撞了死耗子的大运飞到李闲身前,李闲微微侧身将那软绵绵的羽箭让了过去。看了看距离,忍住没有下令。 “这群白痴!” 朝求歌笑骂道:“一百步外就开始放箭,就他们手里那些破玩意也能称为弓?真笑掉了人的大牙!” 不怪朝求歌看不起那些乱匪,他们手里的竹片弓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强度,羽箭就算勉强能歪歪斜斜的飞出去百十步远,却早已经轻飘飘的没了力度。就算李闲刚才不躲,只怕那羽箭最多也就是将他划破个不起眼的小口子罢了。 “射!快点!你们他娘的没吃饱饭还是怎么的!” 那乱匪首领大喊着,一把抢过一张竹片弓,搭上一支箭朝着李闲射了出去,只是他的射艺更加的不靠谱,那箭摇摇摆摆纸飞机一样歪出去老远,而且连五十步都没飞出去就坠落了下去。 “都他娘的聚起来,骑兵最怕长矛,捅死他们!” 那乱匪首领见羽箭无效,随即大声吆喝手下列阵。李闲他们没想到那乱匪居然还颇懂得几分用兵之道,只是很显然,到了五十步的距离才想起列枪阵阻拦骑兵早就晚了。而且,就算他们能列阵,也挡不住李闲他们十八个杀人如麻的彪悍骑士。 “弩,射!” 李闲大声的呼喊了一句,随即将第一支羽箭射了出去。他没有连弩,但他有大隋精工打造的两石硬弓。按理说,李闲在一百二十步外就能发箭杀人,他之所以等到五十步距离才射出第一箭,是因为他这一箭代表着的是屠杀的信号。 那还在挥舞着手臂的乱匪首领只觉得眼前一黑,没有丝毫反应,一支羽箭正中他的眼窝,那箭噗的一声射碎了一颗眼球后深深的刺入脑中。他身子在土墙上僵硬了一下,随即缓缓的向后摔了下去。 随着李闲的第一箭射出,以李闲为箭头燕尾形冲过来的马贼们纷纷扣动连弩的机括。突突突的声音中,数不清的弩箭顷刻间就倾泻-了过去。 在大隋精制的连弩面前,那些没有护具的乱匪简直就是草靶子一样。他们身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犀利的弩箭,而他们仓促组成的枪阵立刻就被狠狠的撕下来一层。最前面两排的乱匪像被镰刀砍断的荒草一样倒下去,中箭者的哀嚎被无限度的扩大后响彻天际。 只一轮齐射,至少有三四十个乱匪被射翻在地。还没有成型的枪阵被摧垮,后面的乱匪立刻就炸了窝。 “他们有连弩!是大隋府兵!” 提到府兵这两个字,那些乱匪就好像见了妖魔鬼怪一般的恐惧。大部分人被同伴的一声不负责任的呼喊吓破了胆子,立刻掉头向回就跑。 李闲射了三箭,精准的将三个乱匪射死后立刻换了黑刀在手,伸刀往前一指,大黑马啾啾的叫了两声,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铁獠狼,朝求歌,洛傅他们几个善用长槊的人紧随李闲身边,将他的左右都护住。 随着大黑马高高跃起砸进人群,四五杆长槊毒龙一样将拦在前面的乱匪捅翻在地。被长槊挑起的乱匪还没有死透,弹上半空后依然还能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嚎。 李闲身子伏低,将黑刀平平的伸了出去。 借助大黑马的惯性,黑刀在接触到第一个人的时候似乎也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呻吟。刀锋轻而易举的划开那人的咽喉,血瀑布一样喷了出来。而他在绝望的视线中,那个骑黑马的少年已经再一刀将他的同伴卸去了半边肩膀。 少年一马当先。 杀人如麻。 http://"> 第八十章 你是哪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2 (求红票,求收藏) 黑刀太锋利,锋利到切开敌人的皮肤再切开敌人的喉管和颈骨,李闲的手上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太大的阻力。刀锋破开一名乱匪的脖子之后,下一秒已经旋飞了另一个乱匪的头颅。在李闲身侧,四五杆长槊上下翻飞,将拦在前面的匪徒一个一个戳死挑飞。 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完全打蒙了的乱匪根本就提不起反抗之心,大部分人一边恐惧的呼喊着一边想后狂奔。 只有最傻的人,才会在战场上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敌人。 很显然,那些乱匪还没有将自己视为一个战士的觉悟。在李闲他们十八个人纵马杀入他们阵营之后,他们刚才对付老百姓的那些凶残手段就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除了极个别凶顽之徒敢挥舞着粗糙的兵器上来阻拦之外,几乎九成以上的乱匪都开始亡命飞奔。他们没有勇气抵抗,虽然他们刚刚杀了人,却没有人习惯那十八骑杀人的冷冽。 他们能从杀人中感觉到快感,但却没有足够的杀人技巧。他们是为了宣泄而杀人,为了表现自己的无惧而杀人,其实,他们甚至比那些老百姓还要胆子小。因为只有在杀人的时候,他们才能将心中卑微的恐惧压制住。所以,他们努力让自己那种做贼般的心虚和愧疚在杀人中麻木然后抛弃。 但,他们不成功。 他们曾经也都是老百姓,甚至有很多人都是良家子第。他们本来本本分分的过着百姓的不富足但安乐的日子,一家人虽然清苦却其乐融融。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首莫向辽东浪死歌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有人开始觉得不甘,于是他们壮着胆子聚集在一起躲起来逃避官府的兵役。可是,躲起来的他们也要吃饭,没有粮食,他们只能去抢,而百姓们自然不会将辛辛苦苦才积攒下来为数不多的粮食钱财拱手送出去。于是,杀戮开始了。这是一场百姓杀百姓的灾难,而现在,灾难才刚刚出现端倪。 这是一场百姓抗争命运的灾难,而受害者,却是百姓自己。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乱匪挥舞着兵器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时候,他们的手不再颤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适应了杀人为乐。甚至有很多他们这样的人,竟然盲目的崇拜着那个敢生吃人心的大匪首张金称。 他们的思想在不知不觉中转变,在他们眼中,吃人心的人可怕,但那才是真的英雄。 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敢破开活人的胸膛取出还微烫跳动的心一口一口咬下去,所以,他们就成了敢下手敢下口那个人的追随者。 于是,人,不再是人。 李闲知道这段历史,所以他下手杀那些乱匪的时候没有一点不适应。从六岁开始杀人的他,也断然不会在已经出手后变得犹豫不决。所以,从他第一箭射出去之后,他杀人的速度就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快。他厌恶那些屠杀自己同乡的乱匪,但对于那些百姓其实也没有过多的同情。 他只在该杀人而杀人,同情这个字眼其实李闲看的极淡。 同情是不能救人的,尤其是刀子变成唯一真理的时候。 这个村子被毁了,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个村子残存的百姓就会走上和那些杀了他们亲人的家伙一样的道路,去另一个村庄屠杀别人。 有人说,当战争出现在最应该出现的时候,那么战争就没有正义和邪恶可言。也有人说,当杀戮是唯一解决问题办法的时候,那么杀戮同样没有什么仁义和残忍的区分。 从襁褓中就开始逃亡的李闲见过了太多的不平事,他冷眼旁观的时候占大多数。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会做一些在别人眼里是善事的事。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一个冷静到可怕的看客。 所以,这个时候在杀人的李闲,心情没有一丝波动。 他杀人,面无表情。 没有什么呐喊,没有什么宣泄,只是沉默的挥刀再挥刀。 有人对他举起粗糙到甚至不能称之为兵器的东西,于是那人被李闲一刀削去了头颅。一下子没有了阻力的大动脉开始尽情喷发血液,在半空中炸起一团血雾。有人哭嚎着狂奔而逃,李闲从后面追上去一刀将他的后背撕开。长长的血口子肉往两侧翻着,露出一截一截白森森的脊椎骨。还有人吓尿了裤子瑟瑟发抖着跪下去,被李闲跃马而过的时候顺势一刀将头颅劈开。没了半边脑壳的人,在临死前甚至能看到白色的脑浆在眼前缓缓流过,流进眼睛里,流进嘴里。 铁獠狼他们几个人用长槊将李闲的左右护住,没有一个人能接近他们。而后面的马贼用横刀将撕开的口子不断撑开扩大,大到血流成河堵都堵不住。 诚如铁獠狼所言,这是一群毫无战力可言的乱匪。 在十八骑那种冷静的杀戮下,他们彻底崩溃。 他们逃,没命的逃,逃着逃着就没了命。他们跑不过战马的四蹄,也躲不过那些杀人的利器。 不远处,残存的百姓不再欢呼,他们看起来有些麻木的站在那里看着那十八个恶魔屠杀乱匪,有的人无声的啜泣着,有的人则忍不住蹲下来大口大口的呕吐着。直到胃里再也吐不出一点粘稠的东西后,于是开始干呕酸水。 有两个乱匪抢了村中的两匹老马,爬上光秃秃的马背摇摇摆摆的向远处逃。他们甚至不要求自己能逃过杀劫,只要能逃得比自己的同伴快一些就好。 一杆毒龙一般的长槊从侧面刺了过来,将一个才爬上马背的乱匪捅穿。那使槊的汉子竟然臂力大的惊人,将那还在胡乱蹬踢着的乱匪硬生生挑起来高高举起,然后猛地贯在地上,那乱匪的脑壳恰好撞在一块石碾上西瓜一样爆裂开。紧接着,那长槊再一次探出,将另一名骑马的乱匪刺穿了心口,长达三尺的槊锋在那人身体里猛地一转,血顺着血洞不断的喷溅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碎肉。 那双握着长槊的手臂异常稳定,戳死一人之后槊锋回旋,轻而易举的切开一个乱匪的咽喉,一条血线追着槊锋后面溅了出来,那人下意识的捂着脖子,却堵不住越来越多的血涌出来。在他绝望的看向那使槊的汉子时,他的一个同伴已经被那汉子一槊直接刺穿了眼窝破脑而出。 那使槊的汉子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拦在那些乱匪的前面。他稳稳的坐在一匹雄健的战马背上,长槊如凤点头一般迅疾的刺出,每一刺都能收割走一条鲜活的生命。而在他身侧,两个仆从模样的人则一边笑着一边将那些死了的乱匪鼻子割下来。这两个年纪也就在十六七岁的少年使用匕首及其熟练,似乎割死人鼻子就好像割韭菜一样简单。 那使槊的汉子杀人快,那两个小厮割鼻子同样快。 如果对比一下,李闲杀人是冷静的话,那么这个人杀人则充满了激情。他似乎很享受杀人的过程,微黑的脸膛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小丙,小丁,你们两个割得快些,我要往前去了,对面那白脸小子黑刀使的厉害,竟然杀人比我也慢不了几分。可不能让他将功劳都抢了去,老子还指望多割几个鼻子换酒钱呢!” “主人,您就敞开了杀吧,放心,落不下我和小丁!” 一个小厮抹了一把脸色溅上的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着说道。 那黑脸汉子哈哈大笑起来,舞槊杀进了乱匪人群。 李闲一刀将一个乱匪的半边肩膀削了下来,正寻找下一个目标却忽然发现前面空旷了起来。之前他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冷不丁冒出来纵马挺槊的黑脸汉子,却没有想到对方杀起人来竟然快得离谱。 正抬起头看向对方之际,忽然听到对面那人笑呵呵的问道:“喂!那白脸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刀使得真不赖!” 李闲微微皱眉,看对面那人杀人手段快而狠辣,没想到声音竟然还带着几分稚嫩。 他抬头看去,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对方虽然脸色微黑,但嘴角光秃秃一根绒毛都没有,显然年纪与自己竟然相当。诧异之际,李闲也顺口问了一句。 “喂!那黑脸小子,你又是哪个?” http://"> 第八十一章 君子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3 (今天亲戚们都来看我母亲,忙活了一整天都没有码字,晚上七点左右才闲下来,赶紧坐下来开始写。这是一个大章节,字数在五千以上吧,就不分开发了。另外,感谢俺是知白和专门修手机的捧场.....俺是知白,专门修手机.....你们俩的名字,难道是逼我改行么?求收藏。) “黑脸小子?!” 那面色微黑的少年听到这四个字顿时皱起了眉头,以长槊遥遥指着李闲的鼻子尖喝道:“我看你颇为勇武才问你姓名,别不知好歹。若是惹恼了我,要你好看!” 李闲扑哧一声笑了,撇了撇嘴道:“你问我,我便要告诉你?你叫我白脸小子使得,我叫你黑脸小子便使不得?说我不知好歹,你这人也忒狂妄了些吧!还有,别用你那根破棍子指着我,不然我不保证揍得你找不着北。” 那人面色一变,冷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信不信我一槊将你刺于马下?!” 李闲微笑道:“不吹牛-逼你会死啊?” 他本以为那黑脸小子听不懂,谁想到那人却听了个明明白白。其实李闲也是忽视了,当吹牛两个字连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吹的,后面那个逼字倒也没什么用处。那黑脸小子瞪圆了眼睛,催马跑到远处喊道:“有本事过来打一架再说,若是胜了我手中长槊,我随你处置!” 李闲见此人脾气又急又硬而且带着几分憨厚,对他颇有些好感。正要说话,那黑脸少年的两个仆从之一,叫小丙的少年扯着脖子喊道:“喂!你还是认输吧,我家主人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对手了!看你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娘们一样,千万别逞能啊!” 李闲笑着问道:“很多年?有二十年没?原来那黑脸小子从娘胎里就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金面佛苗人凤跟你比简直就是小妹妹。” 他催动大黑马就要上前,洛傅和铁獠狼一左一右拦着他劝道:“何必跟个没来由的人动肝火,咱们还有事情要办,何必多生事端?”洛傅道:“看那少年槊法纯属而且下手极其狠辣,不可小觑。咱们还要赶去和贺若重山汇合,本来就已经耽搁了行程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李闲听到不可小觑这四个字便知道是洛傅他们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是他也反而被激起了少年的好胜心。那黑脸小子看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那一条长槊使得确实犀利霸道。李闲还从来没有见过在这个年纪比自己也不逊色的少年,所以难得的表现出了比试的**。 还有另一个原因李闲不能说,但这个原因才是他血热起来的根本。 那少年使一条长槊,杀人后割了鼻子用来记录功劳。李闲虽然不算大隋这段历史的专业学者,但也隐隐猜到了那少年的身份。这个人在以后会有很大很大的名气,而且名传千古依然被人津津乐道。能跟他大战一场,李闲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厉害,二来也是检验一下自己的本事,看看能不能和这大隋能排的上名号的好汉打上几个回合。 而且,他并不认为那黑脸小子能赢了自己。 那人脾气有些急躁憨直,这样的对手李闲向来不惧怕。 他摇了摇头对洛傅和铁獠狼道:“无妨,他虽然兵器上占些优势,但在草原上的时候师父特意教过我如何对付用槊的高手,铁哥你和我打了多少次还不了解我?今天好不容易又遇到一个使得一手好槊的,这个机会我可不想放过。再说……你们就对我没点信心?” 洛傅和铁獠狼他们都知道李闲的脾气,既然他已经决定就肯定劝不会来。知道这一架肯定是要打了,于是,铁獠狼道:“少将军,那你小心些。” 洛傅伸手从背后将硬弓取了下来,对李闲点了点头道:“既然非打不可,那就别打输。你三十七哥丢不起这个人,知道吗。” 李闲笑着点了点头,催马朝着那黑脸小子跑了过去。离着那人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停下来,他抱了抱拳道:“既然要打,还是留个名字的好,要不然我回头跟别人吹牛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揍了谁岂不无趣?” 他这样问,第一是想确定他是不是那人,第二则是故意激怒那黑脸少年。 怒则急,急则乱,乱则有机可乘。 比试还没有开始,其实李闲的试探就已经开始了。 “我叫罗士信!你想赢我,先问过我手中长槊答不答应!” 李闲惊讶道:“你便是罗士信?!” 心中却惊喜着叹了一句,果然是他! 这脸色微黑的少年正是罗士信,他见李闲面露惊讶诧异之色,于是问道:“怎么,你也听过我的名字?” 李闲耸了耸肩膀带着些许歉意七分不屑道:“没听过。” 罗士信大怒:“找死!” 李闲哈哈大笑道:“有本事你来取就是了。” 罗士信猛的一催战马,朝着李闲冲了过来。他双手握着长槊,笔直一槊迅疾的刺向李闲的咽喉。李闲闪身避过,趁着两马交错而过的时候斜着一刀劈向罗士信的肩膀。罗士信横槊回扫,居然不躲不闪,一槊砸向李闲的腰畔。这哪里是什么切磋比武,从一开始两个人好像就迫不及待的使出杀招。 如果李闲不变招,他的刀必然将罗士信的一边肩膀切开,而罗士信的长槊也会狠狠的砸在他的腰畔。 洛傅抬起胳膊就要放箭,却被铁獠狼拦住。他对洛傅缓缓摇了摇头道:“在草原上的时候,有一年多的时间少将军和我们血骑中几个用槊的人几乎天天都在对练。” 洛傅微微一怔,随即将硬弓又缓缓垂了下去。 李闲耳中能听到罗士信这一槊扫出的呼呼风声,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变招的话一定会和罗士信两败俱伤。依着他的性子,他是万万不会做这样吃亏的事。在他的思想观念里没有两败俱伤的概念,貌似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这样勇气的人。他总是表现的很谦卑,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选择主动避让。 但是这次,他没有。 他的刀没有丝毫停顿,依然斩向罗士信的肩膀。 就在两个人的兵器都即将招呼在对手身上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罗士信猛的一扭身闪开了李闲的黑色直刀,而因为肩膀的闪动,他的长槊也变了方向擦着李闲的身子斜上砸了过去。呼呼的风声在李闲脑后吹过,李闲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那槊风吹得自己脑皮都凉飕飕的。这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并不好,李闲发誓自己一点都不喜欢。 但他依然没有选择躲避,就好像突然变傻了一样。 两个人错身而过,随即同时勒住战马转了回来。 再次四目相对的时候,罗士信看李闲的眼神显然变得不一样起来。那眼神中愤怒减轻了一两分,多了一两分赞许。他实在没想到那少年竟然出手这么干脆直接,这简直和自己出手的风格一摸一样。一瞬间,他对这少年竟然多了几分好感。 “好!” 罗士信大喝一声道:“再来!” 他催马再次冲了过来,长槊竖起,狠狠的砸向李闲的头顶。李闲将黑刀调转刀背朝上往上一托,当的一声。那狠狠落下的长槊竟然被他架住,槊杆砸在刀背上发出一声脆响,砸出一片火星。李闲只觉得胸口里一窒,咬着牙才将这一槊硬生生的挡了下来。而罗士信也是一般,两个手臂上震得刺骨般麻痛,胸口里一瞬间也放佛堵上了一块石头般竟然难以呼吸。 大黑马和罗士信的枣红马同时叫了起来,似乎也不愿意输给对方。 大黑马腿微微往下一沉,随即猛的向前冲去。借助大黑马的冲力,李闲将罗士信的长槊架开随即一刀斩向他的胸口,罗士信回槊拦在胸前。当的一声,又是一连串的火星闪烁而出。 两个人再次错身而过,罗士信仗着兵器长回身一槊刺向李闲的后背,李闲就好像能看到他的动作一样,身子往前一伏将长槊让了过去。那槊锋贴着他的后背刺过,斩断了他的几根头发。 “小心我放弩!” 李闲回身喊了一句,等了两秒才扣动腕弩机括,三四支短小的弩箭直奔罗士信后背打了过去,罗士信听到李闲喊话随即猛的向前俯身。几支弩箭贴着他的身子打了过去,若不是李闲事先提醒,罗士信说不得要挨上一支两支。 见李闲还有这种手段,罗士信更是眼神一亮。 “哈哈!再来再来!” 他拨马而回,舞动长槊横着切向李闲的胸口。罗士信手中长槊,槊锋长达三尺,刺可为矛,劈砍可为刀。若是被他这一槊扫中的话,只怕立刻就会被切开胸腹。李闲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架住刀背猛的向外一推,当的一声将罗士信的长槊向下压了出去。借着两马的迅疾,李闲将直刀压在长槊的槊杆上,擦着火星切向罗士信的手掌。 罗士信脸色一变,猛的将长槊往前一推然后松开了双手。就在他的手掌离开槊杆的同时,李闲的刀也划开了他的衣服袖子荡了过去。两马交错,罗士信猛的一催马,那枣红马向前一跃,罗士信趁势将向前掷出去的长槊在半空上接住。 短短的时间内,两个人已经凶险无比的打了三个回合。 再次调转战马直面对方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催马向前。隔着几十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彼此。 “喂!” 罗士信叫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闲昂起下颌道:“李闲,字安之!” 罗士信点了点头朗声说道:“你的刀法跟谁学的,怎么这么凶狠?若不是我反应的快,这一刀已经将我手指都切了下来。” 李闲道:“你也一样,若不是反应快,这一槊已经切开了我的肚子。” 罗士信点头举了举长槊道:“我兵器长,其实你吃了亏。但我一会儿还是要将距离拉开一些,不然赢你不易!” 李闲大声道:“那你还是离得再远些,我怕会一箭射死了你!” 两个人看似互相威胁,其实却将接下来要做的事都说了出去。这样一来的话,两个人倒是都不难应付对方的攻势。 罗士信哈哈大笑,随即催马而来。他刻意将和李闲的距离拉得远了些,然后一槊扫向李闲小腹。他的长槊足有三米,而李闲的黑刀却只有一米多,兵器上罗士信占了优势,李闲根本就够不着他。 李闲一拍大黑马的屁股,明白主人心意的大黑马猛的向一侧跳了过去。长槊扫空,李闲快速的将黑刀挂在一侧,然后将背后的硬弓取了下来搭上一支羽箭,也不瞄准,一箭射向罗士信后背。两个人的战马都是良驹速度奇快,距离已经拉开了三四十步。这一箭去势并不十分迅疾,显然李闲留了余地。而李闲没想到的是,罗士信居然不躲不闪,回身一抖手打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叮的一声,那黑色的东西竟然精准的打在李闲射出的羽箭上。 罗士信停下战马,似乎对自己这一手本事颇为满意。他将一颗黑色的小石头在手中抛了抛,对远处的李闲大声道:“莫小看了我手中的石头!” 李闲恍然,心道怎么忘了他这手本事! 他将硬弓缓缓举起端平,抽出两支羽箭搭上:“看你还能打得下几支!” 说完,一松弦,两支羽箭流星一般射向罗士信。罗士信坐在马背上,抖手将石子打了出去,也没见他从什么地方取,手腕再一抖,第二颗石子紧接着打了出去。叮叮两声,李闲射出的两支羽箭竟然先后被罗士信击落。 “好!” 远处观战的陈雀儿大声喊了一个字,为场上两个少年精妙的手段所折服。 “小丁,那个白脸小子好像有两下子啊?看样子就比主人低那么一点点而已,我从来没有见过和主人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有这份身手的。” 罗士信的仆从小丙叹道。 “差了一点点也是差了,我才不信有谁能赢得了主人。不过确实啊,那白脸小子还真有几把刷子。我说,小丙,咱家主人好像很久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吧?” 小丙道:“本来是因为附近几百里都找不到了对手,听说有个叫秦琼的槊法不错,主人要去齐郡寻那个秦琼比一比槊,没想到先在半路上遇到个使刀的好手。只盼着他坚持的久一些,主人若是打的痛快了今晚上就又有酒喝又有肉吃了。” 小丁道:“瞧你那点出息!我看,主人八成倒是会到楼子里寻个漂亮女子来乐呵乐呵!” 小丙撇嘴:“还是酒肉好!” “你没碰过女子,怎么知道女子不好?” “你也没碰过女子,怎么知道女子好?” …… …… 李闲将硬弓上搭上三支羽箭,高声道:“看你还拦不拦得住!” 嗖的一声,三支羽箭同时激射而出。这三支箭出手之后,李闲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快速的抽出一支箭再次射了出去,那箭才离弦,李闲的手已经触及到了箭壶再次抽出一支,就这样,他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连续射了七箭!如果将时间放慢的话,仔仔细细的看飞在半空中七支羽箭,就会发现除了一开始一次射出去的三箭之外,后面的每一箭之间的距离几乎完全相同!这需要一份多么精准的力度,多么稳定的手臂? 罗士信的眼睛猛的睁大,他抖手接连打出三颗石子将最初的三支箭击落,而后面的箭已经飞了过来,他没时间再掏飞蝗石,只得舞动长槊将后面的羽箭一一挑飞,他的一杆槊使得如凤点头一般,迅疾而精准,后面的连珠撕箭竟然一支都没能近得了他的身。 只是,箭虽然尽数挑落,但他却已经收不回来长槊了。 跟在四支箭后面的,是纵马而来的李闲。大黑马高高跃起,借助下坠的关系,李闲猛地一刀砍下! 罗士信脸色大变,迅速将长槊向后一扯,手握在槊杆差不多正中的位置上,硬是将长槊当做长刀用上挑直刺李闲,又是一招两败俱伤,不,这是一次两败俱死的杀招! 李闲的直刀在半空中变线砍在槊杆上,如同之前一样,刀锋压着槊杆推向罗士信的手臂,这一刀足以将他的两条胳膊都废了。 大黑马太快,李闲的刀更快。 罗士信在心里悲哀的呼喊了一声,心中顿时生出太多的不甘! 这一刀伤不了他,但他却不得不弃了长槊保住手臂! 被人逼掉了兵器,对于他来说比死了还难受!这次不同之前,他连掷槊再抓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他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下的时候,李闲的刀锋已经几乎贴着他的手指了。但,就在这时,李闲的刀迅速抬起来擦着罗士信的身子滑了过去。 “你……” 罗士信怔怔的看着停下战马的李闲,看着对方脸上那种淡淡的笑容。 “你若一开始就以长欺短,早就赢了!” 李闲收起弓箭洒脱说道。 罗士信缓缓摇了摇头:“以长欺短?我的槊再长,能长得过你的弓箭?输了就是输了,你刀法真的很好。” 李闲抱了抱拳道:“我用了三种兵器,而你是两种,所以胜之不武,是我取了巧,若是真的拼死一战的话,我不是你对手!” 罗士信将长槊丢给小丙,抱了抱拳道:“李兄磊落!罗士信输得心服口服!” 小丙接住长槊,看了一眼小丁喃喃道:“输了?” 小丁叹气道:“肉没了……” 李闲笑了笑,飞马跑回洛傅等人身边。将黑刀和羽箭都交给洛傅,然后跳下大黑马走向罗士信。 陈雀儿皱眉,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今天打得这么……光明磊落?” 李闲的脚步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随即用极低的声音道:“君子直……” 他说了三个字,后面还有几个字却是铁獠狼接口说出来的:“可以欺之以方,少将军……是要结交此人啊!” 他一声轻叹,对李闲越发的佩服起来。 http://"> 第八十二章 小狄的志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4 见李闲将兵器都交给了别人他空着手朝自己走来,罗士信虽然是个冷傲之人却也不想失了礼数。而且,虽然李闲一开始的讥讽让他愤怒,但两个人交手之后李闲的磊落让他颇为钦佩。他是个直性子的人,看事情一是一二是二,简单而直接。他从枣红马上跃了下来,对李闲抱拳道:“今日一见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闲连忙摆手道:“士信切不可这么说,你我乃是比武较量,若是两军阵前冲杀的话,只怕没有三个回合我已经被你一槊戳死了。” 罗士信摇头道:“两军阵前?我只愿此生都不与你在阵前交手。” 李闲道:“这也是我的心愿!” 两个人相视而笑。 洛傅等人见两个少年把臂而谈,没了之前比试时候戾气杀意也俱是欢喜。说实话,李闲平日里的努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推己及人,也能猜到那个叫罗士信的少年平日里有多辛苦。这样的少年郎,总是会令人钦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毅力无论寒暑无论雨雪修炼不辍,所以,成功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资质比别人好一些。 “安之,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坐在村边的土墙上,罗士信问道。 “我有一位兄长的救命恩人被奸人害了,我那兄长打算去报仇。我不放心,所以从幽州赶来想去相助。那奸人势力庞大,麾下有万余人马。我怕我那兄长贸然前去,报不了仇反而丢了性命。” 李闲想了想,如实说道。 罗士信皱了皱眉问道:“手下有万余人马?难不成是朝廷的将军?” 李闲摇了摇叹道:“不是,想来,士信你也听说过张金称这个名字。” “是那个吃人心的恶贼?!” 罗士信猛的站起来道:“我早有心思去杀了那糟蹋百姓的恶贼,既然安之你也有此打算,不如咱们一同上路,我愿祝你那兄长一臂之力!” 李闲笑了笑道:“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你又是要去什么地方?” 罗士信笑了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自幼便习武所以好胜心强了些。听闻齐郡秦琼秦叔宝一条长槊使得天下无双,乃是远近闻名的好汉。我便起了争胜之心,打算到齐郡去寻他比试一番。正巧路过此处见有乱匪害人,索性杀了然后去官府交了首级换些酒钱。” 李闲微微一怔,他记忆中好像罗士信去齐郡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印象中,好像是因为罗士信本来就是个嫉恶如仇的狠人,匪患四起之后,他便跑去齐郡投了张须陀老将军麾下,没多久就成为了张须陀的左膀右臂。秦琼,罗士信这两个人在无数次征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他投军的那一年才十四岁,真真正正是名闻天下的少年英才,就连大业皇帝杨广都命人画了他的图像挂在宫中。而之后几年,天下大乱,各地叛军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唯独齐郡还算太平,就是靠了张须陀老将军和他麾下这两员虎将的庇护。 罗士信这个人在后世留下的传说很多很多,比如在传说中他是个放羊娃,每天放羊的时候就会用小石头来打羊,让羊群老实一些,久而久之就练成了一手飞蝗石天下无双的绝技。李闲每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都会笑,想起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就是在戏院里看场子,然后用手指点那些不老实的让他们做好,于是乎练出能夹住天外飞仙的两根手指。这两个故事一样的扯淡,扯得还挺欢喜。 还有一个传说,是说罗士信放羊的时候看见两头牤牛打架,他看不顺眼,于是大步上前一手抓着一只牛的牛角,两膀一较力,硬生生的将牛角掰断了下来。 还有一个传说,说罗士信天生b超眼,晚上飞过一只虫子,他一眼就能看出那虫子是公的还是母的。 这个传说,让历史上的所有战神级人物全都惨败啊。跟b超眼相比,什么都是笑谈。 而在隋唐演义中,罗士信是一个能和真正的神级传说人物李元霸打成平手的人物。当然,这个本身就没有什么可信度。首先,李元霸这个人都是不存在的。李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牛-逼儿子,这是评书作者给李渊开的金手指啊。事实上,李渊的三子李玄霸是个自幼体弱多病的人,而且大业十年的时候就死了,那个时候,李渊可还没胆子举旗造反。 听到罗士信说要去齐郡寻秦琼比试,李闲皱眉想到,难不成这才是罗士信去齐郡的真实原因? “士信,我倒是也听说过那秦琼。” “哦?安之也听说过秦叔宝?” 李闲点了点头道:“盛名之下想来此人真有几分本事,士信此去齐郡千万不可鲁莽行事。而且比武,切不可性命相拼。” 罗士信道:“齐郡不去也罢,这一架打不打都没什么关系。倒是安之你的事情重要,我还是跟你一起去的好。” 李闲笑道:“多谢,只是我那兄长还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我也未见得寻得到他。你还是前往齐郡吧,那里,说不定有一份大大的前程等着你。再说,区区一个张金称,手下万把草寇,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罗士信笑道:“安之好气魄!” 他站起来,看了看并排在一起低头吃草的大黑马和枣红马,笑了笑道:“还是陪着你走一趟吧,好不容易碰到个意气相投的朋友,我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再说,寻那秦琼也是打架,而且路途遥远多无聊,与你同行,每天都能痛痛快快的打上几场,比去齐郡要爽快多了。哈哈!” 李闲犹豫了一下道:“此去……其实万分凶险。” 罗士信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道:“大不了留下个碗大的伤疤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对了,安之,你这黑刀明明不及我的长槊有优势,可我却觉着处处被你这相对短不少的黑刀压制?告诉我,你这刀法时怎么练出来的?” 李闲笑了笑,随即抛出一个前世听烂了的理由:“兵器啊,难道士信不知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吗?” 罗士信怔住,随即陷入沉思。 李闲见自己随口胡诌出来的话竟然让罗士信这样的武痴真的痴了,不由得有些歉意。他只是不方便说出达溪长儒的身份,更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才胡乱说了个借口,其实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回答,没想到倒是让罗士信若有所思。 …… …… 出了北长城,草原上的深秋已经颇为寒冷。从渔阳向北走不了三天,就能进入奚人的草场,当然,那是一年以前属于奚人的草场。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空旷之地,几个月前的一场大火将突厥人在这里秘密建造的一座木城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数百里草场被烧成了灰烬,若不是天降一场豪雨的话,说不得这大火一口气烧到弱洛水边上去。 李闲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把火已经影响了草原上的格局。 阿史那去鹄在长城外陈兵屯粮的计划失败,手下人也损失了不少。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一座木城就这么轻易的没了,他若是没有一点愤怒和沮丧才怪。本打算亲自率军追杀那些汉人,恰好王庭的使者到了。 始毕可汗命令阿史那去鹄立刻去调节奚人和契丹人之间的争斗,给双方划出草场休养生息以备他日用兵南下。并且狠狠的训斥了阿史那去鹄一顿,这让阿史那去鹄更加的郁闷。他驱赶奚人这一石三鸟之计,就这么仓促结束,他心中太多的不甘。只是始毕可汗的命令不得不听从,他只得带了几千狼骑赶去契丹何大何部。 阿史那去鹄的到来让奚人大埃斤埃力弗更郁闷,本来,他分化契丹人的策略已经成功,靠着人多,他硬是从何大何部抢来了最丰美的一块牧场。而且何大何部损失惨重,又有霫人南北夹击,再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埃力弗有信心将何大何部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奴隶。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阿史那去鹄来了。 一场大火烧没了几百里牧草,奚人肯定是不愿意回去的。而摩会态度坚决,必须讨回被奚人抢去的草场。阿史那去鹄无奈之下给双方施压,让他们两个人每人各退一步。 而就在他们相互试探的时候,一行六七人已经走到了草原的边上,远远的就能看到燕山了。 这些人正是达溪长儒和红佛一行,他们在半路恰好遇到了北上的张仲坚。因为小狄的坚持,红佛求达溪长儒帮小狄找一个名医为师。达溪长儒想来想去,只好改变了原来的打算不再赶赴额古纳河,而是入关寻找他的一位老朋友。若不是这样,倒也不会和张仲坚相遇。 他们要去寻找的那个人名叫许智藏,乃是当世神医。 此人曾经是南陈的散骑侍郎,后来南陈灭国后被杨广看重,封为员外散骑侍郎留在身边。后来因为得罪了宇文述而被免职,许智藏便连夜逃离了都城自此隐姓埋名。而他之所以在大隋灭南陈的战争中幸免于难,说起来达溪长儒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若不是达溪长儒将他举荐给高颖,高颖再举荐给杨广,说不得他早早的便死在乱军之中。 “小狄,在看什么?” 张仲坚揉了揉小狄的头发问道。 张小狄扬了扬手中的书册道:“这是安之哥哥小时候随便写下来的,我舍不得丢了。想安之哥哥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 张仲坚好奇的将薄薄的书册接过来,见是一本用针线缝起来的笔记。 他随意翻看了几页,随即惊讶道:“这不是开玩笑吗!安之那小脑袋瓜子里,整天装着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匪夷所思,简直就是开玩笑!” “怎么了?” 红佛问道。 张仲坚扬了扬笔记道:“安之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开膛破腹的手术?!听都没听过!” 红佛接过来看了看道:“只是个构想而已,看你大惊小怪的。” 小狄扬起小小下颌,极认真的说道:“安之哥哥说过,他写下的东西,在以后肯定能做到,他说只是自己对医道没有什么涉猎,想搞也搞不出来。所以,小狄要帮安之哥哥做到!” 她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奋力道:“一定!” http://"> 第八十三章 离别酒 离别书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4 (撒泼打滚求收藏) 历史上,张金称是死于杨善会之手。可那是大业十二年的事,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张金称还有五年的寿命。所以李闲不确定自己这一趟能不能帮得上贺若重山,他也不知道,万一自己真的帮助贺若重山杀了张金称的话,历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如果说李闲到了这个时代有着大概了解这段历史的先天优势,那么,会不会因为随着张金称的死亡而将这种优势彻底丧失?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蝴蝶,那只扇动了翅膀就能影响整个世界的蝴蝶。 但,他却绝不会半路而退。 虽然他不是什么君子,但只要是答应了朋友的事,就一定会去做,至于是否能做到反倒是其次。 贺若重山在燕山脚下救了他们最后那二十个人的命,这份恩情,李闲没有办法不去偿还。这世界上最难还清的其实便是人情债,如果背负的太多会把人压垮。 所以,至于改变世界格局这样的小事李闲其实是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人情这类的大事。如果挑出两个字一个是亲一个是理让李闲来选择的话,那么那个理字一定会被他虐的很惨撕烂了砸碎了再用一泡骚黄尿远远的冲走。他本来,一直,从开始就不是一个讲理的人,也别指望他遵守什么规则。 如果历史本来的轨迹是规则的话,那么如果被李闲不小心破坏掉,他或许会内疚的说一句,下次注意。 历史有下次吗? 天知道。 从那个小村子离开是在第二天一早,众人随便找了个空旷的院子住下来安排好了警戒。本打算吃些干粮就休息,结果天色还没暗的时候劫后余生的村民们自发的送来了热乎乎的饭菜。铁浮屠和血骑的人虽然都算是马贼,但这种最朴实的温暖他们都不止一次的感受过。其实饭菜并不丰盛,百姓们送来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点惧意和恐慌。但李闲他们都知道,再简单的饭菜,也是一颗真心。 问清了茂山村的大概所在,众人休整了一夜后清早就出发。临行前,李闲告诉百姓们,如果将来有一天活不下去了,就想想今天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其实知道自己这句话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或许有一天这些人都会拿起锄头和镰刀加入某一只义军反抗大隋的统治,当然,在反抗的过程中他们伤害的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百姓。 李闲只是想告诉他们,有时候在不得不选择的时候,想想过往。 队伍在早晨的阳光下出发,已经进了十月,早晨的风带着一种清凉剔透的感觉,吹在身上格外的舒服。加上罗士信主仆三人之后,队伍已经扩充到了二十一个人。而多了一个罗士信,绝对不止多了一个人那么简单。 茂山村距离这里并不远,大概五十几里的路程。以李闲他们的速度,半日都用不了就能赶到。 巨鹿泽,李闲对这个地名有些陌生。其实如果他对地理了解的足够多的话,会知道这个地方在后世的名字因为一本名著而变得多么的有名。水泊梁山,一个令人憧憬了很多年的神秘的地方。巨鹿泽,其实便是九泽之一的巨野泽,只是人们叫法的不统一罢了。 巨野泽在隋唐时期是南北三百余里东西一百多里的一个巨大的湖,五代之后因为黄河多次决堤冲击污泥淤积,巨野泽由南向北逐渐干枯然后变成了平原,而北部,就是鼎鼎大名的梁山泊了。 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张金称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正是看中这里的险要。朝廷如果派兵来剿的话,他只需带人往巨野泽一钻,就算朝廷派来数万雄兵也拿他没有办法。他以此为根据地,四下掠夺附近州县,最嚣张的一次竟然带着上万乱匪从东平郡郡治郓城城外招摇而过。 罗士信要去的齐郡在东平郡的东北,他随李闲往东平郡走,其实已经绕出了半个圈子,多走了好几十里路。他本来已经距离齐郡没多远,再有两天也就能到齐郡郡治历城。 过了济北郡之后到了宿城,就已经进入了东平郡地域内。贺若重山所说的茂山村,就是宿城治下的一个小村子。这里距离巨野泽不足百里,快马扬鞭的话一日便能到达。 “安之” 进了宿城县之后,罗士信忽然问李闲道:“你那兄长叫什么名字?” “叫吴……贺若重山。” 李闲看着罗士信道:“他本是宋国公贺若弼之子。” 罗士信一愣,随即长叹一声:“原来献平陈十策的贺若老将军之子。” 他犹豫了一会儿道:“安之,这一路上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 “你说贺若重山的救命恩人被张金称所杀,莫非是……孙安祖?” 李闲嗯了一声道:“本来应该早告诉你的。” 罗士信长叹一声道:“贺若重山本是将门之后,而孙安祖据说也是在大隋平南陈的时候立过战功的。怎么,怎么就都做了反贼?” 李闲知道罗士信的秉性,从一开始他没有告诉罗士信实情,其实也是担心罗士信会因为贺若重山和孙安祖都是反贼而不痛快。他这次来东平郡帮贺若重山报仇,巧遇罗士信本来就是想拐带了这个不世猛将来做帮手的。可罗士信虽然性子直,但不是笨蛋。他这一路上左思右想,总觉得心中忐忑所以才问了出来。 李闲见罗士信既然猜到,索性将贺若重山的事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罗士信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两个人在客栈的房间里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闲忽然笑了笑,从腰畔将酒袋子解了下来递给罗士信道:“士信,我知道你的志向。这次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本想从军杀贼建功立业,现在却被我拐了来帮贼报仇。” 罗士信接过酒袋子喝了一口,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 李闲道:“我也是个马贼,我阿爷名叫张仲坚,想来你也听说过吧。” 罗士信猛的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闲。 “酒喝了?” 李闲笑了笑忽然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啊?喝了!” 罗士信下意识的应道。 李闲站起来,拉开房门道:“那就此别过吧。刚才那一口,就当离别酒吧。你我兄弟本来意气相投,我却骗了你。是我错了,所以这次去巨野泽你还是不要跟去了。从此处向东北去,用不了三日就能到历城。咱们后会有期,但愿以后还有再见之日。” 罗士信一时间傻了,手足无措的看着李闲。 李闲走过去拍了拍罗士信的肩膀道:“你的志向是为朝廷效力做一个纵横疆场的大将军,而我的志向将来说不好要站在朝廷的对面,所以咱们走的路其实不一样,如果将来还有再见的机会,希望你我不要成为敌人。” 罗士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对李闲抱了抱拳,走出房门。 李闲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而罗士信则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当他的背影消失在李闲的视线中之后,某人遗憾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投资失败啊……” “安之,士信怎么走了?” 洛傅等人走进李闲的房门问道。 李闲笑道:“他志向远大,我不忍再骗他。” 洛傅苦笑道:“你倒是还不如半路上说出来,此时已经到了宿城,若是他去官府指了咱们的栖身之处,只怕咱们一个都走不掉!” 李闲摇了摇头道:“我有底线,罗士信……虽然耿直,但他也是个有底线的人。” …… …… 出了宿城县城,小丙不解的问罗士信道:“主人,不是说好了要帮李闲报仇的吗?怎么咱们又分开了?” 小丁也好奇道:“对啊,主人,咱们不去了?” 罗士信冷声道:“闭嘴!” 不想解释什么,他使劲拍了一下枣红马的屁股,那马啾啾的叫了两声,撒开四蹄飞奔了出去。 贼! 为什么你是个贼? 狂奔中,罗士信一脸悲哀。 李闲等人商议了一下,为了稳妥,众人还是决定连夜离开县城,再寻一个比较偏僻的所在休息。李闲也不想让大家担心,于是众人立刻出城寻了一处林子落脚。他们本来就风餐露宿的惯了,倒也不在意在林子里睡一夜。 第二天一早,李闲让大部分人在林子里等候,他和洛傅,伏虎奴,朝求歌四个人去寻茂山村。 等他们找到茂山村的时候,正巧在村口遇到贺若重山的一个手下。 “少当家!可等到你了!” 那人迎着李闲跑过来,急切道:“贺若大哥等不急,已经带着兄弟们先去巨野泽找张金称报仇了!他让我在此等候少当家,他说……他说,若是此去还能活着回来,要与少将军你结拜为兄弟。” 说着,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递给李闲道:“这是贺若大哥让我交给你的。” 李闲下意识的接过来,翻开看了看,第一页上只有四个大字:临兵战计。 他眼神猛然一变,看了几页才知道,这竟然是大隋上柱国宋国公贺若弼一生对兵法的总结! 李闲将书册翻转过来,在书册的后面写着几行小字。 “安之贤弟,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我写下的这几行字,此书乃家父一生心血,我却留之无用。送给你,或许将来你会用得到。若是此去杀贼而侥幸生还,我愿与你结拜为兄弟,此生,荣辱与共。” 贺若重山 http://"> 第八十四章 贪财而不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5 (五千七百字大章节,最近家里事情多所以更新不稳定,求大家谅解。另外,收藏低得可怜,相比于帝胄来说真的有些寒酸了,求几个收藏安抚受伤的心灵。) “小鸟哥,你回去叫人,我先去巨野泽!” 李闲将书册往怀里一塞,催马朝前冲了出去。洛傅和朝求歌二人紧随其后,陈雀儿不敢犹豫掉头冲向来时的那片树林。 宿城县距离巨野泽已经没有多远,李闲催动大黑马在官道上扬起一股尘烟迅如奔雷。贺若重山的留言看似云淡风轻,但李闲却看得出其中的决绝。而贺若重山没有等来李闲就自己带人去给孙安祖报仇,李闲也明白他根本就是不想连累自己。他去幽州的这些日子,想来贺若重山肯定已经打探好了巨野泽内的情况。如果不是知道必死无疑,他也不会写下此生荣辱与共这六个字。 那不是一种敷衍,而是一种希望。 临死前的希望。 大黑马撕开四蹄,风一样在官道上肆意驰骋。洛傅和朝求歌两个人的马虽然也是极好的战马,但比起大黑马来说还是差了一些。渐渐的,李闲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开。洛傅和朝求歌不断在后面高呼李闲的名字,但李闲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等等他们的意思。 官道上络绎不绝的有从各地前往幽州聚集从军的良家子弟,他们都是心怀大志的青年。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都难掩疲惫之色,但更多的却是压制不住的兴奋。他们都是寒门子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功名但在马上取的梦想。虎贲郎将罗艺,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这些人都是寒门子弟心中的目标,他们都想靠自己的努力光耀门楣。 逆着北上的人流,李闲纵马飞驰。那些赶往幽州的良家子弟见李闲在官道上飞马而来,还以为他是身负军命的官差纷纷避让。也有脾气急躁者破口大骂,只是李闲的速度太快,耳朵里都是呼呼的风声,哪里还听得到别人的骂声。而那才骂了人的倒霉鬼,还在洋洋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勇敢,结果后面又冲过来两匹战马,马背上的骑士一边高呼军情急报一边挥动马鞭驱赶人群。那骂了的人汉子躲闪不及,被其中一个骑士一马鞭打在肩膀上,整个人被抽了一个跟头翻进路边的草丛里。 那三人疾驰而过,鲜衣怒马,人们倒也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当真以为是边关有了什么紧急的军情。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高句丽率先动手了。毕竟唐国公李渊带着一千来人的护粮兵在怀远镇守着万万斤粮草,隔着辽河,对面就是乙之文德率领的二十万高丽兵。拿万万斤的粮草就是一块诱人的大蛋糕,也是战争制胜的关键,若是高丽人胆子足够大的话,说不得就敢越过辽水来烧粮草。 虽然右祤卫大将军于仲文,还有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右卫大将军宇文述已经先期赶到辽东,但三卫人马加起来也就十万余人,比起辽河东岸的二十万高丽兵还是差了一倍。 李闲没有想到也不会去想,自己飞马而过会引起那些北上寻梦的良家子弟多么热烈的争论和猜测,他的心思全在贺若重山身上,只想着自己赶去的不是太晚还能救他一命。巨野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东平郡官府明知道张金称就在巨野泽却没有发兵剿灭,一来是因为御驾即将到来没人敢妄动兵戈引起陛下的注意,二来则是此处实在难以用兵,方圆几百里的湖泊重山,别说剿,找人都不好找。 在那样的环境里,不管贺若重山做了多少准备,无论他用什么办法,李闲知道,他最好的结局就是和张金称同归于尽。 巨野泽中有上万叛贼还有数万叛贼的家眷,就算他杀了张金称,他也没有一分的可能从泽里杀出来,失去了首脑的乱贼会把他大卸八块!谁替张金称报了仇,谁就有可能是巨野泽匪众的下一任大当家,能成为一隅的土皇帝,谁不动心? “安之!” 洛傅在后面大声呼喊道:“慢一点!我有话说!” 听后面喊的急切,李闲随即稍稍放缓了速度。洛傅和朝求歌两个人追上来之后,洛傅气喘吁吁的问道:“安之,你这么急着赶去,可有救人的办法?” 李闲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这样不行!” 洛傅大声说道:“你想过贺若兄弟为什么不等你吗!他就是怕连累你,安之,我知道劝不住你,但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才能进巨野泽里救人!你这样贸然的冲过去,别说救人,说不得见不到贺若兄弟就被那些乱匪射成了刺猬!” “我知道!” 李闲回答了三个字,脸色肃穆。 “到了泽外之后,我和你先进去探探,小朝哥在外面候着接应!那里地势险要没错,朝廷的大队人马杀不进去,但咱们人少,几百里水泊,潜进去不难!” “安之!以我之见还是先在泽外打探打探消息,如果有人刺杀张金称,消息不会传不出来!”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能想到贺若大哥如何打算的!” 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贺若重山! 李闲在心里说道:你怎么这么蠢! …… …… 巨野泽 “大当家,泽外来了一伙人,说是来投奔您的。” 一个小头目低着头对坐在上首的张金称说道。 张金称坐在一张很宽大的木制座椅中,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像模像样的摆放着文房四宝,后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颇有神韵的字画,依稀是前朝某位大书法家的真迹。但巨野泽里上万匪众再加上两万余人的家眷,大家都知道其实大当家张金称根本一个字都不认识。虽然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个苦哈哈的农民出身,后来跟着孙安祖往塞外做些倒买倒卖的小生意。但他不识得字,为人却极为精明。 张金称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但看起来却好像足有六十岁左右。他两边鬓角上的头发差不多都已经白了,额头上的皱纹就好像西北高坡上的沟壑一样深。他是个说不上英俊的男人,甚至连顺眼都说不上。三角眼,扫把眉,脸型尖瘦,颧骨突出,脸色蜡黄的好像秋叶一样。而且他的身材也极为瘦小,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瘦得皮包骨头一般难看。 如果说他的脸上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那一双阴沉的如鹰隼一样的眼睛。 自从占据巨野泽,又在酒桌上杀了结义兄长孙安祖收服了孙安祖部分手下之后,张金称麾下的战兵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左右,就算比起知世郎王薄也是不相上下。前阵子一连打下了两座村堡,洗劫了几个富户,泽里的粮食足够三万多人吃上一个月的,所以张金称的脸色看起来难得的带着几分红晕。 说起来,他也是这东平郡绿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乃至在整个黄河北都算得上赫赫有名,如果不是过不了多久大业皇帝杨广御驾亲征高句丽要经过,他还真想趁着兵强马壮粮草丰足去打打东平郡治郓城的主意。上次他带着万余人马只是在郓城外驻扎了两天,郡守吴闲祖非但没敢派郡兵出城交战,反而使人送来白银千两还有五千贯肉好,这让张金称格外的得意。 所以,他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出兵攻打郓城的话,说不定真就能打下来。相比那两个村堡,郓城里的财富足够巨野泽里的人吃上十年八年的! 胜利和名望总是能让人昏了头脑,张金称也不例外。最近一段日子绿林道上不少人都来投奔,一开始他还作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来,慢慢的,随着来投靠他的人越来越多,他连样子都懒得去做了。 “哪儿来的?” 张金称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渍沙哑着嗓子问道。 他手下的小头目抬起头看了张金称一眼,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 “大当家,那人说他叫吴来禄,是……是孙安祖的手下。特意带来二百匹塞外好马,以表诚意。” “哦?” 听到二百匹好马,张金称立刻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子问道:“吴来禄?怎么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他带了多少人来投奔?” “回大当家,那姓吴的只带了百十个人,二百多匹战马。我看过了,确实是实打实的塞北好马啊。绝对不是什么驽马骡子之类的废物货!” “才一百来人?” 张金称撇了撇嘴道:“老七,你出去替我接一下吧。看在那二百多匹好马的份上,你让他在你手下做个副寨主好了。” 老七,也就是巨野泽的七当家,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魁梧汉子,姓王,叫王安。据他自己说还是江南王家的人,不过泽里的人都知道他这不过是在吹牛罢了。现在这个世道谁说出去谁不是名门之后?张金称还说自己是汉末魏国名将张颌的后人呢。 不过王老七的一身本事却真不是吹的,整个巨野泽中的好汉他也能排进前三。真要是单挑的话,十个张金称也不见得打得过他。但王老七对张金称却是心服口服,甚至张金称咳嗽一声都能吓他一跳。原因没有别的,只以为他不敢吃人,而张金称敢。 现在张金称的桌案上就放着一壶酒,一盘卤肉模样的菜肴。王老七知道,那是一盘炒熟了的人心。张金称吃人心,素来喜欢生吃,而且喜欢吃新鲜的,开膛之后取出来立刻就吃,很少做熟下酒。他一嘴猩红生吃人心的样子格外的狰狞,但现在装着斯文捏着肉片放进嘴里咀嚼的样子更加的恐怖。 “是,我这就出去迎迎!” 听说有人送来二百多匹塞北好马,一向爱马的王老七也颇为兴奋。他站起来,对张金称抱了抱拳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巨野泽的三当家郑坤谄媚的笑了笑道:“大哥,现在咱们巨野泽兵强马壮,依我看,大哥您也该有个名号了。” 前阵子他就劝过张金称称王,最不济也要像孙安祖那样称个将军。但张金称一直不答应,还狠狠的骂了他几句。但是很显然,今天张金称的心情不错。他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事不急,难得老三你有这份心。” 他将面前装着炒人心的盘子往前推了推:“老三,这个赏给你了。” 郑坤脸色大变,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还是大哥自己享用吧,我……我没有这个口福啊。” 张金称呲着牙嘿嘿笑了笑道:“我说你有这口福,你就有。你推辞,是不想吃,是不敢吃,还是不给我面子?” 郑坤连忙弯腰抱拳道:“大哥,我……我真的是……”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张金称冷笑了几声道:“让你吃你就吃,难道还嫌弃我脏?老三啊,这些日子你一直劝我称王也算有心了。同样的话今天我再说最后一遍,以后若是再听到你说,我就挖了你的心下酒。” 他顿了顿说道:“称王?你们真以为你们他娘的天下无敌了?现在看起来大伙风风光光的混得不错,那是因为咱们占了块好地方!东平郡郡守吴闲祖送的那几千贯肉好就迷了你们的眼睛?若不是杨广那昏君即将北上吴闲祖怕咱们闹腾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他会那么老老实实的交钱?我告诉你们,现在朝廷忙活着攻打高句丽没时间理会咱们,真要是称王,朝廷立刻就会派遣大军来!” “朝廷可以忍受有贼,但绝不允许有人称王!” 张金称厉声喝道:“吃了它!” 郑坤咬了咬牙,颤抖着手从盘子里捏起一块肉缓缓的放进嘴里咀嚼。他不敢吐,也不敢咽,表情痛苦。 张金称嘿嘿冷笑道:“不好吃?” “好……好吃!” “那就都吃了吧,回头再有人犯规矩,我送你个新鲜的尝尝!” 正说着,只见王老七一脸懊恼的走进来。他对张金称抱了抱拳道:“大哥,那姓吴的不肯跟我进来,也不肯交马,他说他是来投靠大哥你的,不是随随便便派个人应付他就行。” 张金称眉头一挑,冷声道:“你就这么回来了?他不肯交马,你他娘的就不会自己抢!?” 王老七垂着头道:“主要是……那姓吴的说身上还带着一件宝贝,只有面见大哥你他才肯交出来。” “什么宝贝?!” 张金称皱眉问道。 “他说,是孙安祖在塞北藏匿的金银珠宝!” 张金称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让他进来吧,告诉他,我就在这大帐中备好了美酒等他。” 王老七还是摇头:“那姓吴的说,让大哥你亲自出去接他,不然他马上就走。” 张金称张了张嘴,忽然笑了起来。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簇新锦衣,将切肉的寸许长银质小刀往腰带上随意一插道:“那好,我便亲自去迎迎。” 虽然他的脸上带着笑,可大帐里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森寒。 张金称走到寨子外面,顺着一条小路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一片林子边上。只见小道被十几个巨野泽的喽啰堵了,拿着刀枪守在那里。林子外面是一片开阔地,看起来很平坦但泽里的人都知道,那里能走的其实只有四五米宽的一条路,其他的地方都是泥泡子,只要踩进去用不了多久就会陷进去,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这位,就是吴兄弟?” 张金称挥了挥手示意拦在的喽啰让开,对那站在马队最前面的汉子抱了抱拳问道。 那人正是贺若重山,见对面来人身材瘦小却偏偏穿了一身宽大的锦衣,三角眼扫把眉,知道必是巨野泽的大当家张金称无疑。 他拱手弯腰道:“久仰张大当家威名,吴来禄特来相投!” 张金称哈哈笑了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吴老弟不必这么客气。” 他扫了一眼吴来禄身后那些骑兵,眼神中一丝异样一闪即逝。他指了指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笑道:“果然是好马啊,只是……那骑马的小兄弟,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白?你的手抖什么?” 那骑马的人脸色一变,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贺若重山微笑道:“我手下兄弟都听说过张大当家的威名,今日见了,难免紧张。” 张金称笑了笑道:“紧张什么?是害怕我吃人心的名声?” 贺若重山脸色不变:“大当家说笑了,兄弟们是惧怕大当家的虎威。” 张金称哈哈大笑,一把拉了贺若重山的手臂道:“说的好!走走走,跟我进泽里去。今日你送了两百匹好马,为我巨野泽立下大功,我必然不会亏待你的,当然也不会亏待了诸位兄弟!” 贺若重山装作惊喜道:“多谢大当家!” 两个人把臂而行,走了一段之后张金称忽然问道:“吴老弟,你的右手怎么总是放在刀柄上?是不放心我?” 贺若重山不露痕迹的笑了笑道:“大当家说的哪里话,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不小心就会丢了命,这不过是兄弟的习惯罢了。” 说着,他将手从刀柄上松开。 张金称笑问道:“吴老弟,听说你一直在塞北贩马?” “正是,孙大当家……孙安祖说想弄支骑兵队伍出来,就把我派到了塞北苦寒之地。一不给钱二不给人,让我自己去想办法!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长城外面奔波,好不容易才偷袭了奚人的马场,抢了不少好马回来。若不是奚人追的急丢了部分马匹,说不得今日献给大当家的好马还要多一倍!” 张金称微笑道:“那倒真是可惜了。” “吴老弟,你说你知道孙安祖在塞外藏下的宝藏?” 贺若重山微微一怔,随即低声道:“法不传六耳,咱们还是……” 他刚凑近张金称耳边,忽然脸上的表情凝固下来。他缓缓的低下头,随即看到自己心口上插着一柄银色的小刀。他抬起头看向张金称,只见后者一脸阴森笑意的看着自己。 “我跟孙安祖是结拜兄弟,他要是有他娘的什么宝藏,会交不起朝廷的赋税,凑不出几块官府索要的皮子?前些年我和他一同出塞行商,他有几个钱我不知道?吴老弟啊……看来你知道我贪财,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傻子。” “杀!” 张金称猛的大喊了一声,随即率先向一侧退去。 骤然间,从树林中冲出来数不清的喽啰,弯弓搭箭射向贺若重山的手下! …… …… 李闲抹了一把额头上流下来影响了视线的汗水,在心里默默吼道:“贺若重山!老子没来之前,你他娘的不许死!” 贺若重山眯着眼睛,看着张金称已经跑远了的背影,忽然苦笑了一声:“上次你就说过,这么干不行......安之,还是你说的对啊。 他知道孙安祖和张金称是结义兄弟,却不知道,他们二人曾经数次一同出塞。 张金称又一次赢了,赢在,他足够精明。 http://"> 第八十五章 势不可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6 (感谢我了过去,亚热带的早晨,danyue,红灯绿酒间的打赏,求收藏) 数不清的巨野泽匪众从树林中冲了出来,他们用手里粗制的竹片弓将羽箭不要钱似的倾泻-出去,也不知道有多少箭矢飞上了半空然后飘悠悠的坠下,也不知道又有多少箭矢歪得根本就找不到目标在何方。眼见着几支羽箭误伤了战马,乱匪的小头目们挥舞着鞭子开始打人。 “瞄准点!瞄准点!要是伤了老子的马,我活剥了你的皮!” “往哪儿射呢!都他娘的看准点!” “王小黑!你他妈的射着马了!” 骂声此起彼伏,比羽箭破空的声音要刺耳的多。张金称在远处看着自己手下那些兵一个个的丧气模样就来气,他一个耳光将一名把羽箭射上半空的乱匪扇了出去,骂骂咧咧的喊道:“老子养你们,平时一个个吹牛的时候都他娘的是神箭手,妈了逼的现在都他娘的怂了,要是敢伤了老子一匹马,我吃了你们!” “我告诉过你们,射箭的时候要瞄准了再射!瞄准了再射!” 王老七抢过一只还像点模样的弯弓,一脚将那个喽啰踹到了一边。他两臂较力,将那只粗弓拉满,然后一箭射了出去。他的射艺在巨野泽是数一数二的,这一箭隔着六十步远硬是将一名贺若重山的手下从马背上射翻了下去。一箭得手,他得意的笑了笑道:“看到没!老子教过你们很多次了!” “七当家威武!” “七当家射艺天下无双!” “七当家真牛啊!” 一时间马屁之声此起彼伏,也不知熏臭了多少耳朵。 两名手下扶着贺若重山退入人群中,他手下的人开始用羽箭还击。虽然他们的射艺远比巨野泽的匪众要强,奈何人数上吃了大亏。而且地形上他们也丝毫不占优势,他们在明处,而那些巨野泽的喽啰们则藏身在大树后一边射箭一边躲藏。那些喽啰们看到他们的战马和装备都红了眼,已经有人开始冒着箭矢往前冲杀过来。在无数次杀人放火中历练出来的戾气爆发出来,巨野泽的喽啰看着那些战马已经红了眼。 “列阵!用马围起来挡箭!盾牌手在外面,弓箭手在里面,慢慢的往回退!” 脸色惨白的的贺若重山大声下令道。 跟随了他一年多的手下彼此间十分熟悉,而且训练有素,远比张金称的手下要精锐,虽然骤然遇袭死伤了二三十个人,但依然能在最快的速度内结成防御阵型。而且,他们也比巨野泽的喽啰们明白道理,那就是马再金贵,也不如自己的命金贵!所以,当贺若重山下令用战马挡箭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有所犹豫。 三四十个马贼自发的拿起盾牌围成一圈,里面的人则用弓箭不断的反击。结成圆阵之后,贺若重山的人开始缓缓的向后面退去。 “他们要跑!” 张金称眉头一挑,朝着前面喊:“老七!顶上去拖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走!” 王老七大声答应,随即举起一面半扇门板做的巨盾,带着自己的百十个亲兵朝着前面冲了过去。他本就是悍勇之辈,平日里出泽去抢掠的时候都是冲在最前面。靠着不怕死再加上一身不俗的本事,在巨野泽中有着不低的威望。虽然他排行第七,但张金称对他十分倚重,就连二当家李海,三当家郑坤也不敢对他王老七指手画脚。 “看!七当家上去了!” “杀啊!别让七当家把功劳都抢了!” 不少喽啰跟在王老七后面冲了上去,而且人越来越多。虽然这样,可贺若重山反而脸上轻松了不少。 “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打仗!” 贺若重山气喘吁吁的说道:“放弃围攻而是集中攻击一点,把人数和地形的优势都丢了,一群白痴!结方阵,朝追来的人攒射!” 随着他一声令下,六七十个马贼分成六列,三排是盾牌手组成的防御,在他们的队列缝隙中则穿插着三排弓箭手,在贺若重山的指挥下,三四十只硬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攒射。只两轮,就将后面追上来的巨野泽乱匪狠狠的砸下去一截。跑在最前面的巨野泽匪众被攒射的羽箭成片的放倒,后面的人顶着,他们想退都退不回去! 中了箭的人嗷嗷叫着倒了下去,没死的人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被后面涌上来的同伴再次推到,无数双脚踩在他们身上,很快,挣扎的手臂就没有力气继续挥舞软软的掉了下来,而他们身上穿着的粗制棉甲下开始渗出一股一股的血水,很快,棉甲下面就变成了一滩肉泥。有人奋力拉着同伴的腿想起来,结果却把同伴一同拉倒在地。两个人的呼喊声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没多久就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让开!” 王老七顶着巨盾往前冲,狠狠的将前面拦着的喽啰撞开。 “都他娘的到老子后面去!谁再往前挤,老子就灭了谁!” 他着急的大声呼喊,懊恼着,生气着,咆哮着。明明占尽优势,可就是因为纪律性太差也没有什么战术,六七百人往前冲,竟然硬是被对方三四十只弓压制住。 听到王老七的呼喊,巨野泽的喽啰们开始往后退,可这样一来把本来就不宽的路堵得更加严实了,王老七想往前冲都冲不过去。 “哈哈!” 胸口还在流血的贺若重山惨白着脸大笑了两声,他伸手往前一指道:“那些王八蛋乱了!弟兄们,咱们来得时候怎么说的?” “为大当家报仇!宁死不回!” 六十几个同时发出一声呐喊。 “好!” 贺若重山挣脱开亲兵的搀扶,抽出横刀往前一指:“敢不敢跟我往回杀,把那些怂货顶回去,杀张金称!” “杀张金称!” 六十几人再次齐声呐喊,士气如虹! “那好!弓箭手,听我的命令,看见那个举巨盾的家伙了吗!攒射!” 呼! 三十几只羽箭几乎同时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组成了一只沉重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巨野泽匪众人群中。正在往后撤的乱匪立刻被撕下来一层,不少人都是后背中箭跌跌撞撞的往回跑。一时间,淤积在道路上的六七百喽啰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好机会!只要能把握住,敌人再多也根本就拦不住自己这些人的攻势! 贺若重山大声喊话道:“大当家对咱们怎么样!” 众人一边放箭一边高呼:“情同手足!” “咱们跟着大当家的时候发过什么誓言!” 贺若重山再问。 “生同生!死同死!” “你们怕死吗!” 六十几个人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怕个屁!杀张金称!” “下去找大当家的喝酒咯!” “弟兄们,咱们已经多活了几个月,大当家在下面都等急了吧!” “哈哈!杀张金称啊!” 六十几个人的斗志完全释放出来,人数虽少,却如同一条奔腾的大河般令人心悸,他们狂笑着掉头前行,硬生生将巨野泽追出来的数百人压得节节后退。王老七那面门板巨盾上先后挡了几十箭,而本来挡在他前面的七八十个喽啰竟然被射杀了个干干净净! “老子的人呢!” 王老七大喊道:“跟我顶上去!” 他身后的百十名亲兵立刻往前涌,护在他的左右。贺若重山指着王老七喊道:“只要干掉那个持盾的,他们必溃无疑!” “杀!” 三十几名弓箭手放出最后一箭,将王老七的亲兵射翻了十几个。然后他们将弯弓随手一丢,抽出横刀往前冲去。在他们前面,三十名盾牌手举盾前冲,速度越来越快! 贺若重山随意撕下来一块衣衫往怀里塞了塞,堵着还在流血的伤口。他带着人冲在队伍中间,手微微颤抖着,脸色却坚毅如山。 轰! 前面的盾牌手顶着盾撞在那些巨野泽喽啰们身上,就好像河流撞击在堤坝上一样立刻激荡起一片血花。第一个马贼狠狠的撞在王老七的巨盾上,硬是将这个巨野泽中数得上的好汉撞得踉跄了一下。王老七抗住巨盾,刀子往前一捅随即没入那马贼的肚子里。他手腕上一用力,钢刀在那马贼肚子里转了两圈。 一脚将那悍勇的马贼踹倒,还没来得及收回刀第二个马贼紧接着撞了上来。撞击让王老七连着退后两步,他用盾牌在那马贼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一下,然后一刀将那人的头颅削了下来。血如泉涌中,他狰狞着再次往前走去。 “都给老子杀回去!” 王老七的喊声才停,第三个马贼已经奋不顾身的撞了过来。他两手举着步兵盾,狠狠的撞在王老七的门板上,咔嚓一声,那门板终于不堪重负的呻吟了一声随即裂开。那马贼带着血迹的嘴角嘿嘿笑了笑,猛的往前一冲将王老七拦腰抱住。 王老七大惊失色,举起刀狠狠的戳下来刺进那马贼的后背。 那马贼身子一颤,张嘴吐出一大口血。但他却丝毫没有放松双臂,死死的抱着王老七的腰! 一刀,两刀,三刀,被马贼的悍勇吓坏了的王老七接连在那马贼后背上刺了五六刀,一直到那马贼整个后背都给刺得血肉模糊完全烂掉。终于,他感觉到了那一双抱着自己腰的手臂开始松动。那个人已经死透了,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可就在这人肉樊笼才松开的一刹那,一道雪亮的刀光在王老七眼前炸起! 那一刀,那一人,势如破竹! 贺若重山,一刀将王老七的脑袋砍了下来,随即抓住那颗硕大的头颅高高举起:“拦路者死!” 几十个残兵败将,却如群虎下山,势不可挡! http://"> 第八十六章 生同生 死同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6 当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贺若重山手提王老七的人头振臂高呼的时候,混乱不堪的场面忽然静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众人这一刻都僵硬在原地没了动作。或许是一个恍惚间的事,又或是很久很久人们才从震撼中反应了过来。 “七当家死了?!” 有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同伴,看到的是同样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脸庞。在巨野泽,七当家王安是近乎无敌的。泽里数万人都找不出个能打赢他的人,一直以来所有人习惯了那个叫做王老七的杀人狂魔冲在最前面将敌人杀光。可是现在,王老七竟然死了。一瞬间,竟然有人错觉天崩塌了。 “老七!” 跟王老七感情最好的五当家楚云发出一声悲鸣,身子竟然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 “大哥!” 他转头看向张金称,后者的脸同样难看的要命。 “老七死了!” 楚云悲哀道。 张金称点了点头,阴沉道:“我不是瞎子,我看见了。” “要给老七报仇啊!” 楚云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敢靠近张金称身边。 贺若重山抡动手臂,猛的将王老七的头颅抛向张金称。 “杀狗贼!” 他大喊一声,擎着横刀跌跌撞撞的往前冲了过去。在他身边,还残活的不足三十人的队伍紧紧的护着他。那些脸上还在淌着别人鲜血的马贼就好像从地狱钻出来的恶鬼一样,丝毫都不惧怕死亡。而堵在路上的的巨野泽喽啰们则被彻底吓破了胆子,他们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掉头就跑,生怕跑得慢了被那些杀人恶魔一刀抹了脖子,数百人顷刻间好像被河流冲垮的堤坝一样溃败了下去。 三十几个浑身是血的人,挥舞着横刀追杀最少四百人的巨野泽匪众。场面看起来让人震撼的无以复加,没有人想到那些马贼竟然敢掉头杀回来。他们此时已经不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嗜血的野兽。 “妈的!疯子!一群疯子!” 有人一边跑一边喊着。 “别挡着我,快走快走!那些家伙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人!” “疯了,他们都疯了!” “救命啊!” “大当家!快来救救我们啊!” 乱匪完全丧失了斗志,比贺若重山的手下还要疯狂的涌向后面。距离也就几百米外,就是张金称带着的几百人的队伍。那些人都是张金称的亲兵,平日里吃的比别人好,饷银比别人多,而且还是巨野泽中装备最好的,每一个人都十分魁梧,远比一般的小喽啰要精壮的多。他们装备了整齐的皮甲,手里清一色都是大隋的制式横刀,甚至大部分人还装备了头盔,很小的一部分人居然还穿着拼凑出来的铁甲。 他们围在张金称身边,虽然站在那里没有动,但已经有人的双腿开始打颤,脸色发白。在他们面前几百米外,就是数百名已经彻底崩溃了的乱匪。如果,被那些好像受了惊的羚羊一样的败兵撞上来的话,只怕他们也立刻会被撞的支离破碎! “粘上去!粘上去!” 贺若重山吐了一口血,脚步踉跄着往前冲。他拒绝亲兵的搀扶,以横刀遥指张金称所在的位置声嘶力竭的喊着:“粘在那些败兵的后面,不要让他们停下来!” 三十几个杀红了眼的马贼用横刀铺出一条血路,也不知道有多少巨鹿泽的喽啰被他们从背后劈倒。 锋利的横刀轻而易举的切开没有护甲的后背,刀锋将血肉剖开,血瀑布一样涌出来,将马贼的脸上涂抹满了还冒着热气的血液。后背上巨大的创伤虽然不会立刻致命,但足以让人失去全身的力气。巨大的口子肉往两侧翻着,整齐的刀口里依稀还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茬子。 “杀!” 一个马贼奋力挥刀将敌人的后背劈开,然后再一刀从后面捅进去。刀锋卡在脊椎骨上,他费了很大的劲也没能将刀子抽出来。已经彻底杀出了兽性的马贼索性将横刀用力往前捅,刀尖在那喽啰的前胸上一次一次的穿出来,刀锋在骨头上发出一声一声难听的嚓嚓的摩擦声,就好像钢锯锯在金属上的声音相差无几。这是一种能让人听了立刻就冒出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如半夜磨牙。 终于,他抽出了横刀,低头看时,发现刀锋上已经被骨头崩出了不少细小的缺口。 一个巨野泽的喽啰啊啊的叫着,浑身颤抖着拼命往前挤。他吓得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散乱。忽然,他被脚下的尸体绊了一下向前扑倒,还没等站起来,一只脚踏在他的后背上又硬生生的将他的身体踩了下去。他身后的马贼一脸鲜血的狞笑着,举起横刀然后猛地向下一刺! 横刀从那喽啰的后脑贯入,又从前额穿了出去。冰冷的刀锋将脑壳里的东西全部绞碎,瞬间,恐惧的表情就在那喽啰的脸上定格。刀子穿破头颅后深深的刺进了土地里,血顺着刀锋也灌注了进去。当横刀抽出来的时候,白色的粘稠物从刀口中缓缓的流了出来。 就好像被几十只猛虎驱赶着的羊群,那些巨野泽的败兵疯了一样往回跑。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也不管有多少同伴被那些疯子一刀一刀的砍死。 “快!” 巨野泽的三当家郑坤急切道:“快,来人!顶上去拦着他们,不能让他们撞过来!” 他手下的七八十个亲兵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上去。他们挥舞着兵器,试图将溃兵拦住。但那些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溃兵怎么可能停下来,没坚持两分钟,郑坤的亲兵就被冲散。还有几个人被急了眼的溃兵用刀捅死,下手的时候一点都没犹豫。其实他们这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拦在自己面前的是谁,他们只是胡乱的用刀劈砍着完全不分敌我。 “大哥,快调集人马堵住他们吧!” 死了十几个亲兵的郑坤心疼的想哭,带着哭腔乞求张金称派人堵上去。 “来人!” 张金称寒着脸看了郑坤一眼,随即举起手挥舞了一下:“放箭!” “啊!?” 郑坤愣了一下,随即抓着张金称的手臂吼道:“大哥!不能啊,我的人还没撤回来!” 张金称冷冷的看了郑坤一眼,大声喊道:“还他娘的等什么!给我放箭!” 他身旁的数百甲士立刻将弯弓举了起来,随着亲兵首领的一声令下,数百支羽箭密密麻麻的压了过去。噗噗的闷响传出,顷刻间就有数十名喽啰被羽箭射翻在地。首当其冲的就是郑坤的亲兵,他们堵在最后面,羽箭覆盖过去的时候他们连躲都没地方躲。数百前路后路都被堵住的溃兵哭爹喊娘的叫着,撕心裂肺的骂着,但无论是前方射箭的同伴还是后面疯狂杀人的马贼,没有人同情他们。 “继续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停!” 张金称阴沉着脸下令道。 他手下的亲兵再次拉开弓弦,数百支羽箭顷刻间第二次覆盖了过去。冰雹打在荷塘里一样,溅起来的血花将一人高的天空染红。后面的疯子们用刀在砍,前面的袍泽用箭在射,那些败兵悲哀的发现,无论往哪个方向逃都是死路一条。 张金称的亲兵远比那些普通喽啰要精锐,四轮羽箭过后,还能往前跑的溃兵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而逐渐的,杀红了眼的马贼也暴露在羽箭之下。 “射射射!” 张金称忽然疯了般的大吼起来:“射死他们!” “贺若大哥!” 一个亲兵一把扶住贺若重山,在他耳边喊道:“贺若大哥,你不能再往前冲了!我让兄弟们护着你走,我带几个人断后!” 贺若重山因为失血过多神智上已经开始模糊起来,脚步踉跄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费力的吐出三个字:“毋宁死!” 亲兵咬着嘴唇,看着贺若重山惨白如纸的脸,泪水滚滚而落。 “杀……杀张金称,为大当家报仇!” 贺若重山艰难的迈着脚步,血水顺着他的嘴角不断的滑落。他的声音很轻,因为他已经几乎没有力气说话。 “贺若大哥说!杀张金称!” 扶着他的亲兵哭着大喊一声,随即架着他大步往前走去。 一个又一个同伴被羽箭射死,但没有一个人后退! “生同生!” 当所有的巨野泽败兵被射死之后,剩余的二十几个马贼手挽着手,紧紧的攥着生死兄弟,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种超脱生死的平静。他们的目光盯着已经不足百米外的张金称,有一股火焰在眼睛里燃烧。他们互相搀扶着,一起走人生最后一段路程。 “死同死!” 他们高声而歌,步步踏血。 张金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阴沉的好像天空中的厚重阴云。他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在他的视线中,二十几个浑身是血的汉子手挽着手大步前行,一往无前。 噗! 一直羽箭射在贺若重山的心口上,羽箭深深的没入了身体中。他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即软软的倒了下去,而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痛苦有的只是不甘和遗憾。 “扶着我!”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道:“别让我倒在仇人面前!死,我也要站在死!” 最后剩下的六名马贼涌上来,围成一圈手臂连着手臂将贺若重山扶住。他们就好像一群朝圣的挚诚信徒,而贺若重山已经渐渐失去生机的躯体就是他们朝拜的圣山。 最后一滴血从他的嘴角滑落,贺若重山笑了笑,喃喃低语:“生同生……死同死。” 隐约中,他看到一支羽箭飞向自己的面前,那么快,快到他来不及闭上眼。 一柄黑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划了过来,当的一声将那支羽箭击飞。 少年郎横刀立马,似自天际而来。 http://"> 第八十七章 问还有几人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6 李闲刷刷两刀将两支羽箭劈开,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贺若重山。他心情很沉重,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谁还能动!带他走!” 李闲喊了一声,随即将背后的硬弓摘了下来。还活着的两个马贼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他们两个架起贺若重山向后面退去,然后将他放在一匹战马上。两个人分别上马,拉着那匹载着贺若重山的马往泽外方向走。 “想跑!” 张金称眼神阴寒,指着前面喊道:“谁先杀了他们,谁就是七当家!” 几轮羽箭射杀了数百名同伴,张金称的亲兵们已经杀出了戾气,听到大当家这句话之后,他们嗷嗷的叫了起来纷纷抽出横刀往前冲去。 百步外,李闲端坐在大黑马上,缓缓的搭上一支破甲锥,硬弓拉开,如满月,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百步外那个站在人群中显得很瘦小的锦衣男子。 “死!” 李闲猛的发出一声暴喝,随即松开了弓弦。 那支破甲锥嗖的一声疾飞而出,在半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轨迹如雷如电般直奔张金称而去。李闲的喊声如一声炸雷,惊破漫天乌云。那箭太快,快到张金称只来得及微微闪身,而站在他身边的亲兵才举起盾准备挡在前面那箭已经一闪即逝,快到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变得僵硬,快到连时间似乎都停止了下来。 噗! 破甲锥正中张金称的胸口,巨大的力度下,张金称瘦削的身躯猛地向后一仰栽倒了下去,随即被冲上来保护他的人群淹没。这么远的距离一箭命中,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除了洛傅和朝求歌之外,那些巨野泽的草寇谁也不曾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箭法!那箭仿似从天际而来,根本不属于人世间。 场面一刹那间安静下来,似乎全都被这一箭所石化。 “走!” 李闲调转马头,洛傅和朝求歌两个人紧随其后。这时,那两个护着贺若重山离开的马贼才跑出去十几米远,由此可见李闲这一箭的速度有多快。而李闲拨转马头跑出去三四步后,那些吓傻了的巨野泽反贼才醒悟过来。 “杀了那个骑黑马的家伙!” “他杀了大当家!” “给大当家报仇!” 就在众匪徒冲上去准备替张金称报仇的时候,三当家郑坤却冷笑起来。他站在原地根本就没有动,只是看着人群密集处寻找着张金称的影子。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和悲伤,甚至还带着几分快意! 他之所以这样,因为他知道刚才张金称为什么下令放箭! 被射杀的那些乱兵,有一大半是他的人!包括他麾下那些忠心耿耿的亲兵在内,至少有四百人是他山字营的兵!张金称对他早有意见,这一年来不断的打压着他。郑坤心里很明白,还不是因为自己在巨野泽中人缘好危及到了张金称的地位?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他已经几次劝说张金称称王却反而被张金称斥骂。他知道以张金称那种阴森的性子,早晚会有对自己下手的那天。可是他没想到,张金称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把自己数百名亲信屠杀殆尽! 而且他还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没错,是他的人溃败了,而溃败的士兵如果冲击本阵的话说不定自相残杀下巨野泽会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大一次危机。所以,张金称有足够的理由下令杀人。谁都不会说张金称做错了,就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金称打的什么算盘,但还是没有人敢站在他这边,尤其是,他的亲信已经都死了。 虽然他麾下山字营还有一千多战兵,但那些人根本就不会跟着自己造张金称的反! 他想过很多次离开巨野泽自立门户,但方圆几百里内没有比巨野泽更好的地方安身,而且就连知世郎王薄,已经举了旗号收拢孙安祖残部的窦建德都不敢轻易与张金称为敌!自己手下只有几百忠心的手下,他就算走又能走到什么地方去?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反了的话,那些平日里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没有几个敢站在自己这边。 所以,当那个骑黑马的人一箭将张金称射翻在地的时候,郑坤非但没有什么焦急,反而心中充满了快意! 张金称,你个王八蛋,死吧! 郑坤在心里开心的大喊,仿似那一箭是自己亲自射出去的一样。 “可惜……” 李闲在调转马头的时候轻声叹了口气。 那一箭没有命中要害。 但他却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再发第二箭了,涌上来的巨野泽匪众已经堵死了线路,而另一则包抄过来的人也快将出泽的路堵住,再不走的话,他也要陷在这里。 巨野泽的五当家楚云亲自带着几百人冲了过去,从一侧迂回想将李闲他们的后路堵住。他一边跑一边下令手下放箭,很快,那两个带着贺若重山往外冲的马贼就被射落马下。其中一人肩膀上挨了一箭,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抓着载着贺若重山那匹战马的缰绳,奋力的往外跑。 噗! 又一支羽箭飞来,射在他的咽喉上。箭簇从他的脖子里穿透了过去,一股血箭猛的喷了出来。 在临死前,他拼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在那匹战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马一声悲鸣,撒开四蹄冲了出去。 “放箭!快放箭!” 楚云一边大喊一边往前冲,他手下的亲兵开始瞄准那匹战马放箭,几十支羽箭飞过去,至少有三四支命中。有一支箭还射穿了战马的脖子,那马啾啾的叫了几声向前扑倒了下去。扑通一声,贺若重山狠狠的摔在地上。 李闲的眼神骤然一凛,他连续射了五箭,将冲在最前面的五个喽啰射翻,一边发箭一边朝着贺若重山冲了过去。洛傅和朝求歌在他身侧保护,用横刀将射来的羽箭纷纷拨落。只是,聚集过来的叛贼已经越来越多,一开始还只有千余人,到了现在竟然有不下五千人涌了出来。出泽的路逐渐被堵死,前面黑压压的都是人。 眼看着那首领模样的叛贼已经冲到了贺若重山身边,李闲猛的爆发出一声怒喝:“挡我者死!” 他连续三箭射了出去,将护在楚云身边的亲兵射死,硬生生的将楚云向后逼退了四五步,而他则催动大黑马往贺若重山那边冲。洛傅和朝求歌一手持刀替李闲挡箭,另一只手端着连弩不停的扣动机括清理前面挡着的乱匪。 可巨野泽的匪众实在太多了,多到堵住他们三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困难。 楚云在十几个亲兵的保护下终于到了贺若重山的身边,他一脚将趴在地上的贺若重山踢得翻过来面孔朝上。楚云看着这个明显已经奄奄一息的家伙,想到之前自己最好的朋友王老七就是被这人一刀削掉了脑袋,他心中就有一股火腾的升起来。 “杀我兄弟!” 楚云狠狠的骂道:“你他妈的去死吧!” 而此时,神智已经不清的贺若重山还在喃喃的低语着:“生同生……死同……死。杀张金称,杀……报仇。” “去死!” 楚云猛的举起横刀,对准贺若重山的头颅就要刺下去。 噗! 一柄短刀从楚云的背后刺入,那刀刚好刺穿了他的身躯。刀尖在心口上钻了出来,一滴殷红的血从刀尖缓缓的滴了下去。举着横刀的楚云表情僵硬住,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看。只是,他才低下头,那刀尖就迅速的消失不见了。很快,刀尖再次出现。站在他身后的那人一刀一刀的捅在他的后背上,每一刀都是前后通透。也不知道他身后那人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下手竟然这么狠。 楚云艰难的转过头,看到那人面孔的时候忽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随即从嘴里喷出一大口血,身子一软到了下去。 杀了楚云的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倒下去的尸体,弯腰将重伤的贺若重山抱了起来。 “我投靠过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大当家报仇!” 那人抱着贺若重山,一字一句的说道:“咱们跟随大当家的时候都发过誓言,生同生,死同死。我没忘,大当家死了,我没死,不是我贪生,而是因为如果不杀了张金称我没脸下去见大当家!兄弟,你比我强!我早该像你这样的,就算杀不了张金称,也不能让人瞧不起孙安祖手下的兄弟!” 他站直了身子,猛的一声大喊:“老子问一句,高鸡泊的兄弟们还有几个!” 一声高呼之后,就听见四面八方竟然同时都有回应传来! “我在!” “我在!” “我在!” 看样子,从侧面密密麻麻聚集过来的人群竟然有一大半发出了呼喊。 “杀出去!带咱们的兄弟们走!咱们已经给大当家的丢了脸,今天咱们就让巨野泽里这群混蛋们看看,咱们孙家军是不是孬种!” 抱着贺若重山的那汉子一声大吼,随即一指前路:“杀出去!” 竟然有上千人挥舞兵器突然对身边的巨野泽喽啰们下手,顷刻间就将巨野泽的人干掉了七八百人。围追过来的攻势猛然间一窒,已经渐渐成形的包围圈轰然崩碎!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投靠了张金称的孙安祖的手下会突然发难!他们本来都已经被张金称打散分开安置在各营,没想到今天他们在这样一个场合下聚集在了一起。 “兄弟!多谢你仗义相救,敢问尊姓大名!” 抱着贺若重山的精壮汉子抬头问已经冲到近前的李闲。 李闲道:“没时间扯这个,带你的人,分成两队,一队开路一队断后,把能射箭的都安排在后面!“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好!” 李闲伸手将贺若重山接过来,对那人道:“别恋战!” 那人嗯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始调度人马,看他的样子似乎在孙安祖的手下中颇有威望,那些士兵们好像都认识他。在他的指挥下逐渐列阵,分成两部分朝泽外杀去。孙安祖本就是大隋府兵将校出身,兵法上颇有造诣。这个人算是孙安祖的关门弟子,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尽得孙安祖在兵法上的真传。他屈身巨野泽,本就是为了寻找机会替孙安祖报仇。今日贺若重山等人突然杀来,倒是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联络人手耽误了很长时间,人马都被张金称分散,他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殊为不易了。 千余人的队伍在他的指挥下,虽然略显慌乱但也勉强整顿了阵型。那些巨野泽的喽啰们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打的懵了,竟然阻挡不住。 冲出巨野泽之后,大队人马不敢耽搁加速离开。 而张金称生死不明,巨野泽中竟然没有人敢追出来! http://"> 第八十八章 需要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7 “高鸡泊现在被窦建德占了,大当家手下的兄弟有两三千人都投奔了他。咱们大当家举旗的时候,就是窦建德倾尽家产帮忙的。这个人据说极为义气,现在贺若大哥身受重伤,要不……” 带着人杀出巨野泽的那人走到李闲身前,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闲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贺若重山道:“这是你们的事,我不认识你,也谈不上什么一见如故,贺若大哥现在急需救治,如果高鸡泊有良医,你们带着他去就是了。” 他态度有些生冷,脸上也没有什么热情。 对于这个最后时刻杀出来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李闲应该感激他才对,但李闲对这个人却没什么好感,总觉得此人心机太深沉了些。若是在张金称的人没有大规模的聚集过来之前,他只需带着二三百人,足以将贺若重山救出去。但是显然,这个人没有那个打算。若不是李闲最后一箭射翻了张金称,只怕这个人还要潜伏下去不会站出来。 没错,他是为了给孙安祖报仇才这样做的。 但李闲真的对这种冷静到不近人情的人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在很多时候李闲也希望自己是个这样的人。从还在襁褓中开始,他见过了太多的生死离别和阴谋诡计,有时候李闲真想做一个六亲不认的冷血人,只要能保证自己不死就行。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因为他知道,真的能做到冷血的话,就必须将自己的心封死,除了自己之外再也不能放进去任何一个人。如果谁真的做到了这一点,那么无疑,他将强大无匹。 李闲面前的这个人,虽然做不到那种绝对的冷静,但远比一般人要沉得住气。这样的人,进一步则是枭雄,退一步,则是败类。 “我叫纪皓天,孙大当家手下排行第九。你可以叫我纪小九,看样子我年长你几岁,如果不介意你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一声小九哥。” 他歉然的看了李闲一眼道:“我不认识贺若重山。” 李闲一怔,忽然醒悟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纪皓天在李闲身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我进高鸡泊晚,贺若大哥这一年多一直在塞北,我没见过他。说实话,我甚至不知道有贺若重山这么个人。从跟了孙大当家之后,我一直研习兵法很少出门也很少接触到别人。贺若大哥他们进巨野泽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自己人来了……” 他抬起头看了李闲一眼,苦涩一笑。 “要不是之后我听到他们喊杀张金称,生同生,死同死,我也不知道他们原来都是孙大当家手下的兄弟。” 他的表情很真诚,话里没有什么虚伪。 “无论如何,谢谢你,我筹谋了很久,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我替高鸡泊的兄弟们谢谢你,你杀了张金称,替大当家的报了仇。” 他看着李闲说道:“知道刚才我为什么问你咱们怎么走吗?” 李闲摇了摇头。 纪皓天极认真的说道:“当初我们兄弟发过誓言,无论谁替孙大当家报了仇,我们就奉他为大当家,就是孙大当家的接班人!你杀了张金称,从今天开始,这千把号兄弟的命就都交给你了。” 见李闲的表情变化,纪皓天道:“别推辞,这是兄弟们的血誓,你推不掉!” 李闲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推的掉。” 他挨着纪皓天坐下来,看着不远处担架上躺着的贺若重山道:“我那一箭,应该没能杀得了张金称。偏了一些,没射中要害。所以,你们未来的路还得你们自己做主,至于是不是去高鸡泊投奔窦建德,我无权过问。另外,我劝你早下决断,虽然我给贺若大哥上了药,但他伤得实在太重,失血太多,如果再耽搁……我怕他没几天好活了。” 出乎李闲的预料,纪皓天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和失望。他只是点了点头,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 李闲诧异的看了纪皓天一眼,不明白既然纪皓天知道张金称没死,为什么还要说上面那些话。而且,张金称没死,或许除了张金称自己之外当时也就李闲最清楚,那箭出手之后,李闲一直盯着。纪皓天说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张金称习惯在衣袍下面穿两层链甲!” 似乎是看出了李闲的诧异,纪皓天解释道:“那一箭没射张金称的咽喉,我就知道他死不了。张金称为人狡猾阴险的狠,不信任任何人,他只信得过自己。当然,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纪皓天由衷的赞许道:“一百步的距离,正中胸膛,很厉害!” 李闲摇了摇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明知道张金称没死,偏偏还要装作以为他死了?” 纪皓天笑了笑,低着头拔了一根野草放进嘴里咀嚼:“现在兄弟们人心很乱,必须有人来统领他们,不然散开的话,早晚会成为一方的祸害。他们现在都认为你已经杀了张金称,这很好,随起码让他们有了目标,那就是跟着你这个孙大当家的继承人。如果现在他们知道张金称没死的话,害怕巨野泽中的人报复,他们肯定乱起来。说不定还会有人跑回巨野泽去,跟张金称告密说出咱们的行迹。” “纸里包不住火。” 李闲道。 纪皓天道:“没关系,以后他们若是知道了张金称没死,你再带他们去杀一次就是了。最主要的是,现在必须让他们以为张金称已经死了。所以,无论是回高鸡泊投奔窦建德,还是远走他乡,必须得有个人站出来领着他们。而你,是唯一的人选。” 李闲道:“他们听你的。” 纪皓天摇头道:“他们不听我的,他们只看是谁给孙大当家报了仇。当初我说服他们假意投降张金称的时候,就是告诉他们早晚我会给大当家报仇。窦建德之所以那么快就占了高鸡泊,也是因为他宣誓要给大当家报仇。” 他解释道:“道理其实很简单,看似在杀出巨野泽的时候他们听我的命令。其实,你应该看出来了,他们执行的并不彻底。那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其实无论谁站出来他们都会盲目的听从,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想走,大仇已经报了,他们想离开。我只不过是借了那个时间的势而已,现在你要是让我再指挥他们,没几个人听我的。我知道你不信,但这就是事实。” “所以,不管你乐意还是不乐意,都必须把这个责任扛起来。” 李闲皱眉道:“这不是属于我的责任,我之所以来……” 纪皓天打断他后面的话,指了指贺若重山道:“你来,是为了贺若大哥对吧?如果他现在没有昏迷,一定和我的选择一样。” 李闲怔住,良久无语。 纪皓天继续劝说道:“这样吧,如果你实在不想淌这个浑水,可以暂时委屈一下,等过几天找个能安家的地方,你再走。” 说完之后,纪皓天就不再言语,而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李闲的答案。李闲抬起头再次看向贺若重山,随即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大队人马不能去高鸡泊!” 李闲忽然开口道。 纪皓天眼神一亮,随即点头道:“你说了算!” 李闲嗯了一声道:“我把人给你带到燕山,前阵子朝廷的人刚刚梳理过山上的马贼,现在回去很安全!到了燕山之后,我过一阵子就离开,人还是你的人!” “贺若大哥呢?” 纪皓天道:“要不这样,我派人先去找郎中,然后把贺若大哥送到窦建德那里。就告诉他贺若大哥是带着人给孙大当家报了仇的英雄,窦建德不敢把他怎么样,相反,若是他想收拢人心,就得好好给贺若大哥治伤!咱们现在没有药品,燕山上荒凉,只能耽误了贺若大哥的伤势。” 李闲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纪皓天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李闲施了一礼:“谢谢你,从我决定给大当家报仇开始,担子就压在我肩膀上,现在担子给了你,我可以轻松了。” 他转身,走向那些孙安祖的麾下士兵。 “咱们现在已经有了大当家!他叫李闲,就是他,一箭射杀了狗贼张金称!就在刚才,他已经答应带着大家找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纪皓天高声道。 “好!” “嗷!”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没有人看到,纪皓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猾。 “安之,你答应他了?” 洛傅等人聚过来围在李闲身边,他们的视线都注视在李闲的脸上。陈雀儿是个急性子,才蹲下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闲点了点头:“答应了,我答应他们,带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去哪儿?” “回燕山!” 铁獠狼笑了起来,眼神明亮。他看着李闲道:“少将军,这样做就对了。说实话……咱们现在需要人手!血骑和铁浮屠的兄弟们差不多都死了,要想安身立命,必须要聚拢一批人才行。这些家伙虽然都很菜,但只要给我三个月,就能操练出基本的战术。世道就要乱了,有了这些人,就算咱们只想在燕山上安居不想淌浑水,也稳妥!” 李闲点了点头,没说话。 只是,在他心里有一个声音歉然的说道:是啊……我需要人。 同样没有人看到,他若有若无的看向纪皓天的视线中,有一丝异样的色彩一闪即逝。很快,快得没有人能捕捉那眼神中的含义。 http://"> 第八十九章 养狗,养肥了吃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7 上谷郡,易水河畔,驳牛山。 山脚下有一片桃林,已经进了十月,桃花早已经落尽,山桃也早已经被摘了个干净,就连桃叶也不复嫩绿开始片片凋落。桃林中有一座茅屋,低矮,却并不破旧。简单到连院子都没有,似乎主人懒得去插一圈矮矮的篱笆墙。桃林看起来有些萧条,而茅屋看起来孤零零,两者放在一起,整个秋天似乎都变得加倍萧瑟起来。 桃林外就是易水,并不波澜壮阔,却看不到泛舟河上的渔翁,看不到草地牧牛的孩童,当然也就更看到河畔浣衣的村妇。 这里有一座山,一条河,一片桃林,一座茅屋。 茅屋外的青石板上,坐着一个垂着头眯着眼好像睡着了一般的老人,而事实上,他的眼睛一直在动,看似枯坐的老人盯着地上的一段枯枝,枯枝上有一只迷路的蚂蚁正在来来回回的爬。老人坐在那里,如那段枯枝一样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着,似乎是受不了秋风的凉,又或是在替那只找不到家的蚂蚁着急。 老人的身边,趴着一只老狗。 十月的山中,早已经没了闷热,可老狗还在吐着舌头喘息着,也不知道是刚才追逐那只顽皮的野兔累坏了它,还是它已经老到闭不上嘴的地步。 老人眯着眼睛看蚂蚁,老狗眯着眼睛看老人。 风从桃林经过,吹响了树枝,也吹响桃林外的铃铛。 铃铛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小女孩在一个彪悍男子的怀里。 一行五六人,出现在桃林外面。众人在桃林外下了马,步行着走进了桃林深处。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瘦削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一身的风尘仆仆。他后面是一个比他还要壮硕几分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粉雕玉琢般精致漂亮的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两个彪悍男人的后面,则是两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丽女子。走在稍微靠前的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些的女子,就好像粉里透红成熟的令人垂涎欲滴的桃子。靠后些的那个年纪小的女子,看起来则像是一朵三月中逆着风盛开的山桃花。最后面走着的是个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年轻男子,嘴里还叼着一根已经枯黄的毛毛草。 夕阳将这一行人的身影拖出去很长很长,在桃林中穿行的影子就好像飘飘荡荡的孤魂野鬼。 他们当然不是鬼,而是几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当老人看到那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后,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就连已经弯曲的背脊,也不由自主的挺直了几分。 “达溪?是你么?” 老人抬起头,有些诧异的问道。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达溪长儒,他看到那老人后释然的笑了笑道:“你怎么还没死?” 老人孩子般撇了撇嘴:“我记得跟你说过的,我最少能活到八十岁,而你最多只能活到五十岁,你还没死,我怎么能死?” 达溪长儒不留客气的讥讽道:“你说过的话有几个能当真的?我记得当年你还是散骑侍郎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过,那个人会成为被人称颂万世的千古一帝来着。如果你说的当真,又怎么跑到这驳牛山来苟延残喘?” 那老人哼了一声道:“就算如你所说,我好好的在这桃林中等死,你干嘛又来打扰我的清净?” 达溪长儒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老人的鼻子道:“你想躲清静就能躲?老子想找你,别说一座驳牛山,就算钻进东海里也休息藏得住。你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吧,我也才过三十岁,所以看见你我就想告诉你,我肯定来得及给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烧爆竹,敲锣打鼓,好好的送你上路。当然,如果你死的比我晚,也可以为我那样做。” “达溪长儒!你要是千里迢迢的跑来只为来讥讽我,那我并不欢迎你。” 老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达溪长儒见他认真,于是作出一副同样认真的表情说道:“我自然不是来讥讽你的,而是来给你送一个聪明伶俐的徒儿的。说起来你应该谢谢我才对,不然你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只怕都会随着你一起埋进烂桃叶中,腐朽,发臭,然后被人遗忘。” “徒儿?”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不要!” 他颤巍巍的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指着达溪长儒的鼻子尖说道:“你说让我收徒弟我就收徒弟?虽然我欠了你一条命,但你休想左右我的想法!” 达溪长儒根本不理会他,而是对不远处那漂亮的小女孩招了招手道:“小狄,来,见过这个糟老头子,以后他就是你师父了,叫师父。” 小女孩乖巧的跑过来,仰着精致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打量着老人枯叶一样的脸。 “不许叫!” 老人嘶哑着嗓子喊,而伏在地上的老狗也站起来,对那些陌生人露出了已经不再锋利的牙齿。 “爷爷” 仰着小脸瓷娃娃一般的小狄笑了起来,清清脆脆的叫了一声。那声音传出去好远好远,让整片桃林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充满了生机。 老人怔住,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叫我什么?” 老人的嗓子更加的沙哑了,沙哑的好像北方风沙洗礼过的漏气牛角。 “爷爷” 小狄的声音在桃林中显得那么空灵,那么好听。 老人情不自禁的弯下腰,抬起枯木般的手指在小狄精致小巧的鼻子尖上轻轻点了一下。这一刻,刻意被他尘封起来的往事一幕一幕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那一年,大隋五十万雄兵渡过大江,摧枯拉朽般覆灭了南陈。天堑挡不住充满了朝气强大无匹的隋兵,更何况已经腐朽不堪的南陈朝廷? 那一年,国破,家亡。 那一年,他的儿子,儿媳,还有才五岁的小孙女,都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一年,他还叫许智藏,是陈国的散骑侍郎。 “爷爷不哭喔。” 小狄展开一块干净的手绢,认认真真的将老人浑浊眼中溢出来的泪水擦拭掉。她的动作很小心很小心,轻柔的好像在哄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 “爷爷,我给你看安之哥哥给我留下的东西,你就不许哭了喔。” 小狄从怀里取出那本李闲的笔记,递给老人。老人颤巍巍的将笔记接过来,慈爱的看了小狄一眼道:“好,爷爷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几分钟之后,老人抹了一把鼻涕叫道:“这是哪个疯子写的!真他妈的……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小狄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老人。 “哈哈!” 站在最后面的独孤锐志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就说,谁看了也会说安之那小子是个疯子!” 红佛和欧思青青同时瞪了独孤锐志一眼,异口同声道:“还是天才!” …… …… 跋涉上千里,昼伏夜行,李闲带着千余人的队伍绕过州府关卡终于再次回到了燕山上。十八骑离开燕山后奔赴幽州,如今绕了一个大圈子又翻了回来,应该算得上一个小小的不会被人发现的轮回。文刖和他的龙庭卫早已经离去,山上厮杀地的尸体也都已经掩埋。几个月后,坟包上已经长出了一层野草。 燕山这一带,算是没有官府管辖的地方。大隋宣布燕山是大隋的领土,所以草原人不敢轻易接近这里。而处于长城外的部分,隋人也不会轻易越过去。大隋的边军不会容忍草原人靠近这里,因为这是一个强大帝国的边界,谁不请自来,那就杀了谁。大隋的士兵们都是骄傲的,所以,文刖明明是来追杀李闲的,可当他看到突厥狼骑出现在燕山的时候才会干脆利落的下令将那些家伙杀光。 当然,文刖也不可能将这件事隐瞒,大业皇帝杨广肯定会知道,却不会在即将征伐高句丽的关头对突厥人怎么样,所以,杀了人的大隋不会宣扬。同样的,阿史那去鹄也不会宣扬,除非他想将即将云集在涿郡的百万大军引向草原。 所以,燕山上现在很安全。 就在那个与突厥人厮杀的地方,李闲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吧,依着山坡建一座寨子。” “这里地势似乎并不太好。” 纪皓天仔细看了看地形道:“这里一面缓坡,另一侧是峭壁,三面中有两面是密林,一旦有人来袭的话,很难撤出去。” “这里地势的确不是最适合的。” 李闲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既然你推我为大当家,就不要质疑我的命令。我说是这里,就是这里。” 纪皓天怔住,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一切听大当家的吩咐。” 李闲嗯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密林外的一块大石头说道:“还有,你可以想办法把那块石头弄走,要不就砸烂,总之我不想看到那块石头。” “为什么?” 纪皓天下意识的问,看到李闲的眼神后又缓缓的低下头:“大当家说弄走,就弄走。” 他的态度很谦卑,谦卑到……衬托得李闲理直气壮的指手画脚显得那么可恶。跟在纪皓天身后的几个亲兵眼神里都闪过一丝愤慨,虽然他们刻意掩饰了,但还是被李闲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问我为什么?” 李闲笑了笑,转身走向别的地方:“因为我看它不顺眼,就是这么简单。” 李闲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纪皓天眼神里的笑意,那笑意充满了戏谑。而纪皓天也没看到李闲扭头时候嘴角上的笑意,那笑意,同样充满了戏谑。 李闲独自走到山坡前,俯视山脚。 “我要在这里建一片房子,还要把那块平地开出来种上点粮食。还要种上点花花草草的,再养一只狗。” 李闲指着前面山坡,意气风发。 “养狗做什么呢?” 李闲自己问自己。 “养肥了吃肉。” 他说。声音很轻。 http://"> 第九十章 说一不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8 “为什么总是有人喜欢绕来绕去的?明明很简单的事,却总是搞得很复杂,然后纠结在各种阴谋诡计中难以自拔?” 李闲问。 “因为那些人以为自己很聪明,很有心计,就算做一件很简单的事,他们也要设计出几个什么圈套来显示自己的睿智。当然,这只是一种很恶心的自恋心理。他们总觉得自己的计策天衣无缝,能戏耍所有人,其实……往往他们都被自己耍了。” 回答的是他自己。 坐在大石头上看着那些新手下们忙忙碌碌的搭建营地,夕阳下的李闲倒是有点百无聊赖。他独自坐在那里,摆出一个很骚气的沉思者的造型。当然,大石头不是文刖坐过的那块。那块大石头已经被纪皓天带着人推下山坡了,着实的把二十几条大汉累了个汗流浃背。 “接下来会是什么戏码?” 李闲沉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报了仇的英雄其实是个骗子,不过是想篡夺大当家这个位子罢了。于是众人大怒,将骗子大卸八块喂狗?” 他笑了笑,笑得那么肆无忌惮。虽然笑声很轻,但却很透彻。 “大当家,什么事让您这么开心?” 纪皓天走到李闲身前,态度恭谦的问道。 李闲指着正在干活儿的士兵们说道:“我只是在想,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建起一大片房子。想想看,还真是人多力量大。千把号人一块动手,寨子用不了多久就能立起来。” 他伸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还要伐一棵大树做旗杆,旗子要做很大,上面写上你纪皓天的姓氏,是不是挺威风?” 纪皓天的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一下,但被他垂首的动作掩饰了下去。 “大当家,燕山寨是您的寨子,兄弟们也都是您的手下,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在燕山再也没有容身之处。我和弟兄们都一样,尊敬您,就和尊敬孙大当家一摸一样。” 李闲笑着摆了摆手道:“这千把号兄弟都是你带来的,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我说过,我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对于这座寨子,对于这些兄弟们来说我不过是个过客。能把他们带到燕山来总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必担惊受怕的想着哪天被朝廷围剿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也有我要做的事,这里不是我该长久停留的地方。” 他的语气很真诚,真诚的到纪皓天使劲听使劲听也没听出什么虚伪的意思来。他就那么垂着头微微弯着腰,就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 “大当家,如果你抛弃了兄弟们,他们会伤心。” 纪皓天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说道:“我知道大当家或许真的没有兴趣带着兄弟们糊口,但大当家你也应该替兄弟们想想。孙大当家死了,我们这些人就好像没了娘的孩子一样。好不容易又看到了希望,您总不能撒手不管吧。” “没娘的孩子?” 李闲失笑道:“这比喻不错。” 他笑着说道:“可我不是娘,没有奶。” 他站起来,扫视着一片松涛林海,看着不远处那些正在热火朝天干活的人们说道:“没跟你说谎话,我对当什么大当家真没兴趣。我这个人自由自在的惯了,冷不丁的让我养活千把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真难为我了。” 他在胸脯上摸了一把:“奶-水不够啊。” “再说,我跟孙大当家素未谋面,而你算是他的关门弟子了,说什么这大当家的位置由我坐着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你来坐,大家都心服。” 他笑了笑,有些感慨的说道:“我还是喜欢四处走走,希望在有生之年把这锦绣河山都看一个遍,也算不虚此生了。” “大当家……” 纪皓天才张开嘴,就被李闲打断:“别说了,回头你派人想办法在那边的高坡上立一座瞭望塔,那个位置我看过,能看到过来的路。另外,你也派几个懂些医理的人出去找些草药回来,我离开的时候要带走一些,顺道去看看贺若大哥。” 他摆了摆手道:“你去忙你的吧。” 纪皓天道:“是,大当家,那我先下去了。” 李闲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纪皓天转过身子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 看着纪皓天的背影,李闲嘴角挑了挑。 “安之,你把我们找来是有什么事?” 十七个人都被李闲叫到了山坡边,围成一圈等着李闲说话。李闲依然坐在那块大石头上,看着这十七个跟自己生死与共的兄长。 “从今天开始,咱们不能再分开,出则同出,入则同入。吃饭睡觉都在一起。” 李闲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 洛傅脸色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相对简单些的伏虎奴问道。 李闲笑了笑道:“暂时应该没事,不过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也该沉不住气了。咱们只要一直在一起,他就不好下手。刚才我晃点了他,不过那个家伙想必不会放心。” “纪皓天?” 伏虎奴终究不是个笨蛋,一点就通。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既然不是真心的想这千把号人交给你,当初何必态度那么坚决?咱们要走的时候,他只要不阻拦,怎么会有这么麻烦?他是白痴啊,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从一开始就看那家伙不顺眼,干脆咱们宰了他得了。” 李闲微微摇头道:“出巨野泽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实话。” “什么?” “他没把握控制这一千多号人。” “安之,你的意思是……他利用了那些士兵们的誓言。” 洛傅问道。 李闲点了点头:“嗯,他之所以不让咱们离开,并且看起来那么真诚的推举我为大当家,其实道理很简单,他需要我将这一千多号人完完整整的给他带出来。我之所以说要到燕山来,其实也是在试探他。本来他几乎已经骗了我的,但当我说要到燕山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了马脚。” “对于他来说,千里之外的燕山肯定不是最好的落脚之地。他不熟悉,依着他那个疑心重的性子会放心?为什么我才说来燕山,他就立刻同意?” “因为他本来就希望我能把这些士兵们带着走的越远越好,最起码短期内不能让他们知道张金称没死。这样,我这个替孙安祖报了仇的人就还能在名义上统帅这些人。而到了燕山之后,只要寨子建起来,他就要心急了。他担心,时间太久的话士兵们已经习惯了我这个大当家的身份后再想推倒我就很难,也担心咱们在燕山上还有别的援手,这段日子他一直在观察,我确信,他已经等不及要下手了。” 伏虎奴道:“我还是想不通,他何故这么麻烦?” 李闲微笑道:“他统御不了全部马贼,当时如果不推出我来他没把握让全部人都跟他走。既然我已经把人给他带到了燕山,他也就算成功了一半,他只需派几个人出去,在外面转悠个把月再回来,然后他立刻就会站出来,说出张金称还没死的消息,然后再义愤填膺的指控我是个骗子,欺骗了所有人。” 李闲摊了摊手道:“人有时候会变得很愚蠢,尤其是当有人刻意引导他们犯傻的时候。更何况,他是拿给孙安祖报仇为理由?到时候,这一千多人的愤怒足以把咱们都给撕成碎片。” 李闲撇了撇嘴道:“他是这么认为的。” 伏虎奴冷笑道:“他也忒小看了咱们,凭咱们十八个人的本事,就那一千多草寇也想拦住咱们?” “马” 李闲忽然说了一个字。 “战马一定要看护好,不能让别人来喂。山上马跑不起来,但只要下了山就是关键。” 陈雀儿道:“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来看着咱们的马。” 李闲嗯了一声道:“另外,从明天开始练兵。” 李闲有些遗憾的说道:“我本以为他还能玩出什么漂亮的计谋来,可惜他也就那点本事。他不是怕咱们抢兵吗,明天开始练兵,让那些士兵们慢慢习惯听咱们的号令。其实人是一种真的很奇怪的东西,当他们习惯了一件事之后再想改变就很难。” 铁獠狼点头道:“明天我和小朝,东方我们三个人就把士兵们分营。” 李闲笑了笑道:“基本阵法什么的,还是要靠你们三个。格斗技巧大家都能教,但兵法上的事,你们三个跟着师父的时间久,铁浮屠的兄长们就比不了你们。” “少将军放心。” 铁獠狼道。 正说着,李闲忽然努了努嘴。众人转身,只见纪皓天带着几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李闲低声笑道:“咱们聚在这里,他不放心。”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 纪皓天听到李闲等人猖狂的笑声,眼神中凌厉一闪而过。但是很快,谦卑的笑容就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走到李闲身前,他微微弯腰道:“大当家,有件事我想跟您请示一下。” 李闲道:“什么事,说吧。” 纪皓天看了一眼洛傅等人的脸色,心中疑惑着刚才李闲等人在笑什么:“大当家,咱们既然打算在燕山立足,就要把各方面的准备都做好。山中虽然多猎物,但总不能一点粮食都不吃。眼看着就要入冬了猎物越来越少,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我打算派几个人出去,看看能不能探出一条路来,从涿郡运粮食进山。还得再派些人到关外去,咱们也需要马。” 李闲微笑着点头道:“好啊,你去安排就是了。” 纪皓天道:“塞北的事我不熟悉,是不是这几位好汉走一趟?” 他扫了一眼铁獠狼等人,试探着问道。 李闲摆了摆手道:“这个不行。” 纪皓天微微皱眉,劝道:“大当家,虽然咱们住在燕山上,但战马是必须要多弄些来的。以后想走,也能利落些。高鸡泊原来的兄弟们都不熟悉塞外,所以……” 李闲打断他道:“没什么所以,我说不行就不行。” “为什么!” 纪皓天猛的抬起头,眼神变得冷起来:“好歹我也是山寨的副寨主,难道没权利调几个人出山做事?” 李闲见纪皓天终于激动起来,他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们哪儿也不去,因为我刚才已经下了令,让他们从明天开始分营练兵。你当然可以调动人,但抱歉啊,你稍微来晚了些。我是大当家,你是二大当家,我是一,你就是个二,所以,说一不二就这么简单。从今天开始,他们十七个人哪儿也不去,就在寨子里练兵。这样解释……够不够清楚?” http://"> 第九十一章 鸠占鹊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8 (感谢剑花烟雨江南的捧场,求几个收藏和红票) “大当家,练兵是大事,您怎么能不和我商量一下?” 纪皓天皱着眉说道。 李闲摊了摊手,说了三个字:“我忘了。” 纪皓天一怔,饶是他心机深沉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刚要发作,却见李闲那十七个彪悍的手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又强忍着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李闲说明天开始练兵,这让纪皓天很震惊。他甚至以为李闲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李闲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又疑惑了起来。 “我们临走之前也就还能帮你这点忙,你放心,我这些兄长们都是真正懂得兵法的人,他们也都是在沙场上经历过无数次浴血厮杀的人。当年我们幽州兵……” 李闲说到这里下意识的顿住,笑了笑掩饰住自己脸上的一丝慌乱:“当年我们从幽州出关到塞外去,可是跟草原上那些蛮子狠狠的打过几次。” 虽然他收的极快,但绝对瞒不住纪皓天。 “大当家,你们……你们是朝廷的人?” 他紧接着李闲的话问道。 李闲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别在意,因为我们对兄弟们没有恶意。既然我们能千里迢迢从幽州赶到巨野泽帮贺若大哥,就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兄弟们的事。而且我们最多还能在山里停留两个月,这寨子是你就是你的。” 李闲极认真的说道。 纪皓天疑惑的看着李闲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李闲这个人是个修炼了两世心性的妖孽,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绝不是一件容易事。如果说李闲有三件值得得意的事,那么说谎话不脸红肯定能算上一件。还有两件,一个是毅力还勉强说得过去,一个是他总是很臭屁的认为相貌上自己算得上玉树临风。 所以,想和李闲玩心计都智慧,其实从一开始纪皓天就有些失算了。 他虽然心计深沉,又怎么比得上从襁褓中就开始承受死亡威胁而不得不学会虚伪的李闲? “大当家……” 纪皓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闲很随和的摆了摆手道:“去吧,你该安排什么安排什么,粮草补给的事是重中之重,这件事你多费心。既然我现在还是大当家,那就应该替兄弟们考虑周到。咱们现在的战马大概有二百匹,是贺若大哥拼死从草原上带回来的。等个把月,我练出二百骑兵来,再带着他们出塞去弄战马。相信我,练骑兵,我有办法。” 纪皓天眼神中的疑惑依然浓郁,但此时却不能再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道:“听大当家的,我现在就先安排人手去探探粮道,练兵的事……大当家您亲自掌管。” 李闲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纪皓天带着他的人离开,走到半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李闲一眼。这一眼中所代表的含义很复杂,有疑惑,有诧异,还有掩饰不住的惊惧。 走出去几十米后,他身后的亲兵压低声音问:“大哥,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我怎么听着,他们好像真的是朝廷的人啊。” 纪皓天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在巨野泽李闲他们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猛的想到一个可能性。只想到这一层,就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汉。 莫非……他们出身虎贲精甲?! 他回头看那一眼,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可能。除了李闲之外略显瘦削了些,确实,那些人都个个身材魁梧彪悍,而且控马技术娴熟的令人赞叹。再者,他们那十八匹战马都是上等的好马,每一匹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他们弓马娴熟,他们有好几个人善用长槊! 越想,纪皓天就越是惊惧。 一柄上好的马槊,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用得起的。而且,要想练出一手使槊的好本事,没有十来年的苦功绝对不可能。众所周知,槊远比其他兵器难练。而且一杆马槊造价不菲,一般人根本买不起!他们还有连弩!那是大隋府兵和边军精锐才会配备的杀人利器,还有他们的铠甲,那明显是制式铁甲,真要是一伙马贼,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府兵才有的装备? 想到这里,纪皓天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太多的东西。 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思已经足够细密,可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疏忽大意了。 “告诉弟兄们,先不要急着动手……” 纪皓天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孙安祖什么时候和罗艺有牵扯了?” 不是孙安祖! 纪皓天猛的一惊,发现自己又忽视了一个人。是贺若重山!贺若,他姓贺若!如果李闲他们真的是幽州罗艺的麾下,那么他们绝不会是来为孙安祖报仇的,而是来帮贺若重山的,那个家伙和罗艺早就认识! 幸好没急着动手,怪不得李闲非得将人马带到燕山来。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杀了他们的话,若是引来那传说中无坚不摧的虎贲精骑,自己图谋的这千把号人还不够人家填牙缝的。此处距离幽州没多远,骑兵两天之内就能赶到,真要是等不及杀了那些家伙的话,说不得自己也会给他们陪葬! 对了! 纪皓天又想到一件事。 刚才李闲说最多在山上再待上两个月。 为什么是两个月? 两个月以后就进了正月,那是大业皇帝杨广下令天下良民子弟从军齐聚涿郡的日子! 呼…… 纪皓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说幸好自己沉得住气。想到刚才李闲的话,似乎是故意点出来他们的身份,纪皓天笑了笑,心说这个叫李闲的少年果然好心机,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没能瞒得住他。这么聪明的少年,怎么能……留着? 当然,下手不能在燕山上下手了。 纪皓天可不想引来幽州虎贲的雷霆之怒,那可是连号称天下致锐的突厥狼骑都不敢招惹的强悍存在。但也绝不能留下李闲,他知道燕山山寨,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万一他将来带兵回来的话,自己拿什么和他拼? 杀是必然要杀的,可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什么时候杀,怎么杀。 …… …… “安之,为什么你让纪皓天以为咱们是罗艺的人?” 洛傅问道。 李闲笑了笑道:“没什么,纪皓天是个自以为心思很细的人,他总是喜欢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是个阴谋论者,这样的人什么事都会往阴谋上考虑。他不是爱动脑筋吗,我只是给他找点事让他好好的想罢了。至于他想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头疼,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而且,咱们需要点时间把那些兵抓在手里,一个谎话就能让纪皓天有所顾忌,不说白不说。” 他补充了一句:“反正说谎话,又不遭天打雷劈。” 李闲的嘴唇微微上翘,干净漂亮的脸上洋溢着灿烂:“咱们是来抢人家家底的,要玩自然就玩的认真些。人家动了那么多心思搞个大阴谋出来,我怎么也得礼尚往来吧。不过说实话,我有时候真觉得腻歪……” 他比划了一下,手刀向下一劈:“什么时候我懒得应付他了,就直接点。” 他对众人说道:“之所以跟纪皓天说什么两个月,也是让他胡思乱想的。两个月以后,寨子基本上也就建好了,有这么一个安身的地方我才不会离开呢,雀儿请来了鸠,再想送走可就难了啊。不过说句实在话,再过几个月我还真想出去一趟。” “去哪儿?” 陈雀儿问道。 李闲很认真的说道:“去看打架。” “很多人很多人打架,朝廷这么大动干戈的对高句丽用兵,也算得上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了,我要是不去看看,会遗憾。” “咱们一起去!” 众人道。 李闲点了头笑道:“不过在这之前,第一就是先把寨子占了,第二,就是得找到我阿爷他们。咱们都去了辽东,总得找个老头子看家不是?” 正说着,忽然见远处一个士兵飞快的跑了过来。 “报!大当家,山下来了人,说是从幽州过来的,要见您!” 李闲猛地一惊! 这么小心,难道还是被人跟踪了?他站起来问道:“什么人,有没有报名号?” 那士兵道:“他只说是从幽州来的,让我告诉大当家,只说幽州老友派人带来一个消息,他说大当家就知道是谁了。” 幽州老友…… 李闲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罗艺你这个老东西,还在派人跟踪我。”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小心,罗蛮子手下的斥候实在厉害。当年离开霸州到渔阳,再出塞,回燕山,好像罗蛮子都知道的很清楚。他手下的人跟踪追查的本事还真是不可小觑,那些在战场上真正经历过无数次大战的斥候当真了不起。李闲暗暗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也要成立一个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队伍! “请他上来!” 李闲吩咐道。 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带着四五个随从在士兵的引领下走了过来。李闲发现竟然认得那人,正是带着两百虎贲追出幽州的果毅校尉陆十三。 “少当家,好久不见!” 等那领路的哨兵走了之后,陆十三抱了抱拳,微笑道。 李闲瞥了他一眼道:“久?我倒是希望一辈子见不到你才好。罗艺到底一天到晚有没有别的事情做?他只盯着我?” 陆十三肃立,很认真的说道:“大将军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所以大将军说,他现在多帮你一些,也是为了日后你回报给大将军的多一些。” 李闲哑然失笑道:“他倒是真直接。说吧,这次给我送什么好处来了?你也看到了,现在山里人不少,你有没有一千多套铠甲,兵器,粮草,战马什么的送我?” 陆十三怔住,随即严肃的说道:“这个真没有……” “我这次来,是奉了大将军的命令给少当家带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张仲坚他们现在在上谷郡驳牛山,如果你想找他们的话,可以直接去那里。” 陆十三道。 李闲愣住,随即怒道:“他娘的你们都是狗仔队出身吗?盯着我也就算了,盯着我家人干嘛!” 陆十三自然不知道什么是狗仔队,他也不生气,而是很认真的解释道:“这个也真没有……是张仲坚亲自找到我们大将军的,他说他把儿子丢了,让我们大将军帮忙传个话告诉他儿子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他说,你盯着我儿子比我自己盯得紧,我不知道我儿子在什么地方,但是你肯定知道……他是这么对我们大将军说的。” “原话?” 李闲问。 “原话!我就在一旁听着。” 陆十三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闲忽然笑了,因为他发现陆十三真的是个可爱的家伙。 http://"> 第九十二章 露杀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2-05-09 李闲神秘兮兮的把陆十三拉着就走,陆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有些不适应。他跟着李闲的脚步,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拉到什么地方去。两个人走了百十米,李闲拉着他攀上一座高坡后站住。 指着下面正在搭建营地的士兵们,李闲有些意气风发的问:“陆校尉,看我手下儿郎还雄壮否?” 说这话的时候,李闲想起了周郎。 但陆十三肯定不是蒋干。 犹豫了很长一会儿,陆十三的脸因为纠结而扭曲的有些难看。憋的满脸通红,终究他还是不习惯说谎:“这个……看起来更像是一群难民。” 李闲白了他一眼后说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一样,恭维话就不会说?” 陆十三认真道:“说是难民,其实已经恭维你了。” 李闲笑了笑也不生气,而是贼兮兮的盯着陆十三的脸看,看得陆十三有些尴尬:“少当家,你这是……要干嘛?” 李闲笑嘻嘻的摆手道:“陆校尉,你放心,我对男人真没什么兴趣。当然,你刚才说我手下儿郎还不如难民我也知道不是谎话,其实我想问的是……这次出来,罗大将军给了你多长时间?” 陆十三道:“大将军只说让我送了消息便回去,没规定时日。” 李闲嘿嘿笑着,就好像一个正准备偷鸡的小狐狸一样。看着李闲的笑容,陆十三心里渐渐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李闲道:“我是绝对不会从贼的,别想让我跟着你干!” 李闲笑容戛然而止,而是换上一副真诚的面容说道:“陆校尉,你太小看我了,我从来不会做强人之难的事,你是堂堂六品校尉,手下掌管三百虎贲铁骑,当然不会舍弃了前程,再说,咱们俩也没那么深的交情是吧。” 陆十三连忙道:“对对对,少当家说的实在啊。” 李闲道:“当然,咱们虽然交情不深,但交情毕竟还是有的。既然罗艺大将军没给你规定回去的日期,那你是不是可以留下来个把月帮我练练兵?” 陆十三的脸憋成猪肝色,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道:“少当家,我为官军,你为贼寇,说句实在话,我没起心思带兵剿了你这山寨就已经感觉于心有愧了。你能不能别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若不是大将军对你颇为赏识,就算我虎贲精甲不会出手,我也要引涿郡郡兵来燕山的。” 李闲一怔,随即怒道:“老子就是贼寇怎么了?贼寇就不是人?再说,引导好了这些人就不是贼寇,而是一群真真正正的士兵!” 陆十三极认真的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练兵有何图谋?” 李闲一字一句的说道:“去辽东!” 陆十三再次怔住,他看妖怪一样看着李闲,随即摇了摇头道:“去辽东送死?” 李闲笑了笑:“陆校尉,你这句话已经大逆不道了。” 陆十三正色道:“我不会说谎,有什么说什么,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将军知道我会得罪不少人才没有将我放出去任职,而是一直留在虎贲骑兵中做校尉。辽东一战,我大隋府兵虽然战力无双,更有天下良家子弟百万从军,但这一战在我看来确实凶多吉少。” “辽东天气严寒,适合征战也就是从四月份到八月份这段时间,而高句丽已经准备了将近两年,据我所知辽东城如今已经修建的好像铁桶一般。那个鬼地方九月就能飞雪,天冷的撒尿都能冻上,大军一旦被拖住,只能无功而返。少当家,你手下这千把号难民……千把号士兵就算练上几个月,去辽东也不过是送死罢了。更何况,只怕你到不了辽东就会被朝廷剿了。少当家,看你是个聪慧之人,怎么会想这么傻的事?” 李闲问道:“你认为大隋会败?” 陆十三认真道:“败是不会败的,却也不会胜,只怕是劳而无功,徒费钱粮无数吧” 从这句话中,李闲能听出陆十三身为一名大隋边军校尉的骄傲。也对,几乎没有人认为对高句丽这一战会打败。高元小丑充其量也就能拼凑出三十万的老弱残兵,拿什么和战无不胜的大隋府兵对抗?李闲很想告诉陆十三,这一战不是不胜不败,其实算是败了,三十万精锐府兵埋骨他乡,大隋从此国力大衰。事实上,也正是三次征伐高句丽将大隋这个如初升朝阳般充满了生机的帝国带向灭亡的。 如果不是因为三征高丽,大隋葬送了数十万堪称国家柱石的府兵,耗费了无数钱粮,以大隋的国力又岂会这么快衰败下去? 李闲深深吸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说道:“虽然我也认为大隋此战取胜的机会不大,但既然生为隋人,总还是希望大隋能战胜的。没错,我是为草寇,但草寇也不是没有良心。虽然我不忠君,但……我爱这个国家。虽然我没有多大的力量,但终归不能做到熟视无睹。哪怕能在暗中帮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忙,也算尽了我身为汉人的一份心力。” 他转头看着陆十三道:“陆校尉,或许我会战死在辽东,或许这些你口中的难民都会战死在辽东,但,如果你肯帮帮我,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就大一分。他们也都是被逼无奈才从贼的大隋子民,既然有心为国出力,难道你真的就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 陆十三默然,心中触动。 “少当家,我还是劝你不要去辽东。” 李闲摆了摆手道:“既生于世,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我心意已决,只求陆校尉相助一二。” 陆十三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这样,我就留在这里一个月,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少当家……你让我不得不佩服!” 李闲感动道:“多谢陆校尉仗义!” 他负在背后的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个二,然后在心里欢喜道:哇哈哈……又他娘的骗了一个。 李闲道:“那这样,明日我派人到上谷郡驳牛山接我阿爷他们过来,也无需定什么一个月之期,我阿爷他们到来之日,你便带人离开怎么样?” 陆十三道:“从驳牛山到此处若是赶得急些,一个月往返也差不多了。那好,我应了你便是。” 想了想,陆十三说道:“今日我帮你之事,还望少当家记在心里,若是日后我家大将军有求于你的话,还望少当家千万不要推辞。” 李闲正色道:“那是自然,罗大将军相助之情,某铭记于心!” 陆十三道:“击掌!” 李闲伸出左手道:“盟誓!” 两个人连击三掌,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李闲笑得好像已经偷鸡得手的狐狸,可不知道为什么,陆十三笑得也那么灿烂。李闲自然是听不到陆十三心里的声音,否则他那种骗人成功的得意立刻就会淡下去。因为陆十三来之前,罗艺就交代过他,李闲如果有什么要求如果不过分就答应下来,但有一样,要让李闲记住,幽州罗艺对他的帮助! 当然,李闲对盟誓这种事其实完全不在乎。如果有利益,别说盟誓,就算斩鸡头烧黄纸跟陆十三结拜为兄弟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在李闲的概念中,说说慌这类的小事肯定是不会挨雷劈。正如他从一开始就有将这千把号草寇抢到自己手里的打算,但绝对不会表现出**裸的贪欲。既然要抢,就要抢的艺术化,让这些兵全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练就一身好本事自然是保命的重要手段,但手下有势力,比一身本事还要有用的多。 第二日,李闲让陈雀儿和伏虎奴带了五十名挑选出来的忠心士兵往驳牛山接张仲坚等人,他则开始着手训练士兵。 手里有贺若弼一生征战的兵法笔记,还有达溪长儒两年的教导,再看铁獠狼和陆十三练兵,李闲颇有心得。从最基本的队列,到布阵,各兵种的配合协调,他详细的请教陆十三和铁獠狼,二人也是知无不言。 …… …… 开出来的校场边上,纪皓天看着远处正在练兵的李闲,一脸阴沉。 这个李闲到底是什么人? 他已经派人查看过,山下现在有一支超过五百人的精锐轻骑驻扎,看装备确确实实乃是大隋的府兵。显而易见,正是昨日那个来见李闲的人带来的。看旗号,应该就是幽州兵。由此可见来见李闲的那人最低也应该是个从五品别将,这样级别的高官,为什么见了李闲那么客客气气的?甚至,还带着点谦卑?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一支超过五百人的正规官军,会明知道不远处就是匪窝而无动于衷的。燕山上这千把号人,如果全歼的话战功足够那个别将再往上升一级。从五品的别将和鹰扬郎将虽然相差只不过一级,但实权却天差地别。鹰扬郎将,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了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实权高官了。 他当然不知道,陆十三其实还只是个六品校尉,但,却深得罗艺信任。 他更不知道,罗艺的官位还是大业皇帝杨广前阵子才提为从三品将军的。 他也不可能知道,山下的五百轻骑只是一部分人,还有一千五百人已经迂回到了燕山的另一侧。罗艺给陆十三下达的命令是,相机行事,若是李闲有什么异心,就将这燕山寨屠一个干干净净。 因为,罗艺也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李闲竟然能拉起一支上千人的队伍! …… …… 看着陆十三大声的呵斥着那些士兵训练,一丝不苟。李闲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罗艺……终于露出杀气了吗? 如果不是昨天自己骗了陆十三,如果不是说了什么愿意去辽东送死的屁话,今天的陆十三,还会站在校场上帮忙练兵吗?虽然自己没有刻意表现出对罗艺的感激,但陆十三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 李闲在心里苦笑,这骗人……还真不是光说谎话就成的。昨天陆十三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幸好,用眼神骗人这种事,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学会了。 http://"> 第九十三章 谣言止于凶者(一) ??闲从巨野泽一共带出来一千二百一十二个人,算算看,刚好一个满员的折冲府稍微多些。不过李闲倒是不想按照大隋的军队编制来安排,他将这一千二百人分成两个小旗,每个小旗五百战兵,其余的人都是挑选出来的身体素质比较差些的人,归为辎重后勤。每百人设一名统带,小旗的指挥为都统。毫无例外的,也是让纪皓天疑惑不解的是,李闲手下的十七个人竟然真的没有一个人任军官。 所有的军官都是在那些士兵中选出来的,李闲除了挑选了五十人的亲兵队之外看样子竟然真的是对这一千二百人一点图谋都没有。 因为山下还有五百幽州精锐轻骑,纪皓天不敢招惹所以对李闲的安排表示赞同,甚至还再三要求让洛傅等人担任军官,李闲只是轻笑着摇头不置可否。纪皓天现在已经有八成确信李闲就是幽州罗艺麾下的某个将领,可这样年轻就能让一个别将对他恭敬谦卑,纪皓天实在想不出李闲到底是个身份。 有些时候,纪皓天甚至怀疑李闲是罗艺的。 这样想当然也是有依据的,据说罗艺有一子名为罗成。面容俊美,槊法超群,十三岁就已经在幽州军中几乎找不出对手来。据传闻,此子无论是个人武艺还是兵法韬略都深得罗艺真传,而且,在军中颇有威望。而纪皓天之所以怀疑而不是确定,是因为李闲用的是一柄长的有些离谱,锋利的有些离谱的黑色直刀而不是马槊。 不过,为了隐藏身份舍弃惯用兵器倒也不是难事。而且虎贲将军罗艺本身就是刀法大家,其子善用刀也不算奇怪的事。 正是因为这样的怀疑,纪皓天对李闲越发的忌惮起来。本来他还打算李闲等人离开燕山的时候派人截杀,可现在既然李闲有可能是罗艺的罗成,纪皓天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乱造次。 每日表面上,纪皓天只是盯着营寨的建设而很少关注校场练兵。但事实上,他一直在留心那个陆别将的练兵方法。只一日,他便确定陆十三的练兵手段真的是大隋府兵才惯用的方式。孙安祖此人出身军武,而且还曾经做到了府兵的别将官职,对府兵的练兵之道深得其精髓,纪皓天又是靠着一些手段取得了孙安祖的信任,所以孙安祖的本事倒是被他学来七八成。 每日李闲用心观察学习的时候,纪皓天其实也在学习印证。 两个人其实在某种性格上十分接近,都有一种令人不解的偏执。 李闲在看陆十三和铁獠狼练兵的时候,自然不会将贺若弼的笔记拿出来看。他这段日子每晚都秉烛夜读,那笔记其实他差不多倒是能背下来了。笔记毕竟是死的,写的再如何精辟也是纸面上的。而陆十三和铁獠狼都是久经战阵的人,虽然指挥方式上略有不同,但都带着浓重的大隋正规军队的印记。 李闲每日学习,获益匪浅。 现在的燕山马贼都是孙安祖的手下,而孙安祖练兵就颇为严厉远比一般草寇精锐些。所以,士兵们操练的时候倒是也不会显得特别生涩。在巨野泽的时候,张金称其实是有心将孙安祖手下跟了他的那两千多人编程一个亲兵营的,因为这些人远比他手下那些喽啰善战,可他又害怕用这些人做亲兵不安全,所以还是将这些人打散了混进各营加以监视。 现在,李闲有机会将这一千二百人训练出来成为手下的第一支军队,不得不说他比张金称要有福气。 “安之,为要叫小旗?” 铁獠狼不解的问道。 李闲笑了笑道按照大隋的正规军队编制,行军的时候每一百人要举一面战旗。敌人观察的时候,往往数数旗子就能军队的实际人数。当然,也可以多打旗帜迷惑敌人,但敌人偷偷的来观察也是防不住的,本来这样做是为了便于指挥,但也有弊端。” “你想想看,一千二百人的队伍只打三两面旗子,会不会让人疑惑不定?” 铁獠狼点头,却对这样的解释不认同。 李闲当然不会告诉他,小旗其实是明朝时候基本的军事单位。李闲仅仅是喜欢这个名字罢了,至于借口的真心扯淡。当然,明朝的时候一个小旗才十个人,一个百户下辖两个总旗,十个小旗,共计一百一十二人。千户,则下辖一千一百一十二人。李闲不喜欢千户百户的称呼,但他喜欢明朝,所以干脆去了千户百户,直接将小旗升为五百人的编制。 新提拔起来的两个小旗都统,一个叫牛秀,一个叫刘黑闼。 说起来,李闲对这个叫刘黑闼的人还确实有些成见。他不这个黑塔一样的汉子是不是就是传说中设计杀死了罗士信,而且占据河北半壁江山的那个生猛人物,但就因为历史上罗士信是死于此人之手,李闲对他就有点不待见。 当然,他不会因为这个扯淡的理由就不用此人。 事实上,整个燕山贼一千二百人中,刘黑闼的勇武当为翘楚。而且这个人对兵法上的领悟也远超其他人,无论陆十三和铁獠狼讲的,几乎一点就透。这让李闲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所以才会将其直接提拔为掌管五百人的都统。燕山贼千二百人的首领现在名义上自然是大当家李闲,但李闲当着全山寨的人面说过将来是要还给纪皓天的。仅仅是这份气度,就让中山贼折服。 而牛秀这个人个人勇武则一般,并不如何出彩。身材相比于魁梧的刘黑闼来说也单薄了许多,但此人的心思十分灵活细密。陆十三和铁獠狼讲解战术的时候,他往往能举一反三甚至看出这战术中的瑕疵。这一点对于一个为将者来说也很重要,甚至有时候比个人勇武更重要。 当然,李闲对于牛秀这个人也是很感兴趣的,不下于刘黑闼。 当在选拔军官的比试中,这两个人脱颖而出的时候李闲着实惊讶了一番。他实在想不到,这一千二百山贼中竟然有这么两个在历史上声名显赫的人物。 所以,当听到这两个名字之后,李闲毫不犹豫的将最重要的两个官职交给了他们,并且对其礼遇有加。 刘黑闼,出身贫寒所以没有表字。牛秀,字进达,曾经也是官宦人家子弟,只是后来家境衰败后远走投亲,却误打误撞跟了孙安祖。 李闲,无论是刘黑闼还是牛进达,他们两个人如果按照历史轨迹绝对不会出现在此时的燕山,刘黑闼若是说和孙安祖有牵连还有情可原,毕竟他和孙安祖窦建德都是同乡,但牛秀此人绝不会出现在孙安祖军中才对。李闲虽然仅仅是粗知历史,却也牛进达应该追随的是李密。 但李闲才不会在乎这些,从天而降两员虎将,他高兴还来不及,而且,就因为这两个人,李闲对这一千二百人的占有欲更加的浓烈起来。 刘黑闼和牛秀本来在孙安祖军中不如何被看重,被李闲一跃提拔为都统自然十分感激。他们两个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对于能本事的人往往心存感念。 李闲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度不凡。 任命牛秀和刘黑闼为都统,李闲根本不管别人如何否定。就连纪皓天都表示此二人威望不足难以服众,李闲还是不理会。 任命二人的那日,李闲一手一个拉着牛秀和刘黑闼说道休要管旁人如何说,我现在还是燕山寨的大当家,我说你二人行,你们就行。好好的协助陆十三练兵,练出些样子来给他们看看,堵他们的臭嘴!” 这段话让牛秀和刘黑闼两个人很感动。 燕山贼每日干活搭建营寨,操练,有陆十三和铁獠狼训练,再有牛秀和刘黑闼二人辅助,才短短十余日光景士兵们已经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看了半日练兵,李闲收获颇多,回到的房间后才坐下,牛秀和刘黑闼两个人联袂走了进来。 “见过大当家!” 二人抱拳道。 李闲笑了笑道都是自家,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坐下,不然滚蛋。” 牛秀出身大家,这些年却也沾染了一身的匪气,而刘黑闼更是直来直去的汉子,所以两个人反而喜欢李闲这种的腔调。对于那个张嘴闭嘴之乎者也的纪皓天,两个人倒是都有些反感。 摸准了二人脾气的李闲,自然不会自持身份装学问人。 “大当家,先赏口酒喝,嗓子干得冒烟了。” 刘黑闼可怜兮兮的说道。 李闲从桌案上将酒袋子甩道给我留一口,不然撤了你的都统!” 刘黑闼嘿嘿笑了笑,扒开塞子一大口就灌了进去。 李闲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笑了笑问道才从校场,找我有事?” 牛秀眼神扫了扫门外,欲言又止。 刘黑闼却没他那么多顾忌,将酒袋子往桌案上一放大当家,我就是看不惯!” 牛秀站起来,走到门口盯着外面。 刘黑闼不忿道你这酸书生,怕得?咱们燕山寨还是大当家说了算的,怕他个鸟?” 李闲眼神一变,隐隐猜到了。 牛秀道就你这蛮人莽夫,这么大声,难道想宣扬给全山寨的人?” 刘黑闼道我这不是还没说嘛!” 李闲皱眉道到底事?” 刘黑闼看了牛秀一眼道这酸书生太罗嗦,还是我来说吧。大当家,你还是不要走了。这寨子里,我只认你一个人是大当家,至于其他人爱谁谁,去他娘的,老子看着就是不顺眼!大当家几次说要让出这位子,那人表面上推辞实则想坐难道我看不出来?弟兄们都说大当家你是朝廷里的人,不是跟咱们一路的,所以终归要走,很多人说了,大当家的心不在咱们寨子里。人心不稳啊大当家!” 牛秀转头轻声问道大当家,我只问一句。” 李闲道说。” “你到底是不是朝廷的人?是不是幽州罗艺的……?” 李闲肃然道不是,我从小被朝廷追杀,可能是朝廷的人?看到外面那些坟包了吗?里面埋着的就有我当初从燕山逃走时候为了保护我而被朝廷杀死的一百多位兄长,至于罗艺的……这就纯粹扯淡了。我姓李,名闲,字安之,跟姓罗的没关系。另外……你问的是两句。” 牛秀一怔,随即苦笑,他对大当家这种性情有时候也颇多无奈。 刘黑闼诧异道那陆将军他?” 李闲笑了笑道他是罗艺的人,这不假。” “那他?” “我和罗艺之间有交易,这交易是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俩。总之,罗艺暂时是友非敌,但难保日后不会刀兵相向。只能说,罗艺现在帮我,是因为他想利用我。等离开燕山寨之前,我会告诉你们是回事。” 牛秀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便成了!大当家,既然你不是朝廷中人,你便莫走了吧!” 刘黑闼道大当家,你都不,那个家伙这些日子,整天散播谣言,说若是大当家你再不离开燕山,山下的骑兵就要杀上来了。他还说,你是罗艺的,之所以跑来这里是因为和罗艺赌气,罗艺已经派了大军前来要你,你若不回,便屠了咱们燕山寨!”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四章 谣言止于凶者(二) (感谢红灯绿酒间的捧场,真心感谢了。求收藏,红票) 李闲的眼睛微微眯起,越来越觉得纪皓天这个人有点意思了。 从一开始李闲能感觉到此人身上的杀机,忽悠了他,现在杀机渐渐淡去,倒是开始转换目标了。利用舆论逼走,这个纪皓天手段还真是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其实李闲这些天也一直在考虑能妥善的了结这件事,对于纪皓天这个人到底用方式来来解决,他确实还没有拿定主意。 纪皓天在燕山贼中还有一定的实力,有不少人是支持他的。而从最初就表示必然要离开燕山,当初这样做第一是为了稳住纪皓天,其次也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对那位子不在意,这样一来纪皓天想下手也会有所顾忌。同样的,还是为了让士兵们觉得是个坦荡之人,也是一种变相的收买人心。 本打算将兵权抓在手里之后再解决纪皓天,而且李闲一开始也并没有打算杀了他。相反,李闲曾经起过收服此人的心思。 直至今日,李闲还一直觉得纪皓天是个人才。 纪皓天只是还不够成熟,或许在高鸡泊的时候他真的是一个潜心研究兵法的人,所以施展阴谋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他这段日子以来的计策都有些生涩。李闲甚至一直期待着纪皓天能有一个质的飞跃,这样在燕山这段日子也不会太寂寞。 “或许……” 李闲叹了口气道他只是太心急了些。” 李闲站起来,走向门外跟我出去走走。” 牛秀和刘黑闼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点了点头跟在李闲身后走出了房间。看着三三两两返回营房的士兵们,李闲温和的一一打着招呼。他是如此一个清秀漂亮的少年,却并不柔弱。他的修为让燕山寨的每一个人都很钦佩,而他这段日子表现出来的人格魅力也同样让所有人钦佩。 一身臭汗的士兵们看向这个一个人单挑放倒了十几个彪形大汉的少年时候的目光,都是敬仰的。李闲在杀出巨野泽时候表现出来的战力和他清秀的外表形成了绝对的反差,而最让士兵们震惊的则是他那神乎其神的射艺。李闲在练兵上一直没插手,他是抱着一种学习的心态在观看。他唯一亲手指导的,就是士兵们的射艺。 而仅仅是射艺,就足以让士兵们发自真心的钦佩。 李闲是把他们从巨野泽带出来的人,是给孙大当家报了仇的人,是带着他们到了燕山安身立命的人,虽然他年纪很小,但每个人都渐渐的习惯了这个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少年做他们新的大当家。最近暗地里的传言他们都听到过,有一部分信了,但大部分还是持怀疑的态度,因为他们从来不曾听说过朝廷的人会和山贼这么亲密。而且,他们也不会幽州将军罗艺的会跑来和他们厮混。 沿着校场行走,李闲不厌其烦的对每个人点头微笑。 他换来的,是同样多的真诚的笑容和尊敬。 “大当家,你也看到了,士兵们服你,敬你,该是下决断的时候了!” 刘黑闼压低声音说道。 李闲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缓步走向经常坐着的那块大石头,然后像往常一样盘膝坐下来看着夕阳下祥和安宁的山寨。他沉默,站在他身边的牛秀也保持着沉默。甚至当刘黑闼忍不住张嘴想的时候,牛秀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这份沉默。刘黑闼耐着性子看着他们俩好像在修闭口禅一样沉默着,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焦急的心态。 “黑闼” 也不过了多久,李闲微笑着队刘黑闼说道你性子太急,这不好。从开始,你去营地后面开一块地出来,种些菜养养性子。” 刘黑闼一愣,随即诧异道大当家,现在这鬼天气还能种菜?莫说咱们寨子里没有菜种,就算是有也种不活啊?” 李闲微笑道种菜,未必真的要有菜。” 刘黑闼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实在搞不懂大当家打的哑谜。他出身贫寒,没有读过书,虽然聪明但根本理解不了李闲话里的意思。 牛秀拦着欲言又止的刘黑闼道大当家让你种菜,你便种菜。” 李闲笑道山泉并不远,进达你也帮着多担几担水。” 牛秀却摇了摇头道山中土贫瘠,我还是负责找些肥料吧。” 他看着李闲说道大当家,你放心,保证都是新鲜的!” 李闲嗯了一声道挖了坑填了肥,你们俩要商量一下了,这菜园子,谁来管?” 刘黑闼还是一脸的迷茫,牛秀却严肃的说道菜园子是大当家的,我们一个挖坑一个埋土,大当家直管看着就好,我保证我和黑闼把菜园子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李闲摇头道我终究还是要走的。” “而且……我到现在为止,还是不希望发生不利于寨子里团结的事。” 牛秀道当断则断,大当家,世道将乱,咱们这些人现在窝在燕山中苟且偷生,谁将来会不会有一番大作为?咱们寨子里这千二百号将来的命运可都在你手里,大当家仁义,但有时候却必然要有些雷霆手段。既然我和黑闼今天来找你,就是已经下了决心。” 他笑了笑道我这就和黑闼去后山挖坑。” 李闲叹了口气,站起来看着落日说道希望……菜园子里埋的肥料不会太多。” 牛秀道不多,地不肥!” …… …… “你说?” 纪皓天一脸不可思议的问刘黑闼大当家找你们,就是为了在这个时节开一块菜园子?” 刘黑闼一脸坦诚的说道对啊,大当家还说了,等开出来之后,二当家你派出去探粮道的人就得带些种子了。” 纪皓天疑惑的看着刘黑闼道黑闼,你是的,当初任命你为都统的时候是我不遗余力的举荐你,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赞赏。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心腹看待,有事你可不许瞒着我。大当家又没得失心疯,已经快入冬了,这燕山上风寒地冻,种得哪门子菜?” 刘黑闼心里骂了一句,心说你果然是个小人,说谎话就不来脸红的,当初大当家任命我为都统的时候,也不是谁背地里反对。只是他脸上却没表现出反感,反而是一脸的感激。 刘黑闼极认真的说道二当家,我你对我照顾。可大当家就是这么说的啊,你要不信,去后山看看就是了。昨天黄昏时候大当家说了,今天一早我便带了些后山开地,半日光景,已经开出不小的一块了。还要练兵,一早我还是要到后山去的。” 纪皓天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大当家有没有跟你说过,要种菜?” 刘黑闼想了想说道没说,大当家只说要将坑挖得大一些,深一些。要有九尺见方才行。” 九尺见方? 纪皓天怒道种树都用不了这么大的坑,这种的是哪门子的菜!” 刘黑闼道不晓得,大当家如此安排,我便如此做就是了。对了,大当家还说山下有现成的肥料,就是那些官军战马的粪,他安排了牛秀带人下山去,说弄好了肥料就抬上山来埋进去。” “肥料?” 纪皓天更疑惑了,他甚至觉得李闲是不是疯了。 “大当家还说了?” “噢!对了,大当家说了,后山菜园,除了他带来的那十几个人之外,还有我和牛秀包括我们俩的亲兵在内,其他人一律不许进去。” “包括我?!” 纪皓天有些着急的问道。 刘黑闼挠了挠头发道大当家没说,你是二当家,当然可以去的吧。” …… …… “安之,打算下手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你说在后山开菜地干嘛?难道这样没道理的事,纪皓天会上当?” 洛傅问道。 李闲笑了笑道如果换做一个正常人听到这么没道理的事,会不会以为我疯了?” 陈雀儿道反正我是认为你疯了。” 李闲哈哈大笑那么,要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听到这么没道理的事,会想?” 众人默然。 等了一会儿,陆十三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少当家,你不会是……想用这么蹩脚的没道理的白痴理由把那个人引吧。再说,就算引,也不能一网打尽啊?我才来时日尚短,不你那对手到底是个样心性的人,反正换做是我的话,最多派几个身手好的人到后山去探探。” 李闲道我要的就是他去探探。” “不明白!” 众人异口同声道。 李闲笑了笑,低声说了一遍。 众人几乎同时怔住,心说你绕这么个大圈子干嘛? 第二日,有个秘密的消息开始在燕山寨士兵们中流传出来。据说二当家纪皓天派了心腹在后山秘密的做一件事,他在后山做的,好像只有二当家和他的亲信。好像两位都统也被叫到了后山,但的时候脸色都很阴沉。据说牛都统的时候还摔了桌子,骂骂咧咧的说没良心。 没良心? 众人无法得知。 有人说,二当家暗中搜罗了一批财宝,打算埋在后山藏起来。还有人说是二当家从山下掳了个美丽女子来,要金屋藏娇。还有人说看见牛都统带着二当家的亲兵们下山,抬回不少去了后山。到底是,问那些亲兵,却说是马粪,当即便有人骂街马粪?你他娘的当我们傻啊。”那亲兵无辜的说道真的是马粪。”可惜,却无人信他。 又过了几日,正在房中苦思的纪皓天正想着前几日牛秀叫了手下几十个亲兵到山下抬了十几个麻袋去了后山,据说真的是马粪都倒在深坑里了。他想也想不出这是道理,越想越是头疼。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他。 “皓天,在吗不跳字。 纪皓天听出是李闲的声音,连忙起身开门大当家,找我事?” 李闲道也没,这几日听说后山上很多野物,打算邀你一道狩猎去,有空吗不跳字。 纪皓天下意识的问道需要带多少人?” 李闲笑了笑道只带你我的亲兵,人太多了反而无趣,如何?” 纪皓天眼神一变,似乎猜到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五章 谣言止于凶者(三) “好,要不要叫刘黑闼先带人把后山清理一下?” 纪皓天问道。 李闲笑了笑道不用,这些日子刘黑闼和牛秀一直在后山开菜园子,没可清理的了。其实我也是想把附近的野物打一打,省得明年开春有畜生祸害菜园。” 他说的诚恳,就好像真的打算在后山开一块园子似的。 “大当家,有件事……” 纪皓天犹豫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事?你说。” 李闲点了点头道。 纪皓天沉吟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说道大当家,前两天牛秀带着我的亲兵队到山下抬了不少马粪上来,这事您吧。” “嗯,。” “那,大当家,昨天夜里,还是牛秀带了他的亲兵往后山抬了十几口大木箱,里面装的是?难道就是刘黑闼说的菜籽?” 李闲笑了笑道肯定不是。” “那是?” “一会儿去后山看看你就了,也不是神秘的。” 李闲故作高深,转身离去。 李闲走了之后,纪皓天连忙将忠于的亲兵召集起来,他不敢否定李闲是不是想在后山对他样,但他也不能不去。李闲在后山神神秘秘的开菜园子,纪皓天他或许仅仅是想勾起的好奇心引去而已。说不得李闲真的存了歹毒心思,在后山跟来个了断。但,只要李闲敢动手,他恰好能将计就计。他将亲兵们都召集起来,然后吩咐的亲兵队正带了十几个人先到后山去查看,以防中了李闲的埋伏。 他在长袍里面加了一层链甲,又特意在心口位置上藏了一个银盘当护心镜用。怀揣了一柄利刃,收拾好了一身后带着大概七八十名忠于他的亲兵往后山走去。同时,他还派人去找刘黑闼和牛秀,让他们两个人集合队伍到后山狩猎。 纪皓天安排妥当之后,感觉李闲已经没有可乘之机这才放心。只是到了后山之后他却傻了,因为他所安排的一切都是针对李闲要对他下手而准备的。可到了后山一看,竟然只有李闲独自一人的站在那里,只带了一柄硬弓,还有他的黑刀,除此之外都都没带,他手下的那些亲信一个人都没跟着,更别说他的亲兵队。 “大当家,你不是说咱俩各自带着亲兵的吗不跳字。 纪皓天诧异了一下,问李闲道。 李闲笑着摆了摆手道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想了想带得人多了也没用处。既然你带了人来,我也就不带了。反正后山上也没有凶猛的野物,人太多反而没有涉猎的乐趣了。走走走,刚才我还看见一只野鹿逃了,咱们追。” 他笑呵呵的样子分外的随和,看起来人畜无害。 纪皓天有些疑惑的扫了扫四周,先派的亲兵队正悄悄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这里很安全,没有埋伏。 纪皓天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随即笑着对李闲说道既然大当家今日来了涉猎的兴致,那我就陪大当家玩玩。只是大当家可千万别笑话我射艺低劣,说实话,大当家射艺神乎其技,跟大当家比起来我这箭法简直就不入流。” 李闲哈哈笑道我不过是个武夫,而且从小便被人追杀,所以对的要求有时候过于严格了些,射艺,刀法不过都是保命的手段,不值一提。” “哦?” 纪皓天跟在李闲身后一边走一边问道大当家从小被追杀?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李闲道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纪皓天见李闲不肯说,心中更是疑惑。他本以为李闲是幽州罗艺麾下的亲信将领,甚至有可能是罗艺的。可听李闲今天这话语中的意思,好像有点他从小就被仇敌追杀不得不浪迹天涯的意思。如果真的是罗艺的,可能被人追杀? “大当家这不说,倒是勾起我的好奇了。哈哈,我这人就是好奇心重,大当家要不就多多少少告诉我些?” 李闲也大笑起来道好奇,人都有好奇,只是有时候好奇心太重,反而会引来灾祸。” 说完,他若有深意的看了纪皓天一眼。 纪皓天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摸了摸腰畔的横刀。李闲的视线带着点戏谑扫过他的刀子,笑容中透着的不屑深深的刺伤了纪皓天的自尊。这一刻,也不了,心性颇佳的纪皓天竟然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和对李闲的反感,几乎忍不住就要将横刀抽出来劈砍。 李闲的眼神太伤人。 刺痛了纪皓天某处最脆弱的神经。那眼神,就好像如果李闲想,杀他,随时都能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少当家,你意思?” 纪皓天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 李闲笑了笑道没,只是信口一说罢了。” “对了” 李闲止住脚步,回头直视着纪皓天的眼睛问道你好像对后山的菜园子格外感兴趣?这几天你已经好几次偷偷溜到后山查看了,不就是一块破园子吗,呵呵,想看,大大方方到后山看就是了。” 被李闲突然点出这件事,纪皓天的脸色猛的一变。 “只是好奇,大当家你既然是要种菜,逆了时节也就罢了,挖那么大那么深的坑干嘛?” 索性,纪皓天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他悄悄握紧了横刀的刀柄,随时准备下令杀人。虽然山下还有五百骑兵,但既然李闲不是罗艺的他忌讳也就少了一大半。而且,也不为,自从到了后山之后,纪皓天的心跳越来越快,有一种杀人的冲动越来越浓烈。他几乎按耐不住,甚至想立刻将李闲一刀砍死。不仅仅是李闲,就连紧紧跟在他身后的亲兵,他都越看越不顺眼。 李闲往前凑了凑,几乎是贴着纪皓天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坑不是用来种菜的,而是用来……埋死人的。” 纪皓天一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手握刀柄,狠狠的盯着李闲。 李闲哈哈大笑道一个玩笑,二当家至于这么紧张吗不跳字。 没人看见,在靠近纪皓天的时候他将一个小纸包里的粉末洒在对方身上。在之前去纪皓天房间的时候,这种粉末李闲已经在他的书桌上悄悄洒了一些。 此时,众人恰好走到那几个深坑边上,李闲笑呵呵的指了指那几个深坑道二当家,样,这坑莫说种菜种树,棺材都能埋得下了吧。哈哈,这里面填了马粪,埋上土明年开春准能种出一茬好菜,萝卜的,个个都人头那么大!” 他比划了下,眼神中的戏谑更浓了几分。 “欺人太甚!” 纪皓天突然怒吼了一声,刷的抽出横刀李闲!你一再逼我,今日我要个你做个了断!” 喊完,他一刀劈向李闲的面门。 李闲向后一闪,大声问道二当家!你这是要做!” 纪皓天双目赤红,也不,只是一刀一刀的劈向李闲,李闲左躲右闪险象环生,却一直没有还手。纪皓天的亲兵队正见事态不好,连忙冲上去从后面抱住纪皓天二当家!二当家!你这是要干嘛,是要和大当家比试一下吗不跳字。 他大声的喊道,想提醒纪皓天不要冲动。只是他才喊了几句,后面的话就吞进了肚子里再也说不出来。 纪皓天反手一刀捅进那亲兵队正的肚子里,随即挣开那亲兵的双臂,回身一刀将一颗硕大的人头砍掉。血雾中,那人死不瞑目。 “我要杀了你!大当家的位子是我的!我的!” 纪皓天一刀快似一刀,状若疯魔。 “二当家!” “二当家!你要干!” 后面传来一阵呼喊,却是牛秀和刘黑闼带着数百人已经到了后山。众人骤然二当家纪皓天竟然一刀一刀的劈砍,好像是要杀死大当家李闲!牛秀和刘黑闼大声呼喊,许多士兵们也纷纷喊叫让纪皓天停下来。 这时,牛秀冷不丁的喊了一句纪皓天!大当家对咱们有恩,你这人恩将仇报!上次你让我在此处挖坑引大当家来杀了他,我就不忍心下手,你这贼子,狼心狗肺!早早的让人在此处挖了深坑,还派人埋伏,你太狠毒了!” 他这一声,将众燕山贼的愤怒彻底点燃。 “保护大当家!” 刘黑闼和洛傅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也不是谁喊了一句杀了这个狼心狗肺的!” 一群悍匪就这么气势汹汹的冲了。 纪皓天的亲兵奋力的阻拦,但终究人数上太少了些,很快就被愤怒的燕山贼打翻在地,而此时,那纪皓天竟然还在一刀一刀的砍向李闲。李闲嘴角挑了挑,只是躲闪却并未拔刀。纪皓天那赤红色的眸子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是在李闲看来,却没有丝毫的威胁可言。纪皓天的刀法说不上烂,但对于李闲来说远构不成威胁。只是,李闲一味的躲闪看起来倒真有几分险象环生的意思。 “大当家!拔刀!” 刘黑闼大声喊道。 数不清的燕山贼涌上去试图制住纪皓天,却被他用刀接连砍伤了好几个。这时,人群中又有人喊了一句杀了他!这样狼心狗肺之徒,大家不必跟他讲道义!” 这句话就好像一针催化剂,彻底将人们的愤怒催发到了极点。 嘭,一只老拳狠狠的砸在纪皓天的鼻子上,打人的燕山贼怒目相向。 嘭!不第二拳从地方而来,直接打碎了纪皓天的鼻梁骨。紧接着,数不清的拳头暴风骤雨般砸了,撕扯中,纪皓天的长袍被扯得支离破碎露出里面的链甲,又一柄短刀从怀中掉了出来,这让众燕山贼更加愤怒。 “他是故意引大当家来的!” “身穿链甲,怀揣利刃,没安好心!” “打死这个王八蛋!” 链甲可挡刀枪羽箭,却挡不住暴怒人群的拳头和脚。 其实,从李闲纪皓天不过是想利用,甚至想杀了立威开始,纪皓天的结局就已经注定。而当他散布谣言的事被李闲得知之后,他具体到死也已经注定。谣言止于凶者,而凶者,是所有燕山贼。 多年后,当刘黑闼和牛秀谈起此事的时候,牛秀感叹道我后来才想通,其实纪皓天从一开始就想害了大王。而咱们大王……何尝不是从一开始就想把那一千二百人的队伍据为己有?” 刘黑闼笑道纪皓天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论机谋……” 牛秀也笑了笑,屈指算道我数数,一个,两个,三个……这些年,莫说纪皓天这样的小人物,大名鼎鼎的家伙被咱们大王玩死的还少吗不跳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六章 憾 若干年后,史书上是这样记载李闲在燕山上这次夺权的。 时隋大业七年十月末,王在燕山聚众以抗暴隋,纪姓山贼欲夺权,王略施小计铲除,致而巩固权位,稳握兵权。又三月,王率十八骑奔赴辽东,一战成名。 无论是燕山上的这次权力争斗还是后来李闲在辽东,史书上的记载都不尽详细,很多事一笔带过。这让很多好奇那段历史的人想尽办法去追寻真相,可惜,很多事都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再也寻不到踪迹。不过令人高兴的是,李闲在辽东还是留下了很多传奇事迹,一直被人们心口相传。 曾有学者感叹,王之一生,就是一个波澜壮阔的传奇! …… …… “少当家,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陆十三看着坐在桌案后面垂首看书的李闲,眼神有些炙热我总是很好奇,纪皓天这样一个心性不的人,为在后山会对你突然下杀手?他应该是明打不过你的吧,而且牛秀和刘黑闼是他派人找去的,他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李闲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陆十三,然后说了极扯淡的四个字无可奉告。” 陆十三一怔,随即有些恼火道少当家,你这人如此小气?这些日子我帮你练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这么件微末小事你也不肯透露些许出来?” 李闲微微笑了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他越是不说,陆十三越是好奇。 他往前凑了凑,皱着眉头问少当家,你就告诉我吧。你手下燕山贼都被你骗了,你却休想骗得了我。若是不告诉我,我今日便赖在你这屋子里不走了。” 李闲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书册,看着陆十三道陆校尉,你也如此三八?” “三八?是三八?” 李闲笑了笑道没,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他起身,对陆十三抱了抱拳,然后施施然走出了房间。陆十三怔住,随即低低骂了一句他娘的…….” 李闲嘴角带着笑意,缓步走向校场,一路上,过往的燕山贼纷纷对它施礼。李闲不厌其烦的一一点头示意,面带笑容。他走向习惯坐着的那块大石头,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独孤锐志。算算日子,最多再有十天阿爷他们也就要到燕山了,不小狄长高了没有,不阿爷还是不是会天天喝醉,不师父脸上的刀疤又难看了没有,不欧思青青是不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不红佛姑姑是不是还那么邪恶,不……把那件事说给独孤锐志,他是骄傲于他教出一个使毒的高手,还是骂笨蛋呢? 这是第一次下毒算计一个人,实话实说李闲还真有点紧张。 他不配置出来的能让人发狂的药粉会不会有效果,万一真没用的话,那后山上那出戏就不好演了。幸好,好学如好色般的他,还是成功做到了让纪皓天发狂。那药其实李闲早已经配制了出来,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实验一下药性。所以使用的时候难免有些忐忑,如果他身上不是有一件红佛送的软猬甲的话,他或许真的要改变一下策略。 可以配出毒药,也能配出解药,这实在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 这种成就感,竟然和抓住燕山寨的兵权一样大。 说来说去,李闲上一世的时候可没接触过这类。他那个时候是个连吃药都很勉强的家伙,甚至生病输液还晕针,可是到了这一世,他的神经已经被锻炼的强大无匹。上一世杀鸡都不敢的人,已经杀人如麻。 靠在大石头上,李闲开始考虑接下来要走的方向。 靠着这一千来人的队伍,在燕山上占山为王貌似也是一件很不的事呢。大隋将乱,大厦将倾,这里处于大隋边界确实是个避难的好地方。如果李闲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就这么在燕山待下去继承他义父张仲坚的衣钵当一名纵横驰骋的马贼头子,其实算是一个不的选择。 已经到了十月末,距离大隋第一次征伐高句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辽东,李闲必须去走一趟,看一看大隋到底是打输了这一战的。从另一个时代而来,既然有机会亲身经历这段历史,解开这个让很多人都不解的谜题,李闲说也不会过。当然,他可没有如对陆十三说的那样伟大而纯洁的情操,仅仅是为了满足的好奇心罢了。 也不时候,陆十三追站在李闲身边。 “少当家,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陆十三一脸可怜的问道我这个人要是有事搞不清楚,我睡不着觉!” 李闲笑了笑道怪不得罗艺说你不适合放出去做官,就你这个性子,真要是到了地方上做官,也不会有个多凄凉的下场。” 他眯着眼睛问陆十三真想?” “真想!” “那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 “?” 陆十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紧张的看着的李闲。这段日子以来,他算是这个看起来面貌清秀给人感觉很老实的少年到底是个人了,敲诈勒索起来简直能逼死人,心黑的跟炭灰似的。 “你带来了不止五百骑兵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李闲笑呵呵的问,看陆十三,就好像看一只才长肥了的小母鸡。就算不能一口吞了,也要硬生生挤出几个新鲜鸡蛋来。 “别打我那些兵的主意!” 陆十三恼火道。 李闲摆了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我敢打幽州大将军麾下精骑的主意?那些人都是你们大将军的兵,我可不敢要。我的意思是……你看,再过段日子你也要回幽州去了,咱们这些日子相处的也很融洽,你就不打算送我点临别礼物?比如……留下五百套护甲装备?” “放屁!” 陆十三终于怒了老子宁愿不打听了,也不跟你谈这个。” 他转身就走。 李闲从后面扬着下颌喊喂,再谈谈呗,能还价啊!四百?三百?二百行不行?” 陆十三大步而去,连头都没回。 …… …… 齐郡 一个身材魁梧健硕面色微黄的汉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道痛快!士信你这槊法如此刁钻,饶是我应对还是难以抵挡,我自愧不如!” 这人看起来三十几岁年纪,身高当有一米八以上。肩宽而臀窄,虎背猿腰,面色虽然稍稍有些黄,却精神奕奕。他面容说不上俊美,但眉目清晰堂堂正正颇为硬朗,尤其两道如云剑眉配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让人看了不得不赞一声好一条壮阔雄武的大汉。 他穿了一身薄皮甲,持一杆长槊坐于黄骠马上,向对面那黑脸少年抱了抱拳。 罗士信摇了摇头道秦大哥,这段日子你我打了不下十场,若是你发全力的话,也不会是十场平手的局面。秦大哥槊法堂堂正正,比我这野路子练出来的长槊强得太多。若不是秦大哥手下留情,只怕早就被你一槊捅下马去了。” 他对面那面色稍微有些蜡黄的壮伟男子,竟然就是在齐郡名声赫赫的秦琼秦叔宝! 秦琼哈哈大笑道我年长,气力上占了便宜,若是再过得两年,只怕在士信你槊下难走三五个回合了。” 罗士信有些心不在焉的笑了笑道秦大哥说笑了。” 秦琼将长槊抛给亲兵,从黄骠马上跃了下来。 “士信,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走到罗士信身前问道。 罗士信一怔,随即叹道惦念一个,我来齐郡之前他将要赴一场大危险之事,如今已经两月有余,也不他现在……是否还活着。” 秦琼道既是好友,士信当初为何不出手相助?” 他面色隐隐有些不快,语气上也些许的变化。 罗士信长叹一声我有志为朝廷效力,所以虽然与那意气相投,奈何他却是个贼,只得分道扬镳。现在每每想起,心里……真他娘的不是滋味!” 他一拳打在身边的木头柱子上,震得房顶上的尘土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 秦琼怔住,于是详细的问了一遍。当得知李闲是为了帮报仇而要带人闯巨野泽,以十几人硬汉张金称麾下上万贼寇,秦琼猛的一拍手道好一条汉子!若是有机缘,某愿意与这样的好汉子多多亲近一番!” 说完,他忽然顿住,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士信……” “嗯,了,秦大哥?” “……我才听将军提起过,巨野泽的贼人们,前阵子倾巢而出,张金称亲自出马,攻下了巨野县城,洗劫了全城百姓。” “啊?” 罗士信猛的一僵。 秦琼缓缓道既然张金称还活着……你那……” 罗士信眼睛骤然变得通红,狠狠一拳再次砸在那柱子上,震得整座房子甚至都有些晃动,他关节处破了皮,血缓缓流下。 “张金称!某誓杀此贼!”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七章 医痴老人 第九十七章医痴老人 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十天,李闲整日观看陆十三和铁獠狼练兵,一个月来,这千余人的燕山贼队伍已经在气质上有了不小的改变。只是从根本上来说,还算不上一支合格的军队。抛开装备和补给不谈,仅仅是训练程度比之于大隋的郡兵都相差太远。陆十三也坦言,若是想把这样一支队伍练成可战之兵最少需要一年以上,绝不是短内能做到的。 李闲询问了一下,若是和大隋府兵交战,需要动用多少府兵能击败燕山贼,陆十三犹豫了一下说道若是正面交锋不考虑其他因素,三百人足以。”李闲问其他因素是意思,陆十三道你说过你那个叫吴来禄的带着一百多人就把巨野泽七八百人击溃,这就叫做倒卷珠帘。如果形成这样的势头,二百府兵击溃你这一千多人的燕山贼也不是神话故事。” 李闲问那有没有可能我以一千燕山贼击败三倍于己的府兵?” 陆十三笑了笑道我就当你是在说梦话好了。” 李闲沉默,他其实陆十三没有夸大其词。大隋府兵战力之强天下无双,大隋立国至今二十几年从来没有打输过任何一场对外战争。府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根本就不是随随便便一群草寇就能相比的。 本来对燕山贼寄予厚望,但李闲要做的事还很多很多。 “训练这一个月,虽然有些成就但我还是真心劝你一句,别拉着这些人去辽东,也别再说功名但在马上取的胡话,这些人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只有死路一条。别说建功立业,能保证在战场上不吓得尿了裤子就是好事。少当家,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做的话,就是在造孽。” 陆十三很严肃的说道杀孽,还几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李闲默然,点了点头道我了,这段日子多谢你,陆校尉。” 陆十三笑了笑道我也是敬重你的为人才会这么说,真要说起来你为山贼我为官军,你们这些人都死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可这段日子处下来,你手下的那些兵,正如你所说也都是我大隋的子民,或许真的是迫于生计才不得不从贼为寇,所以我也不希望他们都跟着你去送死。如果你还把我当的话,我就劝你一句,老老实实的在燕山上呆着,哪儿也别去。” 他看着李闲,若有深意的说道天色将暗,若是想在黑暗中活下来,就要有自知之明。” 李闲陆十三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打算时候走?” 陆十三道,就不等张大当家他们来了。已经出来了个把月,只怕大将军已经在骂我了,之后说不得一顿皮鞭等着我。” “也好,咱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陆十三站起来,对李闲抱了抱拳道上次你跟我说想让我给你留下些装备,我看了看,你这破寨子里倒是有二百来匹好马。这样吧,我就留下二百轻骑的装备给你,就当我送给你这的临别礼物。说句不吉利的话……” 陆十三顿了顿咱们下次相见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是敌人了。” 李闲怔住,拍了拍陆十三肩膀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如果你赢了,会下手杀我吗不跳字。 陆十三点了点头如果是大将军将令,陆某不得不从。” 李闲笑了笑道如果我胜券在握,我一定放你一次。” 陆十三哈哈大笑你这人就是这么自大!不过话说,如果咱们注定为敌的话,我倒是希望咱们永不相见的好。” 说完,陆十三转身走出房门。 “是药!” 李闲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两个字。 “?” 陆十三站住,回头问道。 李闲笑了笑道上次你问我的,纪皓天为会突然发疯,是药,毒药。” 陆十三脸色一变,怔了片刻后叹道现在我了,跟你为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李闲摇了摇头,没有。 第二日一早,陆十三就带了队伍离开燕山返回幽州。李闲没有下山相送,甚至连房门都没有出。同样的,陆十三走的时候也没有向李闲告辞,也没有对送他下山的洛傅等人说后会有期的话。只是抱拳说了两个字珍重!” 他离开之后,洛傅带着人悄悄尾随了五十里才,确定陆十三真的没耍花招,仔细搜索了一遍也没有斥候潜伏。但李闲他们都,陆十三肯定是留下人在山中监视燕山寨的,说不定就藏在距离山寨不远的林子里。 通过对过往两年经验教训的总结,李闲得出两个结论。第一,罗艺手下有一支专门负责刺探情报的斥候队伍,也可以说是密探。第二,绝对有必要也建立这样一支队伍,有大用处。 既然想到,李闲也没有耽搁。 他亲自在燕山贼的队伍中精挑细选了三十个人,准备让陈雀儿和东方烈火两个人单独练这支被暂时定名为飞虎军特别部队。陈雀儿在铁浮屠中本来就专门负责打探消息,东方烈火在这方面的经验也很丰富。而李闲有意将飞虎军打造成一只无所不能的情报队伍,所以他也费了很大的心血亲自教导。将前世今生所掌握的那些潜伏,隐藏,打探,乔装各种手段,尽可能多的教给这支规模还很可怜的飞虎军。 就在陆十三离开后的第三天,张仲坚等人终于到了燕山。 当看到已经初具规模的山寨后,打马贼张仲坚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安之,天生他娘的就是当马贼的料!” 招惹来众人一顿白眼。 “安之哥哥!” 小狄看到张开双臂的李闲后,立刻雀跃着跑了然后纵身投进他的怀里。才短短几个月没见,小狄已经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十一岁了,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起来。李闲一个脚步不稳被小狄扑倒在地上,小女孩就这么坐在他胸口上咯咯的笑。 “安之……” 李闲站起来的时候,欧思青青已经站在身边了。她昂着下颌轻声叫着李闲,眼睛里有晶莹的泪珠儿在打转却倔强着没有落下来。 “嗯!” 李闲应了一声,随即拉起欧思青青的手。 “这段日子,苦了你。” 他说。 欧思青青脸一红,低着头轻声道没苦的啊,阿爷他们待我都极好的。尤其是红佛姑姑和小狄,对我如亲人一般。” 李闲笑了笑,拉着欧思青青的手走向张仲坚等人。 当晚,众人欢宴。 这近一年来众人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团聚都十分开心。一顿晚饭,倒是大部分人都喝醉了。其中就包括张仲坚和达溪长儒,还有那个白了胡须白了头发的老头子许智藏,老头儿酒量不好,却偏偏喝起来凶得要命。李闲从他喝酒的样子就能看出来,这个看起来心情好像不的老人,心中必然有难以释怀的凄苦事。 当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明明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张仲坚和达溪长儒却联袂到了李闲的房间,脸色颇为郑重。 喝多了酒的李闲头还有些疼,看了看大清早不请自来的两个老男人他揉了揉眉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居然输给了你们两个,看来我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差不少呢。一觉睡到现在,连早起修炼都耽误了。” 张仲坚倒了一杯水递给李闲,在他身边坐下来问道我听说你这些兵都是孙安祖的手下?你还去过巨野泽?” 李闲一口气将水喝完,装可怜的示意张仲坚帮忙再来一杯没,阿爷,你牛-逼不?” 张仲坚一个爆栗敲在李闲头顶白痴!” 达溪长儒点头道大白痴!” 李闲讪讪的笑了笑道富贵险中求,若是不冒些险,哪里能得来这些人马?再说,阿爷,师父,你们还不了解我?真要是有生命危险,我是肯定不会贸然杀的。张金称号称有两万士兵,其实并没有可怕的。再者……贺若重山的人情,我不能不还。” 张仲坚叹道你就这点让人不放心,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冷静的人,其实要是冲动起来比白痴还白痴!” 达溪长儒点头道比蠢蛋还蠢蛋。” 李闲有些恼火道您二位一大早来,不会是专门来骂我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达溪长儒极认真的说道本来还想吊起来打的。” 张仲坚笑了笑道说说吧,对今后有打算?” 李闲同样极认真的答道有人有地盘,有爹有师父,有酒有,我打算从今天开始混吃等死,争取用十年达到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 “屁!” 达溪长儒怒道老实说!” 李闲笑了笑道其实我把您二位接,就是来看家的啊。好不容易有了落脚之处,虽然被罗艺盯着,但好歹是个窝不能再丢了。我打算过了年到辽东去看看,没人管着寨子,我不放心。” “非得去?” 张仲坚问道。 李闲点了点头必须去,不然我会一辈子遗憾。” 达溪长儒道那好,答应我们一件事。” 李闲惊喜道莫说一件,十件百件也行啊。” 达溪长儒道你想去看看,那便去看看,只一样,不许上阵!” 李闲道肯定不会,我还不想找死。” …… …… 达溪长儒和张仲坚才离开,李闲起来梳洗后刚要出去练功。小狄扶着走路颤巍巍的许智藏到了门外,一见到李闲,老人就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那笔记是你写的?” “笔记?” “手术!” “呃,是我。” “你是个疯子啊!就因为你这疯狂的想法,老头子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踏实了。你告诉我,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有没有解决病人痛楚的办法?” 李闲讪讪的笑了笑道这个……还真是略懂。” 老人一怔,随即一把拉住李闲快!告诉我!” 李闲故作高深的一笑,心道还好二十一世纪中药麻醉已经不是惊世骇俗的事了,也不可能出现神医华佗那样的悲剧。 “以曼陀罗为主,辅以蟾酥,细辛,川乌,草乌……” 李闲越说,许智藏的眼神越明亮。 “你慢些说……小狄,找笔记下来,神医华佗的麻沸散已经失传,你所说的手术若是没有解决病人痛楚的办法就是死路一条,既然你有办法,那,你的想法绝对不是空谈!” 老人很激动,拉着李闲的手说道今日你哪儿也不许去!” 李闲尴尬的看了小狄一眼,声音极低的说道那么……可不可以去拉个便便?”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八章 往燕山 (感谢小舞的捧场,感谢bbidndn,多谢支持,求几个收藏红票) 自从许智藏老人到了燕山之后,李闲每日的必修课又多了一样。独孤锐志已经教了他许多药理,而相对于独孤锐志来说许智藏的知识要更加的渊博。李闲开始时候还敢卖弄些来源于后世网络上的资料,可是越是到了后来越是心虚。老人对于医药的痴迷和博学让李闲汗颜,他终于深切体会到了班门弄斧这四个字的含义。 但,老人的眼界毕竟有一定的局限,李闲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和来源于后世的资料,都让老者有耳目一新茅塞顿开的感觉。包括小狄在内的三个人,每天都会抽出一定的来研究医道。 而老人的知识,让李闲对于下毒和解毒有了更深切的认识。 日子如梭飞快,转眼就进了腊月。 吃过晚饭,李闲和欧思青青在林间散步。 “安之” 欧思青青停下脚步,帮李闲将衣领紧了紧然后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但她依然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着欧思青青的心田。这段日子以来,因为能和李闲在一起哪怕燕山上生活有些艰苦她也感觉很满足。她是一个要求很低的女孩,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就会感觉到宁静。 “嗯,了?” “没事。” 欧思青青抬起头,月色下她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明亮。她仰着精致的小脸,在米黄色的月光衬托下,是那么动人心魄。欧思青青的睫毛很长,而这样仰着脸的时候,让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樱桃小口微微抿着,就好像在等待着。 “我就想叫你,你答应我一声,感觉特别踏实。” 她笑了笑,露出一颗漂亮的小虎牙。 李闲小腹中没来由的一热,忍不住抬起手捧着欧思青青的脸颊然后低头吻了下去。第一次,两个人的唇一触即分。欧思青青慌乱的挣扎了一下,但两只手却环抱住了李闲的腰,抱得很紧。或许是因为月色太浪漫吧,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寒冷吧,抱在一起取暖的两个人呼气都有些急促。 只是在欧思青青略微冰凉的唇上碰了一下,李闲的心还是狂跳起来。这让经历过无数次大场面的他有些郁闷,就连杀人都不会紧张的他竟然看着少女桃花般嫣红的脸而心生慌乱。他呼吸很不平稳,以至于让欧思青青有些害怕。但这种害怕并不是恐惧,而仅仅是一种带着期待的紧张。 终于,李闲再次低头吻上了欧思青青的唇瓣,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发了蛮横,用舌头顶开樱唇,很野蛮的将舌头霸道的探了进去。 一吻,直到两个人都有些窒息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欧思青青听不到李闲的心跳声,却能清晰的听到如鹿撞一般的心跳。她的脸色酡红,如酒后美人。李闲的喘息很粗重,就好像刚刚跑完了十几公里一样。环着欧思青青纤细腰肢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以至于他甚至忘记了感受少女腰肢的柔软。 当两个人第三次吻在一起的时候,李闲的手很自然的抬起…… 然后又放了下去。 他有些恼火的想着,这样摸上去是不是很不道德? “安之……呜……呜” 这一次的吻更加长久,李闲在她甜蜜的小嘴中不停的索取。甘甜的津-液让他痴迷,那丁香小舌的味道更是让他流连忘返。 “安之……” 欧思青青发着呓语,神智都渐渐的模糊起来。 终究,李闲的手还是攀上了那座高峰,自然而然。 …… …… “安之,你真的要去辽东吗不跳字。 躺在李闲怀里的欧思青青有些疲乏,之前的热吻似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身子依然滚烫,柔若无骨。 “嗯,要去的。” “为?阿爷和师父都说,辽东会很凶险……” 李闲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会犯险的。只是去看看,不然心里会很遗憾。” “能不能带我去?” “不能” 李闲拒绝的很干脆就在寨子里等着我,放心,用不了多久的。” “噢…..” 欧思青青点了点头,难掩失望。 李闲捧起她的脸颊说道好好在寨子里等我,如果想你耶耶和娘亲了,我派人送你看看?” 欧思青青张了张嘴,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还是不了,娘亲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我怕,我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 …… …… 幽州 “师父,我想回草原去。” 一身白色貂绒长裙,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同样洁白貂尾领子的少女抬起头,看着对面坐在椅子上安详品茶的叶怀袖。虽然穿得衣服有些厚重,但依然难以掩饰住少女窈窕的身姿。她的面容看起来并不太艳美,也谈不上有多倾国倾城。眉毛略微粗了一些,鼻子也不是很挺翘,五官算不得精致无暇最多只能说中上之姿,可她看起来偏偏带着一种圣洁的气质,与众不同。她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并不很美,但越是仔细看越有味道的女子。 她叫阿史那朵朵,她是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最疼爱的女儿,她是草原上被万民朝拜的圣女。 “,不满意?” 叶怀袖笑了笑,淡淡问道。 阿史那朵朵微微皱了皱眉道师父,父汗让我来幽州,不是为了谈婚论嫁的,而是为了我草原的兴盛。既然罗艺无意与我突厥王庭结盟,再待下去也不过是浪费罢了。” 叶怀袖点了点头,依然温和的笑着如果你想,那就吧。” “不过,我想听你一句实话。” 她看着阿史那朵朵问道罗艺的独子罗成,年少英俊,而且无论是兵法韬略还是个人武艺都是上上之品,你觉得如何?” 阿史那朵朵眼神一闪,这是第一次她对叶怀袖的话生出了些许厌恶。 “师父,如果父汗你想做,他会杀了你。” 阿史那朵朵清冷的说道。 “哈哈!” 叶怀袖笑得很放肆朵朵,你难道真得入了戏难以自拔?若是阿史那咄吉世你的身份,你说,他会先杀谁?” 阿史那朵朵冰冷的笑了笑道或许,死了,我也就不会这么痛苦。” 她指了指的肩膀说道已经疼了十几年,这种疼,你不会理解。” 叶怀袖有些歉然的说道当初配得药确实烈了些,以至于伤了你的身子。师父也很内疚,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医好你的。” 阿史那朵朵凄然一笑我就说了,这种疼,你不会理解。”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房间。 阿史那朵朵离开后,叶怀袖陷入了沉默之中。她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轻轻解开的衣扣,露出肩膀上那多妖媚艳美的牡丹花。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在肩膀的花蕊上滑过,也不,是在感受着身体的冰冷还是感受着别人的疼痛。她的肩膀圆润光洁,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她此时的样子,只怕也会压制不住犯罪的欲-火。 不同于阿史那朵朵面容的纯洁无铅华甚至有些普通,虽然她已经不再年轻,但她的脸上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的眼角没有令人厌恶的皱纹,她的面容比天使还要完美无瑕,她的身子没有一处不散发着成熟性感的美。 可是不为,她蜷缩在椅子里的样子,猛的看上去,就好像有一条露出了毒牙的眼镜蛇盘在那里,冷幽幽的盯着阿史那朵朵的背影。 “,她不同意?” 不时候,一身宽松锦衣的罗艺走到叶怀袖身后。 他伸出手轻轻的在叶怀袖圆润的肩膀上抚摸着,就好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绝世珍品。 “她想” 叶怀袖轻声道。 “我已经给出了诚意,如果阿史那家跟我联姻,将来,对他们突厥王庭还是对我幽州来说都有好处。阿史那咄吉世不是笨蛋,他应该这是最好的选择。” 罗艺的手指捏着叶怀袖的耳垂,一边揉-捏一边说道。 “你不了解阿史那咄吉世啊!” 叶怀袖叹了口气道你也不了解我这个徒儿,如果我再坚持下去,我和她之间的缘分只怕也要断了。你的,为了那件大事,朵朵对我来说很重要。” 罗艺笑了笑道重要,是因为有用处。如果一个人没了用处,甚至带来了威胁,那么无论她是身份,那就不再重要了。” 叶怀袖一怔,抬起头看着罗艺。 罗艺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我安排人送她回家去。” 回家,两个字咬的很重。 …… …… 回到房间后,阿史那朵朵将无栾叫了低声道无栾,收拾下,咱们今夜就走。” 无栾诧异了一下问道为,,咱们不和叶大家一起走吗不跳字。 阿史那朵朵道等出了幽州我再跟你说吧,咱们今夜走,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师父,不能说,就连嘉儿也不能说,明白吗!” 她的语气很凝重,无栾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才意识的或许出了变故,而这变故,让从来都波澜不惊的也有了一丝慌乱。虽然阿史那朵朵没有表现出急迫,但无栾能清晰感觉到的心中隐隐有着恐惧。甚至,她还能感觉到的眼神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伤感。 “我明白了,现在我就去收拾。” 阿史那朵朵道能不带的就不要带着,兵器和银钱必须要带,其他的能弃就弃了,没可惜的。” “嗯!” 无栾应了一声,没来由的,她心里忽然紧张的要命。 于此同时 李闲和欧思青青携手往山寨返回,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着。也不为,李闲忽然心里一紧,随即往西南方看了一眼。 “了?” 欧思青青问道。 “没事。” 李闲笑了笑困了,我送你回房间。” 幽州 无栾将并不厚重的包裹缚在身后,提了的长剑又丢下,换了一柄杀人更好用的横刀在手里拿了。 “,往哪个方向走?” “燕山” 阿史那朵朵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脸色平静。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十九章 我的地盘 将山寨的事物都交给了张仲坚和达溪长儒打理,他则和洛傅等人准备去辽东的事。只有李闲大隋对高句丽开战的具体,算算日子还很富裕不必急着赶路。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准备一人双骑,打算过完了年出发也能先于朝廷大军到达辽水河畔。李闲打算先过河去等着,不然朝廷各路大军一到,再想过河也就难了。 他打算从燕郡渡过辽水,然后就在辽河东岸找个合适的地方藏起来等着大隋的各路大军开到。大隋伐辽东的第一战,极为惨烈,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德在辽河东岸布置下二十万大军,大隋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就损失了老将军麦铁杖,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及其不利的开局。 除夕当天,李闲带了弓箭直刀出了山寨,准备和陈雀儿洛傅等人去打些野味给年夜饭填几道美食。小狄和欧思青青也都跟着,一行十余人离开营寨往树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小狄拉着欧思青青的手蹦蹦跳跳的快乐的好像一只小鹿,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给严冬时节有些肃杀的林子添了不少生机和活力。小狄整日都在许智藏老人身边学习医术,竟然比起李闲的刻苦来也几乎相差无几。她一个才十一岁的少女,能有这份心性毅力实在让人敬佩。李闲怕累坏了她,所以这才特意跟许智藏说了一声带着她出来好好玩一天。 前天夜里下了大雪,山林雪景让李闲想起了和欧思青青初遇时候。只是多了很多人相陪,少了那只可爱的雪雕小灰灰。 小狄的快乐还很单纯,一只陷进雪地中拔不出腿的野兔都会让她开心好一会儿。燕山上野生动物很多,而下过雪之后对于狩猎来说有着很大的好处。四下里一片银白,就算是百米外的野兔逃过也瞒不住众人的眼睛。 “安之哥哥!快,帮我把那只兔子抓住!” 小狄指着远处一直笨拙的肥硕兔子叫着,跳着脚催促李闲快去。李闲也懒拉弓搭箭,很嚣张的捡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眯着眼睛瞄准了半天用力的将石头打了出去。那石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再正常不过的偏了。受了惊吓的兔子先是僵硬在原地,随即猛的向远处跑了出去。 “安之哥哥好笨喔!” 小狄失望的说道。 李闲笑了笑道放心,我保证给你抓就是。” 他将黑色直刀交给陈雀儿,身子一矮脚下骤然发力,猎豹一样猛的冲了出去。雪地飞奔中,踏起的雪沫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尺多厚的雪能陷住野兔的四条腿,而李闲在奔跑的时候却轻的好像一条在草尖上游走的蛇一样,也不他是做到的,除了一开始爆发出的冲击力蹬碎了一地残雪后,奔跑中他的双脚居然没有在雪地上留下太深的痕迹。 徒步追上野兔,李闲很拉风一弯腰抓住兔子的耳朵,然后炫耀性的提起来对远处的人群挥舞了一下,那兔子眼神无辜的看着他,发出几声如婴儿啼哭般的惊叫。李闲屈指在野兔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吵吵,今晚上年夜饭就拿你炖一锅肉吃!” 那兔子就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拼命的蹬踏着两条后腿。 正往回走,李闲忽然感觉有晃了一下的眼睛。 李闲对于这种闪光再熟悉不过,他那是刀锋在阳光下闪烁出的冰冷光芒。他下意识的身手去摸腰畔的直刀,却刀在百米外陈雀儿的手里。拎着野兔,李闲转身往侧面看去。 几十米外的外地上,有一件正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李闲对远处的人打了个手势,随即率先往那里走了。走了十几步后渐渐的看清,那里竟然有个人趴伏在雪地中一动不动。或许是那个人扑倒的时候完全失去了控制力,身子近乎都埋进了雪地中。所以李闲直到走近才看到那人,看到那柄丢弃在一边的横刀。 ? 李闲皱了皱眉头,将野兔随手丢在一边。 那只死里逃生的兔子蹬着后腿没命似的逃了,连头都没回。李闲摸着鹿皮囊中的匕首,缓步走到那人身边。那是个女子,并不是很高,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泡透了,在她后背上有一道刀伤,很深,看样子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刀口太大,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渗着,没有冻住,由此可见这个女子跌倒在这里还没有多久。 李闲这个女子的背影竟然有些熟悉,只是一却想不起来是谁。 确定那女子没有能力伤人,李闲在她身边蹲下来。伸手在她脖子上探了探,能感觉到微弱的跳动。李闲先从鹿皮囊中取出金疮药一股脑倒在那女子的后背上,然后将她抱起来翻转。 是她!? 当看清那女子面容的时候李闲愣了一下,随即皱紧了眉头。 无栾 是那个两次刺杀的女子。 李闲将无栾背后的衣服撕开,又找出一些药粉倒在上面,撕下一条衣服将伤口包扎上。然后从腰畔将水袋子解了下来,缓缓的往她嘴里倒了一些。 清冷的水入口,无栾咳嗽了几声后幽幽转醒。她的眉头皱的很紧,嘴角动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才睁开眼四下里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任何,她只是隐约感觉到好像被人抱在怀里。适应了一会儿,她的视线才逐渐清晰了起来。当她看清抱着的竟然是李闲的时候,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扯动伤口,她禁不住疼得呻吟了一声。 “不想死,就老实点。” 李闲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冷声道。 无栾挣扎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似的,竟然一把抓着李闲的手,近乎于哀求的说道求求你,救救!” 李闲一惊?阿史那朵朵还是叶怀袖?” 无栾急切道是……朵朵,罗艺派人追杀我们,往前面林子里逃了,罗艺手下的人已经追……追上去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 李闲没有动,而是很认真的将伤口包扎好后问道先告诉我,为罗艺会派人追杀你们。搞不清楚,我是不会出手的。” 无栾眼神一变,随即愤恨的看了李闲一眼我你恨我,只要你救救,随便…..随便你处置我,要杀……要杀要刮随你!我只求你,救救我家。” 李闲摇了摇头我恨你干,你有这个力气还不如把该说的说一遍。罗艺派了多少人,他们多久了。” 的时候,李闲看了看脚印的数量。 “叶怀袖……逼嫁给罗艺的,不答应。罗艺要扣住,逼可汗发兵,我们……从幽州逃出来,有十几个人追杀我们。” 无栾喘息着说道。 李闲松开手,无栾扑倒在地上,疼得她紧紧的皱起眉头,见李闲冷冷的目光,她的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没了血色。 “跟我说实话,不然别指望我出手。” “最少五十个人,都是……高手。” 李闲回头看了一眼走到身边的陈雀儿等人,指了指无栾道小鸟哥,你带青青小狄,带着这个疯先。我看看。” “不!” 无栾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坚定的看着李闲带上我!” 李闲皱眉道你跑得动?” 无栾倔强道再给我……一口水喝,你落不下我!” 李闲面无表情的将水袋子递再跑,你会流血过多而死。” 无栾喝了一口水,缓缓的摇了摇头见不到,我死不了!而且,我和是分头跑的,我本打算把……把追兵引开,可他们没上当。如果躲起来了……只有我,只有我暗号。” 李闲道你可以告诉我。” 无栾摇了摇头,坚定道不,带我一起。” …… …… 密林中,阿史那朵朵咬着牙一刀将肩膀上的羽箭斩断,然后撕开衣服将伤口裹住。她转头看了看远处,隐约有人影已经追了上来。 无栾 阿史那朵朵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说道:无栾,你还活着吗? 远处传来几声獒犬的疯狂吼声,阿史那朵朵脸色一变,站起来朝着密林深处继续跑了出去,她似乎已经快拼劲了力气,两只脚灌了铅一样沉重。身后传来的狗叫声越来越大,那些一身白衣的精锐斥候越追越尽。她实在没有想到,明明已经从幽州连夜逃了出来,可还是没有甩掉罗艺派来的追兵。 他们带着獒犬,和无栾无论改变路线也没能甩掉他们。好不容易赶到燕山,眼看着就要进入草原了,罗艺的斥候队伍也终于追上了她们。为了让逃掉,无栾呼喊着往另一个方向跑开,试图将追兵引走。她来不及阻止,本想追着无栾一起跑,可无栾回身喊的一句话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咱们俩不能都死!你,告诉可汗罗艺的居心!” 只这一愣神,无栾已经跑开。 阿史那朵朵很后悔,后悔没有追上去。 告诉可汗罗艺的居心? 阿史那朵朵凄惨的笑了笑,觉得很可笑。不管是罗艺还是那个对百依百顺的父汗,对,他们难道居心不是一样的吗?都是在利用罢了,还不是因为肩膀上那可恶的所谓狼头胎记?那父爱真的是父爱吗?那人,真的是父亲吗? 她咬着牙往前跑,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她只是机械的跑动着,最后连思想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一只巨大的獒犬从后面扑上来,锋利的獠牙在阳光下反射出蓝幽幽的光芒。血盆大口咬向阿史那朵朵的腰畔,那锋利的獠牙能直接撕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肉。 噗! 血花乍现。 一朵如梅花般的血花在雪地中绽放,随着一声凄厉的嘶鸣,那只巨大的獒犬脖子上被一支破甲锥贯穿,它不甘心的挣扎着,却再也站不起来。在獒犬绝望的目光中,那个已经拼劲了力气的女子向前扑倒了下去。 六七支羽箭射,将不远处的一身白衣的追兵射翻了好几个。很快,那些追兵便立刻隐藏起来。雪地密林,他们穿了一身白衣,虽然明就在不远处,可偏偏一很难! 一个白衣斥候翼翼的从雪地中抬起头,看向远处。 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落,一柄长的离谱的黑色直刀钉子一样从他的后颈穿了进去钉在地上。 “在我的地盘上杀人,你打过报告么?” 李闲刺死一名白衣人,然后闪身在大树后面。 罗艺究竟想干嘛? 李闲抿了抿嘴唇,脑子飞快的转着。 逼阿史那咄吉世出兵,难道是想将大隋征伐高丽的大军堵死在辽东?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章 来不及 (感谢汉库克的情话捧场) 李闲藏身在树后一动不动,洛傅等人在前面射箭的时候他就在那些白衣人的头顶大树上。羽箭吸引了那些白衣人的注意力,所以李闲才能借机立斩二人。这是李闲第一次和罗艺手下的斥候接触,李闲确定,这是一群比之于文刖的龙庭卫还要难缠的对手。 李闲从来不会小看古人的智慧,恰恰相反,他总认为现代人在很多时候思想上缺乏古人的灵动。所以,即便是身处冷兵器时代他也不会低估士兵们的战术素养。雪地白衣,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不可小觑。在追杀阿史那朵朵的时候还不忘记根据天气和地形的变化而换装,这让李闲不得不生出几分敬佩之心。 之前在大树上栖身的时候仔细观察过,追在阿史那朵朵身后的白衣人一共三十二个,如果无栾没有说谎的话也就是说这一路上有最少十八个人死在这两个少女手里。由此可见这两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路上说不得也玩过逆袭的把戏。李闲一直觉得,女子心狠起来,往往比男人还要匪夷所思。比如,此时藏身在一棵大树上持了一张硬弓嘴角上还挂着血迹的无栾,受了那么重的伤势居然硬挺着跟在李闲他们身后飞驰丝毫没有落在后面。后背上还在渗血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咬着牙持弓毙敌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会让人由衷的生出几分佩服来。 事实上,李闲对于救不救阿史那朵朵有过短暂的思想挣扎。毕竟那是个外族的女子,而且还是突厥始毕可汗的掌上明珠。不管是出于目的,罗艺要杀她便杀她就是了。这是和完全没有利益冲突的一件事,更何况就在不久前罗艺派来的陆十三还表示出了最大化的善意。虽然李闲幽州精骑没有将燕山寨夷为平地有陆十三个人很大的因素在内,可如果罗艺下了死命令陆十三肯定会绝不拖泥带水的带人杀上山。 轻骑下了马,战斗力依然要比燕山贼们高出太多太多。 幽州兵是大隋最精锐的边军之一,其战力之强绝对不是一些乌合之众能抗衡的。所以说不管罗艺出于目的,毕竟对的帮助很大,从道义上来说也是欠了人家一份人情,不管说也不应该去插手人家的事。 但最终李闲还是决定出手相救,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想不明白一件事,所以他要做出来然后去印证。 大隋征集百万大军,两倍于战兵的民夫征伐高句丽,突厥人就老老实实的没有趁机南下?从草原上的时候李闲他们阴差阳的把阿史那去鹄的木城烧了,可以说意外的帮大隋解除了一次危机。依着突厥人的性子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木城没了难道他们就没了对大隋繁华世界的觊觎之心?可为大隋的兵马都在辽东与高丽兵激战的时候,突厥人竟然那么规矩的作壁上观? 是不是有人,事,影响了始毕可汗? 李闲虽然只和罗艺接触过一次,但他能清晰感觉到虎贲大将军心里已经长了一丛叫野心的草,再也不是大隋最坚固的那道长城,甚至已经成了威胁大隋安危的隐患。当一个人的野心已经不仅仅是大将军这三个字的时候,其实从根本上早已经没了纯粹。如果有可能,李闲不认为罗艺做不出引突厥人入关将伐辽东的百万大军堵死在异乡的事。 所以,李闲在最短的内决定,救那个女子,让他回草原上去。 李闲不,历史上是不是有个人影响了始毕可汗,又有一个人影响了罗艺,从而导致第一次伐高丽无功而返的大军没有再受到致命打击。 是不是有那么一个人,在扮演着现在的角色?又或者说,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不是历史上真的存在?比如,阿史那朵朵被追杀的时候,在燕山上是不是真的有和这些人相差无几的一伙马贼救了她?从而改变了整个历史的进程,以至于没有出现外族大举入侵的局面?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群马贼的话,他们知不做了一件很大很大的事? 这是一种很有趣甚至很诡异的思考,李闲经常在没人的时候做如是想。他总觉得,每一个时代都是丰满的,丰满到多一个人都会天理不容,历史上的张三李四王五陈六薛七麻子这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李闲就想,凭空而来,是不是顶替了其中一人? 如此,李闲就想,他现在走的路,是属于的独一无二?还是……其实在历史上真的有迹可循? 有些事想得越复杂,就越容易使人发疯。 李闲还没有疯狂,是因为他是一个将活下去当成第一目标的人,管他走的是的路还是别人的路,都他娘的让别人说去吧。 所以,这些年的生存方式注定了李闲的思想会有一成不变的偏执,也会有狐狸一样的狡猾和狼一样的凶恶。无所谓善恶,全凭一念为之。 救阿史那朵朵,如果真的能阻止突厥狼骑大举南下的话,那么李闲做便做了,没有对不起谁的虚伪的负疚。从小就听着岳家将杨家将的评书故事长大的李闲,当有机会民族英雄一回的时候他又会忍得住不去牛-逼一把?这是一种情结,一种在前世憋屈着无法改变现状神奇的到了这个时代后却能肆无忌惮释放的情感,这种情感有个听起来极扯淡的名字,不叫爱国,与国无关,叫民族尊严。 生在大隋,即便不认为是个隋人,最起码,李闲还是个汉人。 看起来李闲行事完全没有根据可循,其实,在他心里有一个不可逾越的底线。 李闲不是个愤青,他只是个有底线的人。 靠在大树上,李闲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刚才观察的那些白衣人的方位,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猛的从树后弹出来,手里已经赫然多了一张硬弓,就在他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三个方向的连弩几乎同时扣动了机括,十几支弩箭迅疾而来钉在李闲身后的大树上。如鹰隼般跃起的李闲在半空中一箭射出,箭如流星一般将一名露出行迹的白衣人钉死在地上。 落地之后,李闲猫着腰向前疾驰,连弩突突突的响着,弩箭在他身后不断的擦身而过。李闲的速度快得惊人,冲到下一棵大树前面时猛的蹬在上面,身子高高跃起一个凌空翻身再次一箭射出,羽箭精准的找到一名还在发射连弩的白衣人,箭从左眼窝射了进去又从后脑穿了出来,那人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随即向后仰到。 于此同时,洛傅等人则再次开始对因为追击李闲而暴露出来的白衣人展开打击,羽箭精准的飞射翻了四五人。 无栾咬着牙,一箭射穿了一名白衣人的喉咙。在那人捂着脖子倒下去的同时,她从树干上滑了下来。几支弩箭钉在她之前藏身的地方,若是再慢半拍只怕已经被人射死。她的脸色惨白,紧紧的咬着嘴唇冲,拉着扑倒在地上的阿史那朵朵向树后拖动。几名白衣人看到了她,随即将连弩瞄准了。 十几支弩箭接连而来,直奔无栾和阿史那朵朵射去。就在弩箭几乎就要射在她们身上的时候,李闲如一只猎豹一般跃了挡在她们身前。向后一脚将无栾踹倒在地,已经换了直刀在手的李闲在身前泼出一片刀光。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十几支弩箭竟然被他精准的劈开。接连十几刀,快得不可思议!这一刻,李闲砍到的似乎不是弩箭,而是那些练功时候劈开的小木棍。 洛傅等人冲了,用羽箭将白衣人压制了下去,护着李闲将阿史那朵朵拖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点子难缠!” 洛傅急促的对李闲说了一句。 李闲点了点头你们压制,我!” 简短的回答了一句,李闲再次从树后冲了出去。 洛傅等人因为是出来狩猎,所以没带连弩,这种中距离的交锋显然羽箭要比连弩差了一些,七八个人同时发箭将白衣人压制了一下,很快就反被白衣人的弩箭压得抬不起头。而就这么短短的内,李闲已经消失在那些白衣人的视线中。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皱了皱眉头,回身低声问道那个黑衣少年呢?” 他手下斥候摇了摇头,示意也没有注意。 而此时,李闲蹲在距离他们两个没有多远的一棵大树后面,缓缓而轻柔的将的黑色长袍脱了下来,他将身边一名已经毙命的斥候白衣脱下慢慢的穿上。然后将的黑袍挂在树后,刻意露出来一角。 他缓缓的退到几米外,忽然指着挂黑袍的地方低喝了一声在那儿!” 几乎是下意识的,几名潜藏在雪地中的白衣人几乎同时对黑袍射出了弩箭。李闲嘴角一抿,顺势滚到距离最近的一名白衣人身边。 “射中了吗不跳字。 李闲低声问那人道。 那人想也没想的回答道应该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李闲也不他到底说的是中了还是没中。因为,在他开口的同时,李闲的匕首已经没入了他的咽喉中。捂着那人的嘴,李闲伏倒在雪地中。很快,雪就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就这样,李闲悄悄的解决掉了三四名白衣人,然后缓缓的接近了那个装束略微有些不同的斥候首领。 就在李闲到了他身后,举起匕首准备刺下去的时候,那人忽然猛的一转身,连弩应声而出射向李闲。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李闲根本没有办法躲闪。而事实上,李闲根本就没有躲闪,任凭几支连弩打在的胸口上,李闲一刀刺进了那首领的太阳穴中,抽出匕首,反手一刀再刺进了另一名白衣人的心窝。 连杀两人之后,李闲扑倒在地上微微喘息着。 他嘴角挑了挑,心说红佛姑姑送的软猬甲真不赖! 正调整着呼吸准备再次转移,李闲忽然看到,就在十几米外,一名白衣人一脚将无栾踹倒在地,然后举起横刀猛的刺向昏迷在地上的阿史那朵朵! 根本来不及相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一章 两不相欠 ??刀! 李闲根本就没有一丝犹豫,将右手的黑色直刀掷了出去!那刀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速度快得肉眼近乎跟不上!仅仅是一个恍惚,李闲那柄长得有些离谱锋利的有些离谱的黑色直刀奔雷般刺在那白衣人的胸口上。黑刀轻而易举的将白衣人的胸膛贯穿,巨大的力度撞击下那白衣人身子被打的弯曲着向后倒飞了出去。黑刀从前胸切入,又从后背上穿了出来,刀锋将后背切开之前将脊椎骨斩断,那人一还没死挣扎着想站起来,只是才一动,失去了支撑的上半身软软的垂了下来。断了的脊椎骨从刀口中露出来一截,白森森的挂着血,看起来分外的血腥。 李闲掷刀的同时,四五名射空了弩匣的白衣人抽出背后的横刀冲了。李闲本想捡起地上那斥候首领的佩刀,可那些白衣人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两个人几乎同时将横刀掷了出来,试图将李闲钉死在地上。这与李闲钉死那白衣人的想法如出一辙,而且彼此做出来都是那么干脆利落。 李闲是一个从六岁就开始杀人的妖孽,是一个从襁褓中就被追杀的异类,他有层出不穷的杀人手段,而他最擅长的却不是杀人,而是保命。 看似迅疾无比的横刀,在李闲眼里其实要比其他人看到的要慢上几分。他甚至能看清那横刀在半空中的运行轨迹还有角度上的些许偏离,这归功于达溪长儒这两年来近乎于魔鬼般的训练和他妖孽一样的修炼。眼力,对于一个追求箭术极致的人来说至关重要。而反应,对于一名追求刀术极致的人来说同样至关重要。而这两点,李闲全都具备。 他侧身闪开一柄横刀,用匕首将另一柄横刀轻巧的一磕挡开飞向一边。那横刀呜呜的旋转着飞出去,咄的一声钉在一棵大树上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看似轻松自如,一闪一挡,这两下普通至极,简单至极的动作其实是李闲这些年苦练的极致发挥,十几米的距离横刀从出手到飞至李闲身前的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在几秒钟内李闲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和最正确的动作。 有最正确的判断这只是成功的关键要素之一,另外一个,则是最正确的行动。 磕飞了横刀之后,一名距离最近的白衣人已经到了李闲两米外,他猛的跃起凌空一刀斩向李闲的头颅,刀势竟然带着几分风雷之声。 李闲不退反进,向前跨出一步后肩膀向上一扛。 卡着那人的腋下,横刀顿时失去了力度。就在这么短短的内,李闲甚至还有心情对那白衣人微微笑了笑。只是他自认为和善可爱的笑容在那白衣人眼里,却变得分外的阴森恐怖。 匕首没入那白衣人的咽喉,然后横着一切。 锋利无匹的匕首切开颈骨和喉管几乎没有受到阻碍,一划而出,硕大的头颅在脖子上歪了一下,随即缓缓的掉落了下去。 下一秒,一股浓稠的血液喷泉一样从他的颈腔中喷了出来,不身临其境不亲眼所见根本就无法想象这种场景,没了头颅的身子竟然还缓缓的往前走了一步,脖子里喷出来的血在阳光照射下形成了一道诡异的彩虹。 一名白衣人不可思议的顿住脚步,看着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袍泽这一秒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他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真正的士兵,因为身手矫健行事冷静而被调入这支只有八百人不到的斥候队伍。而这次来追杀阿史那朵朵的五十名士兵,则是这八百人的队伍中的精锐!他们有一个外人并不的名字,叫狩猎者。 本以为追杀两个少女的行动会一如既往的顺利,因为任何猎物在他们眼里最终都会变成尸体。 从狩猎者成立至今,还从来没有一个目标活着逃脱。 从第一次执行任务的紧张和兴奋到现在杀人的平静,他经历过许多次杀伐。本以为已经杀人如麻的,当第一次面对袍泽接二连三战死的情况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冒出来几分恐惧。他已经忘记了多久没有恐惧死亡了,而他也明白,当恐惧的时候意味着。 他看到了袍泽瞬间没了脑袋,然后看到了那凄美如烟花绚烂的血雾。 紧接着,血雾忽然散开,一个白影撞开了血雾撞断了血虹如从地狱中钻出来的夜叉般骤然出现,夜叉的手里有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 下一秒,匕首刺进了这名白衣斥候的心口中。 当匕首刺进心口的时候,白衣斥候的恐惧忽然一扫而空。他甚至理智清晰的想到了接受训练时候校尉说过的话。 “当匕首刺进敌人心脏的时候不要立刻拔出来,为了确保一击毙敌,匕首刺中之后要在敌人身体内旋转扭动,这样才会彻底的杀死敌人!” 想到这段话的同时,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 一个虽然满身血污脸上也带着血迹的漂亮少年偏偏看起来很干净,而他同样沾满了血的修长而稳定的同样看起来并不肮脏的手里握着一柄匕首,那匕首刺进了的心脏,然后迅速的转动了几下。 白衣斥候愣住,随即笑了笑。 临死前他想说的并不是扯淡的好刀法,而是这样死果然很干脆,校尉教的,是对的。 他在倒地前,就已经死的很透彻。 李闲将匕首抽出来,磕开一柄横切的刀子,顺势一脚踹在那白衣人的小腹上,这一脚力度之大爆发力之强,竟然直接将那人小腹中的各种内脏在身体里震成了血糊糊,碎裂开来的绝不仅仅是几根肠子那么简单。 佝偻着好像虾米一样,那白衣人闷哼了一声后向后倒飞了出去。 李闲闪身避开左侧切的横刀,再用匕首磕开右侧劈砍下来的刀子,抽空对那个挥刀的白衣人说了一句人!能不能别逼我赶尽杀绝?” 那白衣人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声怒吼操-你祖宗!” 李闲皱眉,一边格挡一边很认真的问了一句你确定我祖宗是谁?” 当然没有回答,因为匕首已经切开了那人的喉管。血瀑布一样涌出来,喷了李闲一身。他换上的白衣如今已经被血涂抹的分外鲜艳,远远的看起来,就好像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有一丛腊日梅花盛开的图案。 那人捂着的脖子倒了下去,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可闻。血从的手指缝隙里不断的冒出来,他拼命吸进嘴里的空气又从断裂的喉管中喷了出来,以至于,涌出来的血冒出一个又一个血泡。 因为连弩都已经射空了弩匣,所以白衣人索性不再刻意隐藏身形,剩余的十几个人抽出兵器涌向李闲,此时此刻,李闲在他们心目中就是头号敌人。任务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了,杀死那个杀死了他们不少袍泽的少年才是他们必须完成的事。他们是骄傲的狩猎者,在燕山上雪地密林中,他们却成了那少年狩猎的对象。杀死那少年,不仅仅是因为袍泽战死的悲愤还有他们不能接受的屈辱。 虽然,在李闲看来这种屈辱不值一文。 他们不,那个少年已经在十四年的被追杀中悄然间转化成了一个狩猎者,比他们都要合格的狩猎者。 从四岁开始,李闲就没有让的生活松懈下来一天。 从六岁开始,杀人已经不再是一件很艰难恐怖的事。 而从襁褓中开始,李闲就,杀戮将伴随一生。 当猎物变得强大起来,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关系或许在不经意间已经发生了转换。 对于杀人,李闲没有心理障碍。当然,他也不嗜杀。在他看来,杀人就是和吃饭喝水拉屎撒尿一样平常的事,他不抗拒,是因为有时候杀人就像有了尿就要撒出去一样,尿液蓄满了就要排出去,敌人来了自然就要杀了。话虽然有些粗糙,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平凡而并不壮阔。而他不嗜杀,同样是这个道理,没有人会撒尿上瘾,没有尿也要没事每天掏出来硬挤三千三百三十三次。 当洛傅等人加入战团之后,李闲有些紧张的局面彻底改观。七八个血骑和铁浮屠的悍勇之士,论杀人技巧绝对要强于那些白衣斥候。全天下最强悍的马贼铁浮屠,全天下最精锐的骑兵血骑,能活下来的十八个人,会强大到地步? 残余的十几个斥候虽然人数上还占优势,但这种优势在绝对的单兵战斗力面前脆弱的好像一层被风吹了二十年的窗户纸,不捅,都是破的。 当众人将十几个斥候砍翻在地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发出胜利的欢呼。血骑的人和铁浮屠的人都一样,杀人对他们来说也同样是家常便饭。相反,他们对这些斥候有着绝对的尊敬,以为……直到战至最后一个人也没人退后一步。 “可惜了。” 李闲叹了口气,缓步走将黑刀捡了起来,扫了一眼遍地的死尸,发出一声充满了遗憾的叹息。 洛傅点了点头道确实可惜了,他们不应该死在这里。” 东方烈火嗯了一声,将一个白衣斥候的眼睛抹的闭上杀他们,我没有一点痛快的感觉。” 李闲点了点头道他们只怕也一样,会遗憾死在这里。” 李闲指了指长城的方向他们应该死在那里的。” 正说着,忽然突起变故! 一个白影猛的从树杈上跃了下来,一刀刺向还在昏迷中的阿史那朵朵! 李闲一个箭步冲了,挡在阿史那朵朵身前。他的刀光骤然间泼了出去,刷的一声将那白衣人的胸膛剖开。而那人居然嘿嘿笑了笑,并没有继续针对阿史那朵朵而是主动硬挨了一刀,随即双臂抱住了李闲。 就在这同时,另一道白影从地上猛的跳起来一刀刺向李闲的咽喉!他们等待着,观察着,李闲肯定有软甲护体,所以选择了最脆弱的咽喉! 噗!横刀轻而易举的刺穿了身体,血,缓缓的流了下来。 李闲瞬间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一声不甘而愤怒的咆哮在密林中炸响。 啊! 如猛虎怒咆,震碎了整个世界。 跃起来替李闲挡了一刀的,是无栾。 少女的心口被横刀刺穿,刀冷冽,心冷冽。 她缓缓的倒了下去,回眸凝望,看向李闲的眼神中透着倔强的自豪和释然,她张开嘴,血如泉涌。 “两不相欠” 最后的声音,留在人世间,雪山上,密林中,横刀下,悠悠回荡。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二章 五十人五十命不过是个算计 (感谢红灯绿酒间的捧场,求几个红票收藏撑撑场面) 李闲仰天发出一声怒咆,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这一刻,他的样子恐怖至极。黑发随风而动,血染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这一刻的李闲,如魔如狂,似冥神降临凡尘。一声怒咆之后,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看着无栾软软倒下去的身躯,眼神冰冷的好像极北万年不化的坚冰。 那胸口裂开了的白衣斥候在看到李闲眼神的那一刻,心跳骤然一停。这一刻,他甚至感觉不到胸口上的痛楚。他本来勒紧了李闲身躯的双臂因为恐惧而颤抖着,第一次,他感觉面对的敌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无法战胜的死神。李闲身上的冰冷气息,让他觉身上流动的血液都已经被冻僵。 嘭的一声 李闲双臂爆发出一股强悍的力度,将那白衣斥候的双臂挣开。在那个白衣斥候惊恐慌乱的视线中,李闲缓缓的抬起拳头然后轰然一拳砸在他的额头上!李闲没有用右手握着的黑色直刀,而是用左拳直接轰在那斥候的头颅上。拳头砸在那白衣斥候的额头上,竟然直接将那人坚硬的额骨深深的砸出了一个坑! 那白衣斥候的身躯被砸得向后翻了,几乎爆开的头颅狠狠的撞进了雪地中。厚厚的白雪被他向后弯折的身子砸出一个坑,砰的一下地上的白雪四下里炸开。雪星满天飞舞,沾在人的脸上分外的冰冷。 那个人的额头整个塌陷了下去,巨大的压力下两颗眼珠子迸发了出来。鼻梁骨也断了,脸都被砸得血肉模糊。两颗眼珠子在雪地上滚出去很远,沾满了已经被污了的残雪。李闲的身子前倾着,以为用力过猛双臂好像断了一样的垂着。他抬着下颌,眼神冰冷的盯着那个一刀刺死了无栾的白衣斥候。 此时他的样子,真的好像从地狱钻出来的恶鬼一样。 垂着的手臂上还在往下滴血,向前弯着的身子好像随时都能折断一样却偏偏看起来那么诡异的挺拔。看起来,他的双腿上好像绑着千斤巨石一样,向前行走的步伐缓慢而沉重。他的脸白的吓人,看不到一丝血色。因为垂着头,他看着那白衣斥候的时候眼睛有些向上翻,所以几乎不能看到他的黑眼球,阴森的如同一具活生生的僵尸。 弯腰,垂臂,缓步而行,气息如厉鬼,眼神如夜叉。 那白衣斥候竟然吓得向后跌倒,爬着想要站起来逃走。或许是因为被李闲那恐怖的样子吓坏了,又或许是被李闲那一拳打碎头颅的狠劲吓傻了,他向后逃,可是双腿却完全不听使唤一样,蹬着雪就是站不起来。 李闲一步一步走到那白衣斥候的身前,忽然阴寒的笑了笑。 他咧着嘴,牙齿上竟然有血丝。 “你我最怕的是吗不跳字。 白衣斥候恐惧的看着李闲,他听到那个魔鬼一样的少年沙哑着嗓子问。就连洛傅等人都吓了一跳,李闲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那么沙哑难听,就好像凄厉的北风吹过戈壁沙石的声音,就好像烈火烧尽森林时火焰冲天而起抖动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久在地狱的人第一次开口般艰涩。 白衣斥候当然不能回答出李闲的问题,而李闲显然也没想让他回答。 噗! 他依然没有用刀,而是直接将左手插进了那白衣斥候的心口!手掌触碰到温热的还在跳动着的心脏,然后缓缓握住。 “我来告诉你……” 李闲的脸色白的好像这燕山上的雪,嘴唇是一种诡异的近乎于蓝的颜色。 “我怕死……但我最怕的,是有人因我而死。” 他的手猛的攥紧,随即感觉到一股腻滑。 那是心脏被捏碎的感觉,李闲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奇异的感觉,事实上,这种感觉并不好。当愤怒渐渐从身体里剥离出去的时候,恶心欲呕的感觉开始让他的胃里一阵翻腾。他说的没,他怕死,很怕很怕,这种怕没有死过一次的人不会感受得到。但他更怕的是,有人为了保护他死。从小到大,为了保护他而死的人太多了。多到李闲没有麻木反而越发的心惊胆战,每一次他回想起这些年为了保护而战死的兄长们,他都彻夜难眠,每一次看到陈雀儿身上那七道狰狞恐怖的伤口他都会心痛。 而无栾的死,将这种心痛无限度的放大了。 因为,无栾不是他的亲人,不是他的兄长,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他的仇人。她曾经两次刺杀李闲,曾经发誓要在此生将李闲杀死。她看着李闲的眼神就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般阴毒,李闲甚至只要能杀死,无栾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为了两不相欠这四个字,她宁愿为挡一刀。 一刀,两断。 断开的不只是心,还有两个人之间那种病态的关系。 心脏在李闲手里破裂的那一刻,他没有如释重负的快意。这一刻,似乎他的心也被撕裂了。 一个敌人,一个,就为了能骄傲的说出两不相欠这四个字,甘愿死,她的骄傲又是多么凄凉悲壮?李闲忽然想起了,无栾哀求救救阿史那朵朵的话。 “求求你,只要能救,要杀要刮随你样都行。” “我你恨我,只要你救了,我愿意把命给你!” “比我的命重要!” 李闲在无栾的身边蹲下来,看着那张有些肿所以看起来已经不再漂亮的脸。看着她凌乱的发丝,还有几乎被血泡透了的身躯。那柄横刀还插在她的心口上,血还顺着刀锋溪流一样涌出来。只是,为,她的嘴角挂着的笑意那么清晰,那么骄傲?只是,为她还没有闭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遗憾? 她是骄傲的,李闲从一开始就每一个都是骄傲的。 可是,为了阿史那朵朵,她苦苦哀求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李闲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从她求救阿史那朵朵的时候,想必她就已经抱定了一颗必死之心了吧。她是不愿意接受仇人的恩惠的,所以她宁愿死。 “我叫无栾,我要杀了你!” “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 “要么你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活一天,都会诅咒你!我要生吃你的肉,喝尽你的血,将你碎尸万段!” 这是她的誓言,最终却没有一件实现。 “无栾” 李闲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那张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的脸。 “我欠你一条命,下辈子轮回的时候,记得再来找我讨。不过你真是个白痴啊……那一刀,可能伤得了我?就为了不受仇人的恩惠,死得值吗不跳字。 他问,值吗? 洛傅走,将李闲拉起来说道安之,咱们该了。” 李闲对洛傅笑了笑,一脸的苦涩三十七哥,把他们都葬了吧。” 他指了指那些白衣斥候的尸体他们都是大隋的士兵,他们是大隋的边军,葬在燕山上,看着长城,看着塞外,他们或许能瞑目。至于无栾……带回寨子里吧,我想……阿史那朵朵应该看她最后一面,咱们没权利就这么埋了她。” “听你的” 洛傅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先把欧思青青和小狄送回山寨的陈雀儿带着人马赶了,达溪长儒和张仲坚也一起来了。当看到一地的死尸,他们的眼神骤然变了。 “有活口走了吗不跳字。 达溪长儒问道。 洛傅道没有,全杀了。” 达溪长儒松了口气道还是不够稳妥,这样,一会儿你带人穿上这些斥候的衣服,让红佛和青青扮作阿史那朵朵还有她那个丫鬟,故意留下痕迹,让人以为你们已经追到了长城外。然后我安排人扮作突厥人拦截一下,把这些人的尸体都丢到草原上去!” 洛傅道明白了!” 张仲坚叹了口气道罗艺这个人最护短,我怕他会报复咱们寨子。” 李闲忽然开口道不会的” 他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阿史那朵朵,叹了口气道罗艺就算再护短,也会装作以为咱们的布置是真的。这个时候,他不会横生枝节。只要将场面做的像一点,他能给手下一个交代就好。” “他布的是大局,咱们不过是局外人。” 李闲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有些怅然的说道其实……罗艺只是在做做样子罢了。他只派了五十个人。” 达溪长儒和张仲坚都是一怔,随即明白了。 如果罗艺真的想杀了阿史那朵朵,何必要追出来?在幽州,他时候不能下手? “他是给叶怀袖看的,给咱们看的,也是给朝廷看的。” 李闲看着那一地的死尸,遗憾道可惜,我刚刚才想明白。” “他要把咱们拉下水了……” 达溪长儒叹道。 “脸色这么难看?” 张仲坚问李闲道。 李闲笑了笑,缓缓的摇了摇头没事,累了。” “休息吧。” 张仲坚拍了拍李闲的肩膀道大不了,咱们再出塞就是了。罗艺想要你,想要你师父,想要你爹我,至于这一千来人的队伍他当然也想要,五十人换你这个有利可图的人,换达溪长儒这样的名将,换老子我在绿林中的影响力,他想的真他娘的美!” 李闲点了点头道他以为咱们舍不得走。” 达溪长儒忽然道那咱们就不走!” 李闲笑了笑,脸色疲惫咱们不走,他就不会下手。因为他还要等着,朝廷大军到底是胜……还是败。”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战(一) (求收藏) 隋大业八年正月,云集于涿郡的各路大军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一十三万,而运送军需补给的民夫则达到两百万人以上。正月初二,大业皇帝杨广下旨,命左十二军出镂方、长岑、溟海、盖马、建安、南苏、辽东、玄菟、扶余、朝鲜、沃沮、乐浪等道,右十二军出粘蝉、含资、浑弥、临屯、侯城、提奚、蹋顿、肃慎、碣石、带方、襄平等道。 各路人马被分作二十四军,左、右各十二军,每军设大将、亚将各一人;受降使者一人,负责奉受招书、慰劳巡抚之职,不受大将节度;每军下辖骑兵、步兵、辎重散兵各四团,由偏将指挥,各团的铠,胄、缨拂、旗幡颜色各异;骑兵下辖四十队,百人为一队,步兵下辖八十队。 正月初三,第一军出发,以后每日发一军,前后相距四十里,经过四十天全军才出发完毕。各军首尾相接,鼓角相闻,旌旗相连960里。炀帝的御营共有十二卫、三台、五省、九寺,分别隶属内、外、前、后、左、右六军,依次最后出发,又连绵八十里。 这样规模庞大的队伍,摆出阵势依次而行。也不左右二十四军规定的各道行程是如何制定的,事实上,就算将舆图切开来看也找不到二十四条大道来。大业皇帝杨广将架势摆开,大军铺天盖地而行确实壮阔无比。史书上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这次出征:近古出师之盛,未之有也! 三月,杨广在怀远镇阅兵,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 随军士气昂扬,士气如虹。 三月十四,隋军进抵辽水。 在辽水西岸,早早的便有无数民夫搭建起来一座高达两丈的高台。大业皇帝杨广坐于其上观战,高台下则是各国来应邀观战的使节。 台高两丈,方圆阔五丈,中间位置上摆放了杨广的宽大座椅,朝廷重臣第次站在座椅两侧。 在高台的四周,插了九面大隋的火红色战旗。每一面战旗的下面,则分别有一面巨大的牛皮战鼓。九名身形彪悍的武士精赤着上身,手持鼓槌站在巨大的战鼓下面,只等皇帝陛下一声令下,便擂动战鼓为士兵们助威。 杨广没有穿他的黑色帝王服饰,而是穿了一套金光灿灿的甲胄。做工精美镶嵌了十二颗宝石的战盔遮住了他两鬓上已经隐隐可见的白发,他已经不再年轻,看起来远不如二十五年前就拜为大隋兵马都讨大元帅的时候意气风发。那个时候的他朝气蓬勃,壮志凌云,挥五十一万大军平灭南陈,指点江山。 他一直认为的功绩历代帝王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谁能在二十岁就完成统一天下的大计?又有哪一位帝王都被四海臣民尊为天可汗?硬生生将强大的突厥人打成两半,灭吐谷浑,建大兴城,开运河,一件一件,足以青史留名。长江天堑挡不住他平定江南的雄心,同样的,辽水也挡不住他再为大隋添一块国土的壮志。 虽然,他已经不再年轻,但他依然满怀的雄图大计!他要做的不是一个普通皇帝,他要做千古一帝! 小小高句丽,在他眼里看来不过是个弹丸之地,百万大军挥师东进,高元小丑可能挡得住这浩荡天威?这一战,不但要打胜,还要打出泱泱大国的风范来。 坐在高台上的皇帝,眼神依然凌厉。 他扫视了一眼已经在辽水河畔列阵已毕的大军,感受着这属于他一个人的强大无匹的力量。 额头和眼角的皱纹遮挡住了他曾经英俊的面容,但一身戎装下的皇帝依然显得英姿勃勃。握着腰畔的宝剑,大业皇帝杨广站起来举步走到高台边上,犀利的眼神扫过全场,一场面立刻寂静了下来,他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辽水大声问道谁来告诉我,对面是地方!” “辽东!” 数万将士齐声高呼。 “今日你们为何而来?!” “解民倒悬!” “那你们要去做!” “战!” 三军气势如虹,斗志昂扬! 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扫过全场谁愿为朕开疆拓土立这第一功?” 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向前一步,行了一个标准的大隋军礼后朗声道臣愿往!” 杨广赞赏的看了一眼,故意说道麦老将军日前病重,还是多休息几日,将这征辽的第一功让给别人如何?我听说你的儿女劝你不要争功,我看还是算了吧。” 麦铁杖大声道大性命自有所在,岂能睡在床上,死在儿女身边?臣虽然不复年轻,但古有老将黄忠七十尚能上阵杀敌,廉颇虽老能接连拉断两张硬弓,更何况臣?自追随先帝以来,臣大小数十战每每身先士卒,今日征辽,怎可让了这头功?” 他朗声笑道莫非,是陛下舍不得赏赐吗不跳字。 杨广哈哈大笑道既如此,那朕就看麦老将军立这头功!” 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也出阵道陛下,臣亦愿往!” 杨广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头道那好,你便和麦将军同为先锋,看谁抢了这首功,朕便亲自把盏痛饮美酒!” 麦铁杖豪迈一笑道陛下这赏赐也忒小气了些。” 众人一怔,却听麦铁杖大声道待我率左屯卫的儿郎率先渡过辽水,陛下当赐我美酒三百坛!” 杨广哈哈大笑道准了!” 他抬手一挥来人,击鼓,给两位大将军助威!” 高台上的九面巨大的战鼓同时擂响,不只是这九面,战阵中上百面战鼓也擂得震天响,数万士兵齐声高呼战!战!战!踏灭辽东!” 一身文官服饰的工部尚书宇文恺站出来说道且让我先为两位大将军铺平道路,浮桥已经建好,保证大军渡辽水如履平地!” 他一挥手,手下将校挥动旗帜。数千名民夫抬着两座巨大的浮桥走了上来,宇文恺曾经设计督造了东都大兴城,乃是当世首屈一指的能工巧匠。为了此次征辽,他特意亲自督造了几座长达十几丈的浮桥。这浮桥乃是事先建造出来的,而不是临水再派人下河打桩。宇文恺诸多设计都被人称为巧夺天工,这简简单单的几座浮桥自然难不住他。 随着令旗挥舞,数千名民夫随着号令声抬起巨大的浮桥,在督战队的监督下冲进了冰冷刺骨的辽水河中。正在三月乍暖还寒,辽河水冰冷刺骨。赤裸着小腿的民夫们才踏进河里,立刻就被冻得忍不住颤抖起来。河水冲刷在身体上,就好像刀子割一样的疼。随着一声一声的呼喊,民夫们高喊着号子来给壮胆和驱赶寒冷,长长的浮桥就好像一条巨大的蜈蚣一样缓缓的爬进了水里,两侧密密麻麻的民夫就是蜈蚣数不清的腿脚。 走在最前面的民夫扛着沉重的浮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艰难跋涉。很快,他们的嘴唇都被冻成了绛紫色。 辽水东岸,高丽大将乙支文德看着那两座巨大的浮桥怪兽一样爬进水里,眉头紧锁。 “来人!用弩车,阻止隋人搭建浮桥!” 他大声命令道。 很快,二十几架弩车被士兵们推到了河岸上,随着乙支文德一声令下,二十几支巨大的弩箭呼啸着射了。三米长的重弩足有手臂粗细,乃是两军阵前杀敌的不二利器!巨弩威力巨大,百米外就能将人射成一串。第一波重弩因为距离和射击角度的问题,只有寥寥几支命中的了目标,即便如此,依然有数十名民夫被钉死在水中。巨大的弩箭能将人拦腰轰成两截,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随着指挥官的命令,高丽兵开始调整角度,准备第二轮齐射。 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站在辽河西岸,亲自挥舞令旗弩车,顶上去将高丽人的破烂货给我砸了!” 上百架大隋精工打造的弩车被缓缓推了上来,顷刻间将百余支重弩呼啸着发射了出去。只见对面的高丽兵立刻被射得人仰马翻,弩车也被轰碎了七八架。乙支文德心疼为数不多的重弩,下令弩车向后撤,继续瞄准河道中的民夫和浮桥射击。有四五支重弩轰在浮桥的前部,立刻将浮桥打得碎屑纷飞。 “推弩车上浮桥!弓箭手,压上去!” 宇文述大声的命令着。 大隋训练有素的府兵们推着沉重的弩车上了浮桥,立刻,站在河道中的民夫们就感觉肩膀上猛的一沉。有人扛不住而松开了手,却被督战队射死在河道里。 “不许松手!谁也不许松手!” 督战队的将军来回在河道边跑,大声的呼喊着。 “将士们!” 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手持一根分外沉重的镔铁棒,一跃上了浮桥向前一指左屯卫!” 他身后的虎贲郎将钱世雄身穿铁甲,手持长槊振臂一呼向前!” 上万名左屯卫的精兵齐声高呼向前!” 麦铁杖冲在最前面,他的亲兵们举着步兵盾护住他的左右,在其之后,就是虎贲郎将钱世雄和鹰扬郎将孟叉。上千名精锐的左屯卫府兵组成了第一梯队的攻击。而另一座浮桥上,几百名盾牌手掩护下,十几架弩车和数百名弓箭手缓缓前压,将河对岸的高丽兵压制的一点点后退。 “长矛手,顶上去!” 宇文述大声吼道。 千余名大隋府兵中最廉价的兵种,只穿了一件轻甲手持一根长矛的士兵冲上了浮桥,跟在弓箭手后面冲向河对岸。 两岸的弩车依然还在对射,高丽的弓箭手开始对河道中的民夫和压的大隋府兵攒射。密集的羽箭就好像闹了蝗灾一样,甚至遮挡住了太阳的光辉。战争从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顷刻间,辽河水就变成了红色,红的那么鲜艳,那么透彻。 眼看着浮桥顶上了河对岸,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猛的一声虎吼左屯卫,杀!” “杀!” 上千名精锐士兵,吼声如雷。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战(二) (求收藏) 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纵身一跃上了辽水东岸,在他身后,数十名亲兵紧紧的跟了上去。高丽兵一阵羽箭压,被麦铁杖的亲兵以盾牌挡住。身高九尺的麦铁杖极为彪悍,历来战斗必然身先士卒。他将镔铁棒一扫,立时将几名冲上来的高丽兵砸翻在地。 此人曾是陈人,南陈覆灭后杨广怜其勇收为己用。据说他曾是江洋大盗,被南陈广州刺史捕获后献给南陈皇帝为执伞奴,但此人野性未改。白日为皇帝执伞,到了晚上就偷偷溜出去夜行数百里到南徐州作案,明火执仗抢夺财物。第二天早上依然为皇帝执伞并不耽误,如此十几次后终于被人认了出来告到皇帝那里。皇帝不信此人能夜行数百里,于是南陈尚书蔡征想出一个办法。 皇帝听了蔡征的办法后准了,在一天退朝的时候忽然提出一个要求,以白银百两为酬劳,募一名腿脚轻快之人往南徐州投送一份紧急公文,必须在次日早朝前赶将回执交给皇帝手里。众人计算路程,纵然是驾骏马驰骋也不能往复,于是无人敢应承下来,麦铁杖不知是计,站出来表示愿意一试。 他并不骑马而是徒步奔波,一夜来回。这时皇帝才在南徐州抢人财物者正是麦铁杖,却舍不得重罚,只是打了十板子略作惩戒。 开皇八年冬,时为晋王,雍州牧,内史令的杨广率领五十一万大军伐陈,麦铁杖假意投降,然后暴起杀士卒十几人。被大将军杨素手下捕获,杨素亦爱起骁勇于是收在麾下。 后来江东有人造反,麦铁杖随杨素征讨。他独自一人渡江打探情报然后返回,杨素遂派他率军渡河。但敌人兵力远多于麦铁杖,死战被俘。叛贼元帅李陵派三十人押解麦铁杖回营,半路中麦铁杖做饥渴难耐状哀求不止,叛军便解开他的绳索让他进食,麦铁杖抢了一柄横刀,将三十名叛军尽数诛杀然后返回随军大营。 开皇十六年,麦铁杖为车骑将军随杨素征伐突厥,又是屡立战功。杨广继位后后其又追随杨素平定并州反叛,被封为柱国,封汝南太守,任职期间,麦铁杖学习管理治世办法,任用贤才,法令森然,百姓安居,积功被封为左屯卫大将军。 这个人的一生堪称传奇,带着很浓重的江湖草莽的味道。 第一个跃上辽水东岸,麦铁杖一棒将一个冲的高丽兵砸死,然后伸手一招道向前突进,给后面的人杀出落脚之地!” 他手下两员虎将钱世雄和孟金叉大声答应了一声,分别率领的亲兵在麦铁杖一左一右向前杀了出去。这两个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人用长槊一人用陌刀,挡者无不披靡。三个人分别带着几十名亲兵,如三条出水的怒龙一样杀进高丽兵的阵营。 一名高丽渠帅带着几个百人队冲了上来,抡起厚背砍山刀一刀砍向麦铁杖的咽喉。麦铁杖抡起镔铁棒,一棒将那渠帅的砍山刀磕飞了出去,再一棒砸在那人的头颅上,顿时,那高丽渠帅的脑袋就好像被暴力砸碎的西瓜一样碎裂开来。红的,白的,雨点一样激射了出去,溅了麦铁杖一身。 那渠帅的亲兵挥刀来救,被麦铁杖一棒砸在腰侧。巨大的力度下,那高丽兵被砸的横着折断了一样向一侧飞出去三米多远,整个身子被砸得对折起来,吐出几口血糊糊的碎裂内脏,眼皮向上一翻就此毙命。 “杀上去!给后面的人开路!” 他一边大呼,一边奋力向前。 一名高丽兵嗷嗷叫着冲了,刺的长矛被麦铁杖的亲兵用盾牌挡住,麦铁杖顺势一棒砸在那高丽兵的肩膀上,咔嚓一声,那高丽兵的半边身子立刻塌陷了下来。肩膀立刻被砸得粉碎,一条胳膊硬生生被铁棒砸得脱离了身体飞了出去。那人疼得啊的一声大叫倒在了地上,来回翻滚着却一还死不了。麦铁杖的亲兵上前一步,一刀将那人的头颅削了下来。 “斩首一级!” 那亲兵大声喊了一句,后面的士兵们齐声叫好。 左侧的钱世雄一条长槊使得如毒龙一般,刺,削,扫,砸,切,撩,招招毙敌。那一杆大槊呼呼生风,每一击必然立斩一人。右侧的孟金叉手中的陌刀更为犀利,沉重而锋利的数十斤的陌刀在他手里抡动的如风车一样,顷刻间就斩杀了数名高丽悍卒。 三个人为箭头,带着亲兵们一路向前冲杀,短短的几分钟内硬是向前突进了十几步的距离。辽水东岸此时至少有五万高丽兵严阵以待,麦铁杖和钱世雄孟金叉三人,每人只带了几十名亲兵竟然一路冲杀毫无惧色。 高丽大将军乙支文德站在高坡上,看着那几个隋将竟然勇悍绝伦,千余名高丽兵压上去竟然挡不住那区区一百几十人的攻势,不由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麾下的士兵论战力远不如大隋精锐的府兵,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轻敌。但他没有想到,隋人竟然勇悍到了这样近乎难以抵挡的地步。 “传令,让重甲上去,必须把隋兵顶回河道里!” 乙支文德大声命令道。 随着麦铁杖和钱世雄孟金叉三人的推进,浮桥前面竟是被硬生生的扩出几十步的距离来。后续的左屯卫士兵从浮桥上跃下,自发的补充到了三位将领的队列中。本来以三人为箭头的锋矢阵型还很单薄,但随着加入的左屯卫士兵越来越多,渐渐的已经变成三个越来越大的锥形阵! 麦铁杖为锥形阵的锋锐,一条镔铁棒无人可挡。 他身后时刻都保持着有两名亲兵护着他的侧翼,一旦有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递补上来。所以麦铁杖根本无需分心左右,一味向前冲杀。亲兵们的职责就是守护主将,只要主将稳妥,他们的军功比其他士兵都要高!同样的,一旦主将身亡,亲兵们往往都会集体自杀或是以别的方式死亡来为主将殉葬。身为亲兵,他们平日里的待遇要远好于普通士兵,而且立功的机会也远比其他人多,一旦队伍里的中低级军官出现了缺职的话,往往主将都是从的亲兵队中挑选人手补充。 站在主将身后,他们出头的机会比普通士兵大很多,同样的,也危险很多。 随着渡河的左屯卫府兵越来越多,麦铁杖身后的锥形阵也逐渐形成了规模。就在挡在河岸上的高丽兵被杀得节节败退的时候,忽然高坡上的高丽军阵旗一分,一队差不多五百人的重甲步兵冲了。 麦铁杖眼神一凛,抹了一把脸上胡须上的湿腻鲜血,以铁棒向前一指杀!” 结成阵势的重甲步兵手持环首大刀,身披全甲,就好像一整块巨大而沉重的金属压一样。他们身上的铠甲很厚,羽箭落在身上几乎不会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而但凡被选为重甲的武士,皆是身高体壮之辈。就算受了些轻伤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影响,他们身上的链甲就算大隋的制式横刀劈砍在上面也很难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论步战来说,大隋的精锐府兵已经二十多年没有遇到过对手了。 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互相配合都远不是高丽兵可以相比的。先前抵挡隋军的高丽各城池的联军远不是大隋府兵的对手,即便是那几百人的重甲,在麦铁杖等人眼里也不是不可逾越的城墙。 钱世雄看到那队重甲步兵的时候,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眼前一亮。他嘴角裂出一道残忍的笑意,快步迎了上去。 三个左屯卫士兵组成的锥形阵,几乎在同一狠狠的撞在那五百名高丽重甲步兵组成的方阵上。顷刻间,血浪翻飞。 钱世雄一槊刺出,精准的刺中重甲步兵防护最薄弱的脖颈上。长达三尺的槊锋轻而易举的将护着脖子的薄薄的链甲切开,随即洞穿了。血瀑布一样从那高丽兵的脖子里涌了出来,他不甘心的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高丽重甲步兵的将领,是个身高足有两米的汉子。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直直的迎向麦铁杖。 杀人已经超过十几分钟,数十斤沉重的镔铁棒却依然迅疾。 一棒磕开那高丽将领的环首大刀,麦铁杖顺势将高高撩起来的铁棒砸了下去。那高丽将领双手持刀向上一举,当的一声,镔铁棒砸在环首大刀上激荡出一片火星。那高丽将领如此魁梧雄壮的身形,竟然被这一棒砸得双膝一软险些跪了下去。麦铁杖手持铁棒,胡须飞荡,虎目圆睁,双臂上的肌肉瞬间隆了起来。 那高丽将领咬着牙坚持着,却还是被一点一点的压着双膝弯曲了下去。 麦铁杖见对手抵挡不住,哈哈大笑,抬起一脚正踹在那高丽将领的面门上,这一脚直接将那高丽人踹得向后仰翻了。麦铁杖一边狂笑,一边大跨步向前迈了出去,一脚踩在那高丽将领的胸口上,手中铁棒当做樱枪对着那人的面门刺了下去! 铁棒无锋,却沉重无匹! 噗的一声,铁棒的一端狠狠的戳在那高丽将领的脸上! 刹那间,沉重的铁棒戳在脸上,立刻就在脸上戳出一个巨大的血洞,鼻子,眼睛,嘴巴,同时在他脸上消失不见。 当麦铁杖将镔铁棒抽出来的时候,那高丽将领烂西瓜一样的脑袋被嵌进了土地里,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边上,还挂着一颗血糊糊的眼珠子。 麦铁杖威风凛凛,持铁棒杀入高丽的重甲步兵当中。 可就在这时,河道上传来一片惊呼! “桥断了!” “啊!” “救命!” 麦铁杖连忙回身去看,只见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的人马所在的那座浮桥,被高丽军的弩车接连击中十几下,竟然从中间不可阻挡的断裂了开来。前端数百名盾牌手弓箭手哀嚎着掉进了水里,如无数掉在水里的树叶一般,很快就被卷入了水中,若隐若现,随着水浪被冲向下游。 麦铁杖脸色一变,心里忽然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来。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战(三) (第二更姗姗来迟,抱歉) 眼看着左祤卫大军登上的那座浮桥被高丽军的重弩击断,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当即变了脸色。往前急冲一直冲到辽水边上,大声的命令着弩车压制对岸高丽兵的反击。上百架弩车持续着呼啸,但高丽兵却已经将他们残存的弩车撤出了隋军的射程之外,不与隋军对射,而是集中力量打击浮桥和稳着桥的民夫。 辽河刺骨的河水中,浮尸一具接着一具的被冲向下游。血将这一段水域都染成了红色,残肢断臂和浮桥的碎屑挤在一起往下游漂。 左祤卫的浮桥断了,前面的数百人被卷进了水中挣扎着大声呼救。却被高丽的弓箭手一阵接着一阵的羽箭逐个射死在河道中,会水的人奋力的往回游,不会游泳的即便没有被羽箭射中也最终逃不出死亡的命运。断桥上的左祤卫长矛手将兵器当做救人的工具,不断的将调转了的长矛伸向水中试图多救一些袍泽上来。 此时左祤卫浮桥上渡河到辽水东岸的不足三百人,浮桥断了之后他们失去了支援。最先带人冲的是宇文述的家将宇文山,他回身看了一眼断了的浮桥,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只是,这个对宇文家忠心耿耿的家将没有选择向敌人投降,而是带着不足三百人的左祤卫士兵奋力拼杀,试图靠近左屯卫已经登岸的人马。他已经没有了后路,即将战死在辽水河畔,但他更清楚的,宇文家的荣誉不容玷污!虽然他只不过是宇文家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他明白,这个姓氏上有多少辉煌的战绩!代表着多少荣耀!恍惚中,他似乎看到河对岸的家主宇文述缓缓而沉重的对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该结束并不壮阔辉煌的一生。 眼见着一座浮桥断了,几百隋兵成了孤军,高丽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杀敌机会,不等乙支文德下令,两个渠帅带着千余人气势汹汹的扑了上去。 宇文山抹了一把迷住了眼睛的血迹,用横刀往麦左屯卫方向大隋火红色战旗招展的地方指了指杀!跟麦老将军汇合!” “杀!” 三百人的队伍组成了一个锥形阵,以宇文山为锋锐直直的朝着麦铁杖的方向杀去。而此时,注意到了左祤卫浮桥断裂的麦铁杖对左侧的钱世雄大喊道带你的人,把左祤卫的们接应!都是大隋的兵,不要放弃一个人!” 钱世雄大声的答应了一声,随即带着的亲兵和二百多名左屯卫勇士迎着宇文山的方向发起了进攻。两支队伍隔着足有百米左右,数不清的高丽兵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他们之间,两边的人往一起冲,而高丽兵则力求将过了河的隋兵尽数歼灭。搏杀越发的白热化,双方的士兵一具接着一具的到了下去,但他们空出来的位置立刻被同伴填补。虽然宇文山和钱世雄带着的人都不多,却依然强悍的泼开一条血路向对方靠近。每一步前进,都会倒下数具尸体。有袍泽的,也有敌人的。 宇文山一刀砍在一名高丽兵的脖子上,已经崩出了无数缺口的横刀早已经没了锋利。他有力抽了几下也没能将横刀抽出来,崩出了口子的横刀在那高丽兵的脖子上锯子一样来回拉扯了几下,血一股一股的涌出来很快就涂抹满了他的皮甲。 抽不出兵器,宇文山索性松开手弃了那横刀。他一脚将那已经死了的高丽兵踹开,右拳轰然砸在一名欺近身边的高丽兵鼻子上。这一拳不但打爆了对方的鼻子,也折断了他两根手指。 “刀来!” 宇文山大声呼喊道。 他身后的亲兵一刀劈死一个敌人,听到呼喊声立刻毫不犹豫的将的横刀塞进宇文山的手里。没了兵器,他双手持了盾牌紧紧的跟在宇文山的身侧,用盾牌替主将把侧翼敌人的攻击尽数挡开,他磕开一柄环首刀,抬起盾牌横着砸出去戳在那人的额头上,巨大的撞击力直接将那人的头颅砸得向后一仰,高丽兵的额头上被砸穿了一个血洞,眼见不活了。 他已经没记住这是杀的第几个敌人,更没算计着杀敌几人策勋几转,他只是紧紧的跟着宇文山,一步不曾落后。终于,一柄砍山刀刺进了他的小腹中,那刀还在他的肚子里使劲的扭了几下。巨大的痛楚让他几乎昏厥,但他依然咬着牙往前冲了几步,将刺穿身体的敌人推着远离了宇文山。 冲进了高丽兵的人群中,肠子已经流出来的左祤卫士兵立刻被敌人苍蝇一样围住,很快,无数把钢刀劈砍在他身上,先是一条胳膊被砍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小腿被人一刀砍断,扑倒在地的左祤卫勇士仰起头,满嘴是血的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高呼。 “大隋!” 乱刀落下,活活的被人剁成了肉泥。 站在他后面的士兵毫不犹豫的顶了上去,站在宇文山的身侧保护着主将的侧翼。他们是大隋训练有素的府兵,他们是骄傲的,从大隋立国至今,步战中他们从来没有被敌人击溃过,他们也从来没有在外敌面前退缩过,哪怕,今天的敌人是他们的几十倍,哪怕明无论往哪个方向冲其实都是一条死路。 宇文山一刀卸掉一名高丽兵的握刀的手臂,再一刀斩断另一人的一条大腿,敌人倒地之前,他又一刀剁在那人的脖子上。 血噗的一下子喷射出来,将他的脸上涂抹成了一片赤红。温热的血水再次迷住了他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抬手擦一下,一杆粗制长矛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小腹中,长矛从肚子上扎进去又从后腰上穿了出来。疼痛让宇文山的神智一阵模糊,他低头看了一眼如同长在肚子上的长矛,随即咧嘴残忍的笑了笑,他面色狰狞如恶魔般大吼一声,一刀将长矛削断,再一刀捅进敌人的心口。 “大隋左祤卫!向前!” 吼声将天空中的云都震得散开,也将他身前的敌人吓得使劲一缩脖子。 刀锋还没来得及从敌人的心脏里抽出来,一柄环首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怒目圆睁的头颅飞出去几米远,刚巧落在已经快杀穿了敌阵的钱世雄脚下。 看着地上滚动的沾满了尘土的头颅,钱世雄啊的大喊了一声,一槊将拦在前面的高丽兵戳死,槊锋横扫,轻而易举的切开下一个高丽兵的皮甲,也切开了那人的胸膛和小腹。巨大的血口向外翻开,肺叶,胃,肝脏,肠子一股脑从口子中向外挤了出来,滑腻腻的掉了一地。 钱世雄一脚踩在那一堆内脏上,也不踩碎了的是胃还是肺,肉泥染脏了他的战靴,却挡不住他向前的步伐。 长槊横扫,接连切开三名高丽兵的咽喉,钱世雄如一头嗜血的野兽般直入敌阵,势不可挡! 噗的一声,他的长槊戳穿了一名高丽兵的心口,只是那高丽兵却极为悍勇,吐着血狞笑着弃了手中的兵器,双手紧紧的握着钱世雄的槊杆大声嘶吼杀了他!” 两个高丽兵一左一右冲了,同时挥刀砍向钱世雄。 钱世雄松手,一脚踹倒了左侧的敌人,右拳重弩一样轰了出去,直接砸碎了右侧敌人的鼻子,砸裂了敌人的嘴巴,打落了三颗牙齿。顾不得拳头上也被撞开了口子,他顺势抢了那高丽兵的环首刀,一脚踹在紧接着冲那高丽兵的小腹上,然后一刀斩在那人的肩膀上! 这一刀力度之大竟然直接将半边身子劈开,连着头颅的半边肩膀斜着掉了下去,啪嗒一声,捡起一股血水。 “往前冲,往前冲!” 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大声的命令着,他奉命在后面督促士兵们通过浮桥,眼见着左祤卫的浮桥断裂数百孤军被敌人围困,虎贲郎将钱世雄带着人冲上去试图救援袍泽。只是这样一来,失去左翼护卫的大将军麦铁杖立刻被高丽兵围住。此时通过浮桥的左屯卫士兵也就千余人,勉强在河岸上占据了一片地方。但钱世雄的离开立刻让占领的阵地上空出来一小块,高丽兵抓住机会蜂拥而上试图将麦铁杖带着的锥形阵从侧翼击溃。 “大将军在等着你们,杀上去!” 辛世雄嘶吼着,嗓子已经沙哑的好像风吹过沙漠的声音。 士兵们奋勇向前,朝着他们的大将军冲去。 “瞄准浮桥!射浮桥!” 乙支文德一把夺过传令兵的令旗,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呼喊。 残余的七八架弩车调整好了方向,几乎同时发出怒吼。长长的重弩接二连三的砸在左屯卫的浮桥上,两轮之后,浮桥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呻吟。咔嚓一声,左屯卫的浮桥……也断了。 辛世雄傻傻的看着浮桥的一端逐渐被水冲着漂走,脸色惨白无比。忽然,他猛的清醒拼命的往前挤大将军,快撤!” “大将军!快!” 数百名左屯卫的士兵跟着辛世雄大声呼喊。 杀入敌阵的麦铁杖回头看了一眼断裂的浮桥,看了一眼麾下那些拼命大喊的士兵。只是一眼,他便缓缓的将视线转了盯着矗立在高坡上的高丽帅旗。 视线里,那大旗下站着的金甲将军正拼命的吼着调动士兵围攻,同时,在他眼睛扫过的地方,虎贲郎将钱世雄带着的二百多名左屯卫士兵已经全部战死,钱世雄一刀砍死一个高丽渠帅,刀卡在那人脖子里抽不出来,只停顿了那么几秒钟,数不清的长矛刺在他的身上,立刻就刺出无数个血洞。 钱世雄倒地前,奋力的扭转身子看向麦铁杖。遥遥的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似的。 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悲伤,有的只是无尽的遗憾。 “大隋……左屯卫!”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战(四) 孟金叉奋力冲杀到麦铁杖身边,抹了一把血水略微有些气喘,他回身看了看已经断裂开的浮桥,眼神中却没有太多的悲伤和慌乱。他的陌刀已经饱饮了敌人的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手臂不断的往下流。 在桥断之后,几乎所有的左屯卫士兵都收拢聚集在麦铁杖身边。乙支文德挥动令旗,数万高丽军开始合围。千余名大隋左屯卫士兵组成的方阵被三侧围住,而他们后面就是滔滔辽水。 “将士们!” 麦铁杖须发皆红,但脸色却平静如常。 他以镔铁棒指了指辽水咱们现在已经成了一支孤军,没有后援!你们后面就是辽水,前面是数万敌人,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他顿了一下说道一,向敌人投降。二,战死沙场!” 他猛的抬起头,凛冽的眼神扫过浑身浴血的左屯卫士兵们告诉我,你们选择!” 他声若奔雷,虎目圆睁。 “毋宁死!不投降!” 千余名大隋府兵齐声高呼,声震云天。 河对岸,大业皇帝杨广早已经从宽大的座椅上站了起来,紧走几步到了高台边上,看着远处重新列队的左屯卫士兵,不由得心中波澜涌起。当那一声震荡山河的毋宁死不投降隔着河传进他耳朵的时候,这位曾经创造了无数辉煌的帝王终于红了眼睛。这一刻,他刻意挺直的腰身缓缓的弯了些,看起来却更符合他的真实年纪。一缕白发从金盔中垂了下来,随着风飘动着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颤抖着手将那一缕白发塞进金盔中,却河岸上一棵大树挡住了左屯卫再次发动攻击的背影。尤其是,挡住了麦铁杖的背影。 “来人!将那棵树砍了,砍了!” 皇帝急促的喊着。 纳言苏威轻声叫道陛下……” 他似乎是想提醒大业皇帝,台子下面还有几十个番邦属国的使节在看着他。但是很显然,这个时候,杨广没有心思再顾忌帝王的颜面了。他指着那棵挡住了他视线的大树,声嘶力竭的喊着砍了!” “遵旨!” 站在官员队列中间位置上的驸马宇文士及站了出来,快步走下高台。他提着袍服,从一名禁军士兵手中抢过一柄横刀冲到那棵大树旁边,红着眼一刀一刀的砍下去。在那些番邦小国使节的惊诧注视下,他庄重而肃穆的砍树,就如同在做一件最庄严的事。一个同样眼睛红红的普通士兵咬了咬牙,冲抽出横刀也奋力的劈砍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加入到砍树的行列中。 有士兵抛出绳索捆在树干上,上百人抓住绳子奋力的拉动着。随着横刀砍在树干上的木屑纷飞,随着那粗-大的绳子绷得笔直起来,那棵也不已经生长了多少年的大树轰然而倒,砸起一片烟尘。 大业皇帝杨广站在高台一侧,红着眼看着河对岸那以一千兵力对五万高丽兵发动进攻的背影。 “擂鼓!为麦老将军助威!” 他沙哑着嗓子吼道。 通!通!通! 数百面大隋战鼓同时擂响,一声一声,如惊雷入春。就连那辽河的水,似乎都被这一声一声的战鼓轰鸣震动得激荡起来。辽水西岸,十万名大隋府兵几乎同时抽出横刀,用刀身敲打着盾牌附和着战鼓的响声。刀身敲打在盾牌上,声如战歌! 辽水东岸,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回身对着河对岸的高台遥遥一拜,随即抓起的镔铁棒,大步朝着前方走去。在他身后,鹰扬郎将孟金叉手持陌刀紧紧相随,眼神明亮! 就这样,在战鼓的助威声中,千余名大隋孤军对五十倍于己的高丽兵发动了最后一次冲锋! “左屯卫!” “向前!” …… …… 辽水畔,大隋征伐辽东的第一战就在这样悲凉豪迈的鼓声中结束。左屯卫,左祤卫,率先渡河的近两千名府兵全数战死,无一人投降。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虎贲郎将钱世雄,鹰扬郎将孟金叉战没。第一战,因为浮桥被高丽兵轰碎,以大隋的失利而告终。 “大性命自有所在,岂能艾炷灸頞,瓜蒂喷鼻,治黄不差,而卧死儿女手中乎?” “臣愿第一个踏上辽水东岸,为陛下踏灭蛮夷!” “陛下莫非是舍不得赏赐?” “一杯酒如何能喝的痛快?陛下也忒小气了些,若臣率左屯卫率先踏足辽东,陛下当赐美酒三百坛!” “他们都是大隋的士兵,不能放弃一个!” “将士们!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投降,二战死!” “毋宁死!不投降!” 声声入耳,余音久久不曾散去。 站在高台上,大业皇帝杨广的眼中淌下两行热泪。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此时,哪里还有帝王的威严?有的,只是浓重到倾覆辽水都化不开的悲伤。他没有想到,征辽的第一战,本来应当完美而轻松的开局会是这样的结果,第一战,就损失了一位大将军!而这位叫麦铁杖的大将军,更是他从还是晋王的时候就看重且一手提拔起来的!各卫府兵的大将军中,除了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麦铁杖是他最信任的人! 泪水顺着皇帝的下颌低落在高台上,打湿了一小片木台。 当辽水东岸,最后竖立的一面大隋火红色战旗倒下去的时候,以大将军宇文述为首,所有军人们都将横刀竖于胸前,遥遥对着河东岸行了一个最庄重的大隋军礼。 辽水奔流依然,壮士一去不复还。 就在距离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战死处不足五百米的地方,一棵高大的树木上,以树枝做了伪装藏身在茂密枝杈中的李闲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终究还是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来。他藏得极好,浑身上下都绑满了青翠的冬日都不会枯萎变色的松枝,趴在粗-大的树杈上,他已经整整一夜半日几乎一动不动了。 为了能看到大隋征辽的第一战,他竟然冒着被乱军杀死的危险藏身于此处。因为趴伏的太久了些,他的身体变得有些血脉不畅而僵硬。幸好,虽然辽水东岸列阵以待的高丽兵不下五万人,但他们的注意力一开始在浮桥上,后来在左屯卫士兵发动的进攻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即便他小幅度的活动一下身体也不必担心被。只是,这一夜半天藏下来,最难受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他一直很好奇,大隋征辽在辽水河畔这第一战是打的。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等人又是如何战死的,今天,他终于看到了这一幕,有心相救却无力回天。在他前世查询的资料上,关于麦铁杖之死不尽详细有很多令人疑惑的地方。网络上的资料本来就有限,而且其可信度并不如何高。 比如说,据记载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虎贲郎将钱世雄,鹰扬郎将孟金叉等人之所以被困东岸,是因为工部尚书宇文恺造的浮桥短了一丈有余。以李闲对宇文恺这个人的了解,他觉得这是很奇怪的事。要宇文恺可是设计督造了大兴城,东都洛阳,开凿了广通渠,为杨广造了观风行殿的奇才,他可能将普普通通的浮桥造得短了一丈多?若是说造得长了一丈,这还有情可原。浮桥虽普通,可此战意义重大,宇文恺可能玩忽职守? 可是,当他亲眼看到了事情发展经过之后,解开了心中疑惑,却没有丝毫的快意和释然。 麦铁杖战死了,钱世雄战死了,孟金叉战死了,宇文山战死了,他都眼睁睁的看着。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从大树上跃下去,管他生死,只想着若是能和麦铁杖并肩杀敌将会是一件多慷慨激昂的痛快事?这样战死疆场,就算死而有憾也不枉兵戎一生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恨的冷静和懦弱。他觉得就是个怕死鬼,没有一点男人应有的担当!这一刻,他那些战死的左屯卫士兵,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兵也远比像个男人。 就在他几乎忍不住想要跃身而下的时候,是藏身在他身边的洛傅轻声说了一席话让他将廉价的毫无意义的冲动强行忍了下来。 “此时你若是下去,又能做得了?若你真有心杀敌屠蛮,何必非得在此时?若日后,你能为麦铁杖报仇,让整个高句丽为他殉葬,岂不更好?” 李闲微微一怔,在心里问。 我……能吗? 似乎是猜到了他心里在想,洛傅用很轻的声音但异常笃定的语气说道安之,我,早晚有一天你能做到!” 李闲默然。 …… …… 杨广擦去眼角的泪痕,指着辽水对岸吩咐道去!派个人跟乙支文德说,朕愿意以重金赎回麦老将军的尸体!” 有人连忙出列奏道陛下不可!麦老将军战死沙场,乃是尽了为人臣者的本分,此一战渡河勇士虽然尽皆战没,却也吓破了高丽人的胆子。陛下若是以重金赎回麦老将军的尸体,岂非有损国体,有失天威?” 杨广恼火的指着那文官道禁卫,将此人给朕叉下去!” 两个禁军士兵走,架起那文官押了下去。 “朕愿出黄金千两,赎回麦老将军的遗体!” 同一,趴在高高的树杈上的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侧头,极认真的对洛傅说道我要将麦老将军的尸体,偷出来,送。”他看了一眼洛傅,不理会后者脸上的诧异自顾自说道人死了,总不能睡在别人家里,这辽水东岸……确实太冷了些啊。” 送,是为送回家。 :首先,这个的第一意义在于证明我存在,第二才是解释一下有读者说麦铁杖的情节和别的书雷同,这个雷同不雷同和书雷同我真不,事实上,为了写将明我刻意避开了其他的同样写隋末的历史小说而没有看,当然,几年前读过的家园中确实有关于辽水畔这一战的描写,酒徒大神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但真的不能说这几章受到了家园的影响,事实上,麦铁杖之死大概就是这样,历史如此,我想,写过这段情节的,应该都差不多吧,当然,将明不是一本严肃的历史小说,但,我想写出的是一位大隋将军的悲凉和热血,所以,就这样写了,如此而已。当然,如果非要说我剽窃了别人的,那么我先要向新旧唐书和隋书表示歉意。 2:如果认为知白写的还算认真,就赏几个收藏红票的吧。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七章 一箭封喉 (求收藏) 次日,大业皇帝杨广遣使到辽水东岸见乙支文德,提出愿意以重金购回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的尸体。 乙支文德对使者说了一番其实臣对大隋皇帝陛下也是忠心耿耿,实乃逼不得已才抵抗天威,对于麦老将军的战死表示深深的遗憾之类的鬼话,然后欣然同意一手拿钱一手交尸体,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只怕睡着的时候乙支文德也会笑醒吧。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个死了的大隋将军居然值这么多钱,在他看来大隋的皇帝陛下还真是慷慨的像个傻货。 双方约定各派五十名士兵在辽水东岸交易,大隋使节用黄金千两购回麦铁杖的尸体。只待交了钱隋军士兵就可以用小船将麦铁杖的尸体运,高丽军绝对不会偷袭。 使节回禀杨广,杨广点头允之。 时候,使节带了黄金和五十名士兵,坐小船到了辽河东岸等待乙支文德派人将尸体送来。此处距离高丽军大营三里左右,地势空旷,不易伏兵,所以大隋使节也不必担心乙支文德使诈。而同样的,乙支文德选了此处也是为了谨防隋人有阴谋,因为直到现在他也没想通为大隋的皇帝陛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确定,如果是战死在辽河西岸的话,高元陛下是绝对不会花这个钱的。 而事实上,高元对于高句丽的统治,其实并不是绝对的,乙支文德如果想,倒是可以把高元送到大隋去做人质。 就在双方约定交换尸体地点一里外的高坡后面,李闲将黑刀缚在背上,跃上了大黑马。他回身对洛傅等人说道三十七哥,咱们的船还在北边藏着,你带几个守好,我带人抢了尸体便沿河一路向北,咱们渡河回武厉逻城。” 洛傅皱眉道安之,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既然大隋的皇帝愿意花钱将麦铁杖的尸体赎,你为还要冒这个险?” 李闲摇了摇头缓缓道如果麦铁杖的尸体是花钱赎的,他在下面也一定不会痛快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洛傅劝道这不关咱们的事!” 李闲笑了笑,一脸坚决我不关咱们的事,我只是不想让那个皇帝用钱玷污了老将军的遗体。看起来,他身为大隋皇帝,居然肯花钱购回臣子的尸体这是挺感人的一件事,不过在我看来却是对麦铁杖的侮辱!放心吧,三十七哥,交换尸体,双方不可能派出多少人,更不可能是在高丽军中,咱们马快,得手了就走,高丽兵追不上咱们,再说……” 李闲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乙支文德那孙子敢亲自到河边的话,顺手宰了他也算我给麦老将军上了一炷香,烧了一大把纸钱!” 洛傅道一定要去?” 李闲点了点头,眼神笃定。 洛傅叹了口气道那好,独孤不善战,让他带着飞虎军的们到武厉逻城对岸候着咱们,我跟你一起去。” 李闲笑道三十七哥,说句实话吧,你真觉得我这么做很白痴?” 洛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很白痴,不过……其实我也想干他娘的。” 李闲哈哈大笑,率先向前冲了出去。洛傅苦笑着摇了摇头,越来越觉得李闲不冷静了。这和以前那个事不关己绝对会高高挂起的李闲相去甚远,似乎从草原回到燕山之后,李闲就有了一种令他感到陌生的变化。这种变化说不上坏,给他的感觉是,李闲似乎想谋求大事了。没,李闲从草原上后连续做了几件看起来很冲动的事,比如去幽州见罗艺,比如远赴巨野泽相助贺若重山,但毫不例外的,都没有出现担心中的不利局面,反而收获颇大。 比如,去幽州本来是要杀罗艺的,可不为李闲和罗艺并没有冲突,反而换来了罗艺原因不明的支持。先是送了十七副铁甲,十七支连弩,后来在燕山寨又送了二百副轻骑兵装备。比如去巨野泽杀张金称,非但没有出现预计中的凶险场面,反而带一千二百人的队伍,毫无疑问,这一千二百人将是日后乱世立足的根本! 那么这一次呢?李闲不顾反对带着当初-血骑和铁浮屠剩余的十七个,带着独孤锐志和三十名飞虎军的探子赶到辽东,他想要的是? 洛傅,李闲要抢麦铁杖的尸体,绝不仅仅是因为道义。 看着李闲的背影,洛傅会心的笑了笑。 少当家,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在心中,他如是说道。 铁獠狼,朝求歌等血骑的人和铁浮屠的一共十七个人跟在李闲身后,穿上了罗艺赠送给他们的铁甲,拉下面甲,算上李闲一共十八人扬鞭而去。他们如今已经没有血骑和铁浮屠的分别,他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燕山马贼!而燕山寨,是李闲的燕山寨,同样的,他们都是李闲的人! 大隋的使节有些焦躁的在河边踱步,不时抬起头看向远处高丽军营寨的方向。虽然此处距离营寨相隔三里,但河边不时有大队的高丽兵巡视而过。一旦河对岸的隋军大营中有兵马集结,巡视的高丽兵立刻就会吹响号角,用不了多久高丽大军就会赶到河边防御。 终于,视线中出现了一队骑兵,装备远比那些普通高丽士兵精良。这使节去过一次高丽大营,那是乙支文德的亲兵队。五十名高丽骑兵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一个文官模样的人骑在马背上摇头晃脑的走在最前面。 到了近前,那高丽官员下马后神态倨傲,也不行礼,而是仰着下颌问道哪个是隋国的使者?” …… …… 辽水西岸,还是那座高台上,大业皇帝杨广负手而立,隔河看着的使节在河对岸等待高丽人的到来。他的脸色很平静,早已经看不出有悲伤。在他身边没有了朝臣陪伴,那些只叽叽喳喳争论该不该用钱买会麦铁杖尸体的家伙们都被他赶得远远的站着,听到那些人的争论他就生气,那些白痴家伙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懂的心思,这才是最气人的。 在他身后只有一个人陪着,距离他恰好一步距离。 文刖,这个看起来秀气的好像女子一般的阉人,微微垂着头,同样的一脸平静。 “陛下,你看,高句丽那边的人来了。” 文刖伸手指了指,轻声说道。 杨广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一刀,你可,朕为要用重金赎回麦铁杖的尸体?” 文刖垂着头,缓声道陛下仁慈。” 杨广自嘲的笑了笑,扭头看着文刖的脸问道还有吗?别说你不,朕你比那些只会聒噪的家伙聪明,敢不说实话,朕就让人把你丢到辽水中喂王八!” 文刖极认真的回答道陛下,辽水寒,看不到王八。” 杨广一怔,随即笑骂道你这老狗!” 文刖也笑了笑道诚如陛下所说,臣不过是陛下的一只老狗,但老狗也会游泳的,所以丢进水里淹不死……臣,会狗刨。” 如果换做别的人说这番话,杨广一定会感觉到很恶心。因为无论别的任何人说这样的话,都是赤-裸-的马屁。可文刖不一样,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绝没有谄媚的意思,仅仅是在叙述一个事实。所以在文刖嘴里无论样的话,都不恶心,也不可笑,即便听起来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但从他认真的表情就能,他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所以,很多时候,杨广都觉得文一刀是个很不讨喜的家伙。 “别试图将话题转开,回答朕的问题!” 杨广问道。 文刖沉思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将那句内侍不得干政的话说出来。因为他,现在,这一刻站在他面前的皇帝陛下,需要一个人说。 “臣听说,陛下昨夜密调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带兵去了武厉逻城。” “你这老狗!” 杨广咬着牙说道都瞒不住你吗不跳字。 文刖委屈的看了杨广一眼,认真的说道是陛下让臣回答的。” 杨广忽然叹了口气道一刀,若你不是个内侍该多好?朕就可以封赏你一个大大的官职,若从文,裴矩,虞世基,肯定不如你,你那一手好字,就连虞世基都赞不绝口,最不济朕也要给你个尚书。若从军,以你的本事除了宇文述之外,朕看不出谁就强过你了,麦铁杖虽勇却少谋略,于仲文更是个没主意的人!许你一个大将军也是不为过的。可惜,可惜……” 文刖脸色平静道陛下,我能和朝廷重臣相提并论。” 杨广撇了撇嘴朝廷重臣?一个一个就溜须拍马,朕看着就心烦!真都以为朕老了吗?蹩脚的谎话都能瞒得住朕?” 文刖脸色一变,正揣摩着又是人惹恼了皇帝,却听到杨广咬着牙说道张金称,高士达,王薄……他们以为报几句天下承平,朕就听不到这些个名字!” 文刖默然。 …… …… 那高丽文官居高而立,仰着下颌问道哪个是隋国的使臣?” 大隋的使节一怔,随即怒道疲敝之地的野人,也敢倨傲?” 高丽文官眉头一挑,嘲笑道野人?也不是谁家的大将军,昨日才死于野人之手!今日却使钱来买尸体,有本事抢啊?” 大隋的官员一字一句道只会逞口舌之利的蛮夷野人,如此尖酸刻薄,待明日我大隋雄兵渡过辽水,你也不过是个被一箭封喉的下场!” 正说着,一支破甲锥不从地方钻了出来,正正的戳进了那高丽官员的脖子里,箭透颈而出…… 一箭封喉。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八章 燕云十八骑 ??在与皇帝,文刖本来微微垂着的头忽然抬起,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指了指河对岸对杨广说道陛下……看来,有人也不愿意看到麦老将军的尸体落在高丽蛮子的手里啊。” 杨广本来自顾自生闷气,忽然听到文刖的话转过身子顺着他的指点看了。 辽水东岸,十八骑,其疾如风! “骑兵用的是连弩,也不是哪位大将军的手下。” 文刖看着对岸,微微皱了皱眉。 杨广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好啊,朕倒是要看看,这是谁突然多了几分血性出来,真要是把麦老将军的尸体抢,给朕省了千两黄金,朕说不得要大大的赏赐!” 大大的赏赐,这五个字他咬的极重。 文刖心中一叹,心说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将军做出这么没规矩的事,陛下显然已经动了气了,就算能把麦铁杖的尸体抢难道就不怕陛下的雷霆一怒?陛下要用金子将麦铁杖的尸体买,那便买就是了,何必如此多事? “或许,只是底下人没规矩,没报给上面的将军擅自渡过河去的。只有十八个人,没准……是哪个营的新入伍的良家子第,不一定就是十二卫的人马。” 文刖很后悔刚才说了那句,不这是哪位大将军手下的兵。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陛下最忌讳的是,转头就忘了?文一刀啊文一刀,你真是老了吗? 文刖在心中懊恼的说道。 “新兵?你以为朕老眼昏花了?” 杨广指着对岸那十八骑人马说道全身铁甲,连弩,长槊,新兵能有如此精锐?如果我大隋的新兵都这样,朕倒是要开心了!莫说区区一个弹丸之地的高句丽,新兵若是如此骁勇,朕能一口气打到天尽头!高丽人算,突厥人又算?” 他猛的一甩袖子,有些粗暴的喊道去!把那些个大将军都给朕请来!朕要问问,是谁练出来的这十八个好兵!” 他用了一个请字,其怒气之盛已经显而易见。 文刖叹了口气,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随即走吩咐不远处的内侍宦官去请各营的大将军前来议事,他微微扭头见皇帝没看着,于是压低声音对那内侍道让诸位大将军都查查手底下谁私自过了河,省得一会儿陛下过问措手不及。” 那内侍点了点头,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他安排了之后回到杨广身边,本想再劝几句,却皇帝竟然看着河对岸有些怔怔出神,他下意识的往河对岸看去,却见对岸的厮杀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大业皇帝杨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四个字杀的痛快!” 文刖一怔,他赫然,皇帝的脸上竟然已经没了怒容,他禁不住有些懊恼,刚才吩咐人的这么一会儿功夫,河对岸那十八骑人马到底个杀人法,竟然连陛下都看得入神了? 他仔细去看,忽然眉头一挑,对岸那十八骑中,一匹大黑马上那身材修长的骑士,为何看着隐隐有些熟悉? …… …… 李闲隔着一百步,一箭将那高丽文官脖子射了个对穿。他的身子稳稳的坐在大黑马背上,随着大黑马的飞驰而上下起伏。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震惊的他的身子竟然好似和大黑马已经浑然一体。无论大黑马如何纵跃颠簸,他的上半身依然挺的笔直,双臂依然稳如磐石! 第二箭在下一秒射了出去,那高丽文官中箭后还没倒地,一个惊诧着转身看向李闲这边的高丽骑兵就被射翻了下去。箭精准的找到他的心窝,厚实的皮甲也挡不住破甲锥的撞击。羽箭深深的扎了进去,然后将心脏刺穿。 他张开嘴,想要呼喊,眼前一黑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敌袭!” 有人高声喊道。 所有的高丽兵都抽出了兵器,有人以环首刀指着那大隋使节喝问道卑鄙无耻的隋人,为要偷袭我们!” 那大隋官员一怔,看了看之前还趾高气昂的高丽文官已经变成了尸体,随即笑了笑,很妙的回答了一句或许他们是你们的人也不一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只是这箭法当真臭的很,竟然射死了人,遗憾,遗憾!” 说完,他大声喊道高丽贼子使诈!戒备!” “喏!” 五十名大隋府兵立刻抽出横刀,列成阵势! 此时,李闲看着前面的变化眼神一亮,不由暗赞了一声。大隋的府兵果然训练有素,原地抽刀持盾戒备,并没有盲目的还击,也没有立刻同高丽人混战在一起,如果那样的话,这边杀人可就麻烦些了。 顷刻间,十八骑已经冲到高丽人不足四十步的距离。那些高丽骑兵有人掏出号角吹响,有四五个骑兵竟然掉头就走连打都不打! 大隋的官员轻蔑的看着那几个逃走的高丽骑兵,心说蛮夷就是蛮夷! “弩!” 三十步,李闲一声大喝。 身后的十七个骑兵同时将连弩端平,顷刻间,数十支弩箭呼啸而出。突突突的连弩击发声响中,当即便有十余个高丽骑兵给射翻在地。李闲见对方战意不浓,随即抽出横刀暴喝一声挡我者死!” 这话喊出来之后,李闲忽然觉得还真有几分气势。 顷刻间便将弩匣射空,十七名骑兵纷纷换了兵器在手,六七个使长槊的骑兵在李闲两侧展开,后面用横刀的骑兵则呈燕尾状紧随其后! “挡住他们!” 一个逃走的高丽骑兵忽然转身吼了一句。 随即,剩余的三十余骑列成两排拦在李闲他们身前。只是他们的阵列还没有摆好,十八骑已经战雷一样撞了上去。 大黑马高高跃起,前蹄直接将一名拦在前面的高丽骑兵踢飞了出去。人立而起的大黑马侧身落地,李闲顺势一刀抹了一个高丽骑兵的脖子。铁獠狼带着六七个使马槊的骑兵,端平长槊,轰然撞进高丽人的队列中。马槊在长度上占了便宜,而三尺长的槊锋在冲击力作用下又岂是皮甲能挡得住的?只恍惚了一下,六七个高丽骑兵给马槊挑飞了出去,远远的落在阵列后面。 李闲和铁獠狼等人一刻未停,直接杀穿了两列高丽骑兵冲了,后面十余个用横刀的骑兵紧接着杀了上来,将李闲等人撞开的口子猛的扩大了一倍! 杀穿了敌阵的李闲忽然心中一动,看着逃走的那三四骑皱了皱眉。 “追上去!” 他大喝一声,拍马追了。 可就在这时,大队的高丽巡逻士兵已经迎了,将那三四骑接了。一阵羽箭射来将李闲等人挡住,有一名高丽骑兵勒住战马回身看向李闲,眼神阴冷。 李闲也不恋战拨马而回,俯身从马车上将麦铁杖的尸体抓了起来。 朝求歌等人砍瓜切菜一般将残余的高句丽骑兵砍翻,然后摘下硬弓阻挡高丽步兵冲。 李闲跃马到那大隋官员身边,从马背上跳下将麦铁杖的尸体双手托着递带老将军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震得那大隋官员一阵恍惚。 有骑兵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将麦铁杖的尸体接了。李闲也不停留翻身上马,对那大隋官员道速速上船离开!” 那大隋官员怔了片刻,随即问道壮士,请问姓名!” 李闲拉下面甲,也不答话,伸刀一指远处那二百余名高丽步兵道杀一阵就走!” 洛傅等人大声答应,随即挺槊列阵随着李闲冲了。那些高句丽步兵见那十八骑人马竟然夺了尸体非但没有逃走,反而扭身又杀了都是吓了一跳。有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去,更有人被十八骑那狰狞的面甲图案吓得禁不住颤抖起来。 “快列阵!快列阵!” 领兵的高丽将校被骑兵撞会是后果,虽然对方只有十几个人,可他们杀人的狠辣劲头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五十名大将军的亲兵队骑兵竟然片刻间就被人家几乎全灭,这份战力就算穷尽整个高丽也挑不出来!更何况,再后面还有五十名大隋的精锐骑兵在那里,若是他们也冲的话,胜负不可预测! 二百名步兵立刻列阵,长矛手迅速的集结起来站在了队列的最前面。他们弯腰,前后步,将长矛顶在地上,矛头指着斜上方只等接受骑兵的撞击。这是步兵对付骑兵最普通的战术,也是最有效的战术,列阵以待的长矛手历来就是骑兵的克星,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 之所以高丽兵如此仓惶,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十几个隋人竟然敢在河东岸发动突袭,这种以十几个人挑战五万大军的行为除了疯子谁也干不出来! 毫无疑问,今天他们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十八个疯子。 那十八个一身玄甲的骑士,拉下的面甲上描绘着恐怖的夜叉面容,锋利的青色獠牙,血盆大口,还有他们染了血的兵器都散发出一阵阵煞气。冷森森的铁甲下面,没人看得清那到底是人还是真的从地狱中钻出来的鬼骑。 眼看着十八骑只十几米就要撞在高丽兵的方阵上,每一个长矛手都不自觉的紧了紧双手死命的握住兵器。在他们后面,随着号角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大队的骑兵和步兵正在朝这边集结。 只要挡得住第一下,他们都跑不了! 有人安慰着,试图减轻恐惧。 可是,撞击并没有到来。十米外,骑着大黑马的那个黑甲骑士忽然向一侧闪开,紧接着十七匹雄峻战马跟在他后面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几乎擦着高丽步兵的军阵向北方掠了出去。很快,十八骑扬起尘烟,远远的去了。 他们…..竟然是要跑? 领队的高句丽将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即愤恨的低低骂了一句妈的……吓死我了。” 再看时,那大隋官员早已经带了手下士兵上了木筏,被人接应着已经到了河中心了。 上当了! 那个站在步兵后面观战的高丽骑兵猛的摘下头盔摔在地上,眼神阴沉着一言不发。 站在木筏上,大隋的使节看了一眼脚边安详躺着的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的遗体,扭头看向辽水东岸的高丽兵。忽然,那个摔盔的骑兵让他眼前一亮。 乙支文德! 他猛的意识到,过了一次机会! …… …… 看着沿河向北一路疾驰的十八骑人马,大业皇帝杨广面色隐隐发红竟是有些激动。几个大将军都已经聚了,谁也没有派人到辽水东岸去抢尸体。由此可见,那十八骑并不是军中人物。 左屯卫的士兵们自发的涌到河边,看着那遥遥远去的十八骑,整齐的行了一个大隋军礼! “追上去!让那领头的骑士留下姓名!” 杨广指着河对岸急切的喊了一句。 立刻,有四五名士兵跃上马背,在辽水这边向北追了出去。 “壮士,陛下让你留下姓名!” 骑兵们纵声大喊。 河对岸隐隐传来回答之声我……名……燕云!” 李闲笑了笑,很满意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假名字。 杨广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大笑起来朕之大隋多豪杰,只是可惜,不能留下此人为朕效力!可惜!可惜!可惜!” 他连道三声可惜,盯着那十八骑远去的背影喃喃道燕云……十八骑” 众人中,只有文刖脸色变幻,一言不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零九章 这是谁家的儿郎 (求求求求求收藏) “燕云……一刀,这种事你最拿手,派人出去查查,尽量把他找来带到朕面前!” 杨广站在高台上负手而立,回身对文刖说道。 文刖低声道陛下应该还在生气的……” 杨广哑然,瞪了文刖一眼道既然不是军中之人,自然不朕打算用黄金千两赎回麦老将军的尸体,他又不知,朕还生得哪门子气?你是要说,朕气量狭小吗不跳字。 他的声音很低,自然是不会让那些正在低声议论着的朝臣听见。 “陛下……” 文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将疑惑说出来。隔着辽河,他并没有看清楚那黑甲黑马的人是不是就是燕山上那个逆袭的少年,而从燕山上之后他更是没有派人继续追查过李闲的下落,给皇帝的交待是,那姓李的少年已死。文刖不需要向皇帝说谎来邀功请赏,他这样做,只是想让皇帝解开那个心结。燕山上的少年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他那个少年如果想出头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但远远不够威胁到大隋基业的地步,看起来,那个家伙更像是个为了活下去而敢于拼命的有些白痴的江湖客罢了。 一个太注重亲情友情的人,不会有辉煌锦绣的前程。 这是文刖这么多年来看遍世间百态而得出的结论,虽然他貌美如女子看起来青春永驻,实则,他的心态已经苍老到不想再杀人甚至连一只鸡鸭家禽都不忍杀的地步。有时候,他都觉得越来越像个和尚。而事实上,他一生吃素。 “好,我这就让人跟上去,看看能不能追得上。” 文刖点了点头,心里叹了口气:燕云……希望你真的是燕云,不是……也是。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最了解大业皇帝杨广,那么,这个人不会是杨广最宠爱的皇后萧氏,也不会是杨广最信任的臣子宇文述,而是他文刖,就连杨广都不一定有他那么了解。从杨广的眼神,文刖这个时而爱才如命时而嫉贤妒能的皇帝,这次又打算提拔新人了。这些年,因为受到杨广的喜爱而平步青云的平民子弟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成了一段传奇。 比如罗艺,比如,昨日战死的麦铁杖。 皇帝如果信任一个人,很难改变。 有的时候,他的睿智就好像东海之深邃广阔,没人能及得上他的万一,他一个眼神就能看出那些臣子们的龌龊心思,一句话就能点穿敌人的阴谋伎俩。而有的时候,他…… 文刖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思绪停止,目光看向北方,想的却是,那个少年,你跑出来做?难道,你是故意想引起陛下的注意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能得到好处?或许,当日真的应该追下去的,杀了你,会有今日烦恼? …… …… 无论如何,李闲抢了麦铁杖的尸体送回辽水西岸这件事,给今日在河边看着他的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尤其是那些自发聚集在河边的左屯卫士兵,从他们那个庄重的军礼就,对于辽水东岸跃马狂奔的黑甲骑士他们心生感激,当他自报名号的喊声隐隐从河对岸飘的时候,也不有多少人记住了这个给左屯卫洗刷去了耻辱的名字,很久很久都不会忘记。 那一日,十八骑其疾如风,那黑马黑甲的骑士踏着尘烟而来,如同踩着云朵飞下来的天将,百步外一箭封喉射杀高丽官员,近五十名高丽骑兵甚至挡不住十八骑一次冲杀,大黑马人立而起的时候黑刀旋出的那一道耀眼光华,也不迷乱了多少人的眼睛。 不只是大业皇帝杨广记住了那个修长的身影,在场的很多人都记住燕云这个名字。 被抢走了麦铁杖的尸体,而且别说千两黄金,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捞到手的乙支文德愤怒的摔了战盔,然后指着十八骑离开的背影大声咆哮追上去!杀了他们!” 赶的数百名骑兵沿着河岸向北追了上去,但高丽骑兵的劣马无论如何也无法和李闲他们的战马相提并论。从阿史那去鹄的马厩里偷出来的战马,就算最差的那一匹也比高丽骑兵的坐骑强了不多少,更何况,李闲的大黑马之外,洛傅等人的坐骑那一匹不是百里挑一的良驹? 所以,就算他们十八人身披铁甲,那些只穿了皮甲的高丽骑兵也追不上他们。 “安之” 陈雀儿一边笑一边叫着李闲你看看,后面黏着几百个苍蝇,要不咱们杀再剁他几个?说实话,杀高丽蛮子真他娘的痛快,比杀突厥人还痛快!” 李闲回身看了一眼道如果这些王八蛋真敢追到武厉逻城,用不着咱们动手,大隋的边军就能把他们射成刺猬。” 洛傅道追上来的人也就三四百,要不杀?” 见洛傅都杀上了瘾,李闲哈哈笑道三十七哥,还是算了吧,咱们该干的活干完了,先到武厉逻城过河,然后再,如果那些王八蛋不敢追太远的话咱们连河都不用过。不出,大隋的兵马就能过河把乙支文德的兵杀个屁滚尿流,这大热闹咱们可不能不看。” 十八骑踩着风向前疾驰,一直跑出去十几里那些烦人的高丽骑兵还在后面远远的跟着,若不是李闲不肯,杀出了血气的燕山贼们哪里管对方人多,说不得此时已经调转马头杀了不止一阵了。眼看着跑出来将近四十里,虽然那些骑兵被远远的甩开可还是苍蝇一样粘着不放。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三里,其实高丽骑兵已经完全没有意义再追下去,若不是河岸边没遮挡视线辽阔,只怕这会他们连十八骑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这下李闲的火气也上来了,算计了一下路程距离独孤锐志藏船的地方已经没多远,他勒住大黑马调转,骂了一句高丽棒子真他娘的找死!” 正说着,李闲忽然瞥见几百米外的一座高坡上忽然有人露了个头,随即又沉了下去。虽然那动作很快,可还是被李闲看了个一清二楚。 高坡后面有埋伏? 李闲骤然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中了高丽人的计?但很快他就抛开了这个念头,乙支文德又不是神仙可能在几十里外设伏。就算他猜到有人会来抢麦铁杖的尸体,直接多带人马到河边不就得了何必这么麻烦。可是,如果不是高丽兵,那高坡后面露出来的盔樱解释? 难道是…… 李闲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哈哈,他在心里大笑,这个大业皇帝杨广这次倒是玩了一个好手段!怪不得他愿意掏黄金千两买麦铁杖的尸体,并以此为借口约定双方停战一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哪里是买的麦铁杖一具尸体,分明买的是辽水东岸高丽兵的五万具尸体! 由此可见,杨广当年平定南陈绝不仅仅是靠着那些名将们的本事,虽然贺若弼,高颖,杨素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极有本事的,但那个时候的杨广又会输给这些将军们?南陈可不是弹丸小国,富庶,号称雄兵百万,杨广身为大隋兵马都讨大元帅,可能是个碌碌无为之人? 狡猾啊! 李闲算是又见识到了杨广在狠辣和糊涂之外的另一个性格。 李闲笑了笑,从大黑马驮着的包裹里取出一面烈红的大隋战旗,心说有准备的人自然运气比别人好一些。 他将那面战旗抖开,然后对铁獠狼道挂在你的马槊上,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再杀一阵!” 铁獠狼接过大隋的战旗,有些诧异的问道为要用这个?” 李闲看了高坡后面一眼,压低声音道那高坡后面后伏兵,大隋的兵!” …… …… 几百米外的高坡后面,如果有人能缓缓升空看的话,一定会因为看到的场景惊讶的无以复加! 高坡后,密密麻麻的全是装备精良的大隋府兵! 战马被上了嚼子,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士兵们成队列的坐在地上,同样没有一个人。沉默中,透着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数不清的大隋府兵藏身在高坡后,一直绵延到远处的山林中。 一个斥候从高坡上滑了下来,快步跑到阵列中。在一片空地上,一位胡须都已经花白的老将坐在一块山石上,虽然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大西北的沟壑一样沧桑,但他的一双眸子依然明亮如星辰,顾盼间,自有一股威势。他是大隋诸位大将军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比宇文述还要大上六七岁,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并不是靠资历老才坐上了正三品大将军的位子。 他叫薛世雄,大隋左御卫大将军。 今年,他已经五十八岁。 虽然已经比不得年轻时候提刀上阵杀敌无数的豪迈壮阔,但自十七岁开始征战沙场四十一年的杀伐历经大大小小何止百战,虽年老,气势越发的深厚。 “大将军,高坡后面有十余骑重甲停了下来,打的是大隋的旗号,他们后面二三里处,有数百高丽轻骑追击。” 斥候的语速虽然很快,但清晰明了。 薛世雄微微皱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走,去看看。” 十几名郎将别将跟在他的身后,在高坡上微微露出身形窥视外面。视线中,十八骑重甲一字排开,一面烈红的大隋战旗迎风展开猎猎作响。 “重甲?” 薛世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喃喃道这是谁的兵过了河?” 很快,他便释然管他是谁的兵,倒是一群汉子。” “大将军,办?” 一个郎将低声问道。 薛世雄瞪了他一眼道办?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隋的兵,被几百个高丽蛮子欺负?说出去,左御卫丢不起这个人!” 那郎将道可是,咱们在此处埋伏,为的是明日一早配合渡河的大军攻击高丽大营,若是贸然杀出去,暴露了行迹办?” 薛世雄怒道放屁!” 两个字,多一个字都不解释。 老将军火气依然旺盛,拍了拍手离开高坡,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看着那身铁甲这么眼熟……这是哪个家里的护院私兵,竟然有胆子跑到辽东来撩拨乙支文德?” “看着像是虎贲重甲……” 有人自作聪明的提醒了一句,惹来薛世雄一阵白眼还是放屁!你以为我已经眼花到分不清官军和私兵护院了吗!” 或许是真的老了,又或者是他刻意选择了忘记。 “肯定不是幽州的虎贲,肯定不是。” 他自言自语,面带微笑。 是啊,如果是虎贲,未经请命擅自离开驻地,那就是大罪,杀无赦。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章 渡过辽水 (三更,求收藏) 当薛世雄看到李闲等十八骑重甲一字排开,举起大隋烈红的战旗准备决一死战的时候,他难免多多少少心中有些触动,所以才会下令将那几百个装备并不精良的高丽轻骑屠了,因为身为大隋左祤卫大将军,他大隋军人的骄傲。可后来在评论这次和李闲初遇的时候,薛世雄老将军总是用最无奈的语气说一句那个狡猾的好像狐狸一样的少年郎,他娘的气死老子了!” 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也有很多人对李闲当时的表现都觉得实在有些丢人,可当得知他们刚刚从乙支文德的眼皮子底下将麦铁杖老将军的遗体抢之后,对那十八骑人马反而多了几分尊敬。人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印象一辈子也改变不了,最初见他的时候他是可耻的那么会认为这个人可耻一辈子,甚至三辈子五辈子以至于拖累到八辈祖宗。有时候对一个人看法的转变也会快得好像夜空之间划过的那道明亮闪电一样,快的不可思议。 因为薛世雄在后来说了一句话,所以李闲那令人不齿的举动也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谅解。 他不想入仕! 薛世雄如此推断,那少年之所以有那样的选择,是因为河对岸有文刖的龙庭卫在追他。而之所以追他,他之所以逃,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做官!所以,明是皇帝陛下都对他都起了爱才之心,那小子才会兔子一样跑了。 没,就是跑了。 当他带着十八骑摆出一副决死一战的姿态,那数百名高句丽轻骑已经列成冲击阵型汹涌而来,当五百名精锐的左御卫精甲轻骑兵从高坡后面兜出去绕到高丽骑兵背后,当两个团的弓箭手猛的从高坡后面冲出来以密集的羽箭攒射将高丽骑兵射得哭爹喊娘的时候,李闲带着他十七个手下卷起大隋的战旗,一溜烟跑了。 跑得很快很拉风。 请,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决一死战的觉悟,请,从一开始他就是在赌博。如果高坡后面埋伏的大隋士兵不出来的话,他肯定还是会撤走的。当然,说不得他会在一百二十步外发箭射落几个高丽棒子出出火气,但绝对不会做反冲锋的傻事,就算洛傅等人想,他也不答应。 既然抢夺麦铁杖尸体的事已经做了,效果也已经达到,真的没有必要再让十八骑犯险,这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事。相对来说,即便十八骑逆袭杀他个几十人,但哪怕有一个人受伤李闲也会觉得吃了亏。赔本的买卖,正常的商人都不会去做,除非是傻子,李闲经常骂别人白痴,所以白痴的事他能躲就躲,能闪就闪。 他不高坡后面埋伏的是大隋左祤卫的精兵,也不是左祤卫大将军薛世雄下令帮了,既然没打算跟人家说声谢谢已经算是理亏,所以李闲看到一个白胡子将军站在高坡上跳着脚骂街也就大度一笑置之很君子的没有回骂。 兜的五百精锐骑兵堵住了高丽人的退路,被羽箭射杀了大半的高丽骑兵一个都没走了,被砍瓜切菜一样屠杀殆尽。薛世雄似乎将李闲不懂规矩的怒气都撒在高丽人身上,竟然没有接受投降。除了留下两个人询问高句丽大营的布防之外,其他人就算跪地投降的也一律砍了脑袋。然后,薛世雄下了封口令,如果谁把今天杀俘的事说出去的话,那就休怪他这个气得胡子翘的老头不客气。 之所以这样翼翼,是因为薛世雄太了解大隋的皇帝陛下了。 以解民倒悬为由出征高丽,号称仁义之师的隋军能做出杀俘的事?若是被那些碎嘴子的文官抓住把柄的话,就算皇帝不会真的对他样,老薛也会觉得跟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那些张口闭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家伙们,真要是揪住这件事不撒手那就比那黑马黑甲的小子掉头就跑还要恶心一万倍。 将那些高丽骑兵屠杀殆尽之后,薛世雄下令就地挖坑将尸体埋了。然后派斥候悄悄搜索了方圆十里,确定没有人这才安心下来。 说实话,老将军不应该下令出击。若是耽误了明日一早奇袭高句丽大营的话,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重罪。陛下想出如此妙计,若是毁在他手里那陛下之怒才是真的九天雷霆临于人间。 这些年已经上了年纪的薛世雄很少做不冷静的事,但他性如烈火骨子里还是有着一股傲意很难剔除掉。 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这是薛世雄的性格,老而弥坚,改不了。 “爹,那黑马小子没规矩!” 薛万均有些恼火的说道。 薛世雄骂也骂了,此时怒气渐消是没规矩,但是……若换做是你,敢与我相见吗不跳字。 薛万均一愣,随即明白。 他才不会老爹说的那十八骑是某个世家的家丁私兵,看装备,看坐骑,看控马技术,如果说家丁能有这个水平,那大隋的府兵还不都得汗颜死。是老爹打算保护那十八骑,所以此时经薛世雄好歹一点拨,他也明白了此中关键,怒气倒也消了一半。 “这样的兵,其实不要也罢。” 薛万均赌气说了一句。 薛世雄笑了笑问你哥呢?” 薛万均指了指高坡后面道我哥说把那些高丽兵的人头都割了再埋,正忙着呢吧。” 薛世雄一愣,随即怒骂道老子生了这么个白痴!难道还想拿着这几百颗人头去邀功吗!” 高坡外忙着割人头的薛万彻忽然打了个喷嚏,心说辽东这破地方真他妈冷,都三月了还寒气逼人…… …… …… 李闲众人一口气跑到隐秘的渡口,寻到了正急的热锅蚂蚁一样的独孤锐志他们。若说论上阵厮杀,一个铁獠狼能打五个独孤锐志也不用打的太紧张狼狈。若是论耐性,独孤锐志也远不如血骑四虎的其他三人。可这厮是个有狠劲的家伙,为了让能忍住不带着人贸然出去接应而失了船只,他竟然下令飞虎军的人将他绑在船上,还堵住了嘴,他下令说,无论说,在寨主,也就是李闲没之前也不能给松开。 他心性差,所以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李闲他们到了渡口的时候,独孤锐志正被堵着嘴声嘶力竭的嘶吼。 “呜呜……放开我……放开我!” 因为嘴里塞了一团布,他的声音很模糊。那些飞虎军的人想上去解开他,又想起他之前的命令所以踌躇不前。见到李闲他们,这才如蒙大赦一样冲跟李闲诉说原委。 “大当家……不是我们以下犯上啊,是头儿让我这么干的。” 飞虎军的小头目苦着脸说道。 李闲嗯了一声,本以为是手下哗变,现在看来却不过是个独孤锐志自导自演的闹剧,对于这个教用毒的老师,李闲其实很钦佩,在医理用毒上独孤锐志绝对当得起宗师这两个字,可在做首领这方面,他白痴的像个三岁孩子。 “无论是不是你自愿的,但这件事终归没了规矩,罚你三个月饷银。” 李闲淡淡说道。 那小头目一怔,随即苦笑道属下明白。” “有怨言吗不跳字。 李闲问。 “没有!” 那小头目挺胸道。 李闲嗯了一声,颇为严肃的说道没规矩,当罚。令出必行,独孤让你做你就做,不,回头回了寨子,到账房上领两贯赏钱。但要记住,以后聪明点,不要糊涂事都做!建飞虎军的目的是?是让你们都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能手,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有脸面领着比别人高一倍的饷银?” 那小头目这次真的傻了,不该说。 李闲也不再理他,举步走到挣扎的独孤锐志面前,先将他嘴里的布抽出来小毒哥,你还能干得再白痴一点么?” 独孤锐志不理他的指责,而是近乎于哀嚎的强调喊道快,松绑松绑!” 李闲白了他一眼将绳子松开,独孤锐志恶狼一样冲出去,三下五除二脱了裤子,对着辽水洒了一泡绵远悠长的骚黄尿。 “他娘的……憋死我了。” …… …… 次日一早,被皇帝狠狠训斥了一顿夺了官职戴罪立功的工部尚书宇文恺放弃了之前的计划,将预备的两座建造好的浮桥弃而不用,亲自监督民夫下水打桩铺造浮桥。数千名饮了烈酒的民夫赤着脚冲进刺骨的辽水中,一尺一尺的搭造浮桥向辽水东岸延伸。整个,辽水这一段都是红色的。高丽人在河对岸用弩车和弓箭射杀河道中的民夫,而大隋这边则用精工打造的弩车还击。到了中午时分,浮桥终于快接近了辽水东岸,死在河道中的民夫也超过了千人。只是越到了接近东岸,民夫的伤亡速度越快的令人心惊。 大隋的府兵弓箭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开始顺着四座浮桥向前顶,弩车也被推上浮桥,针对性的打击高丽人本就不多的重弩。 这次推进中规中矩乏善可陈,完全是靠民夫的牺牲才将浮桥搭到了河对岸。而事实上,最终两千多民夫的死亡,有三百余人是被大隋的督战队射杀在河道里的。往前是死,退后还是死,但退后按通敌论处,向前的话,死了朝廷还会发几贯肉好的抚恤。所以民夫们也狠了心,死了还能为家里赚些钱粮,不死,就是他娘的赚了一条命。 左屯卫将军辛世雄请命要为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报仇,要求继续由左屯卫担任先锋。大业皇帝杨广允之,亲自把盏敬了辛世雄一碗烈酒。 辛世雄手持长槊,带着红了眼的左屯卫府兵悍不畏死的第一批冲上了辽水东岸。紧跟着,左祤卫,右祤卫,左武卫的兵先后杀了上去。 乙支文德调集军马抵抗,正相持不下时,北面一阵尘烟翻滚,无数面大隋的烈红战旗出现在高丽兵的视线中。 左御卫,薛世雄大将军到了! 高丽军大败,弃了辽水畔大营退回辽东城,乙支文德更是安排了人固守辽东城后,直接率领人马退往平壤。 此战,隋军斩敌一万余,血染辽水东岸。 一万多颗人头被割了下来,随大军观战的各国使节俱是吓得白了脸色,再也不敢对隋军的战力指指点点。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叶扁舟两女子 (求收藏) “你真的要走?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燕山上,欧思青青拉着阿史那朵朵的手劝说着。 阿史那朵朵回头看了看立在山坡上的那块木碑,正面是李闲亲自用狼毫清清楚楚端端正正书写的一行字,只有四个,透着一股别样的悲凉。 无栾之墓 简单之极的四个字。 木碑同样很简单,是李闲用黑刀一刀一刀的挥洒斩断一棵百年老松后选了最平滑的一段削出来的,正如那座坟包一样普通的没有让人侧目驻足的地方。无栾之墓,这四个字也不符合这个时代墓碑的题字规格,但,李闲写这四个字的时候极为认真,每一笔都翼翼似乎生怕惊醒了睡在坟包中的花季少女。 人生有时候短暂的就好像落叶,春天才发芽,夏天才生长,秋天就变了枯黄然后随风而落。就好像曲着手指也能算出终期一样的短,短到足以让那些活的稍微久一些的人唏嘘不已。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该死,最起码在某些人的认知中该死。比如李闲,从那个老尼带着些挑衅意味甚至是故意刺激文皇帝杨坚而放出那几句荒诞不羁的话语之后,在很多人的认知中李闲早就该死了,可他偏偏还活着。 而无栾,在霸州北面被铁浮屠马贼截杀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她不过是个小丫鬟牵扯不到恩怨所以她不该死,可是仅仅时隔两年多些,她便死了,死的那么快,快到连阿史那朵朵都没来得及悲伤。 不为,每一次阿史那朵朵看到无栾的木碑时候,脑子里眼睛里都会出现那个盘膝坐在土地上,一笔一笔认真写字的少年身影。 他不曾表示过的悲伤,正如阿史那朵朵时至今日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一样,有些人的悲伤是不会用表情和泪水来宣泄的。回到燕山之后他和她的表情都一直很平静,他写的平静,她看的平静。 木碑后面还有一行相对较小一些的文字,只是一句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不如不见。 阿史那朵朵回身看到那一行小字,忽然笑了笑,竟然带着些许洒脱人生若只如初见,真的不如不见。” 那一年,霸州北,若是没有初见,何必今日伤神? “该了,必须了” 她对欧思青青说,该和必须两个字咬的极重。也不为,心思单纯的欧思青青偏偏感觉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忽然,欧思青青感到很悲凉,因为她有时候回家去这么简单之极的事也会有很多种意思,并不一定是因为想回家,渴望回家而回家,或许是该回家了,必须回家了。 “是啊……你是突厥王庭的圣女。” 欧思青青叹了口气。 阿史那朵朵握着欧思青青的手,很认真很羡慕的说真的很羡慕你,可以不必……急着回家去。” 欧思青青道家就在那里啊,时候都行。而且,有时候家并不止一处。哪里有他,哪里都是家。” 她笑了笑,很甜美我一直在家里。” “家不止一处,而且,我一直在家里。” 欧思青青的话让阿史那朵朵心中震颤,本来就就已经不再风平浪静的心湖上骤然掀起一阵波澜,这波澜势不可挡的冲击着她的情感关卡,多年来苦心苦身才封锁起来的心门竟然有了被撞开的痕迹。她赶紧将思绪引向别处,尽量再也不去想欧思青青话里最后那六个字,我一直在家里。 只是,她又如何能控制得住心湖波涛? 扪心自问,我的家在哪里? 开始的时候她的羡慕仅仅是局限于欧思青青的单纯而无忧无虑,因为她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出离家的悲哀和无助。现在她羡慕她的是,她的满足。是啊,她一直在家里,那么,我一直在地方? “回家也好” 欧思青青感觉到了阿史那朵朵手心逐渐凉下去的温度,还有一丝滑腻的汗水。 “之后,就没有那么多伤心事了。” 阿史那朵朵一怔,随即心中的羡慕更浓烈了起来。是啊,这个小姑娘是个心里干净的没有长草的人,而,从肩膀上有了那个金色的狼头开始,心里面的草早就已经生长蔓延到无法铲除的地步。如果能铲除,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力量能做到的。可是……帮将心中杂草除掉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在哪里等着?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个盘膝席地而坐,认真书写每一笔的清秀少年。 坟包上被他刻意移植了一些新绿小草,可是看起来,那草……并不令人烦躁,相反,如此纯绿的令人心生感念。是啊……无栾睡在里面,或许也喜欢的身边多一些色彩吧。 草并不可怕,无论长在地方。 可怕的是,你不敢去打理。 她又想起弱洛水畔的怀袖草庐,春风吹佛后,也不篱笆下的蔷薇有几支窜出了新绿,又有几支吐出了花蕾。 师父她……真的比看的透彻。 这一刻,她竟然连对叶怀袖的怨恨都淡了几分。 “是啊,之后,一定没有这么多伤心事。” 阿史那朵朵笑了笑,其中苦涩渐去。 “要不要让阿爷派人送你?” 欧思青青问。 阿史那朵朵骄傲的摇了摇头,指了指的肩膀说别忘了我的身份,只要过了北长城,整片草原都是我的家。” 欧思青青也笑了,竟然也带着羡慕你的家,可真大啊。” …… …… 在辽水东岸真真切切的看了大隋东征的第二战之后,李闲舒舒服服的脱光了衣服一个猛子扎进冰冷刺骨的辽河水中来回畅游,辽水不是静止不动的,所以血腥味早已经随着波流去了未知之地。而李闲这次来辽东其实目的性并不大,顺便积累些将来用得到的人气已经是额外的收获。他只是想真真正正的做一回大隋观光客,看看历史上这场波澜壮阔的战争究竟是个样子。 他来的那一年大隋才二十岁,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但他却一直没有好好看过,去过很多地方,也曾经驻足停留过,却因为那恼人的生存问题而根本无心欣赏风景。这一次,李闲不仅仅是要欣赏风景,还要欣赏天下致锐的大隋府兵是如何作战的。 这才是真正要留心关注甚至下力气研究的正事,谁将来某一天会不会和其中一支府兵正面交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闲没奢求过战无不胜,可最起码要了解敌人,尽量多,必须多的了解。所以,他才会将只五十人的飞虎军带到辽东,然后先是不顾人生死不负责任的将其中最精锐的二十个人散出去深入高句丽境内,锻炼他们收集情报的本事。再然后,就在今天大隋的雄兵渡过辽水一口气杀到辽东城下之后,他又把剩下的三十个人放出去在各个角度观察记录辽东城之战的始末,他要细节,所有的细节。 高丽人是如何防御的,大隋是如何进攻的。 这些将来都用得到。 既然已经开始打算将来在乱世分一杯羹甚至喝完了它,那么各种经验都是必须的,靠去经历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谁也不能保证这个过程没有危险。能从别人身上吸取经验,这才是速成之道。 没,他是从另一个科技水平相对来说高不少的时代而来。可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以现在的工艺他还造不出热兵器来终结一个时代。他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科学数据,这只是一个在那个时代也挂过科的普通人不得不在冷兵器时代立足的有些艰难的过程,他只想不艰辛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可能,他倒是甘愿有一支巴雷特12.7毫米口径的重狙在辽水东岸一枪打爆了杨广的脑袋,然后哼着风萧萧兮辽水寒,皇帝一去兮不复还的小调调骑着大黑马拉风的跑路,管他史书上记录这一笔最起码不必再担心姓杨的偶尔动念就会给带来的无尽麻烦。 可说来说去,他空有心而力不足。 终究他不过是个从四岁开始妖孽一样修炼不辍努力适应弓箭适应横刀适应战马适应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杀的外来人,并且逐渐从外来人变成家里人。 好吧,如果非得说他有常人所没有的本事,那就是他那么一些这个时代的故事,并且还大部分是从隋炀帝艳史之类的不靠谱的小说中吸取来的。当然,他记住的更多的是床地之欢而不是扯淡的勾心斗角。二十一世纪的他又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可能精确到哪天的历史史实?他也不是军工科技人员,连枪械爱好者都不是,可能动动念头就能造出战车大炮? 所以,在李闲看来最靠谱的还是手里的刀,还是手里的弓箭。 他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畅游而不会抽筋到淹死,不是因为他是个穿越者就带着无敌光环,而是因为他从四岁就开始每天洗冷水澡有机会就下河摸鱼的积累,是因为他努力的适应这一切。 在辽水中脱光了洗澡的人古往今来也不有多少,可像他这样躺在河面上一边打水漂行一边认真思考该做后天该做甚至于将来要做的人绝对不会多。 他很认真的想,以至于陷入沉思。 以至于,当下游划水而来的一叶扁舟上那个背着一柄大黑伞的娇小女子冷冷看着他的时候,他才骤然惊醒。 他记得那个看起来娇弱的女子,也记得她身边另一个看起来同样娇弱的女子。 着绿衫背大号黑伞的女子,叫青鸢。 着红衣背大号铁枪的女子,叫凰鸾。 李闲很恼火,不是因为一时沉思而在那船到了几十米外才察觉,而是因为那两个盯着赤身裸体的看而且看得那么认真冷静。因为是躺着漂浮在水面上,所以能看的不能看的,人家都都看了去,一点没打折。 :关于叶怀袖,首先感谢白鹭横江认真的看书,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如此纠结。她是一个为了爱而无所不作的,手段上确实说不上干净,但你不觉得她真的很干净吗?至于将来她是不是悲剧,我不能说,因为总得留点悬念给读者。最后的结局是,不能因为她之前所作所为就笃定的说再见。我希望能对得起每一个认真看书的读者,但终究能力有限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而且,我也不可能因为每一个人对将明的不同理解而无休止的改动情节,那样,这本书才会真的变得面目全非吧。 将明,还是会按照我的意愿来写下去,但请你们放心,这个故事,终究是个欢乐的故事。 你你说再见,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吗? 我是一个情绪型的写手,哪怕仅仅是一个读者的离开我都会心痛莫名。这不是故作姿态,而是事实。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上三下终究饮恨 (收藏了么?) 一身翠绿衣衫,将面容映衬的如三月桃花,格外精致动人,只是那眸子里的神采太冷了些,比这辽河水还要冷。李闲依稀记得这绿衣女子的名字,好像是叫青鸢。看她身高最多也就一米六,体重绝不会超过八十斤,就时时刻刻喜欢背着那么一柄沉重的乌骨大铁伞? 青鸢身边那一身红衣胜火的女子,看身材比她还要瘦小一些,只是后背上缚着的那一柄大铁枪显然比青鸢的大黑伞还要沉重不少。这枪,枪杆远比普通长矛的木杆粗,枪头也远比一般的矛头要长,竟有两尺,堪比长槊,也不她那小小的手儿是握得住这枪杆的。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般无二,同样的清冷不带一点喜怒哀乐,若不是两个人的长相确实不相似,难免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对双生子。 这是两个妙人,站在扁舟上看着李闲,视线不躲不闪,平平淡淡,就好像看到的男人身躯和一块石头,一尾丑鱼,甚至是一片落叶没有区别,根本就不会引起她们的惊讶。就连她们不经意间扫过李闲那的时候,眼神中也没有透露出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李闲也是个妙人,因为他说了一句妙语。 “燕山上脱了一回,辽水中脱了一回,全都赶上两位小娘子,还真是缘分,又或许……我不脱,你们不来?” “无耻!” “该死!” 青鸢和凰鸾每人说了两个字,脸色稍微变了变。 “无耻确实该死!” 李闲点了点头极认真道只是不,你们两个家盯着我一个光屁股大老爷们看得这么仔细认真,难道就不无耻了?” 青鸢皱眉道若不是奉命而来,便一箭射死你这登徒浪子!” 李闲扑哧一声笑了这话说着这么别扭,你们俩组队划船追看我裸泳,我倒是登徒浪子了……你们还能再说得大义凛然点么?” 凰鸾性子烈,从身后龙庭卫手里夺了一张弓就要发威,却见李闲伸手指了指十几米外岸边上,洛傅等人已经持了连弩对准了船上几人。 李闲笑了笑,游回岸边擦干净身子,也不着急,一件一件将衣服穿好,然后在人帮助下将那身黑色甲胄披挂整齐,将一头让女子都妒忌的顺直黑发甩在脑后,再然后很认真的将黑刀,鹿皮囊,硬弓,箭壶一件一件装备在身上。 凰鸾放下弓箭,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将盔甲和兵器弄好,心中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这少年郎的动作严肃得好像不是在穿衣服挂兵器,而是如礼佛朝拜一般的认真仔细。从几岁时她与青鸢便被文刖收养为徒,与男人一般无二的训练,兵器铠甲这些她们再熟悉不过,却从不曾见过有人如此认真对待的。 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青鸢,她的脸色也有些异样。 李闲穿戴整齐,回身看了她们二人一眼,随即笑了,喃喃自语道光着的时候倒是平静如常,穿上了衣服脸色倒是变了?” 陈雀儿听到他低语,凑近他低声道我就没,要不你再脱了试试?” “你以为我是!” 李闲佯怒道给钱老子都不干!” 陈雀儿嗯了一声道是啊,不给钱都干!” 李闲:…… 他将黑色的战盔夹在腋下,不理会陈雀儿挑衅的眼神对十米外小船上的两个女子说道若是专程来看我洗澡的,那你们也遂了心意该走就走了吧。” 青鸢忽然叹了口气,很认真严肃的说道有人要见你。” 李闲轻笑道不好意思,我最近档期排的太满了,先预约吧。” 说完,他转身欲走。 凰鸾道你必须要去。” 李闲也不回头,只是比划了一下中指,然后打了呼哨,大黑马啾啾的叫了两声从远处跳着跑了。李闲翻身上马,立于岸边,对那两个女子道下次请我,要么抬着黄金万两,要么带着雄兵上万,光凭你们两个来动动嘴皮当真分量不够。” 他调转马头对洛傅和铁獠狼低声道速走!” 东方烈火道我压后。” 众人上马,打马扬鞭风一样掠了出去。 奇怪的是,小船上的青鸢和凰鸾却不阻拦,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李闲他们消失在视线中,然后转头进了小船里面。 一袭锦衣的文刖独自坐在小船中,面前有一张小小的桌案,桌案上有一只银杯,一个酒壶。他的头发披散着就那么随意的顺在脑后,微微颔首自斟自饮。算算年纪,他比皇帝陛下还要大上一岁,可他的手依然宛若处子,光滑而白皙。 微微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掉头。 青鸢探头到船外低声吩咐了一句重虎,回了。 小船在辽水中打了个横,然后顺流而下,比来时也不快了几许,撑船的人是个魁梧到令人心悸的汉子,高足有两米,三月中旬,辽东尚且寒冷如冬,他却精赤着上身,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一身强健的体魄。尤其是他脖子两侧山一样隆起的肌肉和小腹上棱角分明的六块腹肌,惹人注目,看着,竟似连伏虎奴比他还要略有不如。他手臂极粗,手臂上的力度大的惊人,手中的长杆向水中一戳然后一推,那船儿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了出去,疾且稳,船中桌案上,银杯中的酒一滴都没洒。 “惊走了他,但愿不要再来。” 文刖低头看着修长的手掌,喃喃低语。 …… …… 百万大军渡过辽水,将辽东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杨广使人去招降辽东守将乙支文青,宣扬了一下大隋的国威不容抵抗和为解民倒悬而来的神圣,可惜人家并不感恩戴德,先是客客气气的回了一份表章说本不敢抗拒大隋皇帝陛下的天威,确实乃逼不得已,辽东疲敝之地王师远来劳顿也没可招待的,倒是羽箭滚木准备不少,乙支文青我做好了与辽东城共存亡的准备,万万是不会投降的。 杨广还赞了一句此人颇有气节,于是再遣使臣去说,乙支文青这次回答的更干脆,自城头一箭将大隋的使臣射落马下,然后下令弓箭手放箭,将使臣随行的人俱都射翻在地。 杨广大怒,下令攻城。 左武卫大将军王仁恭请命首战,杨广允之。 自清晨一直攻到午后,高丽人将四个城门从里面堵住,左武卫的士兵只能往城墙上攻,大隋的士兵有的是攻城战的经验,但奈何高丽人已经准备了近两年,整个辽东城就好像一块大石头一样稳固,城墙上的各种守城工具齐备,羽箭充沛,以至于左武卫损失了上千人也没能攻上城头。 辽东城经过这两年的修缮,马脸,箭楼俱全,城墙也加高了近一丈,而且守军粮草武器都准备充足,高丽军的士气并没有因为辽水畔一败而降低多少,相反,因为乙支文青的渲染,每个人都城破即亡,所以高丽军个个跟打了鸡血般,羽箭密集如飞蝗,滚木落下如冰雹。 大业皇帝杨广亲自督战,隋军虽然士气如虹,但一却也很难攻上城头,看了半日,杨广见久攻不下心中渐怒。 王仁恭也心中急迫,几次欲亲自率军冲杀都被手下亲兵拦住。 他的亲兵队正庞震道大将军,要不我先带几个身手好的人杀上去,只要能在城头上站住脚,杀出一片地方来,后续的人就能上去。” 王仁恭道如此也好,你要多加。” 庞震点了点头,带了十几个手下亲兵冲了上去。王仁恭一声令下,弓箭手骤然发力,数以千计的羽箭朝一片区域攒射,顷刻间就将守城的高丽兵压得抬不起头。庞震看准机会,带着手下爬上云梯。他身手极为矫健,登梯纵跃,竟然比普通士兵向上攀爬快了一倍不止。 有高丽士兵冒着羽箭的打击举起石头砸了下来,庞震竟然从云梯上横越了出去攀在另一架云梯上,继续向上快速攀爬。他的动作快如猿猴,很快就冲到了城墙垛口处。两个高丽士兵用长矛向下猛刺,庞震抓着一支长矛猛的向下一拽,那高丽士兵哀嚎着从城墙上跌了下去,头颅着地,脑袋立刻就好像被砸碎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庞震闪开第二杆长矛,一刀刺了出去正中那高丽士兵咽喉,那人捂着脖子却叫喊不出来,向后翻倒了下去。庞震单手抓着垛口往上一蹿,身子还在半空却被一个高丽士兵用盾牌撞了下来。 眼看着他身子直直的摔了下去,半空中竟然单手抓着云梯挂在那里。此时,庞震也杀出了血腥,啊的一声暴喝,顺着云梯再次向上爬去。眼看着又快到了城头,三四个高丽兵用挠钩将云梯推了起来,高高的梯子缓缓的离开城墙就向后倒了下去。 庞震双脚猛地一蹬,竟然高高跃起一手抓着垛口,悬空挂在城墙上! 他左手抓着垛口,右手握刀一顿乱砍,逼退了靠近的高丽兵,然后向前一蹿杀上了城头! 杨广从宽大的座椅上站了起来,大声喝彩道好!你们看,这便是朕大隋之英豪!击鼓!给那壮士助威!” 通通通的战鼓擂响,为庞震的勇武而喝彩。 庞震一刀抹了一名高丽兵的脖子,再一刀斩断了几只挠钩,护住一架云梯,他竟然以一己之力,生生的在城墙上杀出了一小片区域。有他相护,那架云梯上的亲兵快速的冲了上去。庞震接连杀了四五个高丽兵,从云梯上爬上了的左武卫亲兵也有三四个人,他们背靠着背相护策应,靠着个人勇武竟然真的在城墙上站住了脚跟。 王仁恭大喜,指着城头喊道冲上去,别让们孤立无援!” 杨广拍手笑道朕有此勇士,何愁高丽不破?” 正说着,只见城墙上忽然一乱,上百名高丽重甲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挤了上来,他们身披重甲,手握环首大刀,将庞震等人团团围住。庞震挥刀砍在一名高丽重甲步兵的肩膀上,那刀竟然卡在铁甲里难以抽出。那高丽兵疼得面色狰狞,猛的抱住庞震向前挤,他身后的几十个高丽重甲齐声呐喊,也不用兵器竟然硬生生的靠人多将勉强杀上城头的几个左武卫亲兵从城墙上往下挤! 庞震被那高丽重甲步兵抱着向后退,忽然脚下一空,两个人抱在一起从数丈高的城墙上直直的摔了下去! 噗! 一声闷响,两个人同时摔成了肉饼! 通! 大隋的战鼓声戛然而止,王仁恭挥舞的手臂僵硬在半空,大业皇帝杨广的笑容缓缓的在脸上凝固。 三次被逼退的庞震,终究还是摔死在了辽东城下。 这一刻,数万大军,全场皆寂。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算计(一) (由衷感谢旺财的表哥的捧场,今天有急事突然回了老家,下午六点多才回来,所以更新晚了,我尽力在十二点之前再码出一章,求收藏) 左武卫收拢回军,士兵们抬着已经摔得不成人形的庞震回到大营中,大业皇帝杨广感其勇武,追封别将,乡伯,食邑百户。 次日再战,尚书右丞刘士龙对杨广说,渡河数战皆是府兵精锐冲锋在前,各地良家子弟组成的新军一直没有参战,攻打辽东城,府兵已经疲倦,不如换上新兵生力军攻城,新兵虽然战力不如府兵,但士气旺盛斗志昂扬,或许可一战而毕全功。 杨广手里当时拿着一份望海顿官员呈上来的表章,说是望海顿又有祥瑞出现。天空有一对大鸟,七彩羽毛,长尾缤纷,在望海顿上空久久盘旋不曾离去,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凤凰。 杨广大喜,随口便允了刘士龙的提议,他当日便带着文武百官在天子六军的护卫下赶赴望海顿,以宇文述为行军总管总督攻打辽东城之事,以刘士龙为监军,专权招降之事,加紧攻城不可懈怠。 于是乎,御驾亲征的大业皇帝带着萧皇后和一众官员以及各国随军观战的使节排场隆重的向望海顿出发了,这一走,就是数月。 刘士龙的建议,宇文述等府兵的将军们自然是赞成的。府兵精锐,训练不易,死伤一人便少一人,他们才不愿意自己手下使得顺手的老兵大量战死。于是派出新兵攻城,连续不断。 大业皇帝杨广的銮驾一路往望海顿缓缓而行,沿路官员顿时忙做了一团。 自从望海顿传出有祥瑞出现之后,这一路上的州县居然各地皆有祥瑞发生,或者是有巨鲸搁浅而死,象征高句丽不日即亡。或者是有仙鹤叼着自己的羽毛丢在官府门前,象征着我大隋皇帝陛下长寿无疆。诸如此类,每日几乎都有人报上来,杨广越看越喜,更觉得此次征伐高丽乃是顺应天意民心,不日即可大获全胜。 只是他一高兴,可苦了沿途的州县官员百姓。每一处报有祥瑞发生之地,杨广必亲自前去观看。当地官员立刻组织百姓夹道欢迎,然后紧张的安排人将谎报的祥瑞做的真实一些。沿路各县劳民伤财苦不堪言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多半倒也是那些虚报祥瑞的家伙自作自受。由于杨广的御辇实在过于宽大,比沿途所过之处的城门还要宽,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拆了多少城门,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祥瑞。总之,皇帝陛下这一路倒是玩得格外顺心畅然。 …… …… 杨广走了,李闲没有走。 十八骑选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将战马藏了,然后日日藏身暗处观战。大隋军队的每一次进攻,如何布置,各种攻城器械的运用,李闲都仔仔细细的记下来。有铁獠狼他们这些血骑出身的人给他讲解,李闲掌握起来速度也是极快。 他手下飞虎军的三十名密谍,分别藏身在辽东城外观战。按照李闲的吩咐,他们详细记下来每一次攻城战的经过。隋军使用了什么攻城器械,高丽人如何应对,隋军各兵种之间的配合,还有高丽军守城的各种防御手段。李闲要求他们尽量多,尽量详细的记录下来。有胆子大的密谍,竟然混入了隋军大营,查看个兵营的兵力配备,粮草补给,甚至各营的指挥者是谁都是他们要查清楚的事。 三十个人,混进两百多万人的大营中,就好像在大湖中滴入三十滴水一样,杨广带走了天子六军,辽东城外算上民夫还有两百多万人。尤其是民夫营,管理上不可能做到细致入微,三十个人融入进去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而飞虎军密谍另外二十个人进入了高句丽疆域内,则好像在辽阔大海中融进二十滴水一样,更加的难以辨别踪迹。他们行走于山川大河之间,寻找从辽东城到平壤的最佳路程,并且要将路线和地理手绘出来。 李闲这次来辽东,又怎么可能真的仅仅是来看看大隋的第一次东征? 李闲不记得谁谁谁说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绝对是一句至理名言,正如李闲经常说自己的运气不错,实则是因为他准备的远比其他人要多得多,这个世界上当真没有谁运气会好一辈子,想保持一个好运气就更要勤奋刻苦始终如一。当你将所有的功课做足的时候,前进的路上不经意间你会发现,咦,这个机会不就是给我准备的吗?那个东西不正是自己之前想到过的吗? 当燕山上的血流得太多太浓的那一刻,李闲的人生观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这变化别人很难一下子发现,李闲自己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说从草原回到燕山之前,李闲最大的理想是好好的活下去的话,那,燕山上铁浮屠和血骑兄长们的血,则将他的眼睛涂抹上了一片隐藏起来的赤红。是的,从燕山上的逆袭开始,李闲的目标就在活下去的后面加上了一句话。 活下去,将别人今日加之于我身之苦痛,明日千百倍偿还。 欲杀我者,我必杀之。 欲护我者,我必报之。 既然到了这个时代就注定要走一条坎坷到有可能万劫不复的峭壁侧羊肠小道,那我便将这条小道走成阳光大道!将我逼上独木桥的人们啊,我将一个一个把你们从桥上丢下去,摔个稀巴烂。 五十个人虽然不多,但收获将是巨大的。这,是李闲为未来做的准备。 李闲日日观察两军交战,融合贺若弼的行军笔记加以辩证,头脑中本来模糊不清的线条越发的清晰起来。 他就好像一颗艰难生长在干裂土地上的顽强小草,在大雨滂沱之际,他拼了命的吸取吸取再吸取,为以后的生活存储下必须的水分。 …… …… 塞外 草原 契丹何大何部 “长虹,我已经放弃了虚幻的梦想,为何你现在如此偏执?” 欧思青青的母亲,那个喜欢穿一身红色戎装,箭法超群的陈姓女子,站在已经冒出一层新绿的草原上,看着答朗长虹的眼睛认真挚诚的说道。 答朗长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问道:“你说你已经放弃,那我问你,这些年,你……快乐吗不跳字。 陈婉容一怔,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有了青青之后,我无比快活。” 答朗长虹依然摇头,用怜爱的眼神看着陈婉容道:“何苦骗自己?” “何苦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慈爱的母亲?” 不等陈婉容辩解什么,答朗长虹很干脆很直接很伤人不留余地的说道:“在你眼里,摩会不过是个依靠,青青不过是个寄托,依靠,是因为你需要一个能保护你的男人,进而帮你完成那件事。而青青,在之前可能还只是个纯粹的寄托,可是当你发现那个姓李的少年可以利用的时候,你把自己的女儿也利用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陈婉容急切道。 答朗长虹冷冷的笑了笑:“婉容,这世间还有谁能比我了解你?” “当年你逃到草原上,本想不惜牺牲自己的一生来换取突厥王庭的帮助,可阴差阳错被摩会强留在契丹部落。虽然摩会不过是契丹一部的埃斤,但配你这个落难的郡主也不算委屈。你从小不爱女红偏喜兵法韬略,我知道那是因为当年的我只想着挥师北进一统天下,所以你也格外卖力的阅读兵书习武练功。可惜,我只是大陈一个小小的郎将无力改变朝廷孱弱,无力改变国破家亡。” “大陈灭国,我死了心,没有想到你却钻进了复国的大梦中难以自拔。我跋涉千山万水寻你,当得知你的理想后我死了的豪情壮志也随之复活。” “那一年,你随摩会去突厥王庭做过的事,难道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可惜,达溪长儒的两千精骑就把始毕可汗的四十万大军吓得缩回草原上再也不敢轻易南犯!” “每当我想到,你为了复国而不得不委身于蛮夷我便心如刀割!” 答朗长虹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 陈婉容流着泪用近乎于哀求的强调说道:“求求你,别再说了!” “一年前,阿史那去鹄到了这里。” 答朗长虹狠心继续说道:“你对他说过什么?你又做过什么?” 他冷冷的笑了笑道:“只怕你也没有想到,阿史那去鹄的心肠竟然那么硬吧?你献计让突厥人逼奚人南下,驱赶奚人与大隋开战,然后突厥人从中渔翁得利,是这样吧?然后你再劝说摩会,在奚人之后契丹强兵倾力南下,趁着大隋征伐高丽之际抢夺燕赵之地。” “可惜……” 答朗长虹一字一句的说道:“阿史那去鹄听了你的话,算计的却是摩会!”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四章 算计(二) “不要再说了!” 陈婉容怒视着答朗长虹的眼睛,声嘶力竭的呼喊。 远处,几个契丹勇士面面相觑,随即翼翼的牵着的战马向更远的地方走去,没有人回头,虽然他们都很诧异为那两个人会发生争执。在他们看来,埃斤的妻子是完美的,美丽,性感,妖冶,但并不柔弱,她的箭法在整个部落几乎都没有人可以相比,她训练出来的士兵一个能杀死三个奚人武士! 在他们眼里,答朗长虹是整个契丹八部中最勇武的战士。他的刀能杀死任何一个敌人,无论敌人有多强大。弱洛水畔,很多人看到他一脚将阿史那去鹄踹飞了出去,虽然谁也不明白为后来阿史那去鹄好像刻意忘记了这件事。但他们,如果再有敌人来犯,哪怕是突厥狼骑,答朗长虹也会勇敢的站在所有人前面第一个举起弯刀。 所以,他们不理解,为部族中最完美的和最勇敢的护卫,会发生争执。 只有一个叫普速完的契丹武士因为离着他们最近,所以隐约听到了理由,女儿,那个汉人少年这几个关键的字眼。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也是答朗长虹,对她喊了一句,你不该利用他! 这一刻,普速完隐隐猜到,原来之前以为那句话中的他,是她。 她,很有可能就是欧思青青,何大何部牧民心中最善良纯洁的女孩。 普速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在这一刻他忽然,原来之前很多笃定认为完美的事,原来只是一颗臭鸡蛋,不剥开壳的时候光滑新鲜,剥开硬皮,才里面已经烂了。 他不敢表现出,只是默默的替那个看着长大的女孩对长生天乞求眷顾。 几年之后,当他因为双腿受伤而不再能轻松跃上马背的时候,他忽然几年前了,答朗长虹喊的那句你不该利用他!确实不是他而是她,但那个她,真的不是欧思青青,而利用和被利用,真的很难看出端倪,除非,有人将谜底揭开。 “不要再说了?” 答朗长虹似乎是豁出去了,他将的上衣撕开,露出精壮的胸膛不说!这里就好像堵了一块石头,能让我无法呼吸,能活生生的压死我!” “求你!” 陈婉容哀求道。 答朗长虹笑了笑,很冷很冷,草原三月的风也不如他嘴角上的笑意森寒。他嘴角上的笑容不止冷,而且残忍。只是,即便他表现的再冷酷无情,看向陈婉容的视线中来不及隐藏的关心和怜爱依然那么清晰。 “求我?你昨天不是又去求阿史那去鹄了吗?求我干?” 陈婉容一怔,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她单薄的肩膀不停的颤抖着,在三月烈风中显得那么无助悲凉。 答朗长虹狠心没有去握着她冰冷的手,而是继续说道婉容,我,当年你从江南一路逃到塞北吃了多少苦,你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你的父亲母亲为了保护你都被隋军杀死,所以你的心中全都是仇恨。” “可是,婉容!如果说当年,因为仇恨而让你的眼睛分外明亮的话,那么现在,仇恨已经蒙住了你的眼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着我!” 答朗长虹大声吼道你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不想让你继续堕落下去了!” 陈婉容缓缓的抬起手,抹去泪水,讥讽的笑了笑你现在,嫌弃我脏了?” 答朗长虹苦笑,摇了摇头何必说这样的话?如果你脏了,那我便是一池污水边的臭硬顽石,风吹雨打,不离不弃。” 陈婉容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的抬起手,缓缓的抚过答朗长虹的脸庞,感受着他下颌上硬硬的胡茬。 “长虹,你应该去找她的,最起码,她是纯粹的爱你。” 陈婉容凄婉说道。 答朗长虹笑了笑,同样很苦婉容,如果你想复国,我帮你!咱们离开塞北回中原去,大隋东征打不赢的,天下势必大乱,咱们回江南,以你的身份我的本事,不愁大事不成,何必这样……作贱?” “贱?” 陈婉容忽然凄厉的笑了起来你终于说了实话!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贱!” 答朗长虹因为她手指的抚慰,眼神中的怒意本来已经渐渐散去,可听到陈婉容这句尖声喊叫,心里突然生出了无尽的悲哀和绝望。 啪! 他狠狠的打了她一个耳光。 “没,你就是个贱,我呢,比你还贱!” 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着答朗长虹渐行渐远的背影,陈婉容的泪水划过唇边长虹……对不起,是我欠你的。” 声音很轻,但他恰好听到。 恍惚中,他又看见了小时候,他习武,她在一边拍手观看。他出身江南王氏名门,而她,是南陈皇族。那一年,还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她在心里说,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你!他在心里说,我一定要保护你! …… …… “吵翻了?” 她问。 坐在草坡上身穿紫色长裙的女子,举手投足间曲线毕露,妩媚妖娆。她将一棵小草拔出来,然后掐成一小段一小段放在手心里,抬起手靠近唇边,轻轻吹一口气,将那棵早夭的小草如落絮般吹得飞了出去。 她似乎很喜欢紫色的衣服,而紫色的衣服也最能体现她的美。他忘了,正是多年前她第一次穿紫衣,他赞美了一句国色天香之后,她便迷恋上了紫色。 答朗长虹经过她身边的脚步忽然停住,微微垂首,却没有看着她的脸,视线一直在那几片碎叶上追逐。 “你不该来。” 他说。 叶怀袖抿着嘴笑了笑,文静,漂亮。 “我不该来,可我还是来了。就好像当年你到了叶家草庐避难,本来你不该去,但你去了。本来你不该走,但你走了。” “对不起。” 答朗长虹淡淡的说了三个字,随即再次举步走了出去。 她也不阻拦,只是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然后问对不起?可值得二十年等待,二十年飘零?” 答朗长虹再次顿住脚,最终还是挨着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我的路,你本不该追上来的。追得越近,你会越痛苦。” 他说。 “这也不是你的路,而是她的。你追得急,我又能不紧紧的跟着?” 她说。 “这是我的路!” 答朗长虹很认真的说道从一开始就是,以后也是。她的路,便是我的路。” 叶怀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用最平常的语气轻声道那么,这便也是我的路,你的路,便是我的路。” 答朗长虹叹了口气何苦?” 叶怀袖很认真的回答不苦。” “你帮我,终究还是在帮她,你恨她,这样做你不觉得不值得?” 答朗长虹问。 叶怀袖道你为总要牵扯到她?我愿意帮你,那是我的事,跟她有关系?你愿意让她做女帝我都管不着,我只是想早点让你去了心中枷锁罢了。” 她依偎在他肩头轻声道早一日,你便能早一日陪我。” 答朗长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闪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深深的吸了口气怀袖,你应该活的快活些,你这样……太苦。” 因为靠着他的肩膀,叶怀袖满足的笑了笑苦?苦了二十年,你才?” 答朗长虹道我一直,所以才替你不值。我不是一个值得你如此付出的男人,你的,我心里……一直视你如。” “……” 叶怀袖的身子也是一僵,她缓缓的离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问当年你赞我美时,可当我是?” 答朗长虹无言,歉然的看了叶怀袖一眼。 叶怀袖站起来,自嘲的笑了笑你其实应该对她温柔一点,说不定真能破镜重圆。” 答朗长虹道何必说这言不由衷的话。” 叶怀袖看着答朗长虹的眼睛,似乎直接看到了他的心里言不由衷?你了,王长虹!我真的希望你们在一起,那样我便能心安理得的杀了她。” 她骄傲的笑了笑你不觉得,现在的我,比她能做到的更多?她将给了一个又一个男人,换来了?王长虹,你太自负了,自负到认为永远能理所当然的享受的爱,其实……二十年,早已经能让爱变成了恨!而恨都会淡得水一样没有味道。” 她妩媚的笑了笑我帮你,不过是想让你欠我的,欠我一辈子!让你一辈子良心不得安宁!” “你是个疯子。” 答朗长虹皱眉道。 叶怀袖轻笑,转身离去疯子?她不是?你不是?” 步伐轻缓,却很稳。 “这人生不过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二十多年前,我以为找到了一个值得我依靠的男人,可我了……如今,我靠的是。王长虹……你这一辈子都被人算计,被人利用,我尚且还能对你说实话,她,你在的时候她哭,你转身离开的时候,只怕已经笑颜如花了吧。” 她不知为何而来,也不知因何离去。 只是,他,自今后,两个人或许真的形同陌路,相见如走卒。 远处,陈婉容理了理额前乱发,看着那一身紫衣的女子缓步走远,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她们两个看起来真的很像,都是偏执的疯子。 只是,一个是掉进了污泥中的落花,开过,灿烂过,终究染了泥臭失去芳华。一个,是自污泥中挣扎而出的白莲,恰好开到妙处,如有新生。 一个是泥捏的仙子,经不起一场春雨,一个是白璧微瑕,愈洗愈洁。 当褪尽铅华,终会飘芬芳百里。 :让收藏多飞一会儿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是事不过四 (求收藏) 大业皇帝杨广离开辽东城外的大营已经足足一个月,隋军两次攻上辽东城,眼看着就要攻克这座顽城的时候,高丽军守将乙支文青便会竖起白旗,亲自带着手下将领站在城墙上对外面喊话,表示愿意投降归顺大隋。但是请求隋军暂时从城墙上下去,等高丽军民将城门清理出来之后,必夹道欢迎王师入城。 第一次,乙支文青竖起白旗之后,宇文述下令先将城墙控制住后再受降,监军刘士龙坚决反对,他说大隋之兵乃是仁义之师,怎么能做这样不仁义的事?况且陛下临行之前留下旨意特意交代过,若是高丽军投降则停止进攻,以礼待之,将军不可擅自妄动兵戈。而宇文述虽然顶着个行军总管的名号,可真正的实权却在监军刘士龙手里。他说不许再攻,就连宇文述也不能擅自动兵。 依着刘士龙的本意,他是要亲自入城接受乙支文青投降的。可惜等了两日,派人去城外喊话,已经将城墙修缮一番重新布置好防御的高丽人一箭将喊话的大隋官员射了个透心凉。刘士龙哑口无言,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大帐中将已经写好的请功表章烧成了灰烬。 宇文述看着刘士龙的背影冷笑,下令大军继续攻城。已经牺牲的数千条人命就好像辽水一样流向远方,所有的努力都随之东流化作泡影。高丽军已经将城墙上的壁垒和被破坏了的防御器械修好补充齐全,大隋的士兵们流了那么多血死了那么多人却只能从头开始。历经十余日,隋军死伤六千余,终于再次攻上了城头。 第二次,隋军再次攻上城墙,高丽军抵挡不住,乙支文德再次竖起白旗投降。宇文述不准,命令士兵继续进攻。尚书右丞,监军刘士龙再一次站了出来。请出杨广的圣旨,对宇文述说如果再敢进攻,他便将一众武将故意抗旨的罪行都告到陛下那里。 众将无奈,只得停止进攻。 刘士龙再次派遣文官往辽东城受降,这次乙支文青反悔的更快,几个时辰前才竖起白旗,当刘士龙派去的文官一露头,他亲自张弓一箭射了下来,只是他的箭法确实说不上好,那箭擦着大隋官员的脸飞了出去,吓得那文官掉头跑了回来。 两次被骗,刘士龙这次倒没有再急着写请功表章,也不等众武将有所怨言,率先发难,大肆的批评了一番什么武将作战不利,致使攻城受挫。在高丽人投降的时候又畏首畏尾,耽误了受降的最佳时机,以至于让乙支文青反悔。 这番话气坏了一众武将,左祤卫大将军薛世雄摔门而出,右祤卫大将军于仲文嘿嘿冷笑,看着宇文述一言不发。 宇文述寒着脸,冷冷的盯着刘士龙同样不说话。 小丑一样折腾了一番之后,刘士龙气鼓鼓的回了自己的帐篷。 次日,宇文述下令再战。 数万大军四面攻城,宇文述调集弩车对准城门猛轰,将辽东城的南门厚重的的城门硬生生轰碎,然后调辎重营数千民夫,冒着高丽军的箭矢将堵住城门的碎石和装满泥土的袋子搬出来,历经两日,损失了上千民夫,在眼看着就要将城门掏空的时候,乙支文青第三次投降了。 就在众位大将军以为刘士龙再也没有脸面跳出来阻拦攻城的时候,后者带着大无畏的勇气再次拦在攻城大军前面。 “陛下临行之际,说过什么话你们都忘了?” 刘士龙一脸大义凛然的站在大军之前,怒视着宇文述等人道:“你们忘了,但我没有忘!” “今后凡军事进止,皆需奏闻待报,毋得专擅,高丽若降,即或宜抚-爱纳,不得纵兵!” 因为激动,刘士龙涨红了脸。他提了袍服,往前走了几步近距离对宇文述等人喊道:“陛下才离开两月不到,你们接二连三违旨不尊,本官念在大军攻城不易本不想计较,所以没有上奏表章请旨治你们专擅妄为之罪,没想到你们越发的胆大起来。难道,你们真的要抗旨不尊?” 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怒道:“高丽人两次诈降,难道你看不到?前前后后枉死了上万士兵,难道你看不到?若不是你阻拦,如今的辽东城早已经被攻克了!” 刘士龙冷哼一声问道:“高丽若降,即或宜抚-爱纳,不得纵兵!这是陛下的明旨,荆大将军,你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陛下?乙支文青是投降了两次不假,这恰好说明其有归顺之心!我大隋乃仁义之师,为解辽东百姓倒悬之苦而来。既然乙支文青有投降之心,为什么还要妄动刀兵?古有孔明兵发南疆七擒七纵孟获,终究平定蛮夷之地。此乃仁义之举,枉你们还是熟读兵书的大将军,攻心为上,懂不懂?再者,陛下乃仁义圣明之君,难道还不如一个南阳草庐狂生?” 荆元恒气的颤抖,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宇文述忍着怒气问道:“那依着你的意思,是再次受降?” 刘士龙辩驳道:“这怎么是我的意思?这分明是陛下的旨意!” 宇文述气得反而笑了起来,拱手说了一个字:“请!” 言罢,转身就走。 刘士龙见自己又一次阻止了这些武夫们的错误行为,不禁有些得意。他意气风发的站在原地,又看了一眼远去的诸位大将军冷笑嘲讽:“一群只知道动刀动枪的莽夫!” 于是乎,刘士龙开始派人第三次前往辽东城受降。大隋的官员这次倒是进了城,堵住南门的东西差不多被隋军清理干净,进城已经没有什么阻碍,这也是大隋的受降使第一次进入了辽东城内。乙支文青这次又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先是给招降的官员送上满满两个托盘的黄金,然后哀求说城内狼藉不堪,若陛下驾临,这一番颓废景象岂不扫了陛下的兴致?请求大隋的官员给自己十天时间,将城内清理修缮一番后再请入城受降。 那大隋官员有了前两次的例证,倒也不敢轻易答应他。乙支文青苦苦哀求,那官员不敢擅自决定,于是出城请示刘士龙该如何决断,刘士龙自作聪明的对那官员道:“十日太久,乙支文青反复无常,不能给他时间!这样吧……让他在五日内将城中清理修缮一下,我亲自入城受降!” 那官员再进辽东城,将刘士龙的话转告乙支文青。乙支文青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表示一定尽快将城内清理出来。受降的官员兴高采烈的回到营地向刘士龙汇报,刘士龙觉得这次乙支文青应该是真的打算投降了。 只是没等到的五日,乙支文青便派人连夜砍伐树木做了一面巨大的门板,将南门再次堵住。然后命令高丽士兵-运巨石,从里面堵了个严严实实。 知道自己又被刷了,刘士龙索性赖在自己的帐篷里,饭菜让人送进来,竟是一连七八日都不曾出去。 宇文述故意派人去催,让刘士龙入城受降。刘士龙闭门不见,宇文述再派人去,在帐篷外问刘士龙,高丽人已经将城门封住,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刘士龙在帐篷里面义正词严的大声说道:“军事进止,乃是宇文将军的权利,我不过是个文官,攻城与否何必要来问我?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大将军,若是贻误了战机,老夫倒是要参他一本的!” 宇文述也懒得理他,下令大军继续攻城。 从三月一直到七月,隋军四次攻上了辽东城的城墙。到了第四次的时候,面对第四次举起白旗的高丽人,长了些心眼的刘士龙没有再坚决反对继续进攻,而是想出了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办法。 “陛下说,军事进止,皆需奏闻待报,我看……还是派人去望海顿请旨吧。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他乃监军,说要请旨定夺,其他人还能说什么?监军之权,犹在宇文述之上,纵然是明知道自己就算下令攻城陛下也不会多怪罪什么,宇文述还是听从了刘士龙的建议。 于是,刘士龙派人快马赶往望海顿请旨,是否允许高丽人第四次投降。 半个月后,信使带回了杨广的旨意:“允许乙支文青第四次投降!若是高丽人再次反复,则不必再留情面。” 此时,城内的高丽人,已经做好了再次厮杀的准备。 大隋的皇帝陛下是仁义之君,仁义到……辽东城下,上万死者不能瞑目。 刘士龙看着陛下的旨意,喃喃道:“这次乙支文青总该投降了吧,难不成,他还能无耻到第四次反悔?”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可是燕云? (求收藏) 从三月末到七月初,李闲在辽东城外这三个月终于看得有些乏味了。这段日子以来,根据他掌握的来分析,战斗力强悍的大隋军队至少已经不下十次将辽东城夷为平地了,可惜,时至今日辽东城依然还是高丽人的辽东城。 隋军第四次攻上辽东城之后,李闲和陈雀儿打了个赌。 李闲赌隋军这次一定不会再给高丽人机会,虽然他明明会输。之所以会有这个赌局,李闲只是想,万一历史出现偏差呢? 其实,他只是心中有些期许罢了。 可惜,他注定会失望。 乙支文青第四次竖起白旗之后,一连好多天大隋军营中都没有举动,李闲已经隐隐猜到了是因为。不进攻,不受降,除了等着大隋皇帝陛下拿主意,还能是呢?李闲输了,从赌的那天他其实就输了的。 陈雀儿大度的摆了摆手道输了就输了,赌注的还是算了吧。” 李闲极认真的说道愿赌服输,这个赌品我还是有的。既然说了,输了的人给赢了的洗十次马,那我便给你洗十次吧。” 陈雀儿嘿嘿笑道那好意思……” 李闲白了他一眼道你这表情真假啊。” 陈雀儿嗯了一声,换了一副面孔道记得是十次哦” 李闲笑了笑,心中颇有些不舒服。 他不舒服,不是因为输给了陈雀儿,而是因为辽东城下枉死的那一万多士兵。他心疼,真的心疼。虽然他一直不认为是个隋人,可在对外战争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是期盼着大隋能一鼓作气将高句丽灭国,虽然他明这是不可能的事。眼看着已经围攻了三个月,辽东城依然矗立不倒,别说大隋的将士们,就算他也是憋着一口气心里堵得难受。 这段日子看大隋的攻势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激情,甚至已经看得索然无味。李闲索性骑上大黑马,牵着陈雀儿的博塔乌往辽水方向疾驰。在纵马狂奔中,他郁闷的心情才稍稍缓解了几分。 在辽水边下了马,李闲拍了拍大黑马的屁股道先滚去一边找吃的,等我歇歇再伺候你!” 大黑马也不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也不走远,就在李闲不远处低头吃草,而陈雀儿的特勒骠老老实实的跟在大黑马后面,原本趾高气昂的它在大黑马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 李闲在河堤的斜坡上躺下来,拔了一根毛毛草叼在嘴里。 他这两天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该了。燕山寨也不样了,有达溪长儒来练兵,时隔半年,只怕那些燕山贼们早已经今非昔比脱胎换骨了吧。他本想继续看下去的,可是现在已经看的没了兴致,反而开始想张仲坚他们了。他最初是想当一个见证人,从头至尾见证大隋第一次征伐辽东的无功而返。见证大隋最精锐的三十万府兵是如何埋骨他乡的,见证这一段有些离奇但真切伤人的历史。 长达几个月的攻城战已经令人乏味,而且看起来已经没有刺激可言。隋军的战术在几个月内已经用尽,高丽人却只用一个办法就将隋军拒之门外。诈降这种事,竟然都能连续四次成功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而这个奇迹的造就者其实并不是沾沾自喜的乙支文青,也不是临走前给乙支文青留下这个办法的乙支文德,甚至也不是一而再再而三阻拦隋军破城的刘士龙,归根结底,这个奇迹的创造者还是大业皇帝杨广。 若不是他为了面子说高丽若降不得纵兵,刘士龙也没有胆子一次一次拦在宇文述面前。 宇文述是谁?是杨广最信任的人! 宇文家如今已经是当今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一军中世家,刘士龙若不是有杨广之前的话撑腰,他就算身为尚书右丞也万万不会和宇文述结怨,当然,他之所以这样做还是想抢功劳。如果辽东城是被打下来的,和他这个受降使可以说没有一点关系。功劳都是宇文述等人的,他连一杯羹都分不到。可若是派人受降的,那他的功劳犹在宇文述之上! 拿下高句丽第一座城池,这功劳可不小。 而且,相对于功劳赏赐之类的事,刘士龙看重的更是名声,如果真的被他招降了乙支文青,那毫无疑问这将是一件名垂青史的大事。想想看,若干年后的史书上有他今时今日所作所为的浓重一笔,那将是一件多令人开心的事?当然,因为在大隋征辽过程中一直扮演着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他确实在史书上留下了很重的一笔。 文人重名,比武将还要重视! 一个文官,收服了辽东城,这必将是被世人传颂讴歌千古留名的大事! 乙支文德四次投降,他也两次写好请功表章,可惜……注定了这表章根本就呈递不上去。 可以说,乙支文青能守住辽东城,并不是高丽人真的像他们吹嘘的那样,防御天下第一。若不是大业皇帝为了彰显的仁德,十个辽东城都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李闲躺在斜坡上,看着辽水,怔怔出神。 三百万人东征,多耽误一天就会有多大的损失?算上马匹牛骡,一天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在李闲看来,杨广就是一个身家万贯的财主,他自以为就算消耗的再多对于整个大隋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他有这个自信,光怀远镇一地的存粮就有万万斤,算上其他两个地方,这次调集的粮草足够大军吃上三年! 可他没有三年的来攻打高丽,辽东苦寒,赶上天气冷的早,这里九月就会飞雪!三百万人啊,竟然足足围攻了三个月没有拿下一座辽东城! 越想越郁闷,身为一个汉人,李闲就算明杨广才是最大的那个敌人,还是忍不住觉得可惜可悲可叹。 躺了一会儿,他将嘴里的毛毛草啐掉,起身准备洗马,站起来却远处顺着河堤有一行人牵着马步行而来。 他警觉的仔细看了看,然后朝着大黑马走了。 远处来人不下三四十个,随着渐渐走近,那些人虽然都穿了长衫但李闲看得出来,他们中除了一个已经发福略微腆着肚子的中年人之外,其他人都有武艺在身。就算是那个看起来步伐有些虚浮的中年男人,从他走路的姿态也能看出,此人早年间必然也是武艺不俗的,看他身穿锦衣缓步而行顾盼间颇有威势,脚步的虚浮,或许是因为近些年已经懒得再动刀动枪的缘故。 李闲本来转身欲走,没想到那些人看到他之后,竟然有十几人跃上马背疾驰而来,将他围了起来。 “你是人,为何在这里?” 一个鲜衣怒马的年轻男人拦在李闲身前,坐在高大的战马上微微俯身问道。虽然他的语气颇为平和,但其中的傲意和对李闲的警惕却并不打算掩饰。这人看样子也就二十五六岁年纪,身材欣长,脸色略微白了些,看起来皮肤好的堪比处子。一袭长衫,模样很是儒雅不凡,不过李闲看得出来,此人一定是个高手。先不说他骤起骤停轻松自然的御马技巧,只说他虎口处厚厚的一层老茧便出卖了他的身份。 “我?路人而已,长途跋涉有些乏了,所以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李闲答道。 “长途跋涉?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那年轻男人追问道,同时仔细打量了一下李闲的衣服和他身边的两匹神骏战马。 此人脸色平静,只是一双眸子显得分外明亮,盯在李闲身上,李闲忽然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觉。这人战马一侧挂了件长长的,用布包了,李闲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杆长槊。马槊造价昂贵且难练,可不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书生该拿的。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李闲说了一句和尚才会说且自以为包含哲理的废话。 那年轻男子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看你衣衫干净,鞋子上倒是有两三片草叶,不过料来也是刚刚才踩上去粘在鞋上的,你的马看起来很神骏,而且并不肮脏疲劳,你说你从远方长途跋涉而来,很显然,你说了谎。” 他看着李闲说道。 李闲轻笑道我这个人喜欢干净,每日都要更衣洗马。” 那年轻男子讥讽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每日更衣洗马,那么……你的包裹呢?” 他指了指李闲手里的黑刀,再指了指大黑马身上挂着的硬弓和箭壶不觉得这谎话说的,也太可笑了些吗不跳字。 李闲刚要,却听已经走到不远处的那中年锦衣男子道仁人,别吓着了他。” 难年轻男子指着李闲道东主,这人手上虎口处厚厚的一层老茧,有刀有箭,没看的话他的马其中一匹还是契丹名种博塔乌,如此可疑,属下也是不得不些。” 那中年男子一边,一边走了你们有几十个人,他只有一个人,难道你们还怕他不成?” 年轻男子苦笑,心说我怕得,还不是怕你遇到危险?好端端的非要玩失踪,这么倒霉,居然被你挑了当贴身护卫。这趟差事做好了,之后只怕父亲也会一顿臭骂,若是被那些文官们了,的罪过就更大了。 “咦?” 那中年男人走到李闲身前三米左右,忽然发出了一声诧异。 “黑刀,黑马……只缺一套黑甲……莫非是那人?” 中年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李闲的模样。他看得很仔细,就好像李闲身上有几朵精致漂亮的花儿一样。 “果然英雄出少年,燕云……你可是叫这个名字?” 听到燕云两个字,李闲的瞳孔猛的一缩,黑刀就在他手里,大黑马距离他不足一米,不为,李闲忽然生出一股砍那中年男人一刀然后骑上马就跑的冲动。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七章 要发财了么 (风云榜一周收藏还差很多很多没有达到希望能达到的一千五,不过这个礼拜还是尽量三更吧,我努力,求收藏) “燕云?” 那年轻男子皱了皱眉,随即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他回身对那个中年男人说道东主过目不忘,属下倒是忘了那事。”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道,侧头问李闲道我可曾记你的名字?” 李闲故作戒备的握紧黑刀,看着那中年男人的眼睛问道你我的名字?” 叫仁人的年轻男子扑哧一声轻笑,笑声中似乎对李闲的反应带着几分不屑。当日辽水东岸那黑甲骑士杀人夺尸,快如闪电,他心中难免对那人有好奇,甚至在想象中那人最起码也是个冷静果敢的汉子。可是李闲现在表现出来的姿态,有些太过翼翼,难免让眼高于顶的他心中生出几分失望来。只是他这一笑,李闲心中倒也冷笑了一声,这个叫仁人的家伙看起来精明的很,就这么容易被表面上的骗到? 那中年男人倒是似乎有些喜欢李闲的和憨厚,一句你我的名字让他的脸上也挂上了笑意。 “你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他微笑着说道。 “我为要告诉你?” 李闲再问。 见对方这样的好像个刺猬一样,中年男人眼眸里的笑意更浓了些。 “你可以不告诉我的,但你这样反问,难道不觉得已经承认了吗?如果你不是燕云,说不是就可以了,何必说我为要告诉你?呵呵” 中年男人点出李闲话里的漏洞,看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得意。 李闲装作一窒,向后退了一步道是又如何?” 中年男人见他如此戒备,哈哈大笑起来少年郎,你何必如此?我又不是恶人,难道还能伤害你?” 李闲道谁你是不是恶人?这个地方正在打仗,你们出没于此处,会是良家百姓?” “大胆!” 叫仁人的年轻男子大声叱了一句,看着李闲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冷冽。 他身后几个汉子向前跨了一步,只等命令就要上前拿人。只是那中年男人倒是并不生气,摆了摆手道仁人,他孤身在此,咱们人多,难免他会些,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 “遵命。” 仁人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冷酷的表情掩护下,眼神中分明有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李闲虽然只是在他脸上扫过,却能察觉到其实这个人对没敌意,面色冷峻,眼神凌厉,其实都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他在心里快速的计较了一番,猜测着对面那中年男人的身份。看他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料来必是大有身份之人。如今这辽水东岸,隋人远多于高丽人,而且为数不多的高丽人还都被堵在辽东城里出不来,难道此人乃是隋军中将军? “少年郎,不必如此敌视,你是隋人,对吗不跳字。 不等李闲回答,那中年男人笑了笑道我也是隋人,所以咱们是友非敌。” 李闲想了想道也对,高丽人缩头乌龟一样蜷缩在辽东城的硬壳里出不来。难道您是……大隋军中的人?” 那中年男人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轻笑道算你还有几分眼力,说来说去,我倒确实军武出身。”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笑呵呵的说道高丽人好像缩头乌龟?辽东城是个硬壳子?这话说的好,说的好!哈哈哈哈!” 李闲将黑刀顺在背后,对那人行了一个晚辈之礼道请恕小子之前无礼,只是身在这辽水之东,前阵子还做了件让高丽人气得吐血的事,难免些。” 中年男子对他笑了笑道无妨,若不是亲眼见了你夺了麦老将军的尸体,亲眼见了你这手里的黑刀,还有你的大黑马,倒是也认不出你来。你叫燕云,姓燕……应该出自周皇族姬姓,倒也算的是名门了,不,不。” 听中年男人张口就给李闲安了一个了不得的祖宗,叫仁人的年轻男子眼神一变,那位身份尊贵的东主又起了爱才之心,拦都拦不住了。他将视线转向李闲,心说只要你聪明些,今日这场偶遇难保不会变成你的一场大富贵。燕姓,出自大周皇族姬姓不假,可是自从姬姓子孙建立燕国被秦国灭了之后,燕姓子孙南迁江南,历经如此多的年月也没听说出过了不起的人物,即便是江南燕家也就勉强算得上是个地方小富罢了,北方的燕姓,更是没有名气,东主这一句名门之后,显然是给那小子脸上贴金了。 他东主的性子,喜欢提拔平民子弟,比如幽州那人,这才几年已经升到正三品的大将军! 他看着李闲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期许,心说只要你顺着东主的话应承一声,只怕少不得一个六品校尉是到手了,功名但在马上取,这话不假,可机缘有时候才是关键因素。一句话,或许就能省去三五年的拼命攀爬。 “我可不算名门之后,家境虽然还勉强算殷实,却也不过是偏远一隅的贩夫走卒罢了,只是个往塞外行商的普通百姓。” 李闲极认真的回答道。 叫仁人的年轻男子在心里叹了一声:好一个白痴啊……一场富贵,就这么没了。 那中年男人显然也没料到李闲竟然如此回答,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来。只是很快,他便恢复了笑意你们燕姓人家虽然近些年没出过惊采绝艳的人物,但也当得起名门之后四个字。功名但在马上取,你有这一身好本事,难保将来会不会光耀门楣,你……当初为何没有从军?” 叫仁人的年轻男子一怔,随即在心中惊诧道:陛下竟然还想着提拔这个白痴小子!他再次看了李闲一眼,忍不住悄悄使了个眼色,心说你这白痴家伙可千万别再说话了。 没,站在李闲面前这个看起来和和气气,微微发福的终年男人便是当今大隋的主人,大业皇帝杨广!而这个叫仁人的年轻男子,正是驸马都尉宇文士及,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次子,仁人,是他的表字。 宇文士及看着李闲,悄悄替他加了把劲。 奈何李闲对他的飘的眼神视而不见,依然很认真的回答道我家世代经商,陛下召集天下良家子弟齐聚涿郡,讨伐高元小丑解民倒悬,恰好那个时候要到塞北去收一批货,事关家中生计,我算计了一下日程应该赶得赴涿郡报到,于是快马加鞭去了一趟塞北霫人的草场,却没想因为霫人,契丹人和奚人开战,行程受阻而耽搁了。等我返回家中再赶赴涿郡,大军已经开拔……无奈之下,我只好带了家中子弟一路追过了辽水。我们追得太急,不大军所在,还以为已经渡过了辽水,于是从武厉逻城渡河直接到了东岸。” 他这话里有八分是假的,只有草原上奚人和契丹人开战那一段是真的。 只是他面貌清秀,语气真诚,听也不像是假话。 唉! 宇文士及再次于心中叹了口气,心说你这少年郎当真是个傻子吗?为了跑一趟塞北赚几个养家小钱而耽误了赴涿郡报到,这已经是大罪了。陛下就算再想提拔你,只怕也找不到理由了吧。看到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因为不会而丢了前程,宇文士及也替他觉得可惜。 果然,杨广的脸色一沉,看表情也是失望之极。 他怔怔的站了片刻,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幸好,你赶来的不算太迟。” 这话中失望的意味极浓,浓到宇文士及也不由得白了李闲一眼。在他看来,这少年郎也太老实木讷了一些。既然能猜陛下是军中权势人物,难道不一个大将军也能给你一场富贵?笨蛋!真是一个大笨蛋! 李闲道还是迟了,若是早几日到辽水,也能随麦老将军一道冲杀,就算战死在沙场也不虚此生。可惜……” 他说了一句可惜,倒是真的可惜麦铁杖的死。 见他脸上表情不似做伪,杨广也被勾起了几分伤感麦老将军为国尽忠,确实令人钦佩。我在军中尚且还能说得上话,你……若是想从军,可以对我说,我便安排你在左屯卫做事如何?” 啊哈! 宇文士及心中惊讶的叫了一声,陛下竟然还没有放弃!这小子真好运气,也不陛下就如此垂青这个愣头笨蛋。 而下一刻,他再次失望了。 李闲很认真的摇了摇头道既然已经过,那便过了罢。若是赶得及大军开拔,就算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可过了,如何还能进得军中?我因为家中私事而耽误了行程,这便是大不敬欺君之罪。就算进得军中,还有何脸面与袍泽同处?之所以还没有返回家中,是想看看能不能再多尽一份力,如今已经入秋,此来不能建功立业,我打算过几日便回家中,赡养父母高堂。” 杨广听他说得真切,虽然失望之极却还是忍不住点拨道若你多立些功劳,将功折罪也是好的,据我所知,大军要分兵攻打其他地方,看你身手擅长平原野战,可愿意随军走一趟,若是军功立得多了,难保不会有一份好前程。” 李闲心中一声长叹:你个白痴二百五,老子都这么推三阻四的了,你他娘的还不死心?若不是你们人多,若不是身后那十几个家伙的连弩一直没有放下来,老子早就砍你一刀然后跑路了。 从言谈中他已经猜到了这微胖的中年男人身份,这个最大的敌人站在面前侃侃而谈,还一再让为其效力,李闲都觉得这是个很冷的笑话。之前没有猜到他的身份,是因为李闲杨广去了望海顿还没归来,他更没有想到,杨广居然敢只带着几十个护卫就从望海顿微服跑! 忽然,他灵机一动。 莫非,这白痴皇帝说的大军分兵,就是宇文述等人率领三十万精锐府兵长驱直入进攻平壤,却因为粮尽退回被四面围攻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事?那么……要不要跟着走一趟? 没,这一趟必然凶险异常,可若是把握住机会,那才真没准狠狠发一笔大财!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拭目以待 :前面叶怀袖的章节已经改了,只是变动难免与本书的构思产生偏差,请大家有的重读一遍,看看有生硬的地方,在书评区提出来我再改改。 “我能不能和大家商量一下?” 李闲挠了挠头发说道。 杨广虽然失望于李闲的表现,但终究还是有些喜欢这个看起来停憨厚的少年郎。一来,是因为辽水东岸这少年跃马杀人夺尸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二来,他已经很久不曾看到过这样不失淳朴的少年人了。朝堂之上,那些官员们哪一个不是心思百转千回七窍玲珑的家伙?尤其是出身大户世家的子弟,更没有一个如这少年般敢实话实说的。这样的少年,和那些朝臣们相比的话,就是一棵小草,虽然弱小的随意一脚就能踩死但却透着一股绿的让人心里敞亮的朴素。 “,他们不都是你的家族子弟?若是你决定了,难道他们还会有异议?” 杨广带着些许好奇问道。 李闲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没,他们都听我的,可是……他们也有权利选择,的将来。” 杨广一怔,看了李闲一眼,若有所思。 宇文士及怕这傻小子再说话惹来祸端,赶紧上前一步道东主,天色将暗,咱们是不是该了?” 杨广嗯了一声,对李闲道你商议好之后,便直接去左屯卫的大营寻辛世雄,我自然会说与他。” 言罢,杨广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那匹雄壮的战马,又看了李闲一眼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拨马离去,也不打马,只是缓缓而行。众人随在他身后也不敢答话,虽然离着大营已经不远,但宇文士及还是安排了十几个人做斥候向前探路。 事实上,他们已经了两日,一直在外徘徊并没有回到大营里去。宇文士及不这个想法时而天马行空像个孩子一样的皇帝到底想干,劝了一次被杨广驳回便也不敢再多说。皇帝的性子执拗的很,他若是想做的事,莫说九头牛,就是九万头牛也拉不会来。 从望海顿接到刘士龙的表章之后,杨广便大发雷霆之怒。摔了一地的表章奏折,将一盘水果尽数砸在那呈送表章的官员脸上。大骂刘士龙无能,众臣相劝,他才回批了奏折后拂袖而去。 当日,他即下令启程从望海顿返回辽东大营。手下官员侍卫立刻忙做一团,收拾行囊安排宿卫。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当夜,这位时而冷静时而糊涂的皇帝陛下便强迫驸马都尉宇文士及带着百余名侍卫先行微服轻骑往回赶。宇文士及叩首苦劝,杨广只是不允,宇文士及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当一回保镖。他本想通知文刖,奈何杨广就是不肯。 “你若说与文一刀,难道朕还能走得了?!” 当时杨广瞪着眼睛喊好不容易过了皇后那关,文一刀是个软硬不吃水泼不进的货,你要是敢去说,信不信朕令人把你绑起来走?” 宇文士及其实这是个机会,虽然父亲宇文述如果陪着皇帝发疯的话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但也说明皇帝眼中还是信任,信任宇文家,不然为何不带别人,只带着宇文家的老二?如果这趟走的顺利,说不得官路上会一马平川。他是宇文述的次子,将来宇文家偌大的家业轮不到他来继承,他只能靠去拼,去攀爬,陪皇帝微服回辽东这绝对是一件危险事,但也是个机遇。 考虑过之后,宇文士及便答应了下来。 他只是没有想到,明明已经到了辽东城外,皇帝为偏偏不,而是在外面多转了两天! “陛下……” 宇文士及让的战马落后皇帝半个身子,轻声试探着道那傻小子当真不识抬举。” 杨广哦了一声,随口答道他没见过世面,心思僵硬些倒也符合常理,朕看倒是个实在人,不似有些人心思玲珑却想的都是的赚取功劳!若是让那傻小子去攻辽东城,说不定早已经破了。百万大军围攻一座小小的辽东城,就算让一头猪做大将军站在那里哼哼两声,百万大军也早把辽东城拱塌了!” 宇文士及一怔,开始以为陛下是借机敲打,忽然明白,陛下的心思根本就没在那个傻小子身上!陛下还在生气,生父亲的气,生刘士龙的气! 沉默了一会儿,宇文士及道陛下,其实辽东城已经破了。” “哦?” 杨广回头看了宇文士及一眼,有些不悦道你这是意思?” 宇文士及缓缓的吸了一口气道城虽然还在,但高丽人的心其实已经破了。” 杨广一怔,看了宇文士及一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宇文士及酝酿了一下,整理了思路开始就辽东城的局面侃侃而谈,他本是心思极细之人,巧舌如簧,一番话语之后,说得杨广频频点头。即便如此,他并不这番话会不会影响陛下的决定,但他必须说些,因为他是宇文述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宇文家受到打击,而他在的时候在骤然想到一件事,为,皇帝偏偏挑选一道回辽东?又是为,陛下回了辽东城却并不返回大营?刹那间,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陛下,其实是在等为父亲开解,是在给宇文家一个机会。 …… …… 李闲骑着大黑马与杨广等人背道而驰,故意兜出去一个大圈子才找洛傅等人。确定没有人跟踪,李闲这才回到他们藏身的地方。之后,将手下十七人召集起来,李闲将今日的经过说了一遍,把洛傅等人吓了老大一跳。 “你确定那个家伙就是杨广?” 伏虎奴几乎和陈雀儿一起跳起来问道。 李闲点了点头道十之八九。” 伏虎奴叹道可惜了。” 李闲再次点了点头确实可惜了。” 陈雀儿懊恼道早大家一起去,就算那皇帝身边有几十个护卫又能样?凭咱们的本事,说不得就能将那狗皇帝剁个十七八块出气!可惜,可惜啊!” 铁獠狼道也不是,皇帝身边相随的人必然都是高手,若是贸然动手的话,咱们这些人也活不了几个。” 陈雀儿瞪眼道你怕死?” 铁獠狼点头淡然道我怕死。” 陈雀儿一愣,倒是不该说。这些日子以来,众人已经是一般的感情所以也无所顾忌,当初达溪长儒率军两千与突厥人激战,援军迟迟不到,再后来击退突厥人的功劳都被别人领了去,铁獠狼等人早就已经对大隋死了心。陈雀儿说他怕死,只是因为性子粗糙随口一说,倒也真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铁獠狼这样回答,倒是让他不该说了。 陈雀儿看了铁獠狼一眼,然后低下头像个做事的孩子。李闲笑了笑走拍了拍陈雀儿的肩膀道小鸟哥,我你心里急,当我猜到他便是杨广的时候,我也几乎没忍住一刀劈死了他。可我想了想,杨广的命没我的金贵,一命换一命,能让他赚了这么大便宜去?” 陈雀儿想了想点头道他命也没有我的命金贵。” 铁獠狼笑了笑,也拍了拍陈雀儿的肩膀道说实话,如果能杀了他,代价却是咱们全军覆没的话,你觉得,这仇报得还有意思吗不跳字。 铁獠狼都能说出这话来,这便是李闲这些日子对他们的影响改造已经成功了。若是放在以前,伏虎奴陈雀儿这样的性子,纵然必死无疑,如果有机会杀杨广还是会下手的。但是现在,李闲已经教会了他们,敌人的命远不如的命值钱。当然,如果真到了必须拼命的时候,那么也不能一命换一命,最少要换三命!李闲教给他们的不是把血性丢掉,而是把血性用在该用的地方。 东方烈火想了想问道少将军,你答应杨广了?” 李闲摇了摇头道这是件大事,如果真的要跟着隋军攻打高句丽其他地方,我也不敢保证咱们不会有危险,所以跟你们商量商量。如果大家决定去,明日便去大营左屯卫寻辛世雄。如果你们不想去,那咱们便回燕山去,半年练兵,山上那些家伙们也该拉出来练练了。” “安之,你看?” 洛傅问道。 李闲笑了笑,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道我只是在想,这一趟隋军分兵远征,有几成胜算?” 他是的,隋军远征的三十万大军,只活着两千七百人。当然,他也有个疑问,三十万大军就会溃败的如此彻底?而且,远征军的九个大将军,除了断后的左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之外,活着的两千七百人包括了八个大将军和他们的亲兵幕僚!将军们都逃了,三十万大军却全都死了?当然,李闲却无法和陈雀儿他们说,因为他解释不清为。 洛傅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如果败了……你的意思是,咱们想办法发一笔横财?” 李闲哈哈笑道正解!” 洛傅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铁獠狼,又看了一眼朝求歌,再扫了一眼东方烈火,三个血骑出身的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倒是陈雀儿和伏虎奴互相看了看,随即异口同声问道发财?高句丽这个破地方,穷的鸟儿都不拉屎,有财可发?” 李闲笑而不语,一脸的高深莫测。 洛傅看着李闲,心中叹道,少当家,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笃定大隋这次赢不了,所以你才会想跟着走一趟吧,巨野泽一趟,你拉一千二百人的队伍,那么高句丽这一趟,你能带多少人? 他微笑着看着李闲,告诉,拭目以待吧。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下马威 (求收藏) 众人商议了一下,将细节方面敲定好,于是李闲独自一人先到了隋军大营,其他人都在预定好的地方等着。这样做,是因为李闲要提条件,他却没有想到,本来担心手下人会被辛世雄调走分开,谁辛世雄竟然愚蠢的做了那么一个决定以至于连条件都没机会提出来。到了大营远处就被游骑拦住,李闲说是与左屯卫大将军辛世雄有约,游骑便看押着李闲进了大营内,然后留下李闲在辕门处等候,有一人进去通报。 连营实在太大,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那人才将李闲带了进去。 大营中不可纵马,李闲老老实实的步行随着那带路的人往前走。左屯卫的营地在靠近辽东城的一侧,相隔甚远,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沿途李闲虽然表现的很规矩,但是隋军大营中的景象还是看了个仔仔细细。 军营规整,士卒训练认真,没有看到一个人嬉笑打骂,一片肃杀之气。 一路走到左屯卫的营地,那领路的士兵回身对李闲客气说道你且在这里稍后,我进去禀报将军。” 李闲点了点头道劳烦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从大帐中出来对李闲说道将军正在升帐议事,你且稍后,切不可在军营中胡乱走动。” 李闲点头致谢,那人转身走了。 这一等,足足就是半个时辰,李闲却没显得焦躁不安,也没有表现出愤怒不满,反而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空地上士兵们操练好像入了神。空地上是上千长矛手和朴刀手在演练阵型,另一个地方是弓箭手在训练射艺,李闲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朴刀手和长矛手的合练,视线最终定格在那些弓箭手身上。 大隋府兵,训练有素,单就那些弓箭手而言,绝对没有一个人滥竽充数。李闲看得仔细,他那么多弓箭手,单独射靶的人,七十步内几乎都能命中靶子。而合练的弓箭手,随着将校的指挥,或漫射或攒射,将校指挥士兵,如臂使指。 只看了这一会儿,李闲便心中颇为震惊。他大隋府兵战力之强天下无双,所以能想象到这些士兵肯定平日里都是辛苦训练的。虽然看在眼里的和心里想的几乎一致,可他震撼在于,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士兵之间的配合,府兵的表现真的已经让人叹为观止。 比如长矛手和陌刀手的配合演练,李闲看得几乎瞪圆了眼睛。 前面摆放着数排草人,象征着敌军。长矛手成队列冲上去,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连续三排长矛手组成了第一道攻势,前面的两排草人立刻被捅翻在地。这时,从长矛手刻意留出来的间隙中,朴刀手蜂拥而上,将后面的草人砍瓜切菜一样放倒在地。再然后,朴刀手收缩,长矛手断后缓缓以方阵退却。 长矛手,是大隋府兵中造价最便宜的兵种了。他们每个人身上只有一件半身皮甲,没有战裙,即便是半身皮甲,也只是勉强护住要害。他们的兵器是一根木棒上安装了一个铁枪头的长矛,造价便宜,但毫无疑问,他们是大隋府兵中除了轻骑兵之外行动最迅速的兵种,作为冲锋部队和断后部队都是上上之选。而且,他们虽然很廉价,却是骑兵最惧怕的兵种。长达一丈八的长矛,若是列成枪阵的话,就算重甲骑兵都不敢轻易撞上去。 李闲在前世虽然不是一个军事爱好者,但也是一个混迹于各种论坛的闲人。他记得曾经看到过一个帖子,其中提到了瑞典长枪兵是骑兵的克星,而且还能通过列密集阵型左右摇摆长枪来阻挡羽箭,据说百分之七八十的羽箭都能被荡出去。不真假,但很显然,从五代之后大宋开始,槊,横刀这样的兵器就开始渐渐的退出历史舞台,长枪成了战场上的王者。 李闲其实能猜到,辛世雄之所以让等这么久,无非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罢了。几个月前十八骑在辽水东岸出尽了风头,当着辽水西岸数万大隋府兵的面将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的尸体抢了。这算是为麦铁杖报了一部分仇,而这个仇,应该是作为麦铁杖继任者的辛世雄来报的。他接管左屯卫,想要服众最佳的办法就是替麦铁杖报仇,虽然在第二日的渡河战中他亲自率军冲杀,并且不留俘虏,尽皆斩了降兵的脑袋也赢得了左屯卫士兵的尊敬,但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李闲,那天的惊艳出场一定给左屯卫的人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样的,辛世雄必然也这一点。 所以,作为一个即将升任大将军的人,为了能在左屯卫有绝对的控制权,对于李闲这样一个让左屯卫士兵心生感激的家伙到来,他能不立威? 虽然,李闲是陛下亲自下旨来他左屯卫的。 李闲也不着急,反正他有事可做,能如此近距离的看一看大隋府兵训练,也不失为一种收获。 左屯卫将军辛世雄站在大帐门口,将帘子拉开一条缝隙向外看了看。见那少年站在不远处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空地上士兵们操练,不急不躁,对这少年的心性倒是颇为赞赏。昨夜陛下突然出现在军营中,可是把宇文述他们吓了个够呛。然后陛下连夜召集朝臣们议事,命令以宇文述为行军总管,刘士龙为监军,调集左祤卫,左武卫,右祤卫,左骁卫,左屯卫等九卫共计三十余万大军,于五日后开拔,长途奔袭,与率领水师登陆的来护儿大将军汇合,攻打平壤城。 想着昨夜陛下的雷霆之怒,辛世雄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他从来没有见过陛下发那么大的火。 说起来,这次宇文述还是作为行军总管全权指挥三十万大军远征,刘士龙依然为监军似乎两个人的圣眷还依然隆厚,但是很显然,陛下是给两个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尤其是监军刘士龙,若是再犯的话,只怕仕途就算走到头了。不过这次偏师长途奔袭,常理上应该不会有差池,来护儿大将军的水师已经登陆,只要大军斜刺里杀与水师会和,几十万大军还打不下一个小小的平壤城?当年南陈有那么多坚固大城,还有长江天堑,不也挡不住大隋的雄兵吗? 只是已经到了七月,在这辽东苦寒之地留给隋军可以作战的并不多了。按照常理,九月份这个地方就会飞雪,大军劳师动众远征,补给跟不上,若是两个月内拿不下平壤的话,也只能退兵返回。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刘士龙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这个不懂军事的混账监军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辽东城早就破了,百万大军可能耽误三个月之久?所以,对陛下这次依然以刘士龙为监军,辛世雄很是无奈不满。只是文官为监军,这是朝廷惯例,他就算不满意也说不出。 陛下只给五日的准备,而且这是一次没有后勤补给的远征,每个士兵平均要携带三石左右的粮食,对于士兵来说这绝对是个不小的负担。高句丽境内多山道路难行,还要携带这么多粮食出征,确实是个挺无奈的选择,可是大军渡过辽水已经三个月碌碌无为,若是不赶在入冬前打下平壤岂不被人耻笑? 辛世雄理解陛下的苦衷,却不理解为还要让刘士龙这个不懂军事的文人指手画脚。 本来他就郁闷,昨夜陛下单独留下他,告诉他,那个在辽水东岸杀敌夺尸的燕云将要到他帐下做事,他就更郁闷了。 看着站在外面的李闲,辛世雄不由酸溜溜的想到,这小子倒是好运气,竟然得到了陛下的垂青! 想从军这么多年,麦铁杖老将军身死,可他依然还是左屯卫将军,而不是名正言顺的左屯卫大将军! 辛世雄本来是想狠狠难为一下那少年的,可是毕竟此人乃是陛下亲自下旨派的,若是为难的狠了,那岂不是令陛下难堪? 见他站在大帐门口发呆,他手下幕僚陈奇将军心里在为难,于是向前走了几步,咳嗽了一声道将军可是在为难安排那燕云?” 辛世雄回头看了一眼,叹气道玄谋有何良策?” 陈奇乃是博陵人士,字玄谋,是个心思灵活之辈,深得辛世雄信任,当日,正是他劝说辛世雄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不收高句丽俘虏尽皆砍了脑袋替大将军麦铁杖报仇,赢得了左屯卫士兵们的尊敬,辛世雄才会如此顺利的接管左屯卫。 “这有何难?” 陈奇捋了捋胡子,轻笑道既然这少年是陛下看重的人,那大将军只需将他抬举起来便是。” 辛世雄没想到陈奇竟然说了句废话,有些不耐道难不成我还修理他一顿?” 陈奇道大将军,我的意思是……陛下不是赏识他吗,那大将军便也抬举他,给他一个不高不低的虚职,对他礼遇有加,只是不让他接触兵事,上不得军阵,立不到功劳,若是此人从军良久寸功未立,到时候大将军再参他一本骄横无礼,他还能长久吗?只怕,到时候陛下也会失望之极吧。” 辛世雄眼神一亮,随即连连点头。 帐外,李闲终于等得有些不耐了,他在心里默默骂了几句辛世雄的也不多少代祖宗,然后蹲下来,捡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将刚才看到练兵之法画了下来。若是他陈奇给辛世雄出的这主意的话,一定笑得肚子抽筋然后好好对陈奇由衷的说一声谢谢。 左屯卫大营不远处,宇文士及看着那少年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不禁在心里赞了一句,好气量!不过想了想,这少年如此憨傻,说不定看不出这是辛世雄在故意刁难他吧。 他笑了笑,举步往前走去。 既然如此,那么便帮你一次吧……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爹 :从善如流,关于叶怀袖的情节,无论是读者还是我的编辑海边一粒沙都表示了异议,我认真的回头看了下,然后做了修改,真心感激大家的支持,拱手拱手,顺便求几个红票收藏。 李闲正蹲在地上将刚才看来的阵列画出来,然后回忆着之前看到的府兵操练心中想得却是后也该想办法给燕山贼换换装备了。本来他就早有打算,等达溪长儒将那一千多燕山贼练成可战之兵后,他自然是要拉着队伍出去抖抖骚气的,最好抢几个不大不小的绺子把装备换一茬。 不过这次杨广倒是给了他一条更好的路,虽然艰险了些,有可能丢了性命,但着实是一条更好的发财之道。没人比他还笃定这次大隋远征的失败结局,而且杨广还让他进了大军撤退时候担任断后任务的左屯卫。李闲现在就是好像一个饥渴难耐的家伙,只要能让掌握的势力膨胀起来,冒险他是不怕的。更何况,若是能拉一些左屯卫的兵马,沿途捡的府兵装备也够武装他的燕山贼了。李闲很早之前就给制定好了计划,当燕山贼发展到五千人马,他就出去找个实力相差不悬殊的对手狠狠-干一架然后离开燕山抢一块更好更大的地盘。 达溪长儒说过,真正的士兵并不是训练有素就是合格的,要杀过人,流过血,经历过真正的浴血杀伐才算是合格的战士。不经历战斗,就算闭起门来在家里练得再好也没有用处,不见血的士兵和不见血的刀子一样,都是摆设。 只要计算的好,这次辽东之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大不了转身就跑,十八骑人少且精锐,想要逃走找准机会的应当不是难事。战场上局面若是不利,十八个逃兵,谁会注意到?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在李闲看来可不是丢人的事。 再说,顺道杀几个高丽棒子,就当为了前世出气了。前世的时候,高丽棒子,还有一个弹丸之地的菲他妈的小国让李闲无比郁闷。 发财和解恨结合在一起,无论如何也有一些吸引力。 正入神的画着,李闲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带着讥讽的语气问道,吃了闭门羹?” 蹲在地上的李闲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昨日被杨广称为仁人的年轻男子。看样子此人大概二十几岁年纪,而且颇受杨广的信任。李闲之后搜肠刮肚的想了很久,终于想起这个叫仁人的家伙原来就是几年后宇文述唯一活下来的一个,并且在大唐担任过宰相的宇文士及。 不过此时,李闲当然要装作不对方身份。 他站起来,施了一个平礼道见过将军。” 宇文士及向一侧闪了闪,却并不受他礼第一,我可不是将军,也没实权,不过是军中一个招人恨的闲人罢了。第二,你即将从军,对我行礼,要用军礼才对。” 李闲心说此人如此啰嗦,只是面上依然保持着客气尊敬的神色道还没有正式从军,所以没有军礼相见。” 宇文士及扑哧笑了一声道你这家伙,就不能说句聪明些的话?” 李闲装作一怔,然后若有深意的说道真话,其实就是最聪明的话。” 宇文士及白了他一眼道真话若是最聪明的话,那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岂不无聊死?谎话才是聪明话,越漂亮的谎话听起来越聪明,而且谎话说到了漂亮的地步,其实已经比真话还真了。” 李闲装作不解,叹了口气道这与家教相悖,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宇文士及嘿嘿笑了笑家教……只有小门小户人家才会教导子女要说真话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李闲反驳道那大门大户有意思?” 宇文士及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有意思,这样才有意思。若是人人都说实话真话,这世界才当真无趣的很。都是大白于天下,那这天下才是最肮脏的。藏不住了污垢晦涩,岂不看着悲凉?” 他问李闲道你知不过了一场大富贵?若是昨日你会说些漂亮话,陛下说不得当即封你一个六品校尉!有多少人在军中挣扎攀爬了多年都升不到校尉,你却随手就丢了,可惜吗不跳字。 李闲怔住喃喃道陛下……” 他猛的脸色一变,看着宇文士及的眼睛颤抖着问道昨日那…….那……那……竟是陛下?!” 宇文士及见他如此反应,讥讽道现在后悔了?” 李闲退后一步,拱手,再次行礼道敢问您是……” 宇文士及佯装生气道现在才想起问我是谁,当真愚不可及!笨蛋,笨蛋,没见过比你还笨的蛋。” 李闲直起腰,很认真的说道笨……但绝对不是蛋。” 宇文士及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家伙,原来也是会说笑话的。我姓宇文,名宇文士及,字仁人,你可以称呼我为驸马都尉。” 李闲嗯了一声道有劳士及兄指点。” “你叫我?” 宇文士及一愣。 李闲极认真的回答道士及兄啊,……不妥?” 这不伦不类的称呼让宇文士及很是开心,这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身上那股子乡土淳朴气息让他好奇,让他喜欢,比跟那些名门贵族的子弟打交道要来的实在多了。跟那些家伙们交谈,每一句话都要费几分心机,累的要命。和这傻小子交谈就很舒服,完全不必费心费神的去考虑对方话里是不是有隐晦的意思。 “哈哈,没,冲你这句士及兄,今日我便帮你一次。” 他走到李闲身边低声道你,为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将你晾在外面不理不睬吗不跳字。 李闲摇了摇头道我他是故意刁难我,但不知缘故。” “缘故?” 宇文士及嘿嘿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你是陛下亲自指派的人?几个月前你抢回了麦老将军的尸体,陛下让你来左屯卫,这用意你还不明白?陛下这是为你铺了一条平坦大道啊,左屯卫的士兵们心存感激敬佩自然对你没有排斥之心,所以,你想发展的势力不算太难。可这样一来,那辛世雄将军会待见你?你这分明是来和他抢人的,他不给你个下马威才怪!” 他笑着解释道陛下没有直接许你官职,而是让辛世雄视才而用。你是陛下的人,他总不能让你去做一个队正,一个旅率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若是让你任指挥一团兵马的校尉,他又肉疼!辛世雄也是平民出身,他初从军武,五六年才做到六品校尉!你才来就手握三百亲兵,虽然不多,但他如何不嫉妒?” 李闲挠了挠头发到辛大将军应该不会如此……狭隘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宇文士及道是将军,还不是大将军,他的亲兵乱叫也就罢了,若是你也这么说,传到陛下耳朵里,有他好果子吃。再说狭隘……这叫狭隘?这只不过是人的正常反应罢了。” 他不屑的看了一眼那座巨大的军帐,撇了撇嘴道说起来,辛世雄却也不过是个跟你差不多的笨蛋!” 李闲心说这宇文士及也当真是个妙人啊,竟然会如此直接的骂一个从三品的将军是个笨蛋。若是被辛世雄听了去,又会作何感想? 宇文士及声音压得极低,他自然是不会傻到大声喧哗的。 “笨蛋……又能做得了将军?” 李闲呐呐的问道。 宇文士及恨不得在李闲脑袋上敲一记他难道还不是个笨蛋?若换了我是他,早就已经将你请进去了,装作礼贤下士的样子,将你捧得高高的委你一个校尉又如何?只需将你安排在不起眼的地方上不了战场,过个三五个月,再随便寻个由头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你久久不立功劳,陛下难道还会保你?” 李闲装作恍然大悟道好阴险……” 心中却道:辛世雄啊,求你和这宇文士及一样的阴险吧。最好让我去辎重营押运粮草才好,傻子才想上阵立功呢。 “阴险?” 宇文士及恨其不争的看了李闲一眼道如果这就算阴险了,我看你还是远远的离开这里吧,不然……我都不你会被人折磨死。” 宇文士及极认真的对李闲说道所以,若是一会儿与他相见的时候,他若让你去做押运粮草辎重的混不到功劳的职位,你一口回绝了便是。宁可做个能上阵杀敌的队正,也不要做个没前途的校尉!” 李闲诚挚道受教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宇文士及都觉得诧异。他已经忘了多久没有如此推心置腹的与人交谈过了,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这少年郎的身份地位还有前途和相差太远的缘故吧,这个叫燕云的傻小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构成威胁,而今天也是烂好心作怪才会忍不住点拨了他几句。只希望这傻小子变得机灵些,别好不容易才从了军武,打不上仗再被人活活玩死。若是换了世家出身的小子,他才不会做这傻事。 “一会儿我跟你进去,料来他也不敢太过分。” 宇文士及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将你调到左祤卫?” 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是他亲老子,这点小事宇文士及还是办得到的。甚至他都不必去请示皇帝,因为宇文士及很了解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昨夜皇帝之所以安排了燕云的去处,那是因为他才见过燕云没多久所以还记得。昨夜安排了之后,只怕今天陛下就忘了燕云这个人了! 这些年陛下提拔过多少平民子弟了?宇文士及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被皇帝提拔后又忘了然后被权贵玩死的占了绝大部分! 一个罗艺,一句功名但在马上取就忽悠哄骗了多少良家子第?真实的情况是,就算偶尔得到陛下的垂青,也不能保证仕途平坦!罗艺只有一个,再无第二人。 “还是算了吧。” 李闲感激的笑了笑,很诚挚的说道陛下让我在左屯卫做事,那便在左屯卫。若是不能出头,才算对不起陛下的知遇之恩。更……对不起。” 宇文士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缓道你总算说了句聪明话……” 正说着,忽然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是风将驸马都尉吹来了?哈哈,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左屯卫将军辛世雄,红光满面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宇文士及面上客气,语气却是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自然是北风。” 北风……皇帝才会永远坐在北面高高的龙椅上,随便出一口气,对于朝臣百姓来说就是一股或凌厉冷冽或温和轻柔的北风。 辛世雄一怔,讪讪的笑了笑客气几句,然后装作才看见李闲的样子问道这位是?” 李闲在心中道:你爹。 “属下燕云,拜见将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章 脸皮厚比城墙 (感谢风雨妹的打赏,真威武。) “哎呀,你便是在辽水畔杀退高丽兵抢回麦老将军遗体的燕云?” 辛世雄夸张的表情夸张的腔调表现的很尽致,他紧走两步拉着李闲的手说道那日你在辽水东岸杀敌,我有心带着左屯卫人马过河相助,奈何没有王命即便我这个左屯卫将军也不敢率军擅动,昨夜里陛下还对我说起你要来我左屯卫,当真欣喜的我一夜不曾安眠,若不是今日升帐议事,我便亲自到营门接你了。” 他将左屯卫将军这几个字咬的极重,似乎唯恐别人不他如今已经是左屯卫的当家人一般。 宇文士及心中嘲讽道:你会欣喜的一夜不曾安眠,只怕是心堵的一夜都睡不着吧。 李闲连忙回礼道将军太客气了,小子没有先拜访将军才是失礼之处。” 宇文士及一怔,心说原来这小子也会说几句虚伪的客套话。他看向李闲,只见后者悄悄对他使了个眼神,那意思是样,装得还算可以吧。宇文士及会心一笑道,将军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辛世雄哈哈笑道驸马此话说的小气了,这左屯卫的营门时候不对驸马敞开着?” 他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宇文士及客气了几句随即当先走了进去。虽然按官职来说他比辛世雄要低不少,但他娶了南阳公主贵为驸马,本身还有个县公的爵位,抡起这个来倒是辛世雄远不及他。辛世雄在军中攀爬这么多年,如今也不过是个侯爵。 但爵位高并不等于官位就高,贵为唐国公的李渊之前还不是在怀远镇做一个五品护粮都尉的小官,因为护粮有功,杨广才把他的官升到了正四品。以唐公之显爵,即便见了一个郎将也要客客气气的,李渊心中到底有多少憋闷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闲走在最后,三个人进了大帐后分宾主落座。辛世雄客气一番,李闲才在最末尾的位置上坐下来。 辛世雄看了李闲一眼赞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当日在辽水畔以十几骑人马就敢和高丽人打一架,少年郎确实不同凡响啊,能得陛下垂青,前途无量。” 李闲连忙客气道只是运气好了些,冒冒失失的带着十几个粗通武艺的家族子弟过了河,本意是追上大军为国效力的,谁想正巧遇到高丽人亵渎麦老将军的遗体,一时激愤所以就冲了上去。” 辛世雄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是冒失了些,没有勇气谁敢以十几骑直面高句丽数万大军?“ 李闲再三推让,只是不肯受了辛世雄的赞美。辛世雄见这少年郎并不是不通礼数的野小子,对他的印象倒是改观了几分。宇文士及坐在一边品着茶微微颔首轻笑,心说这小子原来不是真的傻,稍微点拨几句便学的有模有样。想来其家境也不是小富之户,说不定也是地方上数一数二的望族。只是宇文士及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北方地面上地方燕姓人家比较出名。他也不在意,想不到却也没,大隋国土辽阔几无边际,一城一县的富户他又可能尽知? 大隋商业发达,虽然商人的社会地位还远不如农夫,但靠着努力和头脑成为一方巨贾的人倒也比比皆是。这些人虽然无法登堂入室,甚至家财万贯却连锦衣都不准穿,但手中的掌握的财富却是惊人的。比如宇文士及的东郡卫南徐家,家中不曾出过入仕为官的人物,但却富甲一方,实实在在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家。想到这里,宇文士及又想到商人巨贾虽然社会地位不高,但掌握着足够庞大的财富,若是朝廷能适当重视一下他们,说不定对朝廷也是一件有利的大好事。 “驸马今日有兴致到我这里做客?” 辛世雄问宇文士及道。 正沉思的宇文士及恍惚了一下,心说会走了神。他笑了笑道陛下委了我一件差事,让我协调筹备大军出征所需之粮草辎重,本打算去辎重营查点一下,恰好经过这里,于是顺便问问将军所需多少。” 辛世雄眼神一变,看了一眼李闲,心说莫非这少年郎和宇文家是旧识?不然以宇文士及这眼高于顶的家伙,会和他谈了那么久还一同进了我左屯卫?听他话里的意思,他掌管粮草辎重,莫非是借此向我示意,若是能好好安置这燕姓小子他便开一回方便之门?他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陈奇,后者对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辛世雄随即笑了笑道驸马辛苦了。” 宇文士及道既然领了这差事自然不敢懈怠,倒也说不上辛苦。只是大军出征所需携带的辎重太过庞大繁杂,倒是让人头疼。” 辛世雄沉吟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既然驸马来问,那我也就直接说了吧。此次出征,计算下来士兵们每个人都要携带三石的粮食,这负担太重了些,随身七事已经颇为繁杂沉重,光粮食就要携带三石,行军赶路有所不便……渡河一战,我左屯卫损失了不少马匹,驸马能不能……多照顾几分?” 府兵装备,除去重兵器和战马之外基本上其他的都是自备的,辛世雄所说的随身七事,指的就是府兵士兵们随身要携带的,服,被,资,物,弓箭,马鞍,器仗,这其中并不包括粮食。按照大隋军事建制,府兵每两千人配备五百匹驽马,四个人合用一匹驮载辎重,平时勉强可以分担,可这次出征单兵携带的粮草太多,如果驮载辎重的驽马再不足实数的话,行军确实有些困难。 宇文士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忽然转头问李闲道安之,你那十七个手下呢?不见一起进营?” 李闲道还有些琐事要他们解决,今天我后,明日一早再一起来拜见将军。” 他后面一句,却是对辛世雄说的。 辛世雄心中冷笑,从宇文士及那不冷不淡的样子他便猜得出来,这燕姓小子果然和宇文家有牵连!看看,连宇文士及都亲自出面来给他要官来了!既然如此,为你不直接拉去左祤卫? 宇文士及先是给了辛世雄一个诱惑,告诉他粮草辎重皆归他管辖,待辛世雄有求于他的时候又岔开话题,辛世雄又不是笨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玄谋啊,查查军中还有实缺,安之虽是初来,但深得陛下看重,不可轻怠。” 站在他身后的陈奇装模作样的找出花名册看了看,随即有些为难的说道各团的校尉都满着,只有……只是后队押运辎重的校尉崔青渡河的时候战死了,位置还空着。” 哼! 宇文士及在心中冷哼一声,心说你这谎话也太假了些吧。渡河一战,各团战兵的校尉一个没死,倒是后队押运粮草辎重的校尉战死了?只是他也不急,只是低着头品茶,脸上的表情怡然自得,古井不波。 辛世雄为难的看了李闲一眼道安之……你看,我确实不好安排……后队押送辎重的校尉也是正六品,而且……” 他看了宇文士及一眼,见对方本来平静的脸色隐隐露出不快,他咬了咬牙改口道我看这样,我调一个别的校尉去后队押运辎重,空出来位置就让安之补上去。” 就在宇文士及面露微笑的时候,李闲却忽然拱手道不必!” 他站起来说道我初来,能让将军为了安置我而徇私?说出去,将军难以服众,我在袍泽相见也无颜面。押运粮草就押运粮草吧,燕某定不负将军厚望。” 他说的挚诚,倒是让辛世雄和宇文士及还有陈奇三个人齐齐的傻了。 白痴啊! 宇文士及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 他站起来,对辛世雄说道既然将军要安排军务,我也不便久留了。这便还要到辎重营去看看,告辞。” 看他脸色不快,辛世雄连忙对陈奇使了个眼神。陈奇装作认真翻看花名册,忽然惊喜的叫了一声道有了,乙字营丙团果毅校尉陆加重伤未愈,现在团指挥的职务由旅率郝大通暂代,因为没有空着,刚才是我没有看仔细。” 为了多要些马匹,辛世雄算是丢了一回人。 只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拉下脸说道既然如此,安之,那你便暂且委屈在乙字营丙团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劝,罢了罢了,为了左屯卫着想,我便违心一回吧。若是能多从宇文士及手里要出一些战马驽马,那收拢了左屯卫士兵的军心,远比得罪一个燕云要实惠的多。他初掌兵权,时时刻刻都想着拉拢军心,而宇文士及之前点出的诱惑又确实是他迫切需要的,所以他才不得不放弃给李闲一个下马威的打算。 谁承想李闲却并不领情,他看着辛世雄极认真的说道未立寸功而身居高位恐难以服众,燕某多谢将军抬举,我还是……就留在后队中吧。” 宇文士及这次真的气坏了,他对辛世雄抱了抱拳道将军所缺马匹多少,使人按数报与我就好,我足额给将军补足,告辞。” 他气得脸色都白了,转身走出了大帐。 李闲对辛世雄告了个罪,从后面追了上去。 “士及兄!” 李闲从后面叫道。 “燕校尉,你应该叫我驸马!” 宇文士及冷着脸说道。 李闲嘿嘿笑了笑道生气了?” 宇文士及冷哼一声,抬腿便走。 李闲从后面慢悠悠的说道我若是真得做了丙团校尉,只怕才会被玩死吧。士及兄,你我素未谋面,你如此相助我敢不领情?只是,强扭着让他许给我一个战兵的校尉,离开了大营,长途跋涉与敌交战,那人心里憋了一口气在,随便派我去打个不可能生还的硬仗,我本抱着报效陛下的心思,若是这么就战死在辽东,岂不冤枉?” 宇文士及也不,只是步伐稍微放缓了些。 李闲追上去道士及兄,押运粮草了?难道便立不得功劳吗不跳字。 宇文士及冷声道你的前程,关我何事?” 李闲叹了口气道士及兄…..我想,这样一来辛世雄反倒对我去了几分芥蒂,日后缓缓图之,大军远征必将血战无数,等他心中没有害我之心,我再想办法谋个战兵的职位,岂不更好?” 宇文士及哼了一声道是啊,原来你不是个笨蛋!” 见他脸色缓和,李闲厚着脸皮道那……士及兄,既然我来负责左屯卫后队押运粮草辎重,这个马匹是不是能多给一些?” 宇文士及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闲,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哪里是憨傻小子,你这人脸皮都比辽东城的城墙还厚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拖几日便好 (感谢专门修的捧场,求收藏,拱手拱手) 送走了宇文士及,李闲又返回了辛世雄的大帐。辛世雄对于李闲之前的表现说不上赞赏但最起码不厌恶,这就是一个成功的开始。接下来的几个月内,李闲要在他手下做事所以必须得先把他的毛捋顺了。李闲最赞同的一句话就是对于上司,你就要经常给他捋捋毛,让他舒服下,不然很可能六亲不认的咬你一口。 “将军,如果没有吩咐,属下就先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再来找您报到。” 李闲很谦卑的说道。 最起码,面子上他对辛世雄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 “安之,且稍等,我有些事还要跟你说说。” 辛世雄道。 李闲肃立道请将军吩咐。” 辛世雄越发的觉得这个少年并不讨厌,不骄不躁,虽然有皇帝陛下的垂青但表现的很规矩。将领统兵,要的就是绝对的权威,令出如山,不可违逆。如果有个仗着后台坚实的手下敢乱跳的话,身为将军若是不能降服他只会丢了威信。辛世雄甚至昨夜便考虑过,如果这个燕云是个愣头青的话,就是拼着陛下那里挨些责骂他也要立威。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小子规矩的很,应该不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 “坐下吧,也没事,只是随便聊聊。” 辛世雄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说道。 李闲这两世的积累早已经是个人精,虽然才第一次见辛世雄但对他的脾气却摸的差不多。也没有推辞,说了声是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身子挺得笔直,表现的足够尊敬。 辛世雄笑了笑道不必如此拘谨,既然到了左屯卫就都是一家人了。” 李闲道属下明白。” 辛世雄最赞赏的就是李闲口称属下这两个字,态度的谦卑让他心里很舒服。是属下,而不是卑职,他这个少年郎其实很会做人。 “安之,你与驸马是旧识?” 辛世雄貌似随意的问道。 李闲在心里冷笑,看来这老家伙还是不放心。他怕把安排在押运粮草辎重的后队会惹恼了宇文士及,进而惹恼了宇文述,他更怕宇文述在皇帝那里搬弄是非。事实上确实如此,辛世雄现在都怀疑,当日辽水河畔李闲等十八骑跃马杀人是不是宇文述故意安排给皇帝看的。在他看来,哪会有如此巧合的事。高丽人才将麦铁杖的尸体以马车拉,李闲带着十七个精锐武士不从地方就钻了出来。简直就好像安排好了似的,绝不可能真如李闲所说的恰好遇见。 李闲想了想,说了一句很模糊的话不算旧识,但确实认识的也不短了。” 李闲算了算,真的不短了,已经有二十几个小时了呢。 “哦……” 辛世雄有些失望于李闲的回答,但却不好继续追问,他哦了一声说道你初来,军中规矩还不太明白,明日来了之后先不要急着去辎重营,我让陈奇多给你讲讲军中的条陈规定,既然进了府兵,就要有府兵将校的样子,在左屯卫做事,出去以后代表着左屯卫的颜面,也代表着我的,更代表着陛下的颜面,凡事多用心些。” 李闲站起来施礼道谢将军指点。” 辛世雄笑了笑摆手道都说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不必如此拘礼。另外……” 他看了李闲一眼道既然你即将掌管辎重粮草,那……” 李闲连忙说道刚才我已经与驸马说好,等其他各卫人马的粮草补给都领走之后,我在带人去领咱们左屯卫的补给,看在将军的面子上,驸马自然会多多照顾。只是驸马交待过,切不可胡乱说出去。” 辛世雄大喜,起身道如此,那你便多辛苦些,马,战马,驽马,尽量跟驸马多讨要一些。” 李闲抱拳道属下明白。” “将军,属下初来,没有亲信人手只怕不好做事,属下那十七个手下……” 李闲借机说道。 辛世雄笑道你那十七个家族子弟,自然要跟在你身边的。你身为六品校尉,麾下的旅率,队正职务不需要报我,自行安排就是。只是切不可全都用你的亲兵,不然下面人会有反感,说不得有人跳出来跟你作对。” 得到了宇文士及的允诺,辛世雄也不吝啬于指点李闲几句。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会儿话,一个已经表示出了接纳,另一个更是顺着对方的话说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倒也言谈甚欢。看了看日头偏西,李闲还没有吃饭胃里早就咕噜咕噜的抗议了。他起身告辞,辛世雄亲自送到了大帐外。 出了左屯卫的营门,李闲很妖孽的在千篇一律的大营中没有走一步路,直接出了辕门。 找到铁獠狼和东方烈火等人,李闲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一遍说一边狼吞虎咽的撕着一只烤兔填进嘴巴里。 东方烈火递给李闲酒囊,想了想问道少将军,你觉得辛世雄这个人样?” 李闲灌了一口烈酒将烤的金黄酥脆的兔肉咽下去,抹了一把嘴角上的油渍说道心胸不宽,城府也不深。像头毛驴,可欺,但要顺着他。” 铁獠狼道我这个人,也是平民出身,这些年一点一点积累军功才做到了左屯卫将军,麦铁杖若是不死的话,他也没机会晋身。这样的人你不能表现出看不起他,一点都不行,因为不是世家大户出身,他更看重的威信。” 李闲笑道正解,这样的人不难对付。借着宇文士及的光,我跟他说不把咱们分开,他立刻就答应了。” “宇文士及为表现的这么热心?” 朝求歌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闲想了想,一边撕下一条兔腿一边说道或许……他仅仅是看着我有些新鲜,对我好奇。又或者,他是在借机拉拢我。毕竟杨广对我表现出了欣赏,宇文家的人鼻子那么灵,能把我拉拢对宇文士及来说最起码不是一件坏事。再说,他用朝廷的粮草辎重帮忙,也不需要付出,何乐而不为?” 其实李闲猜的虽然不中也差之不远。宇文士及帮他,确实是因为李闲是个让他感到好奇的人,另外,就是宇文士及正在迫不及待的发展属于的势力。宇文家的庞大家业跟他没有关系,注定是长子宇文化及来继承。他若是想立足,就必须多拼争一些来。李闲才初入军武,毫无根基,又有杨广的欣赏,这样的人拉拢在身边,对宇文士及有好处。他不是在替宇文家拉拢人,而是在替拉拢人。事实上,李闲这个级别的人还不会引起宇文述的兴趣。 “辎重营……” 陈雀儿嘿嘿笑了笑道是个好地方!” 洛傅拍了拍伏虎奴的肩膀也大笑起来确实是个好地方,不用上阵杀敌,还不愁吃穿,哈哈,而且……咱们本来就是要去发财的,这下倒是方便的很。” 李闲将兔腿消灭掉,又灌了一大口酒反正咱们也不打算在左屯卫混下去,最多也就是两个月的,所以进了军营后切记不可与人无谓争斗,表现的越是谦卑越好,当然,在辎重营这一亩三分地该立威还得立威,总不能让一群护粮的怂兵认为咱们是软柿子似的好捏。把辎重营的人收拾服帖了,也方便拉着他们跑路。” 李闲笑了笑无论大隋这次远征是胜还是败,以辽东的气候最多两个月就会回师。到时候若是隋军败了咱们就做一笔大买卖,若是隋军胜了,小打小闹的也得兜一笔回燕山去……” 他对朝求歌说道跟小毒哥接头吧,让他带着飞虎军的人都撤,一早一块进左屯卫,都编为我的亲兵队。另外,现在也到了该用上其他那二十个散出去的家伙了,他们负责打探地形风俗和沿路高丽军的驻防,无论是往前走还是往回跑,都用得着他们打探来的消息。” “校尉手下掌管三百士兵,辎重营的校尉权利更大些,还有上千的民夫,三百战兵,每个旅率手下掌管一百人,现在三个旅率的位置空着两个,之前的人应该是都托了关系调走了,现在只是一个叫王启年的旅率还在,咱们去了之后,空出来的旅率位置,铁獠狼和洛傅善于掌兵每人顶上一个,王启年必须留着,不能打压下去。其他的人在队正和什长伍长的位置上多安排,必须在最短的内将这三百战兵控制住。其他人就暂时跟着我做亲兵,切记不可太过招摇。” 李闲严肃的说道。 众人道听少当家的!听少将军的!” 李闲摆了摆手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要习惯称我为校尉,不然露了马脚,咱们只能跑路了。” 安排好了之后,李闲靠在草地斜坡上躺下来。 脑子里将进入左屯卫有可能遇到的危险事都过滤了一遍,最让他担心的,还是那个貌美如花妖异邪魅的阉人……文刖。 整个大营中,只有文刖的身份。虽然不为他没有对杨广说明,而且上次在辽水上青鸢和凰鸾两个人出现无非是想将惊走。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文刖似乎并不打算再对下杀手了。这其中的缘故是,李闲猜不到。不过幸好,那个家伙没有跟着杨广一道。 他应该是随着杨广的銮驾的,还要负责保护皇后萧氏。而李闲最多再有四日就要随左屯卫出征,两个人应该不会再相遇。 如果,能想办法除掉文刖就好了。 李闲叹了口气,他这很难。文刖的刀法太犀利,就算是张仲坚和达溪长儒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手下还有一千二百龙庭卫。 有一个让连觉都睡不踏实的对手,还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 李闲笑了笑,嘴角上勾出一抹得意,也不他是想到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烦闷。 “希望能拖几天吧。” …… …… 从望海顿归来的銮驾走的比来时要快很多,而且各州县官员迎接的时候皇帝陛下一概不见,甚至一路上都没有从那架庞大的御辇上下来过,朝廷里发来的表章公文全都送到御辇上去,却一直不曾见一份回批送出来过。有人说是陛下病了,有人说陛下从望海顿新收了一个妃子,还有人大胆的猜测,陛下根本就不再御辇里。 很快,说这话的人就被龙庭卫请去喝茶了。 文刖一直就在御辇里,每天守着那个空荡荡的龙椅。 正行进间,忽然前面传来轰隆隆的一阵声响,队伍顿时乱了起来。文刖眉头一挑,撩开帘子从御辇上走了出来陛下问出了事,去几个人看看!” 他大声说道。 几个龙庭卫往前冲,过了一会儿报告都尉,前面山崖上坠落了一块大石,砸死了几匹马,伤了几个士兵,前军的人正在清理道路。” 文刖嗯了一声道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那龙庭卫支支吾吾,为难的看着文刖道大石上……有字。” “字?字?” 文刖忽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属下不敢说……” “闪开!” 文刖将那龙庭卫推开,大步朝前走去。 大石从山坡滑下,砸死了几匹马,惊了无数人,惊,是因为石头上有字。 大业八年,杨广死于辽东。 山顶上,几个从辽东赶来的飞虎军用了一日的刻字,一分钟的将那石头推了下去。然后看都不看下面,掉头就跑,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高啊 (感谢不信春哥和小宁的捧场,拜谢。) 因为山石滚落的事,没有皇帝的銮驾队伍还是停了下来,天子六军开始搜索附近十里之内,尤其是滚下大石的那座山。虽然杨广没有在御辇里,可如果不停下来查,那就真真的露了馅,哪有皇帝有这么一块大石头从山上滚下来而不动怒的道理?哪有不查不问没事人一样继续上路的道理? 但下令搜山的却不是文刖,他还没有这个权利。 下令的,是萧皇后。 皇后萧氏,名怡甄,西梁孝明帝萧岿之女。梁天保五年二月生于国都江陵,江南风俗,二月出生的女子是为大不吉,于是萧岿便将她送给堂弟萧岌抚养。可是收养了萧怡甄之后当年岁末,萧岌夫妇便一同身亡,于是众人传言萧岌夫妻二人都是被这不吉利的女娃克死的,萧岿更不敢将其接回。无人愿意收养的萧怡甄被其舅父张轲接走,可是张轲家境贫寒,本应贵为公主的萧怡甄从小就要随舅父一同务农干活,生活十分艰辛。(注一) 大隋高祖文皇帝杨坚受禅让建立大隋,封长子杨勇为太子,次子杨广为晋王,因与西梁孝明帝萧岿交好,于是对萧岿说想取一个西梁的公主为晋王妃。萧岿急忙派人占卜挑选,结果留在身边的女儿没有一个是吉卦。萧岿不敢得罪隋文帝杨坚,愁肠百转之际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女儿在张轲处。于是连夜派人将萧怡甄接回宫内,使人占卜,得大吉之卦。火急火燎的又派人为其梳妆打扮,送到了大隋。 萧怡甄嫁给杨广做了晋王妃,夫妻恩爱,她性子温婉贤淑,自幼虽然贫苦却喜好读书,文采也极出众,每每有言颇有见地,杨广对其十分敬爱,后来杨广即皇帝位,便封其为皇后。 杨广和萧皇后的感情极好,虽然后宫嫔妃不少,但杨广却自始至终只钟爱萧怡甄一人,对她有求必应。每每出巡,萧皇后必带在身边。破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味道,所以这次远征辽东杨广也将萧皇后带着,这段日子在望海顿海边避暑游玩,每日同出同进玩的不亦乐乎。 前些日子尚书右丞刘士龙的奏折送到望海顿气坏了大业皇帝杨广,杨广震怒之下突发奇想要微服回到辽东城暗中监察辽东诸将是不是懈怠妄为。萧皇后劝了几回,杨广的性子上来连她也不能劝阻。本来杨广是要带着她一同走的,但她却摇头没有答应。当时她对杨广说,陛下一人微服先行,有妾身在銮驾中不会找人怀疑。若是妾身也跟随陛下一块先期返回,只怕被有心之人猜到陛下不在。 杨广恍然,于是留下萧皇后带了侍卫率先返回辽东。 从望海顿向辽东返回这段日子以来,一应事物其实都是文刖请示了萧皇后定夺的。她虽是女子,但见识极好,而且心思细密,所以一路上虽然有人怀疑皇帝不在但军心尚稳。每日她都故意在朝臣士兵们面前出现,以示陛下就在御辇之中。 山石滑落砸死了几匹马,伤了几个人这都是小事,事大在那石头明显新凿的字迹,拙劣而浅显,一看就出自莽夫之手,但这几个字实在太过大逆不道,文刖不敢隐瞒,登上御辇请示萧皇后。 萧皇后听了之后却没有表现出震惊,她想了想对文刖说道一刀,近臣之中陛下最信得过的便是你,你也最了解陛下,依你看,若是陛下在,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文刖垂着头,苦笑一声道陛下若是信得过臣,也便不会微服回辽东却瞒着臣了。” 萧皇后道还不是怕你拦着?” 她将手里的书册放下,指了指外面说道还是先想办法将外面的事处理了吧,看样子倒像是高丽人的所作所为,很蹩脚的伎俩,不是吗不跳字。 文刖垂首道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萧皇后道去查吧,大军必须停下来了,依着陛下的性子就是把这山翻也要抓到那装神弄鬼的小贼,若是不理会就这么走了,下面人会怀疑。” 文刖道臣明白。” 萧皇后重新拿起书册,翻开来接着之前停下来的地方继续看,微微垂着的脸依然精致,长长的睫毛几乎盖住了眼睛。 “一刀” 文刖即将走出去的时候,她忽然轻声叫了一声。 “臣在。” 文刖回身,微微弯腰道。 萧皇后也不抬头,轻声缓缓道要快,最好别超过三日便要抓着那些高丽蛮子,抓得要快,杀得也要快,今天这事……应当是有人不想让陛下急着。而这个人,应该不在辽东。” 文刖一怔,随即道臣……明白。” 文刖,萧皇后说的没。陛下已经安然回了辽东,信使已经禀报了皇后。辽东诸将皆陛下不在銮驾中,所以不可能派人来做这傻事。如果是有人故弄玄虚,那只能是高丽人,必须是,不是也是。 出了御辇之后,文刖传陛下旨意,下令天子六军搜山。只两天,龙庭卫的人便在另一座山头上抓住了刻字推石的六七个高丽人。文刖亲自审问,确定乃是受了高丽将军乙支文德的指示试图谋刺皇帝。案情明白,清晰无比,于是这几个高丽人很快被推出去砍了脑袋,弃尸荒野。 李闲派来的几个飞虎军士兵早已经逃之夭夭,抓来的高丽人哪儿来的? 高丽人是真的高丽人,但肯定不是他们干的。他们都是逃难的辽东城高丽百姓,被搜了出来后假装审问了一番然后立刻被斩首示众。死的冤枉至极,无辜至极。 大军重新整队,文刖传旨大军加速前行,赶回辽东城大营。原因是,陛下震怒,要赶亲自指挥大军攻克辽东城。 前后只拖了两天,李闲不,但这已经足够。 本来再有三日便可回到辽东城外隋军大营的銮驾迟了两日才到,而此时,李闲已经随左屯卫出征走了两日一夜了。 …… …… 出征前 李闲带着洛傅等人和二十几个飞虎军的亲信到了后队辎重营,大隋军制,每五十人为一队,设队正一名。百人为一旅,设旅率一名,三百人为一团,团指挥官是为校尉。做到校尉,其实才算真正的编入了朝廷官僚体制。换句话说,队正和旅率都不算是国家正规编制的公务员,饷银是军队中发下来的,而不是朝廷。队正和旅率也不必在朝廷报备,而校尉则不同,算是最基本的低级军制官员,李闲想应该是享受国家津贴和五险一金的优厚待遇。 这个团也没有如乙字营丁字团,丙字营甲字团之类的番号。 这个团不属于战兵编制,所以有点独立团的意思。 带着亲信队伍的李团长,穿着精工打造的黑甲,骑着威风凛凛的大黑马,在众人簇拥下上任了。 团率李闲,大隋正六品果毅校尉,来了。 王启年很郁闷,非常郁闷,相当郁闷。 虽然他带着一团三百名士兵列队在营门外迎接新来的校尉大人,虽然他的脸上一直看不出有愤恨和烦恼,但事实上他心里真的很憋屈,很想大声喊出来发泄一番。前任护粮兵校尉崔青算是博陵崔氏的一个分支庶出的子弟,使钱才坐上这校尉的位子。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好好的护粮兵校尉不当非得坚持要上战场杀敌,还说男子汉大,功名但在马上取,送了一对玉镯子一盘金珠才换来一个战兵校尉,意气风发的上阵杀敌去了,结果渡河一战中,陪着麦铁杖老将军一同战死的千余名左屯卫勇士中,就有他。(注二) 不但如此,护粮兵这个团的其他两个旅率都是崔青的亲兵出身,崔青走了也连那两个人一块带走了。护粮兵一下子空出来一个校尉两个旅率,王启年觉得无论如何校尉的位子也该轮到他了。于是他搜刮空了所有钱财,大概几百贯金灿灿的肉好给上头送了去,得到肯定的答复说,一定会帮他在大将军辛世雄面前求来这个校尉的位子。 钱花出去了一个月,消息姗姗来迟而且还不是好消息,而是辛世雄大将军亲自委任的校尉来了,姓燕,叫燕云,就是辽水东岸黑甲黑刀黑马杀高丽人如砍瓜切菜的那个英雄。 于是王启年悲愤了,悲于那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几百贯肉好送出去肉包子打狗一样一去不回头,愤在于还得老老实实的在这站着陪着笑脸迎接新上司。 人生悲催如此,当得起凄凄惨惨戚戚这六个字。 他已经五十岁了,在大隋军中已经混迹了二十几年才因为资格老而当上了一个旅率。虽然他胆子确实小了些,虽然他身子骨确实算不上健壮,但他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跑起来整个护粮兵中没人追的上他。这些年谨小慎微的逢迎着历任上司,积攒了一些钱财,本想过了五十岁就打报告回家养老去,可谁想到皇帝一声令下,大隋倾国之力征伐高句丽! 校尉崔青走了,本来郁闷的王启年机会来了。 结果机会没来,燕校尉来了,还他娘的是个能打能拼杀人如麻的家伙。王启年本打算鼓动手下人给新来的校尉来个下马威的,可一听说新来的校尉是辽水畔杀高丽人夺回麦老将军尸体的燕云,竟没有一个人敢捣乱了。 王启年在心里不停的骂,骂收了钱不办事的那个别将,骂手下人吃里扒外关键时刻不给长脸,骂那个冷不丁出现的燕校尉,还骂。 可是当那匹雄峻的大黑马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王启年立刻挺直了腰板,响亮的喊了一句卑职丁旅旅率王启年,特在此迎接校尉!” 三百名护粮兵齐声吼道拜见校尉!”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李闲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个已经花白了鬓角的旅率,从大黑马上一跃而下朗声笑道自今后便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 他身子修长,足足比王启年高了半个头还要多。一身黑甲的他,站在王启年面前遮住了半边天。 黑影挡住了太阳,也让王启年的心一颤。 这家伙,真高啊。 王启年忽然悲哀的想到,或许后半生都要活在这黑影的覆盖下了。 注一:萧皇后的名字各类书籍都没有查到,怡甄这两个字是我杜撰的。 注二:大人这个称呼在隋唐时期还没有,为了描写上方便,故借用,请读者不必深究。 :向王启年致敬!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玩得真漂亮啊 “校尉大人,咱们团本来实际人数应该是三百一十三人,但前任崔校尉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他的亲兵和两个旅率共计三十二人,现在士兵实数是二百八十一人。人数到齐,请校尉大人检视。” 王启年闪躲了一下,不与李闲的视线相交而是垂着头说道。 李闲问道一个不差?” 王启年道一个不差!士兵们仰慕校尉大人您的威名,很早就站在门前等候大人您的到来,有一个前日跑肚拉稀腿都拉软了的也爬起来参加列队迎接大人您,由此可见士兵们对大人您的尊敬。事实上,我在左屯卫护粮兵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谁来做校尉的时候大家这么欢迎的。我发誓,绝对没有一句谎话。” 王启年垂着头,语气诚挚的说道。 李闲哦了一声,感兴趣的问道那个士兵在哪儿,指给我看看。” 他很好奇,难道的名气真的这么大了?已经有重病都不惜爬起来迎接的粉丝了?这绝对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这是到了左屯卫辎重营护粮兵驻地后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确实令人振奋。 王启年勇敢的抬起头,直视着李闲的眼睛然后指了指的鼻子极认真的说道就是我。” 李闲怔住,随即点了点头,同样极认真的说道王启年,你真的是个好样的。拉得腿软了还能坚持着带着队伍在这里等我,我很感动。” 王启年诚挚道大人的威名赫赫,卑职从那日在辽水畔见了大人的英姿之后便彻夜难眠,辗转反侧。一直心中遗憾不能和大人这样的真英雄真豪杰再见一面,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一闭上眼,就是大人您斩杀那些高丽蛮子的雄武模样。天天盼天天盼,卑职终于感动了上天将大人您送来护粮兵做校尉,从今以后每日都能聆听大人你的教诲,卑职必将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李闲轻笑着,掏出緤布手帕递给王启年道先把口水擦擦。” “谢大人!” 王启年感动的几乎痛哭流涕大人对卑职的爱护之心,卑职必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这一顿马屁,当真拍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车厢中的连环臭屁想躲都躲不开。 李闲很诧异于王启年这么一个人才,在左屯卫辎重营混迹了二十几年为没有被人带走也没被人打死。爱听马屁的人舍得丢下他孤零零的在护粮兵中期待下一个听众?不爱听马屁的人能忍得下这长河决堤一般的响亮赞美之词? 李闲趁着王启年假惺惺擦眼泪的时候扫了一眼将胸脯都挺的笔直的护粮兵,二百多人,一个个虽然看起来精神抖擞,但毫无疑问他们的装备和正规战兵相差不少,虽然皮甲横刀这样的制式装备每个人都有,但从歪斜的阵列甚至握刀的姿势就能看的出来这些家伙一定疏于训练。 李闲多多少少有些失望,这和他在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帐外空地上看到的那些操练的士兵相去甚远,的第一批官军手下素质上确实不令人放心。其实这也难怪,参加护粮兵的都没打算过真真正正的上战场杀敌立功,他们的家境基本上都不,参军来辽东无非是想在履历好看些。跟着大军在辽东走一圈,也是他们吹嘘的资本。这些护粮兵不属于左屯卫的正规编制,其实大部分都是从各地来的良家子第中挑选出来的。 事实上,他们每个人的家族在地方上或大或小都算是望族。换句话说,他们都是来镀金的。 但其中不乏抱着功名但在马上取这样念头的年轻人,只是要么没有钱送礼要么有钱送礼所以待在护粮兵中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没钱送礼的,惆怅于不能上阵杀敌为国立功也就没有机会实现心中梦想封侯拜将。有钱送礼的,则惆怅于这场战争打得太长了每日无所事事着实的不如在家里吃喝玩乐自在。 但,这并不等于他们不崇拜英雄。 当他们看到李闲在辽水东岸跃马扬刀的时候,也曾幻想过那个黑甲黑刀骑大黑马的英雄就是。杀人冲阵如入无人之境,十八骑就敢在高丽人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但可惜的是,他们大部分人有这个梦想却不敢去实现,因为他们都清楚一个道理,当英雄是有危险的,不如不当。 而降服这样一群士兵说容易绝不容易,因为他们各自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比如王启年,就一再宣称是江南王氏出身。幸好,李闲和驸马都尉宇文士及是旧识,还深得陛下看重的传言早就在护粮兵中传开了,混在这里的人没一个是真正的世家子弟,所以对于来头比他们都要大的燕校尉他们没有抵触心理。 李闲占的便宜在于,他是陛下直接派来左屯卫的。这天下是世家门阀的天下,平民子弟就算再努力也不如有个好出身。他们虽然不燕校尉的出身,但他们燕校尉的靠山是大隋最大的那个世家,杨家。是大隋站得最高的那个人,陛下。 王启年用那块緤布手帕擦了擦鼻子,然后很认真的叠好方方正正的揣进皮甲里面,珍重的就好像那不是一块不值钱的緤布,而是一块绣了金丝银线的宝贝。这一下动作虽然没把李闲恶心着,但看了心里也绝对说不上爽。 “大人,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帐篷?卑职昨日大人要来,已经连夜整理干净了。” 王启年问道。 李闲摆了摆手道先带我去看看营里还有多少辎重,另外,把民夫都聚集起来,清点一下人数。” 王启年变戏法似的从皮甲中抽出一本书册双手捧着递给李闲道这是营里现有的账本,大人放心,我亲自核对过,一点都差不了。另外,那些民夫已经在营地中集合了,就等着大人您训话。” 李闲不得不承认,王启年绝对是个人才。 先进了营地,果然,一千四百多人的民夫队伍已经集合完毕。在王启年的指挥下,吃苦受累的民夫们居然站立的比护粮兵还要整齐。只是他们身上的衣服确实太脏了些,而且脸色就没有一个好看的。事实上,这次征伐辽东最受罪的就是他们。吃不好,睡不好,非但饷银少得要命,干的活又脏又累不时候还得上战场当炮灰。比如渡过辽水那一战,府兵死伤总计两千多人,其中还包括第一日和麦铁杖一同战死的左屯卫千余名士兵,而民夫的死伤人数,却是惊人的五千多人!伤亡数字是府兵的两倍还要多,大部分人都死在了辽水中连尸体都寻不。 就是这样一群眼神里看不出一点神采的民夫们,硬是被王启年训练的能整齐的喊一声欢迎校尉大人!” 而当李闲用了半个多时辰检查辎重的时候又惊奇的,抽查的一部分辎重数量上竟然和王启年给的账本记载丝毫不差。对于一个没有校尉来督管的辎重营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奇迹。 李闲由此推断,王启年真不是一个贪官。 无论是他不敢贪还是真的清廉,能忍住诱惑足以说明这个人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猥琐而虚伪。 李闲先让民夫们解散休息,然后将二百八十多名护粮兵带到了空地上命令其列阵站好。之后,各队的队正,伍长,什长出列向李闲报到,李闲这个团的配置简直烂得一塌糊涂。来辽东已经这么久,有的队正居然还记不住全部手下士兵的名字!三个月,记不住五十个人的名字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这样的家伙就是蠢笨如猪,要么,就是懒惰如猪。 二百八十多人,六个队,几乎都不满额。李闲先是将飞虎军的密谍补充到各队中,选了几个亲信之人补了空缺的队正,队副,伍长什长之类的职务,然后宣布由铁獠狼任乙旅的旅率,洛傅为丙旅的旅率,丁旅旅率依然由王启年担任。 不得不说的是,不是出于歧视还是另有惯例,护粮兵中没有甲字旅。 而王启年另一个神奇的地方在于记忆力,他不但能记得二十几年来历任校尉的名字,能记住所有旅率的名字,甚至还能叫出在场每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准确无误的说出此人的来历,家境,还有个人特点。 李闲,捡到宝了。 而接下来李闲做的事,让王启年十分的郁闷。也让护粮兵中某些人之前对李闲的好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颇深的怨气和对王启年的恨意。当然,很快之后他们就校尉大人真的很好,好的让人恨不得扑上去狠狠亲一口。 “启年啊。” 李闲笑呵呵的叫道。 王启年受宠若惊道大人有事,直接吩咐就是了。卑职能力之内,绝对不会推诿。” 李闲这个王启年除了话多些,还是很好用的。 “你能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也能说出他们各自的擅长,这一点我很佩服。” 李闲由衷的说道。 王启年居然老脸一红,扭捏道大人谬赞了,卑职只是,平时比他们多用心罢了。” 李闲嗯了一声,扫视了一眼手下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的护粮兵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当着他们的面告诉我,所有的伍长,什长,队副,队正,谁称职,谁……不称职。算了,称职的先不说,你把不称职的说来我听听。” 王启年一愣,立刻苦了脸。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李闲,试图用的表情来打动校尉大人以求其收回命令。但是很显然,他满脸皱纹的可怜相绝对引不起李闲的同情。 “说吧,放心,我必然会秉公办理,就对不会授人以柄。而且,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亲信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李闲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王启年。 在二百多人虎视眈眈下,在李闲半威逼半劝说下,王启年在做了足足一分钟的心里挣扎后,终于决定还是倒向校尉大人这边比较好。 “第一队队正张恒,好酒误事,卑职以为不适合担任队正” “第四队队正李纲,粗鲁无礼鞭笞士兵,卑职以为也不适合担任队正” “第二队什长吴天,经常聚众赌博,毫无军纪。” “第六队伍长楚中天,极其懒惰,日常练兵从来没有参加过!” …… 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中,王启年咬着牙将的事一件不落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骄傲的站在李闲身后,用挑衅的目光扫过那些愤怒的士兵们,意思是,老子如今是校尉大人的亲信了,你们能拿我样? 就在被王启年点名的人愤恨的看着他,甚至愤恨的看着李闲等待命运到来的时候,李闲却忽然笑了笑道这都是以前的过,有你们的责任,也有上面的旅率甚至校尉监督不严的责任。今日我问清楚这些事,不是想责罚你们,而是要告诉你们,本校尉既往不咎!” 在全场惊讶的目光中,李闲大度的摆了摆手道的事就都了,本校尉不会计较。” “但有一样,若是自今日起再有人犯军律者,严惩不贷!我可以很严肃的告诉你们,这个团,绝对不允许出现我不允许的事发生!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吹牛,你们可以试试。” “就这样吧,之后好好反思,既然穿上了这身号衣,就要时刻记住,你们都是大隋的军人!” 李闲说完之后,潇洒的拍了拍手对王启年道现在你可以带我去我的帐篷看看了。” 王启年……傻了。 他终于明白,校尉大人之所以让他检举揭发袍泽,不是要立威,而仅仅是为了玩一把……他悲哀的,校尉大人玩的这一手相当漂亮,从这一刻开始,他成了护粮兵所有人眼中的叛徒,而不得不追随在校尉大人身边。校尉大人只用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就把逼上了一条羊肠小道…… :收藏本书身心愉悦,犹如被王启年拍十分钟马屁......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别断后 不得不说李闲跟曹操焚烧书信学来的这一招收买人心玩确实很漂亮,最起码从第一天开始士兵们都觉得校尉大人是个好人。虽然在王启年揭发大家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捏了一把汗,甚至被点名的人已经悲愤的做好了接受军法处置的准备。大家都不是笨蛋,新官上任立威这种事最平常不过,总得找几个倒霉鬼来当鸡杀了给猴看。 可最后大家才惊讶的,原来倒霉鬼只有一个,那就是丁旅的旅率王启年,这个已经快五十岁谨小慎微活着的旅率被李闲轻而易举的逼到不得不效忠他的羊肠小道上。幸好,王启年是个想得开而且眼界不算低的人,他校尉这是故意让站队,说来说去还是看重他,是一种变相的拉拢,当然,这种拉拢让人不是很爽。 但王启年很快就想开了,校尉大人是何许人也?那是敢带着十七个手下就跟乙支文德五万大军对着干的生猛人物,那是受到陛下垂青看重的前途不可限量的大人物。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六品校尉,再过几年谁会不会平步青云登上大将军的位子。虽然被燕校尉摆了一道,但也不能不说这是个机遇吧。走不好,是一条羊肠小道,走好了,谁敢保证就不是一条阳关大道呢? 所以,想通了之后的王启年非但没有郁闷,反而更加热情的投入到为校尉大人服务的工作中。反正现在在护粮兵中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了,不抱校尉大人的粗腿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王启年很强大的无视袍泽们对他鄙视的眼神,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李闲的帐篷外面等待看看校尉大人是不是有最新指示。 李闲梳洗完了之后,一出门就看见王启年笑呵呵的站在门口等他。 “有事?” 李闲问。 王启年微微弯腰道没事,只是在门口等着,看看校尉大人您有吩咐。” 李闲一怔,随即笑着拍了拍王启年的肩膀道要说事情还真有一件。” 王启年立刻道大人说吧,只要……”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李闲打断,他拍了拍王启年的肩膀说道先去辎重营那边看看,若是其他各卫的粮草补给都领走了,你再去找驸马都尉问问,咱们左屯卫的补给时候去领。” “我…..不认识驸马。” 王启年讪讪道。 李闲很认真的问你的鼻子上面是?” “眼睛。” “那么鼻子下面是?” “嘴!” 李闲点了点头道有眼有嘴,难道你不会看不会问吗不跳字。 王启年怔住,随即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他掉头跑出营直奔辎重后勤重地,只见一溜烟飘起,王启年已经没了踪迹。李闲微微愕然,心说这家伙跑起来跟喜羊羊似的。 李闲巡视了一遍营地,特意到民夫们的驻地看了看,他们的早饭和护粮兵的伙食差的实在太多了。每人早晨只有一碗粥,没有一点干饭。表面上看起来护粮兵的早饭在一碗粥的基础上只比民夫们多了一个馒头,但关键就在那碗粥。民夫们喝的粥,几乎可以倒映出人影来。而护粮兵碗里的粥,是肉粥。 李闲从民夫营经过的时候,那些脸色枯黄的民夫们立刻起身行礼,一个个弯着腰,诚惶诚恐。李闲本来以为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人了,可是看到他们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 “给他们每人加一个馒头” 李闲回身对今日负责督管民夫的队正说道。 那队正愣了一下,为难的说道大人,这是军中的惯例。” 李闲回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是陛下的旨意吗不跳字。 “不是” “是辛世雄将军的命令吗不跳字。 “不是” “那又是哪位郎将大人的命令吗不跳字。 “也不是” 那队正的脸色变得很白,被李闲问的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 李闲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以看不起他们,也可以不把他们当人看,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你们的粮草辎重后勤补给都是他们负责运的,如果他们吃不饱没力气干活,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尝到吃不饱饭的滋味。大军即将出征,不想你饿肚子,就照我的话去做。我记得昨天我说过,你们以前样我不再追究,但从我做了这个护粮兵的校尉开始,这团里就不允许听到质疑我命令的声音。不只是今天的早饭,以后他们每天都要保证三餐,最起码,要吃饱。” “喏!” 那队正大声的应了一声,快步走向那些民夫校尉大人说了,每人加一个馒头,从今天起,你们的伙食从一日两餐增加为一日三餐,管饱!” 最后这两个字喊出口的时候,民夫营一片沸腾! 李闲看着欢呼的人群,心里酸酸的好像倒进了一整坛醋。这些民夫们,他们的欲望多简单?只是加一个馒头,加一餐饭而已。民夫每日两餐,早饭只有一碗稀粥这确实是军中惯例,但这个惯例,李闲并不怕打破它。诚如他所说,就算不是为了那些民夫们能多吃一口饭,仅仅是为了能多吃一口饭,也不能让他们饿肚子。 这次大军出征,并不多带民夫,为的是保证行军的速度。左屯卫接连大战后,还有士兵不足三万人,只带一千四百民夫,可想而知这些民夫们肩膀上要扛多少。高句丽多山地,很多地方马车无法通过,一应物资都是肩扛人抬,若是他们没有体力,拖的是大军的后腿。 所以,李闲下令给民夫们增加饭量,并不仅仅是烂好心发作收买人心,也是为行军考虑。既然暂时是左屯卫的人,那李闲就必须将前路考虑好。 半个时辰之后,王启年气喘吁吁的跑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李闲说道大人,驸马说咱们现在可以去搬运补给了。” 李闲嗯了一声问道咱们左屯卫可是最后一个领补给的?” 王启年道不是,咱们左屯卫是倒数第二个领补给的,据说,左祤卫的补给还没有领。” 李闲笑了笑,心说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是宇文士及的亲老子,他自然要多照顾几分。看了看民夫们吃完饭都在休息,李闲走到场地中间大声说道整队!跟本校尉到辎重营搬运补给,各队,各旅,按秩序列队行进,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民夫们大声的吆喝了一声,精神抖擞的站起来寻找各自所在的队。在民夫营的队正旅率带领下,一群穿得破破烂烂的民夫居然排列成整齐的队列大步往辎重营方向走去。看着长龙一样离开营地的民夫们,李闲会心的笑了笑。 “真神了!” 王启年看着那些民夫们的背影,用最诚挚的语气赞美道校尉大人三言两语就把这些没规矩的家伙收拾的服服帖帖,真神了!” …… ……. 李闲找到宇文士及,先是肃立,然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大隋军礼,声音洪亮的说道左屯卫护粮兵校尉燕云,见过驸马!” 宇文士及白了他一眼,看了看四周有士兵看着,于是像模像样的抬抬手算是回礼,指着不远处堆积如山的辎重说道那是你们左屯卫的补给,清点一下就可以运了。” 李闲道还是不清点了,我怕数多了不好交代。” 宇文士及一怔,随即笑骂道你要是连个过场都不走,才不好交代!” 李闲嘿嘿笑了笑,跟着宇文士及走进了他的大帐。进去之后,宇文士及指着椅子说道坐下说吧,样,燕校尉,管着一群护粮兵和民夫,感觉如何?” 李闲他虽然不一定还生气,但心中难免有些别扭。好端端的一个战兵校尉不去做,非得跑到护粮兵混日子。对于一心想将拉拢成为助力的宇文士及来说,确实是一件很郁闷的事。不过幸好,李闲的话还是打动了他。诚如李闲所说,如果真的靠着宇文士及的压力辛世雄勉强安排了一个战兵校尉给李闲,难保日后大军出征的时候他不会给李闲穿小鞋。 大军远征,事都有可能发生。李闲看起来是退了一步,但其实前进了一大步。 宇文士及当然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他一心想趁着李闲在军中还没有根基将其拉在身边,就算对李闲的做法不赞同,此时也不会表现出。宇文家是军中第一世家,之所以他父亲宇文述如此受宠,还不是因为当初站队的时候坚定的站在了当时还是晋王的杨广这一边?这就是其父的眼光了,当时高颖,苏威,杨素等大隋的重臣都是站在太子杨勇那边的,宇文述偏偏选择了一个相对来说是弱者的晋王,这份魄力和眼力确实少有人及。 杨广做晋王的时候,为了讨好高祖杨坚,刻意装出一副艰苦朴素的样子,吃,如普通百姓,穿,亦如普通百姓,尽量远离奢华这两个字。而这个时候,正是宇文述倾尽家财帮杨广拉拢朝臣的。为了帮杨广夺嫡,他可谓鞠躬尽瘁。 可以说,杨广能登上帝位,宇文述功不可没。 所以,明宇文述很贪,为了私权排除异己,但杨广依然纵容他。虽然论领兵能力,在诸位大将军中宇文述绝对不是出类拔萃的一个,但依然还是将三十余万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身为宇文述的,宇文士及从小学习的不单单是权谋之术,还有看人的本事。当日在辽水,李闲装作憨傻的样子瞒得住杨广,却瞒不住他。那一天宇文士及就这个叫燕云的少年绝对不可小觑,一个为了引起陛下注意而敢带着十几个人跟高丽人拼命的家伙,可能是个傻小子? 所以,他才会帮李闲。 他身边没有人,家里的幕僚都站在大哥宇文化及那边,从家族中能得到的支持有限,他现在必须靠。 “士及兄…..何苦还要讥讽我?” 李闲苦笑道。 进了大帐没了外人,李闲又恢复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宇文士及被李闲可怜兮兮的样子逗得一笑,指了指外面说道粮草按实数发的,绝对够用,分摊到每个士兵身上的粮食已经很重了,再多反而是累赘。至于甲胄器械之类,我给你们左屯卫加了三成,再多我也没那个胆量。战马,我给左屯卫补齐,至于运载物资的驽马,我多给你二百匹。” 李闲先是郑重的施礼道谢,然后认真的说道五百” “五百?” “驽马,五百匹吧。” 李闲笑道。 “你当我这里是卖菜的地方?还能讨价还价?” 宇文士及白了他一眼道。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多几百匹马,哪怕是驽马,跑得时候也会快一些。” 宇文士及一怔,随即变了脸色你好大的胆子!” 李闲叹道士及兄……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 宇文士及无言以对,是啊,对这次远征何尝不是一点也不看好呢?陛下心血来潮,下令六十余万新兵继续围攻辽东城,而身经百战的三十几万府兵远征平壤。可是,大隋这边居然连一份像样的地图都没有!军中舆图,辽东城再往东南,全都是一片空白!连通往平壤的路走都不,这次远征,真的会如陛下希望的那样,一战而毕全功吗?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一会儿补给搬得慢一些,熬到晚上再来领马,数量太多。” 李闲惊喜道多谢士及兄!” 宇文士及摆了摆手苦笑道你这胆大包天的小贼,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若是我将你这话说给陛下,立刻就能要了你的脑袋!” 李闲心说你我是贼,只不过我不是小贼,而是大贼,很大很大的那种。 不等李闲,宇文士及忽然抬起头看着李闲,极认真的说了三个字别断后!” 李闲默然。 …… …… 他们两个人都,若是大军真的败了,断后者……必死无疑。 :最近几章很实惠,都是四千左右的章节,够用功的吧,所以理直气壮的问一句,红票,是给呢是给呢还是给呢?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步步忧心 (求收藏) 不得不说这次一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为统兵元帅,集合了左祤卫,右祤卫,左武卫,左御卫等九卫三十几万大军的远征是仓促的。从大业皇帝杨广回到辽东城大营到大军出征前后只有五天的准备,而且,各大将军手中关于高句丽境内的地图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基本上对于高句丽,隋军远征属于探索式前进。 在辽水和马訾水之间,大隋使用的军事舆图上还勉强能看到几个大城,如扶余,安市,乌骨等。但过了马訾水再往南,在舆图上都看不到。 这次远征要求的是速度,在入冬前必须与来护儿大将军的水师合围并且攻下平壤。 大军从辽东大营依次出发,以王仁恭大将军的左武卫为前锋,左御卫薛世雄为后队,前后绵延十几里,浩浩荡荡。 接下来的行程乏善可陈,大军最初的行程可谓顺利之极。沿途的高句丽城池闭门不敢出战,隋军的目标是直取平壤所以大部分城池也懒得去攻打。极少数不开眼的笨蛋打算偷袭大军后路,结果被断后的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打的落花流水。从辽东城出发之后大军连战连捷,高句丽人在大隋三十万精锐的府兵面前不堪一击。 可是到了第十天的时候,李闲的心越来越紧。 作为一个亲历者,他早已经做好了经历灾难的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看到灾难一步一步临近的时候,心中的悲凉越发的浓重起来而且压得他喘不气。可他都影响不了,抛开他与大隋杨家敌对的身份不说,站在一个纯粹的汉人的角度李闲想去扭转这场灾难的来临,可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护粮兵校尉根本改变不了历史的方向。灾难的脚步一步步来临,李闲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 因为负担太过于沉重,就算大隋府兵每四个人能合用一匹驽马,但是均摊到每个人身上三石的粮食还是太沉重了。从第四天开始李闲就看到了不少士兵因为苦于肩膀的沉重而将粮食偷偷的埋在土里,这就是灾难的开始。虽然因为宇文士及的关系左屯卫的驽马数量多了五百匹,但依然有人因为感觉背负着沉重太辛苦而将粮食刨坑埋进去。李闲几次去找辛世雄希望能提出这个问题希望引起将军的注意,辛世雄虽然嘴上应承可因为将心思都放在进军上而根本没有重视。 事实上,左屯卫的士兵丢弃粮食的状况还是最轻的。因为在李闲的提醒下辛世雄好歹还下了一条命令,不准士兵将粮食丢弃。这命令勉强起到了一些作用,虽然效果微乎其微。 原本爽朗的少年郎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他的变化洛傅等人看的一清二楚。李闲在担心,而他们甚至最初的时候还期盼着大隋的兵马战败,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可是,当这一天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们同样心情沉重无比。 本来,站在敌对的角度看问题的时候他们能用轻松的心态面对一切,可容身其中的时候这种轻松再也没有出现于心里。 李闲所能做到的仅仅是严令左屯卫护粮兵决不许丢弃一粒粮食,而且果断的斩杀了一个监督不严的队正和十几个因为不堪重负而将粮食偷偷埋进地里的民夫。这个时候的李闲严苛的就好像是个恶魔,但这又能样? 护粮兵监督着民夫们运粮,可左屯卫三万大军,携带的粮草辎重民夫们负责的也就是五分之一,再加上水土不服很多人病倒就连驽马都接连暴毙,粮食的消耗速度却没有因为人员的减少而减少反而暴增。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不可逆转的灾难。 李闲曾经想过,如果的身份是一个大将军而不是一个小小的郎将,是不是能尽最大的力量来挽救这场灾难的来临?可他第五次从辛世雄那里的时候他骤然,就算是大将军又能怎样?士兵们丢弃粮食的举动根本阻止不了,在过分要求行军速度的同时,丢弃辎重已经成了一个必然的选择。 士兵们不可能将的甲胄,服被,兵器丢掉,那么丢弃的只能是粮食。 而以宇文述为首的大将军们不是不士兵们私下里将粮食埋进地里的事,可他们却误的认为粮食丢了可以再抢。高句丽人也是人,也要种粮食吃饭,所以无需担心补给的问题。以战养战就可以了,吃的可以从沿途的高句丽人手里抢。但等大军一路奏凯高歌猛进的杀过马訾水之后,他们才意识到了。 高句丽人早就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今年的秋粮收起来之后,各村落的高丽百姓早早的就带着粮食在各城城主的严令下躲进了防守严密的大城里,过了马訾水之后沿途一片荒凉,别说粮食一粒都找不到,几乎一个高句丽百姓都见不到!而向导是在辽东城附近抓的高句丽人,过了马訾水,向导也渐渐的失去了作用。大军要提速,可却无法清晰的前进的方向,所以行军速度上其实反而比过马訾水之前慢了不少。 过了马訾水之后,李闲明显的大军的行军速度有所下降。从这其中,李闲大军的境地越来越艰难了。丢弃粮食最多的是先锋军左武卫王仁恭大将军的兵,他们是开路军,逢战必先,为了轻身上阵杀敌粮食丢弃的情况最严重。才过了马訾水,据说左武卫那边已经开始限定口粮了。 李闲大军在已经开始出现断粮潜在危机的时候,那些大将军非但没有立刻撤军而是选择加速推进是为。宇文述他们一定是想尽快赶到平壤与来护儿大将军的水师汇合,跟水师借粮! 李闲能理解宇文述等人的苦衷,如果换做他坐在大将军的位置上只怕也会这样选择。三十万大军远征,才过马訾水就因为粮草的问题不得不返回无论如何在皇帝那里也不好交代。来护儿的水师携带了大量的粮草辎重,解决三十万人返回所需的口粮问题不大。 别人不,但李闲,等大军赶到平壤的时候,来护儿的水师已经战败退了! 没有水师的支援,没有粮食,大军如何能不败! 可李闲去和辛世雄说?说水师已经败了大军立刻返回吧。先不说辛世雄信不信,在这个紧要关头辛世雄才不会念着李闲和宇文士及并不清楚的关系而轻饶了他,一个扰乱军心之罪足以砍了他的脑袋! 出征的时候,李闲确实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但是现在,当悲凉痛苦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的时候,他早已经没了借机发财的想法。 从辛世雄的大帐之后,李闲就被洛傅和王启年等人围住。大家本来都想着刚才辛世雄派人来叫李闲议事,问问是情况。可是看到李闲严肃的脸色,众人却不该说了。 按照级别,李闲是远不够资格参加军事会议的。可看在他跟宇文士及的关系,看在这些天李闲确实将后队管理的不以至于左屯卫是相对来说最不担心粮食的一军,所以辛世雄特地派人来叫李闲参加今天的军事会议。最主要的是他详细询问了李闲,粮草还够坚持多久。 “校尉大人…….大将军说?” 还是陈雀儿忍不住率先问了出来。 李闲在一块石头上缓缓的做下来,解下来水袋子灌了一口。 “大军还要加速,争取在十天之内赶到平壤和来护儿大将军的水师汇合,然后尽量快的拿下平壤,最迟九月中就要返回。” “还要加速?” 洛傅愣了一下,随即低低的骂了一句这他妈的不是找……” 后面的一个字,他没有说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才过了马訾水,大军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铁獠狼摊了摊手,表示宇文述等人的选择其实没。 “今天左武卫王仁恭将军亲自来找辛将军,好像闹得很不愉快,王仁恭气得脸色煞白的走了,好像辛将军也气得够呛,摔了桌子。” 李闲将听来的消息说给众人。 “为?王仁恭大将军不是在前队吗,跑咱们这里做?” 伏虎奴问道。 王启年张了张嘴,想问,但看了看四周都是校尉大人带来的亲信,所以没敢问出来。听伏虎奴问,他也歪着头等着李闲的回答。 “借粮。” 李闲缓缓的吐出两个字。这才是辛世雄将李闲叫去的根本原因,因为王仁恭来借粮,辛世雄必须有没有粮食可以借。 “借粮?” 听到这两个字,王启年坐不住了。 “校尉大人啊,你可要劝劝咱们大将军,千万不能这么干,咱们的粮草虽然是损失最小的,可也不够从平壤回军的啊。省着吃还能坚持二十天,若是借出去,咱们左屯卫的兵吃?” 李闲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个护粮兵的校尉!” “呃……” 王启年一怔,随即默然。 “辛将军应该是没答应王仁恭大将军的请求,不然他不会负气而走。” 李闲分析道。 众人点头。 虽说粮食留下了,可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开心的感觉。左屯卫的兵是大隋的兵,左武卫的兵也是大隋的兵,眼睁睁的看着袍泽即将断粮,他们谁心里都不好受。 李闲揉了揉发酸的眉角,叹了口气道辛将军说,争取将前面的大城打下来,但紧迫,如果三日内拿不下来的话,大军必须开拔了。最好在月底前和来护儿大将军的水师汇合,不然大军真的就被逼到绝路上。” 他抬起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心中的阴沉比天空还要厚重。 “别断后!” 他又想起宇文士及郑重的话语,没来由的心中一苦。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必须是他 ??在前面的大城甚至不叫名字,可是其城防之坚固居然不下于辽东城。已经有了近两年的准备,高句丽人自然不会浪费这宝贵的一分一秒。这座在舆图上根本就没有标注的大城,看样子最少塞进去了五万以上的百姓和士兵。方圆百里内找不到任何一个有人的村落,所以能推断高句丽人早早的就已经躲进高墙后面等待着大隋的攻打。 负责进攻的是于仲文大将军的右祤卫和辛世雄领军的左屯卫。 数万大军围攻了三日,却最终没能攻克这座城池。被乙支文德渲染之后,每一个高句丽人都坚信一旦城破必将遭到屠杀。所以即便是妇孺都站在了城墙上参加防御,艰难的抱起石头奋力的砸下去试图将敌人杀死。 在弩车和大规模弓箭手的压制下,隋军一度攻上了城头,但很快就被这座城池的城主组织重甲步兵将攻上去的隋兵挤了下来。不少隋军士兵都是抱着敌人的尸体从城墙上掉下去摔得骨断筋折的,这一刻,他们的血肉和敌人的血肉混合在一起,难以分出彼此。 不分昼夜的强攻了三日夜,隋军损失了不下三千士兵。而守城的高句丽人损失竟然比隋军还有多得多,由此可见隋军攻势之猛烈和士兵们战斗力之强。古来征战,很少有防御一方在占据地形优势的情况下损失比进攻一方还要大的情况发生,除非进攻一方的战斗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很显然,相比于高句丽人,隋军之精锐确实不是他们能比拟的。事实上,如果不是高句丽人有了近两年的来准备战争的话,他们根本就挡不住大隋百战百胜的雄兵。 这一刻,给了敌人将近两年准备战争的大隋皇帝,若是看到这一幕一幕惨烈的场景之后,不会作何感想。 或许是因为曾经攻上了城头,原定只进攻三日的宇文述又将延长了一天。可这一天在流血中飞快的,隋军依然没能攻破这座大城。 而就在第四日,高句丽大将军乙支文德亲自率领一支超过五万人马的军队袭击了隋军侧翼。宇文述派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领兵出战,右御卫将军张瑾率军抄到了高句丽军的侧翼夹击。 一场血战之后,乙支文德不敌,率军撤退。 左骁卫和右御卫的兵一连追杀二十几里,杀敌两万余人。乙支文德狼狈逃走,遁入大山中不见了踪迹。因为担心有埋伏,荆元恒和张瑾指挥军队追击二十几里后率军返回,高句丽兵伏尸二十里,血流成河。 只是,因为乙支文德的牵制,隋军攻城的进度不得不缓了下来,守城的高句丽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重新布置了城防。 见短日内无法攻克此城,宇文述无奈下令大军开拔。 又三日,大军渡过了萨水直逼平壤。 就在这个时候,远征九军,其实已经要断粮了。 渡过萨水之后,宇文述等人立刻派斥候寻找来护儿大将军的水师所在,经过一天的搜索,斥候们带的不是他们迫切等候的好消息,而是水师战败不得不退回海上的噩耗。没,这个消息对于大隋远征九军来说称得上是噩耗。据斥候打探来的消息,水师大军在来护儿大将军的指挥下顺利登陆,然后一路高歌猛进,却因为轻敌中了高句丽人的埋伏而战败。损失了数千人马后不得不退回海上,高句丽人一直追到海边,却也奈何不了大隋当世无双的强大水军舰队。高句丽王高元派来的舰队在大隋水师面前不堪一击,损失了数百条小船后狼狈逃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宇文述等人久久无语。没有了水师的接应,已经断粮的三十万大军靠? 可已经到了平壤城外,隋军已经没了粮食,打下平壤,就有可能缴获足够大军吃上一阵子的粮食,原路返回,只有死路一条。 宇文述召集众将议事,艰难的做出了攻打平壤的决定。 可就在这时候,乙支文德派人来了。 …… …… “校尉大人,你看咱们能打下平壤吗不跳字。 王启年依然尾巴一样跟在李闲身后,只是他善于察言观色校尉大人这段日子以来心情一直不好,插科打诨的笑话他是不敢说了,只是在李闲沉默的时候故意找些话题来说分散李闲的注意力。他这种好意李闲能感觉到,所以他给了王启年一个善意的微笑。只是这微笑中却看不出好心情,相反,却有一种淡淡的却化不开的悲伤。 “你要诸位大将军的领兵能力,一座平壤城而已,放心吧,用不了几日就能打下来。” 李闲说道。 他不这样的谎话能不能安抚王启年写在脸上的担忧,因为他连都骗不了。断粮最严重的左武卫现在士兵们每天只有一碗粥喝,这粮食还是王仁恭第三次来左屯卫后,拉下脸苦求辛世雄求去的。虽然按照每人每天一餐的标准够吃三天,但三天之后呢?左屯卫的粮食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校尉大人……今天又跑了几十个民夫……” 王启年想了想,还是将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了李闲。 从过了马訾水之后,就不断有民夫逃走,过萨水之前,甚至开始出现有战兵因为忍不住饥饿而逃走的情况。这种情况在九军中并不罕见,可以说到目前为止左屯卫的逃兵还是最少的。最起码,他们还能保证每日喝上两碗能倒映出人影来的稀粥。 “抓了?” 李闲随口问了一句。 王启年支支吾吾了半天,缓缓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没派人去抓,他们想跑就跑吧,粮食啊……多跑几个才好。反正……反正现在也没有让他们运了。” 李闲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却不该说。 “他们逃了……真傻。” 李闲苦笑着说道。 王启年使劲点头道就是,真傻!他们以为逃了就有饭吃?开玩笑,跟着大军一起走每天还有一口粥喝,逃了,现在已经打到了平壤,还能逃到哪儿去?那些红了眼的高句丽蛮子,看见咱们大隋的兵能放过?” 李闲嗯了一声道回头你去民夫营看看,跟他们说一下,如果想走……不拦着,但有偷盗军粮的,杀无赦。也要跟他们讲清楚,这个时候离开军营才是死路一条。” 王启年道校尉大人您就是心善,要我看连说都不去说,愿意逃,他们逃呗。” 李闲摇了摇头道若果能看到希望,谁愿意死在异国他乡?若能得此生安稳康宁,谁又愿意颠沛流离?” 王启年一怔,无言以对。 …… …… 就在宇文述等人商议如何攻打平壤城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乙支文德居然派人来了。宇文述等人猜不到这个时候乙支文德派人来做,此时的高句丽人虽然被兵围都城平壤,但主动权其实在他们手里,乙支文德没必要来求和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出乎宇文述等人预料的,高句丽人真的是来求和的。但却并不是乙支文德派来的人,而是高句丽王高元派来的求和使臣。因为抓住这个使臣的士兵并不太懂高句丽语,勉强听出求和这个意思还以为是乙支文德派来的人。 宇文述让那高句丽使臣在外面等着,与几个大将军商议了一下。 “高元和乙支文德之间并不互任!” 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道。 右祤卫大将军于仲文点了点头道乙支文德没在平壤城内,而是领兵在平壤南二十里驻扎。由此可见他没打算真刀真枪的守着平壤城,也没有对高元尽忠的想法。可以肯定的是,他和高元两个人貌合神离,高元并不外面的真实情况!” “也就是说,高元担心乙支文德根本就不理会平壤城被围,他怕城破之后死无全尸,所以才会急着派人来求和!” 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分析道。 “好机会啊!” 右祤卫将军张瑾看了众人一眼,禁不住欣喜的说道。 “谈不谈?” 右祤卫大将军于仲文看向九军统帅宇文述,后者微微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缓缓摇了摇头。 “不谈” 他忽然笑了笑道要谈,就让高元亲自来谈,最不济……也要让乙支文德来谈!” 众人也笑了起来,连日来的压抑终于缓和了几分。 辛世雄想了想说道无论高元亲自来谈,还是他逼着乙支文德来谈,只要能扣下他们其中一人,大军无忧矣。” 宇文述心中畅然,这些日子的憋闷感减轻了不少。自从过了马訾水之后,他就一天都没有笑过。就算是左骁卫和右御卫狠狠的把乙支文德的兵揍了一顿,斩首两万余也没能让他感觉到开心。平原野战,大隋府兵已经二十几年没有遇到过对手了。杀几万装备和训练都远不如大隋府兵的高句丽蛮子,相对于大军目前的处境来说没值得高兴的。 “高元小丑是不会来的,好歹他还是一国之君。无论他和乙支文德到底有多大的矛盾,这个时候他也不会亲自出城,若是他不怕死,也就不会这么急着派人来求和了。最大的可能是,他会逼着乙支文德来谈。” 宇文述点了点头道。 辛世雄道高元手里没多少兵,现在平壤被围,除了守城的几万人之外他调不动一兵一卒,军权在乙支文德手里,但乙支文德又必须靠着高元才能指挥得动军队,两个人虽然看起来矛盾很大,但谁也离不开谁。” 荆元恒笑了笑道所以,若是高元真心想求和,来谈判的一定是乙支文德。” 宇文述用力的攥了攥拳头不是他,也必须是他!来人!告诉高句丽的使臣,要求和,就让乙支文德亲自来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文人啊文人 “你再说一遍!” 高句丽王高元猛的从榻上站起来,颤抖着手指着派去大隋军中求和的使臣问道。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脸色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变得有些苍白。虽然他尽力在克制着,很遗憾的是,使臣带的消息实在让他难以平静。 派去大隋军中求和的使臣被高元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垂着身子支支吾吾的说道隋国宇文述大将军说,要……要……要求和,就只能是您亲自去谈,他说,臣下不够资格……” 高元怒视着无能的使臣,最终却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的跌坐了下去。 “这……这也怪不得你,隋国大兵压境,如今都城都被人围了,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接受求和的。” 他艰难的抬起手摆了摆,示意那使臣退下去。 “这是天亡我朝吗不跳字。 高元悲叹一声,心中对乙支文德的愤恨更浓。他本来就是不同意打这一场战争的,大隋强大无匹,高句丽地处辽东一隅,如何能是那个强大帝国的对手?就连横扫大草原的突厥人,都被大隋硬生生的打成了两半,更何况是?只恨当初听信了乙支文德的蛊惑,大隋皇帝召见的时候,去一趟也不至于引来这场灾祸。 那使臣连忙说道陛下,宇文述大将军并没有把话说绝。他说……” “他说!” 高元猛的又站了起来,激动的问道。 那使臣抬起头看了高元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宇文述大将军说,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出城谈判也可以接受。但必须选派一名高官去谈,最起码,是能代表陛下您的人。” “好!我让宝山王高金去和他谈!高金是我的亲弟弟,足以代表我的意思。” 高元激动道。 使臣缓缓的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宇文述大将军说,必须让乙支文德将军去和他谈。至于其他人,都不行。” 高元一怔,立刻颓然了下去乙支文德……他根本就不在城内啊。” 使臣道宇文述大将军说,若是乙支文德去不了,那只能是……陛下您亲自去。” “罢了……” 高元摆了摆手,艰难的点了点头乙支文德就乙支文德吧,总比……总比我去的好。” …… …… “让我去谈?” 乙支文德比高元还要激动,指着那使臣的鼻子骂道是谁给陛下出的主意求和的?又是谁出的主意让我去和隋人谈判的?” 他并没有在平壤城中,而是率领十万军队驻扎在平壤城南二十里的地方。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进平壤城。他手中有兵权,不但整个高句丽的军队都握在他的手里,而且还有大量的重金收买来的辽东各族武士,其中包括靺鞨人,还有流亡的契丹武士等。而且各城城主手中的军队,他都有权调动。有这支军队在手里,乙支文德比高元要踏实的多。 “是隋国大将军宇文述指名要您去谈的。” 高句丽使臣在乙支文德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声音小的好像蚊子飞过一样。 “宇文述?他让我去我就去?” 乙支文德冷笑道平壤城中有足够吃三年的粮食,还有数万精锐,隋人就算善战又了?一座辽东城就拖住了他们百万大军足足三个月,难道平壤还比不上辽东城?隋军远来,粮草有限,只要坚守一个月隋军必退,求和?用得着求和吗不跳字。 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告诉陛下,无需担心,我早有破敌之策,让陛下安心睡觉吧,平壤城稳固如山!” 那使臣畏惧的看了乙支文德一眼,讪讪道陛下说……您不去求和……他便在宫中自缢,您……就是乱臣贼子。” 乙支文德一怔,随即怒骂了一句陛下他是个白痴吗!” …… …… 虽然宇文述等人开出了条件,但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乙支文德会亲自来大营求和。高元对乙支文德究竟还有多大的影响力谁也不,正如他们远征之前连马訾水南面到底是个样子都不一样。宇文述等人只能寄希望于给高元施加的压力能够奏效,只要能扣住乙支文德,大军目前的困境将迎刃而解。 “已经等了一日,也不乙支文德会不会来。” 第二日议事的时候,右祤卫大将军于仲文有些担忧的说道。 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道来,则大事定矣,不来的话,大不了奋力攻城就是。只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肉,有自然最好,没有也不必懊恼。依我看,乙支文德和高元之间貌合神离,高元小丑未必就能使得动乙支文德。而且高句丽的精兵都在平壤城二十里外,平原交战的话,就算他有十万生力军,还不是一样砍瓜切菜就能灭了他。” 于仲文叹道话虽是这么说,可……现在无粮,士气不稳,军心涣散。只怕坚持不了几日了,若是乙支文德故意拖延,对咱们极为不利。” “不给他拖延!” 宇文述站起来说道若是到午时前乙支文德还没有来,让将士们饱餐一顿战饭,立刻攻城!我亲自率左祤卫攻打北门,西门由右侯卫赵将军率军攻打,东门由左骁卫荆元恒将军攻打,留下南门,好让高元方便与乙支文德联系!” “喏!” 众人领命。 乙支文德确实想拖延,他本想拖得几日是几日,等那个白痴高句丽王想明白了也就不必去隋军大营中冒险。只是没想到隋人根本就不给他拖延的机会。第二日才过了午时,隋军就开始对平壤城三面围攻。 高句丽的精兵都在他手下,平壤城中留守的除了高句丽王的禁军还算是精锐之师,其他人根本就都是老弱残兵。隋军只攻了一个时辰,高句丽王高元便连派了三个朝臣催乙支文德去求和。乙支文德只是不听,第四个朝臣来的时候双手托着一缕头发,对乙支文德说,陛下割断了一缕头发,若是大将军再不去求和,他便自刎。 乙支文德气急,无奈之下只得先派人到隋军中说,稍后就到。 两个时辰后,穿了三层皮甲的乙支文德终于到了隋军大营辕门外。为了表示诚意,宇文述随即下令停止攻城。 “我乃一军主帅,一开始还不能亲自出面和乙支文德谈判,诸位,谁愿意会一会这高句丽蛮子?” 听说乙支文德到了,宇文述终于露出了笑容。 除了他之外,八个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站出来。就在这个时候,老实了一段日子的监军刘士龙自发奋勇的站了出来。 “我乃陛下任命的招降使,既然乙支文德来求和,自然是我来谈。” 他捋了捋下颌上稀疏的胡子,扫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 他虽然是个文官,但既然为监军权力却比宇文述还要大。论官位,已经升到了顶级的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是正三品,而刘士龙却是从一品。而且他还是监军,既然他已经表了态,其他人都不好说。唯独宇文述是军中元老,资历岂是刘士龙可以比的。 “监军大人若是去谈那便最好不过,只是乙支文德乃是武将,监军恐怕有很多事和他说不清楚,这样吧,就让于仲文大将军陪你一起如何?” 宇文述想了想问道。 刘士龙一想宇文述说的也对,乙支文德是高句丽的大将军,谈判,也得有个身份对等的人一起的好。且于仲文这个人心思比较细,正是合适人选。 他点了点头道就按宇文将军说的吧,不过,既然要谈,就不能再对平壤城进攻了。为了显示我大隋皇帝陛下之仁德,宇文将军,我看就把平壤城外的三面合围先撤了吧。总不能让高句丽人抓住把柄,传出去,有损陛下的仁义圣明。” 宇文述心想,既然乙支文德已经来了,三面围攻确实也再无意义,于是便答应了下来。下令三面大军撤回,以表和谈诚意。 等刘士龙出去之后,宇文述叫住于仲文道切记,无论如何不能再把乙支文德放!” 于仲文点了点头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 …… 乙支文德看着刘士龙道刘大人,你所说的让我高句丽陛下对大隋皇帝称臣,这件事恕我难以应允。我只不过是个武将,这还要看陛下如何决断。” 于仲文冷哼道不称臣,那你谈的?” 乙支文德笑了笑道于将军,您也是身为臣子的,换地而处,若是于将军你处在我的位置上,难道就敢私自答应对外称臣吗不跳字。 于仲文道既然你做不了主,那便让高元亲自来谈好了。” 乙支文德站起来道如此甚好,我也正打算回平壤城,劝说陛下亲自来和宇文述大将军面谈。” 于仲文笑了笑道去请高元,何必还劳烦将军你亲自走一趟?你可写下一封亲笔书信,我自会派人送进平壤城内的。” 乙支文德道我乃人臣,如此大事岂可儿戏?我还是亲自回平壤城一趟的好,于将军,刘大人,我本人是愿意对大隋称臣的,大隋王师陈兵于辽水之畔时,我便恳求我王对大隋皇帝陛下称臣,奈何人微言轻,今次我必当尽力规劝,只要我王点头应允,我立刻便带着手下士兵们放下兵器来将军面前请罪。我个人荣辱尚可放在一旁,但我王之荣辱,我岂可轻视?” 于仲文刚要,刘士龙道乙支文德将军既然如此想,那便大善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高句丽的百姓也是我大隋的百姓,高句丽王也是大隋皇帝陛下的臣子,既然乙支文德将军诚心如此,我看一趟请示高句丽王倒也无妨。只是一样,将军若是推诿,后果就不好说了啊。” 于仲文急切道不可!决不可放此人归去!” 刘士龙冷冷道于将军,我乃监军,是陛下任命的招降使,在招降一事上,我看你就不要乱插嘴了吧!” 于仲文一怒,刚要发作。 刘士龙已经起身,拉着乙支文德手道我这便亲自送将军出营……” 他回头看了于仲文一眼道我倒是看看,谁敢阻拦?”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追不上的人和追得上的人 刘士龙拉了乙支文德的手,从大帐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对乙支文德说道将军之后,还需对高句丽王表述我大隋皇帝陛下的仁德,我大军临行之际,陛下便叮嘱本官若是高句丽王有称臣之心,便不可逼迫进击,军事进止本官身为监军还是能做得了主的,只是将军之后切不可多做耽搁,不然本官就算有心帮你,在宇文述大将军那里我也不好。” 乙支文德表情诚挚的说道刘大人今日相助之情,我必铭记于心。大人放心,我心中早就向往大隋,多次劝说我王对大隋皇帝陛下称臣,大隋皇帝陛下乃天下共主,是圣可汗,人人敬仰,这次之后必定劝得我王对大隋称臣,两国一衣带水,本就不应刀兵相向。” 乙支文德的话听起来真诚无比,只是正常人都应该他不过是在敷衍罢了,偏偏大隋的尚书右丞刘士龙刘大人听了欣喜异常,还觉得即将完成陛下的交代,之后同僚面前也有了吹嘘的资本,将来史书上也必然有他刘某人浓重的一笔。 于仲文拦不住刘士龙,急急忙忙的去找宇文述商议。可是到了宇文述的大帐外宇文述的亲兵告知他,大将军去了前面查看伤者去了。于仲文又追到了安置伤兵的地方,找了许久才找到正与荆元恒等人的宇文述。 “不好了!不好了!” 于仲文远远的就喊了起来,宇文述等人回头看见是于仲文,听到好了好了的喊声,还以为他已经将乙支文德扣了下来,众人相视大笑,宇文述指着远处一路小跑而来的于仲文说道身为大将军,看看他,成样子。” 荆元恒道扣下了乙支文德,换做是我也会如此轻狂吧,哈哈。” “不对!” 左武卫大将军王仁恭皱了皱眉,侧耳听了听随即脸色一变他喊的是不好了!” “不好了?” 宇文述一怔,心中立刻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他快步迎着于仲文走了,遥遥大声问道出了事?” 于仲文跑得太急,气喘吁吁的说不出来话,等到了宇文述身前弯下腰大口的喘气,咳嗽了几声才一边喘息一边说道不好了,乙支文德跑了!” 宇文述大怒道让你扣下他!你这国贼,为偏偏要放走了乙支文德!” 他一把抓着于仲文的前襟,因为用力关节处都微微泛白。 于仲文急切辩解道并不是我放走了他!” 宇文述怒道数十万大军之中,若不是你放他走,难不成他还能肋生双翅飞走不成?于仲文!回军之日,陛下面前我看你如何解释!” 于仲文被他拉扯的急了,却偏偏心虚解释不清,越是这样宇文述越是生气,恨不得一老拳将他打翻在地。 荆元恒和王仁恭两个人听说走了乙支文德,也是觉得头脑里轰得一下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方才醒悟,荆元恒连忙上前拉开宇文述。急切的问于仲文道走了多久?还追不追的回?” 于仲文喘了口气道不关我事,是刘士龙听信了乙支文德的谎话,放他与高元商议称臣之事。我阻拦,刘士龙以招降使和监军的身份压我,他拉了乙支文德的手亲自护送出营去了,我便急急来寻你们,何故冤枉我?” 众人皆是一愣,宇文述随即破口大骂刘士龙这匹夫!匹夫误国啊!” 王仁恭还冷静些,他急急回头召唤的亲兵道速速往营外去追,见了高句丽人立刻拿下,就算是追到平壤城下也要追上他们!” 他手下数十名亲兵立刻领命,急匆匆往营门外跑去。宇文述和荆元恒等人也立刻派亲兵一同去追,只是耽搁了这么久,那乙支文德早就在刘士龙的护送下出了隋军大营了。 …… …… 出了大营之后,乙支文德对刘士龙深深施了一礼道今日多谢刘大人相助,最迟明日此间,便陪同我王前来大营,请大人放心,我乃诚实君子,定不负大人重托。” 他的汉语说的不伦不类,还厚着脸皮说是君子,只是此时刘士龙完全沉浸在即将立下不世功劳的喜悦中,哪里还在乎乙支文德的汉语说的样。不过此时他也还没有完全糊涂,还不忘追着嘱咐了一句将军速去速回,且不可自误!” 他这威胁,对于乙支文德来说毫无意义。 乙支文德出了大营之后,他带来的数百名亲兵便将他接了,翻身上马之后,乙支文德低声下令道速速回营!凡有人追来,尽皆杀之!” 他坐在马背上对刘士龙抱了抱拳,刚要说句道别的话忽然看到隋军大营中一阵混乱,似乎有不少人急匆匆的往营门这边冲了。乙支文德脸色一变,是于仲文带了兵来追,话也不说了,立刻拨马便走。几百名高句丽轻骑护在他的左右,打马呼啸而去。王仁恭带着人最先追到营门,看着远处还没有消散的尘烟懊恼的骂了一句,他转身问刘士龙为何放走了乙支文德!” 刘士龙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昂然道此乃招降大事,凭告诉你?” 王仁恭气得大声喊道你这国贼,放走了乙支文德,还拿要挟高句丽人送粮食?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听到粮食两个字,刘士龙恍然大悟,立刻醒悟也是吓得变了脸色。 “我……我……忘了粮食?那,那办?” 他惊慌失措的问道。 王仁恭也不理他一摆手道来人,去寻马,跟我追上去!” 他手下亲兵连忙又去牵马,此时乙支文德已经去的远了。 二三里外,乙支文德一边纵马一边放声狂笑哈哈,那些隋人都是白痴,大大的白痴!高元是个白痴,没想到隋人比他还要白痴无数倍!” 正狂笑间,忽然一支破甲锥冷不丁的从斜刺里飞了,噗得一声正中他的胸口。这一箭力度奇大,竟然将乙支文德从马背上撞得翻落了下去。数百名高句丽士兵立刻勒住战马,纷纷下马去救乙支文德。有人将其扶起,这一箭竟然将乙支文德撞得昏了。只是乙支文德穿了三层皮甲,最里面在胸前还藏了一块薄铁板。这一箭射穿了三层皮甲,又射穿了薄铁板依然刺进了乙支文德的肉里,只是有如此多的保护,那箭却并不深入。 就在高句丽的士兵们忙着救乙支文德的时候,从侧翼斜刺里杀出一队骑兵直奔他们这边而来。看那队骑兵人数并不多,堪堪不足二十骑,但人强马健,如蛟龙出海,如猛虎下山,卷动一股尘烟风一样掠了。 “大隋骑兵!” 一个高句丽士兵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立刻将高句丽人吓得变了脸色,乙支文德带来的人马尚且还在三四里外等候,此时他身边只有数百人而已。若是被大隋的骑兵追上,依然是死路一条。 恰在此时,乙支文德悠悠转醒,正听到那士兵高呼大隋骑兵四个字,吓得他噌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拉过一匹战马便跳了上去。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乙支文德大声命令道,顾不得胸口上还摇摇摆摆的插着一只羽箭,拍马向前冲了出去,只是他这一跑出了高句丽士兵的保护圈,七八十步外最前面那黑甲大隋骑兵拉弓又是一箭射了,那箭如一道流星般直直的飞了,噗的一声正中乙支文德的后背。中了箭的乙支文德再次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又被的坐骑慌乱中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咔嚓一声,竟是硬生生被那战马将小腿踩短。 远处追来那十几骑人马,正是李闲! 先后两箭皆是李闲而发,第一箭于一百二十步外射出,精准的找到了乙支文德的胸膛,若不是李闲诚心留他性命押回大营,这一箭稍稍放高一些即可要了他的命。只是李闲没想到这乙支文德竟然如此,不但穿了三层皮甲,还在里面藏了一块薄铁板。第一箭只是震得乙支文德昏了,却并没有造成伤害。当乙支文德落马的时候,李闲已经一箭将离着最近的那名高句丽骑兵射翻了下去,他本以为乙支文德再也爬不起来,谁想到只过了片刻,乙支文德竟然快速的爬上一匹战马甩开众护卫独自奔了出去。距离七十步左右,李闲如何还能放他走了? 第二箭射中乙支文德的后背,三层厚实的皮甲硬生生将羽箭阻挡了下来,只是没了薄铁板的阻拦,这一箭比之前一箭深入了不少。 “保护将军!” 数百高句丽骑兵分出百余人冲向乙支文德,剩余的二百余骑调转迎向李闲他们。 “别恋战,杀穿!擒乙支文德!” 李闲大声喊了一句,率先将面甲拉了下来。 特地携带了连弩,李闲将硬弓挎在背后,两手平端连弩瞄准迎的高句丽骑兵,三十步距离外,手指扣动了机括。 突突突的声音不绝于耳,十八只连弩在这个距离发威那些高句丽骑兵根本毫无办法,只片刻,上百支弩箭便从弩匣中射了出去,最前面迎的三十四名高句丽骑兵被射翻了下去。没有将连弩挂好,李闲随手将连弩丢了出去从后背上将黑色直刀抽了出来。在落日的余晖下,那黑刀抽出的一瞬间,带出一种幽暗的慑人魂魄般的色彩。 下一秒,这幽暗色彩中添了一抹血红! 黑刀切开了一名高句丽骑兵的脖子,就好像切开一张白纸般轻而易举。下一秒,黑刀旋过,一条握着环首刀的手臂飞上了半空。那黑甲的少年,如战神临尘般,杀入敌阵!十八骑,风卷残云,势不可挡!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该多好 (求收藏还有红票票) 这是李闲跟随大军出征以来第一次出手,左屯卫在大军前进阵列的中央位置,基本上高句丽人连拦截都不敢,王仁恭的左武卫为先锋军已经把沿路零零散散的高句丽兵打得落花流水,大部分高句丽人都龟缩在城池着中根本不出战。就算左屯卫是先锋军,李闲一个护粮兵的校尉也轮不到他上阵杀敌,可是这次,却是这个最不应该出现的护粮兵校尉出现在最该出现的地方。 二百多名高句丽骑兵仓促间列成的阵势被一马当先的李闲撞开一个缺口,黑甲少年的黑刀如同有生命一样,灵活凌厉的在高句丽骑兵中泼开了一条血路,那一柄刀太快,快到很多被杀死的人都没有那一柄黑刀从地方来,又从身体的位置上切了出去。 一名高句丽骑兵的队正眼睁睁的看着身前的同伴被那柄黑刀切开了咽喉,刀锋出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带出一滴鲜血。那个高句丽骑兵甚至还提马往前冲了两步,然后他的脑袋忽然向下一沉,一股血瀑布一样从他的脖子里喷了出来,那硕大的头颅缓缓的坠了下去,然后被他的战马前蹄踩中,噗的一声,就好像被砸碎的西瓜一样,马蹄踩进脑壳里,白的红的浆糊样的从嘴巴里鼻子里眼窝里耳朵里被马蹄挤了出来,马蹄带着脑袋向前冲了很远,那无头的尸体居然端坐在马背上喷着血没有掉落下来。 高句丽骑兵的队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同伴的无头尸体就那么冲了出去,看着喷射的血液在夕阳下形成了一道绮丽的彩虹。这道彩虹的其他颜色都很淡,那一抹浓烈的红刺痛了他的眼睛。就在血虹下,那个魔鬼一样的黑甲骑士猛的出现在他面前。 高句丽骑兵队正狂叫着的一刀砍了出去,只是不为,刀砍在半空中的时候忽然失去了力度,他无论用力都使不上劲头。他下意识的侧头去看,于是看到了喷血的肩膀还有飞上了半空的胳膊。 在天空中划出一道轨迹缓缓坠落的胳膊洒出一阵血雨,那只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他的环首大刀。 下一秒,黑刀从他的胸前一扫而过,轻而易举的切开了他的胸甲也切开了他的胸膛,一朵硕大的血花在他胸前绽放,血花盛开的很快,而花谢却比昙花凋零还要迅速。血花消失的那一刻,他胸腔中顿时一空。 失去了束缚,内脏一股脑从被刨开的口子里涌了出来。可直到这个时候,这名高句丽骑兵队正还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他下意识的用完好的那只手将流出来的肠子往肚子里面塞,只是滑腻的肠子从他指缝中不断的挤出来就是不肯听话的回到它本来应该处在的位置上。 他的战马还在往前奔驰,拖着一截长长的肠子。 两马开的时候,李闲的黑刀已经精准的找到了下一个敌人的咽喉。这是一名身穿链甲的高句丽骑兵将领,他的刀比李闲的黑刀慢了半拍。他的刀在即将接触在李闲肩膀上的时候,李闲的黑刀已经切豆腐一样切开了他脖子上的薄薄的链甲,冰冷的刀锋切开了颈骨和喉管,在血涌出来之前,刀锋已经抹了出去。 李闲闪身避开那柄环首大刀,单手一扯缰绳,大黑马明白主人的意图,向旁边跳开,几乎与此同时,一柄木杆长矛擦着李闲的身子刺了。 李闲将黑刀交在左手,右手闪电般探出准确的抓着矛杆。两马身的一刹那,李闲的右臂猛的一运力竟然硬生生的将那高句丽骑兵从马背上挑了起来,那人双手握着的长矛滑稽的挂在半空中,两条腿还胡乱的蹬着试图找到令人踏实的地面。 在很多人的视线中,那个黑甲骑士下一秒做出的事霸气绝伦! 李闲单臂将举着那高句丽骑兵缓缓的提高,然后猛的朝着地面砸了下去。那高句丽士兵一声哀嚎,被李闲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后背落地的骑兵砰地一声撞击在地面上,巨大的撞击力让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霸气的黑甲少年将那柄长矛向上一抛,在那长矛调转了之后再次握住然后看也不看猛的向下一刺,长矛狠狠的插进了那高句丽骑兵的小腹中,矛头从肚脐钻了进去然后从后腰上穿了出去又深深的插进土地中。一还没有死去的高句丽骑兵双手抱着矛杆哀嚎着挣扎,就好像被牙签钉在地上的肉-虫子一样。 二百多名高句丽骑兵组成的阵列并不十分厚重,而十八骑组成的锥形阵又太过锋利。 一李闲为矛头,在他左侧是铁獠狼,铁獠狼的左侧是朝求歌,两人皆用长槊。李闲的右侧是伏虎奴,再右面是东方烈火,两个人皆用陌刀。其他人跟在他们五人身后,将撞开的口子进一步扩大。 铁獠狼和朝求歌二人的马槊毒龙一样,上下翻飞间拦在前面的高句丽骑兵根本就没有一个回合的对手。而身材强健的伏虎奴和东方烈火都习惯用杀人比马槊更直接有效更血腥霸气的陌刀。陌刀太过沉重,以两个人的体魄一刀砍下去,竟然可以直接将对手连人带马劈成四半。 陌刀之威,人马俱裂。 拦在李闲面前的高句丽骑兵用的是一柄狼牙棒,这种沉重的兵器非身高体阔者难以运用。此人身高与伏虎奴不相上下,虽然看起来比伏虎奴的壮阔稍逊一筹,但也是臂力惊人之辈。 此人乃是乙支文德手下一员虎将,颇有眼力,见李闲黑刀凌厉灵活,拼招式不占优势。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抱定了以力压人的打算,两马相交的一瞬间,他看准李闲黑刀的走向弯腰躲了,然后抡动沉重的狼牙棒带着呼呼的风声砸向大黑马!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李闲的马竟然如通灵一般,就在那狼牙棒即将砸在黑马胯部的时候,那马竟然猛的停住,前蹄支地,两条后腿突然蹬了出去。大黑马尥蹶子,两条后腿的爆发力何其巨大狠狠的踢在那高句丽武将的战马肚子上,他的战马哀鸣一声向一侧倒了下去,噗通一声将那高句丽武将也压在下面。 高句丽的武将一条腿被战马压住,抽了几次都没有抽出来。而不断挣扎的战马在他腿上来回碾着,他甚至能听到腿骨一声一声的断裂声。 啊! 这名高句丽武将疯狂之际,一棒砸在战马的头颅上。噗的一声,沉重的狼牙棒直接将战马的脑袋砸成了肉泥。 战马不再扭动,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气并没有出完,一杆长槊在他的脖子上滑过,三尺长的槊锋轻易的将他的脖子切开,还在叹气的高句丽武将头颅立刻飞上半空。 杀人者,洛傅。 一刀将前面的高句丽骑兵半边肩膀卸了下来,随着那士兵从战马上翻落,李闲的眼前猛的一亮,抬头去看时才已经杀透了敌阵。 他往前看了一眼,受伤的乙支文德已经被他的亲兵抬起来放在了一匹战马背上,马背上的骑兵一只手扶着乙支文德,单手扯动缰绳向前飞奔而出。一百余名高句丽骑兵将他护在中间,朝着平壤城的方向退去。 李闲用黑刀刀背轻轻磕了磕大黑马的屁股,明白主人心意的战马昂然叫了两声,撒开四蹄向前追去,在李闲身后,十七人透阵而出。 飞奔中,李闲将黑刀挂在一侧,将硬弓取了下来搭上一支破甲锥。可是瞄了一会儿,趴在马背上的乙支文德被高句丽骑兵挡着无法出手。 皱紧了眉头的李闲将硬弓放下,不停的催马向前。他乙支文德肯定带了人马来,但他们不敢靠近大隋的军营,高句丽的援兵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乙支文德,若是再追不上的话,只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隋军唯一安然撤回辽东城的机会就这么溜走。 就在这时,忽然从斜刺里杀出一队不下千人的骑兵,李闲微微侧头看了看,竟然是高句丽的轻骑。 看到这队骑兵的时候李闲心中一叹,这一定就是乙支文德安排接应的援兵。 人数太多了! 李闲不甘的勒住大黑马准备掉头返回,十八骑虽然精锐无匹,可他们不是神,面对规模已经过千的大队骑兵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跟在李闲身后的洛傅等人也缓缓的停了下来,准备撤回大营。可还没等他们调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左武卫大将军王仁恭,一马当先,在其身后是数百名大隋精锐的左武卫骑兵!不仅如此,再后面还有大隋的骑兵源源不断的杀上来。之前李闲等人杀穿的二百余骑高句丽骑兵已经被大隋骑兵的洪流淹没,瞬间就没了踪迹。 王仁恭在后面对李闲遥遥大喊前面黑甲壮士,追上去,莫走了乙支文德!” 李闲哈哈一笑,拨马而出,朝着乙支文德继续追了出去,洛傅等人紧随其后。王仁恭将手中长槊向前一指,他身后的数百名大隋精骑整齐的将马槊平端,朝着那千余人的高句丽骑兵撞了。 李闲的马快,眼看着和前面高句丽的骑兵越来越近。在他身后,大隋的精骑已经和高句丽的援兵战在一处。装备远不如大隋府兵的高丽兵虽然人数占优,但一个冲锋后就被左武卫的精骑撞了个七零八落。 王仁恭也不停留,杀穿敌阵之后紧随十八骑的后面追赶乙支文德。 再后面,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右祤卫大将军于仲文带着的大队骑兵已经杀了上来,那千余骑高句丽骑兵陷入重围,左冲右突也杀不出去。 眼看着后面的隋军就要追上来,一名高句丽武将咬牙带着数十名骑兵返身杀了。一个照面就被李闲一刀削落马下,剩下的骑兵被十八骑冲散。只是这样一来,李闲等人和乙支文德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王仁恭率兵从后面赶上,砍瓜切菜一般将那几十名高句丽兵杀死。 又追了一里左右,李闲距离最后面的高句丽骑兵已经只有咫尺之遥。可就在此时,前面一阵尘烟涌起,不下一万名高丽步兵蜂拥而来,在前面列成方阵,将乙支文德等人接进了大阵之中。 阵门一关,再也看不到乙支文德的影子。 李闲只来得及一刀将最后面那名高句丽骑兵斩落,随即一阵箭雨扑面而来。羽箭打在李闲的身上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若不是他黑甲坚固,早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后面的洛傅等人冲上来,一边挥舞兵器拨落羽箭一边将李闲接了。 王仁恭勒住战马,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一声长叹。 在他面前,那黑甲骑士,身披数十箭,遥望远方,看上去,那么落寞悲凉。 王仁恭虽然不那骑士是谁,却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凉。正如他心中一样,是一种彻底的绝望,令人如坠冰窟。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若是围攻平壤城的三路大军没有撤,正巧堵住乙支文德的退路,那该多好?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章 多多益善 第一百三十章多多益善 “这位壮士,你叫名字?” 王仁恭压制住心中因为刘士龙放走了乙支文德的失望,望着那个身上插着几十支羽箭的黑甲骑士问道。〝百度搜索:〝〝网〝 李闲缓缓的转过头,将面甲推了上去卑职是左屯卫护粮兵校尉燕云,见过大将军。” 王仁恭一怔,随即叹道果然是你,刚才见你冲阵时认得你这盔甲和战马,你这是第二次令我大吃一惊了。” 王仁恭自嘲的笑了笑道反倒是你护粮兵的校尉最先追了出来。” 李闲缓缓摇了摇头道还是晚了。” 此时,宇文述等人率军追了上来,骑马经过的时候宇文述的眼神在李闲身上一扫而过,似乎也是颇为惊讶,只是那眼神一闪而过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前面那上万的高句丽步兵身上。陆陆续续从隋军大营中杀出来的骑兵不下三千,将高句丽的千余轻骑剿杀干净之后缓缓的在几位大将军身后列成阵势。 隋军没有立刻进攻,高句丽人更不可能犯傻。一万步兵,面对超过三千大隋精骑,列成防御方阵都没有胜算,更何况主动发起进攻?指挥的高句丽渠帅下令士兵们结阵缓缓而退,保持着戒备,士兵们倒退着向后撤离。 宇文述站在阵列前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向前一指。 数千骑兵骤然发动,踏地的声响如同轰隆隆的战鼓,潮水一般涌向高句丽的步兵方阵。距离还有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就有胆子小的高句丽士兵松开弓弦将羽箭送了出去,那箭堪堪飞出百步远,歪歪斜斜的掉了下去。大隋的骑兵冲锋中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嘲笑,羞红了那高句丽士兵的脸,也吓破了他的胆,不过这一箭就好像是将紧绷着的湖面破开的小石子,随着这一箭的发出,高句丽士兵紧绷着的神经也同时一松,无数支羽箭随着那支歪斜的箭射了出去。 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射了出去。 三千精骑分作六道洪流,如六柄锋利的匕首一样狠狠的刺了下去。虽然有不少大隋骑兵被羽箭射翻,但他们身上精良的甲胄分担了大部分风险。临阵不过三矢,面对高速冲的骑兵,合格的弓箭手在骑兵进入射程后最多也就射出三箭,三箭之后,弓箭手就必须退到长矛手的后面,否则,防御力最低的弓箭手只能被骑兵屠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不在双方将领的计划之内。很显然,应对这种突然到来的厮杀,高句丽士兵远不如大隋的府兵。虽然大隋的骑兵们饿着肚子,但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展现出了惊人的战力。 战斗在半个时辰后结束,一万名高句丽步兵被斩杀四千余,剩余的士兵几乎全部投降,而这,却是宇文述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降兵,就是负担。 如今大隋的远征军已经断粮,可能再养活将近六千战俘? “不能放!” 薛世雄看了宇文述一眼,叹了口气道。 宇文述点了点头,他薛世雄想的。这六千战俘,收是不能收的,如果放,等隋军撤退的时候他们就会变成六千只狼,从后面狠狠的撕咬,一口血肉,一口筋骨,而那个时候,只怕训练有素的大隋府兵已经饿得没有力气抵抗了。 “杀了吧。” 宇文述淡淡道。 “不行!” 不时候,尚书右丞刘士龙也骑着马追了上来,正巧听到宇文述下令屠杀战俘,他立刻拦在宇文述面前,义正词严的说道我大隋之兵,乃是仁义之师,既然他们已经降了,决不可再造杀孽!若是你敢下令杀俘,他日班师我必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宇文述冷笑道等你有命,老夫自然等着你参我。不过如果刘大人愿意将的口粮献出来养活俘虏,本将军倒是考虑少杀三五人。” 刘士龙一窒,竟然不如何回答。 宇文述冷笑,对刘士龙抱了抱拳道若是你我都有命,面圣之时,纵然刘大人不参我,我倒是也要在圣上面前好好问问刘大人,为将乙支文德放。这私通敌国之罪,刘大人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跟陛下解释吧。” 他拨马而回,冷声说了一个字杀!” 近六千已经放下了兵器的高句丽士兵,抱着头蹲在地上。一个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少年吓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的不断打量着那些骑着马来回巡视的大隋骑兵。见他实在吓得够呛,他身边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高句丽老兵轻声道别怕,隋人不会杀俘虏的,他们总是说是仁义之师,大隋的皇帝是仁义之君,放心吧,他们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要,说不定一会儿就把咱们都放了。” 那高句丽少年颤抖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高句丽老兵嘿嘿笑了笑道说了你别不信,上次在马訾水我就被隋军俘虏过,押着我走了两天,管吃管喝,最后嫌我累赘又给放了。临走的时候我还顺手偷了他们半袋子粮食,那些家伙明明看到了居然不管。” 高句丽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老兵,张了张嘴,最后挤出几个字隋人真傻啊。” 那老兵点了点头道隋人本来就是天下最……” 后面的字他没说出来,因为一支羽箭精准的钻进了他的脖子里。箭簇从后颈中穿了出去,直接切断了他的喉管。血噗的一下子喷出来,溅了那高句丽少年满脸都是。随即,那少年啊的惊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脸色吓得惨白如纸。在临死前,这个高句丽老兵想到的是,隋人这是了? 无数的羽箭从四面八方射,大隋的骑兵开始屠杀俘虏。 有人开始反抗,很快被横刀砍翻在地。有人站起来想远处狂奔,但是将后背留给了敌人的他们,又可能逃得了?疯狂逃命的高句丽步兵被大隋骑兵从后面追上然后砍死,而大部分人则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再也站不起来。羽箭覆盖之后,骑兵开始耙子一样来回梳理,将残余的高句丽步兵逐个砍翻。屠杀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近六千人就被屠杀殆尽。大隋远征军监军刘士龙看着这阿鼻地狱一样的场景,很不争气的吓得尿了裤子。 这是刘士龙这辈子第一次被吓得尿了裤子,当然,小时候没有自制能力的时候不能算在内。换句话说,自从他入仕的那天开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丢人。不过这不是仅有的一次,而下一次,他尿裤子的地方是在侩子手的刀下。 …… …… “燕校尉,你……为会在护粮兵中任职?” 王仁恭好奇问道。 李闲一边将挂在黑甲上的羽箭扯下来,一边淡淡的回答道护粮兵挺好,最起码……是最晚挨饿的一群人。” 少年郎嘴角微微抽动,那是因为有的羽箭还是从黑甲的缝隙中钻了进去,虽然刺入的并不深,但每拔出一支,都会带出一股鲜血。只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可额头上流下的汗水还是告诉别人,他在忍受着样的疼痛。 王仁恭赞赏的看了李闲一眼道委屈了你,若是你愿意,可以到我左武卫……” “谢大将军好意,辛将军待我不薄。” 李闲打断了王仁恭的话,略显无礼。 王仁恭张了张嘴,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再,李闲也没有表现出继续交谈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并骑沉默的行走,一个似乎陷入沉思中,脸色沉重,一个默然的继续一支一支的将身上的羽箭拔出来,然后随手丢在地上。 宇文述派了亲兵请王仁恭议事,王仁恭这才转头对李闲说了一句回营之后,我派人送些伤药给你。” 李闲点头致谢多谢大将军。” 没有推辞。 王仁恭笑了笑,拨马朝着宇文述的所在而去。 …… …… 回到的营帐之后,在洛傅和陈雀儿的帮助下李闲将黑甲脱了下来,这个时候,他里面的衣衫已经被血浸泡透了。好歹数一数,他身上被羽箭射出来的口子不下二十处,幸好黑甲足够坚固,链接处也是精钢打造的链甲,羽箭刺入的都不深,只是伤口太多显得有些恐怖。 独孤锐志亲手为李闲上了药,一边擦拭血迹,一边皱眉道何故如此拼命?” 李闲笑了笑,拿起一边的酒袋子摇晃了一下,却已经空了。洛傅从一个行囊中取出一个酒袋递给李闲,缓缓道最后一袋酒了,省着点喝。” 李闲没有喝酒,也没有省着,而是将那一袋子酒丝毫不心疼的倒在的伤口上,烈酒从伤口上流过,甚至泛起白沫子。烧得伤口一阵剧痛,但李闲的眼神却好像更明亮了一些。 “准备一下,如果不出意外咱们要换个地方待了。” 李闲将最后一口酒灌进嘴里,抹了一把嘴角说道。 “换地方?去哪儿?” 独孤锐志没阻止李闲用烈酒清洗伤口,听到李闲的话后扭头问道。 李闲沉默了一会儿道王仁恭大将军想把我要到左武卫去,辛世雄肯定不会放人。为了应付王仁恭,说不得给我个更大的官当当。” “这个时候,就算让你做大将军,有意义吗不跳字。 独孤锐志瞪了他一眼说道。 李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不是问我,何故这么拼命吗不跳字。 他停顿了一下道总得做点,不然心里不踏实……尽了力,再做咱们应当做的事,也就没了扯淡的愧疚。从今天开始,咱们要做的,就是在撤军的时候尽量多的保住些人命,然后想办法把大隋的兵,变成我的兵。越多越好……所以,你问我辛世雄给我升官有没有意义,答案是肯定的,有!” 次日,辛世雄升帐议事,李闲第二次参加了军事会议,第一次的时候,他只是个看客。第二次,他成了主角。 李闲因功升为从五品别将,回军之日再发行文至兵部正式任命。因为鹰扬郎将孟世笛战死,其麾下三个折冲营三千六百名士兵暂时交由李闲率领,十八骑,皆有升赏。 “三千六百人么?” 在辛世雄鼓励的眼神注视下,李闲默默想到……还是不够多啊。 :书架还有空位的,请您抽几秒的点一下收藏,对于我来说,收藏的增长是码字最大的动力,谢谢。 @y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升官不一定就是好事 同袍无论真心还是虚情假意的恭贺没有让李闲觉得飘飘然,面对那一张一张笑容背后或是艳羡或是妒忌的脸,李闲的表现都是同样的客气,然后婉拒了所有邀请他一同喝酒庆贺饭局。虽然大军已经断了粮,但一顿酒这些将军们不可能凑不出来。 十五岁年纪荣升从五品别将,莫说在大隋没有先例,纵然是推及过往如李闲这样平步青云的人也是极特别的个例,但李闲明白,这只不过是在特别的情况下发生的特别情况,事实上,即便他没有抱着别的目的而是纯粹的为大隋效力,他也没觉得有值得高兴的。首先,他这个从五品的别将根本就不靠谱,别说或许根本就等不到班师,就算等得到,辛世雄未必就会给兵部发提升他的行文。 现在这种情况下,提拔李闲,表面上看不过是辛世雄鼓舞士气的一种手段罢了,至于其中还有没有深意,李闲心知肚明。大隋远征军虽然连战连捷,可士气却已经降到了有史以来最低谷。走了乙支文德,宣告的绝不仅仅是虚妄的招降失败,最真切的结局是大军失去了唯一一个安然返回的机会。 李闲有理由,今天升为从五品别将并且因为鹰洋郎将孟世笛的战没而暂且行驶三个折冲营指挥的权利,或许这个权利就会好些撒进萨水中的骚黄尿一样悄然远去。辛世雄不打算把他让给王仁恭,所以不得不给李闲升了官。李闲并不没有糊涂到以为辛世雄终于对刮目相看的地步,那只是几个大将军之间的利益冲突罢了。就算是没有利益冲突,王仁恭对李闲表现出了欣赏难道辛世雄就要成全他? 李闲升了官,担心的却是下一个陷阱时候出现,他这个从五品别将来得太过简单而且不合常理了,李闲有理由或许辛世雄就会让让带着三个折冲营去攻打平壤城。 李闲没有功劳,事实上一点功劳都没有,辛世雄为要升他的官? 莫说没有拦下乙支文德,就算拦下了,功劳可能轮到他这样一个才从军毫无根基的少年手里?更何况,他并不是世家出身。 他出头这么快,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自大隋立国以来,五品以上的官职几乎没有一个落在平民出身的人身上,就算那些把持着朝政的官员们或者说把持着军权的大将军们要塑造一个英雄,也绝不是李闲这样的人。本来在护粮兵中李闲还感觉不到来自世家的排挤,可是从辛世雄宣布将他提为别将的那一刻,周围布满的伪善伪装下的敌视眼神让李闲浑身都不自在。 回到护粮兵的营地,李闲没急着搬到属于他的新的更宽阔舒适一些的军帐中去,而是坐在营地的一个角落的石头上晒着太阳怔怔出神,从东方缓缓拔高的阳光将他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拖拽拉近,从侧面上看,少年俊美的脸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校尉大人这是了?” 王启年问骆傅,随即立刻改口道是将军。” 别将,已经可以称其为将军了。 骆傅看了王启年一眼,淡淡道你可以去问。” 王启年缩了缩脖子道我敢打赌,这个时候我要是打扰咱家将军,绝对没有好下场” 骆傅道我和你赌了,你去试试吧。” 王启年一怔,随即使劲摇了摇头。 陈雀儿忍不住就想问问李闲了,骆傅一把拉着他道让将军好好琢磨琢磨,咱们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 陈雀儿不解道琢磨?我就没见过升了官反而耷拉着个脸的,三个折冲营到手了,反倒不高兴了?” 骆傅白了他一眼,示意当着王启年不要胡说八道。谁王启年这个时候却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换做是我这个时候被升了官,我也高兴不起来。” 陈雀儿丝毫都不尊敬这位丁旅的旅率,相反还有些看不惯王启年平时的谄媚样子。他冷哼了一声道你懂个屁!” 王启年也不生气,只是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说道是啊,我就懂得个屁,但是我却能闻出来这屁是香的还是臭的,是好的还是坏的。将军就要离开护粮兵了,现在军中缺粮,哪里比得上这里?再者,离开了后队辎重营,手下有三千六百名战兵,难道还会像以前一样整日看着别人厮杀吗?这个屁……是真的很丑。” 陈雀儿一愣,明白了王启年的意思。 见陈雀儿没有如以往那样对甩几个白眼,王启年好心解释道那些个世家出身的大人物们,是不会允许有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地盘上的,辛将军看起来是看重咱家将军,实则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辛将军就会下令让咱家将军领兵攻城去。到时候只要不下令退兵,三千六百人很多吗?战鼓一时不停,就得拼了命的往城墙上爬,死有时候是很快的,尤其是有人想你死的时候。” “卑鄙!” 陈雀儿骂了一句。 王启年撇了撇嘴道卑鄙?这算?这些年我看着的青年才俊,虽然没有一个及得上咱们将军的,但二十岁年纪做到校尉的不少了,最后真正出头上去的哪个不是世家大户出身?百姓家里的少年郎,被下套子玩死的太多了。” 王启年说的没,朝廷是世家的朝廷,军队是世家的军队,草根百姓想要融入其中其艰难无异于一步一步攀爬人世间最陡峭的那座山峰,每一步都是荆棘密布处处充满了危机和陷阱,就算千万也不时候一脚踩空从山上跌下去,爬得越高,跌得越重,粉身碎骨者比比皆是。当然,这座险峻的大山并不是没有寒门出身的人爬上去过,但那是在极特别情况下发生的个例,这样的幸运者大隋数来数去一只手也数的。 如果将朝廷比作一个池塘,那些世家大户出身的人,他们就好像天生就属于这个池塘的锦鲤,在属于它们的池子里来回游曳,而如果有一天这池子里忽然多出来一条黑不拉几的难看的泥鳅,就算这泥鳅不会对它们构成威胁,它们也会想方设法将那个讨厌的家伙排挤走。 是啊,军中有罗艺,有麦铁杖这样寒门出身的人不是最终做到了大将军的位子吗。可是,在罗艺和麦铁杖的背后,是数不清的怀揣着功名但在马上取这样梦想的寒门子弟摔得粉身碎骨。摔死的太多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辛世雄为要害咱们将军?” 难得的,陈雀儿虚心对王启年请教一个问题。有些受宠若惊的王启年对陈雀儿点了点头道有时候害人是有理由的,可那些世家出身的人,有时候他们害人连理由都没有。表面上看,是王仁恭大将军想将咱们将军要,辛将军为了留下咱们将军所以所以给咱们将军升了官。” 陈雀儿摆手阻止王启年说下去,理顺了他的话后有些头疼的说道你还是管咱们将军叫校尉大人吧,说的太乱了。” 王启年心说这个大块头真不是一般的笨,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但既然好不容易陈雀儿表示出了虚心求教的意思,王启年也只好做一回言无不尽的老师。 “辛将军留下校尉大人,并不是真的看重咱们校尉,相反,只怕心里对校尉起了坏心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见没有别人这才继续说道咱们校尉不应该带着你们去追乙支文德,他辛世雄都没有追出去,你一个小小的护粮兵校尉出风头?按照规矩,就算咱们校尉想出力,也应该先去找辛将军的。可是现在倒好,左屯卫的大军一个没动,倒是十几个护粮兵的人出去追乙支文德了,而且辛世雄还并不知情!” “若是追上了乙支文德,咱们校尉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功劳送给辛世雄也就罢了。可乙支文德没追上,辛世雄难道心里会舒服?” 陈雀儿怒道那还不如去左武卫,昨天王仁恭大将军跟咱们校尉大人说起的时候,咱们校尉就该答应的,校尉大人那么聪明,我不信他没想到辛世雄会针对咱们。他娘的,追出去还追成咱们的不是了,这***世道!” “去左武卫?哈哈……” 王启年终于忍不住嘲笑陈雀儿了真要是去了左武卫,才是笨蛋加糊涂蛋了。” “你意思?” 陈雀儿不解道。 王启年看了远处沉思的李闲一眼,一脸钦佩道我现在是真佩服咱们校尉大人了,应该是昨天就看穿了王仁恭的心思吧。你以为王仁恭邀请咱们校尉大人去左武卫是好事?他才真他娘的是包藏祸心!” 王启年越说越激动,脸色都变得潮红起来他表面是欣赏咱们校尉大人,实则是逼着辛世雄对咱们校尉大人动手呢。几个大将军,乙支文德送上门来硬是没扣住,关键时刻是咱们校尉大人带着十几个人追了上去,虽然也没把乙支文德追下来,但这已经让那几个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脸没地方放了。你说,如果真的回师后被皇帝陛下了这件事,他们办?他是故意将咱们校尉抬举起来,逼着辛世雄做选择。” “依我看,这搞不好还是宇文述耍的花招!” 王启年压低声音道。 洛傅叹了口气,看了王启年一眼道我终于你为甘愿在护粮兵混日子了,你说这么直接,完全不怕得罪上面的几个大将军,听起来像是为咱们校尉大人抱不平,只怕是不想跟着咱们校尉大人一块走吧。” 王启年脸一红,看了洛傅一眼讪讪道我已经……我已经快五十岁了……” 洛傅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校尉大人要是想不出办法,一定带你一起走的。谁叫你这么善解人意的?” 王启年一怔,一脸痛苦。 :收藏本书对男人某部分功能有促进第二春的功效,不信你试试。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二章 皆有心思 (求收藏) 李闲就那么安静的在那块石头上坐了足足一个时辰,从日出东方一直坐到太阳已经升到最高处。他昨日一时冲动犯下了一个误,而且从现在的局面看来因为这个误而导致钻进了一个死局。除非今晚彻夜偷偷溜走,否则几乎没有破解的办法。可好不容易到了现在,让李闲放弃他又心中不甘。 现在他终于了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大将军们有多阴暗了,虽然从一开始就心怀戒备,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在护粮兵中当一个根本接触不到军情的校尉,但毫无疑问,那些踩着尸体爬上大将军位子的人玩起阴谋权术来确实令人防不胜防。 从王仁恭昨日对他不吝啬赞美之词李闲就想到了他的用心,甚至,从宇文述貌似不经意间在他脸色扫过的眼神,他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一直纠结在到底走还是不走之间,想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王仁恭也好,辛世雄也好,他们都是手握数万人马的大将军,在辽东,用阴谋诡计算计一个小小的校尉根本算不了,就算明目张胆的针对他,也算不了。但他们这些人自持身份,为了不授人口实自然也不会直接对李闲下手。 枯坐了一个时辰之后,李闲稍微活动了一下早已经发酸的身子。 他站起来,看着不远处关注着的手下们,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在拉一批人回燕山和保命之间做选择,还是后者比较重要。 他举步向洛傅等人走了,准备告诉他们准备一下今夜就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亲兵气喘吁吁的从营门外跑了进来,一直跑到李闲不远处说道校尉,左御卫大将军来访。” “宇文述?” 李闲一怔,随即脸色微微一变。 那亲兵道不是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是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 李闲这次真的诧异了,和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从无交集,这个时候薛世雄来做?但既然还没有离开隋军大营,面子上的事却不得不做一下。李闲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快步走向营门外。 到了门外的时候,见已经白了胡须的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正负着手看着不远处升起的炊烟,李闲这才发觉,原来已经到了吃饭的了。只是没有战斗的时候每人那一碗稀粥,实在没滋味。 “卑职左屯卫护粮兵校尉燕云,拜见大将军。” 李闲中规中矩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肃立在一旁。 薛世雄的视线缓缓的从那袅袅炊烟上收,看着李闲笑了笑道听说你们辛将军今天一早已经给你升了官,还自称护粮兵校尉?” 李闲微笑道习惯了,一时之间还不适应。” 薛世雄嗯了一声,也不客气,直接走进了护粮兵的营地,进了门之后扫视了一圈疑惑的问道哪个是你的帐篷?” 李闲指着一座与普通士兵别无两样的帐篷说道就在前面。” 薛世雄显然愣了一下,诧异问道和普通士兵的一点区别都没有?” 李闲笑了笑道一个小小的校尉而已,这营里人不多,不必弄一座显眼的帐篷出来。” 薛世雄看了李闲一眼,没有。 李闲被他这一眼仿似看进了心里,总觉得在这个老人面前都瞒不住似的。事实上,李闲的帐篷和其他士兵的帐篷一摸一样,并不是因为李闲真的这么艰苦朴素,而是一个从小被追杀的人谨慎的体现。一摸一样的帐篷,这样才安全些。 薛世雄走进李闲的帐篷随意在本应该属于李闲的位置上坐下来,然后很不客气的指着一个矮凳说道坐下。” 对这个一进门就不把当外人的老人李闲有些好奇,谦卑的说道卑职还是站着吧。” 薛世雄瞪了他一眼道这个时候装客气,在辽水让我替你擦屁股的时候不见你和我客气客气?” 李闲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看着这白胡子老头这么眼熟。原来是在辽水抢了麦铁杖的尸体跑路的时候,带着数万大隋府兵在高坡密林中埋伏,第二日从侧翼一举击溃了乙支文德的五万大军的那人。一想到当时的情况,脸皮厚如李闲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讪讪的笑了笑道当日事出有因,还望大将军见谅。” 薛世雄瞪着他说道你让我见谅我就见谅?” 看着愕然的李闲,老人洒脱的伸出一根手指道若是没有一壶好酒,一盘卤肉,老夫说也得跟你清算清算当日耍了我一回这笔旧账。” 李闲极认真的说道这个……真没有。” 薛世雄倒是怔住了,他不的问道你这护粮兵的校尉当的,别人那里拿不出一盘肉来,你这里还没有?老夫跑这么远来打秋风,你一句没有就想打发了老夫?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出了名的酒鬼,你替他管着补给,能没有酒?” 李闲解释道您也辛将军好酒,好酒之人将酒看的比命还重,可能会放心放在我这里……” 薛世雄点了点头道别跟我说你一点存货都没有!” 李闲道昨天还有一袋子酒的……” “你喝了?” 薛世雄一脸惋惜的样子。 李闲摇了摇头道没喝,都用来洗伤口了。” 薛世雄点头道这法子不,以前我也用过。既然没有酒,难道还能没有肉?大军上下谁不,现在最富裕的就是你们左屯卫!” 李闲道除非杀马,不然真没有了。” 薛世雄叹了口气道老夫又不是来跟你借粮的,你何必跟老夫耍这机?” 李闲很小人的问了一句真的不是来借粮的?” 薛世雄怒道如果老夫为借粮而来,会来见你这个小小的校尉?” 李闲想了想,随即将亲兵叫进来低声吩咐道从给辛将军的肉食中切一盘端进来。”亲兵领命去了,薛世雄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不多时,一盘卤肉端了进来,薛世雄从腰畔解下来一个酒袋子,喝一口酒吃一口肉,也不让李闲,自顾自吃了起来。看不出他如此年纪竟然饭量极大,也就五分钟,一大盘足足二斤卤牛肉,一袋子酒被他消灭了干干净净。李闲坐在一边,看着薛世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心说这老头也挺有意思,还真不客气。 酒足饭饱,薛世雄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满意的叹了口气道吃了一盘肉,就当你还了在辽水畔欠给我的人情。” 李闲立刻道将军大度。” 薛世雄白了他一眼道老夫肚子是不小!” “燕云……” 他忽然脸色严肃下来道能不能帮老夫一个忙?” 李闲道大将军吩咐,卑职若是能办到的,绝不推诿。” 薛世雄见他答应的果断,随口问道,答应的如此爽利,不怕我害你?” 李闲苦笑道爽利是自然的,大将军有事尽快吩咐,今日之内我能办到的就立刻去办,若是到了明日,只怕有心帮大将军也没有机会了。” 薛世雄冷哼道原来你也不笨!” 李闲认真道卑职也不笨,只是有时候一着急就犯傻。” 薛世雄见他样子可怜也不再打击,而是认真的问道你可想到了办法没有?” 李闲摇了摇头道没办法。” 薛世雄叹了口气道辽水畔你诱老夫给你做了挡箭牌,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昨日做了这等傻事?好端端的在你的护粮兵中混日子,就算没功劳,活着比不强?若是陛下还记着你,你何须管这次出征有没有捞到战功?若是陛下已经忘了你,纵然你立下天大的功劳又如何?你别说你追乙支文德不是为了立功,只是为了大军退路着想。” 李闲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薛世雄笑了笑道你这少年郎,还是太欠缺经验了。” 李闲道大将军还是吩咐我该做吧。” 薛世雄道你,我左御卫负责大军后路,沿途险要的地方,我都留下了人手守护。从辽东一路,左御卫已经留下了不下万余人马断后。昨日宇文元帅找我,商议在萨水留下一支兵马守护大军退路,但我军中实在捉襟见肘已经抽不出多少兵马。所以我来找你,与我儿薛万彻薛万均一道领兵守护萨水渡口,如何?” 他是来救我的? 李闲一愣,随即叹道可,毕竟我是左屯卫的人……” 薛世雄哈哈笑道这你不用操心,你只需回答我,你是愿意去守萨水,还是愿意一早就带着你的兵去攻打平壤?” 李闲认真道自然是守萨水。” 薛世雄笑道那就好,我昨日已经和宇文元帅商议过了,自我左御卫中抽调兵马五个折冲营,由我儿鹰扬郎将薛万彻率领,自左屯卫再抽调三个折冲营,一并交由薛万彻指挥,以确保大军后顾无忧。我来你这里之前,已经见过辛将军了。明日一早,你便带着你那三个折冲营的兵马,汇合万彻,一道出发。” 李闲彻底怔住,一时之间反应不。 薛世雄要救我,没理由。听他的意思,宇文述好像也不想让我去送死,更没理由!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的关键,是? …… …… 隋军大营中军大帐中,送走了薛世雄的宇文述缓缓的在胡凳上坐下来,看着新绘的高句丽地图,目光定格在辽东城。 “士及,既然你想将那小子收为己用,为父便帮他一次。宇文家的家业终归都是化及的,为父能帮你一分,便帮你一分。只盼那小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日后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也不枉为父今日想出这办法来救他脱身。”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喃喃低语。 想起刚走的薛世雄,宇文述的眼神又是一阵迷茫,他已经苦思了很久,依然没想通薛世雄为要帮那个毫无根基的愣头青。 …… …… 李闲的帐篷中,吃饱了的薛世雄站起来,举步往外走去。 “燕云,之前跟你所说之事并非我想让你帮我的事,至于为让你与我儿一道守护萨水渡口,你应该明白。” 李闲相送,一边走一边道大将军放心,我定然护得两位少将军安全。” 薛世雄点了点头叹道你这一身好武艺,不,不!” 李闲笑了笑,不置可否。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三章 莫欺少年穷 ??闲不历史上这个时候宇文述和薛世雄是不是真的派出了八个折冲营一万名士兵守在萨水渡口,如果史实也是如此的话,那大隋回军的时候萨水之败应该就能避免,可事实上正是渡过萨水的时候已经断了粮的大隋军队被高句丽兵偷袭,从而导致了大军开始全面溃败。 如果历史上宇文述没有这么做,那么李闲惊讶的想到,这样一来是不是意味着,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改变了历史? 如果没有萨水之败的话,大隋三十万精锐府兵是不是就不会葬送在异国他乡? 李闲不,他只,总算躲过了一劫,而且也不必因为追杀乙支文德这样一时冲动而导致黯然的偷偷离开军营。而接下来,他要做的则是带着三个折冲营的兵马,汇合左御卫薛世雄的两个,薛万均和薛万彻守住萨水。 薛万均的官职与李闲一样,都是从五品别将。而薛万彻则是名符其实的将军了,四品鹰扬郎将。 这次出营行动以薛万彻为主将,李闲和薛万均为副将,守护萨水这一段十几里的河道,以防大军回师的时候高句丽人将后路堵死。 李闲是第一次见到薛氏,本想上去客套几句,可惜薛万彻却甩给了他冷脸,连话都没多说一句。 倒是薛万均是个好脾气的年轻人,一路并骑与李闲还算聊得来。 薛万彻身材十分魁梧健壮,最少也有一米八多身高,虎背猿腰,一身银甲,手中持一杆马槊,看起来当真是威风凛凛的一员虎将。他弟弟薛万均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用的也是马槊,只是看起来却实在说不上有多威武。相反,李闲对薛万均的第一印象是,好一个和和气气富富态态的胖子啊。 这是一个坐下来绝对比一般人多占两倍地方,吃起来绝对比一般人多吃三倍的饭量,跑起来绝对比一般人多消耗四倍能量的胖子,很不的胖子。 人一旦胖起来,难免会看起来丑一些。 但上天是公平的,胖人总是比瘦人看起来要和气些可爱些。 薛万均则是一个上天宠爱的人,他很胖,可是看起来并不丑,而且竟然很顺眼。白胖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无论他笑得多虚假看起来都那么真诚。李闲每次看到他的笑容都会忍不住想,如果这个胖子去骗人的话,会有多少人被骗得倾家荡产?他的笑容和无论看都很纯净的眼神都是他的武器,李闲甚至,这个看起来像个处男的家伙肯定祸害过不少大闺女小。 而那个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薛万彻,李闲反而不在意。薛万彻能在这个年纪升为四品鹰扬郎将,第一,是因为他有个好父亲,薛家虽然算不上顶级的世家门阀,但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地位。第二,这个人有一身好武艺,据说在左御卫中已经找不到对手,有左御卫第一虎将的美称。 有一身好武艺,长相也不算丑,再有一个身居大将军高位的父亲,这人生简直没有可担心的了。 李闲不担心薛万彻并不等于轻视他,而是他和薛万均相比显然还是后者不好对付。一个喜怒行于色,一个永远脸上挂着最真诚的笑容,两个人谁厉害些,高下立判。 “燕将军,你对高句丽人看?” 薛万均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李闲一怔,下意识的考虑薛万均这个问题之下是不是隐藏着深意。可当李闲这个坐在马背上肚子高高隆起的胖子眼神飘忽在其他地方的时候,他才原来这个问题很无聊。对方只是在随便寻找一个话题和他交谈罢了,哪里有深意。如果有,也不是在这句话中。 即便如此,李闲还是仔仔细细的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然后中规中矩的回答了一句一群尚未开化的蛮夷罢了。” 他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大隋军中上至将军下至士兵都对高句丽人持有轻蔑的态度,在他们看来,高句丽人就是茹毛饮血这四个字的另一个解释。从这段日子的交锋中,高句丽人表现出的战力确实不样。正面交锋中,大隋府兵一个折冲营一千二百人就能轻而易举的击败高句丽人的一个万人队。 而且,虽然这个时代的高丽人和李闲前世的棒子国可以说根本上没有关系,但李闲很难不把以前对棒子国的厌恶代入进去。事实上,这个时代的高句丽确实和后世的棒子国扯不上关系,高元王朝的高丽和后世的棒子国在疆域上百分之九十不重合。这个时代的高丽人,就如同靺鞨人,契丹人差不多,是一个比较强大的部族罢了。 “蛮夷?” 薛万均将视线从沿途的乏善可陈的风景中收了,笑了笑说道确实是一群不知礼义廉耻信为何物的蛮夷,但不可否认,有些时候的确不能太低估他们。” 李闲笑了笑道也对,没有信义,就不必讲规矩,没有廉耻,也就不必遵循道理,至于礼,战场上本来就没有礼可讲。” “所以说。” 薛万均忽然低声道高句丽人虽然无耻,但不是白痴。反而是咱们大隋军中,有些人只会做那种令人厌恶的排除异己的白痴勾当。想想我就觉得恶心,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日子吃的实在不多,我早就大吐特吐了。” 李闲终于薛万均要表达的意思是了,但他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薛万均兜了这么个圈子绕,无非是想对李闲所遭遇到的事表示同情和愤慨,当然,另一个意思是提醒李闲,不要忘了是谁帮他度过这个难关的。没,是他们薛家。李闲薛万均的意思,但这个时候,表态并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是啊……” 李闲故意将话题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延伸下去这段日子确实吃的不多,每天两顿稀粥,嘴里都能淡出个鸟儿来。” 令李闲佩服的是,薛万均居然没有表现出,而是拍了拍他那硕大的肚子一脸悲愤的说道你看看,我都瘦成样子了!” 是啊,李闲在心中叹道:一米九的身高二百多斤的体重,您都瘦成这个样了,这可活下去啊。 李闲正在考虑着整理着头疼于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薛万均的“骨瘦如柴”来表示同情,幸好一个亲兵打马对薛万均道将军请您议事。” 将军,自然指的是薛万彻。 薛万均指了指的鼻子问那亲兵道是我,还是我和燕将军两个人?” 你亲兵为难的看了薛万均一眼,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将军只请您一人,没说也请燕将军。” 薛万均点了点头,极认真的对李闲说道那便不是公事……燕将军,你不,我兄长是一个极……无趣的人,尤其是在公事上,你能对他的提议只有两个答案能回答,若是多说一个字,他会生气。所以,我宁愿和你在这里聊天,即便不涉及到高句丽的屁股也比和他谈话要令人愉悦一百倍。” 李闲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心说这薛万均还真是一个妙人。 “只有两个答案?是,还有不是?看样子,彻将军确实是个直接爽快的人。” 李闲好奇问道。 因为军中有两个小薛将军,所以为了区分,对薛万彻的称呼是彻将军,而对薛万均的称呼是……好吧,不是均将军,而是……二将军。 “屁!” 薛万均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在那个家伙面前,对他的提议你只有两个回答,但绝对不是“是或者不是”……而是好,和非常好。” 李闲怔住,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 “样,那个家伙回答你的?” 一身银甲的薛万彻一边问,随手还在调试着手里硬弓的弓弦。他没有看着的弟弟,而是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薛万均坐下那匹吭哧吭哧喷着热气的战马。薛万彻总是有这样令薛万均不得不愤怒的眼神,那意思就好像那匹马不时候就会有因为不堪重负而倒下的可能。 “回答?” 薛万均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薛万彻一愣,将视线定格在弟弟那张永远白白净净看起来那么和气可亲的脸上我不是让你去问那个姓燕的家伙愿不愿意加入我薛家?你别告诉我你去了这么久,都没有问。” 薛万均极认真的回答道我是要问的啊,但我才要把话题引,你就派人将我叫了。” 薛万彻狠狠瞪了薛万均一眼道去了这么久,你居然还没有问?那你和他都谈了?别告诉你们俩说了一路高丽的屁股!” 薛万均摇头叹道那家伙跟你一样,好像对的兴趣不大。” “他也没表态?” 薛万彻问道。 薛万均摇了摇头。 薛万彻怒道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若不是父亲救他,他早就被辛世雄和王仁恭给玩死了!” “你急?” 薛万均道虽然他没有说,甚至连谢谢这两个字都没有说,但我敢保证,在需要他站队的时候,他绝不会站。我的兄长啊,你是不是觉得,他一见面就感激涕零的多谢救命之恩,然后感恩戴德的发誓要报答咱们薛家这样才靠谱?他都没说,但他心里都清楚,他都没表示,其实……已经在表示了。” 薛万彻没听懂,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愿意加入咱们薛家?” 薛万均又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看不出来他有这个意思。” 薛万彻终于暴怒了那你之前说了那么多屁话干嘛!” 薛万均没生气,而是依然认真的回答道有一种人,你可以拉拢但绝对不要想着让他宣誓效忠于你,你可以尊重他,帮助他,但不要试图命令他做。可以像那样相处,但不能像对手下那样。这种人不可爱,但到了关键时候,往往比那些整日说着忠心耿耿话的家伙要强的多。他不说愿意加入咱们薛家,并不是看不起咱们,也不是忘恩负义,更不是他想找更大的靠山,因为这种人,不愿意被任何人利用。” “他?如果有这个本事,会被辛世雄摆了一道陷入死地?若不是咱们父亲不为偏要帮他,他早就成了平壤城下一具死尸了!” 薛万彻撇了撇嘴道。 薛万均看着他兄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莫欺少年穷” :求收藏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四章 信不过的人如何能站在身后? (感谢强盗头子的打赏,真心霸气了。) 到了萨水之畔,队伍依次停了下来原地休整。来之前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对李闲和他两个透露过,只要逼着高丽王高元称臣,然后争取从平壤城中要些粮食出来,大军立刻回师。 薛世雄的推心置腹让李闲有些感慨,他能理解一个百战百胜豪情壮志的大将军为了的两个不得不耍些诡计将其调离攻城的序列,这其中有多少无奈和悲凉。 到了萨水边上,薛万彻下令大军搭建营地,然后将薛万均,李闲叫道身边。 “我刚才看了看地形,这里水势平缓,大军完全可以涉水而过。为了保证河道两侧都能稳妥,我打算分兵守之。燕将军,你看如何?” 薛万彻直视着李闲的眼睛问道。 “分兵?” 李闲扫了一眼面前的萨水,伸手指了指说道将军的意思是,将兵马分开,在河道两侧皆留兵驻守?” 薛万彻点了点头道高勾人人狡诈,若是聚兵于北岸,大军班师的时候恐怕多有麻烦。南岸这边虽然距离大营不足五十里,但若是乙支文德派遣一支人马绕在此拦截,纵然挡不住大军渡河,拖住大军的脚步,若再有一支高丽军自后面杀来,大军就会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李闲明白薛万彻的意思,点了点头道燕某愿尊将军命令。” 薛万彻笑道那好,就劳烦燕将军领兵守住萨水南岸,我和万均领兵守住北岸。若是有高丽兵来袭,互相救援。” 李闲就薛万彻会如此安排,所以也不拒绝,索性点了点头道必不负将军重托。” 薛万彻嗯了一声,随即转身走了。他下令左御卫五个折冲营的兵马涉水,在北岸搭建营地。李闲左屯卫的三个折冲营守在南岸。看起来薛万彻让李闲守南岸是李闲占了便宜,此处距离隋军大营也就五十里左右,若是高句丽兵来袭的话,两个时辰之内大营的援兵就能赶到。而北岸要危险的多,若是高句丽人大举来攻的话,李闲若是不举兵接应,薛万彻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但李闲却明白,薛万彻让他守在南岸才不是好心。而是不信任他,一点儿都不信任。 若是北岸失守,高丽兵堵住河道,大军北返就难了。 显而易见,薛万均之前对李闲的评价和推崇没有让薛万彻有改变。当然,就算是李闲表态愿意加入薛家阵营,说不定薛万彻还是会这样安排。将包括他父亲的左御卫在内二十几万大军的退路交给李闲,薛万彻没有这个魄力。 “其实…….我觉得兄长这次安排并不妥当。” 薛万均歉意的看了李闲一眼道南岸,根本无需驻守。高句丽人阴险狡诈不假,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会发傻在河道这边拦截大军。后面是萨水,背水一战这种事,十次有九次倒是胜不了。乙支文德用兵颇有章法,不可能犯这个傻。将手下人马置之死地,完全没必要。只需将北岸堵住,大军想要渡过势必损失巨大。” 李闲笑了笑道彻将军如此安排,也是为了稳妥起见。燕某愿意带手下们守住南岸,这也是彻将军照顾燕某,多谢。” 薛万均见李闲并没有表现出不满,也不好再说下去。又跟李闲随便聊了几句,然后去寻兄长薛万彻。 等薛万均走了之后,李闲的嘴角忽然挂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吩咐士兵们,距离河道二里处扎营,派游骑巡视上游二十里之内。” 李闲吩咐道。 骆傅和铁獠狼如今已经俱是升为六品校尉,因为李闲以从五品别将行使郎将职权,所以他们这六品校尉倒是也有着别将的权利,为了便于管理这三个折冲营,李闲这次依然是以铁獠狼和骆傅两个人分别统领一营,以校尉行都尉之权。另外,经过几日调查,安排了原来的一个叫刘满的营中校尉,暂代一营都尉之职。这个刘满三十几岁年纪,在营中人缘很好,此人虽然没有特别的本事,也不是上阵杀敌往来如入无人之境的生猛人物,但因为性子宽厚温和,很得下面士兵们的人心。 安排这样一个人上来,一是为了照顾营中老人的情绪,二,也是看重这个刘满是个谦谦君子并不是心思狠辣之辈。 营地建立起来并不难,只要将帐篷支起来,在象征性的支起几个鹿角拒马也就差不多了。此处距离隋军大营没多远,李闲并不担心高句丽人偷袭。倒是北岸的薛氏,以孤军悬于岸边,若是高句丽人大举来袭的话,李闲若是不救,只怕那二人凶多吉少。 “将军,一路跋涉的累了,快坐下来歇歇。” 不时候,王启年居然搬着一个矮凳站在李闲身后不远处。等李闲将军务安排妥当之后,他一脸谄媚笑意的凑了上来。 李闲微笑着在矮凳上坐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王启年问道王旅率,我听说你是不愿意跟着我离开护粮兵的,今天又非得追上来?我一走,护粮兵的校尉就空了出来,以王旅率的资历,升任校尉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你跟着我做,这不是自毁前程吗不跳字。 王启年一脸肃穆的说道将军有所不知,虽然卑职跟在将军身边的并不长,但每日聆听将军的教诲,卑职每每有醍醐灌顶如沐春风之感。自从将军到了护粮兵中任职,卑职的眼界都开阔了许多。昨日听说将军要离开护粮兵,卑职痛彻心扉啊。思来想去,为了能日日听到将军的教诲,那校尉之职不做也罢。两相比较,官职的和有机会伺候在将军身边来比,都是过眼烟云不值一提。” 他表情严肃,神色庄重,说这番话的时候丝毫看不出谄媚之意,相反,倒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李闲嗯了一声道你这心思上的转变还真是迅速,昨日还苦求我说愿意留在护粮兵做一匹伏枥老骥,年纪大了上不得阵杀不得人,本将军刚刚准了你的请求,你今日又追上来了?莫非,今日便能上阵杀敌了?” 王启年大义凛然道将军,昨夜卑职苦思一夜,犯了大。身为大隋之兵,能以年老体衰为借口不为国效力?昨夜卑职反思己过痛苦莫名,深感有负大隋皇帝陛下之洪恩,有负将军之谆谆教诲,对不起身上这身军服,对不起将军你对我的给予的希望。将军,我已经想通了,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卑职也愿意追随在将军麾下!” 李闲为难道王启年啊,可是我军中已经没有合适的位置给你了,各旅旅率都满着,实在不好撤换别人安排给你,我看这样吧,要不你先回护粮兵中暂时等着,时候有旅率的位置空下来,我再跟辛将军说一声,将你调就是。” 王启年脸露决绝之色,坚定道将军倒是小瞧了王某,能为国效力,能追随将军,就算做一个为将军牵马执鞭的小兵,卑职也是在所不辞的。” 李闲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游骑还缺一个队正,若是你真愿意为国出力,就暂且先委屈一下吧。” “游骑……” 王启年犹豫道卑职其实觉得,就算跟在将军大人身边做一个亲兵也是卑职的荣幸,这游骑……卑职怕耽误了军情有负将军的重托啊。” 李闲瞪了他一眼道去,还是不去?” 王启年立刻挺直了腰身道卑职遵命!” 李闲摆了摆,带着人沿河而上,最少也要巡视二十里之内,若是在上游了高句丽兵,速速来报。” 王启年行了一个军礼,一路小跑着走了。 洛傅不解道将军,此人贪生怕死,昨日将军要率军进攻平壤城,立刻表示愿意留在护粮兵中。今日将军率军守护萨水渡口,他立刻又追了上来。如此反复无常的怕死之辈,将军留他做?” 李闲笑道此人贪生怕死不假,但我特意派人查过,这个家伙一身侦查探路打探消息的本事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当年白道川与突厥人一战,就是此人带着斥候了突厥人的埋伏,大军将计就计将突厥几十万狼骑打得狼狈逃走。若不是此人胆子实在太小,不思进取只想着保命,只怕积累军功也早就能当上个别将了。他这样的人,我留着有用。” 洛傅点头道将军是想让他进飞虎军?” 李闲点头道这个人是个天生的斥候,飞虎军缺一个这样的人来教。” “少将军,薛万彻这明摆着不信任咱们。” 朝求歌道让咱们守南岸,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本来就只有万余人的队伍,还要分兵,他就不怕在北岸被高句丽人堵住?” 李闲笑了笑道薛万彻信不过我,就跟我信不过他一样。” 东方烈火道若我看,真要是高句丽兵在北岸围攻他,咱们也不去救。” 李闲没言语,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 …… 薛万均叹了口气道哥,为这么安排?” 薛万彻道我只是想看看那姓燕的家伙是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样,明日你带些弟兄们假扮高句丽兵袭击咱们营地,演一出戏给那姓燕的看,看看会不会率军来救。若是来了,我再将他留下一同镇守北岸便是,若是不来……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传他商议军情,然后暗伏士兵,听我号令将他拿下!” 薛万均一怔哥,你这是何必?” 薛万彻道我能,让一个信不过的人站在我背后?” @y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叫你嘴贱 (再次感谢强盗的打赏) 不得不说,王启年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从旅率的位子上被李闲降为队正,他居然没有丝毫怨言反而总是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百度搜索:◇◇罓◇这种心理素质已经不能用强大这两个字来形容了,最起码要用四个字。 非常强大。 ,王启年带着五十名游骑萨水河道一路往上游巡查,沿路上见到一些高句丽百姓,士兵们打算就这么不理会那些没有杀伤力的难民,但是王启年却突然下令将那四五个穿着破衣烂衫的高句丽百姓杀掉。士兵们犹豫了一下,还是遵从了队正的命令。一阵连弩射,四五个高句丽人顿时被射翻在地。 王启年从马背上跃下来,走到其中一具高句丽人的尸体边上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果然从那人背着的包裹里翻出了钢刀和一身高句丽士兵的号衣。其他几个人也一样,都是暗藏利刃,很显然这几个人都是高句丽军的斥候。他们之所以见到大隋的游骑而没有躲避,是因为隋军一直都是以仁义之师自居,从辽东城一直到平壤城,几乎没有伤害过沿途百姓。当然,绝大部分高句丽人都躲进了大城中根本就不敢出来。但隋人不滥杀,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以至于这些高句丽斥候明目张胆的站在路边看着隋军游骑经过也不躲闪,只是这次显然他们的判断出了。 看着那几句尸体,王启年忽然皱起了眉头。 平壤城已经被大隋远征军围住,这些高句丽斥候是从哪儿来的?答案显而易见,自然是乙支文德手下的士兵。 王启年让士兵们割了首级带报功,然后带着游骑继续往上游巡查。 等他们远去之后,几个躲在树木乱石后面的高句丽士兵悄悄露出了头,看着王启年等人消失在视线中,这几个高句丽士兵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即留下两个人继续监视,其他人掉头跑了出去。 …… …… 李闲薛万彻是意思,将左屯卫这三个折冲营留在南岸,看起来是对李闲不将没有危险的任务交给了他,事实上,这正是薛万彻对李闲不信任的体现。不得不说,薛万彻确实算不上是个聪明人,比起他弟弟薛万均来说差得太多了。李闲,若是换做薛万均来指挥的话,一定不会将左屯卫和左御卫之间的原本不存在的矛盾挑出来,他搞出这么一个局面,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左御卫的人根本不拿左屯卫的兵当人。 洛傅等人都被李闲派出去安排士兵们扎营,李闲特意将刘满留了下来。 “刘校尉,我初领兵马,对营中事物都不熟悉,所以留下刘校尉只是想请教一下,还请你不吝赐教。” 李闲面容诚恳的说道。 刘满是个三十几岁的汉子,博陵人士,也是寒门子弟出身。虽然家中有个嫁到了博陵崔氏,但嫁给的那崔家子弟也不过是个崔氏远枝,也沾不上光。真说起来,那人家的家境尚且还不如他们刘家。只是博陵崔家实在名气太大,女子就算嫁给一个偏枝子弟做妾,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算是光耀门楣的好事。 不过这刘满却是个温厚的汉子,并不善于投机钻营,在士兵们中人缘极好,倒是与当初的顶头上司张别将关系处得不大融洽。那张别将是个收钱从不手软的家伙,几次跟刘满暗示,让他孝敬一些,但一来刘满确实拿不出许多钱财,二来他也不愿意花这个钱,他的饷银每三个月就会派亲兵送回博陵家中孝敬老母,这样一个以孝为先的人多多少少也看不起那张别将的嘴脸。 正是因为这样,那张别将对刘满没好感。历次上阵厮杀都将其派在最前面,奈何也不是运气还是老天爷看眼,刘满活得还好好的,倒是那张别将在隋军攻打那座不知名的大城时候被流矢射死。 “将军,您还是称呼我善为吧。” 对李闲,刘满也颇有好感,觉得这个年纪轻轻就升为别将的少年不似张别将那样,丝毫也不骄纵,反而对这样不是他亲信的人也礼遇有加。 “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刘校尉这表字取得好。” 李闲笑了笑说道。 刘满道这是县学李教授所赠,卑职其实受之有愧。” 李闲摆了摆手道足见县学那位长者对你的赞赏,老人家的眼光不。” 刘满微微弯腰致谢,随即问道将军有要问的?卑职在这军中待的也不算短了,将军如果有疑问,卑职知无不言。” 李闲道其实也没,只是听说……临出发之际,辛将军特意将你叫了去,可有此事?” 刘满脸色一变,垂头道确有此事。辛将军那日将我叫了去,只是吩咐卑职,多多协助将军领兵,不可欺将军年少。辛将军说,将军受陛下赏识,他日必成大器,所以让我尽量帮助将军您稳定军心。” 李闲点了点头笑道辛将军倒是客气了,自从进了左屯卫之后,燕某多受辛将军照顾,心中也是感激不尽啊。” 刘满低着头道将军年少有为……” 李闲看着刘满的脸,随即自嘲的笑了笑道年少有为,若不是有贵人相助,只怕我早已经变作平壤城下一具枯骨了。” 刘满脸色大变,竟似不该如何作答。 李闲也不再说,只是叮咛了几句军务上的事,便让刘满。刘满垂着头向外走,到了军帐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回身对李闲道将军,咱们这次携带的粮草勉强只够十日,还请将军多多在意。” 这话似乎没有深意,但李闲却站起来郑重一礼道多谢。” 刘满连忙回礼,随即叹了口气,快步走出了军帐。 刘满离开之后,洛傅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铁獠狼对李闲点了点头道清点过了,辛世雄拨给咱们的粮草,袋子里装得大部分是土石,能吃的不多,绝对坚持不了两日。” 李闲点了点头道刘满这个人,确实是个君子,他不会说谎。” 朝求歌笑道幸好少将军早就猜到了辛世雄那脏心思,咱们偷了不少粮草出来,不然这次真的要饿肚子了。” 陈雀儿道那是,咱们好歹是护粮兵出身,若是不能弄些粮草出来,岂不让人笑话。” 李闲笑了笑道安排咱们的人将那粮草都换掉,若是辛世雄少了粮草难免会以此为把柄追究,到时候他派人来查,粮草在数量上只要对得上,他就找不到借口。总不能,他承认拨给咱们的粮草都是土石吧。另外,多出来的粮草装在袋子里混在搭建壁垒的土石中,谨慎一些。” 铁獠狼道我已经安排人,保证不让辛世雄抓到把柄。” 洛傅笑道这还得多谢谢王启年才对,若不是他暗中帮忙,这偷出来那么多粮草倒也不是个简单容易的事。” 李闲道对了,说到王启年,我使他带游骑巡视萨水上游去了,让他之后见我。”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道卑职游骑队正王启年,求见将军!” …… …… 平壤城 高元指着手下几个臣子破口大骂,骂得那几人垂着头唯唯诺诺不敢。也难怪高元生气,从今日一早,隋军就开始再次攻城。城墙上几次传来险些被隋军攻破的消息,吓得高元一整天都不得安宁了。他骂手下臣子无能,骂乙支文德阴险,骂隋人不讲信义。总之,将所有人骂的狗血淋头。只是骂归骂,他现在却不敢得罪了乙支文德。如果隋军攻势一直这么持续下去,难保哪天就会破城,到时候还得指望着乙支文德手中的十万大军来救他。所以一听说乙支文德出隋军大营的时候“不慎坠马”,他立刻派了亲信臣子出城去慰问了一下。 另外,高元让人试探着问乙支文德,这平壤城如今也不安稳,打算搬到军中去住样。结果臣子带的可不是好消息,乙支文德不同意高元出城!理由很简单,他说就算平壤城中再危险,也比无险可守的野外安全的多。乙支文德对那臣子说道,辽东城能挡得住隋人百万大军围攻数月,隋人兵强马壮还不是束手无策?平壤城远比辽东城要高大坚固,所以请陛下安心,隋军是攻不破平壤城的。 高元气得脸色惨白,却对乙支文德没有办法。他只好再派人去求乙支文德,问问是不是再去一次隋军大营求和。如果隋军愿意退兵,称臣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乙支文德的回答很简单,若是陛下愿意求和,臣愿意派人护送陛下亲自去隋军大营和宇文述详谈。 高元这次真的没办法了,将手下亲信臣子们召集起来商议,结果平日里那些夸夸其谈的臣子们没一个能说的出,只是垂着头表示无奈。 宝山王高金见高元气得脸色都变了,又见高元热切的眼神一直在脸上飘啊飘的,再装傻也说不了,只得硬着头皮道若是没有其他办法,要不……臣弟去隋军大营走一趟,对那宇文述大将军说明,陛下愿意对大隋称臣?” 高元就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拉着高金的手痛哭流涕道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对我好啊。” 于是,高句丽宝山王高金,作为高句丽王高元的全权代表,出城求和去了。 这次出城求和,高元给了高金极大的权利,授予他临济专断之权,甚至以和同样的仪仗将高金送出了平壤城,他对高金说道,若是此次能让隋军撤退,这天下便是咱们俩的。 出了城的仪仗队伍中,一辆看起来还算奢华的马车走在队伍最中间。坐在马车里,一脸悲愤的宝山王高金忽然狠狠的抽了两个嘴巴。 “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y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自己玩出来的祸端 (继续求收藏) 安排好了轮值的士兵,李闲很惬意的在萨水中游了个泳,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带着些寒冷,尤其是晚上,比白天的温度最少低一倍。不过从小就日日不间断洗冷水澡的的妖孽自然不惧怕什么,痛痛快快的在水里折腾了一阵心里的烦闷感也驱除了不少。 擦干净身子,穿上衣服后李闲就在岸边的石头上坐下来,仔细回想着之前王启年的汇报,李闲的心里又紧了一下。 从上游发现了高句丽的斥候,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李闲依稀记得隋军萨水之战失败的原因,他不是什么历史学者,大概只记得乙支文德在萨水上游堵塞河道,等隋军过河的时候再掘开,在隋军半渡的时候放水直冲下来,然后高句丽军趁势掩杀才有隋军的惨败。虽然自己在隋军大营外重伤了乙支文德,已经改变了历史,但李闲不确定乙支文德因伤就想不出这一招。 所以他才会派王启年带着斥候巡查上游,而王启年下令将那几个高句丽斥候击杀这件事做的很漂亮,李闲很赞赏王启年有这个心思。 这是打草惊蛇,王启年知道那附近绝对不止有那么几个高句丽斥候,他下令杀人,就是为了警告隐藏在暗处的高句丽人,大隋的人马已经在注意萨水上游了。 王启年做的很好,换做其他人领队的话,未见得就能想到这一层,由此可见李闲对王启年的推崇绝对不是因为这个人的马屁拍的极好,起心思之细,绝对不是伏虎奴和陈雀儿他们这样的人能比的。 或许正是因为王启年胆子小,所以想的就多些。正如李闲一样,因为要好好的活下去所以难免生活的态度与别人不太一样。 要不要提醒薛万彻兄弟? 李闲想,若是将上游有高句丽斥候出现的消息告诉薛万彻兄弟话,他们兄弟二人是否会将这个消息告诉薛世雄,进而引起宇文述的重视?如果宇文述能再派一支人马在上游一段来回巡视的话,高句丽人就是想截断萨水也没机会。 李闲知道自己如果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辛世雄的话,绝对不会有下文。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告诉薛氏兄弟这一个办法了。 他站起来,将亲兵叫过来说道:“连夜过河去,禀报薛万彻将军,就说上游二十里处发现有高句丽士兵的踪迹,可能会对大军不利,请薛将军下令该如何应对。” 正说着,忽然李闲感觉到一丝异样。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只见河对岸薛氏兄弟的营地中竟然隐隐有火光闪现,隔着河,隐隐能听到人的喊声。 敌袭? 李闲的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吩咐道:“吹角集合!” 他快速的跑回自己的营帐,在亲兵的帮助下将黑甲披挂整齐,带齐了硬弓箭壶,将黑刀拿在手里,快步走向外面。军帐外,已经有亲兵将大黑马牵了过来,李闲上马后往营外赶去,半路上洛傅等人相继赶来。李闲命令铁獠狼带着他手下的一个折冲营守护营地,洛傅刘满则集合士兵跟着他渡河去北岸救援薛氏兄弟。 这一刻,大隋府兵的训练有素充分体现了出来。前后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各营兵马就已经集结完毕。 “所有骑兵,跟我先渡河,洛傅你跟我一起,善为,你带着步卒渡河,不必寻找敌人交战,维持营地只需,但凡有乱兵趁机作乱,无论是谁的手下,杀无赦!” 李闲下令道。 刘满抱拳道:“卑职明白!” 李闲点了点头,一挥手,带着五百余名骑兵率先奔了出去。萨水这一段河水很浅,骑兵过河基本上不受影响。就在李闲集结人马的时候,萨水北面薛氏兄弟的营地中火光已经越发的明亮了起来。 …… …… “告诉士兵们,喊的声音再响亮些!” 薛万彻站在营地的南面,一边观察着河对岸李闲的营地一边笑着大声吩咐道。站在他身后的薛万均撇了撇嘴,似乎对兄长这般有些小人的样子颇为不屑。一开始薛万彻让他带着几百人装作高句丽兵做做样子,看看李闲是否会带兵来救援。若是李闲来了,只说是高句丽人夜袭,已经被赶跑了。顺势留下李闲一道驻守北岸,以此来试探一下李闲是不是真心的对薛家有报答之心。 只是薛万均说什么也不肯去做,并且苦劝薛万彻也不要用这种小人的手段来检验李闲。薛万彻不听,派了自己的亲信将领带了几百人在营地一侧放了把火,然后使劲吼几嗓子装作有高丽人来袭的样子。薛万均气得不行,索性在一边冷冷站着看笑话一般看着他兄长白痴的表现。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办法想的很妙,薛万彻竟然嫌士兵们的喊杀声不够响亮,已经连续两次下令士兵们将嗓门再放大一点。他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倒是吧薛万均气得白了脸。 “喊吧,喊吧,一会儿燕将军带人过来我看你怎么交代!” “喊吧,喊吧,一会儿真把高句丽人引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等着薛万彻,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 薛万彻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子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是我弟弟吗?怎么嘴里嘀嘀咕咕的尽是些不吉利的话。我不是说过了吗,燕云若是带兵来救,我就告诉他高丽人已经被我击退,若是真要是高句丽人不开眼前来偷营,我便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薛万均撇了撇嘴道:“你以为那燕云和你一样白痴?” 薛万彻怒道:“你再说我白痴,信不信我揍你!” 说到打架,两个薛万均也不是薛万彻的对手,每次两个人拌嘴,薛万彻一怒准备动手的时候,薛万均总是会退避三舍。 这次也不例外,见薛万彻挽了袖口就要动手,薛万均立刻闭嘴,转身往远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小人才会说不过就打之类的话。走了几步,他忽然站住,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哥……好像不对。” 薛万均叫道。 “少叫我,你做你的好人去!” 薛万彻没好气的说道。 薛万均也不回头,看着远处火光起处忽然大声喊道:“快!真的有高句丽人夜袭!” 他大喊一声,快步往火光闪烁的地方冲去。只是他身材太肥胖了些,跑起来一身肥肉上下乱跳,就是速度上并没有快上几分。薛万彻听他语气不对,转身往远处看侧耳听了听,立刻脸色也变了。 远处的喊声中,明显夹杂着高句丽人的蛮语! 不好! 薛万彻大惊失色,竟然真的有高句丽人前来劫营!他不敢耽搁,一边大声下令吹角集合,一边顺手从亲兵手里夺了自己的长槊,快步向前冲了过去。薛万均先跑,却没几步就被薛万彻从后面追了上来。薛万均一边跑一边埋怨道:“都怪你,非得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这下倒好,肯定是高句丽人见到咱们营中火起,还以为有人来夜袭所以才有胆子冲过来,本来他们是不敢贸然来进攻的,都被你这一把火给引了来!” 薛万彻从他身边经过,只回答了两个字:“闭嘴!” 薛万均跑得一身是汗,却终究还是因为太胖了,速度上远不是薛万彻的对手,索性他也不再跑,而是一边走一边约束士兵不要惊慌。另外派亲兵将自己那身大号的铠甲取来,同时派人速速过河到燕云将军处求援。 事实上,正如薛万均刚才预计的那样。高句丽人正是看到了隋军营地中起了火,还以为是哪支友军去攻打隋军营地了才会蜂拥而来。高句丽的军队构成很复杂,并不仅仅是高句丽朝廷的人马,其中还包括重金收买过来的外族武士,比如靺鞨人和契丹人等等,另外,高句丽看起来是个完整的国家,实则各城城主都是占地一方的诸侯,并不完全遵从高句丽王高元的命令。倒是这次大隋东征,让这些势力团结起来。 但即便如此,在指挥上高句丽的军队也是极为混乱的。有的部族不敢光明正大的跟大隋军队交战,只是远远的跟着,有机会下手便如狼群一样扑上来撕咬一阵,一旦受挫,立刻蜂拥而逃。各城城主也是各自为战,就算乙支文德靠着武力取得了军事上的领导权,但依然很难做到如隋军这样军令统一。 攻击薛氏兄弟营地的,是一支由几个城主带着手下兵马拼凑出来的军队,他们是奉了乙支文德的命令,最近才赶到萨水附近集结的。正巧看到隋军营地中起火,还以为是乙支文德的兵马发动了夜袭。一想到隋军士兵们那身令人艳羡的装备,这些高句丽人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往上冲。 这绝对不是一场有预谋的攻击,但对于隋军来说,却比一场预谋已久的攻击还要具有威胁,因为……这是薛万彻自己惹来的祸端。 不下两万人的高句丽军队,从隋军营地的东侧发动了攻势。薛万彻的北岸营地只有五个折冲营,六千人马,算上辅兵也不足八千人,而且有一半在睡觉,另一半却在看戏! 就在隋军自己玩得正开心的时候,两万野狼一样的高句丽人铺天盖地而来!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七章 难如登天 高句丽人的战斗力在取得优势和处于劣势的时候绝对不是一个档次,在场面占优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能像狼群一样为了夺一口吃食就算有被儿马子踢死的可能,也会对马群发动凶狠的进攻。◇百度搜索:◇◇而在场面处于劣势的时候,他们就会立刻从狼变成兔子,就算对手在人数上并不占优他们也会溃败的迅速且彻底。在与大隋的这场战争中,几百名隋军追着数千高句丽兵跑的场面并不罕见。 但是这次,运气显然不在隋军这边。 因为过了河已经派游骑搜查过方圆二十里内,没有有高句丽兵的踪迹,所以薛氏的营地防御本身就并不严密,再加上薛万彻无端玩这一个游戏,士兵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娱自乐上,哪里还能保持绝对的警惕?而且高句丽兵很少有骑兵,也省的担心战马踏地会发出声响来。黑压压的步兵猫着腰往前急冲,一直到了营地外不足百米外才被塔楼上的瞭望手看见。 只是这瞭望手只来得及吹响一声短促的号角,就被一支粗制的羽箭射中了胸膛。这名大隋身经数十战的老兵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蜂拥而至的高句丽人,缓缓的从高高的瞭望塔上摔了下去。 在瞭望塔不远处,数百名大隋府兵正点燃了十几堆火一边嗷嗷的喊着一边笑,他们中有一部分是薛万彻的亲兵,所以喊起来的时候格外卖力气。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狂吼声中,瞭望塔上那个大隋府兵吹响的短促的号角声,竟然没有几个人听到。火光中,不少人因为喊得兴奋而脸色酡红,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和同袍手拉着手还在跳着,似乎在举行一场篝火晚会般热闹。 事实上,就连高句丽人杀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因为他们没有看到友军,只看到一群疯狂喊叫着的似乎着了魔一样的大隋士兵。 但到了这个时候,有没有友军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高句丽渠帅伸手向前一指,大声的呼喊了几句。随即冲在最前面的高句丽人将营地外面的鹿角拒马掀翻,数百名手持粗制弯弓的弓箭手率先对隋军发动了攻击。几百支羽箭射,顿时将还在看着火堆兴奋高呼的人群放倒下一片。在火光的照耀下,羽箭如同天外飞来的流星一样突兀迅疾。 最外面的大隋府兵好像被镰刀放倒下的小麦一样,一层一层的倒了下来。松懈,是致命的。将后背给了突袭而来的高句丽人,大隋府兵就算再善战也毫无用处。第一轮箭雨至少放倒下了六十七名隋兵,随即第二轮箭雨呼啸而来。这个时候,隋军士兵才已经被敌人攻破了营寨。 “敌袭!敌袭!” 有人开始大喊,但这和之前他们喊的话没有区别,远处营帐中早早睡下的士兵们并没有从他们惊慌失措的喊声中不妥,甚至还有人开玩笑说这几声喊得才像那么点样子。因为薛万彻的白痴想法,导致了悲剧的开始。 那数百名扮作高丽人的大隋府兵几乎没有抵抗,就被蜂拥而至的高句丽人放倒。两轮羽箭之后,在渠帅的指挥下,数千名高丽人嗷嗷叫着冲了上来。不得不说的是,如果高句丽人的战术素质再强一些,冲杀的时候保持沉默而不是狼一样嚎叫着的话,那么这次隋军的损失还要大得多! 敌人已经冲进营地,来得及做出反应的隋兵立刻拿起身边的武器迎了上去。一名旅率大声呼喊着结阵防御,一边拉住身边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吩咐他快去禀报将军。那士兵愣了一下,随即不要命似的往营地里面跑去。 百余名大隋士兵被组织起来,他们结成方阵逆着高句丽士兵的洪流向前,试图将高句丽人冲开的口子堵住,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少了。相对于高句丽人已经撕开的口子,他们这百余人组成的方阵就好像一块丢进河流中的石块,很快就沉了下去。但是,他们终究不是石块,他们是大隋战无不胜的府兵。即便人少,即便面对数不清的敌人,但他们依然没有退缩,在被洪流淹没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又顽强的浮了出来,只是方阵的四边已经被狠狠的撕咬下去了一层。 “向前!” 必死的旅率没有下令撤退,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用血来书写一个大隋士兵的悍勇和无畏! 逆着洪流而上的方阵被洪水冲刷着越来越小,当他们已经再难向前推进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和同袍背靠背进行最后的血战。 旅率一刀将对面冲的高句丽人砍翻在地,再一刀卸去另一名高句丽士兵的半边肩膀。他大声的呼喊着,命令已经被冲散了的方阵朝聚集。残余的几十名府兵几个人为一组,艰难的朝着旅率的方向杀去。可是,当有人冲破重重阻碍杀到喊声传来的地方,却那名旅率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皮甲上最少破了十几个洞,血还在不断的向外涌出来。那是被高句丽人粗制长矛捅出来的伤口,仅仅是胸口上的血洞就不下六七个。 他死不瞑目,依然圆睁双眼,似乎是在不甘,又似乎是在悔恨。 剩余的十几个大隋府兵互相看了看,随即举起已经崩出了缺口的横刀。 “左御卫!” 一名队正将横刀向前一指,发出一声让敌人胆寒的高呼。 “向前!” 十几名大隋府兵整齐的高呼了一声,随即做出了一件在高句丽人眼中疯狂到不能理解的事。以那名队正为箭头,十几名府兵竟然组成了一个锥形攻击阵型,就好像一柄插进了水中的刀子,硬生生将水流劈开了一道口子。虽然这口子在他们身后很快就会再次合起来,但毫无疑问,他们留下一道血一般灿烂纯粹的色彩。 几百名高句丽士兵围攻那十几个大隋府兵,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他们,竟然无法将那个小小的攻击阵型控制住,甚至不得不随着那阵型的向前而移动脚步跟上去。十几个大隋府兵,就好像十几头被数百只饿狼围攻的猛虎,虽然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但他们用手里的横刀当做猛虎的獠牙,将一只又一只豺狼撕咬得支离破碎。十几个大隋府兵,在重重包围中竟然拼死了三倍于他们的高句丽人! 他们的战死看起来只是将高句丽人的攻势稍微阻止了那么一会儿,但这个时候,多争取一分钟的,对营地中毫无戒备的袍泽来说都是最大的帮助! 在隋军营地东侧,一座一座的帐篷被掀翻,里面已经卸了甲准备休息的士兵被疯狂的高句丽人逐个砍翻,血让这些被大隋府兵打得节节败退的高句丽人彻底爆发出了兽性。他们终于能在战争中将敌人踏翻然后一刀捅死,这是从开战至今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 不少大隋府兵还没有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被高句丽人的刀子砍翻。有的人肚子上被捅了一刀,还没有死去就被杀红了眼的高丽人按住肩膀,一刀一刀拉锯一样将脑袋割了下来,在血液的喷洒中,那高句丽士兵狰狞笑着将人头放在一边,然后迅速的将大隋府兵的皮甲往身上套,再将血葫芦一样的人头栓在腰上,红着眼嗷嗷叫着冲向下一个对手。 一杆长槊毒龙一样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噗的一声将刚刚才割下一个隋兵人头的高句丽人捅翻。长槊在那士兵的心口上留下一个狭长的伤口后迅速抽了出来,下一秒已经切开了另一个高句丽士兵的咽喉。三尺长的槊锋开路,硬生生将十几个高句丽人拦了下来。 薛万彻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府兵尸体,双目赤红的大吼了一声挺槊杀了。十几个高句丽人,竟然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长槊一扫,切豆腐一样将一名高句丽人的胸口切开,再一槊,将下一个敌人的半边肩膀斩了下来。薛万彻状若疯虎,一人一槊,势不可挡! 但很快,他就被更多的高句丽人包围。六七个忠心耿耿的亲兵杀穿了包围圈试图将薛万彻接应出去,但却被越来越多的高句丽人围住。 “若今日难逃一死,那便放!” 薛万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大呼一声左御卫!” “向前!” 六七个亲兵将他的左右护住,紧随着薛万彻的脚步向前冲杀。只是那些该死的高句丽人就好像漫天的蝗虫一样,杀都杀不绝!薛万彻一槊捅死一个高句丽人,长槊来不及收回防御,小腿上被一杆粗制长矛捅穿了一个血洞,他脚步一个踉跄向前栽倒,一个高句丽人趁机一刀砍了下来,忠心护主的隋军亲兵奋力的扑上去,用的后背替薛万彻挡住了这必杀的一刀,在倒下去的时候,他看着薛万彻喃喃道将军……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如同一声惊雷响在薛万彻耳朵里,让他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一个高句丽士兵看准机会,一刀砍向薛万彻的头颅! 而此时,薛万彻还在恍惚中,竟然没有避闪! …… …… 整个隋军大营的东侧都陷入了混乱中,虽然薛万彻亲自带着人冲了上去,但毕竟人数实在太少了,不少大隋府兵根本就不发生了就被敌人一刀砍死。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恐慌就好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没,他们是精锐的大隋府兵,他们百战百胜,但他们也是人,尤其是当惊慌开始传染的时候,逃跑成了下意识里第一件想到的事。 不少士兵忘记了抵抗,甚至连兵器都没有抓起来就开始溃逃。这是大隋东征以来,第一次出现被高丽人追逐砍杀的局面。整个隋军营地东半边都乱了,士兵们在恐惧的作用下开始没有方向的乱跑。而薛万均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队伍,却被人冲撞着阻拦下来,想要支援被围的薛万彻却寸步难行! 最可怕的是,薛万均集结起来的队伍被隋军的溃兵冲击之后,竟然也跟着垮了下来,恐慌不可抑制的控制了隋军士兵的行动。他们甚至连敌人的样子都没有看到就开始溃逃,这一刻,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求生的**。 薛万均大声的呼喊着,试图阻止士兵们继续崩溃下去。但是他的喊声在人流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抽刀砍死了几个逃下来的溃兵,却挡不住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涌来。 倒卷珠帘! 薛万均悲哀的,高句丽人竟然在不经意间打出这种几乎没有破解办法的战术!一旦己方的士兵形成溃败之势冲击后续的部队,高句丽人再黏在后面追杀的话……大势已去! 而此时他身处其中,就算看出了这种势,想要阻止已经难如登天了。 @y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杀回去啊 薛万彻的小腿上被长矛捅出来一个血窟窿,伤口不断的往外淌血,他的亲兵替他挡了高句丽人砍过来的环首大刀,几乎被斩成了两段,临死前那一声回家的低沉哀嚎让薛万彻震惊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可是战场上,敌人蜂拥而来的时候,谁也没有愣神的时间。 一杆长矛凶狠的刺向薛万彻的胸口,握着长矛的是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高句丽少年。或许是因为杀戮刺激下人性开始扭曲,这少年的脸狰狞的好像一个从地下才钻出来的僵尸,只是因为激动,他的脸色酡红的就好像刚刚喝下去三斤烈酒一样。杀人带来的刺激让他难以自持,虽然那长矛还没有刺入敌将的胸膛可是在他的脑海里却已经出现了敌人哀嚎着倒下去的画面。他期待着鲜血喷涌的场景,他忽然发现温热的血喷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如此令人兴奋。[.] 遗憾的是,他的长矛终究没有杀死那个隋军将领。杀死大隋一个将军,奖励一百亩地,五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还有沉甸甸的一包银子,再加上一个足够他光宗耀祖的官位,但这一切都随着那一柄黑色魔刀的到来离他越来越远。 就在那长矛已经抵在薛万彻胸口上的时候,大黑马载着黑甲将军如天神下凡一般骤然出现。大黑马的两个前蹄狠狠的踏在那高句丽少年的胸口上,噗的一声将他的胸膛踏的直接塌陷了下去。而他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大黑马上的隋军将军已经探手捞月一般的一刀将他的头颅削飞了出去。那个人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睁着眼的少年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身躯被那匹雄骏的战马踢飞出去的画面。 人头落地,沾满了灰尘泥土。 赤红色的眼睛渐渐被泥土堵住,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李闲跃马而来,扫了一眼浑身是血的薛万彻却并没有停下来救治,他在战马落地的那一刻,将黑刀向前一指。 “杀穿过去,将高句丽兵从中间切开!” 李闲一声大喊,在他身后的五百多名大隋轻骑随即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杀声。虽然他们还不熟悉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年将军,但他们在刚才的冲杀中已经认识到,跟在那个黑甲少年的身后,他们将无所不能。大隋府兵训练有素,当李闲一马当先杀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自发的在将军身后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锥形阵势。洛傅和伏虎奴一左一右护着李闲的侧翼,五百多名大隋精甲轻骑踏着轰隆隆的战歌逆着高句丽人的洪流杀了过去。 当那个黑马黑甲的将军一刀将敌人的头颅削掉的时候,薛万彻终于恢复了神智。两个亲兵冲上来扶着他撤出战团,他抬起头,随即看到了自己看不起的那个姓燕的少年将军如杀神一样冲入高句丽人的队伍中。 这一刻,薛万彻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在燃烧。 以李闲为刀尖,五百多名大隋轻骑刀子一样切进了高句丽人的队伍中。因为环境的制约,高句丽人缺乏骑兵。而且士兵们的装备及其简陋,能有一身完整皮甲的人都足以让他的同袍们艳羡不已。所以他们才会眼红妒忌大隋府兵们那一身制式装备,所以他们才会疯了一样在杀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对方的衣服甲胄扒下来往自己身上套,不管是否合身,不管那衣甲上还淌着血。 也正是因为如此,缺少护具的高句丽兵在面对大隋精锐骑兵的时候往往束手无策。当他们以长矛手列成抢阵拒敌的时候,心中还多多少少有一点安全感。因为抢阵是抵抗轻甲骑兵进攻的最佳办法,丛林一样密集的长矛向外伸着能将骑兵连人带马穿死在阵外。 但,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的高句丽人哪里还能组成阵型? 他们各自部族的首领,各城的城主,渠帅都已经失去了对士兵们的控制权,杀疯了的高句丽人完全没有战术指挥。他们只是为了杀人而不断向前冲,砍翻一个又一个敌人从中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这种混乱的杀戮下不经意间让高丽人形成了狼群战术,而且以倒卷珠帘之势已经将大隋左御卫的人马逼到了绝境上。如果没有外力来阻止的话,左御卫的惨败已经成为定局。 这个外力来了,就是李闲和他的左屯卫士兵。 没有列成防御方阵而且缺少护具的高句丽士兵跟大隋精锐的轻骑对攻,很显然吃亏的是高句丽人。如果不是李闲手下的骑兵实在太少了些,哪怕有两千骑兵,也足以逆转整个战局甚至反败为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李闲只有五百多名骑兵,能救下薛万彻,理论上他就应该压住后队缓缓撤军,给其他将领争取时间整顿已经慌乱不堪的左御卫士兵。但是很显然,李闲并不打算这么做。以他为刀尖的骑兵风一样掠过去,横刀和马槊闪烁出的光芒下硬生生在看不到边际黑压压的高句丽队伍中杀开一条血路。 一个骑着战马的高句丽部族首领正拦在李闲前进的道路上,当那个身上黑甲被血覆盖了一层的大隋将军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惊慌失措的大喊了一声后掉头就跑,不是他太过于胆小,而是那个一身是血的家伙在黑夜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冷酷而诡异,那一身淌血的铠甲下,或许藏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嗜血恶魔。只是,掉头逃跑将后背留给恶魔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恶魔接引进入地狱中永世不得翻身。 黑色直刀在火光中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劈出去的时候带着裂空之风狠狠的砍在那高句丽部族首领的后背上。巨大的直刀竟然直接将那个身材臃肿的部族首领从肩膀上开始劈开,然后黑刀从腰部斜着劈了出去! 这一刀,竟然将一个穿了两层皮甲的高句丽部族首领直接劈成了两半! 一刀两段! “魔鬼!他是一个魔鬼!” 有人指着李闲惊慌失措的喊着,因为他们看到了那面甲上描绘着的狰狞恐怖的夜叉图案。面甲在淌血,敌人的血,所以看起来更加的可怕。青色的獠牙上血不断的往下流着,就好像那獠牙刚刚才咬断了一个人的脖子一样。 黑甲将军带着一群从地狱中钻出来的魔鬼,疯狂的收割着高句丽人的生命。 “杀穿过去!” 李闲再次大声呼喊一句,用自己的勇武赢得了左屯卫骑兵尊敬的将军,这一刻换来的是士兵们的誓死跟随。 …… …… 薛万均拼了命的呼喊,甚至抽刀接连劈死了几个逃兵,但依然阻止不住溃败的势头。当恐惧已经完全笼罩在左御卫士兵的心里,他声嘶力竭的呼喊根本就唤不醒已经迷失的本性。逃,这一刻精锐的大隋府兵们只想着赶紧逃离这里,远离战场,远离那些杀红了眼的狼一样的高句丽人。 薛万均的亲兵护着他,试图组成一道堤坝将溃败的左御卫士兵拦下来。但是相对于溃兵的人数,薛万均和他几十个亲兵组成的堤坝显然太单薄了一些。不少士兵在推搡中倒下来,很快他们求救的呼喊声就被无数双脚掌踩着缓缓的沉没下去。倒下去的人再也不会站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被他们曾经生死与共的袍泽们踩成了一滩肉泥。 薛万均的刀子上已经染满了血,可这血却不是来自高句丽人的,而是他麾下的左御卫士兵,这让他的心越来越凉。 场面已经失控了,这一刻,神仙也挡不住彻底溃败的左御卫。 神仙挡不住,羽箭能挡住。 从薛万均身后忽然飞过来一片密集的羽箭,在薛万均身前几十米的地方覆盖了下去。漫射的羽箭根本没有指定的目标,覆盖打击下威力惊人。几百支羽箭射了过去,将溃逃的左御卫士兵齐刷刷放倒下一层。当后续的溃兵才冲上来,第二轮羽箭再次呼啸而来,将溃兵们像被冰雹砸倒的庄稼一样射翻在地。仅仅三轮羽箭之后,被射杀了三四百人的左御卫溃兵就被硬生生的拦了下来。当因为恐惧死亡而发生溃败的时候,左御卫的士兵们骤然发现后路上也是死路一条。 羽箭并没有延伸射击,而是不断在薛万均身前几十米的地方覆盖下去,一轮接着一轮,没多久就将那一条四五米宽的地带隔离出来。那里就是一道死亡线,谁敢逾越谁就死。 刘满站在整齐列队的左屯卫步兵前面,一边来回走着一边大声下令。 “弓箭手,继续放箭!” “长矛手在前,朴刀手在后,列阵顶上去,凡有冲击军阵者无论何人,杀无赦!” “盾牌手,列一字阵型,跟在长矛手后面!” 一声一声的命令发出,很快就被左屯卫的士兵们执行了下去。在弓箭手持续不断的打击下,那条四五米宽的隔离带再也没人敢越雷池半步。而当整齐列阵向前的左屯卫士兵顶在薛万均身后,薛万均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嚎叫。 外力,没有外力是阻止不住倒卷珠帘的溃败之势的,如今,外力来了。 “左御卫的兄弟们!” 刘满大步走了出去,站在队列的最前面高声喊道:“别再逃了!大隋的援兵已经杀到,大家拿起兵器跟我杀回去啊!高句丽人不是咱们的对手,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击败!” “左屯卫!” 刘满高呼。 “向前!” “左御卫!” 薛万均趁机一声大喊:“别他娘的给老子丢人现眼,杀回去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斩将夺旗 ??闲带着五百多名大隋左屯卫精骑将高句丽的人马杀穿了之后,他回身看了一下,大概有六七十名骑兵战死,虽然相对于杀死的高句丽人数量来说这损失不值一提,但李闲还是忍不住心疼想骂娘。 不过跟在他后面一举将高句丽人队伍杀了个对穿的左屯卫士兵们却异常兴奋,敌人的血一经彻底将他们的斗志激发了出来。自从过了马訾水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杀过人了,一来沿途的高句丽人都龟缩在比较大的城池里不敢出来应战,再加上各军的大将军一再要求不可“滥杀无辜”,所以从过了马訾水后其实左屯卫根本就没打过几个像样的仗,基本上战斗一开始高句丽人就已经溃败了。[.] 辛世雄也是一个喜欢身先士卒的将领,但他更喜欢用步兵组织阵列式大规模进攻。骑兵在辛世雄的手下一般被安排为接应救援或者迂回包抄,很少如李闲这样带着他们硬生生从数以万计的敌军中左冲右突。那种将敌阵从头至尾杀一个对穿的快感,不亲身经历的人无法体会其中的妙处。 冲到高句丽人阵后,李闲勒住大黑马调转了。 伏虎奴将面甲推上去,抹了一把从面甲缝隙里流进去粘在脸上的血,大声问道将军,还往哪儿杀?” 他的声音极大,所以跟在李闲后面甩了一个极漂亮的大弧线兜的骑兵们都听到了。一所有的士兵都齐声高呼将军,还往哪儿杀?!” 斗志昂扬! 李闲将面甲推上去,看了看高句丽人的队伍随即被中央位置上那杆高句丽帅旗吸引了目光。他将黑刀举起来往高句丽帅旗的方向指了指,大声问道敢不敢跟我将那杆旗子砍了?” 数百名骑兵放声大笑,有人高声说道有何不敢?将军的刀指向地方,我们便杀向地方!” 李闲大笑道那好,就让那些高句丽的蛮子们看看,咱们大隋的骑兵是杀人的!” “对!” 骆傅大声道让他们看看,谁他娘的才是杀人的祖宗!” “左屯卫!” 李闲将黑刀向前平伸,做出冲锋的手势。 “向前!” 数百骑兵齐声高呼,随即跟在李闲的后面缓缓启动,随着战马的脚步越来越快,轰隆隆的踏地声再次传了出来。刚刚被杀穿了队伍的高句丽人惊慌的,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大隋骑兵竟然没过瘾,居然再一次杀了!面对高速冲的轻骑兵,缺少长兵器和护具的高句丽步兵几乎没有有效的抵抗手段! “快跑!那个黑甲魔鬼又杀了!” 一个已经白了鬓角的高句丽士兵哀嚎一声,随即转身就跑。只是他跑的再快,也跑不过大黑马的四条腿。李闲一马当先从后面追上那高句丽人,黑刀泼出去一道雪亮的刀光狠狠的砍在那人的后脑上。锋利的黑色直刀劈开了那高句丽老兵的脑袋,就好像劈开了一大块豆腐一样轻而易举。 随着黑刀的劈入再抽出,那还在向前狂奔的尸体踉跄着扑倒在地。是的,在他还没有倒下之前他的生命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被劈开的脑袋随着他惯性下的步伐颤动着将脑浆颠簸出来,白色的浆糊一团一团啪嗒啪嗒掉在地上,然后被他无意识的脚步踩在上面。 大黑马上的黑甲魔鬼,带着手下数百名恶魔朝着那杆高句丽帅旗笔直的杀了。 轻骑如风卷残云,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乱飞。 站在帅旗下的高句丽大将是乙支文德的三弟乙支文礼,此人虽然年轻但心狠手辣,而且一身功夫也极为出众,行事果决,杀人如麻,在高句丽军中的威望,犹在固守辽东城的乙支文青之上,乃是乙支文德的左膀右臂。 这次他奉了乙支文德的命令,将高句丽各城城主手下兵马纠集起来组成联军,试图在大隋远征军回师的半路上截杀,其他各路人马还在半路上,乙支文礼带着的两万人急匆匆的赶在最前面恰好在今晚到了萨水北面。斥候探路后向他汇报说萨水这一段已经有隋军人马占据,看样子人数不少,乙支文礼亲自带着人靠近观察,正犹豫着是不是绕路汇合乙支文德的时候,竟然隋军营地中起了火,而且传来喊杀之声。乙支文礼大喜,他料定必是大哥乙支文德派兵来夜袭隋人,所以立刻下令人马冲了。 事实上,乙支文礼带着人马杀入左御卫营地的时候也着实的诧异了一番,因为当他的人马杀入隋军营地之后他才,竟然没有高句丽的人马对隋军发动攻击。虽然他不隋人在耍花样,但却敏锐的嗅到了胜利的味道。 这是一种很久不曾闻到过的诱人味道了,这段日子以来被隋军打的节节败退让他心中压抑的想要放声咆哮。 今夜,他终于能够复仇了。 当看到那些隋人惊慌失措的溃败下去,乙支文礼放声大笑。本来积郁在心里的烦闷感一扫而空,看着那些好像被狼群追赶的兔子一样逃跑的隋人,他心中的兴奋和激动难以言表。 可是,就在大获全胜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一队大隋骑兵如天神下凡般突然从侧翼杀了,竟然强悍的将他的人马从中间一劈两半! 而另一队隋军步兵从萨水南岸涉水,列阵以羽箭射杀溃兵竟然将隋军的败势阻挡了下来! 乙支文礼大怒,正要调集人马将那队人数并不多的大隋骑兵剿杀掉,却惊讶的,那几百人的骑兵竟然兜了个圈子后又杀了,而且,从他们冲锋的势头上看,他们竟然将目标定在身上。 乙支文礼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耻辱感,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捆起来丢在猪笼里羞辱一样。几百人的骑兵,竟然敢对万军之中处于重重护卫下的发动冲锋! 这种耻辱感,让他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 “让长矛手列阵迎上去,我就不信,几百人还能翻出浪花来!” 传令兵呜呜的吹响了号角,上千名手持粗制长矛的高句丽人从后面涌了上来,然后在低级将校的指挥下开始列阵。 密密麻麻的长矛就好像平地上突然冒出了一片丛林,快速奔跑的高句丽长矛手组成了足足六列密集的枪阵。在一名部族首领的指挥下,枪阵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迎着那支隋军骑兵顶了上去。 离着高句丽的枪阵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溃乱的高句丽人已经四散跑开,在骑兵面前空出来一片地方,而列成阵势的长矛手已经准备好了迎接骑兵的撞击。 距离还有一百二十步的时候,李闲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只是他却将黑刀挂在身侧,将硬弓从背后取了下来。一百步,一支破甲锥嗖的一声破开空气激射而出,带着些许弧线,那破甲锥精准的钻进了那部族首领的心口里。 “弩!” 李闲大喊一声,再次射出一箭后将硬弓挂好,从腰畔将大隋轻骑兵配发的制式连弩端了起来。在他身后的大隋骑兵,纷纷将兵器挂好,将连弩端平。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当双方之间只有四十步左右的时候,李闲忽然一拨马向一侧拐了出去,紧跟在后面的轻骑兵划出一道弧线依然紧随李闲,精湛的控马技术让人叹为观止,大隋的数百名精锐轻骑竟然在距离枪阵不足二十步远的地方将冲击的方向扭向了一侧,队伍从直接冲向高句丽人抢阵变成和枪阵平行! “射!” 喊了一声之后,李闲率先扣动了连弩的机括。 掠阵而过的骑兵们,用大隋工匠精制的连弩给高句丽的枪阵进行了一场弩箭的洗礼。数百名骑兵风一样从枪阵前面二十步远的地方横向冲了,纵马飞驰间连弩的弩箭暴雨一般倾泻-了出去。 谁也没有想到,大隋骑兵的控马之术竟然精湛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想到,那几百人的骑兵竟然没打算撞向枪阵! 突突突的声音中,数不清的弩箭飞蝗一样激射而出,随着大隋骑兵的掠过,第一排第二排的高句丽长矛手一层一层的倒了下去。他们惊慌失措的大喊着,立刻掉头想往回逃躲避弩箭。但后面的同伴顶的太密集,他们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弩箭嗖嗖的射,轻而易举的击穿他们缺少护具防御的身体。 暴雨一样的弩箭将高句丽人无情的射杀,前面的高句丽人就好像麦秸秆一样一排一排的倒了下去。 骑兵疾风一样掠过之后,狠狠的将高句丽的枪阵撕咬下来一层! 冲之后李闲勒住战马调转,骑兵们在他身后缓缓的再次聚集。 “再杀一次!” 李闲高声喊道,随即率先冲了出去。这次依然没有直接冲击高句丽人的枪阵,还是用连弩和羽箭射杀列阵的高句丽长矛手。第二次在枪阵前面掠过之后,高句丽人的勇气被彻底击溃了。再也没有人敢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任凭隋人用连弩用羽箭招呼他们,而只要隋人的骑兵不冲他们一点还击的办法都没有。 “弓箭手!” 乙支文礼暴怒着喊道弓箭手上去,射死他们!” 随着他的命令,数百名弓箭手开始往前挤,长矛手开始疯了一样的往后退,谁也不愿意在前面多待哪怕一分钟。 可是就在高句丽人变阵的时候,那些魔鬼一样的骑兵竟然也随即改变了战术! “换刀!” 李闲大声命令道。 随即,无论是手中持槊还是用弓的左屯卫骑兵,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兵器朝着高句丽人掷了,丝毫都不心疼那些造价不菲的马槊和精工打造的骑弓。下一刻,所有人都将横刀抽了出来,跟在那匹大黑马后面杀进了高句丽人的阵列中。 瞬间,高句丽人乱了,弓箭手还在往前挤,长矛手再往回撤,正是混乱的时候,数百骑大隋精甲风一样卷进了他们的阵列中。数百柄横刀泼开一条血路,直直的杀向那杆高高矗立着的帅旗! 乙支文礼大惊失色,在亲兵的保护下开始往后面退。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已经重新整队的左御卫和左屯卫步兵,排山倒海一般的杀了! 乙支文礼一声悲呼,大势已去,今天本来应该得到的一场大胜,就因为那几百骑兵往来纵横而生生的破碎了。高句丽人已经开始溃败,重新拾回勇气和信心的大隋府兵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挡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马黑甲的将军,眼神怨毒。 “撤兵!” 乙支文礼咬着牙下了命令。上百名亲兵护着他爬上战马,往北方逃去。 李闲一直盯着那杆帅旗,见帅旗移动,敌将要跑,他纵马飞奔中伸手从地上将一杆插在敌人尸体上的长槊抄了起来,然后提了一下大黑马的缰绳,感受到主人心意的大黑马啾啾叫了两声,随即两条后腿猛的一蹬地高高跃起! 半空中,李闲擎槊在手,盯着那爬上了马背的高句丽大将,随即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右臂上,猛的将长槊掷了出去。 五十步! 这一槊掷出了逆天之威,竟然笔直的飞了噗的一声将乙支文礼穿了个透胸而过!槊锋切开了乙支文礼的后背,再从前胸刺了出去然后又钉进了战马的脖子里! 一槊击杀。 就在高句丽士兵们惶恐惊讶的目光中,黑马黑甲的将军凌空飞起后掷槊杀人,落地后疾冲上前,一片惊呼中,黑刀荡起一道雪亮波纹劈砍在手臂粗的高句丽帅旗旗杆上,咔嚓一声,旗子……倒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章 左屯卫的宿命 在左屯卫的救援下,重新收拾了勇气和信心的左御卫对高句丽人发动了反击,虽然大举来袭的高句丽人超过两万人,而且从战斗一开始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大隋府兵进入他们所熟悉的战斗程序之后,基本上高句丽人就算有三倍的兵力优势也基本上很难有胜算。 之前的溃败并不是因为左御卫的战斗素质不行,战场上很多时候最难控制的其实是人的情绪。 一旦悲观绝望的情绪影响了思维,这种恐惧蔓延的速度极为可怕,尤其是在军营中,这和士兵们的战斗力关系并不大。当年大隋灭南陈的时候,也曾经发生过一次溃败,只不过那次造成上千士兵死亡的溃败,其发生的过程更加令人觉得难以想象。 那是大军渡过长江后发生的一件惨烈往事,当时,在大隋大将军韩擒虎的营地中,有一天晚上,一个无聊之极的士兵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大喊了一声敌袭,他本来是想看看同袍们是不是有人被吓着,结果没想到却酿出了一场惨剧。 这一声敌袭,先是将同一个帐篷中正在熟睡的士兵们惊吓着爬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拿起武器冲了出去。冲出去的士兵们一边跑一边大声提醒同袍们,敌人来袭了。在高度紧张的那种气氛中,可以想想深夜敌袭这种事带给士兵们的压力有多大。 结果,当时发生的惨剧是,几乎半个营地都乱了起来,士兵们一开始是惊慌失措的乱跑,后来演变成互相攻击,一千余人在这次没来由的哗变中丧生。始作俑者,那个不过是想开个玩笑的士兵,甚至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事实上,一个敌人都没用出现,仅仅是一句话就导致了士兵们的崩溃。 当时征伐南陈的五十万大正是隋军战斗力处在一个巅峰期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府兵战无不胜,依然发生过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事。这件事虽然和今夜左御卫遇袭略有不同,但一开始隋军败逃的根本原因其实差不多,这是一个偶然现象,但这种事是必然会发生的,或许今日的左御卫有机会避免,但难保不会发生在其他队伍中。 因为隋军远征以来的战无不胜,所以导致了士兵们在心理上的松懈。同时,因为高句丽的人马基本上都在南岸平壤城还要往南的地方驻扎,所以导致了防御上的松懈。又因为游骑确实搜查过二十里范围之内,可恰好今夜是乙支文礼的兵刚刚赶到此处,再加上薛万彻自以为聪明的小伎俩,以至于在战斗最初的时候隋军没有做出最快的应对。当然,这其中不得不提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士兵们的压力。 这压力来源于他们如今所处的境地,没人是傻子,虽然战局上看来大隋处在优势,但是个人就能从每天两碗能倒映出人影来的稀粥分析出,其实远征军已经快被逼入绝境了。而且将隋军逼入绝境的不是高句丽人,恰恰是隋人。 每日两碗稀粥,这还是有战事的时候。不需要上阵的士兵,基本上只能保证每天中午的时候喝到一碗。 在体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早早的入睡成了一种苦熬最简单的方法。 很多因素作用下导致了左御卫最初的失控,在这种情境下如果没有外力来阻止的话,左御卫的五个折冲营有可能全军覆没,但幸好,李闲来了。 两个折冲营的左屯卫士兵分成两批,所有的骑兵都由李闲率领将高句丽人的攻势挫一挫,给步兵争取,而所有步兵则在刘满的带领下不是针对高句丽人展开反击,而是第一阻止了左御卫的溃败。 当第一缕阳光缓缓的从东方洒的时候,一夜激战后的大隋人马已经开始清理战场了。此役,隋军损失人马两千余,算是度过马訾水之后隋军损失人马最多的一次。不过,值得称道的是反击的隋军不但让高句丽人付出了近三倍的伤亡,而且还一举击杀了高句丽大将乙支文礼。这是大隋远征军至今为止击毙的级别最高的高句丽将领,有此荣耀完全可以掩盖左御卫一开始因为玩忽职守而造成的伤亡。 这荣耀的造就者,是李闲。 说起来乙支文德一定会恨李闲恨到生吃其肉都不解恨的地步,在辽水的时候,就是化名燕云的李闲以十八骑抢走了麦铁杖的尸体,还追得他不得不亡命奔逃数百米,如果不是大队高句丽巡逻队伍的到来,说不定那次他就死在李闲手下了。就在几天前,李闲第二次追杀乙支文德,乙支文德被李闲两次射下马,甚至还被战马踩中险些丧命,虽然没死不过留下残疾已经是必然的结局了。今天,他最信任的三弟乙支文礼,被李闲一槊戳死。 也不,当乙支文德再次听到燕云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会愤怒,会伤心,还是会恐惧? 杀敌六千,斩敌将首级。 这是一份很大的功劳,看数字,是很漂亮的战绩。 清晨的时候,来自隋军大营的支援队伍赶到,领军的正是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从得到隋军萨水营地遇袭的消息,到率军赶到,老将军几乎一刻没有耽搁。 当得知昨夜事情的始末之后,薛世雄冷冷的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薛万彻,随即快步走了出去,薛万均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翼翼不敢。薛万彻的伤不算特别重,小腿上的伤口没伤着筋骨已经上了药,休息一段日子就会痊愈,这也是他身上最重的一处伤,所以看起来他的样子并不十分狼狈。 当然,这是相对来说的。 薛世雄在没看到李闲的时候,觉得身上的伤已经很重了。虽然他生气于薛万彻的白痴,但对的心疼更浓烈。不过,他现在必须先找到李闲表达的谢意,然后才是教训或者说心疼的时候。 薛世雄看到李闲的时候,那个妖孽一样的少年已经卸去了甲胄,正靠在一棵大树上眯着眼睛休息,微微的鼾声中,厮杀一夜几乎累得脱了力的少年似乎睡的很香甜,但从他微微皱着的眉头上就能看出来,身上的伤痛让他睡得并不踏实。 追杀乙支文德,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箭伤二十几处,虽然没有太深的,但因为多所以感觉上好像整个上半身都没有好地方了一样。昨夜激战,崩开了几处已经愈合的伤口,再加上昨夜冲杀中不断有羽箭招呼在他身上,若不是黑甲坚固只怕他早就被人射成了刺猬。两次累加起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竟然达到三十六七处,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被包扎的满了。小腿上也有羽箭的擦伤,独孤锐志亲手给他伤口消了毒然后敷药包扎,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 所以,当薛世雄看到李闲的时候,他被深深的震撼了。 靠在大树上睡觉的少年,腿上盖着一层毡毯,因为擦上了药,上身的衣服还没有穿,却几乎没有露出一点肉的颜色。包扎的白布擦不多将他裹成了粽子,上面还有渗透出来的斑斑血迹。清秀俊美的少年微微皱着眉头,也不是因为睡梦中有可怕的事,还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睡得太浅无法安眠。 独孤锐志的伤药没的说,止疼的效果很棒。而且敷在伤口上有一种很清凉的感觉,连疼痛都变得极轻。所以,李闲之所以皱着眉,绝对不是因为身上看起来狰狞恐怖实则没有一处重伤的伤口。他皱眉,是因为他在心疼昨夜战死的那些大隋府兵。昨夜敌袭有些怪异,李闲其实早就了,左御卫营地中的火光早就亮起来,可他赶到的时候高句丽人才杀进营地没多久,这很反常,他派王启年打听了一下,这个老油条很快就从一个左御卫伤兵嘴里将事情经过套了出来。 听王启年汇报之后,李闲狠狠的骂了薛万彻一句白痴。他告诉王启年这件事不要说出去,然后又让独孤锐志派人给薛万彻送去了一些伤药。 你玩阴谋诡计,我就玩以德报怨,最后看谁棋高一招。 果然,看着士兵们送的伤药,薛万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 …… 见薛世雄来了,洛傅和铁獠狼等人先是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打算叫醒李闲却被薛世雄摆了摆手阻止,老将军脱下的大氅,缓步走轻轻给李闲盖在身上。然后老将军挨着李闲靠着大树坐下来,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离得远一些。 等他的亲兵和洛傅等人离开之后,薛世雄忽然叹了口气道你打算装睡到时候?” 李闲缓缓的睁开眼,对薛世雄歉意的笑了笑道从一开始就没睡着,哪里来的装睡?” 薛世雄摇头苦笑老夫亲自为你盖上大氅,你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若是你睡得如此发死,那才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奇怪事。” 李闲笑了笑,极认真的说道卑职若不是装睡受了大将军这一盖,只怕大将军比现在会更苦恼一些。” 薛世雄一怔,道前几日找你的时候,让你帮忙照看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当时老夫还没有觉得真会用得上你,只不过看不惯辛世雄那龌龊的伎俩,顺手能救你一次便救一次,也能给我两个得来些助力。我真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你居然真的为老夫保住了两个的命……” 李闲轻声道大将军,你顺手解决的事,也是救了我一名,所以从根本上来说,我杀敌救人,和大将军一句话救人一样,没有丝毫分别。燕某受了大将军恩惠在先,恰逢两位少将军有难,燕某怎敢不尽力相救?” 薛世雄摇了摇头道一句话救人的人,不一定能做到拼命救人。” 他拍了拍李闲的肩膀,然后缓缓站起来燕云,今日你这份救命之恩,老夫记下了。薛家的人嘴巴上都不会说的很漂亮,但心里该做。我欠你两条命,日后你可以找我来讨。” 说完,薛世雄举步往前走了出去,走了两步之后忽然站住,将腰畔的酒囊解下来丢给李闲,李闲伸手抄住笑了笑道谢大将军。” 薛世雄点了点头,忽然低声道过几日便要回师,宇文元帅命辛将军率领左屯卫断后……你多加。” 李闲脸色一变,了声多谢。” 没来由的,李闲忽然又想起临出发之际宇文士及的叮嘱无论如何,别断后!” 他喝了一口酒,垂着头旁人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薛世雄回头看的时候,还以为垂首的少年现在心里一定很苦,他却看不到,少年人的眼睛亮的出奇,璀璨如星辰。 :拱手求几个红票收藏,多谢!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另一半远征的路刚刚开始 高句丽宝山王高金代表高元与宇文述谈判,本来宇文述的态度还很强硬,必须由高句丽王高元亲自来谈才行,但监军刘士龙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很严肃的指责了宇文述这样没有大国风范的做法是不对的,既然高丽人已经拿出了诚意来谈,作为天下第一大国的远征军元帅,不能丢了泱泱大国的脸面更不能丢了仁义陛下的脸面。 刘士龙道军事上的事,本官自知是个门外汉所以很少说,但招降上的事,就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犯糊涂而听之任之。高丽人狡诈性子粗野,现在趁着大军将其打的没了戾气若是不尽快收服,只怕耽搁的久了又起反复。高金乃是高元的亲弟弟,高元派他来已经足以彰显其诚意了,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还不是对咱们不利?” 宇文述冷声道监军也现在咱们的境地很不利?当日若不是监军大人仁厚放走了乙支文德,如今大军已经返回快度过马訾水了!” 刘士龙正色道陛下说过,高丽人若降,不可慢待,本官做事向来以忠君为本,一切都是依照陛下吩咐做的。宇文将军也不必如此言语尖酸刻薄,等回了辽东之后陛下面前我自然会有解释。只不过,若是你今日再推诿不答应高金的求和,本官立刻就写一份奏折派人千里加急赶呈递陛下面前,告你一个欺君误国之罪!” 宇文述怒道监军大人若是要告,难道陛下面前,我还怕了你不成?” 右祤卫大将军于仲文连忙拦在宇文述面前道明明是高句丽人要求和,咱们这边反倒没一个高兴的?这次能大军兵临平壤城下,逼着高元称臣,之后元帅和监军居功至伟,最主要的,是陛下高兴…….” 他若有深意的看了刘士龙一眼,后者于仲文是在告诉,别闹的太厉害,毕竟他这个监军是皇帝给他将功赎罪的。 虽然明白,但于仲文的眼神让他很不喜欢。 明明他也是个戴罪之身! 刘士龙愤愤的想到,宇文述统帅全军攻打辽东城数月不下,明明他也是个戴罪之身,我身为监军,身为招降使,何必要看他的脸色行事?若是这趟差事没做好,陛下面前还不是一样的不好交代?看看这满屋子的人那个嘴脸,好像我才是罪人一样。 “招降之事,本官是受陛下之命,所以寸步不让!” 刘士龙咬了咬牙说道今日若是你再不接受高金的求和条件,休怪本官行使监军之权!” 宇文述一愣,怒道高句丽人是傻子?他们提出来的条件那也是称臣?高金只怕早已经看出我军中缺粮,所以现在是他在故意拖延试探咱们的反应!若是高金才提出条件来,你立刻就答应下来岂不让高丽人从中猜到我军虚实?现在这种情况,就是硬着头皮也要撑下去!” 刘士龙冷哼一声道宇文将军,军务上的事本官不参与,也不管你想办法解决,我身为招降使,就得为陛下负责!” 于仲文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宇文述道元帅……以我之见……咱们确实熬不住了,士兵们已经从今日开始,无论有无作战每个人都只有半碗稀粥果腹,再不回师,只怕军心不稳……” 宇文述瞪着他,本想说当日若不是你无能,难道大军会有今日之困局?放走了乙支文德,如今这两个人倒是站在一起了。宇文述生气归生气,他也其实于仲文所说其实也有道理,担心的是怕高句丽人大军无粮的真相招来无尽的攻击,于仲文担心的是越拖下去对局面越不利。宇文述想了想,不得不叹了口气道那好,明日监军大人便去受降好了,大军明日即可开拔返回。记住……” 宇文述看着于仲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放高金!” 于仲文一怔,随即明白。倒是刘士龙以为宇文述还在讽刺放走了乙支文德,气得一甩袖子走了。 次日,刘士龙以招降使的身份接受了高金递交的国书,高金代表高丽王高元承认高句丽为大隋的属国,高元对大隋皇帝陛下称臣,但国书中没有提及任何具体条款,甚至连每年交给大隋多少岁贡都没有明确的写下来。对于此次大隋远征,其中提到的由高句丽赔偿所消耗的粮草补给这一条虽然倒是写上了,但毫无疑问的是,隋军现在已经等不及高句丽将“赔偿”拼凑出来了。隋军现在处在一个残酷而且尴尬的境地,无粮,却不敢催着高丽人支付粮草赔偿,因为那样会露出马脚。又不敢撤退的太急,还要摆出一副缓缓而退的架势来,这其中的苦楚只有隋人。 终于,到今天为止,隋军远征以一个不算太难看的方式结束了。无论如何,围困平壤城逼着高元签订城下之盟是事实。当然,这种结束,是在宇文述他们带着遗憾的想法中提前确定的,事实上,隋军远征,远没有结束。 刘士龙和高金签订了国书之后,他拉着高金的手笑着说道以后你我便为同僚,都是陛下的臣子,以往有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高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正如刘大人所说,日后你我还要多多亲近。” 他对刘士龙施礼道既然已经结束,那么我便要赶回平壤城给我王报喜了,另外,也准备一下,将粮草补给从城中运到大营中来。” 于仲文道宝山王既然要,那我便亲自送你出营。” 高金显然怔了一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将军要亲自送我?” 于仲文笑道,宝山王不愿意?” 高金连忙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大将军是在与我开玩笑。” 于仲文刚要,却听刘士龙冷笑道于大将军自然是和你在开玩笑的,今日宝山王既然来了,还是别急着了。至于向高丽王报喜,随便派个人去就行了。倒是我大隋皇帝陛下交代过,一定要带着高丽的求和使臣回辽东城。既然陛下有此旨意,宝山王,我看你还是留在大营里随我一道去面圣吧!” 于仲文和高金同时一愣。 “你意思?” “刘大人意思?”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道。 刘士龙冷笑道意思?今日你进了我这大营就休想再出去了,来人,请宝山王到军帐中休息,告诉宝山王的随从让他去跟高丽王说,就说宝山王要随大军一道回辽东城觐见大隋皇帝陛下!” “不可!” 于仲文拦在刘士龙面前道监军,不可如此!” “为何?” 刘士龙眯着眼睛看着于仲文,嘴角勾了勾得意的笑了笑问道。 只是,他不等于仲文解释就更得意的说道你当本监军真的不懂军事吗?就算本监军不懂,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说也不会再放高句丽的人离去。宇文述不是想以此在陛下面前告我吗,今次我扣下高金,看他在陛下面前还有何话说!” 刘士龙的亲兵冲进来,不由分说将高金押了下去。于仲文苦劝,刘士龙只是不听。于仲文又连忙派人去请宇文述,并且下令扣住高金的随从先不要放。谁知刘士龙笃定的以为于仲文和宇文述是要联手害他,下令亲兵将于仲文堵在大帐里不放出去,却将高金的随从驱赶出了营地。 宇文述得知的时候,高金的随从已经急匆匆的进了平壤城了,没过多久,又从平壤城南门出去,进了乙支文德的大营。 “匹夫!” 当宇文述刘士龙的作为后暴怒而起,指着刘士龙的鼻子破口大骂匹夫误国!” 刘士龙怒道宇文述,你如此羞辱本官,难道以为本官看不出你的居心吗!” 若不是众将拉着,宇文述真想一刀砍了刘士龙。只是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了。暴怒之下的宇文述却没有完全糊涂,立刻下令大军开拔!以建制最完整的左骁卫为前队,以粮草相对最充裕的左屯卫断后,大军连夜开拔,一刻都没有耽误。 …… …… “你说?” 躺在床榻上养伤的乙支文德猛的坐起来,看着宝山王高金的随从大声喝问道你再说一遍?” 那随从道大……大将军,宝山王被隋人扣下了,说是要让宝山王随军返回,去见隋国的皇帝。” “哈哈!” 听到那随从的话,乙支文德非但没有担心高金的安全,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隋人完了!” 那随从不解道大将军何出此言?” 乙支文德的心情极好,所以耐心的对面前这个小人物解释道隋军既然已经受降,他们便是胜利之师了,你觉得,若是他们有足够的信心返回辽东城,他们还有必要扣住你们宝山王做人质吗?隋军已经完了,这次他们算是真的完了!” 那随从不笨,立刻明白了乙支文德的意思。 是啊,隋军不是强大的不可战胜吗,为急匆匆的撤走还要扣住宝山王做人质? 正因为他不笨,所以硬生生的忍住心中的疑惑,他没有问乙支文德,那宝山王办?其实,从乙支文德脸上那种狂喜他就猜得出来,宝山王……已经无关紧要了。 当日,高句丽王高元便撕了高金与刘士龙签订的协约,宣布高金叛国,与隋人勾结试图谋逆,任命乙支文德为大元帅,总督辽东人马,与隋人决一死战。 远征……另一半的路才刚刚开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二章 渡河(一) (感谢专门修,汉库克的情话捧场,求收藏。) 第一百四十二章渡河(一) 因为李闲的劝告,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亲自带着人马往萨水上游巡视,恰好与正在蓄水的高句丽人遭遇,双方一场恶战。高句丽人被击退,薛世雄派人将高丽人准备利用萨水拦截大军的消息告诉宇文述,他则带着人在上游驻扎下来以防高丽人再次建堤蓄水。 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李闲却这仅仅是因为这段历史所以才会看似在不经意间将高句丽人水淹隋军的计谋破去。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他恰好高丽人的计谋,以隋军现在的士气,以隋军现在的状况,士兵们甚至连走路都快没有力气了,若是萨水激流汹涌而下的话,只怕真的就是一场灭顶之灾。事实上,大隋的士兵们现在完全是靠着一股精神力量支撑着在战斗,左御卫的人马并不比其他人粮草多,在萨水上游一战一万多左御卫府兵和八千余高句丽人交战,损失了千余人,虽然杀敌两千多但也只是击退再无余力追击全歼,若是放在一个月之前,这八千装备和训练都远不如大隋府兵的高句丽人还不够左御卫填牙缝的。 这就是无奈,薛世雄已经在担心,如果高句丽人以两倍的兵力冲来的话,现在的左御卫只怕也只能狼狈退走了。 隋军前脚才撤退,高丽王高元就宣布的亲弟弟高金叛国,乙支文德被人抬着进了平壤城,高元封其为兵马大元帅,统帅全国兵马与隋军决战。 这之前,乙支文德派人到萨水上游,本想借萨水之威狠狠的给隋人一个教训,没想到隋人却识破了他的妙计。没办法,乙支文德只好放弃,转而将注意力都放在如何趁着隋军撤退给对方造成最大的打击上。从各城各部族赶来的高句丽联军已经到了,总兵力不下四十万,比大隋的远征军还要多。 得知的三弟乙支文礼被杀,乙支文德气得吐了一口血。 只是,此人的坚韧在这个时候却令人震惊。他没有被身体上的重伤击倒,也没有被亲人战死的事实击倒,他将所有的仇恨化作复仇力量,支撑着残缺的身躯指挥这场战争。 大隋的远征军已经断粮了,现在支撑着他们的精神力量仅仅是两个字。 回家。 从刘士龙扣住了高丽宝山王高金,宇文述就预感到了这次或许真的要败了。所以他下令大军连夜开拔,用最快的速度渡过萨水。宇文述感到庆幸的是,那个叫燕云的少年了高丽人的阴谋。不然如果大军半渡的时候,高丽人放水冲下的话结局可想而知。但现在宇文述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当下令撤退的那一刻,他明显的感觉到士兵们已经无力再进行战斗了。回家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信念,可也是因为回家,他们的士气在这一刻忽然间全部散去。 归心似箭,人人自危。 宇文述不,这样的一支军队,在面对重重险阻的时候,还有没有克服一切困难的斗志。 以荆元恒的左骁卫为前锋,以辛世雄的左屯卫断后,大隋的远征军踏上了归程,只是,这一刻没有人的是样的。是战死,还是饿死? …… …… 乙支文德将手下各部族的首领和各城城主召集起来,四个亲兵抬着他站在众人面前。因为刚刚得知了乙支文礼的死讯,乙支文德的脸色阴沉双目赤红。乙支文礼是他从小就最疼爱的弟弟,也是他从小就培养的家族接班人。现在,乙支文礼死了,残废了,乙支文青还在辽东城苦苦坚守也不现在还活着没有,这一切都是隋人造成的。他心中的恨意已经到了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他现在恨不得抓住宇文述然后一口一口生生吞了他。 但是,上天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因为他怂恿高元不理会大隋皇帝的召见,以至于招惹来大隋帝国的武力征讨。战争让他失去了一个弟弟失去了一条腿也失去了无数族人。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乙支文德无力反抗。但同样的,因为大隋皇帝的高傲自大,因为隋人假惺惺的仁义道德而激怒了上天,现在上天将机会给了乙支文德,而不再是隋人。乙支文德,最终将取得胜利。 “你们该去做吗不跳字。 乙支文德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沉声问道。 “请大元帅下令!” 高丽众将齐声道。 乙支文德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只需记住一点,其他的都不要考虑。那就是追上去,从四面八方追上去,像狼一样将那些该死的隋人咬死!不要停止,不要间断,拿出你们的勇气来持续不断的追杀隋人,我没有战术可以告诉你们,如果说有,那么就是不计代价不计方法的追杀隋人,这就是战术。” “不要停止,隋人已经完了,就算他们能渡过萨水,可他们已经没有了粮食走不了多远的,就算他们都是猛虎,如今也已经饿的张不开嘴抬不起爪子。所以,不必再惧怕他们,现在轮到他们害怕了。去吧,孩子们,带着你们的部族武士,用你们手里的武器,让隋人他们要付出样的代价!隋人坚持不了多久了,从萨水到马訾水之间这千余里的地方,将是隋人的地狱!” 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出发去吧!将所有隋人杀死,让他们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 上百名将领齐声高呼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向各自的队伍。他们从各地赶来,就是为了参加这最后的决战。之前隋军将他们压得喘不气,现在,复仇的时候终于到了。 …… …… 大隋远征军在的时候开始渡过萨水,宇文述派辛世雄的左屯卫在萨水河岸布防,接替左御卫的人马,以防高句丽人再次打萨水的主意。三十万大军渡河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走完的,幸好萨水这一段水流极浅即便不用船只不搭建浮桥也能涉水而过。但即便如此,因为士兵们体力实在不足,所以渡河的速度并不快。 左屯卫在辛世雄的指挥下,在萨水南岸列阵布防。 “燕云呢?不见他来报到?” 辛世雄环顾了一下左右问道。 有人低声道燕别将带着人马在对岸维持大军渡河秩序,之前派人来禀告过大将军。他说担心高句丽人从北岸突袭,所以暂时先不过河来汇合。” 辛世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情再计较李闲有些失礼的举动。大军撤退,高丽人如果不趁机追杀那是不可能的。他是麦铁杖战死之后才独领一军的,在各军大将军中资历最浅,所以被那些老狐狸们排挤也实属正常,其实他早就料到宇文述会让他断后,可却想不出一点理由来拒绝。这让他很气愤,气愤的想破口大骂。 “派人告诉燕云,待大军渡河完毕之后,最后再走!” 辛世雄冷声道。 亲兵应了一声,连忙过河去寻找李闲。 辛世雄看着渡河的隋军士兵们,看着那些骄傲的大隋府兵一个个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生出无限的悲凉。想起几个月前大军渡过辽水之前陛下站在大军面前慷慨激昂的讲话,那个时候,大军士气何其高昂?辽水第一战,虽然麦铁杖老将军战死,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从麦铁杖手里接管左屯卫。那个时候,的斗志,又是何其旺盛?可是短短的几个月之后,他感觉就像是一个已经迟暮的老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这味道,现在弥漫在隋军所有人身上。 “增派游骑斥候,方圆二十里之内严加巡视!” 辛世雄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将视线从渡河的士兵们身上移开。 正说着,忽然远处三四骑人马疾驰而来,一边飞驰,一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辛世雄侧耳听了听,立刻变了脸色。 “敌袭!敌袭!高丽人!” 远处的骑兵大声的呼喊着,那是他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呼喊的声音中带着颤音,还有无尽的恐惧。 该来的还是来了。 辛世雄忽然落寞的想到,若是战死了,不史书上将来会记录下关于的一笔。 “吹角!左屯卫,准备迎敌!”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心思甩开,辛世雄大步走了出去。在他身后,十几名左屯卫的将领们每个人都是脸色肃穆,他们握紧了腰畔的横刀刀柄,抬起头,看向远处尘烟生起的地方,眼神决绝。 …… …… 是日,高句丽数十万人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隋军虽然有所防备,奈何士兵们已经饿得没有力气战斗,负责断后的左屯卫与敌厮杀超过两个时辰,击退高丽人不下十次猛烈的进攻,但终究因为寡不敌众,逐步的向后退却一直退到萨水岸边。背水而战的大隋府兵这次没能创造奇迹,面对数十万敌人的围攻,他们有心杀贼,奈何无力回天。 宇文述命令左武卫大将军王仁恭率军支援左屯卫御敌,王仁恭却故意拖延到左屯卫已经退到河边的时候才率军靠了上去,然后立刻以岸边没有地方立足为借口又退了下来,结果因为士兵们退的太慌乱而被高丽人趁机追杀,死伤无数。 此役,隋军战死三万余人,左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 王仁恭被羽箭射中肩膀,丢下左武卫的士兵们,带着几百名亲兵狼狈而逃。而此时,包括左武卫,左屯卫和右骁卫在内的四万余士兵,陷入重围。 北岸,李闲立马与河边,看着南岸的惨烈景象,一脸肃然。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渡河(二) ??时还留在南岸过不了河的,是左屯卫残余人马,左武卫大半,右骁卫一部约四万余人马,辛世雄战死,王仁恭跑了,失去了大将军指挥的隋军人马乱的一塌糊涂。士兵们争相过河,却被高丽人从后面扑上来狼群一样撕咬着一层一层倒下去。 训练有素的大隋府兵,就算他们再善战,可饥饿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厮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停向前的斗志。偶尔有低级军官带着一小队人马对高丽人发动反攻,但很快就好像石头一样沉没在高句丽人的洪流中。中级和低级将校不停的努力着试图组织士兵们列阵防御,但是失去了斗志和勇气的隋兵只顾着拼命往河道里挤,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嘶吼。 大队的装备粗糙简陋的高句丽人狼群一样冲上来,狠狠撕咬着隋军的后队。每一口咬上去,都能撕下来一大块血肉。 高句丽那些小部族的武士,平时根本就不敢跟大隋远征军交战。但是此时,隋军气数已尽他们一个个都被隋军士兵们身上精良的装备诱惑出了野性。手里粗制的刀子,长矛,甚至是木棒不停的挥舞出去,每一下都能激荡起一朵血浪。 小队有组织的隋军在低级将校的指挥下组成小方阵且战且退,但因为大量的士兵淤积在河道里后路根本就过不去。面对高句丽人的群狼战术,他们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就是因为士兵们失去了战斗的欲望,不断溃败中他愤怒的试图阻止士兵溃逃的时候被高句丽人的冷箭射死的。或许,这个曾经想带着左屯卫大展拳脚的将军,临死之前心中有着无限的悲凉吧。 如果,如果不是王仁恭故意拖延,在左屯卫最初奋力抵抗高句丽人冲击的时候,左武卫从侧翼策应一下,此时的场面还不至于混乱到如此不堪的地步。但王仁恭本想保存左武卫的实力,却没想到在士兵们溃败的时候失去控制力。当他假惺惺的带着左武卫赶来支援的时候,左屯卫已经被高句丽人挤压在河道南侧一条狭窄的地段上,见已经无法展开兵力,王仁恭立刻下令左武卫撤出,没想到这一撤,左武卫立刻就乱了。高句丽人趁机从后面扑上来,王仁恭肩膀上中了一箭,在几百名亲兵的护卫下狼狈逃过了萨水。 而本应该渡河的右骁卫,一半人马已经过了河,另一半却被左武卫的乱兵冲击乱了秩序,结果丢下的右骁卫也跟着乱了。 乙支文德被几个亲兵抬着上了一座高坡,象征着他身份的帅旗在他身后竖起。看着河道南侧大隋府兵们被接二连三的砍翻在地,乙支文德高兴的哈哈大笑。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隋人因为他们的狂妄和假仁假义而付出了代价。虽然因为这场战争,他失去了最欣赏的弟弟乙支文礼,也失去了一条腿,现在他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但这一刻,他开心到了极致。 那些平日里根本就不敢招惹大隋远征军的小部族武士,还有乙支文德重金雇佣来的靺鞨野人,契丹武士,一个个疯了一样的往前挤。在他们眼里,大隋士兵浑身都是宝。隋兵的制式皮甲,横刀,盾牌,连弩,弓箭,这些都是他们抢夺的目标,当然,在抢夺这一切之前要做的,就是将隋人杀死。 高句丽人就好像一波一波的浪潮,狠狠的拍打在大隋远征军组成的脆弱不堪的堤坝上。随着一次次的撞击,堤坝已经摇摇欲坠。 此时的场景很难让人,谁也不会想到,大隋百战百胜的府兵在和战力完全不如他们的高句丽人战斗中,死亡的速度竟然如此惊人。 其实,从大隋远征军的士兵们将粮食偷偷埋进土里的那一刻,他们就应该有今天惨败的觉悟。一群连横刀都几乎没有力气举起来的士兵,就算他们的敌人战力再弱,他们也没有办法再一次取得战斗的胜利了。这是士兵们,也是大隋将领们埋下的苦果,所以最后还他们来品尝这惨烈的味道。 最外围的隋兵被疯了一样的高句丽人一层一层的撕咬下来,尸体铺满了萨水南岸的土地。血溪流一样流进了萨水中,将整个水面染成了红色。 一个隋军旅率奋力一刀将扑的高句丽人捅翻,再一刀抹开了一名敌人的脖子。虽然他的武艺精湛,但体力的不足让他的刀比以前已经慢了不止一半。即便如此,仗着一身的本事他已经杀死了五个高句丽人。抹了一把迷住了眼睛的血液,他看到了不远处倒下去的左屯卫战旗。 回身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士兵已经不到十个人。 这名旅率抹去血迹后苦笑一声,随即转头对亲兵们说道你们赶紧走吧,尽快过河,记住,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最好能跟在那些大将军身后,不然谁也跑不了。只有那些大将军的亲兵们每日能吃饱饭,只有他们的战马还有草料吃,只有跟上他们,你们才能活下去。” 一个隋兵拉着他的胳膊说道旅率,咱们一起走!” 大隋旅率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倒在地上正在被高句丽人肆意践踏的左屯卫战旗说道你们走吧,我要去把咱们左屯卫的旗子立起来。生是大隋的人,死是大隋的鬼。渡过辽水的时候,我就没打算再活着。” 他看了那个亲兵一眼将其推开而且,你让我说?左屯卫的人都战死了,我活着逃了?” 他凄凉一笑,指着那旗子说道死就死了吧,老子去把旗子立起来,让旗子多站一会儿是一会儿。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老子赚一个。” 说完,他大步向着左屯卫战旗的地方走去。 他身后的几个亲兵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同时爆发出一声高呼左屯卫!” 那旅率身子猛地一震,眼泪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他沙哑着嗓子,举起手里的横刀向前一指向前!” 不足十个人,在旅率的带领下朝着黑压压的高句丽人发动了进攻。敌人不断的倒在他们的身前,而他们的人数也在一个一个的减少。密集如丛林一样的长矛从四面八方捅,无穷无尽。 当大隋旅率冲从地上将左屯卫的战旗捡起来,然后艰难的举起之后。他身边已经一个隋兵都没有了,短短十几米的路,几乎每一步都有人倒下。他的身上最少有七八处伤势,最严重的一处是被一支长矛贯胸而过,他挥刀将敌人砍死后一刀将长矛斩断,带着半截长矛冲到了战旗的所在。当他扶着旗子站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红色,就如同那大隋的战旗一样,烈红烈红的,令人不敢逼视。 旗子立了起来,迎风招展。 旗子下面的人,已经死去,如山石雕塑,扶旗而立。 数不清的高句丽人围上来,他们翼翼的往前挪动着脚步,这一刻,也不为,竟然没有人敢直接冲上去将那人再次砍倒,将那旗子再次掀翻。一个高句丽小部族的首领从后面挤上来,将其他高句丽士兵分开站在最前面看着那大隋旅率骂骂咧咧的嘟囔了几句,忽然声音变大咆哮道一群废物!连个死人都怕吗?!” 他掂量了一下的环首大刀,在其他高句丽人的视线中大步走了。将环首大刀高高举起,他打算一刀将那隋人和旗子一块砍断。 刀举起,却没能砍下去。 也不是因为紧张还是恐惧,这高句丽小部族的首领恍惚中竟然看到面前这个明明已经死透了的隋人忽然又睁开了眼睛!而且,他竟然还裂开嘴对笑了笑,白森森的牙齿上,还挂着一条一条的血丝。 小部族的首领吓得啊的叫了一声,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他吓得蹲下来抱着头,可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那隋人有动静。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去看,那人哪里有动作,分明早就死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心说会看的? 刚站起来,打算一刀砍了那隋人的脑袋来挽回刚才丢了的面子,忽然感觉脖子后面被撞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咽喉处一凉。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只见一只破甲锥突兀的出现在咽喉上,探出来挺长的一截。 下一秒,他的脑海中猛的一白,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 …… “给我一万人!我把南岸的弟兄们都接!” 李闲拦住宇文述大声喊道。 “大胆!” 宇文述的几个亲兵拦在李闲面前,一个郎将大声训斥道你是人?竟敢拦在元帅马前?” “大隋左屯卫别将燕云!” 李闲大声说道。 宇文述的脸色很白,白的有些吓人。这一刻,即便他还身穿着大将军的威武铠甲,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苍老而憔悴。他两鬓上的白发从头盔缝隙里垂了下来,在风中凄凉的飘摆着。 “燕云?” 宇文述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的深了。 “我记得你,你还不走?” 宇文述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 “给我一万兵马,我将南岸的弟兄们接!” 李闲再次说道。 “你说?” 宇文述似乎没有听清,但是很快他就自嘲的摇了摇头去吧,你可以随便招呼人马,能招呼多少人就招呼多少人。” 说完,宇文述似乎懒得再,拨马向前走去。 李闲看着宇文述的背影,忽然原来这个站在大隋军中最巅峰的人,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罢了。 “谁愿意跟我杀将们接?!” 李闲的视线离开宇文述的背影,跃马到了高坡上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士兵们依然急匆匆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有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毫无神采。有人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跑,有人看着李闲冷笑,那眼神的意思,似乎觉得李闲是个白痴一样。 “谁愿意跟我杀将南岸的弟兄们接!” 李闲又喊了一遍。 “我!” 一个身穿银甲的将军纵马到了李闲身边,大声喊道左祤卫鹰扬郎将薛万彻,愿陪你杀!” “左武卫别将独孤真,愿往!” “右骁卫步兵旅率雄阔海,愿与将军一道杀敌!” 李闲猛的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极雄壮的男人。此人身高足有两米,身穿一身大号的皮甲,手中擎了一柄沉重的陌刀,站在那里,整个人如一座山峦般威风凛凛。 “来人,给他一匹马!” 李闲大声下令道。 雄阔海摇了摇头大声说道我擅长步战要马无用!放心,将军你只管纵马冲杀,看看能不能落得下我雄某人!” 大汉声如虎豹,其勇如烈风!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四章 渡河(三) (感谢半拉君子,感谢醉卧美人儿,感谢在黑夜中行走的捧场,也感谢包子神的打赏,多谢大家!为了感谢诸位的给力捧场,明日三更,顺便求几个红票收藏。) 一支从天际而来的破甲锥精准的钻进了那个高句丽小部族首领的咽喉里,箭簇从咽喉处钻了出来,直接切断了他的喉管。 高句丽小部族的首领一瞬间就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他甚至抬不起双手触摸到受伤的脖子。两条腿一软,缓缓的跪倒在地上。他的身子向前扑倒,屁股撅起来老高,看他的样子更像是在跪拜那个擎着左屯卫战旗的旅率。 那一箭来的太快,快到没有人察觉那箭从地方而来。围着的高句丽士兵立刻回身去搜寻,看到的却是一片扑面而来的箭雨。一队一千多人的大隋骑兵踏着轰隆隆的战歌,纵马飞驰中以骑弓洒出来一轮密集如飞蝗般的羽箭。顷刻间,高句丽人就好像被冰雹打折的野草一样倒下去一片! “我在前冲杀,你在后面收拢队伍!” 李闲对薛万彻大声喊了一句。 薛万彻本来也想冲在前面的,听到李闲的话后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使劲点了点头。虽然论官职来说李闲对他下命令显然不符合规矩,但薛万彻根本就没有计较这样的小事。在他看来,此时的李闲值得尊敬。最重要的是,他李闲的安排有道理,必须有一个官职高的人压在后面收拢隋军败兵,不然队伍冲后面的人跟不上,到最后非但一个都救不出来或许还会搭上更多的人命。再有就是……李闲他腿上有伤。 想到这一点,薛万彻心中一暖。 “好!” 他大声说道你在前,我在后!” 说完,他拨马向后队跑去。一个薛家的亲兵追上来从后面大喊,李闲隐约听见,那亲兵喊得是左祤卫大将军薛世雄让薛万彻立刻,但薛万彻显然没打算听他老子的话。回头狠狠的骂了那亲兵两句,战马的速度却一点儿也没降下来。那亲兵被骂的红了脸,一咬牙抽出横刀跟在薛万彻身后加入了队伍。 大概有五千人随着李闲杀了,其中大部分是李闲麾下左屯卫的那三个折冲营士兵,人数并不多,但是相对于河道南岸的混乱隋军来说,这已经是一支规模最大成建制的队伍了。 事实上,如果说还有一支整建制的队伍保证能这几天不会太饿,那就是李闲手下这三个折冲营了。在王启年的帮助下,他们从左屯卫辎重营偷出来最少够吃十天的粮食,虽然相对于左屯卫的其他士兵来说这件事做的很不厚道,但是显然,最起码现在这三千六百人是斗志旺盛的。最重要的是,正是这三千多还保持着战斗力的大隋府兵,成了今天隋人的救星。 五千人的队伍,后队的步卒大概三千七八百人李闲都交给了薛万彻,他带着一千三百多人的骑兵冲在最前面。 一轮箭雨将围在那里的高句丽人狠狠的撕下来一层,在高句丽惊诧的视线中,一马当先的李闲已经杀到了他们眼前。 黑刀划过,直接将一名高句丽人的头颅削掉飞上了半空。在那断开的脖颈喷出的血雾中,黑马黑甲的少年将军直入敌阵。黑刀翻飞间,残肢断臂不断的飞舞起来。在他的左面,是大隋五品别将独孤真,这个大隋独孤世家出身的贵族子弟虽然看起来并不健壮,但他手里那一杆长槊使得却犀利无匹。独孤家在大隋也是数得上的大家族,朝中姓独孤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闲的右面是铁獠狼,他的槊法和独孤真大相径庭。如果说独孤真走的是轻灵凌厉的章法,那铁獠狼的长槊则大开大合如同狂风席卷落叶。 有这样两条长槊护在左右,李闲只需一直往前冲,根本不必在意两翼的安全。 一口气将围着的高句丽人杀散,李闲冲到那扶着左屯卫战旗死而不倒的大隋旅率身边。李闲从大黑马上跳了下来,将那旅率的尸体缓缓放倒。从尸体怀里将左屯卫的战旗抽出来,李闲再次跃上马背。 李闲将战旗交给身后的亲兵,催马而出朝着下一个人群密集的地方杀了。 “左屯卫!” 执旗的亲兵一声大喊,身后的昨天去骑兵们立刻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战歌向前!” “看!是咱们左屯卫的旗子,又飘起来了。” 淤积在河道南岸的隋军士兵中,还有不少左屯卫的溃兵。当他们看到那黑甲将军身后飘扬着左屯卫战旗,立刻有人大声呼喊了起来。看到战旗的那一刻,他们就好像一群在原野上迷失了方向的人忽然看到了家门一样。只要那旗子还飘着,就证明左屯卫没有倒下! “是燕云将军!” 有人认出了李闲坐下的那一匹雄健大黑马和他那一身标志性的黑甲。 “是燕云将军!大家跟啊,跟着燕将军,那是咱们左屯卫的燕云将军!” “左屯卫的燕云?就是辽水畔抢回了麦铁杖老将军尸体的燕云?” 有别的营士兵扯着脖子问,一边向李闲的队伍冲汇合,那左屯卫的士兵一边大声骄傲的回答没,就是我们左屯卫的燕将军!” 也不有多少失去指挥的左屯卫士兵,在看到左屯卫战旗重新飘起来之后心中激动莫名。执旗的亲兵一边纵马一边高喊着左屯卫三个字,而他身后的骑兵们则与他一同呼喊。一,数千人同时喊着的左屯卫三个字飘荡在萨水南岸。 已经过了河跑出去很远的远征军元帅宇文述隐隐听到河南岸传来的呼喊,他勒住战马回身看去,乱军人头攒动中却都没有看到,他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将视线收了。这一刻,也不宇文述心中想到的是。 越来越多的左屯卫士兵朝着李闲的队伍冲了,他们重新捡起兵器,一边呐喊着向前向前的口号,溪流一样汇入了李闲率领的队伍中。在后队的薛万彻特意让的百十名亲兵分成两队,在步兵队伍两侧来回奔行接应的士兵。就这样,仅仅是一个冲锋,李闲领着的队伍就从五千人增加到了七千余人。 “冲上去!” 李闲看到前面人群密集处是一队被高句丽人围住的大隋府兵。此时整个河南岸都杀的乱成一团,隋人中夹杂着高句丽人,而高句丽人则狼群一样围攻着一小群一小群聚集起来防御的隋人。 李闲将黑刀往前一指,骑兵骤然加速朝着那个人群密集的地方冲了。 一个高句丽的渠帅挥舞着铁棒迎了上来,看他那根铁棒足有三四十斤沉重,抡起来呼呼带风,由此可见也是一名悍将。这个人在已经颇为寒冷的天气下依然精赤着上身,而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已经涂满了一层血液。那都是大隋士兵们的血,看到这个人,李闲的杀意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但是很可惜的是,李闲的避开一支射的羽箭后再去看那高句丽的渠帅,却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一个身穿大号大隋制式皮甲的旅率,手持一柄巨大而沉重的陌刀骤然出现在那高丽渠帅的战马前面。这身高超过两米的汉子拦在那里,就好像一座山峰从天而降一般。 “杀!” 那壮汉一声咆哮,随即将的陌刀狠狠的劈了下去! 噗! 一声闷响,持续的竟然远比劈开一个人的声音要长很多。那是因为,这一刀,竟然直接将马背上的高丽渠帅和那匹战马同时劈为两半!陌刀斜着从上面劈了下去,先是砍在那高丽渠帅的肩膀上,然后陌刀势如破竹的切开他的身体,也切掉了一支胳膊然后从他的腰畔斜着劈了出去,刀身没有丝毫停顿的又斩在战马的身上,竟然将那高大的战马整个前半身一刀两段!人的两截尸体掉在两边,一还没死的高丽渠帅甚至看到了的整个屁股。 人马俱裂! 好一柄陌刀,好一条大汉! 李闲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赞道好!” 那壮汉回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对李闲说道燕将军,我说过,你落不下雄某的!” 那人正是自称为雄阔海的旅率,想不到他竟然真的能跟得上奔马的速度! “我来为将军开路!杀!” 雄阔海一声咆哮,随即向前冲了出去。他就好像一座高速移动的山峰,无论挡在他面前的高句丽人有多少,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他陌刀的出手一击!如天降杀神,雄阔海大步迈出,步步杀人! 李闲被雄阔海将心中豪情引得越发激荡,哈哈大笑了两声,催马向前。 杀散了大概三千余人的高句丽人,救出来六百余被围困的大隋府兵。李闲对这队隋军领头的校尉大声问道你是哪位大将军麾下?” 那人也不回答,转身从地上捡起一面残破战旗高高举起道大隋左武卫!” 李闲将那旗子从他手中接,递给身后的另一名亲兵道将左武卫的旗子举起来,让它和咱们左屯卫的战旗飘的一样高!” 李闲对那校尉说道你是左武卫的人,但如果你想活着那就跟着我的队伍,现在没有左武卫左屯卫之分,你们都是我燕云的兵!” 那校尉明白李闲的意思,随即大声喊道愿意追随在将军马后!” 李闲点了点头振臂一呼左武卫!” 众人齐声高喊着左武卫这三个字,声音大的似乎连萨水都震得颤抖起来。 “看!咱们左武卫的旗子也飘起来了!快看!” “是咱们左武卫的人马,是大将军又杀救咱们了!” “弟兄们,杀和大将军汇合啊!” 李闲的带着骑兵在河道南岸一路冲杀,救出了四批被高句丽人围困的大隋府兵。从东杀到西,又将右骁卫的旗子举了起来。于是,战场上出现了这样一个壮观的场面,那黑甲少年将军的身后,竟然飘着三面大隋府兵的战旗! 左屯卫 左武卫 右骁卫 越来越多的溃兵不要命的冲向战旗飘扬的地方,李闲手下的队伍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来回厮杀了小半个时辰,李闲身后的人马竟然已经聚集了不下两万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抬着处在高处的乙支文德也看到了这支大隋军队。当看到那黑甲将军的时候,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 “来人!围上去,围上去!杀了那个穿黑甲的隋人!” 他咬着牙,近乎嘶吼着说道。 随着号角声响起,数不清的高句丽人潮水一样涌向李闲的队伍。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渡河(四) (感谢半拉君子,醉卧美人儿床,闪灵就是我的捧场,太给力了......这样吧,之前承诺了三更,为了感谢之前的捧场,后天也三更。) 数不清的高句丽人涌向李闲的队伍,整个萨水南岸的场面如果从高处看,李闲率领的大隋府兵就好像一条长龙,而黑压压的高句丽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绞向已经成规模向外突围的府兵队伍。 “将军!” 洛傅从后面急急的追上李闲,一脸焦急的说道还是收手吧,如果再冲下去,咱们只怕又会陷进高句丽人的包围中!南岸的高句丽人太多了,这个时候如果想带更多的人出去,反而不能再逐个去救了。趁着士气刚刚提起来,咱们杀出去吧。” 李闲不是没有看到高句丽人的反应,他也不是一个不进退取舍的人。 皱着眉头,李闲扫了一眼正前方远处黑压压涌的高句丽人。回身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骑兵大概已经有四千多人,有一万七八千人的步兵都在薛万彻的组织下跟在后面。事实上,李闲即便再冲杀下去能救出来的大隋府兵也不会太多了,已经有一半多的人马聚集起来,剩下的府兵基本上都被高句丽人分割包围,一个一个的去救,救出来的人只怕还没有战死的多。 而且,士兵们现在完全凭着一股求生的渴望才重新爆发出了斗志。拖的越久,一旦再次陷入重围,只怕士气低迷下去的速度将会快的惊人。这些李闲都,他不比别人傻。但是洛傅从李闲的眼神中却看出了一丝疯狂,他隐隐开始担心。他李闲是个偏执到狂的人,这样的人,偶尔若是疯狂起来比一般人更要可怕的多。 “少将军!” 铁獠狼抹去额头上留下的血水,向北岸指了指道北岸也出现了大队的高句丽人,咱们不能再耽搁了!” 李闲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头对铁獠狼道铁獠狼,你带着一千骑兵汇合薛万彻,让他带着人马先渡河!” “少将军!你的意思是?” 铁獠狼急切问道。 李闲道步兵过河太慢了,若是不拖一下高句丽人,咱们能带出去的人没多少!你带着一千骑兵策应薛万彻,一路留下咱们山寨的记号,我带着剩下的骑兵再冲一阵给你们争取点!” “不行!” 铁獠狼急切道如果非得冲一下,我带着骑兵去,少将军你随大队人马先过河!” 洛傅也到将军,这个时候你已经不能再冒险了!现在收拢的府兵都看着你的旗号行事,你现在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你若是出了一点儿闪失,弟兄们就算过了河还有意义?你先走,我和铁獠狼带人冲一下!” 李闲摆了摆手道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他笑了笑说道你们可还见过比我还怕死的人?翼翼的活了这么多年,我会拿的生命做赌注?这向来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放心吧,我保证你们落不下我。” 不等铁獠狼和洛傅等人再,李闲转头将还在厮杀的雄阔海叫了。一身是血的雄阔海一刀将面前的高句丽人劈成两片,随即撤了下来。他一脸的鲜血,张嘴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牙齿的白和脸色的血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他的脸看起来格外的狰狞恐怖。 “将军,有吩咐!” 雄阔海一场打杀酣畅淋漓,丝毫都看不出有疲倦。他咧着嘴笑,只是这笑容显在一脸血迹的映衬下显得那么阴森。 “给你个任务,希望你能干好。” “说吧,卑职绝对不会推诿!是不是再向前冲一阵?交给我吧!” 雄阔海拍了拍胸脯说道。 李闲摇了摇头道向前冲不假,但需要你转个方向向前冲。” 李闲指了指河对岸道后面的队伍皆是步卒,速度很慢。你现在和铁獠狼一道去找薛万彻,让他挑选一批善战勇武的步兵给你。你带着人杀过河去,给咱们的步兵过河打下一条通道来。样,能办到吗不跳字。 雄阔海笑道将军放心,卑职这就去!”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站住回头问道谁是铁獠狼?” 李闲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铁獠狼道便是此人。” 雄阔海看到铁獠狼的身型,又看了看铁獠狼一侧的伏虎奴,随即点了点头道记得了,咱们现在就走!” 他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等铁獠狼。 李闲笑了笑说道此人真有万夫不当之勇!” 伏虎奴嗯了一声道等杀出去,我非得找个机会和他拼拼力气不可!” 李闲点了点头,微笑着对铁獠狼道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手里还有三千多精骑,高句丽人缺少骑兵,我只冲杀一阵便撤,他们追不上我!” 见铁獠狼还在犹豫,李闲正色道铁獠狼,这是军令!” 铁獠狼只得抱拳道少将军,多加!” 李闲嗯了一声,忽然低声道过河的时候,不要冲的太急……找个人假意去向宇文述求援,然后想办法让所有人……宇文述已经把他们丢下了。我说的过河的时候不要太急,你明白意思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铁獠狼怔住,随即点头道我明白!” 李闲笑了笑,声音极小的说道总得让好不容易才收拢救下来的人把希望都绝了,然后让他们在死地中是绝处逢生。所以他们才能记住咱们,这也是我为让你带人的原因,记住,薛万彻这个人暂时不要去争取,他的身份不同,搞不好适得其反!只要让士兵们坚信,宇文述已经抛弃他们了。” 铁獠狼嗯了一声道我做了。” 李闲笑了笑,抬高声音道弟兄们,咱们再杀一阵,然后冲出去!” 洛傅趁机高呼一声左屯卫!” 以李闲那三个折冲营的骑兵为主,众人齐声呐喊道向前!” 独孤真从侧翼催马到了李闲身前,皱着眉头问道燕将军,是不是该渡河了?高丽人已经注意到咱们了,再杀下去得不偿失!” 李闲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告诉薛万彻将军,让他带着步卒先过河。我打算带着骑兵再冲击一阵,给步兵过河争取一点。” 独孤真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如果步兵被拖住咱们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说吧,往哪儿打?” 李闲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颇为秀气的世家子弟,竟然这么干脆。或许是他的眼神有那么极短暂的一阵恍惚,却立刻被独孤真敏锐的捕捉到了。 “燕将军,我现在只能跟着队伍一起走。” 独孤真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而且很显然,现在收拢起来的人马都看着你的旗子往哪边飘,他们就往那边冲。这个时候,我只能跟着你走。首先,我不想死,第二,我没还没你有别的目的。” 李闲笑了笑,不理会独孤真的话而是伸手指了指侧翼前方很远很远的一座高坡说道就往那儿打!” 独孤真顺着李闲的指点看了,只见那座高坡上矗立着一杆高句丽的帅旗。 这个疯子! 这是独孤真第一反应。 事实上,在有些时候李闲确实是个疯子。 …… …… 铁獠狼带着一千骑兵脱离大队人马,先是将几个燕山寨飞虎军的亲兵叫,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逆着人流找到了薛世雄。 “薛将军,燕将军说请你先带着所有步卒过河!” 铁獠狼擦拭了一把额头上淌下来的汗水和血水的混合物后对薛世雄说道。 “那燕云呢?” 薛万彻问道。 “燕将军说,他带着骑兵再往前冲一冲,将高句丽人的围堵阵势拉开些,给步卒多争取一些。燕将军说,请您立刻率军渡河,不然咱们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好不容易救了这么多,不能再被高丽人围住!” 薛万彻急切道不行!要突围就一块走!我这就去前面寻燕云,你且先带着人马往河道方向冲!” 铁獠狼摇了摇头伸手往后指了指道将军,恐怕你去也来不及了。” 薛万彻抬头去看,只见前面飘扬的大隋战旗下,近四千骑兵忽然兜出一道漂亮的大弧线,骤然提速竟然朝着竖立着高丽帅旗的地方冲了! 薛万彻大惊失色道燕云他这是要干嘛!” 铁獠狼道将军还是赶紧带人渡河,不然耽搁的越久,燕将军的处境就越危险!” 薛万彻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咱们走!” 李闲率领骑兵踏着轰隆隆的战鼓出人预料的朝着乙支文德的所在冲了,因为之前高丽人冲的太急而且组织性极差,所以乙支文德身边保护他的人并不多,各部族的武士和重金招募来的佣兵们都已经杀的红了眼,此时其实早已经没有战术可言。绝大部分高丽人都在号角的指挥下了那一大堆的隋军,就好像看见了一座宝山一样他们立刻就兴奋的冲了上去。 乙支文德也没有料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隋人竟然还敢发动冲锋! 而且,是以区区不到四千的骑兵。 就算高句丽人缺少骑兵,但在数十万大军组成的庞大战团中,就算那三千多大隋轻骑再精锐,还能翻出浪花来?乙支文德没有想到,那个黑甲的大隋将军竟然是个疯子。他居然敢冒着被合围的危险朝这边发动进攻,这简直就是在以卵击石。虽然他身边只有万余人守护,但毫无疑问的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高丽人能将那三千多大隋骑兵碾成齑粉! “吹角!一定给我围住那个骑黑马穿黑甲的隋人将领!我要生剜了他的心,为乙支文礼报仇!” 乙支文德恨得几乎咬破了嘴唇,双目赤红着发号施令。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围堵的高丽人随即那支人数不多的大隋骑兵。骑兵的装备和战马在高丽人眼里,是更大的一笔财富! 越来越多的高丽人涌了,试图将李闲的骑兵封堵住。 距离着乙支文德的帅旗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乙支文德身边的队伍已经列阵迎了上来。密密麻麻的长矛在骑兵面前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丛林,上千名弓箭手也已经将羽箭搭在弓上,只等那支隋人骑兵一头撞上来! 只是,李闲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前方两侧的高丽人已经扑了上来,黑压压的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人马。可正因为如此,之前高丽人形成的合围,居然被骑兵的冲击引诱着扯开了一道口子!包围圈出现了裂痕! 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已经有高丽人开始射箭了。五千名高句丽长矛手组成了枪阵,他们紧张的等待着大隋轻骑的撞击。 但,撞击没有发生,因为……李闲根本就没打算真的去冲击乙支文德!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推荐四排长的新书 四排长的戒指已经完结,新书都市大牧师隆重发布。新书的文笔更加的令人羡慕嫉妒,让人看了真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书名《都市大牧师》 作者:四排长[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简介:当一个现实中的男护士,拥有了魔兽世界的牧师技能。。。 好吧,上本书我们从网游中带出道具,这本书,我们带出的是技能! 链接如下: l 四排长巨神的戒指也疯狂大家应该不陌生,新书的风格更加的犀利荡漾,反正我是一口气读完了更新的,大家支持一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六章 渡河(五) 眼看着高丽人的围堵被李闲带着骑兵的冲击扯开了一条缝隙,在距离乙支文德的人马只有百米左右的时候李闲立刻打了个手势,后面的亲兵吹响号角,三千多人的骑兵队伍跟着李闲的大黑马华丽的一个转弯向一侧冲了出去。这样骑兵成规模的高速冲击中如此突然的转弯对于骑兵的御马技术要求极高,很显然,大隋的骑兵虽然在规模上绝对比不了草原上的突厥人,但控马的技巧丝毫也不比草原人差。 三千多人的队伍兜出一道极漂亮的大弧线,在高句丽人的枪阵前面转了个弯然后朝着围堵裂开的缝隙中杀了。[.] “别急着过河!速度不要太快,让高丽人追!” 李闲回身对独孤真说道。 独孤真点了点头,他李闲的意思。用骑兵来回冲击扯开包围圈其实算不上太高超的战术,大隋的府兵训练有素,要完成这样突兀的转弯其实不算难事。独孤真之前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他出身大隋世家从小接受的教育远不是寒门子弟的孩子能比的。无论是兵法韬略还是个人的武艺,独孤真虽然在独孤家族中算不上最出色却是年青一代中有名的人物,所以,正因为如此他反倒是对寒门出身的李闲很欣赏,但更让他欣赏的,却是李闲之前的话。 已经扯开了缝隙却不急着冲出去,而是带动高丽人追上来。 这是疯子才能想到的主意,不过很显然,只要高句丽人上当,那数万围追的高丽人就会被大隋的骑兵牵着鼻子走。 传令兵吹响了号角,大隋的轻甲精骑开始缓缓的将速度放慢了一些。果然,气急败坏的乙支文德立刻调集人马追了上来。 就这样,为了追堵李闲,高丽人的包围开始缓缓的分成两块。大部分人还在围攻分散开来的大隋府兵,大约六七万人的队伍分出来从两侧追击李闲带着的骑兵。包围圈的分开让一部分大隋士兵得以杀出,他们开始陆续往薛万彻带着的大队人马方向突围。 整个萨水南岸十几里之内都杀的乱了套,失去指挥的隋军下意识的往人多的地方靠,只有大隋的战旗还能飘扬着的地方,他们才会感觉到一丝安全。 薛万彻率领的步卒滚雪球一样已经收拢近两万溃兵,铁獠狼将李闲的话说给薛万彻后,薛万彻咬着牙点头,命令大军向萨水北岸突围。 这时,铁獠狼带来的骑兵中,忽然有数十人开始大喊燕将军已经派人过河去寻宇文元帅,弟兄们往河北岸杀啊,宇文元帅会派人来接应咱们的!” 这声音一开始只有几十个人喊,后来带动着其他骑兵一块跟着喊,千余人的骑兵来回奔驰着给步兵们打气,不多时整个队伍就都了这个消息。一大隋府兵们的士气就被这个希望彻底激发了出来,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听到了吗?燕将军已经派人过河去了,宇文述大将军答应派兵来接应咱们了!” “弟兄们往前冲啊,只要过了河就能跟大军汇合了!” “宇文元帅没有丢下咱们,左屯卫的燕云将军已经派人过河请他来接应咱们了!” 士兵们兴奋的吼着,他们的眼神中都是求生的欲望。 薛万彻诧异的看向铁獠狼问道燕云真的已经派人请宇文元帅回军救援了?宇文元帅答应了?” 铁獠狼点了点头道燕将军已经派人过河去求宇文元帅了。” 薛万彻叹了口气道只怕求也是白求,你不该让人喊话的。若是弟兄们好不容易杀过了河,却根本没有援军只怕士气立刻就会低迷下来。这个时候,咱们的人已经经不起打击了。” “可能!” 铁獠狼故作惊讶道我们燕将军是请示了宇文元帅之后带着人马从北岸杀的,如今已经收拢了这么多士兵,难道宇文元帅会丢下咱们不管?” 薛万彻苦笑道若是他肯管,你们燕将军又会需要在军中乱喊?你看看,除了燕云手下你们这三个折冲营的兵,跟着你们救人的有几个?燕云还是太年轻了,官场上的事……他不懂!宇文述才不会派人来接应咱们!丢在河道南边的人马都已经是他的弃子了,唯一的作用就是多阻拦一会儿高丽人的追兵!” 他看了一眼铁獠狼道你为宇文述没阻止你家燕将军过河来救人吗?别说是宇文述元帅不会丢弃手下的士兵,别说是仁义道德扯淡的同袍情义,他之所以让你们燕将军带人杀,只不过也是想让燕云多冲几个来回,多挡住一回高丽人!咱们这些杀的人也一样,都是弃子!” 他苦苦的笑了一声所以,你不该让人喊那些话的。” 铁獠狼一脸惶恐道那现在办?” “还能办?” 薛万彻虽然性子直,但他毕竟也是世家出身,薛家虽然比不上宇文家,独孤家这样的一流世家,毕竟从小的耳濡目染他见过太多的权谋诡计了。若是他肯静下心来仔仔细细的考虑问题,其实比谁都不笨!只是这个人性子太直脾气太急,所以和相对沉稳的薛万均来说显得过于毛糙了些。 薛万彻摆了摆手道趁着现在士兵们斗志正盛,赶紧过河吧。至于过了河的事…....到时候再说!” 铁獠狼连忙道那好,我带着骑兵先冲,将军您带着队伍跟上,杀过河之后我再带着人去接应燕将军。” 薛万彻想了想摇头道河道中骑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你带着人在侧翼接应,我亲自挑选精锐步兵开路!” “不必!” 雄阔海站在薛万彻马前说道我奉燕将军命令特地前来相助将军渡河,请将军调派一千精锐步兵给我,卑职保证能杀开一条血路!” …… …… 宇文述在亲兵的保护下一路向前急冲,过了河他才,原来在与高句丽人谈判的这段内,乙支文德竟然已经趁机调集了如此多人马。他一直以为大隋远征军虽然断了粮,但运气却不能不说好的离谱。先是高元送上门来求和,期间乙支文德对隋军也没有攻势,这些都曾让宇文述很高兴,他不止一次说过高元和乙支文德是个蠢货之类的话。但是现在看来,战场上对敌人的轻视带来的,往往是巨大的打击。 宇文述叹了口气,想起之前那个叫燕云的少年拦在战马前面的时候,那种气势竟然连都有些为之折服。可惜,少年人终究还是太缺少经验了。那个时候还想着杀,也只有他这样寒门出身的人才会有如此勇气吧。 宇文述自嘲的笑了笑,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同样冲动的带着人马杀救同袍是时候了。记忆中好像也有这样年少热血的时候,可是如今就连记忆都已经模糊了起来。 我老了吗? 宇文述不由自主的想到。 我是老了,可大隋还没有老! 他自我安慰的想着,大隋才建国二十几年,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有史以来,那个朝代能发动数百万人远征?辽水河畔,陛下意气风发的指着辽水东岸问那是地方的时候,士兵们的斗志是何其旺盛? 可是……才短短半年的,这是了? 这个时候他和于仲文等人在亲兵的保护下,已经将大队人马落下了很远。从过了马訾水之后队伍就开始限制粮草供给,只有他们这些大将军的亲兵依然每天保证三顿吃饱,只有这些亲兵们的战马还有足够的草料。八个将军,近三千亲兵,这是隋军逃亡的第一阵营,在他们后面,是放羊一样完全不成队列的大隋府兵。 大将军们都已经先跑了,虽然后面的队伍过了河但一样是被抛弃的人。萨水北岸同样有数不清的高丽人围追,曾经见了大隋府兵就远远逃开的那些高丽小部族的人,现在竟然敢以几百人,千余人就敢对撤退的隋军发动进攻。而最让人悲哀的是,二十万过了河的大隋府兵,竟然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数不清的高句丽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就好像一群一群的野狼,不断的扑上去啃咬撤退隋军这只大象。而这只饥饿的大象在面对危机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力气反抗。虽然它看起来依然强壮,毫无疑问,它已经连奔跑的力气都快没了。 撤退逃走的隋军第一阵营中那些人,都清楚后面丢下的同袍会是结局。他们已经断粮很多天,每天一碗稀粥根本就补充不了多少体力。而那些早就已经守候在这里的高句丽人同样是饥饿的,但他们饥饿的不是肚皮,而是欲望。 宇文述都很诧异,为此时,会如此平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于仲文等人,还有脸色惨白却依然咬着牙纵马狂奔的刘士龙。 除了被吓坏了的刘士龙之外,好像于仲文,薛世雄,张瑾,荆元恒等人的脸色都没有异样,平静的令人难以想象! 是啊…… 宇文述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这是为。 因为,这些人就算战败了逃,因为本身家族的庞大力量,只怕陛下也不会轻易的做出过分的决定。只要找两个替死鬼,这件事对他们对来说,其实……都不算。没,这次远征将损失掉大隋最精锐的三十万府兵,动摇了大隋的根本,可这和他们有关系吗?那些兵是大隋的兵,是陛下的兵,不算他们的兵。 至于替死鬼 宇文述心中早有人选。 左屯卫将军辛世雄断后的时候畏战先退,导致大军陷入重围。这个理由,无论如何也还是说得的。 至于其他人……宇文述扫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刘士龙,心中一声冷笑。 …… …… “高句丽人把北岸堵住了!” “萨水北面也全都是高句丽人!到处都是!” “援兵呢?宇文元帅派来的援兵呢?” “燕将军不是派人去请援兵了吗!援兵在哪儿?” “天啊!我们被宇文述给骗了!” “没有援兵……都他妈的是骗人的!” 被高丽人压制在河道中艰难前行的队伍,越是接近北岸,越接近了真相。薛万彻看着队伍逐渐的丧失了继续向前冲的勇气,心中也冒出了无限的悲凉。宇文述走了,从一开始就他是不会派人的。河北岸同样是地狱,原来……过了河的队伍,对于宇文述他们来说,同样也是弃子。 那呢? 父亲会派人来接应吗? 两万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大隋府兵绝望的,根本就没有援兵。北岸到处都是高句丽人,而后面的追兵已经再次围了上来。河就在面前,可是……渡河,真的就是一条生路吗? 这河? 还需要渡过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归程路(一) (感谢闪灵就是我的捧场,感谢大家的支持!求收藏红票) “薛将军,现在办,前面后面都是高丽人!前面顶上去的上不了岸,高丽人的羽箭太密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铁獠狼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急切问道。 雄阔海瞪了他一眼道铁校尉!我带着人冲上去的时候,明明已经杀到了岸边,若不是你带着骑兵添乱反而把往前的路堵死了,高丽人的反扑能奏效?只怕现在咱们早就已经杀上河岸去了,又会再次给高丽人前后堵住!” 铁獠狼歉然的看了雄阔海一眼道我也只是想帮忙,见你的人也快杀上河岸了,高丽人反扑的厉害,我的意思是带着骑兵帮你冲一阵。谁想到在河道里骑兵的速度提不起来,所以才会和你的人混在一起。” 给雄阔海包扎伤口的亲兵起身离开,雄阔海低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口,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渗着,这让他很烦躁。只是铁獠狼是燕云将军的亲信,他对那个少年将军十分敬服所以不好接着说。刚才他带着一千精兵往萨水北岸猛攻,眼看着就要杀上河岸的时候,铁獠狼忽然带着骑兵冲上来帮忙,谁河水虽然很浅但河底全都是碎石骑兵根本提不起速度,反而拖住了的步兵。骑兵冲乱了步兵的队形,高丽人趁机反扑又把攻势给压了下来。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 薛万彻冷冷的看了铁獠狼一眼,他实在想不通燕云会有这么蠢的手下。刚才明明跟他说过,骑兵在河道里根本没有优势,还不如步兵列队向前的冲击力大,可是铁獠狼刚才竟然没跟打招呼就带着人冲了上去。如果他这是李闲的授意,只怕会气得吐血吧。 铁獠狼抱歉的说道我就是太心急了,眼看着就要冲上岸,可就差那么一点火候……当时也没多想,只想着赶紧杀然后我再带着人去接应我们燕将军,您的……拖的越久,燕将军那边越危险,他只有三千人马!” 薛万彻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我了,这也不怪你心急。燕云那边替咱们拖着高丽人,咱们确实需要再快点了!” 雄阔海站起来,将陌刀提在手里缓缓道给我补齐一千人,我再冲一下!” 铁獠狼连忙道这次我来!” 雄阔海摆了摆手道你的骑兵只要过了河就没人挡得住,高丽人应对咱们大隋精骑的办法不多。之前燕将军的办法不,轻骑来回掠过以羽箭和连弩射杀高丽人,根本就不和他们的枪阵硬撞,高丽人只能眼睁睁的挨打!而且咱们的骑兵不多,过了河才是真正骑兵用武的时候。” 他紧了紧袢甲绦,然后对铁獠狼薛万彻抱了抱拳道还劳烦将军派弓箭手先将高丽人的防线往后压一压!” 薛万彻道我亲自指挥!” 铁獠狼算计了一下,再拖下去就得不偿失了。他指着不远处的高坡道我先去看看燕将军杀到地方了,雄旅率只管带人冲杀,这次我绝不会再犯误,我现在就带人去接应我家将军,然后杀与你们汇合!” 薛万彻想了想道你还是跟大军一块过河,你去接应燕云,万军之中根本不辨方向,万一你带着骑兵再陷入重围,燕云还要带人救你!” 铁獠狼心中一叹,心说这名声算是被少将军这一计给弄臭了。不过薛万彻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人山人海中冲杀出去,很难辨别方向,若是与少将军,再想回头那就太难了。 “那好!我便尊薛将军号令!” 薛万彻点了点头道吹角!弓箭手全部压上去!” …… …… 李闲带着三千骑兵兜了个圈子绕,根本就没跟乙支文德的人马硬拼。骑兵冲出包围之后速度没有继续加快,专门往高丽人少的地方冲顺道将被围的大隋府兵救出来。后面追着的高丽人倒是越来越多,若是从高处看的话,李闲率领的骑兵后面就好像追着一场沙尘暴一样。 “少将军!” 东方烈火从后面追上李闲,压低声音问道拖的足够久了,北岸的隋军已经彻底溃败,宇文述他们带着亲兵先逃了,咱们也该杀了!” 李闲点了点头道那好!咱们就杀!” 乙支文德很愤怒,愤怒的恨不得一口将那个穿黑甲的隋国将军吞进肚子里。第一次,在辽水东岸,他扮作一个普通骑兵是想看看大隋那个糊涂皇帝到底是想搞鬼,结果被那个穿黑甲的大隋将军追杀了几百米险些丧命。第二次,就在平壤城外,他已经从隋军大营脱身而走,又是那个穿黑甲的家伙,带着十几个人竟然就敢疯子一样的冲,连续射中两箭,若不是身穿了三层皮甲,只怕这两箭已经杀了。而且坠地的时候又被战马踏中了大腿,一条腿就这么废了。 第三次,最欣赏的弟弟乙支文礼在萨水北岸给隋军阵斩,后来他询问逃的高丽士兵才,飞槊杀了弟弟的那人,竟然又是那穿黑甲的人!这仇,已经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可就在之前,他又一次被那穿黑甲的隋将给骗了。明明那个人已经带着骑兵冲了,明明这边的枪阵已经列好,两翼的人马也包夹了,可那个可恶的隋将竟然带着骑兵在面前一转身跑了,这简直就是在羞辱他啊,羞辱他手握南岸二十几万高丽大军,可就是拿那个人家没有办法! 被打脸,而且是接二连三的打脸。乙支文德觉得的血都在燃烧,烧得连伤口都感觉不到疼了。 乙支文德此时心里的愤怒,谁也无法理解。这种恨,只有他。若是不能将那个穿黑甲的隋将杀死,不能将其碎尸万段的话,他心里只怕一辈子都会始终有一片阴霾。所以,他才会下令大军追击,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个黑甲隋将抓住! 他此时手握重兵,而且占尽优势,可却被那隋将轻而易举的骗了一次,他能忍得下去,能再给那个隋将再骗他一次的机会? …… …… 李闲带着人马转了个圈子,将高丽人甩开之后打算绕到高丽人马的背后直接冲,绕过整个战团然后再与薛万彻的步卒汇合,之所以绕这么个大圈子,也是为了让高丽人吃不准的真正意图是。 可就在眼看着将高丽人甩开的时候,一队足有万人的骑兵从一侧绕了,将他们的前路堵死。 “高丽人的骑兵?!” 洛傅皱着眉头喊了一句。 “那也叫骑兵?” 出身血骑的朝求歌撇了撇嘴,极为不屑。确实,在他看来,前面迎上来的高丽骑兵确实太丢人了些,别说没有整齐的骑兵装备,甚至连战马都没凑齐。那万余人的骑兵队伍中,不但很多都是跑不快的驽马,还有骡子,甚至还有让人见了忍不住笑出声的驴。 高句丽虽然和靺鞨人,契丹人,奚人的距离都不算太远,可因为疆域内多山的缘故所以并不适合大规模养马,因为天气严寒,山地居多,所以就连耕牛都很少。虽然高句丽与草原部族一直都有贸易往来,但因为大隋的缘故,草原人一直也不好大量的对高丽人出售战马。高句丽的北部疆域还能养马,也就是马訾水以北的地方,过了马訾水之后群山连绵,气候极差,即便想养也很难养的活。 而马訾水北面的各城城主,基本上并不是十分服从高丽王高元。他们手里的骑兵数量加起来不算少,可那都是他们的私人财产。 以至于乙支文德麾下的人马,连三万骑兵都凑不出来。 面对这样一支骑兵,难怪朝求歌会撇嘴。大隋的骑兵相比于草原人来说同样不多,立国这么多年来大隋最大的依仗还是精锐的步兵。而且在与突厥人的战争中,靠着步兵将草原骑兵击溃正是大隋最骄傲的资本。面对来去如风的草原骑兵,大隋的步兵已经有了一整套完美的应对战术。但这并不代表大隋的骑兵不强大,以达溪长儒在弘化外的那一战就能看出,大隋骑兵之强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当年弘化一战,达溪长儒率领两千多骑兵遭遇突厥可汗亲自率领的四十万各部族联军,其中,号称天下致锐的突厥狼骑就不下二十万!可就是那次,两千多大隋精骑血战三日,毙敌一万多骑,虽然生还者不足两百人,可硬是将突厥可汗吓得退兵而回!四十万大军,没能将两千多大隋骑兵全歼,非但付出了十倍的代价,而且突厥可汗由此推断出大隋武力之强根本就不是能轻易击败的,所以这才灰溜溜的带着人返回了草原。 这便是大隋军威,这便是大隋骑兵! 而再看高丽骑兵,他们中很多人连一身轻甲都凑不齐,有的在胸前绑了几块木板,有的干脆就是一身布衣,他们的兵器也不像大隋骑兵那样整齐,别说长槊横刀,炼铁极为落后的高丽人连木杆上安一个铁枪头的长矛都达不到人手一支。 所以,虽然李闲麾下骑兵人数少,但朝求歌他们每个人都极有自信,要正面击溃那支拦截高丽骑兵,其实并不如何艰难。 事实上正是如此,乙支文德到最后才亮出来的骑兵就是为了堵住李闲。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大隋的精骑居然还能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李闲这次再次响亮的给了乙支文德一个耳光,异常凶狠。 三千余大隋精骑,如同刀子一样切进那一万多人的高丽骑兵队伍中,切豆腐一样将高丽骑兵的阵型冲中间一分为二。冲在前面的大隋骑兵以李闲为箭头,几百条长槊绞肉机一样将高丽人一个一个捅死绞杀。后面的骑兵将撕开的口子进一步扩大,直到将高丽人的队伍硬生生撕肉一样撕成两半。 眼睁睁看着那穿黑甲的隋将带着人马扬长而去,乙支文德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昏厥了。 少年郎,萨水畔,杀人闲庭信步,破阵信马由缰!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归程路(二) (感谢旺财他表哥的捧场......这样吧,周三也三更。) 李闲带着骑兵绕了一个大圈子再次杀回萨水河畔的时候,雄阔海带着一千精锐步卒已经杀上了北岸。李闲身后那三杆飘扬的大隋战旗出现在他们视线之后,陷入被宇文述出卖的愤怒和绝望中的大隋府兵们再次看到了希望。[.] “是燕云将军!” “燕云将军来救咱们了!” “燕云将领了!大家往前杀啊!” 一声一声的呼喊此起彼伏,看到了李闲,这些大隋府兵们就如同落水者看到了一叶划水而来的扁舟,那是生的希望。 李闲纵马一直从后队到了前队,一路对士兵们挥手致意。 呜呜的号角声吹响,那是进攻的命令! 李闲没有停留,一路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找了薛万彻。 “燕云!” 薛万彻看到浑身上下都被血液泡透了的李闲大吃一惊你受伤了?” 李闲摆了摆手有些疲倦的说道没,都是高句丽蛮子的血。” 薛万彻松了口气,指着前面说道你从哪儿捡来这么个宝贝,那姓雄的旅率已经带着人杀上河岸了!” 李闲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丢弃的战鼓,于是下令道来人,将那几面战鼓抬起来,击鼓而行,为雄阔海助威!” 立刻有几十名士兵跑将战鼓重新扶起来,几个人抬着一边走一边擂动。战鼓的响声在人群的沸腾声中一下一下的响起,如同撕裂了苍穹的战雷。李闲从大黑马上跳了下去,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鼓锤。洛傅灵机一动,找来一块大木板让二十名亲兵抬着,李闲站在木板上擂动战鼓。 二十名亲兵抬着那块大木板举着李闲缓步向前,李闲擎了两个鼓槌一下一下的狠狠擂动。 场面立刻再次沸腾! 雄阔海一刀将面前的高句丽人劈死,回身看去,只见在众人的簇拥下,高高站在人群头顶的黑甲将军已经下了河道。那一声一声的战鼓,让所有人的热血为之沸腾。上千名弓箭手走在李闲的前面,一边走一边开弓放箭。而两万多人的队伍,则在这一刻彻底恢复了大隋府兵应有的素质,也重新找回了大隋府兵们特有的骄傲! 两万多人,组成了两个巨大的步兵方阵,成队列跟在李闲后面缓缓的进入了河道中,而骑兵们则分开两边,在方阵左右如同护航的舰队一般。完美的阵型,高昂的士气,他们还是百战百胜的大隋府兵! 雄阔海只觉得一股热血在心中流过,已经发酸的双臂竟然再次变得有力。他哈哈一声大笑,这次真的能杀出重围了。那个年纪虽然很轻但令人尊敬的燕云将军,他了,他带着大隋府兵的骄傲了! “燕云将军了!” 雄阔海大声吼道刚才燕将军带着骑兵替咱们引走了高句丽人的追兵,骑兵们杀了多少高句丽蛮子我不,我只他们没丢了军人的脸!你们说,咱们能让骑兵看不起咱们吗?能让燕将军看不起咱们吗!” “不能!” “杀光眼前的高句丽蛮子!让燕将军看看,咱们步卒也一样无人可挡!” 雄阔海一脚将冲的高句丽士兵踹翻在地,紧接着一刀往下插去直接将那人的胸膛戳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肋骨断裂,心脏被切开,那人连惨呼都来不及就被剥夺了生命。血液从他的胸膛中喷出来,溅满了雄阔海的脸。两米多高的壮汉,抽出已经不斩杀了多少敌人陌刀向前一指。 “杀!” 一声如猛虎怒咆般的吼声,竟然直接将正前面的几个高句丽吓得连连后退! 薛万彻看着眼前的场面,心中激荡难平。 这不是为了大隋! 他在心里喊道,第一次,士兵们战斗不是为了大隋。甚至也不是为了那个黑甲的少年郎,仅仅是为了活着。 为了活着! 薛万彻提着长槊从战马上跃了下来,猛的向前冲去杀啊!杀光拦在前面的高句丽蛮子,咱们回家!” “回家!” 两万多人的队伍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呼喊,此刻,再也没有人能撼动他们的意志! 李闲一直没有停下来,虽然他的双臂已经酸麻,但依然奋力的擂动着战鼓,他不能停下来,要一鼓作气的带着人马杀过萨水去,只要过了河,有近五千骑兵开路,高句丽人绝对拦不住他们!如果不是撤退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将军们只顾着逃命,如果左武卫在最初能够支援一下辛世雄,大隋府兵今日不会有此惨败!一支超过两万五千人其中还包括近五千骑兵的队伍,只要保持着战斗阵型,高句丽人根本拦不住! 可惜,从撤退开始,宇文述他们这些领兵的大将军就已经认为输定了,他们连拼都没想过拼一下。从渡河开始,他们就已经想好了的退路。有三千余最精锐的亲兵保护,再加上高句丽近乎所有的人马都在萨水集结了,他们一路逃回辽东城根本就没有问题,而二十几万断粮的大隋府兵,则是他们为了能保证活下去而丢下的弃子。这一刻,在那些大将军的眼里,二十几万条生命一文不值。 高句丽全国的人马都被乙支文德调集围堵大隋远征军,二十几万人才是大目标。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队伍脱离出去,根本就不会引起高句丽人的注意! 这才是宇文述等人的战术,说好听点,叫做弃车保帅。 当宇文述下达了连夜撤退命令的时候,那一夜,他的元帅军帐中的灯火一直亮着。除了左屯卫将军辛世雄之外,其他八个大将军全部都在他的大帐中。那一刻,大隋二十几万府兵的命运,其实已经决定了。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历史,这才是三十万大隋府兵被高句丽人屠杀殆尽,尸体从萨水一直到马訾水断断续续被高句丽人摆出长城样子的真实历史。那尸体搭起来的长城,其实是高句丽人对大隋的嘲笑。 李闲此时没有想到这么多,也忘记了曾经想探究一番大隋远征军为会全军覆没的想法。他甚至忘记了将这些人带的目的是,忘记了从一开始就制定下的目标。这一刻,他想着的,就是尽力带着更多的人杀。杀过萨水,杀过马訾水,再杀过辽水。 辽水西岸,才是他们的家。 当二十名亲兵抬着擂动战鼓的李闲登上萨水北岸的时候,雄阔海和薛万彻已经带着人马杀出去几百米远了。在洛傅,独孤真和铁獠狼等人带领下,数千大隋骑兵接替前面的步兵开始发动冲击,之前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高句丽人就如同被迎头打了一棒,杀人的兴奋因为越来越多的同伴被杀而变得冷却下来。他们忽然,那些从狼变成羊的隋人忽然又从羊变回了狼,不,是变成了数万头势不可挡的猛虎。 李闲站在人群头顶的高度,看着已经扑上去的骑兵沉声下令道吹角,命令骑兵分成三队冲击,杀出一条足够宽的道路来!” “命令,长矛手断后。” “东方烈火!” “属下在!” “你带五百骑兵在大阵左侧策应,护住左翼!” “属下遵命!” “伏虎奴!” “属下在!” “你带五百骑兵在大阵右侧策应,护住右翼!” “属下遵命!” “命令大军加速前进,将后面的追兵甩开!” 一声一声的号令下达,过了河的大隋府兵们变得越发秩序井然。而过了萨水之后,不断有被围困的隋兵被前进的人马顺路解救下来加入了大军之中。二十几万大军过了河之后就开始疯跑,被高丽人一股一股的吃掉,整个北岸的场面看起来比南岸还要乱的多。不过北岸的战场太大了,隋兵一路跑高句丽人一路追,所以北岸的高句丽人虽然人数上不比南岸少,但已经无法组织起大规模的队伍拦截。 三千多人的骑兵组成三个攻击阵型在前面开路,最后面是移动速度仅次于骑兵的轻甲长矛手。整支队伍看起来就好像一条三叉戟,锋利无匹。 乙支文德在昏厥中苏醒之后,李闲的队伍已经全部过了河。看着的不共戴天的仇敌终究还是杀出了重围,乙支文德又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追!” “给我追上去!将那些隋人都杀了,一个不要留!” 南岸,还有一万多人的隋军队伍被分割成一个一个的小群体,他们处在重重围困中根本就杀不出来。而此时,他们的戾气也被敌人的猖狂逼发了出来。已经没有了生路,那些大隋府兵开始变得疯狂起来。他们的眼睛已经看不到家,满眼都是仇敌,所以他们杀,杀,杀!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此役,萨水河畔,大隋府兵战死十万余。而太多太多被刺穿了肚子的隋兵尸体,从肚子里流出来的肠子都是瘪的。 …… …… 北岸的局面太乱了,前面有大隋远征军的士兵在逃,后面有杀红了眼的高句丽人在追,而他们后面还有向北逃的隋兵,再后面还有发疯一般追上来的高句丽人。长长的路线上,高句丽人和隋兵已经混杂在一起。 李闲下令骑兵保持阵型向前,一路上小股的高句丽人全部被抹杀掉。然后隋兵开始收集沿路的物资,无论是高句丽人尸体上的还是他们同袍尸体上的,但凡是能吃的一律捡起来。李闲严令,所有沿路捡到的物资一律不得私自留下,全部都要交给辎重营保管,这个时候,哪怕是一粒米都是金贵的。 负责辎重营的,是王启年。 李闲特意拨给王启年一千精兵,这一千人都是李闲之前率领的左屯卫那个折冲营的兵马。他们负责不断将士兵们沿路捡起来或是从敌人手里抢来的粮食收集起来,每二十个人组成一个在队伍中不断来回巡视的收缴队,如果有人将粮食私自藏起来,将会受到军法处置。这军法,是李闲制定的军法。 虽然按照官职来说,正四品的鹰扬郎将薛万彻才应该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但是很显然,不管是他还是背景比他还要深厚的独孤真,都默默的承认了李闲是这支军队最高指挥者的地位。 薛万彻是尊敬李闲的为人,而独孤真则是很冷静的分析过,现在没把握将指挥权抢到手,那些士兵们这个时候已经将李闲视为救星视为领袖,他可不想触霉头。 当后面的高句丽人被彻底甩开,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而这个时候,李闲下达了最让人兴奋的一个命令。 “开饭!”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归程路(三) (:感谢闪灵就是我的打赏,为感谢诸位捧场昨天今天和都是三更,而且字数上不会减少,三章,基本上会过一万字的。求几个收藏支持,拜谢。另外,精华没有了,下周全都补上吧,抱歉。) 虽然刻意偏离了些大军来时的路线,但士兵们依然没有太多的可以浪费。李闲从左屯卫带出来的粮食,再加上沿路捡来的抢来的,按一天两顿饱饭算,两万七千人的队伍大概只够吃四天的。逃出生天的大隋府兵第一餐饭不是热粥之类的,只是每人一小袋子炒熟了的干粮。嚼起来很费劲,但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珍馐佳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一顿饭的饭量很足,因为短暂的休整之后队伍还要继续赶路士兵们必须尽快恢复些体力。乙支文德的人马就在后面追着,虽然大隋的溃兵将高句丽的大部分人马都吸引了,而且李闲还故意做出了原路返回的假象,但他没把握瞒得住乙支文德。 趁着吃饭的时候,李闲将麾下将领们都召集起来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主题。 一,队伍接下来走。 二,杀人。 关于队伍走,这个并没有太多的分歧。大部分都赞同不按照原路返,这是在高句丽的疆域,大隋远征军来的高句丽人比隋人更清楚。几十万高句丽人马追着,这条路他们远比隋人要熟悉。而且,李闲手里有地图。当然,地图不是高句丽全面的详细的地图,他还没这个本事在这么短的内搞清楚这些。 这份地图说白了,就是一条返回辽水的路线图。是过辽水之前李闲就派出去的那二十个飞虎军密谍用了几个月的打探出来的,李闲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一条回家的路。有准备的人才会在关键时刻感觉不到太艰难,因为最艰难的事他早在几个月前就想到了对策。他要带着人马回燕山,才是最重要的。二月份的时候,他就把飞虎军的密谍洒出来摸索路线,如今已经八月末,半年的飞虎军的密谍已经探出了另一条返回辽水的路。 如果原路返回表面上看起来会迅速一些,但事实上这一点高句丽人也会想到。而且,除了战死在萨水河畔的近十万隋兵,还有十几万已经完全跑散了建制的隋军按照原路往回跑,高丽人肯定会追下去。有人建议李闲按照原路返回,理由是可以收拢更多的溃兵,但事实上,李闲现在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现在的两万多人马,粮食省着够吃四天的。这一路上如果收拢的人越多,负担越大。不是不想那样做,而是如果那样做了,只能在最快的内迎来下一次崩溃。 当众人得知李闲手里有一份回家的路线图,这个话题也就没有人再争论。不是他们冷血不去管其他隋兵,而是那样做非但救不了更多的人反而会把这两万多人也葬送进去。 第二件事,杀人。 要杀的人不少,大概两千多。 要杀的人有两种,高句丽人和人。 高句丽人是一路上厮杀中俘虏的,还有故意抓来当向导的,结果抓的太多了,带着也是累赘。再说,现在这些死里逃生的隋兵可没有了不能杀俘虏的觉悟,仁义道德这会一个铜板都不值。萨水河畔战死的十万隋兵,只有三万余人是拼杀而死的,有近七万的隋兵选择了投降,但高句丽人将他们的盔甲和兵器抢光后,接下来做的就是砍掉了近七万颗脑袋。一个人都没有留下,全都做了无头的野鬼。 大隋那位圣明皇帝在下令不准杀俘高丽人投降后一律厚待命令的时候,不有没有想到过他的子民被高句丽人俘虏的时候会是个下场。 近十万具无头尸体,被高句丽人沿着萨水垒了河堤,整整十里长的水面都是红色的。而那些人头,则被高句丽人穿在木头上插在地上,远远的看,就好像地上生长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人头草。 杀这两千战俘所有人都没有意见,无需讨论。 但是轮到杀人的时候,很多人多沉默了下来。一百三十五个大隋府兵,因为触犯了军法李闲决定在士兵们吃完饭之后决定如何处置。触犯的军法主要有两条,第一,抢夺他人铠甲兵器甚至动手伤人的,第二,私自藏了粮食非但没有交出来而且还围殴辎重营收缴粮食的士兵,打死了十几个人。 这些士兵被李闲派雄阔海和伏虎奴两个人临时组建的执法队抓住,但当伏虎奴带着人赶去的时候,王启年手下一个小队的辎重营收缴粮食的士兵已经被打死了大半,行凶者有一百余人,都是左御卫的兵。 所以,薛万彻的脸色很难看。 打死人的都是他左御卫的兵,被打死的都是李闲左屯卫的兵。 “是不是……杖责,以儆效尤?杀那些高句丽蛮子杀便杀了,可毕竟那些兵都是咱们大隋的兵,太严苛了不好吧……毕竟现在队伍还不是铁板一块,若是引起士兵们的情绪,我怕闹出哗变来。” 独孤真貌似随意的扫了薛万彻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他们打死的也是大隋的兵!” 洛傅红着眼说道。 独孤真一窒,随即不再言语。他没介意洛傅这个官职低的人顶撞,因为洛傅是李闲的亲信。而现在的队伍,很显然李闲才是真正的指挥者。他还想跟着队伍活着回到大隋,之前那么说也无非是替薛万彻保住些颜面罢了。说起来,现在议事的大部分都是寒门出身的子弟,只有他和薛万彻是出身世家。所以难免他对薛万彻亲近一些,毕竟那些寒门出身的人身上那股子泥腿子味独孤真并不适应。 但他也不打算得罪李闲,所以也是点到即止。 “王启年!” 李闲转头看了看站在最远处的那个枯瘦身影,招了招手说道你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一遍。不许有隐瞒,也不许言语上有偏颇。” 王启年苦笑一声,硬着头皮走上来说道将军,是这样,昨天傍晚的时候,将军派给我的一个小队的士兵,薛将军麾下的部分士兵抢夺别人捡到的粮食,而且不肯交给辎重营。有一个左御卫的校尉说……” 薛万彻看着王启年冷声道他说,你只管直接说出来!” 王启年脸色变了一下,看了李闲一眼随即咬牙道那校尉说,他们是左御卫的兵,只听薛将军的话,粮食他们要留着吃没必要给别人,他们也没必要看左屯卫的人指手画脚。想要粮食,有本事拔刀来抢。” 薛万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看了李闲一眼却没有。他其实这件事,而且得知之后第一就将人绑了送到李闲军帐。他本以为李闲会网开一面的,没想到今天却当着大家的面提了出来。就在刚才,李闲让王启年将事情经过再说一遍的时候,他还以为李闲授意王启年替手下的兵说几句好话。出乎预料的是,这个叫王启年的家伙居然实话实说一点余地都没留。 “为何斗殴伤人?” 李闲追问道。 反正也是豁出去了,王启年索性一口气将事情讲了个清楚。 “燕将军严令,所有粮食必须全部归辎重营保存,但凡士兵私自藏匿粮食而且拒不交出的,一律按军法处置。当时因为左御卫的人不肯将粮食交出来,所以我手下辎重营的队正便带人上去收缴,一开始被左御卫的人推搡了几下,我手下的士兵并没有动手。后来那左御卫的校尉急了,抽刀砍伤了辎重营的队正,辎重营的士兵上前救护,左御卫的人便开始抽刀伤人。一百多人围攻二十个辎重营的士兵,当场被杀十七人,只有三个人现在还活着……不过,估计活不过今天了。最轻的那个,身上也有七八道刀伤。被杀的人中,有两个被乱刀剁成了肉泥,尸首都凑不齐全!” 李闲嗯了一声道你先退下吧。” 他微微侧头看着脸色煞白的薛万彻轻声问道薛将军,你看这件事如何处理?” 薛万彻没言语,李闲就一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薛万彻咬着牙说道燕将军,咱们公推你为大军首领,军法也是你定的,所以你如何处理,薛某并无意见!” 李闲点了点头,扫视了一下其他人问道你们觉得呢,是杀,还是罚?”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 李闲站起来,看了看士兵们已经吃完了饭随即淡淡道人无信不立,法不施无用。违抗军纪,当杀。” 他缓步走向远处的人群,一边走一边说道传令集合,本将要执行军法!” …… …… 当两千多高句丽战俘被斩杀的时候,大隋府兵们发出了一声刻意压制着声音的欢呼。没有人同情那些高句丽人,正如大隋的府兵被高句丽人扒光了衣服砍掉脑袋的时候也没有人同情他们一样。两千多颗脑袋落下来,所有人心中反而十分畅然。可是,当一百三十几个捆绑着的大隋府兵被压上来的时候,立刻变得全场鸦雀无声。 李闲缓步走到一座高坡上,扫视了下面的人群一眼。 “杀人之前,我先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李闲吸了口气朗声说道谁能告诉我,我为要下令将粮食集中起来,不允许士兵私自截留,全部交由辎重营保管?” 所有人其实都清楚李闲这个命令的意义,将不多的粮食集中起来,按人数定量发放,这样还能坚持的久一些。若是士兵们全都私自截留,那么会有一大半的人根本没有一口饭吃。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有人大声回道为了让所有人都吃到一口饱饭!” “为了让大家都能不再饿着肚子厮杀!” “因为回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粮食却不多!” 回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多,每一个回答都那么清晰。 李闲看着跪在下面的那个杀人的校尉问道他们都为,你可?” 那校尉抬起头,畏惧的看了李闲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颤抖着不敢。 “雄阔海!” 李闲叫道。 雄阔海出列大步走到李闲面前道属下在!” “你如今是执法校尉,我来问你,违抗军令,殴杀同袍者当如何处置!” “杀无赦!” 雄阔海大声回答道。 那校尉猛的抬起头,声音嘶哑着哀嚎道燕将军,燕将军!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薛万彻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啐了一口骂道孬种!死不足惜!” 随即转身离开,连头都没回。 李闲看着校尉缓声道刀子,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杀人的。十几个同袍被你带人杀死,还有人被你们剁成了肉泥,你心中可有歉意?现在你说不敢了,不是你知,而是你怕死。我如果再有下次,说不定你真的不敢违抗军令了。但……如果我饶了你,那么其他人会不会有下次?下次会不会还有人如你这般苦求说,我下次不敢了?不杀你,不杀下次的人,会有多少个下次?” 他叹了口气道我想,还是只有这一次的好,所以……谁都没有下次。有些,一辈子只能犯一次。” “杀!” 李闲冷声道。 雄阔海一挥手,一百多名执法队的士兵走上来,站在那些左御卫的士兵身后,抽出横刀高高举起然后猛的劈落,一片哀嚎声戛然而止,地上又多了一百多颗人头滚动。 刀子砍下去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为之一震。 “我你们曾经属于不同的队伍,有左屯卫的兵,有左御卫的兵,左武卫的兵,还有右骁卫的兵,但你们要记住,你们现在都是我的兵!” 李闲朗声道你们曾经的大将军丢弃了你们,元帅宇文述丢弃了你们,大隋丢弃了你们,我没有!因为我把你们都当做看待,我不忍心看着你们任何一个人死在敌人手里!但现在,我却不得不杀人了,杀人的刀子砍在他们脖子上,疼在我心里!” “我只想着把你们都好好的带,不要埋骨他乡。如果你们也想活着,那就将你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看成的!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走,没人扶着,你们能坚持到底吗!” “所以,你们最好从今天开始忘了你们曾经的身份,都牢牢记住,想要活着,那么就必须遵守军法,是军法?” 李闲环顾四周,大声道只要我还是你们的将军,那我的话,便是法!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回答整齐而洪亮,心甘情愿。 独孤真当听到大隋丢弃了你们那句话的时候眼神猛的一变,他诧异愕的看向李闲,心中顿时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人……到底要干嘛? 看着李闲,独孤真忽然悲哀的,这一趟,或许真的走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章 归程路(四) “按照现在的粮食数量,队伍走不到马訾水就会全都饿趴下。燕将军,你看是不是想个办法?” 独孤真走在李闲后面低声道。 之前李闲的话让他隐隐猜到了,李闲的话表面上听起来不过是有些激愤的情绪在内,但出身世家见多了阴谋诡计的独孤真还是立刻从中闻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在他看来,燕云的那些话绝对是别有用心的。是在把士兵们的思想往一个令人震惊的方向带,而且现在看来,因为之前燕云来回厮杀解救了士兵们的事实,现在绝大部分认都对他心存感激,甚至惟命是从。 独孤真也就是在那一刻,燕云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想把这两万多人的队伍带回大隋那么简单。即便是,那么之后这支队伍的身份只怕也早已经不再是大隋的府兵。从这里走回辽水不是三五天的事,在这归程路上燕云说不定就已经将这两万多人带着走向另一条不归路。 当然,独孤真认为的不归路,是因为他坚信大隋是绝对不会动摇的。大隋立国才三十年,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就算偶尔有一两次惨败也不会动摇国之根本。燕云为要这样做他不,但是他确信,燕云如果真的是想做那样的大事,将来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本来他已经对寒门出身的燕云颇为欣赏了,觉得这个少年郎身上有着一股令人折服的热血澎湃的气质。而现在,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独孤真,其实在这一刻对燕云反而更敬佩了起来。 开始他以为燕云带着人救陷在南岸的大隋府兵,是因为年轻气盛因为热血。这样的人敢冒死杀令人尊敬,但不得不说仅仅是因为这样就杀的人多多少少带着些傻气,最起码不成熟。 但,如果是因为有大图谋才杀救人的呢? 想到这里独孤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这高句丽的鬼天气更令人厌恶了。才八月底,大隋江南还在闷热着,这里竟然已经这么冷了。这种冷是从心里到外面的冷,瞬间,他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昨天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地图,一路上有不少高句丽人的村寨城堡,见一个抢一个,坚持到马訾水应该问题不大。现在整个高句丽的人马都集中在一起追杀大隋的溃兵,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咱们顺便敲掉一个比较大的防守空虚的城池那粮食就无忧了。高句丽的秋粮基本上都收进了各城城主手里,随便打下一座城池来,也够咱们的队伍吃到过了辽水的。” 李闲回头看着独孤真说道。 是啊! 独孤真心里猛的一惊,骤然想起一件事。 他手里还有一份地图! 整个大隋都找不出一份高句丽的详细地图来,大军远征使用的地图上,过了马訾水都是一片空白,甚至连山川河流都没有标注出来。上千里的地方,地图上连一条线都没有!这样的地图,已经是大隋能找到的最详细的高句丽地图。别说宇文述,就算是皇帝陛下手里的地图也是这个样子的。可是燕云手里有更加详细的! 为他手里会有一份这样详尽的地图?不但能找到另外一条的路,而且路线上沿途有多少村子堡寨都标注出来了?这份地图是从哪儿来的?高句丽人的?这不可能!高句丽人作战根本就没有舆图,因为他们是在家里打仗,一草一木他们都很熟悉! 天啊! 独孤真惊慌的想到,难不成是燕云派人手绘出来的地图? 独孤真被这个胆大而且可怕的想法吓了老大一跳,他惊悚的不由自主的接着往下面想到,如果地图是燕云很久之前就派人潜入高句丽打探后手绘出来的,那说不定大军远征之前他手里就已经有这份地图了!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拿出来! 如此推测的话,也就是说…… 独孤真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也就是说,从辽水畔燕云抢夺麦铁杖的尸体,然后故意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名字开始,到进入大隋的军营,做了一个六品的护粮兵校尉,到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一切,根本就不是巧合,这都是面前这个叫燕云的少年的阴谋!是早就设计好的!他甚至……甚至早就料到了大隋会有这次惨败!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能骗过所有人并且自始至终都站在道义的高度上! 我的天! 独孤真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切切实实被推断出来的“真相”吓着了。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燕云,想看看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年就如此可怕。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个少年郎的心机也太深沉了些。 他到底是谁? 下一秒,独孤真想到了这个问题,难道他真的叫燕云? “续功兄,你了?” 李闲看着脸色发白的独孤真问道,他停住脚步,看着独孤真的眼睛。 “啊!” 从思绪中惊吓出来的独孤真下意识的低呼了一声,随即讪讪的笑了笑道可能一天一夜连续厮杀然后一刻不停的撤退有些乏了,从昨日到现在一会儿眼都没合,有点迷糊。抱歉啊安之,刚才一竟然走神了。” 独孤真歉然的笑了笑说道。 他后怕于刚才的失神,因为他忽然想到,如果燕云真的是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那他是不是已经猜到猜到了真相?只是他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心性还是让他迅速镇定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无论如何,他刚才的解释也不算虚假,一天一夜没有休息,还要不断的厮杀逃命是个人就会疲劳。有些走神,这是难免的事。 “那就抓紧眯一会儿,咱们现在还不安稳,虽然我派人故作疑兵让乙支文德以为咱们是顺着原路的,但毕竟现在离着高句丽的队伍还够远。休息一会儿,咱们还得接着赶路。” 李闲笑了笑说道。 独孤真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去那边靠着睡一会儿。” 独孤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说道。 李闲嗯了一声道出发的时候,我会派人叫醒你。” 独孤真笑了笑,说了声抱歉然后走向那边。他尽力压制着的心跳,尽力让走的很慢很平稳,尽力让的肩膀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虽然,他的手心里这一刻已经满是汗水了。 “续功兄。” 才走出七八步,独孤真听到燕云在后面忽然叫了一声。 “啊?” 他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了一下,回身挤出一个笑脸问道安之,还有事?” 李闲灿烂的笑了笑,看起来就好像初雪过后从东方露出头的太阳一样温暖。其中不夹杂一点阴霾,也没有一点污垢。但不为,那笑容却让独孤真觉得特别可怕。 “你还没吃饭,还是先垫补一点,不然大军开拔就没吃了。” “噢!” 独孤真咧开嘴笑了笑好,我一会儿就去吃。” 李闲嗯了一声淡淡道我派人给你送。” 说完之后,李闲很自然的转身离开,似乎根本就没有一点异样。独孤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后背上的汗已经湿透了内衣。只是,他没有看到李闲在转身的时候,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没有看到,李闲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独孤真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靠着那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了似的,竟然连手都懒得抬起来。靠在大石头上,冷硬的石头让后背上的汗水很快变得更凉,衣服黏在身体上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独孤真忽然原来竟然是个如此胆小的人。 我是怕死吗? 他在心里问。 答案是否定的,并不怕死。如果怕死的话,他就不会跟着燕云从萨水北边杀。当时为下那个决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趟走下来确实说得上波澜壮阔,甚至匪夷所思。不是怕死,之所以吓成这样,其实不过是因为了一个惊天大阴谋吧。又或者,是了一个让他从心里感觉到恐惧的人。 不行! 独孤真猛然想到,必须赶紧去找薛万彻!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肯定是不会燕云其实是个叛逆! 他刚要挣扎着站起来,忽然看到李闲微笑着提着两袋子干粮走了,他的步伐那么从容,那么稳定。 独孤真只好将起身的动作装作痛苦的伸了个拦腰,然后对李闲苦笑着说道浑身都酸麻酸麻的,根本睡不着啊。” 李闲挨着独孤真坐下来,将其中一小袋子干粮递给独孤真然后向后靠着石头使劲伸了个懒腰,这一下伸展的力度极大,全身上下的肌肉全都绷了起来。极舒服的一个懒腰,颈椎骨的关节咔咔的响了一连串。整整一日一夜的疲劳似乎都被这个动作带走了,李闲禁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将小袋子里的干粮倒出来在手心里一些,然后填进嘴里咀嚼。炒熟的干粮很硬,嚼起来很艰难。但是那种干燥的浓烈香味却让人忍不住一口一口吞下去,人在饥饿的时候,哪怕是这样又硬又干的,吃进嘴里也如同在享受天下间最丰盛的美食。 李闲不,独孤真也找不到话题,两个人都沉默的吃着,然后在噎着的时候几乎同时将水袋子拿了起来。 一样的动作让两个人相视一笑。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李闲忽然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啊,我可还不想死。” 独孤真莫名其妙的回答了一句。 “谁都不想死,所以大家才会拼了命的往前跑。只是,有人跑对了方向,有人跑了。” 李闲痛快的喝了一大块水,然后很认真的将水袋子系好。 “往前再走,二百里内都没有水源,所以水也要省着喝。” 他微笑着说道。 独孤真一怔,随即苦笑道我还有半袋子水” 然后他拎着剩余的小半袋子干粮晃了晃说还有这么多粮食。” 李闲站起来,缓步往前走了出去。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但独孤真却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似的。眼神复杂的看着李闲的背影喃喃道想放我走?我才不会走,走了才是傻瓜。” 既然不打算走,那么前面二百里之内有没有水源,有没有村子堡寨能寻到粮食就一点也不重要了,独孤真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休息,放弃了去寻找薛万彻的想法。 李闲走出去几十米远后站住,回头看着闭上眼的独孤真,忽然笑了笑。 也是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啊。 他在心中赞叹了一句。 :第二更,继续码字,大概十点半左右第三更。求个收藏。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一章 归程路(五) :求收藏 赞叹归赞叹,李闲现在还真有些头疼处置独孤真和薛万彻,说卸磨杀驴也好,说兔死狗烹也好,这两个人注定是不能留下太久的。薛万彻虽然看起来像是个单纯的武夫,心机不深沉,但李闲绝对不会低估的任何一个对手。而独孤真,相对于薛万彻来说要复杂的多了。 李闲甚至可以确定,整个队伍中第一个从刚才他杀人讲话中看出一点端倪的必然就是独孤真。没,李闲讲那样的话就是在扭转大隋府兵们的思想。给他们灌输大隋已经抛弃了他们,大业皇帝杨广已经抛弃了他们的意识,归程路上,李闲要做的可不仅仅是带着人马,还要给他们洗脑。 从目前来看,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前提条件是,如果独孤真和薛万彻不捣乱的话。 这两个人在军中还有一定影响力的,尤其是薛万彻,解决这个问题对于李闲来说是个很头疼的事。如果李闲再心狠手辣一点,他完全可以做一个局,让薛万彻和独孤真看起来很逼真的战死。但在这个时候李闲不想这样做,毕竟现在还在高句丽的疆域内,这样杀人,李闲做不出来。 杀人容易,但李闲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之前和独孤真的谈话看起来很简单,简单的有些无聊。但李闲已经把意思清楚的透露给独孤真了,而独孤真也清楚的理解了的意思。但独孤真的选择无疑是最聪明的,这让李闲不得不佩服。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根本无需将话说的太明了。李闲说前面二百里之内没有水源,所以水也要省着喝。意思是你应该离开了,一路保重。所以独孤真的回答是,我还不想死。 是啊,离开了大队人马,就算李闲不派人在半路截杀他们,说不定也会被高句丽人困死,毕竟他手里可没有一份能顺利回到辽水河畔的地图。就算高句丽人都在围追大隋的溃兵,但没有粮食,独孤真可不想做饿死鬼。 所以他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我才不走。 不走就不走吧,只要你不给我捣乱。如果独孤真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和作对。如果独孤真不够聪明的话,那就当是第二个燕山寨的纪皓天罢了。 李闲从来不觉得是个正人君子,因为这这个时代正人君子其实不会活得太好。 缓步走到一个高坡上,顺着坡李闲仰躺着休息。闭上眼睛陷入沉思,渐渐的疲劳开始涌上来,迷迷糊糊的,李闲竟然睡着了。 在李闲身边五十米之内,至少有二十名亲兵持刀守护。 而在李闲十米之内,五个飞虎军的密谍藏得极好。 这是洛傅和铁獠狼他们的安排,在这个时候,李闲的安全是最最重要的,大隋远征军败了,但他们胜利的路才刚刚开始。不知不觉间,铁獠狼等人已经忘记了李闲还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郎,在他们心里,经过辽东这一趟,李闲已经是一个真正令他们尊敬的首领。无论是个人武力还是头脑,李闲的表现无疑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他们都渐渐的淡忘了,那个在草原上还略显青涩的少年。 而心中记住的,是这一趟辽东之行李闲从一年前就开始布局的睿智和深沉。为了这次高句丽之行,李闲的布局甚至可以往前推到去巨野泽之前。之后除掉纪皓天,建立飞虎军,等等等等,都是为了这次来辽东所作的铺垫。看起来一步一步很简单,但铁獠狼等人都,若是换做来做的话肯定不会如此完美。 少年郎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领袖,一个值得他们尊敬和信赖的人。 铁獠狼就坐在李闲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李闲的安全他和洛傅等人商议过,几个人轮流带着亲兵护卫守在他身边,不能出现一点差池。 他也很疲劳,但这对于经历过更严酷往事的铁獠狼来说,现在的局面根本就不算。这些年,血骑苦没有吃过?同样的,铁浮屠的马贼们,这些年样的苦没吃过? …… …… 大业皇帝杨广有午睡的习惯,但是不了,今天他躺在宇文恺设计的那座庞大而华丽舒适的移动宫殿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却难以入眠。烦躁的杨广命人将御医召来,熬了一碗安神的药喝下去才渐渐睡着。 睡梦中,他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岁月。他梦见穿着金甲,站在船头看着大隋的军队渡过了长江天堑,然后将南岸的陈国军队打的溃不成军。威武的大隋府兵一路追杀,攻破了一座又一座高大的城池。江南繁华之地,瞬间就被紧紧的抓在了手里。 他看到,跳入后花园枯井中躲避的南陈皇帝陈叔宝,与他一起跳下去的还有那个艳名远播的张丽华。虽然已经徐娘半老,但看起来确实很有韵味。他看到了大隋的士兵们冲进南陈皇宫,搜索中找到了那口枯井然后将陈叔宝抓了起来。 杨广在梦中哈哈大笑! 朕是古往今来当属第一的皇帝!哪一个,能在二十岁的年纪平定江南一统天下?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大隋的军队一鼓作气灭掉吐谷浑,还有在塞北将突厥狼骑击败的画面,都是那么令人热血澎湃! 他梦见站在长城上指点江山,指着辽东的方向大声问,那里是地方?! 百万大军齐声高呼,辽东! 朕想再为大隋增加一块疆域,你们能不能将辽东给朕打下来? 战!战!战! 一切都那么熟悉,只是站在长城上的忽然一下子又到了辽水河畔,还是那么年轻英俊,还是一身金甲,还是那么锐不可当!他在梦中狂笑,南陈无数个高墙壁垒的大城,还有长江天堑都挡不住朕一统天下的决心,小小一条辽水,小小一座辽东城,能挡得住朕的千军万马? 但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被血染红了的辽水,看到了带着一千余左屯卫勇士对高句丽人悍不畏死的发动进攻的麦铁杖,看着麦铁杖被无数条长矛戳死。看着那千余人的大隋府兵一个接着一个被高句丽人砍翻在地。他慌了,真的慌了,为在梦里这场面还会重演? 紧接着,他惊慌失措的,辽水中倒影出来的模样,竟然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头发白了,胡须白了,脸上的皱纹就好像被辽东冷冽的北风割出来似的,那么深,而且还在往外渗透着血珠。他猛的抬起头,不敢再去看在水中的倒影。可是,抬起头的那一刻,他竟然看到数以万计的无头野鬼飘飘荡荡从从辽水东岸飘了!那些飘荡着无头野鬼啊,密密麻麻的排列在辽水的水面上随着风来回摇摆。 虽然数不清的野鬼都没有脑袋,可不为,杨广竟然,那些令人害怕的家伙都在直勾勾的看着! “啊!” 杨广猛的惊醒,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被。 “陛下,发梦了?” 萧怡甄起身,拉过杨广的手轻声温柔问道。 杨广的眼睛赤红赤红的,浑身的汗水把衣服和被子都浸湿了。他的脸色极为难看,白的好像窗户纸一样不见一丝血色。听到皇后的关心话语,他的脑子昏昏沉沉中才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清明。萧怡甄握着杨广的手,挪到他面前用的脸颊贴了贴杨广的脸,感觉到皇帝身上竟然那么冰冷。 “陛下,你看你,睡觉还和孩子似的?” 萧怡甄指了指杨广枕头上被口水浸湿的地方温柔的笑道是不是梦中梦到好吃的,又被妾身给抢走了?” 虽然她的眼角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但毫无疑问,她的脸依然精致美丽,微笑的时候微微眯起的眼角促狭的看着皇帝,竟然还有着孩子般的可爱。 “朕有那么不堪吗不跳字。 杨广苦笑着说道。 他是皇后在缓解的情绪,所以感激的看了一眼萧怡甄道真要是你来抢朕的,朕会和你抢?都给你就是了。” “都给妾身?” 萧怡甄眨了眨眼睛问道。 “这天下都是朕的,你要朕不能给你?” 杨广揉了揉萧怡甄的脸颊说道。 萧怡甄将头贴在杨广的胸口轻声道妾身有陛下,还需要呢?” 杨广微微愕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心中的一丝阴霾,却依然还在那个角落中挥之不去。 …… …… 半年了,一座小小的辽东城居然还没有攻下来,杨广心里很愤闷。但是一想到最信任的臣子宇文述带着三十万精锐的大隋府兵已经偷偷打到了平壤城下,此时说不定已经活捉了高元小丑,他心中就稍稍的释怀了一些。仔细的想了想睡觉时候做的噩梦,杨广自嘲的笑了笑。 为会做这样的梦? 对了,一定是宇文述已经带着大军胜利回师了。听讲了那个噩梦之后,皇后不是说了吗,梦境都是相反的。梦中一切,都要反着想。好像民间确实有这么个说法,所以杨广也就缓缓的平整下来了心绪。吃过晚饭后,他坐在桌案后面再次陷入沉思,总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梦都是反的吗? 他忽然想到,那梦境最初的那些事呢?带着五十一万大军平定南陈,灭吐谷浑,击败突厥狼骑硬生生将强大的草原霸主打成了两半,被天下百姓称为圣可汗,这些也是反的? 对了! 杨广猛的想到了一件事,忽然醒悟为会有那样一个噩梦了。 远征军,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送战报了。刚开始的时候,宇文述每日都会派人将捷报送回辽东大营。杨广记得,大军进展的极为顺利,连战连捷,高句丽人根本挡不住大隋的威武之师。那些捷报都在朝会的时候给众大臣的传阅过,那个时候好像每个人都觉得用不了一个月大军就能拿下平壤。 有多久没有收到宇文述的捷报了?不只是捷报,有多久没有远征军的消息了? 杨广心中忽然生出浓浓的不安,猛的高声喊道来人,传驸马都尉宇文士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归程路(六) 宇文士及从皇帝的行宫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说实话,他一直在等着陛下召见的这天。因为,不只是陛下那里,他也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父亲宇文述送报平安的书信。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军的后路已经断了,所有的消息都送不,无论是给朝廷的战报还是家书。 宇文士及早就已经急不可耐,可没有陛下的旨意他根本不敢私自出营,再说,他手里没有兵权,出营去还能样?[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所以他一直期待着陛下有一天能远征军已经失去联系,但在望海顿没玩够的大隋皇帝陛下只在辽东城外停留了不足十天,宇文述率领的大军开拔之后,皇帝也带着天子六军再次去了望海顿看最新的祥瑞。这次,据说一只三足金乌出现望海顿,停留三日后飞走,还掉落了一根金灿灿的羽毛。 大业皇帝杨广喜滋滋的赶去望海顿看三足金乌的毛,这一走,直到三天之前才返回辽东城外。而不出预料的,皇帝陛下见辽东城还没有攻克大发雷霆,一口气斩了三个“攻城不利”的郎将,然后下令百万民夫堆土前行,硬生生在辽东城外堆出来一条数丈宽的鱼梁大道,命令士兵顺着鱼梁大道往城墙上进攻。只是高句丽人将城墙用沙包分割成一小段一小段,就算攻上了城墙也根本无法扩大占领的区域,上了城墙的士兵只能在一个狭小的区域内进攻,很快就被高句丽人用羽箭射死。而有的人试图从城墙上跳进城内的民居房顶上,可城墙下的民居已经都被拆除,还在城墙里面挖出来一条两丈宽的深沟,跳进去的大隋士兵全都摔成肉饼。 皇帝回到辽东城外隋军大营之后,雷厉风行的杀了几个人,然后别出心裁的想出了铺一条鱼梁大道这样的攻城办法,之后就再次将心思从战场上移开,每日带着萧皇后到辽水畔钓鱼,完全对军务不闻不问。就好像宇文述带着三十万大军远征这事,他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似的。 事实上,他真的忘了。若不是的一场噩梦,杨广估计也很难想起来宇文述带着人马已经走了很久了。 皇帝召见宇文士及,问了一个很荒唐很糊涂的问题。这让宇文士及有些愤闷,但看到陛下眼神里真挚的关切他又没有办法生气。 杨广问宇文述可有消息给你?” 消息! 当时宇文士及听到这句话险些气乐了。 远征军已经断了消息一个月了,皇帝难道以为,那个老爹没写战报,就有写几封家书? 宇文士及很认真的回答说,已经一个月没有父亲的消息了。杨广叹了口气道他就算再急着立功,难道连写一份战报的都没有吗不跳字。 宇文士及心中一阵悲凉,心说陛下果然是老了。 “朕给你两万人马,你顺着大军进攻的路线去找,看看……出了事。” 杨广缓缓说道。 陛下不糊涂! 宇文士及猛然惊醒,他只是……他只是不愿意远征军已经战败了,不愿意父亲的战报送不,而是宁愿父亲是着急立功忘了写战报,宁愿大军已经将高句丽都城平壤拿下了,陛下……陛下是不愿意去想,大军的归路,已经断了。 “臣遵命!” 宇文士及躬身道。 杨广点了点头道,似乎很疲劳的摆了摆手道见到宇文述,你替朕问问他,高元是不是称臣了。” 宇文士及一怔,随进俯身跪倒谢陛下洪恩!” 他心中激荡难平,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陛下还在我父亲考虑,还在为我宇文家考虑!问问父亲高元是不是称臣了,这无疑是在为父亲开脱! “去吧,朕乏了。” 杨广摆了摆手道。 宇文述躬身从行宫中退了出来,连夜点齐了两万人马。有皇帝的旨意,他可以尽选精兵,担心宇文述的安危,所以宇文士及硬是从兵部尚书冯世基手里要出来两万匹战马,带着数百名家将亲兵还有两万人的骑兵队伍,第二天一早带齐了补给立刻出发。 疾驰的战马上,宇文士及脸色肃然,心中却急切不安:父亲……等着我! …… …… 几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从树林中钻出来,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然后顺着堡寨边的小路摸到了墙下,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打了个手势,其他几个人点了点头迅速的分开。夜色中,这几个穿这黑衣的人显得那么诡异。他们的身手都很好,矫健轻灵,黑夜中如灵猿一样,有几个人很快就顺着木头搭建的瞭望塔爬了上去,而堡寨瞭望塔上的人却依然在熟睡,根本不死神已经来临。 黑衣服的人动作轻灵的爬上瞭望塔,翻进去之后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哨兵。这黑衣人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蹲下来捂着那哨兵的嘴然后一刀捅进了他的脖子里。刀锋在脖子里来回抹了几下,哨兵蹬了几下腿随即身子逐渐软了下去。 四五个黑衣人又顺着瞭望塔爬下去,上了堡寨的围墙。围墙上并没有守兵,只有人数不多的巡逻队来回经过。等打着火把的村民从围墙上走过之后,为首的黑衣人从怀里掏出绳子系在围墙上扔进堡寨里面,然后他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从爬上城墙杀人到进入堡寨里面,前后也就五分钟的。由此可见这几个黑衣人的身手有多好,他们……正是李闲手下的飞虎军。 从萨水杀出重围之后,李闲特意组建了两支队伍,补充了一支队伍。组建的两支队伍,一个是王启年的辎重营,另一支,是从两万三千人的步兵队伍中精挑细选了一千身材雄壮的精兵交给了雄阔海,由雄阔海练兵,并且维持军纪。这支千人的队伍被士兵们成为执法军。执法军士兵皆用陌刀或者宽背环首大刀这样的重兵器,这一千人李闲寄予厚望。 至于补充的那支队伍,就是他手下的密谍飞虎军。飞虎密谍成立的时候只有五十个人,那是因为燕山贼人数太少了,一千二百人的队伍实在选不出太多的精明强干的士兵,而飞虎密谍是李闲极为看重的,人员上宁缺毋滥。现在,他能从两万多人的队伍中挑选人员,飞虎密谍得到了很大的补充。 如今的飞虎密谍,已经是一支拥有四百多人的强悍队伍。飞虎密谍的人员,并不一定都是善战的精锐士兵,他们的任务是刺探情报,而不是上阵杀敌。当然,飞虎密谍中有一部分的职责就是,潜入和暗杀。 黑夜中潜入一个高句丽堡寨的那些黑衣人,就是飞虎密谍中身手最优秀的一批人。 顺着绳子从围墙上滑了下去,领头的密谍打了几个手势,其他几个人立刻分散开来,监视着周围的动静。他们这几个人都是李闲从燕山寨带出来的老兵,所以相互间的配合已经很默契。两个人悄悄摸上去,将堡寨门口值夜的哨兵从后面捂着嘴捅死,然后迅速的冲将堡寨的大门从里面推开。 推开大门之后,密谍首领从怀里掏出一只哨子放进嘴里,快速的吹了几声短促但尖锐的声音。 这哨音才落,从堡寨对面几百米外的树林里密密麻麻的冲出来数不清的大隋府兵! …… …… 这个高丽人小部族的堡寨攻下来很顺利,几乎没有伤亡就彻底控制了局面。这个堡寨里留下的男人并不多,大部分男人都随着这个小部族的首领去追杀大隋的溃兵了。堡寨里留下的男人一共也不到三百人,其中还有一百多人是老人和孩子。 大隋府兵们冲进堡寨之后,没有人下令不许杀人,当然,也没有人指示他们杀人,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但凡能举起钢刀的男人就都被割了脑袋。而高句丽人的反抗十分强烈,妇女老人都拿起木棒和大隋的士兵们对抗。但抵抗再强烈,他们也挡不住士气旺盛的精锐府兵。 李闲走进这个堡寨的时候,大约两千多人的高句丽百姓已经被驱赶着在一片空地上聚集起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女子。大隋的府兵已经将找到了粮仓,王启年正带着辎重营的士兵清点。 “燕将军,这些高句丽人办?” 雄阔海低声问道。 如果不是他带着执法军进入了堡寨的话,说不得大隋的府兵们此时已经杀死了大部分高句丽人。即便执法军进了堡寨,还是有数百高句丽女子也被砍死。对于高句丽人,大隋的府兵现在没有下不去手的。而之前那几个堡寨太小,只有几百人的寨子基本上攻破的时候人就被杀光了。这次毕竟有两千多人的高句丽百姓,所以雄阔海不得不请命。 李闲回头看了独孤真一眼,又看了看薛万彻。 “薛将军,独孤将军,你们看这些高句丽妇孺如何处置?” 独孤真看了看薛万彻笑道薛将军,你看?” 薛万彻张了张嘴,瞪了李闲和独孤真一眼,心说这两个狐狸一样狡猾的家伙,居然把难题交给我。不过薛万彻也不是傻子,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对策。 “燕将军,如今是大军的主帅,这件事还是你来做决定吧。” 李闲哑然,随即笑了笑道先把粮食清点出来再说,然后用得上的辎重也要全部带走。衣服,被子,凡是有用的,都不要留下。” “雄阔海” “属下在” “你先带着执法军巡视,暂时不要动那些高句丽百姓。等将粮食和辎重都搜干净了,我与两位将军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属下遵命!” 雄阔海领命走了,王启年小跑着一脸贱贱的笑容。 “将军,这次算是摸了条大鱼,前两天打的那几个堡寨根本没粮食,这座大堡寨看样子最少有五六千人,刚才属下看了看,粮食最起码够咱们吃十天的!这次真算是发达了,哈哈!” 李闲轻笑道今晚就在这堡寨里休整,你带着人连夜将粮食都清点出来。” “属下遵命!” 王启年笑呵呵的点头,然后小跑着离开。 这次端了一个高句丽人的大窝,独孤真和薛万彻也都很高兴,队伍已经向北走了六天了,若是再找不到高丽人的粮仓队伍就有可能断粮。幸好他们的运气还不,这座大堡寨就是这附近几百里高句丽人屯粮的地方。 “安之,你真不打算杀了那些高句丽妇孺?如果留下他们,只要咱们一走他们就会跑去找乙支文德将咱们的行迹说出来。好不容易才甩开追兵,不能因为几个高句丽百姓就让队伍再次陷入重围吧。” 薛万彻皱了下眉头问道。 李闲摇了摇头,一边往堡寨外面走一边答非所问的说道我今晚不在这堡寨里过夜了,二位,祝你们今晚睡个好觉。” 薛万彻还待要为,却被独孤真一把拉住。 独孤真轻笑着问道你忘了他之前宣布的六条军法?” “不尊号令者,杀!” “临阵畏缩者,杀!” “救援不力者,杀!” “同袍相斗者,杀!” “贻误战机者,杀!” “浪费粮食者,杀!” 独孤真看着薛万彻笑道还不明白?” 薛万彻一拍额头道偏偏没有规定能不能杀高句丽俘虏百姓!” 独孤真缓步往堡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今晚也在外面睡,你呢?” “你我当秉烛夜谈!” 薛万彻笑道。 独孤真忽然回头道你应该派人叫上雄阔海,就说我这里还有几壶烈酒。” 薛万彻哈哈大笑。 :熬了一整夜码字,就为了答应了大家这几天都保持三更,我码字的速度不快,但十四五个小时出三章问题不大。可我竟然忘了,五号已经在医院预约好了,还是要去北京的。而五号还有推荐,断更以后就再也没有推荐的机会了,所以只能熬夜了,真不好受啊,全身酸痛。祝大家健康,愉快。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归程路(七) 队伍离开萨水之后已经向前北走了九天,因为要躲避高句丽人的大队人马,还要攻打沿路的堡寨获取粮食,队伍行进的速度其实并不快。而事实上,李闲也不想这么快带人马返回大隋。 虽然经过一连串的整肃,现在这支队伍已经对他惟命是从。连续九天李闲都在对士兵们不停的灌输着一个意识,那就是他们已经不再是大隋的府兵了。但李闲,如果真的要这支队伍死心塌地的跟着,还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李闲已经派人早早的去安排了。 他要让这支队伍彻底对大隋死心,彻底忘记他们是大隋的士兵。 独孤真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举动,李闲确定他没有和薛万彻说。薛万彻这个人说简单其实一点儿也不简单,这个人在军事上的才能一点都不弱,而且只要他肯静下心来思考问题,悟性也不比独孤真差多少。独孤真能想到的事,他早晚也会想到。 行进的第九天,队伍在一座大山下安营休整。 李闲没有事便去看雄阔海练兵,那一千精锐步兵李闲十分看重。虽然他更喜欢骑兵冲杀的痛快,但毫无疑问,将来的战场上还是以步兵为主要战力。而且,雄阔海这个人远比薛万彻等人单纯,他是寒门出身,按理说积累军功此人早就能升为校尉,甚至从五品的别将也不为过,但就因为他不是世家子弟,所以已经在旅率的位子上呆了很久。 对于大隋,他心中有怨气。 尤其是宇文述丢弃了二十几万大军,八个大将军带着亲兵逃命的事让他更是对大隋死了心,所以李闲将他争取并不难。事实上,这样的人只要你对他好,他便会加倍的对你好。 这座山并不是很高,但方圆极为广阔。沿着山势有几个高句丽人的小村寨,李闲的队伍到了之后已经梳理过一遍,本来高句丽百姓就都已经躲进了大城里避难,这山村里更是不见人烟。山中藏住两万多人的队伍并不难,连日来的行军厮杀,队伍也确实该休整两天了。 在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雄阔海正带着他手下的士兵们训练。 正在训练的并不如何复杂,只是队列训练。大隋府兵有一整套的练兵方式,步兵的阵型就有二十几种。李闲希望雄阔海练出一支重甲步兵来,一千套步兵重甲现在就穿在那些士兵身上。大隋的三十万精锐大军败了,辎重丢了一路。李闲就好像一个拾荒者一样,看见捡,宁滥勿缺。 一千副重甲,相对于大隋府兵来说并不难凑齐。而雄阔海也已经将这一千人的兵器全都换做了陌刀,正如他手中的杀人利器一样。 见李闲到来,雄阔海下令士兵们继续操练,他大步迎了上来。 “将军” 雄阔海叫道。 李闲笑着摆了摆手道没事,只是看看你练兵。” 雄阔海居然难得的脸一红,笑了笑说道没带过这么多兵,也不能不能练好他们。我就怕对不起将军你的信任,人交给我了,却练不出一身杀敌的本事来。” 李闲笑着说道你的本事我,这些人交给你才算对了路子。将来我给你的人还会多,最起码我要让你带出一支五千人的重甲步兵来。现在练兵,也是练你,将来手下多了你也不会头疼。若是能有五千精兵开路,再加上四千骑兵,杀回辽水去高句丽人根本挡不住!” 雄阔海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似的问道将军……有件事,我不该不该问你,一直没机会单独和您说,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李闲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下,那里有块颇为平整的大石。雄阔海会意,跟在李闲后面走了。在大石头上坐下来,李闲问道说吧,有事?” 雄阔海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将军,咱们如果能回到大隋,难道……还给那些家伙当兵?” 李闲微微愕然,他没有想到倒是雄阔海先提了出来。 “我不姓燕” 李闲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叫燕云。” 这突兀的话让雄阔海一愣,随即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闲问道那您……” “我姓李,叫李闲。” “当然,我也就不是商户家的子弟,家中也没有万贯巨富。我本是燕山上一个马贼,一个本来大隋朝廷就容不下我的马贼。朝廷的人马在燕山上杀了我数百个,其中有从小将我照顾大的兄长。而大隋的兵对我们下手的时候,我们正在和突厥人厮杀!” 李闲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愕的雄阔海,笑了笑问道有些不可思议?” 雄阔海点了点头,诚实道属下确实……没想到。” “我来辽东,其实是找机会刺杀大隋皇帝杨广的。没想到恰好遇到麦铁杖老将军战死,于是索性将老将军的尸体抢了。之所以那天沿河向北而去,是因为怕被大隋的人马围杀。没想到的是,辽东大军中竟然没有人认出我,杨广还派人找到我,让我进入大隋军中效力。实话实说,我进隋军还是为了找机会刺杀皇帝。” “但后来与高句丽人开战,我那个时候就算有机会也不能杀了他。那样的话,几百万大军就会瞬间崩溃,我不想做汉人的罪人,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几百万大隋的士兵葬身在异国他乡。” “再后来,我随军远征,当时还在想,杀高句丽人,远比杀那个皇帝来得痛快。虽然那个皇帝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几百条人命的血债在我肩膀上扛着。但到了辽东战场上,我却没有办法下手。之后一路与高句丽厮杀,我却那些大隋的大将军们一个个的如此阴险,几次想置我于死地。” “因为我追杀乙支文德的事,辛世雄,王仁恭设计害我。若不是薛世雄将军搭救,只怕我早就死在了平壤城下。从那一刻我,原来,终究我和大隋朝廷的人不是一路的。” 李闲叹了口气道我没死,也不想看着大家战死在萨水。我拦住宇文述跟他要一万兵马涉水救陷在南岸的弟兄们,宇文述一个人都没有给我!所谓的高官,所谓的大将军,还不如我们马贼讲义气!” 雄阔海怒道宇文述那老贼!将军你拦在他马前的时候,属下看到了,所以才会跟着将军杀回南岸去,那么多弟兄陷在南岸,那老贼竟然不闻不问只顾逃命!” 李闲问道你不介意我是马贼出身?” 雄阔海肃然道好男儿大不论出身,将军救了这么多,属下敬佩将军!” 李闲笑了笑道多谢。” 雄阔海道将军,这些弟兄们带,您打算办?” 李闲摇了摇头道还不,他们毕竟都是大隋的府兵,如果让他们了我是马贼出身的话,只怕立刻就会弃我而去,甚至将我绑了送去朝廷请功也说不定。能把他们都带回家,我心足矣。只要弟兄们在回家之前不反目成仇,也就别无所求了。等过了辽水之后,我便回燕山去。” 雄阔海急切道不可!” 他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将军,虽然属下是个粗人但也看的出来,大隋的天下就要乱了!咱们出征之前,黄河以北已经有多少活不下去的百姓举旗造反?高士达,张金称,孙安祖,王薄,都是聚众数万人,这次大军征伐辽东,数十万府兵都战死了,大隋的根本已经动摇!那些草寇尚且打算打出一片天下来,将军为何不早做图谋?若是将军手中有这两万多人的精兵,占据一地轻而易举!” 李闲一怔,他没想到雄阔海居然有这个心思。 “谈何容易!” 李闲叹道。 雄阔海见李闲好像对造反起义的事并不上心,急切劝道将军,以您的本事,若是肯图谋大事的话何愁不成?张金称高士达那样的人都能聚众举旗,将军为何不可?再说,若是将军能啸聚一方,将来手下雄兵十万,难道还愁报不了仇吗?如今正是机会,只要将军带着队伍,谁能是对手?” 李闲表现出被雄阔海说动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毕竟这些兵都是大隋府兵,让他们造反,何其之难!” 雄阔海嘿嘿笑了笑低声道何难之有?” 他压低声音道只要让士兵们背上一个罪名,他们想不反也不成了!” …… …… 独孤真饮了一口从高句丽堡寨中抢来的劣酒,辛辣入口,顿时嗓子里好像烧起来一股火似的。因为前几日在那堡寨里奸-淫了一个高句丽女子,此时饮了酒,胸腹中的燥热感再次猛烈起来。只是可惜,大军行进不可能带着一个女子走,所以那女子被他亲手扭断了脖子。现在想起来,独孤真倒是有些后悔了。 当初在大隋的时候,样的女子他不能得到? 辽东之战已经历时八个月,前几日那颇有姿色的高句丽女子,还是这八个月他中第一次碰!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烦躁,起身走出帐篷打算透透气。出门走了一段,忽然看到燕云和雄阔海正在一颗大树下低声说着。他眉头一皱,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安来。 他本来是想找燕云,打算带一支兵马上山寻一个高句丽人的寨子,看看能不能抢到几个,此时见了燕云和雄阔海低语心中顿时一紧。在他看来,虽然燕云这段日子并没有表现出敌意,但他,离着大隋越近其实越危险,燕云是早晚会对下手的。当然,如果肯和他同流合污的话,燕云说不定会重用。 可独孤真实在想不到,叛逆大隋能有活路。 他停住脚步,见燕云和雄阔海没有注意到,咬了咬牙转身走向薛万彻的营帐。 燕云还没有下手,但我却不能不想办法下手了! 独孤真告诉,只怕到了辽水,燕云第一个宰的就是,先下手为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只是不,薛万彻会不会答应。 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该和薛万彻说,忽然听到前面有人道续功!我正要去找你!” 他一抬头,就看见薛万彻脸色凝重的看着。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归程路(八) “续功,你有没有最近燕云有不妥?” 薛万彻将独孤真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低声问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独孤真脸色一变,四下看了看道你是不是看出了?这么说?” 薛万彻急切道我今天闲来无事,忽然想起那日燕云斩杀我左祤卫士兵的时候说的那段话,越想越不对劲。这……这分明是有了反心!续功,你心思细密难道没听出来?” 独孤真叹了口气道只有你这才这么迟钝!这么多天了才想起来不妥吗?这事憋在我心里已经好几天了,只是不好乱说而已。毕竟弟兄们都是燕云带着人救的,而且……而且宇文元帅确实做的过分了些,我开始还觉得,燕云有些怨气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这些日子他的言行越来越过激,我看八成他是不打算回大隋后再为朝廷效力了。” “这办?” 薛万彻急道你我三人都是从血海尸山中杀出来的好,燕云有这般想法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为不告诉我?不行,咱们两个一起去找他。必须好好劝劝他,若是再让他这么走下去,将来能有好下场?” “劝?” 独孤真冷笑道燕云是个性子你还不?他那个人,认定的道理九头牛都拉不!我看,要是咱们真去找他将话挑明了说,咱们这一路厮杀出来的情分才真就断了。搞不好,他立刻就会派人将你我拿下!” 薛万彻道会,燕云重义气,咱们从萨水一路过关斩将的杀,燕云不会不念这个情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往邪路上走,邪路也就罢了,那分明就是一条死路!不行!你不去我去,我一定劝劝他!” 独孤真一把拉住薛万彻道你这么傻?” 薛万彻皱眉道你不去也便罢了,你拉我干。我倒是要看看,燕云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说那样,立刻派人将我绑起来!” 独孤真咬了咬牙,索性将猜测的事一股脑将了出来。 “如果他不是早就存了谋逆的心思,可能手里有那份地图?为了这次东征朝廷准备了两年,各军大将军手里的地图可有燕云那份详尽?还有,你想想,最近几天燕云跟士兵们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挑拨士兵们的反心!我看,他过萨水去救人,也不是讲义气,而是早早就算计好了的事。” 听完了独孤真的话,薛万彻脸色大变。 “这可能?就算他早就预谋造反,可他能预料到咱们大隋的军队会在萨水战败?你刚才的猜测,都是以燕云早就猜到大军会失败为理由的,我就不信,他能早早的料定大隋的人马在萨水会有这么一次惨败!续功,你也是心思谨慎细密的人,你说说,南下之前你可曾想到过在萨水大军会被高句丽人打的溃不成军吗不跳字。 独孤真道就算大军南下之际猜不到,难道在平壤城下大军已经断粮的时候还猜不到?” 薛万彻一怔,随即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信。辽水畔抢夺麦铁杖老将军的尸体,你说他是早有预谋。那我问你,当日除了皇帝陛下朝廷重臣各军大将军,有几个人与乙支文德约定赎回麦铁杖老将军尸体的具体时辰?你都不,他一个还没从军的人可能!” “再有,在萨水的时候,刘士龙放走了乙支文德这才是导致大军溃败根本!别人都没追出去,偏偏是燕云带着他十七个亲兵追出去抓乙支文德。如果真如你所说,燕云早就盼着大军溃败,乙支文德走了他高兴还来不及,为要去追?为了追上乙支文德,燕云身披数十箭这不假吧,这你有如何解释?” “这……” 独孤真一时语塞,愣了片刻道反正他不是如你说的那般讲义气!这个人,心机深沉,绝不是刚刚才有了反心。” 薛万彻叹道续功,我你看不起燕云,他出身寒门身份低微,但他的为人令人敬重,这一点薛某看的清清楚楚。就算诚如你所说他早有反心,我也还是要去劝一劝的。” 独孤真心里一阵叫苦,心说我忘了,这白痴也受过燕云那厮的救命之恩?当日在萨水北岸乙支文礼偷袭大营,是燕云带着人马将他救出来的,还平白送了他一份斩杀高句丽大将的功劳,我就忘了? “也罢!” 独孤真心思一转道我对燕云并无偏见,还不是也怕他走上死路?既然你想去劝他我便与你一道去,只是……” “只是?” 薛万彻问道。 独孤真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燕云真的是决意造反了,若是你我将事情挑明的话他不容你我办?那你我岂不是自投罗网,去找死的吗不跳字。 薛万彻不耐道那你说办!” 独孤真道我看这样,你去请燕云,就说我这里打了几只野味,还有几壶从高句丽人的堡寨里搜出来的老酒,我这便张罗,你先不要劝他如何如何,只说我要请你们二人吃酒,将他请到我的帐子里来,待酒过三巡咱们再找机会劝他。这样,若是翻脸的话咱们也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薛万彻想了想这确实是个万全之策,若是真劝不动燕云,大不了一拍两散和独孤真带着亲兵立刻就走。 “那好,我这便去请他。” 独孤真急忙道你先别急着去,先安排亲兵,若是真有不妥,你我立刻带人抢了战马就走。” 薛万彻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先安排,我稍后便去请燕云!” …… …… 独孤真回到的军帐之后,一屁股坐下浑身都好像被抽光了力气一般。薛万彻已经营地安排,可到了这会儿独孤真的心还在嘭嘭嘭的乱跳。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激动,脸色苍白中还带着一点病态的酡红。 “燕云!不要怪我心狠,是你走上绝路的。” 独孤真喃喃道。 他伸手从旁边将酒囊拿起来,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让心情略微的平静下来一些。他才不是要劝燕云,而是要借薛万彻请燕云来吃酒这个机会杀掉燕云。只有除了他,独孤真才会觉得真正安全。逃?别逗了,没有地图,没有向导,没有粮食,能逃到地方去?燕云手下有那么多兵马,逃,只怕出不去三十里就会被大队人马追杀乱箭射成刺猬! 既然机会找上门,那能放过? 独孤真想起刚才看到燕云和雄阔海低声交谈的样子,心里愤恨的想到,一定是那个家伙已经在拉拢人心了。雄阔海是一员虎将,手下那一千人的重甲步兵燕云不可能不抓牢。如此看来,燕云已经在不紧不慢的准备动手。只怕到不了辽水,所有人马的将校都会换成他的亲信! 到时候,就算想动手也没了机会,只能眼睁睁的任人宰割! “嘿嘿!” 独孤真冷笑着想到,杀回萨水还不是疯狂的投机?在家族中虽然名气不小但却因为不是嫡子,根本就不被家族重视,不然以的才干可能才是个从五品的小小别将?本打算全军皆溃,唯独能带一支人马,真成功的话纵然皇帝不好大加封赏,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会提高不少。本来就是不被重视的人,若是能拼一把拼出一个好前程,那便没有可后悔的。 现在更好的机会来了,只要能借机杀掉燕云,然后再…...除掉薛万彻,造一个两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假象,这两万多人的队伍还不是顺利接管吗?只要安排的妥当,谁也看不出端倪!就算燕云的亲信怀疑,但燕云一死他们还能翻出浪花来? 独孤真兴奋的想到,若是真能带着这两万多人的队伍,那在陛下面前,无疑将大出风头! 九个大将军都败了,几十万大军都被他们丢弃了,若是我带着人马安然返回的话,哈哈!就算因为远征军战败暂时没有封赏,日后追加起来封侯拜将还会远吗? “来人!” 独孤真叫道。 几个亲兵从军帐外进来垂首道将军有何吩咐?” 独孤真将他们叫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几个亲兵显然愣了一下,但看到独孤真的脸色,立刻点了点头出去安排。不多时,五十名亲兵便集结起来,独孤真的亲兵旅率低声吩咐了几句,脸色凝重。五十个亲兵得令之后迅速的在独孤真的大帐外找地方埋伏了起来,钢刀出鞘,只等着独孤真下令。 待亲兵们藏好之后,独孤真还是不放心,他将的亲兵旅率叫又吩咐了一遍。 “待会儿我会借口方便从军帐中出来,你们只要看我一出来,立刻冲进去杀人。燕云和薛万彻试图谋反,不必留情!若是此事成了,我便保你为五品别将!” 那亲兵旅率感激道多谢将军提拔!” 独孤真摆了摆手道去吧,机灵点!” …… …… 李闲一边走一边对薛万彻笑道独孤今日这么好兴致,要请你我喝酒?而且还能让你亲自跑一趟叫我,真是稀奇。” 薛万彻脸色微微一变,笑了笑道我,他刚才匆匆去寻我,说是打了几只野味,还有几壶老酒,说难得今日清闲不必急着赶路,索性你我三人便大醉一场。说完他便准备了,我只好去请你,反正是吃他的酒,不吃白不吃。” 李闲哈哈笑道也对,不吃白不吃。” 停顿了一下,李闲忽然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只怕这酒……不是白吃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薛万彻扭过头看向别处,掩饰住脸上的尴尬不白吃还能样?难不成你我还要给他酒钱?” 李闲微微一笑只是不,这酒钱是便宜还是昂贵。你我加在一起,恐怕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薛万彻笑道喝了酒边走,他还能拿刀拦着咱们不成?” 李闲点头道就算拿刀,他也打不过你我。” “哈哈!” 薛万彻笑道两个他,也不是薛某的对手!” 听到两个人的说笑声,独孤真从军帐中微笑着迎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在说笑话?如此开心。” 李闲笑道关于你的笑话。” “我的笑话?” 独孤真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却依然微笑着说道我看起来,像是个笑话吗不跳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五章 归程路(九) “安之,这酒如何?” 独孤真笑着问道。 李闲将酒碗放下,笑了笑说道高句丽人这酿酒的手艺着实不样,虽然够烈,但全无酒香。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 独孤真大笑道你这人,我好心好意请你喝酒,还埋怨我的酒不好。” 李闲道非也非也,是你的酒不好?我明明说的是高句丽人的酒太差,这酒又不是你带来的,就是在埋怨你了?” 独孤真若有深意的说道虽然不是我带来的,但我抢了来,那便是我的了。” 李闲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很有道理。” 薛万彻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看了独孤真一眼。独孤真哈哈一笑,用匕首切下来一块烤肉递给李闲道我亲自动手烤的,尝尝味道如何?” 李闲接先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即赞道续功兄好本事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李闲手指缝隙中一根银针刺进那块烤肉里,李闲闻肉香的时候看了一眼,见银针没有变色随即赞美了一句。他张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外面烤得金黄焦脆,里面的肉却很嫩,难得!” 李闲将肉块塞进嘴里,用匕首切下来一块递给薛万彻道来,谋远兄,你也尝尝。” 薛万彻下意识的将烤肉接,然后塞进嘴里。李闲看着他笑问道,谋远兄看起来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莫非心中有事,说出来听听,我和续功兄都不是外人,也能帮你参谋一下。” 薛万彻看了独孤真一眼,后者却似乎对那高句丽人劣酒的滋味颇为欣赏,居然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似乎在回味着似的。对于薛万彻的眼神,他完全无视。薛万彻心中微微一动,有一股不安渐渐升起。 “安之,其实这次请你来,续功和我是想……” 薛万彻才说了半句,独孤真便拦住道是想好好跟你商量一下,你看,两万多人的队伍靠你一个人带着,我和谋远兄也一直没有帮上忙。眼看着前面就有一座高句丽人的大城,我想你肯定是要打一打的。不如这样,我和谋远兄替你分担一些如何?我看,这两万多人的队伍,你我三人各率领九千人马,轮流攻城如何?” 他眯着眼睛说道。 薛万彻顿时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独孤真,他还没开口,李闲偷偷在桌案下拉了他一下。 李闲笑道我还当是大事,原来是这个……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还非得先请我喝酒,小气了。我来之前还和雄阔海在说,打算将他的那个重甲千人队分给续功兄率领,那憨货一开始还不愿意,我也不好压他,可是劝了他好一阵。” 这次轮到独孤真愣住了。 他喝酒的动作一僵,看着李闲诧异的问道当真?” 李闲将那装酒的皮囊拿,给独孤真将酒碗倒满说道还能有假?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去将雄阔海叫来,你可以当面问他。另外,我谋远兄擅长指挥骑兵,所以已经告诉刘满和铁獠狼,以后骑兵归谋远兄指挥。至于续功兄,觉得哪支队伍你使得顺手,便去整顿便是。你我三人都是从萨水一路厮杀出来的,我这帅位还是你们二人让给我的,这等小事,何必如此麻烦。” “你是说,你要把雄阔海的重甲步兵交给我?” 独孤真还是不敢,瞪大了眼睛又问了一遍。 李闲佯装不快对薛万彻道你看,续功兄竟然不信我,谋远兄,我看我要是不把雄阔海叫来,他说也不肯信我的。” 薛万彻为难道安之,其实我想说的是……” 独孤真连忙道安之,我会不信你,来来来,喝酒喝酒,今日不谈军务,谋远,你傻愣着干嘛,先把酒喝了再说!” 薛万彻瞪了独孤真一眼道我要说的你明明,你为几次拦住我?” 李闲假装愣了一下,随即劝解道谋远兄,这才喝了两碗酒就上了火气?来来来,坐下。” 他拉薛万彻的时候,手掌微微用力。 薛万彻感觉到异样,随即瞪了独孤真一眼坐了下来。就在薛万彻坐下的时候,李闲站起来给他倒酒,薛万彻只是不解的看着李闲,没注意到独孤真悄悄打了个手势,也没注意到,李闲倒酒的时候小手指微微一动。军帐的帘子掀开着,外面站着的亲兵看见了独孤真的手势随即悄悄退了下去。李闲给薛万彻到了酒之后,笑呵呵的对独孤真说道你看,谋远兄这是在生我的气,看来他也想要雄阔海,那还真是一员虎将!” 薛万彻急道我不是!” 独孤真道你抢,你愿意要他,我让给你便是。一个莽夫而已,我倒是还看不上眼呢。要不咱们两个换换,我去带骑兵?” 见独孤真的酒碗空了,李闲再次给他倒满。 “续功兄不是说了吗,今日不谈军务。还别说,这高句丽人的劣酒,多喝几碗还确实有些味道了。” 独孤真对李闲笑道确实,喝多了几碗,想去方便一下。告罪!” 薛万彻总觉得有不妥,可李闲几次示意他不要生气,他定然是李闲也看出了,见独孤真起身要出去,李闲也站了起来道我也刚好想去,续功兄,我陪你。顺便叫你看看,雄阔海的重甲步兵我已经下令调入你的营地中,此时应该已经到了。” 独孤真脸色一变,讪讪的笑了笑道要方便能两个人一起去呢,丢下谋远一个人岂不失礼?安之,你先去,等你我再去。” 李闲转身的时候第薛万彻使了个眼神,薛万彻这次总算没有会意,他立刻站起来道撒尿而已,你们也值得推让?我倒是憋不住了,我和安之一起去!” 独孤真张了张嘴,却不好说。只是脸色阴沉的看着李闲和薛万彻出了军帐,心中道就再容你们多活一会儿。想起刚才李闲说已经将雄阔海的重甲步兵调了,他心中一动,起身打算到帐外看看,也怕李闲和薛万彻看出端倪借机溜走。他才站起来,忽然感觉头脑一沉险些栽倒,扶着桌案晃了晃脑袋,独孤真骂了一句高句丽人的劣酒,果然不是好!” 他以为喝得多了,并不在意。 摇摇晃晃的走到军帐门口,果然看到远处雄阔海带着那个重甲千人队已经到了,忙忙碌碌的,好像是正在搭建帐篷。 他咧开嘴笑了笑,看着燕云和薛万彻往一边高坡处走去,心说燕云你真是个白痴! …… …… 出了军帐之后,李闲故意走在薛万彻后面,离着军帐十几米后忽然扑哧一声笑了,随即低声道兵法上不有没有尿遁这一招。” 薛万彻苦笑道也不你们二人今日这是了,都拦着我不让我!” 李闲叹道我的谋远兄,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还没,今日独孤这顿酒……是鸿门宴啊。” 薛万彻一愣,随即脸上变色道安之,你意思?” 李闲朝着一边的高坡后面努了努嘴,低声道独孤只怕不想让你我活着回大隋了,暗藏伏兵,呵呵,这一招玩得当真漂亮!幸好我借尿遁拉着你出来了,不然再待一会儿,只怕你我都会变成无头野鬼在这荒山野岭飘荡下去。” 薛万彻往那边看去,果然见有人猛的将头缩了,显然,和燕云都被监视着。再回头去看独孤真的军帐,却见独孤真已经站在门口盯着他们了。 “你早就?” 薛万彻低声问道。 李闲很畅快的洒了一泡尿,然后畅快的抖了两下谋远兄,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 “你和独孤,我一直派人盯着。之前独孤派人在帐外暗藏伏兵,我的人已经偷偷看到告诉了我。” 薛万彻一怔,随即恼火道你这是为!” 李闲道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在薛万彻愤怒和诧异不解的视线中,李闲忽然转身喊道续功兄,你了?!”喊完之后,李闲竟然大步朝着独孤真的帐子冲了。薛万彻没明白回事,下意识去看却惊讶的看到独孤真竟然在的军帐门口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是回事? 薛万彻彻底愣住了。 …… …… 李闲快步冲向独孤真,可是这时候,见到独孤真软倒在地,埋伏在军帐四周的亲兵立刻就冲了出来。而李闲,恰到好处的放慢了速度。数十名钢刀在手的亲兵已经将独孤真围了起来。 “你们干!” 李闲顿住脚步,指着那些亲兵喊道。 见到那些亲兵冲了出来,薛万彻终于了李闲的话,原来今天,独孤真竟然真的打算将和燕云一块杀了!他实在没有想到,独孤真竟然阴险毒辣到了这个地步。只是,不为,独孤真竟然倒了下去。当他听到李闲那一声断喝的时候,本能的往前冲去,可是忽然脚下一软,肚子里猛的一阵绞痛,他只来得及一声惊呼随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就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燕云的身影也是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这是了? 肚子里的疼如刀子搅动一样,薛万彻的神智渐渐迷糊起来。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了不少人呐喊着冲了,然后有兵器相交的声音传出。再之后,薛万彻就都不了。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看到了父亲在向招手,父亲旁边,是那个一直和斗嘴,一直都有些看不起的胖弟弟薛万均。父亲和薛万均似乎都在对招手,好像还在呼喊着,只是……他都听不到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一章 归程路(十) 薛万彻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一缕太阳的明亮光辉从军帐门口斜着照射进来,恰好照在薛万彻的脸上。因为这淡金色的阳光,薛万彻惨白的脸色也不显得那么难看了。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却又被阳光刺了一下眼睛有些疼。 “将军!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家将薛宝见薛万彻睁开了眼激动的叫了起来,整整一夜没睡的薛宝看起来有些憔悴,担惊受怕了一夜,看见薛万彻醒了他一时压制不住心中的兴奋竟然哭了起来。他是薛家的家将,从小跟薛万彻一块长大。当日在萨水薛世雄派他来拉薛万彻,结果被薛万彻骂了一顿只好跟着薛万彻一道去救人。他不敢见薛世雄,更不放心薛万彻的安危。 昨日燕将军的亲兵将薛万彻抬,说是中了毒。可把薛宝给吓坏了,幸好,燕将军手下有个善解毒的独孤校尉。 “薛宝?” 薛万彻微微皱了下眉头,感觉嗓子里疼的好像干枯的河床一样,似乎都裂开了。声音沙哑的根本就像是他的,倒像是一个才苏醒的鬼魂发出的声音。醒的第一感觉就是嗓子火辣辣的疼,相比较来说小肚子里的疼倒是不那么明显了。然后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我没死?” 薛万彻嘶哑着问道。 薛宝连忙端了一碗水,扶着薛万彻喝了几口。 “将军,你福大命大造化大,会死呢?可是将军,昨天燕将军的亲兵把你送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幸好,毒已经解了。” “毒?” 喝了几口水,薛万彻感觉略微好受了些。他示意薛宝把扶起来坐着,然后轻轻晃了晃脑袋,感觉脑袋里就好像有一壶水似的来回跟着晃荡,疼的要命。 “我中毒了?” 薛万彻让清醒了一下后问道。 “将军你不?” 薛宝诧异的反问。 薛万彻想起昏倒之前,肚子里就好像有刀子在搅动一样的疼,当时疼痛的太剧烈,很快就倒地昏迷了。想在想想,那应该就是中毒了吧。可是,会中毒的?还有,既然中毒了,就没死? “薛宝,你把事情跟我说一遍,昨日我在独孤将军那里喝酒,就中毒了?燕云呢?独孤真呢?” 听到独孤真的名字,薛宝气得脸色一变道将军您还提那个恶人!” 他恼火的说道就是独孤真在你和燕云将军的酒里下了毒,若不是燕云将军手下的独孤校尉懂得医理,只怕你和燕将军都被那该死的独孤真给害了!昨日燕将军麾下的校尉独孤锐志在这里守了您半夜,确定您没有危险才赶照顾燕将军。” “燕云也中毒了?” 薛万彻一愣,随即想起昏迷前好像确实看到了燕云也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他又想起,好像是独孤真先摔倒的啊。既然独孤真是给燕云和下的毒,为他也倒了? “独孤真呢?” 薛万彻声音微弱的问道。 薛宝咬着牙道死了!” “死了?!” 薛万彻心里猛地一跳,脑海里瞬间嗡了一声,那声音就好大海的波涛一样,那感觉就好像被海浪拍了一下似的。他的脑子里懵了一下,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拉着薛宝的手问道独孤真死了?” “他活该!” 薛宝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不让将军您和燕将军怀疑,他在的酒里也下了毒。不过他身上带着解药,也不为,没来得及吃他就倒了下去,据说当时他的亲兵还以为他喝多了,给他喝了不少水。嘿嘿!独孤校尉说,越是喝水,那毒就发作的越快。那解药就在他身上,可惜偏偏他没力气掏出来,笑死人了。” 一说到独孤真的死,薛宝就觉得解恨。 “独孤真还在帐外安排了伏兵,打算把将军您和燕将军都杀了。嘿嘿,人在做,天在看!他作孽,还不是把毒死了?将军,您不,独孤真中了毒还喊着让他的亲兵们砍死您和燕将军,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而且那些亲兵竟然真的敢下手!当时燕将军还以为独孤真的亲兵哗变跑救他,可毒性发作燕将军就倒下了,独孤真的亲兵要杀燕将军,幸好校尉雄阔海带着人赶到,将那些该死的都宰了!” “痛快!这样的败类,都该杀!” 薛宝唾沫横飞的说道。 “是吗……” 薛万彻只觉得很疲劳,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见他累了,薛宝连忙扶着他躺好说道将军您先休息会儿,我去找独孤校尉来。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了,如果将军您醒了,立刻去叫他。” “去吧……” 薛万彻似乎虚弱的不想,他缓缓点了点头忍不住还是接着说了一句看看燕将军……样。” 薛宝见薛万彻没大碍了,随即笑着点头道好嘞!我现在就去。” 等薛宝出了营帐之后,薛万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此时,他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相对于心里的憋闷,嗓子里的疼,头疼都已经不算了。他,李闲绝对不是如薛宝说的那样,完全是个受害者。只是,独孤真的死确实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李闲。他不,那毒其实是李闲下的,很理所当然的以为着,既然独孤真能暗藏伏兵在酒里下毒也就不算了。 只是没想到,恶人自有恶人果,老天都在看着,他居然中毒提前发作连解药都没来得吃。 为了杀死我和燕云,先伏兵后下毒,独孤家的人果然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还有掌管着刑部的独孤家的那个家伙,也是阴险毒辣的人。 可是,独孤真这究竟是为了? 薛万彻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原来生死与共的交情在权利和功劳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他能猜到独孤真这样做是为,他也同样出身世家,他权利和功劳对于一个庶出的世家子弟意味着。独孤家是大隋一流世家,并不是他们薛家能比得了的。但幸好是这样,在薛家中少了很多勾心斗角的龌龊事。而且,的几个都很和睦。 独孤真固然可恨,死不足惜。 但……燕云呢?独孤真的死是偶然吗?很显然,燕云调雄阔海的重甲步兵到独孤真的营地,肯定是在堤防着独孤真。而且,在和燕云出来的时候,燕云说过一句,不兵法里有没有尿遁,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像是一句玩笑,可现在回想起来,燕云好像语气中很无奈。 他没打算主动下手! 薛万彻想到,如果燕云想主动下手的话,他完全可以调雄阔海将独孤真抓住。甚至可以在喝酒的时候暴起杀人,毕竟燕云是独孤真在帐外设了埋伏的。他是想借着出来方便的机会走掉的,而且他因为不方便点破所以才会拉着我一起走。 薛万彻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燕云还是心太软了些,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有造反的心,会成功吗? 他又想到了独孤真,独孤真倒是心狠手辣了,可最终却死在看似妇人之仁的燕云前面。这是天意,还是必然?大隋一直号称以仁孝立国,可仁孝真的站得住脚吗?大隋朝廷里那些贵族们,哪一个又有仁义厚德?就连陛下……想到这里,薛万彻猛然惊醒,我这是了,会如此叛逆的想法! …… …… 就在薛万彻胡思乱想的时候,李闲正在的军帐里喝酒,这次喝得不是毒酒,也不是高句丽人的那种劣酒。他正在很惬意的品尝着一壶难得的西域葡萄酒,这是打那座堡寨的时候意外的。酒不多,只有一个小小木桶,王启年找到的时候就敏锐的发觉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于是立刻给李闲送了。 李闲能有闲情逸致在品酒,就说明他没事,好的很。 他当然是中毒了的,最起码别人看起来是这样。他体内一点毒都没有,不是因为他事先吃了解药,而是因为中毒根本就是他装出来骗人的。李闲才不会为了算计一个独孤真而尝尝毒药的味道,就算他现在就是用毒高手,就算他身边还有一个独孤锐志他也不会傻到也喝一点毒酒。在涉及到生命安全的时候,李闲的胆子一向很小。 独孤真中毒倒了,薛万彻中毒倒了,他倒了,虽然他没中毒,但在大家眼里很自然的便以为他也中毒了。 当独孤真安排人埋伏的时候,李闲布置在暗处的飞虎密谍已经了。事实上,在薛万彻找李闲之前,李闲已经独孤真打算干了。 他之所以去,之所以选择用那样一个方式除掉独孤真,是因为他真的不想对薛万彻下手。李闲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小人,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君子。薛世雄帮过他,他一直记着。而且薛万彻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付的心思,再说,李闲还打算将他拉入的阵营中呢。 “将军,独孤真的亲兵一个没留,都杀了。” 雄阔海笑道属下没想到,他居然送上门来。” 李闲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雄阔海才说过,要让士兵们背上点罪名,这样他们离大隋就会更加的远。而雄阔海想出的主意就是,杀了独孤真。不过经过和雄阔海的计策相差很远,没有起到让士兵们背上罪名的效果。 “将军,薛宝来了,说薛将军已经醒了。” 王启年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 李闲问道独孤去了吗不跳字。 王启年道独孤校尉已经去了。” 李闲站起来道我也去看看。” 他微笑着往外走去,一脸平静。 @y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归程路(十一) (:求收藏!求收藏!拜求收藏!) (2:感谢斯文少帅的霸气捧场,感谢强盗和野人兄的捧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从那座山下休整了两天之后队伍继续开拔,两天的还不足以让士兵们消化掉独孤真之死这件大事。队伍开拔的时候,人们还在议论纷纷。但,李闲是一个从前世意外来到这个时代人,控制舆论导向这种事没人比他更在意。也没人比他的手段更成熟,毕竟在前世,他有足够多的经验可以借用。 独孤真试图毒死燕将军和薛将军夺兵权这个真相,经过飞虎密谍的人传播已经在最快的内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样的消息士兵们都很感兴趣,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只半天不到,两万多人的队伍几乎无人不知独孤真的阴险嘴脸了。 “吗,据说前日独孤真那厮跟咱们燕将军说要兵权,燕将军将雄校尉那一千重甲,还有其他八千人马分给他,那家伙居然还不算完,竟然敢下毒谋害燕将军打算把兵权都抢。他把薛将军一块请了去,说是请燕将军和薛将军喝酒,其实在酒里下了毒!还在帐外埋伏了人手,要不是燕将军将雄校尉调拨给独孤真那厮正巧遇见,只怕燕将军和薛将军都早了那厮毒手。” “是啊,这叫啥?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世家大户出身的,没他妈的一个好!” “你也不能这么说,薛将军人不。” “也对,不过也就薛将军这么一个。宇文述老贼,还不是一样把咱们大伙都出卖了?你看看,薛世雄大将军连都丢了,这世家的人,没人情味的!” “燕将军将咱们大伙救出来,独孤真都敢下毒手,人情味?我看他猪狗不如。” “你看,那边抬着的就是薛将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嗯,据说中毒挺深的。” “燕将军好像好一点,酒喝得最少。” “不过说起来,独孤真可真够狠的,反正要是我可不敢往肚子里灌毒药,就算我手里有解药我也不敢,不但对别人狠,对也狠,这独孤真确实是个人物!” “你们这群白痴,还有心思笑!” 一个队正冷冷的说道独孤真死了有值得高兴的?你们也不想想,独孤真是刑部侍郎独孤学的族弟,独孤真这么死了,他会善罢甘休?燕将军只要一,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别说功劳,能保住性命就不了。燕将军寒门出身,能斗得过独孤家?你们还有心思笑,想想吧,燕将军对你们样!” “对啊!” 有人恍然大悟道燕将军会不会受牵连啊?” “妈的!老子就命是燕将军救的,要是朝廷真敢对燕将军样,老子反了就是!” “嘘!你他妈的小声点,要死啊。” “怕个球!” …… …… “将军,担架我让人做了两个的,您身子骨虚弱,应该多休息的。我看还是躺一会吧,我找几个身强体健的亲兵抬着您,保证不颠簸!” 王启年凑在李闲身后谄媚道。 李闲笑了笑道如果我躺在担架上,你猜队伍还会这么老实吗不跳字。 王启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李闲的意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士兵们都是站在李闲这边的。但两万多人的队伍,其中有没有人想浑水摸鱼谁也不。如果李闲也躺下了,先不说士气会不会受影响,军心会不会乱,只说还有没有别人出来捣乱,这本身就是无法预知的事。 独孤真的死本来就好像在湖面上投进了一块大石头,无风还起浪呢。若是大家再看到李闲已经无力掌控全局了,肯定是会有一些人以为能从中得利而跳出来的。毕竟,两万多人的队伍,样的人都有。不少校尉也都是出身世家的,他们或许和独孤真没交情,但他们背后的家族和独孤家肯定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士兵们能想到因为独孤真的死,之后独孤家的人必然会有所动作。再加上各军的大将军都落荒而逃了,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子居然带两万多人的队伍,那些大将军能容得下燕将军?在那么多家族面前,皇帝也只能站在世家那边。普通士兵都能想到的道理,那些世家出身的人自然更加清楚。 所以,很多人在独孤真死后就要做出选择了。 虽然如今队伍里那些世家出身的人,没有一个是各自家族的主要成员,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力量,这些被家族抛弃了的人没有死在萨水,对李闲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感激,但在涉及到的前程命运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站在李闲这边。 所以,别说李闲没中毒,就算他真的中毒了他也绝不会躺在担架上。 “雄阔海,将你的执法军分成十队,你亲自带着人来回巡视,如有人故意扰乱军心的,杀。” 李闲低声吩咐道。 雄阔海抱拳道属下遵命。” “铁獠狼,刘满,洛傅,朝求歌,你们四个,每人带五百骑兵在大军两翼护持,如果有人鼓动哗变,杀。” “王启年!” “属下在!” 李闲看着王启年一字一句说道带着你辎重营的兵给我看护好了粮草,若是有人叛乱必然会先打辎重营的主意,所以辎重营乃是重中之重,我会再调东方烈火领五百骑兵与你一起守护粮草,若是出了差池,我砍了你们两个脑袋!” 东方烈火道属下遵命!” 王启年一本正经道将军,我觉得东方校尉一个人足以担当此重任……” “行!” 李闲点了点头道东方烈火带人保护辎重营,如果辎重营出了事,他活着,我砍了你。” 王启年一缩脖子,讪讪的笑了笑道那,属下就是缓解下紧张,将军您是的,辎重营那是地方?那是我王启年的老家啊,保护辎重营,属下会如同保护老家一样尽心尽力!” 李闲心说你老家的人得多悲催,不过他却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好保护你的老家吧。” 他叫过陈雀儿道昨日说的那几个人,你亲自带人盯住了,若是他们想捣乱,我不介意一块都送去阴曹地府和独孤真作伴。” 陈雀儿低声道属下明白,昨夜我已经派人盯着了。”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去找薛万彻谈谈。” …… …… 躺在担架上的薛万彻依然很虚弱,也不是太阳光有些晃眼,还是他不想看见任何人,从队伍出发到现在薛万彻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他的脸色依然很难看,脸上几乎看不到几分血色。 薛万彻的眉头皱的很紧,也不是因为余毒未清所以还有些痛苦,又或是心中有纠结之事难以分明,看起来,眉宇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厌恶。 事实上,昨夜里大军中几乎所有世家出身的校尉,旅率几乎都来看过他了,而这些人来看他的目的却绝不仅仅是问候。一开始他们还说的比较隐晦,见薛万彻不置可否,有几个人干脆直接挑明说,愿意拥护他为大军的统帅。理由很简单,他们都不想跟着燕云送死,所以只能让燕云去送死。 这正是薛万彻纠结的地方。 他那些人说的没,只要燕云带着人马回到辽东城下,那些已经逃的大将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以燕云这样没资历没靠山没背景的寒门小子,若是被那些大将军们联手算计的话,只怕他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顷刻间就会被撕成碎片甚至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就算皇帝赏识他又能样?别说皇帝他老人家说不定早就把燕云忘到了九霄云外,就算他还想着燕云,难道皇帝会为了他而得罪那么多世家大户? 宇文述,于仲文,荆元恒,王仁恭,这些人哪个身后不代表着一个势力庞大的家族?陛下就算再糊涂,也分得清轻重!别说这么多世家站在了燕云的对立面,仅仅是独孤家一个,燕云的结局也只有死路一条。独孤学那个家伙,心肠狠辣到连阎王都怕他。 可,薛万彻根本就没有想过害燕云,就因为当日在萨水北岸,李闲从高句丽的长矛下救了他一条命,就因为燕云在他眼里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就下不去手。他不同于大部分世家出身的人,薛世雄对他们的教导一直就与宇文述等人大相径庭。薛世雄曾经对薛万彻说过,官场上的事能帮一把就不害一回,咱们薛家不是宇文家,也不是独孤家,之所以这些年依然没有倒下去,就是因为为父不曾去害过任何一个人。 这句话薛万彻一直记着,不曾忘记。 “感觉好些了吗不跳字。 正胡思乱想着,薛万彻忽然听到耳边有人低声。听出是燕云的声音,他睁开眼笑了笑道好多了,多谢燕将军惦记。” 李闲微笑着说道我问过独孤了,他说已经给你清过毒,黑乎乎的你吐了一地,但只要吐了也就没有大碍了,只是身子肯定会很虚弱。再说,你谢我干?突然之间这么生分了?” “算算看……你救了我两次了。” 薛万彻有些伤感的说道。 李闲摆了摆手道薛老将军也救过我两次了。辽水畔一次,平壤城下一次。咱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么客气的话。” “燕云……” 薛万彻想了想说道若是咱们能平安回到辽东城,你打算办?” 李闲苦笑道你猜,我是等着被人杀个几百遍,还是跑路?” 薛万彻一怔,白了李闲一眼道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李闲道那你说我还能样?难道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当然,路是肯定有的,只不过走起来同样不踏实。” “燕云,你告诉我实话,为派人监视我和独孤真。” 薛万彻忽然问道。 李闲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道你和独孤真,皆出身世家。” “我就!” 薛万彻苦笑道你这样做本也没的,可是既然你已经提防我和独孤真了,为不索性除掉我们?只要我和独孤真都死了,队伍中还有谁能威胁到你的地位?你这人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些。我你绝不是如刚才所说那样可怜,你心中早就想好了要做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别跟我说谎话,我不是个笨蛋。” “杀了你?” 李闲同样很认真的说道独孤真死了,就已经有人开始坐不住了,若是再加上你,只怕队伍早就出现哗变了!不过,就算没有哗变,我也下不去手。毕竟咱们都是生生死死一起走的。” “唉……” 薛万彻叹了口气道就你这性子,还想做那样的大事?” 李闲认真道谋远兄,你了。” “我是对你下不去手,但不等于对别人下不去手。我来看你,第一是想看看你恢复的样了。第二,我是想告诉你,说到杀人,其实我比谁都不胆怯。真要是到了不得不杀人的时候,我绝对不比任何人慢。” 薛万彻一皱眉,试探着问道你要开始杀人了?” “我不杀人,人便杀我!” 李闲问道你说我该办?” 薛万彻深深的吸了口气道罢了,你若要杀,那就杀得彻底些!” 李闲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当日,北返的大军中出现哗变,有人试图挑拨士兵们反叛李闲,但被雄阔海的执法军和洛傅等人率领的骑兵立刻剿杀,校尉,旅率被杀二十几个人,他们的亲兵不下五百人。当薛万彻得知这个结果后,只是苦笑一声喃喃道燕云……你这是逼着我和你一条路走到尽头啊。” 没人哗变,李闲说有,于是便有了。 在你死和我死之间做选择,李闲总是很谦卑礼让。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昨天输了 ?天和乱世狂刀巨在某个问题上进行讨论,结果一不小心中了狂刀的圈套。然后他对我进行了极其可耻可恨可恶的威胁......为了保证我的纯洁性和我的人品,我只能委屈求全,屈服于狂刀的淫-威之下...... 哈哈,代价是我要给狂刀开章推,呃......我当时就说了,我的章推也能有用?狂刀语重心长的说,嗯,肯定有,你已经纵横的小神一尊了。神个妹妹啊,我要是神,那神也太廉价了吧。谁见过三千多收藏的小神么......[.] 好了,既然被要挟了,咱就像点样子呗,开个单章推一下狂刀巨的《国王万岁》.....以他的成绩名气,居然跟我要章推,真......没人性。 链接: l 简介:暗黑无敌,热血铸就史诗。 帝国崛起,铁蹄踏遍天下。 一段草根小人物手握无敌金手指崛起,铁拳无敌权倾天下的奋斗史——热血搞笑扮猪吃虎! 一篇帝国起于微末,热血男儿跃马挥剑纵横捭阖的华丽赞美诗——百战沙场碎铁衣,血仍未冷 乱世狂刀01在《足球修改器》后倾心打造的转型之作,精彩无限,一贯的爽快热血流,收藏红票收藏红票哦 嗯,大家就别收藏别给红票别给点击什么的了,都留给我好了,嗷嗷嗷....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归程路(十二) (求收藏) 一场看似很激烈的哗变在更激烈的镇压手段下很快平息,士兵们对于那些世家子弟的叛乱行为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支持,至于他们的死当然也就没有多少人会觉得伤感,相反,当得知造反的人很快被处死后士兵们似乎都有些大快人心的感觉。 如果独孤真泉下有知的话,当他李闲利用趁势将所有不安分的因素都剔除掉,不会不会有死不瞑目的感觉。[.] 其实从最初独孤真就一直想的就是将兵权抓在手里,可惜的是,士兵们对于寒门出身的英雄往往更加的敬重。他这个在萨水边同样杀过人出过力的世家子弟,得到的敬重显然远不如李闲得到的多。他一直在隐忍,并且在李闲面前表现的很谦恭,当他以为机会来临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对手其实也在等一个机会。 剔除掉那些世家子弟之后,李闲安排的亲信做了旅率校尉这样中低级的指挥官。之所以的路上队伍行进的并不快,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李闲要的就是牢牢抓住队伍的控制权。他在等机会,如果机会不来,那就制造机会。 看起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他在和大隋东征的大军比速度。当然,不是比谁快。他要等着的是大隋军队因为远征军全军溃败,再加上天气寒冷而撤。而他的队伍,一定要比隋军撤的慢才行。再加上他已经派人在辽水河畔安排的那件事,这样才能让这两万多人的队伍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但李闲没想到的是,在辽水边的安排根本没用上。 因为队伍刚刚经历过清洗,前面五十里外的那座高丽人的大城李闲打算先不急着打。粮食还够吃十天以上,所以并不需要急着去攻打敌人大城。李闲必须让的亲信们将队伍稳定下来,用几天的让手下人适应新的身份。 为了让士兵们平静下来,李闲命令队伍原地休息几日。 将舆图展开,李闲指了指前面五十里处那座大城的位置说道过了这座大城之后,再走两天就能渡过马訾水,粮食虽然还够吃十天的,但队伍回燕山之后粮食就没办法解决了。燕山寨上的粮草,近三万人马吃喝用度,连半个月也坚持不下来。所以高句丽人的这座城是必然要打的,多带些粮食。” 洛傅道现在高句丽都追在隋军溃兵后面,已经快杀到马訾水了。打下这座城,耽误两三天行程也好。队伍如果走的太快,隋军还没撤的话,是个麻烦。” “我看,打下来之后,咱们就在城里休整几天,反正一时半会儿高句丽人的军队回不来。等隋军撤回辽水西岸之后,咱们再动身也不迟。” 陈雀儿道。 李闲想了想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粮草必须备齐,不然回到燕山,军心必乱。打下这座大城之后,咱们不走辽东城,再向北走,然后再向西,从奚人的草场过,这个时节草原人的牛羊已经蓄了膘,正是肥得流油的时候。” “哈哈!” 朝求歌笑道我最喜欢干这事了,草原人的牛羊肥,刚好做咱们大军过冬的冬粮!” 王启年李闲的真实身份后已经认了命,想逃是不可能的,而且李闲对他确实不薄,虽然他还管着辎重营,但手下除了有一千战兵之外还有两千从战兵中淘汰下来的老弱,现在算起来他这个校尉手下竟然领着三千人马,一辈子最多领兵一百人的王启年又会不意气风发?他觉得虽然是个校尉,但已经有将军的权利了,这辈子能有这么辉煌的时刻,也值了。 当初他将全部的积蓄送了礼想谋求护粮兵校尉的位子,结果被李闲抢了去。现在李闲还给他一个校尉,而且还管着那么多士兵,王启年心里生出了无限豪情,竟然想起来一句令人刮目想看的话来拍马屁。 “士为悦己者容,女为知己者死。属下得将军赏识感激不尽,将军命令,属下坚决遵从!” 他一脸坚定的说道。 李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说反了。” 王启年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那是因为属下每一次见到将军您,都会觉得心潮澎湃难以平静的缘故。!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真的打算洗劫奚人的话,属下的辎重营率先表态,不管将军您带着人抢多少,我都收得下……” 李闲笑了笑道你倒是好胃口。” 王启年道两万多张嘴,属下胃口不好不行啊。” 李闲嗯了一声道前面那座大城里粮草应该不少,隋军东征的时候,高句丽各城城主将粮食都收进了各自的城池中,为的就是坚壁清野让隋军抢不到一粒粮食。如今城防空虚,确实是拿下这座城的好机会。我不怕你胃口大,只要你管好了辎重营,我也不会亏待你。” 王启年立刻来了精神问道将军打算奖励属下?” 李闲一本正经道你已经五十岁了,没个照顾行。我打算到了草原后,给你踅摸一个健硕的奚人女子照顾你,样?” 铁獠狼同样严肃道嗯,一股子羊骚-味的大娘们儿,保准够劲儿!” 王启年脸一黑,讪讪的笑了笑道属下……属下还是觉得单身挺好……” 李闲笑了笑,不再开玩笑早上已经派了斥候先去查看高句丽人那城池,应该也快了。陈雀儿,斥候之后你让他们直接来见我。” 斥候头领陈雀儿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 “另外,现在也该打算打算了,燕山不是合适的地方,养活三五千人还勉强,如今队伍已经近三万人,是该找个地方挪挪窝了。你们觉得,如今北方地方最适合?” 他指着另一份舆图说道,那是大隋的疆域图。 众人围着地图看,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地方好。 这也难怪众人想不出,现在大隋的天下虽然一天比一天乱,尤其是黄河以北,各路大大小小举旗造反的义军不下十几支,最大者如王薄,张金称等人皆有手下数万人,小者也有数千人,但毫无疑问,大隋的江山还远没到失去控制的地步。河北诸郡,虽然很乱,但大隋的统治依然稳固。按理说最适合的地方是涿郡,可涿郡是罗艺的地盘,他手下那五千虎贲太过精锐,虽然李闲现在手下三万人马也多是大隋府兵出身,可面对那五千具甲铁骑还是没有胜算的。再说,罗艺手下轻骑兵,步兵都算上总数不下五万人,罗艺就是涿郡的土皇帝,涿郡虽大,但他是一米大的地方也不愿意让出来的。 李闲现在可没底气和罗艺对着干,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队伍,他还不想就这么丢了,除了涿郡之外,河北诸郡几乎皆有名将坐镇,想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然……” 众人中年纪最长的刘满试探着说道再往南走走?既然咱们暂时还不能和大隋朝廷打硬仗,不如去和那些绿林道上的队伍抢地盘。” 几乎同时,众人的眼睛都盯在了一个地方。 …… …… 宇文士及赶得很急,从辽东城外隋军大营出发,两万人的骑兵队伍马不停蹄的向东南方向赶路,顺着大隋远征军南下的路线迎接宇文述。才走出去三百里,宇文士及的心就变得越发的沉重起来。 三百里之内,险要之地竟然没有看到一个隋军士兵!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按照他的了解,父亲宇文述用兵向来谨慎,沿路险要之地必然会至少留下几百人马守护,以备大军返回的时候被人堵住了去路。可是一路向南,宇文士及虽然了几处地方应该是有大隋的士兵驻扎的,可一个活人都没看见! 他的心越来越不安,终于,又走了几日快到马訾水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处隋军留下的人马驻扎之处,找到了五百具被砍了脑袋的大隋府兵尸体。人头被堆成了一个一个坟包,尸体被堆起来垒了城墙。虽然天气已经转寒,但仍然有数不清的苍蝇嗡嗡的飞着,尸体上还有密密麻麻的蛆虫来回翻滚。 宇文士及寒着脸看着那些被扒成赤-身-裸-体的死尸,心中的愤怒和担忧浓烈到了形成一团阴霾的地步。 下令士兵们将那些尸体都葬了,宇文士及在附近转了转。除了尸体外,他还看到了地上已经钻出来的逆着时节依然奋力生长着的秧苗。那是远征军南下的时候士兵们偷偷埋进土里的粮食,如今已经长出来小一尺高。 没有多做停留,宇文士及下令骑兵继续南下,越是往南走,他的心就越凉。 远征军这是打的仗?沿路上留下来这么多高句丽人的城池没有拿下?这些城池中少则有万余人,大的城池中不下五万!这一个一个钉子一样留在路上的城池,简直就是一个一个能将人摔得粉身碎骨的深坑!后退的路上,能留下这么多祸端?父亲用兵会如此轻率? 其实,这也不怪宇文述,大军南下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了,若是不快点打到平壤的话,一座城一座城的去攻打,恐怕走不到平壤辽东的天气就已经冷得连刀都拔不出来。而到了后来,宇文述想不快点前进也不行了,粮草告急,如果不早一点和水师大将军来护儿汇合,三十万人就面临饿死的局面。 远征军沿途,每一个险要处其实都是留下了人马驻扎的。但远征军之后,这些小队的隋军立刻就被那些城池中的高句丽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宇文士及率军从高句丽的城池外经过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城墙上虎视眈眈看着队伍的高句丽那种阴冷的眼神。当然,一支超过两万人的大隋骑兵队伍,就算城池中的高句丽人胆子再大,也不敢主动去招惹。 大军渡过马訾水之后,宇文士及的心更加急迫了。 从俘虏的高句丽人百姓嘴里,他已经了隋军惨败的事。 “父亲不样了” 骑在马背上,宇文士及喃喃的说了一句。想起那个姓燕的少年和闲聊的时候提到过,斥候就是队伍的眼睛和耳朵,眼睛看得越远,耳朵听得越清楚对大军越有利。偶然想起之后,他立刻下令道来人,让斥候将搜查的区域再扩大一倍!”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五十九章 归程路(十三) 十几个隋军的斥候从北面一路疾驰向南,当他们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村子之后斥候队正打了个手势,所有人将速度都减缓了下来,缓缓停下战马,那斥候队正指着那小村子说道去两个人看看,看看村子里有活着的人没有,最好咱们的运气能好点,希望别再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村子。” 两个斥候从队伍中分出来,骑着马往村子的方向跑了。看着那两个手下的背影,隋军斥候队正刘仁宝微微皱起了眉头。[.] 希望,能找到几个活着的大隋士兵,这样也就能南征大军到底出了事。这一路上的所见令人心惊,大隋远征军战败这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只是队伍已经过了马訾水,还没有遇到隋军的溃兵,而高句丽人看到大队的隋军骑兵后也早就躲了起来。驸马都尉宇文士及下令他们将搜索的范围加大一倍,这对于他们斥候来说危险也就加大了不止一倍。远离大队人马的斥候很容易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而为了追求速度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能挡得住羽箭的铁甲,高句丽人的弓箭就算再粗糙,射穿一层薄薄的轻甲还是不用费多大力气的。 可这个时候刘仁宝心里想的不是有没有危险,而是南征大军是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 那可是三十万府兵精锐啊,就败了? 他带着十几个人斥候已经离开了大队人马超过三十里,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可驸马都尉的命令就是这样,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士兵只有执行。其实,宇文士及根本就没有完全理解李闲当初那句话的意思,情报对于战争来说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却绝不仅仅是让斥候们将搜索范围加大这么简单。同样的,打探情报的人所运用的手段五花八门,宇文士及根本就没有往深处去想。 在他看来,所谓斥候是军队的眼睛和耳朵,如何看得清看得远就是将斥候的搜索范围加大而已。相对于李闲对飞虎军的训练,大隋斥候们侦查的手段还相对很简单,斥候的任务就是敌军危险,但这同时他们也会被敌人,如果斥候能逃,那任务就算完成了,所以他们才会追求速度上的提高,以至于他们连厚实一些的皮甲都不会穿。 接应南征大军的队伍已经过了河,因为之前赶得太急不少人坚持不住,所以宇文士及下令休息半日,而其他士兵们下了马可以躺一会儿恢复体力,但他们这些斥候不行。 远处那个小村子已经是他们今天搜查的第三个了,前两个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如果这个村子也没有人的话,那他们最多再往前搜索五里也就要赶,不然天黑前他们来不及回到营地去。 嗖! 从村子里射上半空一支响箭,那是之前那两个斥候发出的信号。 村子里有活人!而且还是大隋的人! 刘仁宝心里一阵惊喜,今天总算有收获了,之所以他如此笃定的判断村子里的是大隋的人而不是高句丽人,是因为响箭的缘故。如果村子里的是敌人,那两个斥候如果能逃一定逃,如果逃不,他们会自杀,绝对不会发射响箭吸引人送死。 大隋的斥候基本上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刘仁宝对手下人很有自信。 “咱们!” 刘仁宝招呼了一声,随即率先朝着那个小村子冲了。进了村之后,刘仁宝眉头微微皱了皱。村口没有人,从响箭射出来的位置看应该是在村子中央。 “些,不要聚拢在一起,前后距离拉开,如果有危险后面的人立刻离开!” 刘仁宝大声吩咐了一句。 转过一条小道,刘仁宝远远的看见正前面一个手下正站在那里等。在他身边,是两匹战马,另一个斥候显然是进了那个院子。他看见站在那里的手下对招了招手也跑进了院子,肯定是有重大的。催动战马,刘仁宝快速的冲了。在他身后,十几个骑兵将距离拉开,保持着警惕。 刘仁宝冲到那个院子门口的时候,没有立刻下马而是先往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空荡荡的,好像在里面的房间里隐约有人影在来回晃动着。他刚要下令进去看看,忽然脸色大变走!快退!有埋伏!” 一边喊,他也一边调转马头打算撤出村子。 院子门口有血迹!那血迹是新的! 后面的斥候开始掉头,但还是晚了半拍。 从街道两侧的树上,院子里猛的出现不少人影,开始用连弩攻击刘仁宝的手下,突突突的机括声响是那么的熟悉,这让大隋的斥候们顿时慌了,因为那些连弩……他们手里也有。淬不及防,大隋的斥候被接二连三的射落马下,或许是敌人有意留下活口,刘仁宝小腿上被连弩射中,而他的战马则顷刻间脖子上就多了四五支弩箭。他的战马悲鸣了一声只向前冲出去四五步就摔倒在地,刘仁宝被远远的抛了出去狠狠的摔了一个跟头。 是人! 这是刘仁宝的判断,不只是那些连弩,埋伏的地点,杀人的手段,这些都是大隋斥候的行事风格!可,为人要朝着人下手? 当他带着疑问站起来的时候,一柄横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刘仁宝不用回头看也,的手下一个也没能走了。对方的伸手都很矫健,显然比的手下人还要训练有素。 “你们是大隋的兵?” 刘仁宝脸色惨白的问道。 站在他对面那个身材健硕的汉子咧嘴笑了笑,路出两排很白很白的牙齿。 “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那人笑了笑说道,眼神似笑非笑。刘仁宝主意到,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很破旧,勉强能看得出是大隋的土黄色号衣,但实在破损的太厉害了,所以这些人看起来更像是一群难民,而不是大隋府兵。 “为袭击我们。” 刘仁宝问道。 那人遗憾的耸乐耸肩膀道因为你们了我们。” 说完,那人回身吩咐道动作快点,把他们的兵器战马粮食都收集起来,尸体都葬在一起。咱们还得赶复命,如果跑得慢了就得早上才能回营!” “喏!” 他手下的士兵们大声应了,随即动作麻利的将死尸上的衣服和兵器粮食都收集起来,然后他们抬着尸体走进了那个院子,院子中,已经有人在挖坑了。 …… …… “将军,派去马訾水查看的斥候了!” 陈雀儿快步走进李闲的军帐后说道。 李闲嗯了一声问道隋军的溃兵有没有跑到马訾水的?那些大将军是不是已经了?” “还没有!” 陈雀儿道隋军的溃兵基本上都死光了,没人能饿着肚子一口气跑到马訾水。至于那几个大将军为也还没有赶到,应该是被高句丽人的追兵缠上了,他们带着的粮食也不多!斥候没有大隋的溃兵,不过……倒是了大隋的援兵。” “援兵?” 李闲微微皱起漂亮的眉毛,清秀的脸上表情微微变了变。他不记得历史上大业皇帝杨广给宇文述派过援兵的,所以听陈雀儿说隋军的援兵已经过了马訾水颇为惊讶。 “多少人马,何人领军?” 李闲问道。 陈雀儿道斥候悄悄接近了隋军营地查看过,看人数应该不下两万,都是骑兵,打着的是宇文家的旗号。抓了个舌头,就在外面。” “宇文家?” 李闲举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亲自去问问。” 刘仁宝没想到,这次出来搜索不但找到了大隋的远征军,而且还能看到这么多人。当他被揭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短暂的不适之后他终于惊讶的,这座大营里最少有几万人马!虽然那些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破破烂烂的,但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宇文述大将军手下的三十万府兵其中的一部分。 刘仁宝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他本以为远征军已经死光了,谁想到竟然还能看到如此规模的一支军队,虽然那些人的衣服看起来都像是难民,但他们看起来活得很好,最起码每个人的精神看起来都很足。 “你叫名字?”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刘仁宝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不远处走来了几个穿着铠甲的人。站在最前面看着他的,是一个一身黑甲的年轻男人,不为,他忽然觉得那身黑甲似曾相识。 “你是人?” 刘仁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我是谁一会儿你就会,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李闲声音平和的说道。 “安之,听说斥候抓一个大隋的人?” 刘仁宝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刻转头去看。 “薛……薛将军?” 刘仁宝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刚走的薛万彻一愣,转头仔细打量了那俘虏两眼却并不认识,他走到刘仁宝身前站住,皱着眉问道你是何人?” 刘仁宝激动的说道卑职是左领军卫的斥候队正刘仁宝,我兄长是左御卫的刘仁正,他曾经是将军您的亲兵队正!卑职曾经见过将军,所以认识您。” 薛万彻一怔,随即问道你们是从辽东赶的援兵?” “正是!半月前陛下下旨,由驸马都尉率领两万骑兵迎接宇文述大将军的人马,我们前日才过了马訾水!” “可曾看到我父亲了?” 薛万彻急切问道。 刘仁宝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一路南下,还没有遇到撤的队伍。” “宇文述还没到马訾水?” 李闲一怔,随即看向薛万彻。 一定是出了事。 按理说,此时宇文述等人应该已经过了马訾水才对的。他们那些大将军手下的亲兵不没挨饿,一路马不停蹄的跑,高句丽人追不上他们的。可为,宇文述等人还没有? 薛万彻急切道安之,肯定出事了,我父亲还没有过马訾水?” 李闲叹了口气道他们一定也没有按原路往回跑,乙支文德的人肯定是追不上他们的,但沿途还有不少城池隋军根本没有去打,宇文述他们如果按原路往回跑的话,只怕也是苦难重重。我猜……薛老将军他们一定是走了别的路。” “那办!” 薛万彻顿时急了,他没有想到,父亲竟然还没有逃! …… …… “不可能的,大隋的人马已经战败的事,都传过了马訾水,但现在还没有迎接到父亲他们,肯定是出了问题。” 宇文士及来来回回的在营帐中走着,心中烦躁不安。 “驸马,斥候们已经往南探了四十里,没有遇到咱们大隋的人。抓住了几个高句丽百姓问,他们说也没有看到咱们的人从这里经过的。” 鹰扬郎将孟真道。 “莫非?” 宇文士及猛的想到一个可能莫非父亲他们没有按原路?” 孟真缓缓道我想……差不多应该就是这样了。” 宇文士及大声吩咐道多派斥候出去,抓高句丽人,能抓多少抓多少,给我问仔细,还有没有别的路通往辽东城,另外,分两千骑兵出去,往左右去探路。如果抓到认识路的向导,立刻带来见我!” 他和李闲谁都没有想到,彼此在辽东竟然还有再见的时候,也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的这次会面会是那样的一个局面。 因为宇文述临时改变的主意,李闲原本以为再无阻碍的路,变得骤然坎坷了起来。 :求收藏啊,亲爱的读者们,给个收藏吧,我跪了.......另外,章节名已经到十三了,可故事还没有讲完,归程路没走完,十三完了还有十四,十四完了还有十五......见谅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章 归程路(十四) (真心拜求收藏!) 就在李闲大军北面不足五十里的那座高句丽人的大城再往北十五里的山脚下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子,就算是太阳升到头顶最高处的时候也只有几缕稀疏的阳光能勉强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林子里面和林子外面就好像是两个世界,一个光明,一个是黑暗。树林的边界线,就是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这林子里面有一头能伤人的白额猛虎,大城里面的高句丽猎户曾经冒险进林子里打算除了这个祸害。只是那林子太密,又太幽深深邃,所以猎户们不敢往里面走得太远,以至于猎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幸好这猛虎似乎也外面的世界不安全,并不出来逞凶。当大隋的远征军从山的另一边南下经过的时候,山这边的高句丽人也都躲进了城池里不敢出来,渐渐的,人们也就遗忘了这只猛虎的存在。[.] 而此时,这只猛虎正安安静静的爬在一个木头架子上,闭着眼,冒着烟。 是的,冒着烟。 因为在这只已经被剥了皮的猛虎下面点着一堆火,而这只曾经霸占着这片林子的猛虎正滋滋的冒着油。香气缭缭绕绕,令人垂涎欲滴。 在火堆边上,围坐着八个人。 这八个人凑在一起,足以影响一个强大帝国的格局。而此时,他们这几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似乎颇为落魄。他们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不再光鲜,大将军铠甲上的灰尘有厚厚的一层。他们八个人盯着面前这只死于非命的猛虎看,但视线却都有些飘忽。 终于,坐在最外面距离那只烤虎最远的人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了两个字。 “可惜。” 他的胡子已经白了,头盔在他身边放着,所以鬓角上白如雪的长发也无精打采的垂着,看起来,老人显得十分落寞。他说了可惜两个字之后就没了下文,以至于其他几个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他脸上。 “可惜?” 坐在他对面的人同样已经老了,虽然他的头发还没有白的那么凄凉,但脸上深深的皱纹就好像强大帝国西北高原上的沟壑一样,看起来显得那么沧桑。 他叫宇文述,是西边那个叫做大隋的强大帝国军方的第一号人物,就在不久前他还是三十万精锐大军的统帅,从辽水一路打到萨水连战连捷,意气风发。他的家族,在帝国有着绝对的地位和荣耀,帝国的皇帝对他信任有加,整个朝廷里似乎都找不到一个人能取代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他对皇帝的影响力,就连纳言苏威都有所不及。他爵封许国公,总领军国事。 但是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惶惶而逃的打了败仗的落魄老头罢了。 听到对面那白胡子老头说声可惜,宇文述自嘲的笑了笑道确实可惜” 白胡子老头正是薛世雄,帝国左祤卫大将军,他看了看宇文述,笑了笑道我说的可惜,是可惜没有盐巴,这么一只烤得黄灿灿的野物嚼起来少了几分香味,所以可惜。元帅说可惜,又是可惜?” 宇文述一怔,随即摇了摇头道我说的可惜,是可惜了面前就有一座大城且防御空虚,奈何你我之辈如今落魄,连打都不敢打。” 坐在他身边的左武卫将军王仁恭怕两个人闹出不愉快,笑了笑说道非不能打,只是不愿打罢了。虽然咱们如今手下只有不足三千兵力,不过拿下那座孤城还是不算难事的。至于薛将军说的可惜,那才是真的可惜啊,呵呵。” 薛世雄撇了撇嘴,对王仁恭的话似乎颇为不屑。 王仁恭不讨人喜欢,当日在萨水若不是临阵不前,救援不力,大军也不至于溃败成这个地步。三十万精锐大军啊,如今全都变成了血肉城墙,几十万颗脑袋被高句丽人砍下来,用木棍子穿了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就如同他们如今置身的这片林子。 这次,就连一直对他不的宇文述好像也有了反感。 “这些都不是问题,虎肉无盐,但终究是肉,吃进肚子里就管饱。那座城打下来,死的人不会少,前路将会更不好走。现在最重要的是……若是再抓不到向导的话,咱们只能按原路退。” 荆元恒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抽出一柄匕首在身上蹭了蹭,然后开始割肉。 虎肉并不好吃,但这是他们北逃以来吃过的最热乎的一顿饭了。荆元恒割肉,站在一边的亲兵立刻接替他,荆元恒摆了摆手示意亲兵退下。 “这事怪老夫鲁莽了,本以为山这边的高句丽人不会躲起来,抓几个向导不成问题的,没想到……” 宇文述苦笑道。 “实在不行,就原路退吧,也耽搁不了几天的行程。” 张瑾轻声道。 “原路退?” 于仲文叹道的路高句丽人封的比这林子还严密,谈何容易。” 正说着,忽然听见远处有人一边呼喊一边跑,几个大将军侧头看了看,正是之前派出去探路的别将宇文灼,此人也是宇文家的家将,宇文述颇为信任。 “元帅!” 宇文灼难掩脸上的兴奋斥候再去探那座大城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窥探高句丽人的城防,斥候翼翼的跟,您猜是谁也想打那大城的主意?” “直接说!” 宇文述皱眉道。 宇文灼兴奋到是燕云!就在那大城南边四十几里外,都是咱们大隋的兵马,最少有两万人!” “!” 宇文述猛的站起来,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再说一遍,真的是燕云?” “千真万确!斥候看的仔细,确实打的是燕字旗号,而且斥候看到燕云骑着那匹大黑马带着人巡视营地了!” 因为激动,宇文灼的声音都在发抖。 “燕云……他竟然真的救那么多兵马?!” 宇文述也激动起来,他一把拉着宇文灼的手臂问道真有两万余人马?” “哈哈!” 薛世雄大笑道我就说那小子不可小觑吧,我来问你,斥候可曾看到我儿薛万彻了吗?这下好了,有了燕云那两万人马,就算原路返回辽东,前面路上的高句丽人也不敢阻拦!” “看到了,斥候看到有小薛将军的旗子了。” 宇文述大喜道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老夫就,咱们绝对不会被一群高句丽蛮子困住!来人,快来人,去把燕云给我叫来,不!是请燕将军相见!” “等等” 王仁恭拦住激动的宇文述,翼翼的说道燕云真有两万多人马,会出现在这里?两万多可战之兵,前路上的高句丽人根本不敢动手。有这个实力,燕云为不按照原路返?” “这……” 宇文述愣住,随即猛然惊醒你是说?” 王仁恭点了点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瞬间,薛世雄气得脸色都白了,他将荆元恒之前递给他的虎肉往地下一摔,指着王仁恭的鼻子骂道小人!你是不是想说,老夫的万彻也有那个心思!” “啊?” 王仁恭怔住,连忙解释道小薛将军肯定是不会的,我也只是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并不曾说燕云就真的有异心。” 薛世雄怒道王将军,若是能回到辽东,无论如何,陛下面前也要参你一个连战退缩救援不力之罪!” 眼看着薛世雄气得翘了胡子,忽然远处又是一乱。右面远处的士兵们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音极大,也不是开心事让大家都那么激动。宇文述怒道去,看看出了事!” 亲兵刚要去查看,只见远处飞奔而来一群人。几个人领路,后面跟着十几个衣服看起来并不如何脏的隋兵。 “援兵!援兵!元帅,陛下派来的援兵到了!” 领在前面的郎将李善一边跑一边激动的喊着。 “援兵?援兵?” 几个大将军面面相觑。 这时,后面跟着的那十几个人见到宇文述齐齐拜倒,最前面那人大声道卑职是驸马都尉麾下斥候队正赵安,拜见元帅!” “你说?” 宇文述听到驸马都尉这四个字,竟然头脑一昏,险些摔倒在地。王仁恭连忙上前扶住他,同样激动的问道你是说,驸马都尉率领大军来接应了?” 赵安道半个月前,陛下命驸马率领两万骑兵,南下接应元帅大军!” “哈哈!” 王仁恭大笑道这才是真的天无绝人之路!” …… …… “跟上了?” 李闲笑着问道。 陈雀儿点了点头道跟上了,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大隋的斥候,派去跟上的人已经了,就在那大城北面十几里的林子里,应该就是宇文述他们!”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呵呵,才发愁宇文述究竟去了地方,立刻就有人送上门来。” “可曾看到我父亲了?” 薛万彻急切问道。 陈雀儿摇了摇头道斥候没敢贴得太近,林子四周防范的很严密。不过看样子树林中人马不少,应该都在。” 薛万彻惊喜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父亲无恙就好!” 李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就说,薛老将军不会有事的。” 他看着高兴的像个孩子的薛万彻,心中却在算计着,既然遇到了,那是不是该打声招呼?要是一口气把宇文述他们都给端了,这下乐子可就大了啊。 在这座大山的另一边,一个回报的斥候骑着马直接冲进了大营,一边飞驰一边嘶哑着声音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宇文士及听到之后连忙走出营帐,大声问道找到了!” 那斥候飞身下马,单膝跪倒说道报!找到元帅他们了,就在山那边的密林中休整!” “真的?” 宇文士及一把抓着那斥候的衣服激动问道可曾看见了元帅?” “没有看到,但卑职等人遇到了元帅派出来的斥候!详细问过,元帅,几位大将军安好!” “哈哈!” 宇文士及狂笑道来人!吹角,全军开拔!” 在七八十里之外,李闲扬了扬手道吹角,命令全军开拔!” 宇文士及心中高兴的想着父亲,终于找到你了!” 李闲心中高兴的想着老贼,终于找到你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归程路(十五) (祝所有参加高考的学子都取得好成绩,祝愿天下父母健康快乐) 两万多骑兵从峡谷中穿越,准备到山的另一面汇合远征军元帅宇文述等人。峡谷并不算太窄,骑兵十余骑可以并排而行。一路上走的心惊胆战,宇文士及担心高句丽人偷袭所以一直催促着队伍加快速度。毕竟这里的地势太适合埋伏了,两侧的峭壁并不十分陡峭完全可以埋伏大批士兵,就算是一片石头砸下来隋军也会损失惨重。 走在最前面的五百轻骑和后面的大队人马拉开了大概一里左右的距离,士兵们一边走一边频频侧目,每个人都怕峡谷两侧突然冒出来数不清的高句丽人,骑兵若是被堵在峡谷里那就只有被人屠戮的份,毫无还手之力。 幸好,这段峡谷不算太长,幸好,高句丽人也不是神仙,哪里有隋军就出现在哪里。 高句丽人没来,但不代表别的不来。 就在宇文士及已经看到峡谷口光亮闪烁的时候,前面探路的五百轻骑已经出了谷口,宇文士及的心刚刚一阵轻松,前面的轻骑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有人从队伍中分出来,朝着宇文士及的所在飞驰而来。 一名校尉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到了宇文士及身前抱拳道驸马,前面有人用羽箭射来一封书信。” “哦?” 宇文士及问道可曾看到来人?” 校尉道不曾看到,甚至没看清羽箭从何处射来,这箭拦在队伍前面,不曾伤人。” 宇文士及点了点头将书信接,信纸折着,背面写着五个字。当宇文士及看到这五个字的时候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眉头不由自主的挑了挑,嘴角上扬,可是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几分愉悦,那样子就好像纠结的一塌糊涂似的。想笑,又想骂人,看起来矛盾之极。 只看到这五个字,宇文士及就信是谁写的。 士及兄亲启。 除了那个傻小子对用这么不伦不类的称呼,再无第二个人了。宇文士及之所以脸上的表情这么精彩,是因为他的心高兴中带着疑惑甚至还有点愤怒。高兴,是因为先了父亲宇文述的消息,然后是这傻小子居然也还活着,而疑惑和愤怒,是他一时之间没想明白为那傻小子用这种方式“见面”。 一定出了事,他不能来见我! 宇文士及心里想到,没急着看信,而是下令道全军加速,抓紧出峡谷!” 等队伍再次启动加速,宇文士及催马而行,一边走一边将书信抖开,然后极认真的看了起来。书信很短,只寥寥二三十句话,但要表达的意思十分清晰。所以,当宇文士及看完信之后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将书信撕成了碎片随手甩了出去。那纸屑如飞舞的残蝶,飘飘洒洒。 “你这个白痴!混蛋!王八蛋!” 宇文士及忍不住暴怒骂道。 手下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宇文士及。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看样子着实气的不轻。 “士及兄,别来无恙?一别数月,不知士及兄还记得燕云否?” “昨日听闻士及兄率军南下接应宇文元帅,心中不胜欢喜,却又忐忑不安。萨水一战,宇文元帅及众位大将军弃士兵于不顾,自顾脱身,燕云往复厮杀,救得大隋士兵两万余仓皇北返。实在不曾想到会与士及兄和宇文元帅不期而遇,燕云本欲寻士及兄一叙,奈何手下两万士卒怨气冲天,直欲围住宇文元帅问其究竟。所以燕云无法脱身,只得传一封书信以叙别情。” “士及兄厚待燕云,心中感激不尽。所以,燕云尽力压制手下士兵之愤恨,还望士及兄加快速度,与宇文元帅和诸位大将军汇合先走,不然两军面对之际,燕云也不敢奢求能压得下群情激愤。还望士及兄见谅,燕云亲笔。” 宇文士及将书信撕了个粉碎,怒骂道你这是要向我示威?!混账!好好好!想不到今日还能刀兵相见,我便怕了你吗!” 鹰扬郎将孟真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驸马,可是敌情?” 这句话半询问半提醒,如醍醐灌顶,让宇文士及顿时惊醒。当着士兵们的面,如此失态实在不该。他本是心思玲珑之辈,稍微清醒了一些便立刻明白了孟真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不,那高句丽蛮子,竟然敢对我大隋下战书,当真不自量力!” “噢……原来是战书。” 孟真一脸气愤的说道一群高句丽的蛮子,自不量力!” 宇文士及在心中叹了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孟真。 远征军究竟发生了事?萨水一战?父亲和诸位大将军丢弃了士兵们?天啊!这件事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那还得了!不行,要尽快找到父亲,不然这次的麻烦真的就大了。燕云的信里应该不是简单的口头威胁,如果他真的救出来两万士兵,一路狼狈不堪的撤,此时竟然遇到父亲他们,士兵们的怨气可想而知!若是爆发哗变的话…… 孟真看宇文士及的脸色不停变幻着,压低声音问道回事?” 宇文士及叹了口气道先找到元帅再说,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命令全军再快一些,告诉士兵们,前方有大批高句丽人准备厮杀!” 孟真也不到底发生了事,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纸屑,若有所思。 …… …… “就在前面那座林子里,宇文述和薛老将军他们都在!” 陈雀儿指了指前面说道。 李闲点了点头,回身对薛万彻说道谋远兄,就此别过吧。” 薛万彻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闲问道安之,你说?” 李闲笑了笑道薛老将军就在前面林子里,你还是赶紧相见的好。谋远兄,这一路上多谢你相助,但你我非一路之人,早早晚晚也会分手。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你就此离开。” 薛万彻看着李闲问道你是说?让我离开队伍?” 李闲收起笑容,肃然道谋远兄,薛老将军就在前面!” 本以为李闲是过河拆桥,可是当李闲将薛老将军就在前面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之后,薛万彻顿时清醒! 安之这是在我着想,为父亲着想,为我们薛家着想! 如果我不和父亲相见,那宇文述老贼之后必然会以此大做文章!大军战败,老贼必然会找人替他背黑锅。安之造反已成定局,我若还是和安之他们在一起的话,回到朝中,宇文述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若是因为此时而连累了父亲,连累了家族,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他是怕宇文述借机害我们薛家! 想明白之后,薛万彻对李闲深深一揖多谢安之教我!” 李闲拍了拍薛万彻的肩膀说道谋远兄,你我意气相投,本不想让你的,我这个人自私之心很重,开始还想着就算谋远兄要走,我也要强留下你帮我。可是如今局面生变,你若不,薛老将军那里如何交代?所以,就此别过吧,若是日后还有缘分,咱们再并肩作战!” 薛万彻张了张嘴,一声长叹道安之,保重!” 李闲点了点头道一会儿你带人冲,少不得我要下令以弓箭相送。不然你之后,宇文述那老贼面前也不好。” 薛万彻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他回身交待了的亲兵几句,又不放心的问李闲道宇文士及的两万骑兵已经赶来,你手下人马虽然不少于他,但士兵们长途跋涉,再加上刚刚闹了哗变军心不稳,断然不是宇文士及那两万精骑的对手,你真的想好了?” 李闲笑道谋远兄放心,我不会莽撞的。” 薛万彻点头道那……就此别过!” 李闲点头微笑,对薛万彻抱了抱拳。 薛万彻拨马就走,数百名亲兵跟在他身后冲了出去。李闲看着他的背影渐远,刚要下令弓箭手胡乱射一阵,就看见薛万彻忽然又掉头跑了。 “安之,若是日后有困难,尽管到我薛家来!” 薛万彻对李闲喊了一句,然后再次拨马离去。 等着薛万彻走了远了,李闲下令弓箭手装模作样的放了几箭,士兵们喊了几句追杀的话,在喊声中,薛万彻率兵冲进了那片林子。 李闲大声下令道列阵!” 两万多士兵迅速在距离那片树林二三里处列成方阵,李闲命令士兵结阵缓缓而行,只等宇文士及赶来。待距离那林子只有一里多远的时候,忽然从侧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李闲侧头看了看,只见从右侧铺天盖地的卷一片烟尘。李闲微微一笑,下令大军后退一里,列阵以待。 宇文士及离着很远就看见前面大批人马正在想那片树林压,看那些人的装束十分破旧,倒真像是一群造反的难民。只是宇文士及却不敢小觑,那可不是难民,而是实打实的两万多大隋府兵!他担心燕云真对他父亲下手,大声催促着骑兵加快速度。 李闲只等他来,也不下令攻击。士兵们听到刚才的喊杀声才薛将军已经走了,众人还在惊愕中的时候,宇文士及的骑兵已经冲了。一,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正在众人诧异的时候,对面的两万骑兵已经挡在树林外面,缓缓的列成了攻击阵型。 为? 几乎所有的士兵们都有疑问,为薛将军要走,为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支大隋的骑兵,为,那支骑兵列成了攻击阵型? 这时,开始有人在士兵们中传播消息,说驸马宇文士及带着骑兵前来接应了,但却不是接应大家的,而是接应他老子宇文述的。宇文述为了之后好跟皇帝交差,命令宇文士及对这边的队伍发动攻击,要将大家全都杀死!因为队伍若是的话,宇文述和那些大将军们抛弃士兵独自逃命的真相就会传出去! “跟他们拼了!” “杀了宇文述!” “咱们反了吧!为了保住的官爵,宇文述老贼根本不管咱们的死活!” “皇帝派了宇文士及来,就是来杀咱们的,大家反了吧!” 混在人群中的飞虎密谍开始大喊,很多人都被激发出了愤怒,越来越多的人变得激动起来,他们大声喊着,恨不得将宇文述撕成碎片。 李闲听到队伍中震天动地的喊声,嘴角勾出一抹快意的弧线。 宇文士及刚刚停住战马,就听见对面那数万人的队伍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喊声,他侧耳听了听立刻吓得脸色大变。全都是声讨他父亲的声音,看来燕云信中所写果然不假!他立刻下令全军戒备,随时准备厮杀。 正在这时,宇文述和其他大将军在亲兵的保护下出了树林,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宇文述气得脸色大变。 “士及!” 宇文述大喊道杀光那些反贼!” 宇文士及一怔,随即大声命令道列阵!击退敌军!” 他将宇文述的命令由杀光,改为击退。 两万骑兵开始缓缓启动,列成阵势朝着李闲的人马压了。 “大隋已经不要咱们了!宇文述老贼要把咱们都杀光,大家跟那老贼拼了!” “燕将军!咱们不再是大隋的兵了!杀啊!” 听着一声声潮水般的呼喊,李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愉悦。他低声对洛傅等人说道如此,咱们还得多谢宇文述那老贼。” 众人皆笑,陈雀儿一边笑一边问道打不打?” 李闲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道傻子才打!吹角,退兵!”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二章 归程路(十七) (感谢闪灵就是我,落、凡尘,为了柳大神,b03130208,期末记忆的捧场,求收藏。) 当李闲下令吹角的时候,士兵们很不理解,但李闲的军令之严格士兵们都领教过,六条军令颁布之后,刀下之鬼也不是一个都没有。所以,即便他们满怀和宇文述拼个你死我活的壮烈,却不得不调转向后撤退。没,李闲从一开始就没想和宇文士及手下那两万精骑对战,因为那是一件得不到任何利益的事,相反,还会损失惨重,即便打赢了,又有意义? “宇文士及追杀办?” 陈雀儿担心道。 李闲摆了摆手我已经让洛傅和铁獠狼带着骑兵殿后,放心,宇文士及是不会追上来了。他不是白痴。” 诚如李闲所说,宇文士及是不会真的追杀的。李闲那封信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让宇文士及摆出戒备的姿态来就好。而飞虎密谍的任务则是扇动士兵们的情绪,让他们变得愤怒。又因为士兵们的愤怒,导致了宇文士及不得不做出应对。从一开始,李闲就没想和宇文士及开战,仅仅是让手下的士兵们对大隋朝廷死心罢了。毫无疑问,这一手玩的相当漂亮。 宇文士及当然不是白痴,他才不会真的让骑兵追杀李闲的人马,就算能大获全胜又样?的路还很长,这两万骑兵如果伤亡太多的话,他拿保护宇文述等人?他不但不是白痴,反而聪明的像个妖孽。从李闲的人马一退他就上当了,李闲的队伍退的很快而且秩序井然,哪里像是一支李闲控制不了的军队? 一瞬间,他就推测出了事情的大概,虽然不全中,但也相去不远。 那傻小子有大图谋! 这是宇文士及的第一反应! 那傻小子……一点都不傻啊。 这是宇文士及的第二反应。 他竟然选择了那样一条路,为? 没人能回答宇文士及的疑问。 看起来几乎就要发生的一场战争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仓促结束了。仓促到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玩笑,一个令人憋闷令人无语的不好笑的玩笑。宇文士及猜到了燕云的用意,但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去阻止燕云。那个曾经想收为己用的少年郎,用这样的一个方式告诉,他不是屈居人下之辈。 宇文述怒火平息之后也明白了燕云的用意,这不得不让他对那个少年郎刮目相看。如燕云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算计这样的计谋,这令宇文述甚至有些害怕。自负如他,也在燕云这个年纪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心性。看着对面那支队伍秩序井然的撤走,宇文述情不自禁的一声长叹。 大隋……真的要乱了吗?这样惊采绝艳的少年,站在大隋的对立面,是该为大隋可惜,还是该为那少年可惜?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在得知燕云救两万多士兵的时候,第一想到的就是之后如何除掉这个少年郎。是啊,全军皆败,唯独那少年郎能带着那么多士兵,这让他们这些大将军何以自处?远征军败了,燕云杀救出两万多士兵这是这场战争中为数不多的亮点,但这荣耀,不属于他宇文述。 大隋还是强大的,就算那少年郎有两万人马,他能做?只要回到大隋疆域内,这两万多人的队伍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朝廷大军碾成齑粉。 薛世雄也在看着对面潮水一般退去的军队,一声长叹后回头看了一眼的。与此同时,薛万彻也在看着他。 “就好。” 薛世雄对笑了笑,一语双关。 薛万彻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是啊,就好。” …… …… 宇文士及带着队伍撤了,不光是他们,队伍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辽东城外之后,大业皇帝杨广一怒将宇文述免去所有官职,但却加封为宇文士及为正四品鹰扬郎将,加银青光禄大夫。那支两万人的骑兵队伍就由宇文士及率领,独成一军,不归任何一军大将军节制。其他几个大将军皆有处罚,虽然宇文述等人一口咬定萨水之败全因为辛世雄临战不利的缘故,但杨广不是真的的白痴,他只是大部分时候懒得动脑子而已。 没有攻下辽东城,没有完成解民倒悬的伟大事业反而葬送了大隋最精锐的三十万府兵,这让杨广很生气也很无奈。辽东的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冷,大军已经不可能再打下去了。失望之极的皇帝陛下下旨班师,来时轰轰烈烈的大隋东征大军很落寞的撤军了。撤的很快,快到在辽东城外丢下了如山般的粮食辎重。 几乎已经坚持到了极限的乙支文青惊讶的隋军退了,而且在城外丢弃了足够百万大军吃上半年的粮食。乙支文青不可思议的看着城外山一样的物资,却没敢贸然出城去。因为他怀疑,这是隋军的诱敌之计。 第一天,他站在城墙上观察了一整天,没有看到隋军有杀的迹象。但他没有急着下令士兵们将堵住城门的挪开,就算他再眼红城外如山的物资也不敢轻易出城。第二天,他仍然在观望,第三天,终于坐不住的乙支文青派斥候从城墙上用绳索顺下去,查看了隋军大营,斥候回报说隋军应该是真的撤走了,营地里遍地都是丢弃的粮食辎重和兵器盔甲,隋军甚至连军帐都没拆掉多少。 于是乙支文青下令士兵们将城门清理出来,就在堵住城门的沙袋清理干净,大批已经被憋疯了的高句丽人涌出城门的那一刻,忽然从远处卷一片漫天的烟尘,还在辽东城墙上的高句丽人立刻吹响了号角,才跑出城的高句丽人又狼狈的退了。乙支文青一口气跑到城墙上往南观看,只见从南面杀来一支看起来数万人的大军。 乙支文德立刻下令将城门再次堵死,心说幸好,不然就上了那些狡猾隋人的当。 很是有些得意的乙支文青心情大好,命令士兵们搬来一张凳子,他就坐在城墙看奸计没有得逞的隋军是个沮丧的样子。 只是,他那些隋军士兵们好像一点也不沮丧,相反,很疯狂。 没,这支从南面杀的队伍正是李闲麾下那两万多人的队伍,因为距离远,所以乙支文德看不清那些士兵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比衣服还要破烂的旗子。士兵们冲到隋军大营的时候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随即人群沸腾着涌进了大营之中。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高句丽人被士兵们砍成了肉泥,然后士兵们开始看着山一样的粮食和辎重狼一样的嚎叫着。 李闲下令雄阔海带执法军来回巡视,以防士兵们因为抢夺物资而爆发内乱。然后他亲自带着骑兵在大营中来回奔驰,将激动的士兵们控制住。 当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李闲下令大军在校场集结,然后让王启年的辎重营士兵清点物资。 乙支文青还在诧异,那些隋军在干? …… …… 乙支文青没敢出城,并且洋洋得意于看穿了隋人的阴谋。而他不的是,隋军大营中的那些脏兮兮的人们正在嘲笑着他的胆小如鼠。在嘲笑乙支文青的同时,他们正在高兴的开心的喜气洋洋的领属于的新衣服和装备。 隋军丢弃的太多了,多到让李闲都忍不住骂娘。 “这群败家的!” 比李闲先骂出来的王启年,已经习惯了反贼身份的他,终于可以鼓足勇气指着西面,很豪气的骂皇帝是个败家子。 辎重营丢弃的崭新的大隋土黄色军服不下十万套,还有大量的皮甲,兵器。两万多难民一样的士兵在换上新军服之后气质上骤然一变,又恢复了曾经雄壮威武的姿态。从萨水往北跑的时候,他们发愁,愁粮食不够吃,愁衣服烂得好像风中摇摆的柳条,现在,他们又发愁了,发愁这么多全部带走。 李闲也在发愁,如果把所有的粮食辎重都运走的话,他根本就不必考虑换个窝,隋军丢弃的粮食足够三万人吃很久了,但他却没能力全都收走。最终,他只能忍痛,尽最大努力的带上粮食辎重,尤其是大量的兵器和攻城器械,然后下令一把火把剩下的物资全都烧了。就算他带不走,他也没打算留一粒粮食给高句丽人。 于是,历史上本该辽东城内的高句丽人大发横财的一页,就这么被李闲狠狠的撕了去。 两万多焕然一新的士兵,士气大振,精神头十足,他们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个个开心的眉飞色舞。而这个时候李闲坐在专门为大业皇帝杨广搭建的那座高大的观战台上,喝着美酒,惬意的也在哼着歌曲,只是他哼的歌,谁都没有听过。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将军,咱们从地方渡河?” 陈雀儿蹲在李闲边上,一边一边往嘴里塞着肉。因为嘴里的太多,以至于他的时候语音含糊不清。 “看你那点出息!” 李闲白了他一眼道本来是让阿爷带着燕山上的人马装扮成大隋官军,在辽水假意拦截咱们一阵,让士兵们对大隋死心,没想到宇文士及跑来帮忙。我已经派人让阿爷和师父带着人马先撤了,咱们再等两日,然后从武厉逻城渡河。” “之前隋军渡河的浮桥都已经拆了,武厉逻城的守军不咱们的底细!有了这批粮草,也就不必急着去奚人的草场祸害他们。你先带人去往北去探探,选一个地方,咱们光明正大的造浮桥!” 陈雀儿打了个饱嗝,用力将最后一口肉咽下去笑了笑道行,我这就去。” 两万多人的队伍,在辽东城那些不明所以的高句丽人注视下,大摇大摆的撤了。大军沿着辽水一路向北,在武厉逻城对面停下来,先是派人用小船渡找到武厉逻城的守将,说大军是断后的队伍,因为被高句丽人纠缠了一阵所以撤的晚了,而怀远镇那边的浮桥已经拆了,只能一路往北从此处渡河。 隋军退的很快,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杨广根本就没在意曾经欣赏的那个叫燕云的少年是死是活。正如他连这次战败都没有在意一样,带着萧皇后走水路沿河游玩去了。宇文述被剥去官职,各军大将军返回的驻地,从大隋各地而来的良家子第已经返家,混乱不堪,所以这个时候有一支断后的队伍被丢下,并不让人生疑。 而李闲交给亲兵让武厉逻城守将看的印信,是薛万彻的。 大隋正正经经如假包换的正四品鹰扬郎将,一点不掺假。 于是,两万多人的队伍,光明正大的回到了大隋。然后光明正大的穿过渔阳郡,回到了涿郡,进入了燕山。 :归程路终于写完了,第二卷燕云骑风烈也完结了,接下来请看第三卷:乱世出豪杰,谢谢大家不遗余力的支持,感谢,顺便求收藏。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三章 此花来年开 (求收藏) “干得不!” 张仲坚习惯的揉了揉李闲的头发,却不知不觉间这个小子的个头竟然已经差不多赶上了。辽东一行,这半年多的让李闲的肤色稍微便黑了一些,看起来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何止是不?” 李闲撇了撇嘴,对张纪中略显吝啬的赞美表示抗议就算是换了你,我亲爱的阿爷,难道就能保证比我干的更好吗不跳字。 张仲坚哑然,随即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够嚣张。” 李闲也笑了笑道咱们铁浮屠的人,哪一个不嚣张?” “是啊……” 张仲坚叹道当年,咱们铁浮屠的们从大兴城杀出来,从江南杀到塞北,时候不嚣张?罗蛮子手掌五千虎贲,数万劲卒,咱们时候看得起他?莫说罗蛮子,当年杨素亲自招揽老子,老子也不曾多看他一眼。” 李闲笑着说道吹牛-逼也要有节制……” 两个人笑了笑,随即沉默下来。是啊,铁浮屠的们都是骄傲的,虽然他们都是马贼,但他们都是轰轰烈烈的男子汉,都是真正的爷们儿,没有一个孬种怂货。无论面对的敌人是谁,无论敌人有多强大他们从来不曾退缩过,当年张仲坚就曾经说过,宁愿站着死,也不要跪着活,这些年,们没一个人在敌人面前下跪。回想起来,铁浮屠六十几个,还活着的已经没几个人了。 不光是铁浮屠,骄傲也同样属于血骑兵。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塞北那几年何曾退缩过?草原的蛮人看到血骑吓得屁滚尿流的例子比比皆是,他们从来不曾丢了当年弘化那支铁军的威风。但血骑也差不多都战死了,就在燕山上,死在大隋人手里。 张仲坚和李闲两个人笑着,可心中却很难过。 两个人坐在山腰一块凸出来的巨石上,在他们身前就是悬崖峭壁,在他们身后,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上百个坟包。每个坟包上都添了新土,每个坟包边上都放着一壶酒,一碗肉。一双筷子。 山风吹过峭壁,隐约中,似乎能听到当初的伙伴们开怀畅饮纵声高歌的声音。李闲和张仲坚侧耳认真的听着,想从风中分辨出那些熟悉的声音是谁的。 “来,臭小子,今天陪阿爷多喝点。” 张仲坚笑了笑,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 李闲也笑着揉了揉眼睛,拿起酒壶和张仲坚碰了一下说道山风真大,吹得眼睛都受不了。” “是啊,山风真大……” 张仲坚一仰脖,灌进去一大口产自关西的烧刀子,火辣辣的烈酒顺着嗓子一直烧进胸膛里,将冷冽的北风带来的寒意从身体里驱赶出去。脑海里还有弟兄们的欢声笑语,却再也看不清他们每一个人曾经熟悉的脸庞。 达溪长儒躺在张仲坚和李闲身边不远处,眯着眼睛看落日的余晖。已经入了冬进了腊月,山石冷硬北风呼啸,只是看起来他却丝毫都不在意。山风吹乱了他的长发,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在余晖照射下,看起来竟然镶嵌着一层金边。 “安之,今后打算走?” 他心中也很伤感,这种伤感来自酒,来自山风,来自李闲他们三个人短暂的分开,来自他身后那一百余座坟墓。但他经历的比张仲坚还要多,更不要说才刚刚独自面对这个比北风还冷冽社会的李闲。当年弘化一战,他手下精骑两千多人,几乎全部战死,可他身为领兵将领竟然没能为们挣来合理的抚恤,挣来他们应得的奖励和功劳,那个时候他心中的悲凉比现在还要浓烈一万倍。 所以,率先打破了这气氛的是他。 李闲笑了笑,也在坚硬寒冷的大石头上躺下来,看着天上缓缓飘过的白云,看着蔚蓝得好像洗过一样的苍穹。 “先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他闭上眼,然后缓缓道贺若重山死了。” 这是他回到燕山才听到的消息,据说贺若重山被送到窦建德处之后不久就因为伤重不治而死了。但李闲却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贺若重山是孙安祖的老部下,在高鸡泊有着不低的地位。窦建德收拢了孙安祖的残余人马,如果贺若重山活着的话他就必须给贺若一个位子,一个将来说不定会威胁到他的位子。所以贺若重山死了,死的很不值。 如果当初的李闲再成熟一点,他一定不会答应将贺若重山送到窦建德那里去。但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太幼稚了,经历过辽东这一趟,他已经越发的成熟起来。 “再说,燕山也不是久居之地。据说那个糊涂皇帝已经在打算第二次征讨高句丽了,明年到不了开春,各路大军还要云集涿郡。趁着这个机会,我打算带着们往南走,找个好地方落脚。” 李闲轻声说道。 达溪长儒嗯了一声道燕山上确实不适合大军驻扎,虽然你从辽东带不少粮食,若是无所作为的话光养活三万人够吃不少年的,但粮食会烂,人心也会散。士兵们大部分出身府兵,你若是不能给他们一个希望,早晚他们会离开你。” 张仲坚道律臣说的没,这些府兵出身的家伙们,长期闲着只能让他们都废了,现在有两万多人的老兵若是不出去闯闯,那是糟蹋了他们。” 李闲点了点头道当初在辽东的时候,我就和铁獠狼他们议论过这件事。大家的意思都差不多,高士达在高鸡泊称东海公,窦建德甘愿奉他为大当家。河北绿林道也都尊高士达为盟主,不好夺。但,为了贺若重山,跟窦建德这一仗还是要打的。” 张仲坚笑了笑道就当让你手下的兵松松筋骨吧,别太高估了高鸡泊那群草寇,他们人是不少,但和你手下的兵根本没法比。高士达算?老子在黄河以北称雄的时候还不他在地方穿开裆裤呢。” “哈哈!” 达溪长儒忍不住笑了起来,侧着头看了张仲坚一眼道也不是你教会了安之无耻,还是被安之影响了你。” 李闲撇了撇嘴显然不是后者。” 正说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阿爷,达溪叔叔,安之哥哥!” 李闲他们三个人不用回头去看,就是小狄来了。 欧思青青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穿那件白色的貂绒长裙,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纯白色的狐狸尾,将她的脸衬托的格外漂亮。她一只手提着一个小篮子,另一只手拉着穿着厚厚的棉衣瓷娃娃一样的张小狄走了。看着离得近了,张小狄松开欧思青青的手,小跑着冲了。 张仲坚一把将小狄抱住,瞪着眼睛说道点!掉下去阿爷可救不了你!” 已经十一岁的小狄出落的更加水灵了,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因为北风寒的缘故两边的脸蛋红红的,看起来就好像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咬一口的红苹果。她的衣服很厚实,所以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娇小可人。 她挨着张仲坚坐下来,撅着小嘴说道阿爷救不了我,达溪叔叔难道不能救我?安之哥哥不能救我?” 张仲坚在她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溺爱的说道整日就你安之哥哥,也不嫌害臊。” 小狄仰着小脸,很认真的回答我要嫁给安之哥哥!” 张仲坚和达溪长儒哈哈大笑起来,倒是从三岁就不会脸红的李闲很难得的红了脸。他讪讪的笑了笑,却不说。 “安之哥哥,你看” 张小狄将手里拿着的递给李闲,原来是一朵已经过了花期居然也能展开身姿的山菊花。如今已经进了腊月,很难再看到盛开的金黄色小小山菊花了。也不小狄从地方了这朵,竟然还开得颇为艳丽。 一朵山菊花,李闲心里忽然一紧。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叫格桑梅朵的少女,他离开燕山的时候她还在,他回到燕山的时候她已经离去。 只是这思绪一闪即逝,连李闲都没有在意。 “阿爷,师父。” 欧思青青先叫了张仲坚和达溪长儒,然后在李闲身边蹲下来,笑呵呵的说道安之,我就你和阿爷师父一定又跑到这里来喝酒了。” 李闲笑了笑道练兵有铁獠狼他们,实在无聊,所以来这里坐坐。” “篮子里提着的是?” 李闲笑道。 “难道是我们酒虫钻出来了,特意拿了酒菜上来?” 欧思青青认真道这么冷的天气,就算拿了酒菜上来也没法吃。这是刚才有人送上山来的,那人送了就走了,只说是故人给你送来的礼物,我没看,也不是。那人急匆匆来了急匆匆的走了,一句话都没多说。” “哦?” 李闲顿时来了兴趣,他将篮子接,然后掀开上面的布看了看,顿时脸色一变。 篮子中,是几十支蔷薇断枝,还有一封信。 将信展开,聊聊数语,却让李闲心绪难平。 “闻君自辽东凯旋而回,妾不胜欢喜。想起当日君曾在草庐外驻足,遗憾没能看到蔷薇花开,特意剪了十几支托人送去,此花顽强不挑水土,君可自栽种于房前,待来年必有朵朵花开,君可采摘。叶怀袖。” 此花不挑水土,君可栽种房前。待来年花开朵朵,君可采摘。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神情逐渐恢复了平静。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推荐艳墨大神的新书 书名《绝色凶器》 简介:藏于九座隐墓中的遗失历史造就陌生朝代。 群雄割据中,手握北斗剑的他,被道家视为伏尸千里的煞神,却想缔造一个太平盛世。[.] 链接: l :窃以为书名很蛋疼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四章 燕山上的那些人 (求收藏) 飞虎密谍已经从当初的五十个人扩充了整整十倍,如今已经是一个拥有五百名精干密谍的纯粹特务机构。乱世即将到来,整个大隋都将陷入连绵不绝的战争,而战争,无乱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现代战争,情报都是最关键的。有着一颗现代人头脑的李闲虽然不是一个军事爱好者,但也要想在战场上取得先机就必须做到知己知彼。 五百名飞虎密谍经过三个月的训练已经掌握了获取情报的基本手段,但理论上的无论如何都显得有些空洞,他们需要的是实战训练。所以进了腊月之后,李闲就挑选出来二百名飞虎密谍,让他们带着金银钱财下了燕山一路往南。这些密谍以十个人为一个组,分别潜入了各自的目标所在地。[.] 这些人,他们的任务是为了明年开春大军出山作战谋求必要的情报。这情报不仅仅是对手的各种消息,还有当地官府的举动,当地世家大户或者望族的消息,以及地形等等诸多事宜。 这次是陈雀儿亲自带队,李闲这一年来已经将脑子里关于特务的知识全部灌输给了陈雀儿,这个在铁浮屠中就一直负责收集情报的青年,正在逐步转型为一个情报组织的最高负责人。 安排好了飞虎密谍的事,李闲这段日子倒是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大隋的府兵有着一整套的训练方式,那些府兵们的纪律极好,在他们的影响下原本燕山上那一千二百人的山贼也逐渐变得正规,达溪长儒和铁獠狼他们都熟知府兵的练兵方式,平日里的训练基本上都是达溪长儒在负责。 李闲将两万九千名士兵分成六个营,第一营为锐金营,士兵五千,指挥使称都尉,锐金营都尉为铁獠狼。第二营为青木营,士兵五千,都尉为洛傅。第三营为洪水营,士兵五千,都尉为朝求歌。第四营为烈火营,士兵五千,都尉为东方烈火。第五营为厚土营,士兵五千,都尉为雄阔海。第六营为辎重营,士兵两千,都尉为王启年。其中战兵五个营,被称为五行大营。 而独孤锐志,牛进达,刘黑闼等人都被李闲归为飞虎密谍的首领,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长,如牛进达是商人出身,他对各行各业都十分熟悉,而密谍就是要融入到各行各业中隐匿行迹。 还有千余人的队伍为执法军,李闲让伏虎奴掌管。原来的千余人执法军队伍已经归入了厚土营,这一千余人基本上都是燕山寨的老兵和左屯卫最早跟着李闲的人。 另外,让其他义军艳羡不已的就是李闲的燕山寨拥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这对于其他义军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铁獠狼麾下的锐金营,五千骑兵几乎都是大隋府兵出身,战力可想而知。而这支骑兵属于李闲的直接管辖,铁獠狼其实说起来只能算是个副都尉。 李闲,这支骑兵日后必然大有作为,无论是冲锋陷阵还是保命都是一柄利器。 燕山寨中最精锐的两个营,一就是锐金营轻骑,二,则是雄阔海的厚土营重甲步兵。 这两个营的战力,比之于大隋正规府兵来说也要强上一分。所以张仲坚才会对李闲说,不要太把高鸡泊高士达窦建德那伙子人太当回事。其实李闲也,真要是打起来,手下一个锐金营对付那些武装难民足以战胜数万人的队伍。 军务上的事安排妥当,李闲除了每日风雨不辍的早起练习射艺和刀法之外,开始阅读能找到的所有兵书。结合贺若弼的那份行军笔记,再结合这次辽东之行所见所闻,这些知识逐渐在他的脑子里融会贯通。 如果说在塞北的那一年半的让李闲修炼出一身自保的本事,那这次辽东之行让李闲收获的则是万人敌的兵法韬略。 如果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争,他对于贺若弼的那份行军笔记也没有办法真正理解透彻。这次辽东之行对于李闲来说,就算没有那两万多人的队伍也是一笔极大的收获。 腊月的燕山上很冷,用李闲夸张的比喻就是,在这种天气下千万不要想,因为那个一旦硬起来要想再软下来,就得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后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有些下流的玩笑,但不可否认的是山上的冬天确实很不好过。这也是李闲为要带着大军南下的理由之一,有一个好的根据地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不过燕山再冷,也冷不过辽东,所以士兵们对于这种天气来说也已经渐渐习惯,因为众人都了大业皇帝杨广已经下令明年开春之后还要进行第二次征伐高句丽的战争,所以每个人心中都觉得很幸运,如果不是跟着将军到了燕山的话,就算第一次征讨高句丽能侥幸活下来,谁也不会保证还能在第二次征辽之战中活下来。对于辽东,他们去一次就够了。很多人都说,宁愿战死在家里,也不要再去辽东送死。 对于那些丝毫不把士兵们的生命放在眼里的朝廷大将军,士兵们早已经死了心。 进了腊月之后,士兵们的训练相对减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则是让士兵们更觉得刺激的割草行动。 腊月初三,李闲将各营的都尉召集起来,给他们下达了以实战练兵的命令,所谓的实战练兵,用李闲的话说就是让大伙给过年搞些肉食来,目标当然就是草原上那些时不时南下打草谷的草原人。草原人来打草谷,李闲就去割草。 正值冬季,草原上的大小部落都已经暂时定居下来,他们圈里的牛羊正是肥的流油的时候。要过年了嘛,总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行。 对于长城外的草原蛮子,大隋的士兵们向来存在着一股敌意。长城挡不住草原人对中原锦绣江山繁华世界的觊觎之心,能挡住他们的只能是士兵们手里的刀枪。既然草原人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那么为中原人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是大隋府兵的时候,是没有机会和草原人真刀真枪的干架的,朝廷不会毫无理由的和外族开战,就算草原人一直对大隋的边民构成巨大的威胁,大隋朝廷为了江山稳固也不会对强大的突厥人做出过激的应对,但李闲可以。 这种想打谁就打谁的轻松感,让府兵出身的士兵们都觉得很刺激。 从腊月开始,一支一支的队伍陆续下山,开始为了过年而筹备可口鲜嫩的牛羊肉。 …… …… 高鸡泊 窦建德坐在大堂第二把手的位子上正垂着头品茶,其实他所品的茶叶并不是难得一见的好茶,不过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茶砖,这种茶砖在中原并不值钱,只有到了草原上才能换让人心里发烫的银子。高鸡泊虽然有数万人,若是算上士兵们家眷老幼的话,整个高鸡泊最少有六七万人,但想从这些难民里找出一个精通煮茶手艺的人却是难如登天的。 所以,以窦建德高鸡泊二当家的身份也享受不到那些世家大户中主人的奢靡生活。相反,因为入了冬再加上征辽大军已经返回,这段日子高鸡泊的反贼们过的日子并不舒服。粮食已经告急,若是再不打下一两个县城把粮仓抢光的话,估计六七万人到了过年的时候就得饿肚子。 不过今天大当家高士达将众人聚集起来商议的,却不是去攻打哪个县城抢粮食,而是另一件在高士达眼里比粮食还要重大一百倍的事。 听着下面人议论纷纷,窦建德并没有插嘴。他只是看起来神态自然安逸的品茶,好像完全听不到众人语气中的怒意似的。 坐在大当家椅子上的高士达穿着一身看起来很华丽的锦衣,这身锦衣穿在他身上略微宽大了一些,并不十分合身,但高士达似乎并不介意。如果没有聚众造反的话,他这样的身份是没资格身穿锦衣的。更别说自号东海公,手中掌管着六七万人的生死。 他对下面大小头目的反应很满意,唯一让他有些不开心的就是二当家窦建德的反应。今天召集众人商议的事,对于高士达来说很重要,而窦建德那种不急不躁的表情让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 “重慎” 高士达微微侧头叫了一句。(注一) 窦建德连忙放下茶杯,抱了抱拳道大当家有何吩咐?” “这次河北绿林道上的们推举盟主一事,你看?” 窦建德笑道大当家当之无愧,绿林道上,谁能和大当家您相提并论?在我看来,黄河以北整个绿林中,知世郎王薄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张金称胆小如鼠更是不值一提,至于其他人……哪里有资格和大当家您相比?” 听到窦建德这样的赞美,高士达心中的不快顿时散去了不少。他轻笑着摆手道我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威望,还不是绿林道上的们看得起我。不过……既然前些日子大家推我为盟主,我也就自不量力的带着大家往前走。”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道可既然尊我为盟主,还有人不听号令这岂不是坏了规矩?河北绿林道上的诸位大当家都到了我高鸡泊会盟,偏偏巨野泽张金称不来,重慎,你看这事如何处置?” 不等窦建德,下面已经有鲁莽之辈大声喊道灭了他!” “巨野泽中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们,竟然敢不尊重大当家,那咱们还有可犹豫的,直接灭了他!” 高士达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然后看着窦建德,等着他的回答。 “大当家,如今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想了想,窦建德如实说道朝廷明年还要征高句丽,对付张金称不必急于一时。而且,即便要开战,也要师出有名。张金称推病不来,道义上也说得。依我看,不如选派一得力人手到巨野泽,张金称手下不是有六个当家吗,那咱们派去的人就要做七当家,让张金称分兵给咱们派去的人。大当家您身为绿林盟主,这样安排张金称能不遵从?他若是不从,那岂不最好?不尊盟主号令,大当家就可以邀请河北道上的其他豪杰,一同发兵,灭了他张金称!” 高士达脸色微微一变,沉吟了一会儿道重慎此言,乃是老成谋胜之言!” 窦建德摇了摇头道相对于巨野泽,我倒是更对涿郡燕山上那伙人不放心。” 注一:窦建德字重慎,这是笔者杜撰,切勿深究。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五章 比皇帝的旨意快 (感谢月魄,冰晨的捧场,求收藏) 不从时候开始,燕山上的那伙马贼已经越来名气越大了。据说也是一伙人数数万的大绺子,大当家好像还是一个曾经当过将军的人物。只是传言大多不可信,绿林道上的豪杰们倒也对传闻不在意。毕竟燕山在大隋的疆域最北面,以前只听说燕山上有一伙马贼,首领叫刘季真,专门跟突厥人作对,也是一伙儿胆大包天的汉子。 不过那刘季真据说是匈奴后裔,并不是汉人,肯定不是大隋府兵的将军出身。 所以黄河以北的绿林道上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大家都在盯着两个地方,一个是高鸡泊,一个是巨野泽。 高鸡泊的大当家高士达被公推为河北绿林道的盟主,上次他召集绿林上各路大当家到高鸡泊会盟,只有巨野泽的大当家张金称没有去。众人估计着,早晚高士达会找张金称的麻烦。 不过话说,张金称手下也有数万人马,他不给高士达面子,一是怕去了高鸡泊被高士达设计弄死,毕竟绿林道上的所谓豪杰们在酒席上杀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比如张金称,还不是在酒桌上趁机杀了孙安祖吞了他的队伍?第二,张金称在巨野泽,人马数万,易守难攻,他还真不怕高士达领兵来攻打。 绿林上的风风雨雨,很快就被飞虎密谍收集起来,然后传递回燕山上。 清河郡故城县的县城里,不时候新开了一家马车行。专门为走南闯北的商人们运送货物,虽然才开张不久,但好像生意还不。 掌柜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汉子,说一口任丘地面上的方言。据说是因为家乡遭了贼乱,只好带着一家老小南下求个平安。到了清河郡的时候因为家眷疲乏不想再走了,于是就在这故城县城内买了个宅子,又买下一个临街的铺子开了这家马车行。掌柜的看起来年纪三十余岁,姓崔,据说还能和博陵崔氏扯上关系。 这崔掌柜倒是个会做人的,到了故城后先是给县令李建送去了五百贯肉好的礼钱,理由听说是李县令的一个小妾过生日。然后在故城县最大的酒楼仙人居宴请了故城县的捕头,班头,和他们手下一众弟子帮闲,每人一份厚厚的大礼包。 没多久,这崔掌柜就和故城县的捕头刘安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当然,前提条件是他给足了好处。 本来还有几个本地的泼皮无赖欺生,找上门来要酒水钱。才闹起来就被刘安带着十几个徒弟帮闲一顿乱打,还被拘进了县衙大牢里吃苦。于是故城县就开始传了出来,这崔掌柜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这日,崔掌柜似乎是又接到了一个大单,正在门前忙活着让人将货物装在马车上准备起运。雇主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黑脸汉子,看样子应该是个做大生意的人,也不他拉的货物,竟然满满当当的装了三辆大马车。 正忙活着,故城县的捕头刘安带着十几个徒弟帮闲转悠了。崔掌柜眼尖,离着老远就看见刘安的影子,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去笑呵呵的打了招呼。 刘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崔掌柜好生意啊,今天这是又接了货?” 崔掌柜陪着笑脸说道是往塞北走的行商,拉的都是茶砖,蜀锦之类的货物。” 刘安今天却好像很不给崔掌柜面子,冷哼了一声道茶砖?我看八成是拉的是私盐吧!崔掌柜,刚才有人到县衙告你,说你贩卖私盐,这事可是大罪啊。要是被我坐实了罪名,不止要下你进大牢,你这马车行的一律充公!” 崔掌柜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可能?捕头,您我虽是初来乍到,可一直是安分守己的做生意。” “安分守己?” 刘安冷笑道只怕也禁不住我查!崔掌柜,如果今天让我查出了私盐,那就休怪刘某不讲情面了,国法面前,谁都一样!” 崔掌柜一听,就肯定出了问题。 他刚要,那四十多岁的黑脸行商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已经跑陪着笑脸说道捕头大人,您看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可能干那杀头的勾当?您可以查查啊,我们都是正经行商。” 一边说,他一边不露声色的将一袋碎银子塞进刘安手里。崔掌柜也反应了,连忙拉了刘安的手说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快,咱们到屋里。” 刘安悄悄掂量了一下那袋子钱的分量,从手感他就不是铜钱。顺势将袋子塞进衣服里,刘安笑了笑道这也是衙门里有人去告你,我不查一下不行啊。” 众人进了门,崔掌柜请刘安坐了上座。吩咐人上茶,然后他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包银钱,大概有三十贯肉好,笑呵呵的说道昨日老家来了,特意给我带了些土特产,也不是贵重,捕头大人也拿回家尝尝鲜。” 刘安是人,自然明白崔掌柜手里拿的是。 他示意一个徒弟接,笑着摆手道你们几个去好好查查,看看马车上装得是货物,不可冤枉了崔老板!当然,也不能敷衍了事。” 他几个徒弟也都是心思七窍玲珑的人物,这是师父要放人一马的信号。他们几个出门去假惺惺的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禀报说没有私盐,都是蜀锦和茶砖一类的货物。刘安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就说嘛,崔掌柜是个本分人,不可能做犯法的事。” 说完,他起身准备告辞,因为收了好处,他临出门的时候低声对崔掌柜说道崔掌柜,这趟生意是去塞外吧,那到了塞外就多停留几日,别急着。” “捕头大人……我指着这马车行吃饭的,再说,马车也出不了塞啊,都是到了渔阳郡再换马匹驮载的,不成?” 刘安神神秘秘的说道你这么糊涂?!我让你别急着你就别急着!朝廷已经下令了,征收民间的骡马大车,往辽西运送粮食!礼部尚书杨玄感大人已经到了黎阳,已经开始往外调拨黎阳仓的粮食了!” “啊?!” 崔掌柜一愣,随即连忙感谢道多谢捕头大人提醒!” 刘安道你些,私自放了你的马车离去,若是县令大人了,有我的好果子吃!” “我明白,我明白!” 待送走了刘安,崔掌柜立刻关上门,对那黑脸的中年汉子说道这消息必须快点送回山上去,看来朝廷再次征辽已经不会太远了。也要让将军早作打算。” 崔掌柜正是陈雀儿,而那黑脸汉子正是牛进达。 “放心,我这就走!” “对了,咱们混进高鸡泊的昨日得来的消息,高士达打算出兵攻打张金称了!” 牛进达道我记得了,事不宜迟,我这就走!” …… …… 李闲记得大隋第一次征辽东的大概情况,但对于第二次征辽东他基本上没有印象了,唯一记得的,大隋之乱,也正是从第二次征辽才大规模爆发。杨玄感在黎阳造反,导致了第二次征辽再次无功而返。 对于不再熟悉的事,李闲必须加大力度去谋取信息。腊月中旬,第二批飞虎密谍也派了出去,监视着北方几个重镇。 整整一个月,李闲过得看起来都很闲。 没事就带着锐金营的骑兵出北长城祸害一下草原人,这一个月来他们抢来的牛羊马匹着实的不少。最起码,过年的时候足够三万人连着吃几日的牛羊肉。被祸害的不轻,奚人的一些小部族只好往北迁移。奚人部落的大埃斤埃力佛没办法,只好请突厥王庭保护。阿史那去鹄派了五个千人队来围剿所谓的马贼,可李闲带着人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倒是让突厥狼骑损失了不少。 这一日正和欧思青青小狄三个人站在山顶看落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将军!陈都尉有消息送来了!” 李闲回头看了看,正是东方烈火和一身风尘仆仆的牛进达。 “了?” 李闲迎问道。 “将军……大隋朝廷要第二次东征了!” 牛进达气喘吁吁的说道。 李闲一怔,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不过他却能理解牛进达等人的惊讶是为,距离上次东征这才多久,大业皇帝就想第二次御驾亲征了!李闲感兴趣的不是大隋的第二次征辽,而是这次征辽的具体和大隋各路大军的动向。 “礼部尚书杨玄感已经到了黎阳督粮,朝廷大军估计也马上就要开拔了!” 这确实是个重要的消息,李闲第二次征辽结束的很快,本来势如破竹的隋军已经快要打到平壤了,但因为杨玄感造反而不得不撤。从大军开拔到大军回撤,基本上没用几个月的。燕山寨的队伍要想抢一块地盘,就必须在这几个月内完成。等到征辽大军撤的时候,机会就会变得很小。 “对了,将军,陈都尉打探来了消息,高士达因为不满张金称对他不尊,打算率领高鸡泊的人马讨伐。” “哦?” 李闲眼神一亮,这才是个好消息。 …… …… 大隋大业九年正月初二,大业皇帝杨广下旨让各地粮仓继续往辽西运粮,以黎阳仓为重。正月初三,下令募集骁果从军报国,皆往涿郡集结。正月二十三,大赦天下,允许死囚上战场杀敌立功赎罪。正月二十四,以皇孙杨侑为监国,坐镇长安,又调卫文升为刑部尚书,辅佐杨侑处理朝政。正月二十五,杨广下令已经回家过年的府兵士兵归队,各路大军陆续开拔,齐聚涿郡。 所谓的骁果,其实就是花钱雇用来的百姓。因为去年的时候三十万精锐的府兵都葬送在高句丽,这第二次征辽大隋朝廷调集兵马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杨广突发奇想,下旨以金银招募愿意为国效力的勇士从军,不论出身,只要是想建功立业在马背上取功名的民间青壮,皆可往涿郡集结。 以往大隋的军兵,皆出自良家子第。可是这次,盗贼,匪徒,流民,但凡身体还过得去的,只要想立功就可以从军。由此可见,第二次征辽,大隋的府兵已经大不如前了。 而正月二十五,杨广的銮驾在天子六军的拱卫下启程的时候,李闲率领着全部燕山寨的队伍,已经昼伏夜行的到了清河郡。即便有人了他们,李闲也并不担心,燕山寨的士兵们可是正正经经的大隋府兵装备,从燕山一路下来,他们就是这么走的。 而他下山的时候大业皇帝的旨意还没下来,谁一支三万人的府兵调动是回事? 于是,就在各路大军刚刚开拔奔赴涿郡的时候,李闲已经快到故城县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七章 声东击西 (感谢渡迷津,悲海,株洲二锅头的打赏,求收藏) 故城县城,仙人居。 “县君,临来之前…..传旨的文公公让我问你一句话,我也不是陛下让问的,还是文公公仅仅是出于好奇。” 李闲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看着故城县令李建说道。 本来就提着心的李建听到这句话当真是吓坏了,本来他看到李闲的时候还有些怀疑,这薛将军这般年纪轻轻就做了如此高位?府兵各路大军全都开拔向北往怀远镇集结,为这薛将军带着三万人的队伍到了故城县?从来没有往朝廷里报过匪患,朝廷是高鸡泊那群子反贼的?当初报到清河郡郡守大人那里的时候,就被郡守大人狠狠的骂了一顿,说是个没心眼的家伙,如此说来定然也不是府君大人报到朝廷上的,既然没人报,朝廷就派了府兵来剿匪? 本来他还想言谈话语中试探几句,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李闲刚才这一句话吓破了浑身上下的骚包胆,心脏猛的一窒险些背过气去。虽然他不过是个从七品的下县县令,但也听说过陛下最信任的文公公。 能劳动文公公传旨,由此可见必然是陛下亲自过问的。并不是兵部调拨的人马,这下可就麻烦大了。若是一个回答不的话,说不好这薛将军就会下令当场将拿下。 薛将军没直接说陛下问你,而是说文公公问你,这显然是人家薛将军留着情面,不然何必跟如此客气,直接下令拿了人押送长安,用不了秋后就能干脆利落的将这颗人头砍下来。境内有高士达窦建德那么一大窝子反贼,知而不报,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啊! 想到这里,李建额头上的汗水立刻就冒了出来。他的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李建连忙离开座位,对李闲深深一揖道这个……匪患……匪患……” 他匪患了好几遍,一时之间就是想不到该如何解释。 李闲轻笑道我虽然是领兵从北面来,但却也高鸡泊那伙反贼声势颇大。县君绝不会知情不报,是不是……派出去往朝廷报匪患的信使半路被逆贼截杀了?我听说前几天高鸡泊的反贼首领高士达亲自带着数万匪众围攻故城县城,多亏了县君和县丞你们两位身先士卒,组织义勇民团将高鸡泊的匪徒击退,不但保住了故城县城,而且还击毙了两个反贼的当家人,是这样吗不跳字。 李闲说完之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眼神若有深意的扫过李建的脸。 李建打了个哆嗦,心说这薛将军都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啊。当初高士达那反贼是带着人马欲攻打故城县,是从县库中挪了三千石粮草,还有一万贯肉好才买了个平安的。 骤然! 李建的心里猛地一亮,就好像黑夜中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一般。他不是个笨蛋,虽然因为被李闲吓得神智一阵恍惚,可他还是立刻就反应了!这是人家薛将军在保!人家已经主动伸出手来示好了! 我明白了! 一想到这一点,李建的心思顿时灵便起来。他猜想,之所以和这薛将军非亲非故他如此照顾,是因为这薛将军不想和地方官府闹得不愉快!他是来领兵剿灭高鸡泊匪患的,若是得不到地方官府的大力支持,就算他有三万能征善战的府兵,对付高士达窦建德他们那些人也绝不会简单。这薛将军必然是了解这一点,所以才会主动对示好!他这样做,也是为了给方便。 “将军谬赞了……保卫家园,护佑百姓,这是下官分内的事。” “诚如将军所言,下官身为故城县令,能知而不报?那高士达窦建德实在猖狂,下官绝不允许有反贼危及我故城百姓,决不允许有宵小之辈抗拒朝廷!下官虽然官职卑微,但也是大隋的官员!会向反贼低头?下官曾经三次派人向朝廷禀报高鸡泊的匪患,都被那些无耻的匪徒在半路截杀!” “就在前几日,高鸡泊的匪徒倾巢而出欲取我故城县城,抢夺粮草,下官心想,这故城县虽小,却也是大隋不可分割的疆土!下官手中虽然无兵,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匪徒劫掠我大隋的百姓,那是渎职!那有愧于陛下的恩典!幸好,托陛下的洪恩,那高士达和窦建德虽然人多势众,但下官组织百姓顽强抵抗,那高士达损失惨重只得灰溜溜的逃了,下官和孙县丞率领民勇乘势追击,还侥幸杀了几个高鸡泊的匪首。”(注一) “这些许小事,下官没想到会得来百姓们如此盛赞,以至于连将军您都有所耳闻。惭愧,惭愧。” 反应的李建一脸肃穆的说道。 “哈哈!” 李闲抱了抱拳说道县君拳拳报国之心,爱民之心,令薛某敬佩。” 他扫了一眼同样惊讶莫名的故城县丞孙叔宝,随即举起酒杯道我借花献佛,敬县君和县丞两位!待薛某之后,定然会如实对陛下禀告故城县的事,也会如实将县君两位大人率领民勇击溃高士达匪众的事报于陛下。” 李建和孙叔宝连忙端了酒杯多谢将军!” “何必如此客气?” 李闲摆了摆手道不过这高鸡泊的匪患也确实太猖狂了些,若不是前些日子有个路过此地的府兵校尉被贼人抢夺了马匹和兵器,那校尉追上往怀远镇集结的队伍后如实禀报给了左武卫王仁恭大将军,高鸡泊几个宵小之辈的名字也不至于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李闲笑了笑道不过,既然不是县君大人知情不报,我想陛下也不会怪罪,若是陛下得知故城县有两位这样忠勇可嘉的官员,说不定还会龙颜大悦,有所封赏也说不定啊。” 李建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不少年的老油条,立刻就明白了李闲的意思。 他连忙说道这是下官职责所在,将军千万不要再夸奖了。将军率军远来剿匪是我故城百姓之福,身为此县县令,协助将军铲除高士达匪患义不容辞。如果将军有用得到下官的地方,还请将军不要客气,尽管对下官说就是了。” 李闲点了点头道以薛某手下三万劲卒,铲平高鸡泊匪患轻而易举,县君的好意薛某心领了,你我都是为朝廷做事不必如此客气,只是…….” 一听到只是这两个字,李建顿时将耳朵竖了起来。他就不信薛将军会无缘无故的帮他,要是没有图谋,这是世家出身的人会如此随和?不过他却反而放下了心,只要薛将军有要求,那就好说了。拿了我的好处,陛下面前你总不能还要害我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想到这里,李建连忙问道只是?将军如果有为难之处还请明言,下官虽然官职低微,但既然在这故城县的治下,下官还是能帮上些忙的。” “唉!” 李闲叹了口气道县君想必也,我这人马本来也是要赶赴怀远镇集结的,就因为王仁恭大将军在陛下面前告了一状所以才被派遣来这里,这个……我率军从涿郡赶来,还没有到怀远镇……” 李建立刻说道将军是来为我故城百姓铲除匪患的,这粮草补给自然应当由我故城来出,稍后,下官就让人开仓,将粮草送至军中!” 李闲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 从故城县城之后,李闲详细的询问了陈雀儿关于高鸡泊的情况,虽然才来到此地也就一个月,但对于高鸡泊高士达窦建德的情况陈雀儿还是打探来不少。了解之后,李闲更加确定此地不是合适的屯兵之所。之所以高士达和窦建德占着高鸡泊逍遥自在,那是因为朝廷这两年都在忙着征讨高句丽,没功夫剿匪。当然,也是因为大业皇帝杨广这段已经几乎不理朝政,各地报上去的匪患奏折他很多都没有看到。 就算是看到了,他过不了多久也就忘了。现在杨广一门心思要收服高句丽,对于在他眼里根本成不了气候的民匪他并不在意。 可一旦朝廷腾出手来,高鸡泊的匪患并不难铲除。 所以,还是李闲选中的那个地方更稳妥。那个地方,可是号称八百里水泊,山高险峻,容纳十万大军也绰绰有余。 没,张金称占据的巨野泽! 巨野泽,别人不,但李闲,这里在宋朝的时候有另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因为一部名著而让后世人尽皆知。 水泊梁山。 宋朝时候的水泊梁山,相比于这个时期的巨野泽还要小上一半。此处才是真正的易守难攻,张金称占着这里所以才会丝毫都不在意高士达这绿林盟主的话。就算有十万大军来攻,没有人引路的话也休想攻得进来。 回到营地之后,李闲再次将众人召集起来。 “师父,待故城县令李建将粮草送来,我便带着锐金营的骑兵南下。你只需摆开阵势,做出要围剿高鸡泊的姿态来就好。高鸡泊被围,朝廷大军北上,又是缺粮的时节,张金称肯定趁此机会出来扩充地盘,一旦他从巨野泽出来,我便趁机夺取。成功之后我派人来,您便率军星夜兼程南下,切不可多耽搁。” “你放心吧,我。”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道安之,你千万不可莽撞,虽然张金称手下那几万人马不过是流民草寇,但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地形他远比你熟悉。能战则战,不能战你切不可强求。大不了,咱们再回燕山罢了。” 李闲嗯了一声道不必担心,我明白。” 将事情安排妥当,李闲举步走出军帐。刚出了门口,就看见欧思青青拉着张小狄的手正站在远处等他。 李闲笑了笑,迎着她们走了。 出征之前有人惦念,有人不放心,而担心的人,有如张仲坚和达溪长儒这样的父辈,有陈雀儿骆傅他们这样的,还有对倾心以对的,这岂不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八章 阉了他 (求收藏) 李闲也不避讳,直接一手拉了欧思青青一手拉着张小狄往不远处的小河边走去,当初选择在这里安营,就是为了取水方便,已经进了正月,自然也就没有青青草坡碧水翠林的好景色,不过小河水很清澈,也没有结冰,还能看到耐冷的鱼儿在水中来回游曳。 水中的鱼儿实在令人羡慕,无忧无虑的在属于的世界中活着。每日只要填饱了不大的肚子,也不需要去算计,去勾心斗角。 河边铺着一层枯败的野草,走在上面会发出听起来很舒服的声音。软软的,就好像踩在一层棉絮上一样。天气虽然很冷,也没有宜人的风景,但在沙场厮杀之前的紧张气氛中沿河漫步,心情也随着缓缓行走间渐渐的平静下来。而一个人散步的时候,头脑往往是最清醒的时候。不过李闲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高处。 小狄不时捡起地上的落叶,然后递给李闲一片,两个人一人一片树叶将树叶的梗搅在一起,然后分别用力一拉,每当小狄手里的树叶梗没有断的时候她都会雀跃起来,举着树叶欢呼胜利。这样简单的快乐,让李闲很羡慕。 他和小狄玩这种看起来有些无聊游戏的时候,欧思青青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的脸色很平静,嘴角上还挂着迷人的淡淡笑容。只是在不经意的眼波流转间,还是能看得出她眸子中隐隐的担忧。自从到了燕山上之后,她和李闲两个人就是聚少离多,但这并没有让她对李闲的爱慕有所减少,相反,正因为如此,每一次相聚她都格外珍惜。她李闲要做大事,要上战场,要和敌人厮杀。所以,有李闲在身边的每一天她都翼翼的收藏在心里。 李闲曾经和她说过,等将来打出一片桃园乐土,就不用再这样天南地北的四处奔波行走,不用再为了找一块落脚的地方而不断的算计厮杀。到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就有很多很多的在一起。 欧思青青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等着李闲为她营造出一片桃园乐土。 有时候人的感情很复杂,为了一丁点的利益都会打得头破血流,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很多时候那种算计甚至可以说惊天动地。而有的时候人的感情简单到了极致,仅仅是一个承诺就可以让人心安,让人满足。 “安之,这次你要离开多久?” 欧思青青垂着头盯着的脚尖轻声道。 小狄毕竟年纪还小,她的心里确实将李闲放在第一位,但她对于离别的悲伤还没有到让她心绪不宁的地步,刚刚和李闲比过谁手里的树叶梗更坚韧,此时又捡起石块去欺负逗弄那些耐寒的鱼儿。 李闲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欧思青青缓步走,提起雪白貂绒长裙的裙角,欠着屁股挨着李闲身边坐下来,从侧面看她的睫毛特别长,皮肤很白皙。 “这次不会离开太久,你就安心和师父他们呆在营地里。这边不会真的有战事,无非就是做做样子。最多一个月,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赶。我不骗你,大隋朝廷的各路大军就要第二次征伐高句丽了,趁着这个机会也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落脚不是?燕山上太冷太凄凉,我总不能连个安稳的窝都给不了你。” “嗯……” 欧思青青嗯了一声,垂着头摆弄着衣角。 “青青” 李闲轻声说道你不是一直喜欢住在湖边吗?我要去打下的那个地方,有一片几百里宽阔的大湖,湖水清澈,鱼儿成群,在湖中还有成片的芦苇荡,湖边是山,山上翠木成林,风景漂亮的就好像画出来的一样。等我打下来,我就在湖边给你建一座小楼,就如同你在青牛湖边的小楼一摸一样。” “是吗不跳字。 欧思青青抬起头,笑了笑。 “那你给我建的小楼,二楼的窗外可要修一个小护栏了。” 她抿着嘴笑,眼神促狭。 李闲一怔,随即明白,难得是脸色一红讪讪笑了笑道你还怕我再去爬窗户么?放心吧,以后我走门,光明正大的走。” 欧思青青笑着说道我才不给你留门呢,以后我在门上掏一个小洞,有人敲门就先看看是谁,若是某个花心大萝卜,我就不给他开门的。” 李闲心说门上面挖个小洞原来是您想出来的点子啊。 “那你最好永远别让我进门,否则的话屁股狠狠的打。” 李闲伸手在半空挥舞了一下,然后很龌龊的还做了一个捏的手势。 欧思青青脸一红,别过头去不看李闲。 “安之,其实你的,其实湖边小楼也好,山间茅屋也好,我都不在乎的。若是没有你的地方,就算有人给我建造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我也不会欢喜。我记得,阿史那朵朵姑娘离开燕山的时候她曾经问过我,想不想家。” “我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所以,不管有没有晚上能倒映圆月的小湖,有没有精致漂亮的二层小木楼我都不在意,甚至,有没有一个能安稳落脚的地方我也不在意。如果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一起浪迹天涯也是好的。”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一只蚊子轻轻飞过一样。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越发的红了,看起来,就好像冬日里逆着时节而盛开的一朵娇艳桃花。越是在这寒风冷冽四下萧条的时节,这朵桃花越是显得弥足珍贵美艳动人。 李闲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住欧思青青的下颌,将她的俏脸轻轻的扭。他凝视着她的眸子,眼神中逐渐有一种火热溢了出来。欧思青青被李闲眼神中的色彩吓了一跳,脸色更加红润起来。 就这样勾着欧思青青的下颌,李闲感觉有一股冲动越来越压制不住。当胸腹间的火苗逐渐燃烧起来的时候,他索性不再去管,任由那火一股脑烧进了心里。 扳着欧思青青的娇嫩脸颊,李闲迅速的快如闪电的很丢人的蜻蜓点水一样在欧思青青的脸上亲了一口。他感觉胸腹中的那股火不但烧进了心里,甚至还烧到了脸上。这让两世为人的李闲觉得很丢人,不就是亲女孩子一口么,好像在做一件惊天大坏事似的,比上辈子偷偷摸摸进女厕所撒尿还让人脸红,那感觉,比战场上抽刀杀人要难的多了。 欧思青青被李闲亲了一口明显吓了一跳,这是她和李闲在一起后李闲做出的最最亲密的举动。一时之间,让她的脑海里嗡的一下子就失去了直觉。 反正已经亲了一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李闲将欧思青青揽进怀里,低着头一口吻在她那微凉而柔软的樱唇上。自然而然的,李闲的舌头伸出去将欧思青青下意识紧闭的牙关顶开,然后在那张红艳艳的小嘴中恣意索取着。一开始还有些抗拒的欧思青青,渐渐的在意乱情迷中伸出丁香小舌和李闲鲁莽的舌头搅在一起。 这一吻持续了很长,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不气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随着两个人的唇瓣缓缓分离,他的唇和欧思青青嫣红的嘴唇之间拉出几缕细细的津-液丝线。微凉的嘴唇因为这一吻实在过于猛烈而略微的肿了些,看起来更加丰润诱人。还没等欧思青青缓气,品尝到了甜头的李闲再一次吻了下去。 “哎呀!” 就在两人动情热吻的时候,忽然从耳边传来一声惊呼。这一声惊叫把两个人吓了一跳,连忙分开转头去看。 张小狄两只手捂着的小脸似乎是看到了不想看的事情似的,偏偏指缝留的很大还在偷看着两个人。 “姑姑说,男女有别,安之哥哥青青你们两个好丢丑喔。” 童声中带着些许惊愕,显然在小狄眼里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是一件很丢丑的事。欧思青青红着脸挣脱开李闲的怀抱,用最真诚的语气对张小狄说其实……是青青眯了眼睛,安之哥哥正在帮把眼睛里的沙子吹出来。” 她点了点头,来表示说的是真的。 “眯了眼睛?” 小狄放下手,她看到欧思青青确实红了眼睛,于是了她的鬼话,紧接着,小女孩用最鄙视的眼神看着李闲,然后用最鄙视的语气说道安之哥哥真笨!青青眯了眼睛,你竟然吹她的嘴巴,你难道分不清眼睛和嘴巴吗!” 李闲讪讪的笑了笑,倒是不该说。 小狄走,看着欧思青青的眼睛问沙粒吹出来了吗?要不要我帮你,青青?” 欧思青青连忙说道已经吹出来了,没事了。” 小狄诧异的看了李闲一眼道原来吹嘴巴也能把眼睛里的沙子吹出来的吗?安之哥哥你好厉害,师父说人的七窍都是相通的,原来是真的啊。” 李闲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激动,然后很自然很认真很一本正经的对小狄说道小狄,要不你再去玩丢石头吧,你青青说脖子里衣服里也进了沙粒,我还得帮她吹吹……” 欧思青青红着脸瞪了李闲一眼,起身拉着小狄的手说走,陪你去丢小鱼,不理那个大坏蛋!” 李闲呃了一声,随即笑了笑。 欧思青青拉着小狄跑到小河边,也不是不是的心如小鹿乱跳一样不但让她很不适应,似乎就连河里的小鱼都被吓跑了。不由自主的回想着刚才李闲的吻,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她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偷喝耶耶的烈酒,好像就是这种感觉,让人都站不稳脚跟。 “青青,你在想?” 小狄仰着精致的小脸看着欧思青青的眼睛问道。 小孩子的敏锐直觉让欧思青青有些惊讶,她蹲下来,扶着小狄的肩膀很认真的回答我在想一座小楼,一座湖边的小楼,有一天晚上一个坏家伙爬上了小楼的窗子,然后偷走了一件。” “小狄,是偷走了你的吗不跳字。 “对啊。” “那你被偷走了?” “偷走了……我的心。” 欧思青青幸福的笑了笑,光彩照人。 “啊!别怕,青青。” 小狄举起小拳头晃了晃,宣誓一样说道让我抓住那个坏家伙,我就帮你阉了他!安之哥哥说过的,对于欺负女孩子的坏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这样!” “呃……” 恰好走到她们身后的李闲吓了一跳,挠了挠头发,手足无措。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六十九章 演戏需要的是勇气 (求收藏) 北方冬日的太阳总是很懒惰,士兵们已经起床将早晨的操练结束的时候,它才懒洋洋的从东方地平线上不情不愿的钻出来将黑暗驱赶走。刚冒出头的太阳并不刺眼,那颜色的就好像一个蒸熟了的鸡蛋黄。自从上了燕山之后这些大隋的府兵们被李闲强制性的增加了一项训练,那就是清早负重三公里越野跑步。 这一圈跑下来饥肠辘辘的士兵们在看到那漂亮的太阳的时候,甚至有人舔了舔嘴唇幻想着美食的味道。 昨天的时候故城县令李建就带着民夫开始往大营中运送粮食,正好县城里征集来的往辽西运粮的骡马和大车都在,所以粮食一车一车的运来速度很快。这些粮食本来是要运往辽西怀远镇的,但为了报答薛将军的救命之恩,李建也不在意挪用一些。反正征辽大军的粮草主要是从各大粮仓出,各地郡县的粮食也没有规定的数量。 大隋的府库根本就不缺粮,缺粮的是百姓。 仅仅是黎阳仓一个地方,就存有百万石的粮食,只是收进粮仓里的,宁愿放烂了也不会轻易再救济百姓用。无论是李建这样的地方小官,还是掌管着大粮仓的官吏最喜欢的就是朝廷下令往外调拨粮草,出一万石可以上报出了一万五千石,大把大把的肉好都装进了他们的腰包中。 就算从粮仓中随便扣出一点来,他们就能发一笔横财。 大隋从立国到一统天下再到万国来朝的速度之快令人震惊,而大隋官场的腐败堕落之快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官员们如果不会将府库中的变成的金银,如果不能将百姓的赋税变成的财富,那无疑会令同僚鄙视。大隋的贪官如牛毛一样多,但是清官却是凤毛麟角一般稀缺。 如李建这样的官员,将粮食送给李闲军中,缺出来的亏空他只需等明年夏粮收获的时候随随便便往上提一些就能补上,就算补不上,大不了往朝廷报个灾年,然后给清河郡的郡守大人送一份厚礼,自然问题都没有,弄不好朝廷还会拨一些赈灾的款项。 用朝廷的粮食还李闲的人情,李建一点儿都不心疼。 早晨士兵们收操的时候,昨天被吓昏了的故城县捕头刘安就监督着民夫们将今天的第一批粮食运了。昨天晚上他先是亲自到陈雀儿开的那家马车行将这些日子收的礼钱都还了,然后一个劲儿的说好话。这样的人陈雀儿也没客气的,将银钱收之后又狠狠的讹诈了一笔,然后答应刘安不计较之前的事,被讹了钱的刘安反而心满意足的走了,今天早晨天还没亮就尽职尽责的到了粮仓等候。 跟着送粮的队伍一起出城的还有一个骑着快马的人,马背上的骑士正是刘安一个最亲信的徒弟。大隋地方上的官员构架理论上其实并不复杂庞大,比如县衙中按照朝廷的规矩,正式的捕头捕快并没有几个人,可要维持一个县的治安光凭他们几个人显然是不够的,所以这些捕头捕快手下基本上都有不少徒弟和帮闲,这些人的工钱并不朝廷出,而他们的师父出,而为了养活这批人,那几个捕头捕快不贪不占这是不可能的。 这个本来跟着运送粮食队伍一同出城的人,在一个小路口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奔驰了出去。有人看到也不会好奇,虽然那个人显然有些行色匆匆。 刘安的徒弟骑着马一口气奔出去几十里才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匆匆吃了几口干粮就再次上路。 路上经过一个镇子的时候他进了一个大户人家,没多久换了一身衣服换了一匹马他就再次上路。虽然他确定没有人能跟上,但还是翼翼的在两个地方换了衣服换了马,又故意多走了一段弯路才到了高鸡泊。 高鸡泊戒备的喽啰显然认识这个人,只说了几句话就放了此人进了寨子。 等了半个小时之后,他被叫进了一间很宽敞的房间中。这个房间大的有些离谱,所以即便屋子里放了很多家具依然显得很空旷。在这间大房子的正中间,有一个一身宽松锦衣的人正在慢慢的享用着早饭。 刘安的徒弟进了门之后就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不,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穿锦衣的人是高士达,一般情况下他最讨厌有人在吃饭的时候打搅,因为他觉得吃饭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在他看来,没有比填饱的肚子更重要的了。自从他举旗造反之后,这种感觉比以往还要强烈。 不过今天他破了例,因为刚才喽啰进来禀报说故城县捕头刘安有重要的消息送来,事关高鸡泊的生死存亡。 刘安是他养着的一条狗,最起码高士达是这样认为的。给他一些好处,这条狗就会在第一报答。比如,朝廷里有重要的事,高士达都是从刘安那里得来的。上次之所以他敢带着人马去攻打故城县,就是因为有刘安这样一个内应。不过故城县令李建很上道,孝敬了三千石的粮草和一万贯黄灿灿的肉好,于是高士达大发慈悲没有继续进攻。 他本来就没打算占领一座县城,那样的话只会招惹来朝廷的打击。 树林中最高大的那棵树一定也是最先被风吹落了枝叶的,这是窦建德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高士达觉得很有道理就一直记在心里,对于他来说,故城县就好比他养着的一只鸡,鸡在,他就能每天吃到鸡蛋。可如果把鸡吃了,虽然吃的时候会觉得滋味远比鸡蛋好,可毫无疑问的是,以后将再也吃不到鸡蛋了。只要李建还不想死,不想丢了官,他就可以一次一次的去压榨。 所以,他需要一个像刘安这样的人。 “事?如果你今天带来的消息不能让我觉得很重要的话,我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高士达一边吃饭一边淡淡的说道。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刘安的徒弟吓了一跳,的时候连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回……回大当家的话,我师父确实有重要的消息让我亲口对您说。” 他看了一眼站在高士达身边服侍他吃饭的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然后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高士达道说吧,这里的没有人会出卖我,所以也就没有人会出卖你和你师父。” 刘安的徒弟犹豫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将刘安让他说的话说了一遍。他的话还没说完,高士达已经震惊得站了起来。 …… …… 就在刘安的徒弟进了高鸡泊之后,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普通百姓从道路一侧的林子里出来,骑上马往故城的方向赶了。这个人的装束没有特点,如果非要找出来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右手食指上带着一个银质的戒指。 这个人骑马返回故城县之后,直接进了陈雀儿开的那家马车行。 而就在昨夜,十几个飞虎军的密谍换了百姓的装束后骑着马离开大营,一路往南去了。他们昼伏夜行,专门挑小路走,尽力隐藏的踪迹。再往前推五天,几个高鸡泊的小喽啰跟着他们的头目进古城县青楼快活的时候,左等右等也不见头目从那姑娘房间里出来,等他们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冲进去,房间里只剩下一个被堵上了嘴巴赤-身-裸-体的青楼女子。拉出来她嘴里嘴里堵着的布,问她头目去哪儿了。她只说有几个大汉爬窗子进来,捆了跟她正滚在一起的男人后又从窗户逃走了。 几个小喽啰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只好返回了高鸡泊。 后来他们听说,据说是他们的头目因为上次去青楼的时候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次的事就是那人带了帮手来报仇了。这种死个把人的小事自然报不到高士达那里,就算他也懒得理会。 而这个人,其实就在陈雀儿的马车行里关了好几天。等将他脑袋里的都挖空了之后,被不留客气的勒死然后趁夜丢进了一口枯井中。 于是,这个叫陈三七的小头目,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一个黑脸的中年汉子,这黑脸汉子,叫牛进达。 …… …… 牛进达带着十几个飞虎密谍从大营中出来,星夜兼程的往南赶。几天后,他们出现在了距离巨野泽只有三十里的地方,确定没人他们之后,牛进达留下四个人找地方看守战马,他们则步行着往巨野泽的方向走去,到了泽外,轻而易举的被放哨的喽啰,然后押着进了巨野泽。 不到一个时辰之后,牛进达,不,是陈三七就出现在了据说最喜欢生吃人心的巨野泽大当家张金称面前。 “你叫陈三七?” 张金称坐在高高的大当家座椅上,俯身看着被捆绑了双手垂头站在下面的牛进达。他的眼睛很小,但在巨野泽中数万人也没有人敢与其对视。那双三角眼睛中阴毒的色彩,像极了那种咬一口走不出去五步就能毒死人的竹叶青。 张金称很丑,肯定没有竹叶青漂亮,但毫无疑问,他比这世间最毒的毒蛇还要毒上一百倍一万倍。一个为了扩充地盘队伍连结义大哥都敢在酒席上杀死的人,可以说没有人是他不敢杀的。如果有机会,大隋的皇帝他也敢剜了心来下酒。如果为了活下去,孩子也不是不能吃的。 “小人……小人是叫陈三七,见……见过张大当家。” 牛进达抬起头偷偷看了张金称一眼,随即惶恐的将头又垂了下去。看起来他好像确实很害怕,两条腿还在颤抖着,并不似作伪的样子。事实上,牛进达的心中十分镇定,他甚至将需要回答的每一个字,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表情都考虑的很清楚,然后完美的表现出来。 “你看起来很害怕?为?” 张金称死死的盯着牛进达的脸试图破绽。 “小人……不怕,不是怕,是……惧于大当家的威风。” 牛进达看起来很艰难的吞了口吐沫,想抬头却终究没敢。 “哈哈!” 张金称大笑起来道怕和惧,原来还有这个讲究?你是高士达的人,为要跑来投靠我巨野泽?” 牛进达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是豁出去了一般抬起头看着张金称道因为……因为高鸡泊马上就完了,不是小人无义,而是小人被堵在了外面回不去了。小人想来想去……也只能来投靠您。” 张金称猛的站起来,快步从高台上走了下去一直走到牛进达身前,看着牛进达的眼睛冷声问道你再说一遍,说清楚!”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七十章 意料之外 (感谢渡迷津的捧场,求收藏) “大当家,七天前突然从北面来了一支府兵队伍,足有三万人,直接到了故城县。当时小人带着几个正在一个小村子外面踩盘子,的时候高鸡泊已经被堵住了。小人回不去,在外面转悠了两天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带着们来投奔您了。” 牛进达的时候,紧张的一脸都是汗水。看起来他很局促,双手不断的来衣服上来回擦着汗水。只是此时他的心中却镇静无比,说完之后还考虑了一下之前的语气和表情是否有破绽。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素质,才会被李闲安排进了飞虎密谍做首领。他的才能不在军事指挥上,李闲这也算得上知人善用。 果然,牛进达话里故意露出来的小破绽被张金称抓住。他嘿嘿冷笑了两声看着牛进达的眼睛问道实在没办法才来投靠我巨野泽的?你当我这里是地方?” 牛进达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小人久仰大当家的仁义,早就……早就想来投靠大当家了。” “哈哈!” 张金称大笑起来,指着牛进达的鼻子说道仁义?没,我张金称对确实仁义,但是对没安好心的人难道也会仁义?这两年,被我生剜了心来下酒的,不管是官府的人还是故意混进我巨野泽没安好心的也不在少数了。陈三七,你说你是高鸡泊二当家窦建德手下的人,那好啊,你就给我把你们高鸡泊二当家的为人好好跟我说说。” 牛进达心中冷笑了一声,随即将之前从陈三七嘴里逼问出来有关于窦建德的事捡着几样说了,他张金称这个人虽然不讲义气,但最恨别人不讲义气。所以话语中他对窦建德十分尊敬,甚至隐隐还透着点离开高鸡泊有些可惜的意思。 对于张金称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牛进达如何应对把握的十分准确。之所以对张金称的性格能了解的这么详细,是因为自从上次李闲来救贺若重山的时候就已经对巨野泽这个地方起了心思。飞虎密谍的人一直在关注着张金称,为了应付这次的任务临出发的时候牛进达和李闲甚至还做了一次类似于角色扮演的演练,李闲站在张金称的角度上与牛进达,来推测牛进达可能会遇到的难题。 成功对于总是有准备的人来说总是格外青睐,而如果牛进达是贸然钻进巨野泽,甚至对高鸡泊对窦建德高士达一点了解都没有,恐怕现在已经被张金称剜了心油炸吃了。 对于窦建德,张金称很了解。 源于孙安祖。 孙安祖自号摸羊公举兵反隋的时候,正是窦建德倾其家产帮助他招兵买马的。而张金称和孙安祖是结拜的,在孙安祖起兵的时候曾经邀请他加入。但那个时候的张金称还是一个本分的小行商,不敢做这反叛大隋的掉脑袋勾当。不过孙安祖此人为人仗义,起兵之后对张金称依然格外的照顾。再后来官府将他从塞北草原上买的三匹劣马收缴了,他的妻子也因为这件事被官府的人打了一顿,没多久就一命呜呼,张金称一怒带着乡里的一些百姓将那官差打死,然后遁入了巨野泽之内,没一年的竟然也发展起来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 在这段,他和孙安祖的关系还是不的。所以对窦建德这个人他也很了解,甚至连窦建德不喝热酒这样的癖好都的很清楚。 张金称有这个自信,如果面前这个黑脸汉子说谎的话,肯定瞒不住。事实上,牛进达也没有说谎,除了的名字之外他所说的话几乎都是真的。 听牛进达说完,张金称皱着眉头想了想确实没有破绽,再看牛进达的样子也不似作伪,心中已经信了七分。不过因为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为了巨野泽的家业着想,他必须谨慎。 “陈三七,你还像条汉子!” 张金称笑了笑道你是窦建德手下的人,如果你因为想投靠我巨野泽而将窦建德贬的一文不值,我早已经令人将你拉出去剜心剖腹。对于没义气的人,我从来都不怕杀的多了。看在你对旧主还念着情分的份上,我就留下你。不过……” 没等牛进达将感谢的话说出来,张金称话锋一转道你说有一支府兵将高鸡泊围了,这件事实在太过于重要,我派几个人跟你查看,你敢不敢走一趟?当然,你的们就暂时留在泽里等你,如何?” “有何不敢!” 牛进达抬起头说道有何不敢!大当家,小人一句谎言都不曾说过,再说,既然投到大当家手下做事,小人也愿意为巨野泽做些事情。大当家给小人几天,小人定当将那支府兵的来路打探清楚!” “好!” 张金称哈哈大笑道若是你所言不虚,待你后,我便让你在六当家的山字营做一个旅率!” “谢大当家!” 牛进达抱了抱拳,眼神中露出几分期许和激动。 …… …… 当日,牛进达吃了一顿饱饭,然后交待跟一起来的几个密谍老老实实在巨野泽等着,切勿生事,然后带着张金称派给他的几个亲信又出了巨野泽,一路返回清河郡。一路上乏善可陈,几天后的傍晚,牛进达带着人先到了高鸡泊外面。几个人将马藏好,翼翼的从高坡上露出头向外观看。 一看之下,巨野泽的几个反贼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巨野泽的几个人都是张金称的亲兵,领头的队正叫裴净,他伏在枯草中向外窥视,立刻就被吓了一跳。只见远处府兵的连营都看不到边际,遥遥的依然能看见营地中有不少官军在来回走动。营地中那烈红色的大隋战旗迎风飘摆着,就好像数不清的燃烧的火团。看样子,官军的数量绝对能有几万人。 裴净看了牛进达一眼,心说这黑脸汉子原来没有说谎。 他凑轻声对牛进达说道陈,你看现在咱们该办?” 牛进达想了想说道大当家不是说了吗,让咱们把这支府兵的来路查清楚。我有个本家在故城县衙做事,咱们趁着天还没黑进城去。裴你和弟兄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待跟我那本家联系上,我再叫上你一起见他。” 裴净道陈这样说,倒好像我信不过你似的。” “会!” 牛进达笑了笑道我这是第一次给大当家做事,总得稳妥些,裴你们跟着我出来,咱们若是查的仔细了,说不定大当家一高兴赏给咱们个也说不定呢……说起,嘿嘿,我在故城县城秀红楼里还有个相好的,那滋味真他娘的让人回味无穷啊!” “哈哈!” 裴净压低声音笑起来,对牛进达比划了一下大拇指道原来也是通道中人!这次好不容易出泽一趟,又是到了你的地头上,陈你说也得好好招待招待我们!” “那是自然!” 牛进达拍了拍胸脯道。 …… …… 牛进达和裴净留下两个人在城外看护马匹,他们两个带着四五个人装作行商模样趁着天还没黑进了故城县城。牛进达找了一家客栈先让裴净等人住下,以找那在县衙做事的本家为由离开了客栈。 他前脚刚走,裴净使了个眼色,两个巨野泽的喽啰便悄悄从后面跟了上去。一路跟着牛进达到了县衙的后门,他们亲眼看着牛进达拍了拍门,一个杂役开了们问了几句,牛进达跟那人比比划划的说了些之后,那人便返了。不多时,那人又,也不跟牛进达说了些。盯着牛进达的人见他转身往回走来,他们立刻一口气跑回了客栈等着,将看到的都对裴净说了一遍。 牛进达之后,对裴净道真是不巧,我那本家往府兵大营里送粮去了还没,不过我已经告诉了县衙里的人,让他转告我那本家在秀红楼等他。正好,裴不是想开开荤吗,咱们这就走!” “这好意思……” 裴净假惺惺的推让了几句,随即跟着牛进达出了客栈。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飞虎密谍的监视之下,才出了客栈就已经报到了陈雀儿那里。之前在县衙中的杂役,其实也是飞虎密谍的人。这是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见到牛进达往县衙走,飞虎密谍的人已经率先从县衙后院翻-墙进去,然后再开门装作是县衙中的杂役。 到了秀红楼之后,牛进达慷慨的给裴净等人每人点了一个姑娘。很久没碰过的裴净正在翻云覆雨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吓得他硬生生将即将鼓捣出来的又缩了,连忙穿上衣服开门,见敲门的正是牛进达。 牛进达低声道来了。” 虽然裴净这一火还没有泄出去憋得实在难受,但深知大当家张金称的手段倒也不敢耽误正事,连忙随着牛进达进了一个包间。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一身捕快打扮的人正坐在那里喝酒,牛进达连忙引荐了一下。 穿官服的人,其实就是陈雀儿。 小半个时辰之后,牛进达和裴净已经“摸清”了高鸡泊外那支府兵的来路。送走了牛进达的本家之后,裴净又迫不及待的回房继续厮杀去了。 几日后 张金称拍了拍风尘仆仆赶回巨野泽的牛进达的肩膀,笑了笑道干得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巨野泽的了!” 事先他已经先见过裴净等人,了牛进达所言非虚。 张金称没有食言,将牛进达安排进了六当家柳白的山字营当了一个旅率。当夜,又破格让他参加了巨野泽几位当家的凑在一起的会议。而进了门之后张金称才逐一引荐完,牛进达的心立刻一紧,心说这下要坏! “这位是咱们巨野泽的七当家高天宝,是河北绿林道盟主高大当家的派来相助我的,从高鸡泊来我巨野泽也才半月,你们……认识吗不跳字。 张金称看着牛进达,眼神似笑非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七十一章 柳暗花明 (求收藏) “这不是窦二哥手下的陈队正吗不跳字。 高天宝笑呵呵的站起来,走到牛进达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莫非是窦二哥对你不好?就到了巨野泽张大当家这里了?” 他和牛进达面对面站着,没人看到他对牛进达使了个眼色。 牛进达微微一怔,连忙抱拳施礼道早就应该先来拜访七当家的,只是才到了巨野泽就被大当家派出去查了件事。七当家还请见谅,窦二哥待我恩重如山,小人敢背弃窦二哥?只是咱们高鸡泊被官军围了,小人是来求张大当家发兵相救的。” 高天宝赞赏的看了牛进达一眼,笑着说道别急,我正和大当家的在说这件事呢。高大哥被官军围了我心里也急,不过你放心,张大当家高义,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高大哥陷于为难而不顾。况且……高大哥是咱们北方绿林道的盟主,哪有盟主被官军围了下面的们见死不救的道理,是不是,大当家?” 高天宝转过身,微笑着对张金称说道。 张金称脸色一变,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高大哥是盟主,一方号令八方来援,咱们北方绿林道几十万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老七啊,你放心,我这不是在和大家商量一个稳妥的办法吗。你也,这次围困高鸡泊的不是清河郡的郡兵,而是实打实的府兵。咱们虽然不怕他们,可也不能贸然杀不是?若是中了府兵的埋伏非但救不出高大哥,还要折损了不少们的性命。” 高天宝连忙道大当家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我到了巨野泽已经和们喝过血酒,那就是生同生死同死的。我信不过大当家,还能信得过谁?” 张金称皮笑肉不笑的应承了几句,随即对牛进达说道三七,你把高鸡泊现在的情况跟几位当家的说说,咱们也好议一个稳妥的法子解了高大哥的围。” 牛进达此时的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他虽然从真的陈三七嘴里掏出来不少有用的,可真没听说高鸡泊居然派了人来巨野泽做七当家。当张金称给他引荐的时候,他已经握紧了袖口里藏着的匕首。心说这下坏了,我牛进达这条命看来是要扔在巨野泽里了。不过既然要死也得死出个样子了,找机会一刀捅死了张金称再说。 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的来临,甚至想到了一会儿死的时候会是一个方式,是一刀被人砍了脑袋,这样比较痛快点。还是被人一刀捅进肚子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刀肯定是死不了的,肠子流出来的样子应该很难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总之,千万不能让张金称那厮剜了心去,那样的话投胎下辈子还不是托生个没良心的人? 最初他以为是张金称终究还是看出了的破绽,所以才会安排和高天宝相见,由高天宝这个高鸡泊出来的人来点破,可他更没想到的是,明明的身份有假,高天宝为要帮? 先不说牛进达是个假的陈三七,就是这陈三七也不过高鸡泊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根本就不是窦建德的亲兵队正,高天宝既然是高士达派来巨野泽的人,必然也是高鸡泊的高层人物,没道理不高鸡泊二当家窦建德的亲兵队正是个样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虽然他想不通这里面有隐秘,但他高天宝不想让死,最起码不想让这么快死,所以不管高天宝有图谋他必须把戏继续演下去。 所以,听张金称后,牛进达还是认认真真的将高鸡泊外面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巨野泽几个当家的听得面面相觑,有人的表情明显的幸灾乐祸,有人则是兔死狐悲,而有的人则是漠不关心,大部分人都是这种态度。 高天宝看着这些人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随即坐回的位置上低头喝茶一言不发。 张金称听手下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听着心烦,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都他娘的给我闭嘴,你们当着三七也不嫌丢人?咱们巨野泽也和其他地方的一样,既然尊了高大哥为北方绿林道的盟主,咱们就不能见死不救!别人我不管,但咱们巨野泽没有不讲义气的人,所以那些没用的话都他娘的给我少扯,说点实在的!” 高天宝喝了口茶,眼神中闪过一丝蔑视。 张金称看牛进达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随即摆了摆手道三七你先下去吧,你放心,高大哥的事我不会不管的。” 牛进达连忙垂首道多谢大当家,小人先告退了。” 临出门之前,牛进达分明看到高天宝对使了个眼色,却不他是意思,所以也没多想就朝门外走了出去。还没走到门口,高天宝忽然站起来说道三七,稍后到我寨子里去一趟,我也想念高大哥了,你跟我详细说说。” 说完他看了张金称一眼道大当家,这不算坏了规矩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张金称笑了笑道自然不算的,三七,既然七当家让你叙旧,你稍后去一趟便是。” 牛进达连忙道小人遵命” …… …… 出了张金称的聚义大厅,牛进达回到的住所后就将门关起来。为了避嫌,他连手下飞虎密谍都没有召集起来而是独自一个人思索着今天这奇怪的事。只是想了很久,他也没想明白高天宝到底为要帮说谎。 算算估摸着张金称他们那边已经散了,牛进达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的衣服,然后在袖口里藏了匕首毒药准备去见高天宝。正想着出门应该先去打听一下七当家的义字营在地方,毕竟这巨野泽实在太大,若是没人指点肯定是找不到义字营在泽里位置,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三七,在屋里吗不跳字。 牛进达心里一紧,他听出来正是高天宝的声音。 他答应了一声,连忙将房门打开,却见高天宝带着十几个亲兵就站在门后。牛进达飞快的在高天宝脸上扫了一眼,见高天宝一脸的笑意丝毫没有恶意。只是高天宝进来之后,他手下的亲兵就已经将这小院子围了起来,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因为牛进达已经被张金称提拔为旅率,按照规矩他在巨野泽是有资格住一个小小的独院的。这巨野泽都缺就是不缺地方,张金称手下包括战兵和家人在内的数万人,放进千里巨野泽内根本就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七当家,小人正要去见您呢,您倒是先来了,快请进。只是这院子才接连点水都没有,倒是怠慢七当家了。” 高天宝笑呵呵的说道我要是讨茶喝,也就不来你这里了。” 他也不客气,举步进了牛进达的房间。进门之后高天宝摆了摆手,示意亲兵们守着门。牛进达心里一边算计着如何应付高天宝,一边装作拿抹布擦拭椅子。 “行了,这里也没有巨野泽的人,你就不必再装了。” 高天宝似乎并没有敌意,而是很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来。 牛进达向后退了一步,握着袖口里的匕首笑了笑道七当家这是意思?” 高天宝摆了摆手道我没恶意,如果我想揭穿你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张金称最喜欢油炸人心下酒,在聚义大厅里我要是想害你,也就不会帮着你。之所以没有让你到我的寨子里去而是我来找你,也是担心有巨野泽的人跟着。” 他看着牛进达道我认识你,不过你却好像并不记得我了。” 牛进达怕这是高天宝在诈的实话,所以依然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道小人实在不七当家说的是意思,还请七大家见谅。” “燕山上的李大当家,还好吗不跳字。 高天宝忽然问了一句,让牛进达眼皮猛的一跳。 “我都说了,我没害你的心思。” 高天宝笑了笑道我是贺若大哥的人,当年在巨野泽一别,你们跟着李大当家去了燕山,我带着护送着贺若大哥到了高鸡泊。实在想不到,咱们还有再见的机会。你来的时候我就见着你了,第一眼只是觉得眼熟,回想了很久才想起你来。” 牛进达一怔,却依然没有松懈下来。 “既然七当家我的身份,为不在张金称面前点明?” “因为我和张金称不是一路人,甚至可以说……我和窦建德也不是一路人。当年我护着贺若大哥到了高鸡泊,贺若大哥被窦建德接去治伤,而我则跟了高大哥。本来以为会安稳下来,谁想到窦建德那厮竟然害死了贺若大哥。我本想报仇,可高大哥待我也是不薄,我万难下手。来巨野泽,其实是高鸡泊那些当家的谁都不愿意来送死,所以才会选到我头上。” 他笑了笑道所以,最起码在巨野泽,咱们不是敌人。” 牛进达吸了口气道七当家,有话您就直说吧。” 高天宝犹豫了一下问道高鸡泊真的被围了?” “真的。” 牛进达点了点头道。 高天宝又问道真的是官军?” 牛进达道真的是官军,几万人的府兵那是假不了的,张大当家手下的人也看得仔细,骗不得人。” 高天宝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信我。”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天上高悬的明月说道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护送贺若大哥去高鸡泊而是跟你一样,跟着李大当家去了燕山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苦楚了。牛,我依稀还记得你的名字,我既然能叫出来,你应该我之前的话没有说谎。我只是想问明一件事,你既然出现在巨野泽,是不是……李大当家要对张金称下手?” 牛进达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我们大当家贺若大哥已经死了,所以这个仇一定要报。先对付张金称,再杀窦建德,一个都跑不了!” 这也便是牛进达,回答的滴水不露。而且他察言观色,猜测这高天宝和贺若重山的交情必然不浅。所以,他才会将给贺若重山报仇放在前面。 “那就好!” 高天宝笑着说道窦建德是高大哥的人,我不好下手,但这张金称,我也早就想杀了他。李大当家若是想动手的话,我愿做内应!”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地一百七十二章 再无此人 (求收藏) 要想带着一支五千人的骑兵瞒过官府和绿林义军的耳目,悄无声息的从清河郡故城县突然出现在巨野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这个时代的消息再闭塞,就算大隋已经越发的乱了起来,但这样大的举动也是瞒不住人的,就算能瞒得住官府,也瞒不住张金称。 张金称这个人虽然极凶恶,每攻破一个富户的堡寨或是县城往往都会屠城,百姓要么选择跟着他一块做贼,要么就被杀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但张金称并不笨,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巨野泽附近的村子倒是安宁的很,非但没有被张金称带着人劫掠反而经常都会受到泽里人的照应。所以,在巨野泽外方圆几十里之内,只要有风吹草动消息都会在第一传到张金称的耳朵里。 李闲若是想带着五千精骑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巨野泽外等着张金称带人出来,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所以李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太靠近巨野泽,而是在黄河北岸就停了下来。 之所以张金称对高士达并不如何在意,原因之一是因为巨野泽太广袤而且易守难攻,别说高鸡泊那几万并不比他手下人精锐的士兵,就算真的有几万府兵来攻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他。第二就是,从高鸡泊到巨野泽要渡过黄河。当初北方绿林道公推盟主的时候,张金称并不如何上心就是因为有黄河这道天然的屏障在,他并不担心高鸡泊的人来报复。 他的老窝不在黄河以北,所以对黄河北面势力最大的高士达没可害怕的。 李闲在黄河北面聊城境内紧挨着黄河边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停了下来,这山虽然不大,山势也不高,但队伍在这里驻扎还是不成问题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着牛进达促使张金称带着人从巨野泽里出来。巨野泽太大了,这个时代的巨野泽比宋朝时候的水泊梁山还要大一倍。事实上,因为五代后期黄河不断的决堤泛滥,淤泥冲击将巨野泽梁山以南的部分全部填平,而包括梁山在内的另一半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水泊梁山。 这样大的地方,这样险恶的地方,就算李闲有五千精甲轻骑也没有丝毫办法攻克下来,所以,解决张金称的办法还是要在外面来想。 李闲张金称和高士达不合,不仅仅是因为高士达召集北方绿林道会盟的时候张金称没有去,还有孙安祖的缘故。当初高士达和窦建德就是打着为孙安祖报仇的旗号,才将孙安祖手下不少士兵都收拢起来的。这才是张金称为不去高鸡泊会盟的根本原因,张金称心知肚明,一旦去了高鸡泊必然不会活着出来。 高士达和张金称都是拥兵数万的大匪首,两个人之间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一天半天了。若是有机会杀死对方的话,他们谁都不会手软。 所以,指望着张金称去救高士达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他要是不落井下石,他就是张金称了。 以李闲的推算,高鸡泊被围,只要张金称得到消息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无论是所谓的官军胜了,还是高士达胜了,张金称都有机可乘。如果官军胜了,张金称就可以趁机收拢高鸡泊的残余匪众扩大的实力,如果是高士达胜了的话,他还可以打官军的主意好好的抢夺一批官军那身令人艳羡的装备,还有战马。 并且,就算高士达胜了,他还能有几分实力?趁着他元气大伤一口吞下去,对于张金称来说这绝对是个天大的诱惑!所以,李闲料定了张金称必然会率军出泽! 只要张金称敢过黄河,那机会就来了。 在这座不知名的小山驻扎下来之后,李闲派出飞虎密谍的人想办法和牛进达取得联系。当初牛进达进巨野泽的时候曾经在外面留下了几个飞虎密谍,就是为了方便和李闲联系。但不管是李闲还是牛进达都,刚刚打进巨野泽,想取得张金称的信任并不容易。 李闲不是神仙,他没有料到牛进达会遇到高天宝。 …… …… 张金称最信任的人是他,因为他深知这个世界上在足够的诱惑面前没有人是不可以出卖的。所以,他在巨野泽中几乎没有一个不提防的人。但如果说在巨野泽还有一个人能让他稍微信得过的话,那这个人必然就是巨野泽的二当家钱禄。 钱禄比张金称还要大两岁,他和张金称是同村老乡,当初最早跟着张金称一块杀官差造反的十几个人中就有他,不过现在算起来,当初的人好像也只剩下他和张金称两个人了。那十几个人,大部分死在和别的土匪抢地盘的厮杀中,还有两个是张金称亲手杀死的。所以张金称信得过他并不是因为当初他们一块杀过官差,而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女儿亲家。 钱禄的女儿钱翠枝嫁给了张金称的独子张增福,所以张金称对他的戒备心是最小的。 之前在聚义厅中,张金称不算,其他的六个当家的倒有四个不同意出兵北上。理由很简单,过黄河去抢地盘并不是稳妥的事。万一那支府兵厉害,剿灭了高士达之后仍然还有余力对付咱们办?到时候便宜没捞着,再损失了大批士兵的话那才是得不偿失。 还有两个人没发表意见,一个是七当家高天宝,再一个就是二当家钱禄。 七当家高天宝不,张金称那是高天宝有自知之明。在巨野泽,就算分给了他三千战兵,他也依然没有的地位。那兵说来说去还是他张金称的,高天宝根本就指挥不动。而钱禄不,张金称是这个亲家其实算是巨野泽中最了解的人了,因为他想出兵,所以才没有反对。可另外四个当家的都不愿意出兵,钱禄也不好说。 所以,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张金称特意留下了钱禄。 “老哥啊,咱们好好的喝几杯,反正还早,你也是折腾那两个才十三岁的女子,我就想不明白了,连个胸脯都还没鼓起来的青桃子一样的女子,能有个啥滋味!” 张金称笑着对钱禄说道,私下里,他还是称呼钱禄为老哥。 “大当家啊……你这不是打人打脸吗不跳字。 钱禄苦笑道你的,我也就好这一口,那些有姿色有身段的女子我还看不上嘞,还是小丫头好啊,我摆弄着心里舒坦不行?” 他自然是不会直说,那些看起来成熟诱人的女子已经摆弄不了了。只有在那些经不住几下冲击就疼的死去活来的小妮子身上,他还能找回几分自信。 张金称瞪了他一眼道这话要是让翠枝听见,我看你这老脸还往哪儿搁!” 钱禄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自从干了这个行当,还要脸干嘛?” 张金称一怔,没来由的觉得钱禄是在讽刺,想了想也没想出道理来,所以心里虽然不舒服也没太在意。 “老哥,刚才议事的时候,你为啥不?” 等酒菜上齐,张金称亲自给钱禄满了一杯后问道。 钱禄看着桌案上刚端上来的一盘切好了的熟肉皱了皱眉,没回答张金称的话而是指着那熟肉-道我可不好这一口。” 张金称哈哈笑了笑道这是牛心,不是人心。” “真的?” 钱禄瞪着眼问道。 张金称捏了一块熟肉放进嘴里咀嚼,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就是没有人心肉细。” 钱禄这才放心,也不用筷子抓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嚼道大当家,你问我为刚才不?这你还不明白?不管你要干啥,我都是支持的。咱俩是儿女亲家,翠枝是增福的婆娘,你就那么一个,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说咱俩忙活来忙活去,还不是为了他们小一辈的?所以啊,我不能逆着你,我得随着你,你说咋干咱就咋干。” “我就你是这么想的!” 张金称喝了口酒,总觉得不过瘾。 “来人,昨天不是有个偷别人家里牛的混账还被关在水牢里呢?” 张金称问道。 亲兵连忙说道是。” “去去去,把心剜了给我炸了送上来。” 张金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即将那盘子牛心往钱禄面前一推道一点滋味都没有,淡得要命,你爱吃都归你!” 钱禄叹了口气道大当家……这人心,以后还是少吃点吧。” 张金称笑了笑道你没吃过你不,那滋味妙的很。” 只十几分钟,一颗油炸熟透了的人心就完整的放在一个盘子里端了上来,张金称也不怕烫,迫不及待的抓起来咬了一口,然后又灌了一口酒舒畅道痛快!” “老哥,这说来说去,你对渡河北上看?” 张金称问道。 钱禄喝了口酒,看了那缺了一块的人心一眼,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好歹被他压制下去后说道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钱禄叹了口气道大当家啊,你也我这个人胆子小,也没啥野心。要我说现在的日子过的就不,最起码不用愁吃愁喝的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而且手下还有五千来人的兵,还有几个嫩得能捏出水来的小妮子给暖被窝,我就知足了。大当家你想听我的实话,那我的意思就是现在占着巨野泽过日子就挺好。只要咱们不出去,谁也打不进来。不用担心死在沙场上,也不用担心那几个小妮子便宜给别人。” “瞧你那点出息!” 张金称有些生气道那你换想想,如果咱们在高鸡泊被官军围剿,高士达在巨野泽他会样?” “那他肯定是要落井下石的。” 钱禄吐出一个并不是很合适的词,却丝毫没觉得有不妥。张金称也是个大老粗,自然也就不在意。 “大当家,你就说吧,你要是想打,咱就干他娘的。我刚才也说了,我这个人胆子小也没啥野心。手下那五千士兵放我手里也是糟蹋了,大当家一句话,我就把人都划到你的勇字营。” 忠勇仁义山海定,这是巨野泽的七个营。 “我要你的人干嘛!” 张金称对钱禄的态度很满意,他笑了笑说道打是肯定要打的,所以,议事的时候你得站在我这头。高天宝那个外人肯定是愿意去救高士达的,这样咱们就占了一小半人。” “可王运来他们四个不还是不答应吗不跳字。 “王运来?” 张金称笑了笑,三角眼里闪过一丝阴毒一个死人,没机会了。这一年来他们几个是安稳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已经忘了这日子是谁给他们的。既然他们忘了,我这个做大当家的就得提醒提醒。” 他指了指外面说道我刚才已经下令,让王运来带着他的忠字营连夜出泽去打东平县城,已经这么晚了,天这么黑,他召集人马万一从山上摔下去,岂不粉身碎骨?” 正说着,裴净进来,贴着张金称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金称笑了笑道早饭也有得吃了。” 钱禄心中一震,他巨野泽里已经没有王运来这个人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策 (求收藏) 燕山上,因为大队人马已经开拔,整个山寨中只有几百名留守的士兵有些百无聊赖的各自找各自的乐趣。他们的任务是看守着山寨,万一大队人马没能将南边那个地方打下来的话,说不得大军还会返回此处。所以这寨子不能弃了,而李闲也从来就不是一个做事冲动的家伙,把退路断了这种事他才不会去干。 有些士兵闲极无聊,凑在一起摔角取乐。有些人则身子挨着身子挤在一起,享受着冬日暖阳照在身上的那种慵懒舒服感觉。还有不少视李闲为偶像的人,正站在风中裸-露着上身苦练射艺刀法,却因为并没有从小苦练打下的基础所以有些受不了寒风的冷冽,一个个冻得很快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在咬着牙坚持着。 瞭望塔上的士兵实在熬不住寒冷就会灌一口老酒驱寒,然后哆嗦着将目光投向极远处。巡逻的士兵依然尽职尽责的在寨子外面方圆二十里之内来回巡视,他们的脚步没有因为李闲的离开而变得慵懒迟钝,因为他们都,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提起精神来,因为茫茫燕山山脉上可不止他们这一伙马贼。 山脚下,从皑皑的雪地极远处忽然出现一队人马,看起来人数并不多只有百十人左右。除了一辆看起来颇为华美的马车之外,其他人都是鲜衣怒马的骑士。 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似乎被骑士保护下的马车里那位主人,好像对这燕山脚下的雪景格外的感兴趣似的。只是马车车厢两侧窗户的棉布帘子也一直垂着,并不曾露出一条缝隙。所以冷冽的寒风吹不进马车中,而马车里面那人的视线也飘不到车外。 百余骑皆是看起来十分精锐的骑士,他们穿着厚厚的皮甲,不过从他们战马一侧得胜勾上挂着的长槊和腰畔的横刀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草原人。虽然,他们肩膀上披着的那条大红色的披风像极了突厥狼骑。草原人不擅长使用马槊,甚至有些厌恶。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武器就是弯刀,最好的伙伴就是烈马。 事实上,马车里坐着的那人根本就没有留意过车外的风景是否壮阔,一个在塞北草原上生活过几年的人对这种白茫茫一片的雪景其实没有喜爱,相反,她却深知这看起来水平如镜的雪地下面或许埋着的就是冻死的人或者牲口的尸骸。 马车里点着火盆所以和外面的气温天差地别,以至于她还穿着她最喜欢的淡紫色连衣长裙也不觉得寒冷。只是车厢里的空气因为火盆的缘故显得有些干燥,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耐烦。 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手上,因为她在刺绣。 绣的是一朵看起来娇艳明媚的牡丹花,正如她肩膀上一朵同样美艳绝伦。 在她身边放着一张矮桌,桌子上的棋盘还摆着一盘残局。也不从遥遥塞北而来的她这一路上是不是就是靠着和博弈来渡过有些无聊的时光。 从侧面看起来她的睫毛很长也很翘,微微垂着的眼帘和小巧的鼻子白皙的皮肤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她一直在专心致志的绣着那朵牡丹花,车厢外呼啸的风和战马打着的响鼻似乎都被隔绝在外面,丝毫也影响不了她的心绪。 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为首的骑士从战马上跃下来缓步走到马车前面垂首道东主,已经到了山下。” 正在刺绣的绝美女子正是叶怀袖,她似乎没有听到外面那骑士的话,而是极认真的将最后几针绣完,这才轻缓的舒展了一下诱人的腰肢,那慵懒的姿态能让任何男人起了犯罪之心。不过厚实的棉布帘子挡住了她的身姿,所以外面的骑士并不曾看到这一幅美得令人陶醉的画面。 放下已经锈好了的牡丹花,叶怀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起了令人开心的事。她抬手掩在嘴边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一些疲乏。 “已经到了吗不跳字。 她问了一句,没有等待手下人的回答而是淡淡的吩咐道派两个人上山去通禀一声,就说草庐叶怀袖要拜见燕山的主人。记着,卸了兵器再上去不要引人误会。” 骑士应了一声,随即安排人手上山。 在距离他们大概百米左右的一块巨石后,几个燕山寨的哨兵互相看了看,随即分出一个人快速的往山上跑去。 一个时辰之后,上山的骑士被留守山寨的刘满亲自送了下来,言语间颇为客气。虽然他并不认识叶怀袖,但叶家草庐的名号还是听过的。而且,他早已经李闲将军和那位叶大家之间好像有着关系,毕竟能让叶大家亲自动手打造一柄直刀一套铠甲的人,这个世界上并不多。 出于礼节,刘满亲自走到马车边上微微施礼道燕山刘满见过叶大家,真是不巧的很,我家将军前几日出山去了,短日内应该是不能返回。若是叶大家有急事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派人通知将军。” “将军?” 坐在马车里的叶怀袖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那个小家伙如今已经是拥兵数万的一方大豪了。算算看这才多久,当初在渔阳郡见到的那个青涩少年郎,用一种令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起来。即便叶怀袖这些年见过太多了不起的青年才俊,却也没一个人能及得上那姓李的少年惊采绝艳。再想起渔阳郡初遇的时候,叶怀袖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觉。 “不必,我和你家将军之间不必别人来传话,你可以告诉我他去了地方,我自去寻他就是。” 叶怀袖靠在车厢上,从面前的银盘中挑了一颗产自辽东的逆着时节而生的桃子。轻启朱唇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着。 “这……” 刘满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所去之处,实乃机密。叶大家还请恕罪,我实在不能如实相告。” “哦?” 叶怀袖又是意外了一下,没想到那个小家伙御下的本事竟然也这么厉害。她没有立刻,而是一边咀嚼着并不如何甜美的桃子一边思考。足足过了三分钟左右的,她才缓缓的出了一口气问道你只需告诉我,他是去了高鸡泊还是巨野泽。” 刘满大惊失色,猛的抬起头看向马车,只是他的视线却看不穿车厢,也就看不到那个此时嘴角微微上扬的恬淡女子。 “恕罪,我真的不能说。” 刘满苦笑着摇了摇头,实在想不通为这叶大家竟然能猜到将军的去处。还是说……将军她要来所以将行程之前就告诉了她?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这个女子的智慧就真的令人恐惧了。 “也罢……我去寻就是了,也不难为你。” 叶怀袖将桃核放在银盘里,用手巾擦了擦手后缓缓的撩开车厢窗户上的帘子,玉手往南面指了指说道走吧,先去清河郡。” 那手伸出来又很快缩了,可仅仅是这样依然让刘满的心神一动。他本以为叶大家既然有着打造兵器天下无双的名号,那么她的那双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漂亮。可他刚才看到的那只手,实在美的让人失神。 收回手的叶怀袖攥了攥拳头在眼前挥过,嘴角挑了挑。 “你还能跑得了吗?小家伙?” …… …… 大业九年的正月末,基本上回家过年的府兵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出了家门向北方疾驰。朝廷里下来的命令是让他们在三月之前必须赶到怀远镇集结,对于道路近的还可以在家中多盘恒几日,而路途遥远的则需要马不停蹄的赶路了。因为招募骁果的命令比召集府兵回归的命令早了二十几天,所以在涿郡已经有数万从近处而来的人聚集起来,等待着朝廷给他们安排将领。 这次征伐辽东比起去年的那次显得要简单许多,最起码没有了几十万大军齐头并进奔赴辽西怀远镇的壮观场面,就连大业皇帝杨广都懒得再搞排场,弃了御辇不坐而是从水路向北。毕竟去年的那一场战争没有给他留下美好的回忆,渡过辽水之后杨广第一件事就是砍了刘士龙的脑袋以谢天下,然后又把望海顿等地报祥瑞的官员砍了个遍。 去年一战,三十万府兵葬送在了辽东地面上,大隋的军队已经元气大伤。所以杨广才会想出招募骁果这个办法来,以数量来弥补士兵质量上的不足。到了涿郡之后,杨广下令将各地而来的骁果分为果毅,武能,雄武等营,置郎将率领昼夜训练。杨广下诏曰宇文述以兵粮不继,遂陷王师,乃军吏失于支料,非述之罪,宜复其官职”。正式重新启用宇文述,总领征辽军务,加开府仪同三司。 大业皇帝杨广经过黎阳的时候,留下礼部尚书杨玄感在此督运粮草。 杨玄感是楚公杨素的,世袭楚国公之位。大业皇帝将其留在黎阳督运粮草,由此可见对此人是十分信任的。粮草补给乃是大军之重,军若无粮还以何而战? 黎阳 杨玄感把玩着手里的官印,眼神飘忽。 将手中官印放下后,他随意的拿起桌案的一册账本看了看,只看了几页就没心情再看下去,纸面上的数字枯燥乏味,他此时的心思也没有在清查黎阳仓存粮的数目上,而是另有所想。 “法主……你觉得,咱们何时动手合适?” 这书房中只有杨玄感和另一个身穿锦衣,丰神俊朗的青年。这青年背负着双手站在墙边正在认真的观看着一副画,听到杨玄感的话后缓缓的转过身子。此人眉如远山面如冠玉,当真是一个标致的美男子。身形笔挺,虽然看起来稍微瘦弱了些,但他身上那种浓浓的书卷气将这瘦弱都遮挡了下去。 “东主,大军还没有在怀远集结完毕,您如此心急?” 被唤做法主的青年淡淡的笑了笑,走到杨玄感身边坐下来说道陛下这次是要一雪前耻,可各路人马还没有集结完毕,待大军渡过辽水,据我估计最快也要到四月末。五月间,大军攻入辽东,深入高句丽境内,那么……六月,或可行事。” 杨玄感屈指算了算道还有四个月,法主,还需准备何事?” 法主,是世袭蒲山公李密的字,此人年少时即名扬天下,后来因为触犯了大业皇帝杨广的忌讳而潜逃,殊不知竟然藏在杨玄感的身边。 “东主且安心,这两年来我行走于天下间,拜会各路英雄豪杰。替东主收服了不少人才,那些绿林道上人物虽然杂乱,但手下人马聚集起来何止十万?待东主举旗,我便联络各方豪杰一同举事,大事何愁不成。” 他笑了笑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供东主选择,待我仔细说来!”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七十四章 乱了 (求收藏) 大业九年二月初五,商议了四五日之后,因为反对大军渡河北上的四当家王运来意外摔死,导致了其他几位当家的也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巨野泽大当家张金称宣布,三日后将率领巨野泽四万战兵出泽,渡过黄河解高鸡泊之围。事实上,这句话没一个人。但道义的大旗还是要举起来,虽然明是谎话但也可以自欺欺人的壮壮胆子。 泽里的家眷老幼一直送出去很远,士兵们不断的回头示意的家人赶紧。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出泽去劫掠了,每一次都能带回大量的粮食和新加入的百姓。这次出征其实也是必然的,自从朝廷征伐辽东的大军返回之后,大当家张金称也不敢带着人马再出去攻打郡县,匪徒们没有存粮的习惯也没有能让他们存的粮食,这个冬天其实过的并不痛快,所以对这次出征巨野泽的匪众每个人心中都带着几分期待。 当初打下第一个县城的时候,那种刺激的感觉依然记忆犹新。县城府库中的粮食被他们抢空了,大户人家的存粮也都被搜了出来,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有机会睡过了大户人家的,那种感觉让人永生难忘。如果他们没有加入巨野泽的话,他们又会有机会把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压在身下? 有了第一次,就会上瘾。 这才短短两年多的光景,巨野泽中已经有数万人马了。就连北方绿林道盟主高士达也不敢对巨野泽样,真打起来不一定谁输谁赢。再说,这次出泽去,大家不就是去将高士达彻底掀翻的吗?高鸡泊的匪众已经和官军打了十几日,等渡过黄河之后说不定高鸡泊已经被官军铲平了。 这是将巨野泽的势力向黄河以北扩充的最佳时机,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因为府兵再次征辽,张金称没有可担心的,四万人马浩浩荡荡明目张胆的在官道上行进,沿途所过的县城没有一个不将城门紧闭的,那些县令县丞大人指不定缩在地方瑟瑟发抖呢,没有人敢带着县城里的几十个帮闲衙役出门送死。更有甚者,巨野泽的人马距离县城还很远呢,县令大人已经派人将粮食和钱财送出来买个平安,这让巨野泽的人马士气大振。 大军一路向北,只五日就到了黄河岸边。 早就听说巨野泽的山匪又杀出来打家劫舍,黄河边上的艄公船家早就跑了。但人跑了船带不走,而且巨野泽的士兵几乎个个都是好水性,所以渡河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张金称这个人谨慎惯了,并没有贸然的渡过黄河。他先是派人乘船,在对岸仔仔细细的巡查了一遍,确定二十里之内都没有官军的影子才开始下令渡河。一时之间,数百条船只来回横渡的场面也是蔚为壮观,就连匪徒们都被这壮观的场面感染了,每个人心中都生出几分莫名的豪气来。 不到一个月前才从高鸡泊来巨野泽做了七当家的高天宝本来带着属于他的定字营是走在最后面的,到了黄河边上之后他的人马反而追了上来到了前边。草寇就是草寇,一看见黄河巨野泽的匪众就乱了,再加上这一路上沿路的官府没人敢招惹他们,以至于让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已经天下无敌。 忠勇仁义山河定这七个营的兵马,忠字营的当家的王运来“死于非命”,这样忠字营就拆开被张金称的勇字营和钱禄的义字营吞了。而行军的时候还勉强能保持队列的巨野泽匪众,到了黄河岸边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分不出他们谁是隶属于哪个营的兵。 因为高天宝的定字营走在最后面再加上人马最少,所以倒是显得他们的队伍还严肃整齐一些。除此之外,就是六当家的柳白手下的山字营。牛进达如今就在山字营任旅率,手下有一百名喽啰,其中包括他带来的几个亲信。 高天宝下令让亲兵们维持队列,骑着马上前找到了张金称。 “大当家!这样不行啊!” 高天宝皱着眉头说道。 “不行?” 张金称正在欣赏着百舸争流的场面,侧过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万一河对面有官军伏兵,这么乱哄哄的过河就坏了。毫无秩序可言,过了河的人马哪个营的都有,没有统一指挥,一旦官军杀来的话咱们肯定挡不住!兵法上说了,可半渡而击,现在咱们的情况很不利。” 高天宝不吉利的话让张金称心里一阵厌烦,但他还用得着高天宝来带路所以也没发作我过河之前已经派了斥候查看,没有官军的踪迹,不过那些小兔崽子们看着确实乱了点,那七当家,依你之见呢?” 高天宝道必须让一营兵马先,不能再这样所有营都往前挤。这样即便万一有官军来袭的话,因为是一营兵马,当家的能统一指挥也不至于败了。之后立刻在河北岸结阵防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也好。” 张金称仔细想了想,高天宝的话确实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张金称能有今天的成就和性子谨慎是有极大关系的。 “就依着七当家的意思。” 高天宝连忙抱拳道大当家,我到了巨野泽后承蒙大当家的看得起,让我做了第七把交椅,但寸功未立,心中着实难安。我愿率领定字营的们先过河去,给大当家的开出一片登陆的地方来。” 张金称的三角眼微微眯起来,仔细想了想这高天宝是目的。想来想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好,就劳烦七当家了。” 他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这高天宝能做出不利于巨野泽的事情来。渡河的定字营虽然名义上是高天宝的兵,但实际上没有他张金称的命令那些兵都不会做。高天宝如此急着过河,无非就是忧心高士达的安危。张金称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心说等到了高鸡泊老子第一个宰的就是你。 高天宝抱了抱拳,随即整顿人马,张金称看了一眼乱糟糟的手下确实惹人厌烦,扯着嗓子喊道都他娘的别抢了,让定字营的人马先过河!” 他手下亲兵冲到岸边一顿乱打,将人群驱散。 高天宝带着定字营的人马挤开始登船,趁着不注意,牛进达也混进了他的队伍中。两个人短暂的交谈了几句,随即分开。 没,张金称派先过河的斥候确实查看了二十里之内,并没有官军的踪迹。但他们想不到的是,李闲手下的是一支机动能力强悍的精甲轻骑。二十几里的路程,以锐金营骑兵的速度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杀到。 先过了河的定字营士兵在高天宝的指挥下开始结成几个看起来歪歪斜斜的方阵,他们将阵型往外压了压,空出来大概一里宽的地方供后续的人马上岸。先过了河的千余人也被暂时编入定字营的队伍组织防御,张金称在南岸看着高天宝一丝不苟的布阵心里也放了心。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安全之后他的勇字营开始过河。跟着他一起的,还有钱禄和几位当家的。 四万余人的队伍想要全部渡过黄河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仅仅是定字营和勇字营的人马就用去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太阳已经到了正头顶上,如果再不抓紧渡河的话天黑全部人马也过不来。张金称急了,让亲兵下去砍了几个抢船闹事的喽啰,就在岸边维持秩序。如此一来,渡河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太阳稍微偏西的时候,巨野泽的人马已经渡过河一半人左右,大概有两万一二千人,几个当家的的都已经过了河。 有这么多手下了,张金称也也彻底放下了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北面传来了一阵好似闷雷一样的声音。那声音贴着地面滚滚而来,震得人的心都有些不适应。张金称先是抬头看了看天空见依然是晴空一片,随即侧耳听了听,立刻,他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结阵!骑兵来袭!” 他大声喊了一句,随即让几个当家的赶紧约束手下士兵。就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却最先带着人布置好方阵的居然是高天宝。难得倒,张金称觉得高天宝这个人看起来有些顺眼了。 “弓箭手,弓箭手!” 高天宝大声呼喊着快,到前面去!” “长矛手,顶到最前面!盾牌手,去护着弓箭手!” 巨野泽的匪众下意识的开始往前跑,本来结成的方阵却变得混乱起来,高天宝的命令听起来没问题,实则却让巨野泽定字营的人马乱成了一锅粥。弓箭手也往前挤,长矛手也往前挤,盾牌手还在往前挤,场面顿时乱了。 “回事!” 见原本已经结成方阵的定字营忽然乱了,张金称的右眼皮情不自禁的跳了跳。 “快,柳白!带着你的山字营顶上去!” 张金称大声命令道。 六当家柳白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他的人马往前挤。就在这个时候,轰隆隆的闷雷声终于到了眼前。尘烟起处,数不清的身穿土黄色战甲擎着烈红色战旗的大隋府兵杀了,那是一支纯粹的骑兵队伍,速度快的令人窒息。混乱中的巨野泽山匪开始放箭,稀稀拉拉的羽箭隔着一百多步射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而他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的因素,这个时节,吹的是北风! 本来巨野泽山贼们手中的竹片弓勉强也就是把羽箭送出去一百二三十步远,而且到了那个距离已经轻飘飘的失去了力度。再加上逆着风,他们的羽箭连八十步都射不到!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七十五章 屠戮 (求收藏) 巨野泽的山匪们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的因素,这个时节,吹的是北风!正是二月处,呼啸的北风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迎风射的羽箭吹偏!就算他们憋得脸红脖子粗,也没办法让射出去的羽箭战胜北风的阻拦。 本来巨野泽山贼们手中的竹片弓勉强也就是把羽箭送出去一百二三十步远,而且到了那个距离已经轻飘飘的失去了力度。再加上逆着风,他们的羽箭连八十步都射不到! “箭!” 骑着大黑马的李闲在骑兵平行推进大阵的最前面,横向多列的骑兵阵型踏着轰隆隆的战歌迅速的压了上来。听到李闲的命令,前几排上千名骑兵拉开了手里的骑弓,然后将羽箭送了出去。大隋府兵手里的骑弓远非巨野泽匪众的劣质弓箭可比,顺着风羽箭射出去二百步也不成问题。 一声令下,如飞蝗一般的羽箭抛射了了,就好像天空中落下了一片密集的冰雹,狠狠的砸进巨野泽的队列中。 “射!” 李闲将第二箭率先射了出去,同时发出一声大喊。因为骑兵的速度太快,第二轮羽箭由抛射改为平射。如果说抛射的羽箭像冰雹一样砸下去,瞬间就将巨野泽匪众密集的人群砸出不少缺口的话,那第二轮平射的羽箭就好像一柄巨大的镰刀,将最前面一排的匪众割麦子一样齐刷刷的放倒了下去。 “攒射!” 李闲喊声响起的时候再次率先发箭,顺着他的箭,第三轮羽箭攒射而出,朝着巨野泽匪众一块防御相对来说最弱的地方砸了。攒射的密集羽箭就好像一只重拳,狠狠的将方阵砸的塌陷了一块。 张金称带着人拼了命的往前挤,试图将前面混乱的局面控制下来。可就在他刚刚冲到定字营后面的时候,忽然听到高天宝一声大喊。 “快跑啊!大隋的府兵来了啊!咱们挡不住啊,各自逃命吧!” 紧跟着,高天宝的几十个亲兵也一起高声大喊,牛进达带着人返身劈死几个巨野泽的士兵,一边杀人一边大喊骑兵来了,别挡路,快跑啊。” 乱了,真的乱了。 趁着乱,高天宝带着亲兵和牛进达的人上了战马,非但没有向后跑而是迎着数不清的大隋精锐骑兵冲了。 “他是官府的人!” 张金称脑子里一僵硬,似乎还看到了那个叫陈三七的人。一瞬间,张金称就想明白了回事,虽然他自认为的想明白,其实还是误的。他此时已经坚定的认为高天宝和那个陈三七都是朝廷派来的人了,否则他们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将高鸡泊外面的情况搞清楚?而高天宝为会强烈要求率先渡河了。 他们早就勾结好了! 张金称只觉得眼前一黑,嗓子里发甜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他咬了一下舌尖强迫清醒,然后脑子里迅速的计较起来。 我还有两万多人马在北岸,只要扛得住骑兵第一轮冲击,我就能带着人撤回南岸去,北岸断后的肯定少死不了人,可没办法,死了就死了吧,谁叫上了人家的当!南岸我还有两万士兵,只要回到泽里,我依然还是巨野泽的大当家! “来人,告诉六当家,让他把官军顶一阵!告诉他,我的勇字营就在他后面,他的人马扛不住了,我亲自带着勇字营上去!” 亲兵连忙往前挤,在人缝里挤找到了正在奋力组织士兵们结阵的六当家柳白。听完了张金称的命令,柳白的眼神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悲凉和愤怒但却很快被他掩饰了。 “你告诉大当家,只要我山字营的还有一个活着的,就护着大当家安全撤回南岸去!” 当这句话传回张金称耳朵里的时候,张金称已经在带着人往后撤了。没,他才不会真的带着巨野泽最精锐的勇字营去送死,柳白死了就死了吧,只要能多挡一会儿官军的骑兵,那就算没白死。而柳白的眼神中之所以有悲凉愤怒一闪,是因为他不是傻子,从张金称的命令里他就的山字营被抛弃了。 “让我去送死,你逃?” 柳白回身看了一眼张金称的背影,冷冷笑了笑。 “弟兄们,跟着我往侧翼突围!” 他大喊一声,随即带着山字营的四千余人往侧翼杀了。他的山字营一动,露出来的空隙顿时被溃败下来的定字营溃兵填满,很快,溃兵的脚步又追上了往河岸撤退的勇字营和钱禄的义字营。巨野泽的山匪,按照精锐程度来说,第一当之无愧是张金称手下的勇字营,其次是钱禄的义字营,再之后便当属柳白的山字营了。 柳白本来是在梁山上聚众造反的一伙儿匪众,后来见张金称势力庞大便带着人马投靠了他。所以,山字营的兵马对柳白的命令执行的很彻底,他们本来就不是纯粹的巨野泽的人马,对柳白的敬重要超过张金称。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李闲带着骑兵杀来的时候,张金称是派柳白的山字营顶了上去。 这一点,柳白心知肚明。 定字营的溃兵哭爹喊娘的往后跑,先是将突围的山字营后队撞散,然后又狠狠的一头撞在勇字营的后队上。他们拥挤着勇字营的人马往岸边跑,又将最靠近岸边的义字营撞的乱七八糟。山贼们彻底没有了建制,疯了一样的往岸边挤抢夺船只。张金称带着亲兵斩杀了十几个溃兵也没能拦住,只好顺着人流往另一侧跑。可渡河的船只大半还装载着南岸的士兵,见到北岸官军杀到,那些船又都掉头往回走了。 船少人多,巨野泽的匪众全都淤积在了岸边。 张金称回头见柳白的山字营往一侧突围,他顿时就怒了,只是忽然间脑子里灵机一动,心说这么傻。他立刻下令勇字营沿着河岸往东面跑,不要淤积在河岸边上。然后大声招呼着,让船只往东划迎接过河。可还没等河道里的船有反应,张金称忽然南岸的士兵们也乱了。 在南岸,沿着河道一左一右杀两支官军的骑兵,看人数并不多,可南岸的人就看不清了。那两支骑兵好像钳子一样夹,本来南岸的匪众们看到北边被官军突袭心就乱了,忽然这边也来了官军骑兵,他们立刻就慌了。南岸没有当家的!这是匪众慌起来最根本的原因!六个当家的,都已经过了河,南岸的近两万人马根本就没人指挥! …… …… 李闲手下其实只有两千骑兵,有三千人马昨日渡过了黄河在南岸埋伏了起来,一千五百人由铁獠狼率领埋伏在左翼,一千五百人由东方烈火率领埋伏在右翼。只等着北岸这边乱起来,他们便率兵杀出。 李闲的两千骑兵因为摆出的是横向的阵型,所以从正面看起来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少骑兵。前日他就收到了飞虎密谍送来的情报,与牛进达约好了如何破敌之策。因为有了高天宝的帮助,这一仗其实从还没有开始打巨野泽的人马就败了。 两千精甲轻骑被李闲分成无数个小队,从后面猎鹰一样来回盘旋着,一边驱赶着巨野泽的溃兵往后退,一边一下一下撕下来一大块一大块的血肉。 “把他们往河道里赶!” 李闲大声下令道。 号角声响起,分出去的骑兵开始加快速度,他们没有直接追在巨野泽溃兵的后面,而是锯子一样在溃兵的背后来回拉扯着,每拉扯一下,都能切下来一层血糊糊的碎肉。数不清的小队骑兵来回交叉着横向在溃兵后面飞掠,耙子一样将后面的溃兵清理的干干净净。 被驱赶着的巨野泽溃兵落水者不计其数! 这次是真的完了! 张金称仰天一声悲鸣,居然生出几分求死之心来。他此时已经看了出来,杀的官军骑兵根本就没多少人!可手下的人马虽然十倍于官军,可打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无力回天。手下的人马已经彻底乱了,想组织起来就是孙武重生武侯再世也休想做到。 “大当家,快走!” 他手下的亲兵见官军骑兵已经越来越近,急切的对张金称说道。 “走?” 张金称指了指黄河南岸道两边的人马都溃了,还能往哪走?咱们回不去巨野泽了,咱们回不去了!” 啪! 张金称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打得他甚至一阵恍惚。 “现在还没死,大当家,还得带着弟兄们往外杀!只要你的旗号不倒,咱们早晚能东山再起!” 张金称被打得清醒,看了看见竟然是一直畏首畏尾在面前老老实实的亲家二当家钱禄。 “你说的对,老哥!只要我张金称的旗号不倒,老子早晚能东山再起!” 张金称挨了打却难得的没生气,反而被打出了活下去的勇气。 “杀啊,沿着河道往东面杀。” 钱禄大喊道。 勇字营和义字营加在一起有一万六七千人,虽然被溃兵冲的乱七八糟,但士兵们下意识的都是跟着张金称和钱禄的旗帜在跑。他们看到大当家和二当家的旗子开始往东面移动,立刻就跟了上去。 这下李闲也不好应对了,柳白的山字营三千余人突出去顺着河道往西面跑了,而张金称和钱禄的人马足有万余人一大股往东面跑了。李闲虽然手里只有两千精骑,但如果顺着河道一路追杀张金称的话,说不得真能将其诛杀。可现在李闲没追着张金称不放,南面的巨野泽匪众虽然淬不及防也被击溃了,可他们加起来依然还有几万人!如果这几万人跑回巨野泽的话,今天这一战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传令,让铁獠狼和东方带着人把溃兵往东面赶,让他们追着张金称的旗号跑!绝不能让他们往巨野泽的方向撤!” 李闲大声命令道。 号角声长短交替着响起,南岸的铁獠狼和东方立刻改变了打法,他们合兵一处,利用速度兜拦住了往南溃逃的匪众,然后驱赶着他们沿着河道跑。当南岸的匪众看到北岸张金称的大旗也在往东面跑的时候,人群立刻顺着河道跟了上去。 李闲见南岸已经成势,放下心来,看了看张金称大旗的方向,随即招呼人马追了上去。骑兵在后面用长槊和横刀将巨野泽的溃兵一个接着一个放倒,把后背留给敌人的代价就是失去生命。李闲带着骑兵往前冲了几次,都被拥挤的溃兵挡住无法贴近张金称,取出弓箭的李闲瞄了又瞄,终究因为距离太远完全不在射程内而放弃。 这一战,五千锐金营骑兵只伤亡了不足二百人,却屠杀了巨野泽反贼一万五千余。其中有五六千人是死于落水,互相残杀,践踏,骑兵直接斩杀的人数也就四千余人,还有五千余战俘,李闲下令让他们跪在黄河岸边,尽皆斩之! 这些战俘,要之无用,放了,过不了多久就又重新成了匪。 一万多具尸体倒在了黄河边,染红了河水中翻腾的沙子。 :一块熬夜看欧洲杯的,可以加群聊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进泽 (求收藏) 很遗憾,李闲的这次立威之战没有彻底打出来。他本想一举击杀张金称,在黄河一带的绿林道中立威。巨野泽的大当家被燕山寨的人马打的落花流水,其实这威风已经打了出来,只是没有达到李闲心目中的完美罢了。五千骑兵击溃四万人马,估计在很长北方绿林道都会将这件事一直传扬下去。 李闲没去追杀张金称,他这次的目的是趁着大隋的府兵都赶赴辽西集结的机会,占据一块真正能立足的地方。杀张金称反倒成了其次的目标,可即便是这次要的事没有干完,李闲的心里也好像堵着点似的不痛快。张金称只要不死,以他对巨野泽的了解早晚还会打。 所以,可以说这是留下了一个祸端。 在黄河边李闲下令杀光了战俘,能用的装备全都收起来,然后派东方烈火亲自带着五百精骑汇清河郡通知达溪长儒迅速南下。他则带着全部人马星夜兼程的往南赶,在牛进达和高天宝的带领下直取巨野泽。 要进巨野泽,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乘船过水泊上山,二,则是一条并不宽敞的陆路。当初李闲带着人马救贺若重山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路。不过那个时候的张金称还没有在巨野泽站稳脚跟,对于巨野泽的防护并不是十分严密。其实当初如果张金称派兵将这条小路堵住的话,李闲当时根本就进不来。 小路进山,要经过一段沼泽地,不熟悉地形的人贸然走就会陷进淤泥中,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沼泽中的一具枯骨。山口狭窄,进山的路又只有一条,可想而知外面的人想攻进来是难如登天。而如果走水路乘船过水泊,那只会被成片的芦苇荡弄迷糊,没有人带路的话,说不定迷路在芦苇荡中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转的出来。 这次张金称倾巢而出,四万战兵全都拉了出去,如今泽里留守的除了两千人的老弱之外,剩下的全都是那些山贼的家眷和被张金称从各地掳来的百姓。 进山的小路张金称临走的时候已经下令封死,两千人的留守士兵倒有一千五百多人守在山口。只要将吊桥拉上去,就算十万大军挤在山脚下也飞不上去。 守吊桥的刘牛儿是勇字营的旅率,这次没有跟着大军出征他正憋屈着,今日是他轮值,让手下人看着下面,一个人躲在瞭望台下面的小木屋里喝闷酒。一只烧鹅,一盘清蒸鱼,一壶老酒倒也吃的有滋有味。 只是没能跟着大当家出泽去,也就没机会去抢几个大家闺秀玩玩,这才是刘牛儿郁闷的地方,自从上次打东平的时候他睡了一个富户的千金之后,他就迷上了这种滋味。那种大家闺秀睡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用刘牛儿的话说就是真够劲儿。 正喝着酒,忽然听到外面的喽啰喊话。 “谁!再敢靠近一箭射死你!” 因为巨野泽外面的村子百姓并不怕泽里的山匪,所以偶尔有人出现在山寨下面也不是稀奇的事。他摆摆手对站在一边给倒酒的喽啰道出去看看是谁。” 正说着,忽然外面守着的喽啰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脸色白的吓人。 “旅率……不……不……不……” “不他妈的不?” 刘牛儿扭头瞪了那喽啰一眼骂骂咧咧道。 “不……不好了!” 那喽啰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 刘牛儿一脚将那喽啰踹开,骂骂咧咧的往外走你娘让人抢走当小妾去了啊,还大大大,比你爹那大啊!” 那结巴喽啰憋的脸红脖子粗,却又不敢骂。等出了小木屋上了瞭望台,刘牛儿看着下面的人皱了皱眉头,心说看着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酒喝得有些多,他摇摇晃晃的站在上面问道谁谁谁啊,大清早的就在下面吆喝,找死啊!” “你他妈的瞎了狗眼了!” 下面传来一声怒喝不认识七当家了吗!” “七……当家?七当家跟着大当家出去逍遥快活睡大家闺秀去了,你以为我不?” 刘牛儿怒道再敢胡说八道我让人一箭射死你……你个王八蛋。” “上面的人,你看清楚!” 站在吊桥下面的高天宝往前迈了一步,抬起头怒道赶紧把吊桥放下来,大当家受了伤!耽误了治伤,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是吗!” 刘牛儿定睛往下一看,迷迷糊糊的还是看不清,他使劲揉了揉眼这才,原来下面站着的真是七当家高天宝,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他也看着眼熟。再看,有几个士兵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的那人盖着头脸,只露出一身银甲。刘牛儿吓了一跳,他整个巨野泽只有大当家张金称才有那么一身漂亮盔甲,是特地让人打造的。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但他下意识的就确定躺在担架上的那个正是张金称。 “七……七当家,出了事?” “先把吊桥放下来接大当家进山!” 高天宝仰着头大声喊道。 刘牛儿不敢耽搁,连忙下令让人把吊桥放下来,随着盘索吱呀呀的响声,沉重的吊桥缓缓的放了下来。刘牛儿带着几个喽啰顺着吊桥跑下来,气喘吁吁的一个劲儿给高天宝赔不是。高天宝不耐烦的说道去,赶紧叫郎中,咱们半路中了官军的埋伏,大当家受了重伤,其他们还被围着,要不是我见机快带着人将大当家救出来,说不定也被围死了。” “啊?” 刘牛儿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说道我这就去。” 他往回跑,跑了几步忽然又站住,扭头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人,喃喃道大将军的靴子……是缝了金线的,这个……” 噗!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高天宝的匕首已经捅进了他的后腰里。牛进达和几个飞虎密谍骤然发难,砍瓜切菜一般将刘牛儿的几个手下砍翻。高天宝回头喊道快!不能让上面的人反应,吊桥升起来就完了!” 跟在他身后,装作普通喽啰的李闲和铁獠狼等人急冲上了城楼,上面的喽啰看见刘牛儿被捅死都吓了一跳,有两个人正费力的在搅动索盘,被高天宝一刀一个剁了。李闲带着几百人冲上去将城楼占领,刘牛儿手下的百十名喽啰没抵抗多久就被控制住。紧接着,锐金营后续的人马开始进山,为了尽量在最快的速度内将山寨控制住,一开始的时候锐金营的士兵在李闲的授意下基本上没留下活口,遇到一个杀一个。 顺着山路,在高天宝的指引下,锐金营的士兵势如破竹般杀了进去。 待五千锐金营士兵全部进了山,李闲下令再次将吊桥收起来。在瞭望台留下五百人看护,其他人马兵分两路,一路三千人由高天宝亲自引路,跟着李闲直取山寨,另一路一千多人马由高天宝的亲兵引路,往水泊边上那些山匪家眷的居住地方冲了。 守在山寨里的喽啰们大部分都在睡觉,因为天才刚亮,冬天二月里谁不想多在被窝里赖一会儿,更何况所有的当家的都不在。就算睡到日头正当头也没人管,大部分人都跟着大当家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还部允许他们这些留下的人多睡会儿? 他们很多人确实都多睡了很久,还没有睁开眼就被锐金营的士兵闯进去一刀剁了脑袋,估计他们一睁眼的时候会骂娘吧,他娘的一觉睡到下辈子了?若是因为作恶多端被轮回进了畜生道,那醒来的时候一张嘴汪汪汪也不他们还能想起上辈子不能。李闲下令不必留情,但凡遇到壮年男子一律斩杀。留守在山寨里的巨野泽喽啰们,有一大半是还没明白回事就被砍死了。 勉强有小头目组织人反抗,可在训练有素的大隋府兵面前,他们那些也就是欺负欺负老百姓的本事根本不顶用。以五个人一组的府兵,小梅花阵型下就算面对二三十个巨野泽的喽啰也丝毫不惧。而且,绝大部分的情况下二三十个喽啰也破不开府兵的小梅花阵。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府兵的人数还占优势。 清理山寨的速度推进的太快了,没有防备的巨野泽喽啰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消亡着。而与此同时,相比于放弃了战马清理山寨残废的人,另外一千多骑兵控制村子的速度更快。骑兵冲进村子后,看到一身府兵装备的人闯进来那些百姓们根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极个别在村子里的喽啰也不想送死,所以除了一进村时候砍死的几十个壮年男子之外,骑兵几乎没杀人就控制了局面。 大概不到两万人的老弱妇孺被骑兵驱赶着在山下的空地上聚集起来,但凡反抗的,因为有李闲的命令所以骑兵们杀人也没有顾忌。当山寨里的残匪被清理干净的时候,山下的匪众家眷也已经集结起来。 两千多具血淋淋的尸体从山上抬下来摆放在那些老弱面前,李闲举步登上高处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中,大部分人都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 “谁会造船?” 李闲站在高处大声喊道。 没有人,这些人全都畏惧的向后缩了缩。 “会造船的站出来,不杀!” 李闲又喊了一遍,这次倒是有几个人走了出来,但人数还是不多。李闲摇了摇头,对牛进达说道去查,留下会造船的,其他人无论老幼,无论是不是巨野泽贼众的家眷,一律赶出巨野泽,一个不留!” 这些人留着,只能成为祸端。张金称一旦带着人马杀,难保会有人里应外合。 “将所有的船只收拢烧掉,一艘不留!” 李闲下达了第二个命令,然后转身从高处下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有人反抗,杀。”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七十七章 虚伪的道理 (求收藏) 锐金营进入巨野泽之后,用了五天的将山寨和水泊边上那些匪众家眷居住的地方清理了一遍,有些藏起来的人也被搜了出来直接轰出了山寨之外。男女老幼近三万人被驱赶着离开这里,对于他们来说,还不要去地方落脚。 李闲在下令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一点同情心,不管是那些百姓或哀求或哭泣都打动不了他的铁石心肠。有几个泼皮趁机挑拨试图让百姓冲击锐金营的骑兵,被手疾%绿色小说网%的飞虎密谍冲进人群揪出来当场剁了脑袋。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慑出了所有人,即便他们再不愿意也只能离开这个他们生活了两三年的地方。 或许他们都将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或许不久后他们就会找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做贼,又或许,他们会回到家乡开始新的生活。但这一切都和李闲没有关系了,因为这些人绝对不能留下,对于巨野泽的地形来说,这些人远比燕山寨的人要熟悉。留下他们,只能是祸端说不得时候就会好像定时炸弹一样将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炸一个灰飞烟灭。 没能一举击杀张金称,所以李闲不得不加倍。 这五天中,锐金营的士兵将水泊中的所有渔船都收集起来一把火烧了。这也是为了防止张金称的人马归来后从水路进来,为了以防万一,锐金营的近五千人马倒是有四千余人驻扎在水泊边上,日夜巡逻。 这也是为李闲要将会造船的工匠留下的缘故,船在巨野泽是必需品,没有船庞大的水泊就变得毫无意义。船可以烧,但工匠必须留下。 距离大隋这座大厦倾倒还有数年的,这几年李家军就要在巨野泽生活。无论是渔船还是战船,都必须具备。暂时的销毁是为了暂时的稳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最终留下来的工匠大概有三百余人,这些人都被李闲下令严密的控制起来。在解决掉张金称之前,对这三百多人的防范也不能掉以轻心。要立威,也要施以恩义。这三百多人中有家眷的,他们的父母妻儿也被破例留下,但不可以出巨野泽一步,否者立斩不赦。这些百姓绝大部分都是被张金称从各地掳来的,其实对于谁做巨野泽的大当家他们并没有过激的反应。 李闲的翼翼看起来略微有些过头,却也是必须施行的手段。 这些百姓的家园基本上都被张金称的人马夷为平地了,无奈之下才跟着张金称回到了巨野泽,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其实对于张金称并没有拥护之心。谁是巨野泽的主人他们其实不在乎,在乎的是,他们能不能活下去。 乱世既是如此,最底层的百姓才是最苦楚的人。 又五日,达溪长儒率领李家军步兵两万余人赶来,至此,大军全部进入巨野泽中。重新整顿山寨,修建水寨,然后加派人手昼夜巡视不停。最开始的这段日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掉以轻心。 接下来,李闲要做的,就是为巨野泽的稳固着想了。 张金称占着巨野泽的时候,为了保证巨野泽中数万人的生存必须出去打家劫舍,无数个村子被匪众夷为平地。李家军现在的粮草虽然还短内不是问题,可李闲不能不算计。出去劫掠百姓?那抢来的能维持多久? 李闲在等,等一个发大财的机会。 …… …… 漫步于水泊之边,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湖泊,正如站在大海边极目远眺一样,能让人心胸都变得开阔起来。虽然为了稳妥起见所有的渔船都被付之一炬,不能泛舟湖波之上算是一件遗憾事,但仅仅是站在岸边看湖光山色,也是很令人愉悦的一件事。 “可惜了,如果有船就好了,可以到湖里去看看。” 欧思青青站在李闲身边,有些怅然的说道。 李闲笑了笑道船是有的,有几艘比较大的战船我让人拖到了岸上,并没有焚毁,不过咱们才到巨野泽,还是稳妥一些的好,要泛舟湖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待我解决了张金称之后,也就没有顾忌了。” “我。” 欧思青青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那些船烧了可惜。” 李闲拉起她的手叹道傻丫头……你的心思又可能瞒得住我?我你不是心疼那些渔船,你是心疼那些被我赶出巨野泽的百姓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欧思青青抿着嘴村点了点头,没有。 李闲拉着她在湖边一座小亭子里坐下来,看着碧波荡漾的湖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百姓们可怜,我。但如果不把他们都赶出去的话,一旦张金称带着人马杀,难保不会与这些百姓里应外合。虽然这些百姓都是张金称从外面抢来的,强迫着他们在巨野泽定居。我他们对张金称不一定拥护,可哪怕有一点点的危险我都不愿意去冒险,毕竟,现在有数万人的生命压在我的肩膀上扛着。” “百姓最大的特性就是忍耐,张金称或许对他们不好,抢了他们的抢粮淫-辱了他们的妻女,可这几年下来,被抢来的女子早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当初强占了她们身子的那些土匪,如今已经变成了她们的。有了孩子,有了家,她们便认了命。从当初恨那些土匪打家劫舍,到现在每天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等着男人打家劫舍团聚,这过程并不慢她们接受的也并不艰难。” “现在咱们来了,留下她们看起来是对她们好,其实她们心里对咱们的怨恨远超对张金称的怨恨。或许再过一年,两年,她们也会适应了咱们的到来,重新稳定的生活,但……我没有一两年的来安抚她们,因为敌人不可能给我一两年的。” 李闲的话语声音很轻,讲的道理也很奇怪。 所以欧思青青虽然轻轻的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太明白。 “我以前跟你说过,要打出一片桃园乐土来,没有战争没有灾难没有悲伤,或许你会觉得我现在做的,就是让百姓悲伤的事,我是个骗子。” 李闲笑了笑道但,要想建立那么一片乐土,前提是?” 他回答的问题是活着。只有我活着,才能去实现我心中的理想。如果……咱们都因为一时心慈手软而死了,你说,那些之前被我赶出巨野泽眼里带着悲伤的百姓们,他们会不会开怀大笑?” “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或许我还会做很多看起来很残忍的事,但是青青……你要,将来,我一定能完成答应你的事。” 欧思青青点了点头,脸色微红。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李闲笑了笑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中原江南被三个人占据,他们分别建立了属于的国家,一个叫做魏国,一个叫做蜀国,一个叫吴国。其中建立蜀国的人叫刘备,他在刚刚起兵的时候很弱小,只有几千人马地盘只有一个县。后来他的对手魏国的曹操带领几十万大军来打他,刘备打不过他只能逃走,但他是个仁义慈善的人,不忍心百姓落入曹操的手里,于是带着全县的百姓一块跑路。” “刘备手下有一个非常有名非常有本事的人,叫诸葛亮。他劝刘备说,主公啊,你这样带着十万百姓拖家带口的撤离,一天连二十里也走不了,如果被曹操的军队追上就坏了。不如将百姓丢弃,咱们轻装赶路还能甩开追兵。刘备不答应,说我不忍看着百姓因为我而受到牵连,一定要带着百姓一起走。” 李闲问欧思青青你觉得,对百姓来说,是刘备仁义,还是诸葛亮仁义?” 欧思青青不假思索的说道刘备啊,他不忍心百姓受苦受难,宁愿被曹操的追兵追上也不丢弃百姓,自然是刘备仁义。” 李闲笑了笑,摇了摇头事实上,你了。” “就因为刘备带着十万百姓一起逃,每天也走不了多远,虽然诸葛亮用妙计一再阻拦曹操的追兵,但最终还是被追上了。为了杀死刘备,曹操的人马奋力的往前追杀,挡在他们面前的无论是刘备的士兵还是百姓都被杀死了,十万百姓被杀了多少人我不,我只,如果他们没有跟着刘备一起走,曹操的人马没有必要屠杀百姓。” “如果他们留在家里,那个县就变成了曹操的地盘,他们也就变成了曹操的百姓,曹操为要杀他们?难道曹操就不需要百姓吗?如果刘备听从了诸葛亮的建议,只带着的军队逃走,他的士兵会因为百姓的拖累而战死吗?那些百姓……会遭到屠杀吗不跳字。 “所以,看起来仁义的刘备其实就是个白痴,说句比较阴暗的话,谁他一意孤行带着十万百姓一起逃走的目的,是不是就是想用百姓为他挡住曹操的追兵?看起来不仁义的诸葛亮,其实才是真的为百姓着想,因为他,无论曹操这个人多阴险,他的国家也是需要百姓的,没有百姓,能称为一个国家吗?带着百姓一起走,那么百姓就会被屠戮。如果丢下百姓呢,百姓就变成了魏国的百姓,他们要向魏国缴纳税赋,保护他们的人,从刘备的兵变成了曹操的兵,就这么简单。” 欧思青青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想了很长一会儿,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安之。” 是啊,如果刘备不带着那十万百姓一块走,那么曹操有必要去杀百姓吗?他要杀的是刘备,不是百姓! 安之虽然将那些巨野泽的百姓都赶了出去,但真的就是害了他们吗?如果张金称带着几万人打,巨野泽里的百姓是帮助张金称还是帮助安之?如果有人偷偷将张金称的人马放进来,安之的士兵和张金称的人马厮杀,到时候巨野泽中,无论谁战胜,会死多少人?那些百姓,会死多少? 这是欧思青青的感悟,也是李闲给她的感悟。 事实上,李闲心里却根本没有这些烦恼。因为他真真切切的明白一个道理,要想保护百姓,还远没有那个资格。能保住,保住的亲人和手下,这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 在你死和我死之间做选择,自然是你死,就这么简单。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七十八章 济北知世郎 齐郡也敢闯 (求收藏) 燕山寨的马贼到了巨野泽,自然就不能再叫燕山贼了。之前绿林道上的人,百姓,甚至官府一提到巨野泽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张金称。但现在巨野泽换了主人,这名号上的事就真得好好考虑一下。燕山也好,巨野泽也好,都代表着一个地方,有区限性,在燕山上叫燕山贼,在巨野泽总不能叫巨野泽贼吧。 众人议论的很热烈,代表性的是张仲坚和达溪长儒,张仲坚的意思是,队伍就还叫铁浮屠,毕竟从最初的时候这个名字就一直伴随着大家,包括李闲在内,其实对铁浮屠这个名字都有着很深的感情。而达溪长儒的意思是,铁浮屠也好,血骑也好,都已经是的事了,抛开悲伤不谈,这两个名字其实已经可以忘记。他觉得,就叫做李家军。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洛傅等铁浮屠出身的人自然支持恢复铁浮屠的称号,但他们心里其实也觉得达溪长儒说的不。如果铁浮屠的人说队伍应该叫铁浮屠,血骑的人说队伍应该叫血骑,那代表着大多数的府兵该认为?就叫大隋府兵?这显然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李闲想了想,觉得铁浮屠不适合,李家军也不适合。 如果真的把李家军的名号打出来的话,那恐怕立刻就会招惹来大隋朝廷雷霆般的打击。毕竟无论是文皇帝高祖杨坚,还是那个大业皇帝杨广对姓李的忌讳太深,一首桃李子的民谣就造成了多大的杀孽?无辜枉死的李浑等三十二条人命,只怕现在仍然在阴曹地府咒骂杨家人吧。(注一) 以李闲现在手里的兵力,他还不想招惹这个忌讳。去年大隋征伐高句丽虽然损失了三十万府兵,但杨广只要一声令下,再拼凑出百万大军也不是天方夜谭。巨野泽确实易守难攻,可还没有到固若金汤的地步。就算到了,如果朝廷大军围困办? 正思索着,在张仲坚身边玩耍的张小狄一本正经的说道安之哥哥不是还有个名字叫燕云吗,咱们也是从燕山上来的,那还就叫燕云军呗。” 众人哈哈大笑,都说还是小狄这孩子性情直接,没有那么多烦恼。 李闲也笑道那好,就叫燕云军。” 小狄得意的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扬起下颌对李闲示威性的晃了晃。李闲哑然,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张金称必然是不会死心的,丢了老窝,他可能忍得下这口气?虽然黄河岸边一战斩杀一万三千余贼寇,但张金称收拢残兵仍然有两万人马。虽然暂时他不敢攻,可日后壮大了之后难保不会。所以,我想趁着他如今势微,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李闲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达溪长儒想了想说道飞虎军的人不是在盯着张金称的人马吗,有消息?” 陈雀儿起身道昨日刚刚收到密谍传的消息,看样子,张金称的人马好像是往岱山去了。” “岱山?” 张仲坚想了想说道知世郎王薄的人马,是不是前几日过了黄河?张金称不会是带着人马去投王薄?不会,他应该不,王薄也南下了。” “肯定不会!” 陈雀儿道张金称和其他几个造反的首领都不合,因为他杀了孙安祖的缘故,高鸡泊的高士达和窦建德都对张金称持有敌意,就算他们不想为孙安祖报仇,可他们手下兵马有不少人都是为了这个才聚在高鸡泊的。而知世郎王薄刚刚从黄河以北南来,想在齐鲁之地立足,可能会让张金称去抢他的地盘?”(注二) 王薄就是在岱山下被大隋名将张须陀击败的! 李闲皱了皱眉,心中渐渐的冒出一个想法来。 …… …… 齐郡 齐郡郡守裴操之抿了一口茶,扫了手下的官员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到齐郡郡丞张须陀的身上。对于张须陀,裴操之颇为敬佩。这两年来,大隋的天下越来越不太平了。黄河北面有高士达,窦建德,王薄,孙宣雅,郝孝德等等大大小小十几支叛军,兵力相加足有二十几万人。北海郡有郭方预,巨野泽有张金称,到处都是叛军,唯独因为有张须陀在齐郡镇守,各路叛军皆不敢来齐郡逞凶。靠着那两万余人的郡兵,接连剿灭了几支规模庞大的叛军队伍,已经年届五十岁的老将军当得起当世名将的称呼。 “老将军,这件事,您看?” 裴操之放下茶杯,微笑着说道。 张须陀四方脸,浓须虎目,即便是坐在那里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概。或许是因为杀的人太多了,他身上那种冷冽的杀气就是在品茶的时候也不可抑制的冒出来。若不是裴操之已经与他共事多年,恐怕还会以为他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其实,张须陀为人热心,而且并不是个嗜杀的人。 “去年一年,夏粮和秋粮几乎都是颗粒无收,咱们齐郡虽然富庶可过了这个冬天之后,百姓们家里谁还能扫出几粒存粮来?马上就要到开春种田的时节,青黄不接,很多百姓连种子都没有,再这么下去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饿死人了。” 张须陀叹了口气道我的意见是,开仓放粮,先让百姓们渡过这个难关再说。” 一个文官苦笑道老将军话虽然没,可是……私自开仓乃是大罪,若是传到朝廷里陛下追究下来,这可办?” 裴操之把手往下压了压说道朝廷置官吏于各地,就是赡养百姓维持一方平安。百姓有难,那也是做官的失职。” 他想了想说道如今四方皆是造反的难民,唯独咱们齐郡还算安宁。可现在百姓们没有了粮食,也没有种子,再这么下去的话,难保咱们齐郡也会有人趁机煽动百姓,到时候,还不是你我焦头烂额?” 张须陀道郡守大人所言有理!” 有人道下官之见,开仓是必然要开的,不过咱们齐郡的府库粮仓粮食都要运往辽西,以备征辽大军之用。若是贸然开仓确实不妥,不如派人星夜兼程赶赴涿郡,请示陛下定夺。” 张须陀猛的站起来道齐郡往辽西路途遥远,且道路不安,就算派去的人能顺利到达辽西,觐见了陛下,一来一回要耽误多久?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五个月也说不定。到时候饥民遍地,饿殍遍野,早就晚了!” 他对裴操之抱了抱拳道府君大人,不如这样,现在就去开仓放粮赈济百姓,然后派人赶往辽西向朝廷报备,若是能面见陛下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陛下怪罪下来,我愿一力承担这大罪!府君只需说,是我带了士兵强行开仓即可,张某绝不连累诸位同僚!” 裴操之也站起来,拉着张须陀的手叹道老将军当我是人?既然如此,那这罪过便由我和老将军合力承担便是!” 他摆了摆手道来人,开仓!” 正说着,忽然有小吏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急切的说道不好了,府君大人!济北反贼王薄,带着数万人马已经过了黄河,往咱们齐郡杀了!” “!” 裴操之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向张须陀。 张须陀虎目一睁斥那小吏道你怕得?一个反贼,就算手下有几万草寇就将你吓成了这样?丢人!” 他转身对裴操之道府君大人放心,我这便召集士兵们集合,只怕那王薄不来,若是敢来扰我齐郡百姓安宁,我便杀他一个血流成河!” 一瞬间,杀气澎湃。 …… …… 齐郡的郡兵善战,这是在整个北方都出了名的。张须陀老将军战无不胜,这是在整个大隋都出了名的。早些年间,张须陀老将军跟着史万岁大将军平定南疆叛乱,再跟随楚公杨素剿灭叛王杨谅的时候,就已经名扬天下。自从到了齐郡之后,去年一年间就剿灭了四五支叛军,黄河南北大大小小的叛军听到张须陀这三个字,谁都带着几分惧色。 郡兵不同于府兵,他们的装备,军饷都不朝廷支出,而各地官府自行补给。府兵毫无疑问是大隋战力最强的队伍,因为他们长期在军营中保持着训练。而郡兵则不同,郡兵农忙时下地种田,农闲时便聚在一起练兵。有贼来犯,他们便是官军,无人来犯,他们便是百姓。 正因为如此,郡兵的装备和军饷都远不如府兵。齐郡还算好些,因为齐郡颇为富庶再加上没有战乱波及,郡守裴操之和郡丞张须陀也是颇为默契,所以郡兵的装备远比其他郡县的士兵要精锐些,最起码,制式的皮甲和横刀弓箭还是能凑齐的。张须陀练兵极有水平,虽然郡兵门并没有大量的合练,但毫无疑问的是,齐郡郡兵的战力比之于大隋的府兵也不差几分。 张须陀是当世名将,是整个北方绿林道诸多当家人都想杀死的对象。因为有他在,各路叛军就无法到富庶的齐郡劫掠。 所谓的义军,其实不过是在历史特定的时期后人给他们加之于头顶的称呼罢了。无论是高士达,张金称,王薄,他们这些人任何一支队伍,所作所为其实都当不起一个义字。没,他们都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所以举旗造反,但他们并没有反抗朝廷的勇气,而是将手里的兵器对准了其他百姓。称其为义军,本身就是一个悲哀的谎言。 百姓造反,他们不敢和官军作战,但他们也要活下去,只好去杀死别的百姓,抢-劫别人的粮食钱财,这举动,何义之有? 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然后为了活下去,给一个杀别人的理由。最初时候,不管是哪支叛军,他们举起屠刀的对象都不是朝廷的军队,而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从他们不敢来齐郡就能看出,他们骨子里的卑微和伪劣。 所以,为了证明比别人要强,为了证明才是北方绿林道最应该做盟主的人,济北王薄,带着他手下十万余战兵气势汹汹的渡过了黄河杀奔齐郡而来。他要击败张须陀来为立威,他要让整个北方绿林道都看看,张须陀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他如今兵强马壮,没理由怕一个已经五十岁的老家伙! 张须陀没,张须陀手下那左膀右臂号称齐郡双虎的秦叔宝和罗士信也没。 王薄要做的,就是踩着这些人的头颅,一步一步攀登上最高的那个位子,谁说草寇不能成大事?大汉高祖还不是一个小小的亭长,斩白蛇,聚义兵,项羽倒是出身名门,而且有一身天下莫敌的本事,还不是高祖的垫脚石?汉高祖刘邦可以做到的,我知世郎王薄为不能? 率领大军前行,看着浩浩荡荡的人马,王薄有些失神的想着。 谁说这天下是世家门阀的天下,谁说寒门子弟不能登天? 我便要让你们都看看,这些桎梏在我知世郎王薄面前,都不算! 注一:李浑,因为那首桃李子民谣的直接受害者,一门三十几口被隋文帝杨坚杀害。当时因为那首民谣,杨坚思来想去觉得李浑这个人的嫌疑最大。于是找到李浑,直截了当的对李浑说,朕怀疑你就是应了那个谶言的人。他本以为李浑明白他的意思会自尽,谁想到李浑装糊涂,不肯死。于是杨坚找来宇文述,让他想办法。宇文述授意虎贲郎将裴仁基诬告李浑谋反,杨坚立刻派左丞元文都,御史大夫裴蕴审案。结果这俩也是实在人,审了几日后找不到李浑造反的证据,于是如实禀告杨坚。杨坚不采纳,又找来宇文述让他想办法。 宇文述不负重托,他谎言欺骗了李浑的儿,让她举报她的公公。说李浑是必死的,如果你举报,你还可以活下来。于是李浑的儿就把公公给告了,证明李浑谋反。杨坚大悦,下旨杀了李浑等三十二口。当然,这个可怜的儿也没活下来。 注二:历史上,知世郎王薄渡过黄河南下比本文中提到的要早,本文将移后是为了情节安排,当史实和本书有所冲突时,以本书为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三方汇聚 (感谢亚热带的早晨,钢铁小强的捧场,求收藏) 本来已经散去各自回家的齐郡郡兵又被重新召集起来,在齐郡校场集结。郡丞张须陀一身铁甲走上点将台,看着下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用力的挥了挥拳头。立刻,场下两万余郡兵变得安静下来。一左一右站在点将台下面的,是被人称为齐郡双虎的秦琼和罗士信。 罗士信虽然才到了齐郡并没有多长的,但他的凶恶名声却已经传遍了齐鲁大地。杀人割鼻子的恶人罗士信,那可是连皇帝都命人画了像挂在书房中的人物。虽然他的官职并不高,但无疑已经是张须陀离不开的好帮手。他是个黑脸的青年,相貌说不上英俊却带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站在罗士信右边的是个黄脸中年汉子,身材魁梧健硕,虽然脸色看起来比罗士信的黑还要别扭,不过此人四方脸大眼睛,剑眉入云,相貌堂堂。穿一身铁甲,手中擎着一条远比一般马槊还要巨大的长槊。一般的长槊,槊锋三尺已经很难练了,这天下间只有一个人用的长槊,槊锋长达四尺!那便是他,齐郡都尉秦琼秦叔宝! 两个人都是用的马槊,杀人的本事也是不相上下。 张须陀有此二人相助,更加是如虎添翼。 罗士信一手持槊,一手按住腰畔的横刀,虽然年纪轻轻,但身材笔挺,一身铁甲还披了一条黑色的披风,显得威风凛凛。秦琼的腰畔则没有悬挂着横刀,他的后背上缚着一对瓦棱金锏,看起来颇为沉重。 “将士们!” 张须陀大声喊了一句。 “喏!” 下面两万士兵大声答应了一声,肃然而立。 “你们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叫名字?!” 张须陀高声问道。 “齐郡!” “你们的身后,你们的家中,看着的你们是谁!” “家乡父老!” “如果有人想要抢走你们脚下站立的这片土地,屠杀你们的家乡父老,你们应该办!” 张须陀往前走了一步,大声的问道。 “杀!” 两万人齐声高呼,士气如虹! 罗士信和秦琼对视了一眼,随即同时会心的笑了笑。这两年的并肩作战,已经让他们之间的友谊根深蒂固。他们两个都被对方身上的那种气质所折服,尤其是罗士信,对秦琼这位对他关怀备至的兄长十分敬佩。在齐鲁大地上,金锏秦叔宝的名号极为响亮。也不有多少大家闺秀将其视为心目中的英雄,但这个人十分宽厚,乃是一个难得的谦谦君子。 罗士信到了齐郡之后,秦琼对他十分照顾。无论是在军中,还是生活上都对他关怀备至。这让罗士信十分感动,将秦琼视为兄长。 不论在武艺上,还是为人处世,秦琼的风度都令人折服。 到了齐郡之后,罗士信觉得成长了许多。正是因为有张须陀这样的长辈,这样的好将军,秦琼这样的兄长帮助他,他才逐渐从一个愣头小子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如秦琼一样,他对张须陀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尊敬上司那么简单,而是将张须陀视为长辈,甚至是老师。 “这次不许和我抢先锋!” 罗士信悄悄挥舞了一下拳头,低声对秦琼道。 秦琼笑了笑,同样压低声音说道这个……将军说了算。” 张须陀见郡兵的士气已经可用,随即一挥手道出发!” 说完,他对秦琼道叔宝,你带所有骑兵为先锋,为大军探路!若是遇到王薄的人马切不可贸然交战,只等我大军赶到再说!” 秦琼抱拳道属下遵命!” 齐郡郡兵虽然善战,但骑兵却并不多,重甲骑兵一个都没有,轻骑兵也只有五百余人。不过,这五百余轻骑兵确实张须陀手中的一柄利刃。 罗士信一撅嘴,嘟嘟囔囔的说道上次历城剿灭裴长才石河子,就是秦大哥做的先锋,这次打王薄,还是秦大哥做先锋,将军好不偏心……” 张须陀哈哈笑道士信,你性子太猛,只知进而不知退,我可不敢用你。” 罗士信抗议道将军不用,知我不知进退?” 张须陀从点将台上走下来,一边走一边笑呵呵的说道时候军中操练,你能独领一军胜了叔宝再说。” 罗士信道那好,剿了王薄便与秦大哥比过!” …… …… 已经到了二月末,不过天气依然冷的拿不出来手。从济北郡渡河南下,跟着知世郎王薄的十万大军拖拖拉拉的行走在原野上,看起来就好像一大群没人看管着的绵羊。没,人多了看起来会很壮观,但这壮观也分样的类型。密密麻麻看不到边际的人若是站在高处观看的话足够震撼人心,可如果能凑到跟前看看的话说不定会笑出来,撇一撇嘴,嘟囔一句不过如此。 如果是十万精甲大军队列整齐的经过,那气势肯定如排山倒海一般令人心悸。想一想旌旗招展,长槊如林的场面都足以令人热血沸腾。可王薄手下这十万人马实在不提气,因为缺少装备护具和兵器,甚至连冬衣都不全,所以这支本应该雄赳赳气昂昂的队伍倒是走出了几分令人心酸的味道来。 破破烂烂的衣服,乱七八糟的兵器,毫无建制可言的羊拉屎一样的队形,还有因为手冻的干裂而举不起来导致拖拉着行走的旗子,都让人有些无语。除了王薄手下那支不足万人的亲兵队伍还算是衣甲鲜明,其他人倒像是一群逃荒的难民。事实上,他们就是难民。知世郎王薄做了那首传遍黄河南北的莫向辽东浪死歌,吸引了数不清的人来投奔他。可是当他们加入这支队伍之后才,原来想象中的美好根本就是扯淡。 当人们发愁如何能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中吞下怀里捂了半天依然比石头还冷硬的馒头的时候,他们只怕早就把莫向辽东浪死歌的歌词忘到了蛋后面。这个破日子过的,比菊还紧。屁放出来还有一股热乎气呢,他们的心却都是拔凉拔凉的。 本来在济北郡他们已经打下了一片地方,本以为知世郎会带着他们在抢来的土地上开始新生活。可没想到那块地皮还没坐热乎,他们就得渡过黄河来抢另一块地皮。 知世郎给他们的诱惑是,这黄河南北,还有比齐郡更富庶的地方吗?只要打下齐郡,粮食有的是,有的是,再也不用愁没吃没喝没暖被窝。 但士兵们,姑且叫他们为士兵们吧。 但士兵们的心思和王薄不一样,他们其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被王薄的人马摧毁了的村子,镇子,县城,然后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加入反贼队伍的。就这样,短短的两年不到的里,知世郎的队伍滚雪球一般从最初的几千人发展到了如今的所谓十万大军。他们的心思只是想着打几年不知所谓的仗,等抢下来足够大的地盘就有属于的土地种庄稼了。他们没有争霸的心思,但他们不的是,是他们给了王薄争霸的心思。 齐郡有战无不胜的张须陀,所以知世郎的人马并不愿意来。 但王薄要来,必须来。 北方绿林盟主的位子,本来就应该属于他知世郎的。可就因为那次会盟是高士达那个无耻的家伙发起的,而且地点就在高鸡泊。所以盟主的位子才会被高士达坐上去,这根本就不公平! 王薄需要用一个方式一场伟大的胜利来证明,比高士达要强百倍。 战胜张须陀,还有比这更能体现一个人能力的吗? 而给了王薄无穷信心的,还有那些官府的大人们。 渡过黄河之前,他只有不足五万人马。渡河之后,他已经带着的队伍和所谓的官军大大小小打了十几仗,济北郡的郡兵不堪一击,过卢县,平阴,肥城,那些官军一见到他知世郎的大旗就望风而逃。别说打,甚至没有一支官军队伍敢正面站在知世郎大军前面的。过济北的时候,济北郡的三万郡兵倒是从后面追了上来,结果王薄令人分兵三路反身杀,三万郡兵立刻被打的狼狈而逃。 短短的一个月之内,他的队伍就膨胀了一倍! 卢县被他攻破,县城的壮年男子都被他裹挟着一路向东,平阴县也如此,肥城县也如此,看起来,已经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了。 “大当家,咱们这是要奔哪儿走?” 三当家李海凑近王薄身边,有些猜不透大当家心思,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问出来。 “岱山!” 王薄笑了笑,没隐瞒的想法。 “你是不是猜不到我的计策?” 李海连忙点了点头道大当家神机妙算,战无不胜,我这鲁钝之人能猜的到啊。” “哈哈!” 王薄笑了笑道你不为要去岱山?那我来告诉你。咱们这次来齐郡是要干嘛?击败并且要杀死张须陀为之前死在他手里的绿林道们报仇!如今咱们进了齐郡境内屠了十几个村子,你说,张须陀身为齐郡郡丞,还背着个当世名将的名声,他能忍得下去?” “自然是不能的,那老根本就不把咱们绿林道上的人马看在眼里!” 厉害咬着牙说道。 “对!” 王薄笑道我就是要把他从齐郡引出来!齐郡是他的地盘,论地形,他比咱们要熟悉,而且张须陀用兵颇有章法,咱们找上去打其实不占优势,他以逸待劳,天时地利都在他那边。再者,如果他龟缩在齐郡的城池中不出来,咱们缺少攻城器械倒也拿他没办法。所以,必须把他引出来到他也不熟悉的地方打这一仗!” 王薄得意的笑了笑咱们先去岱山,到时候以逸待劳的就是咱们了。借助山势埋伏,待张须陀引军前来,咱们出其不意的杀出去……呵呵。” 王薄挥了挥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他还不死?” 李海接的很快,很合适。 …… …… “报!” 斥候飞骑而来,在张须陀面前停下来,抱了抱拳说道报,将军,反贼王薄的人马在济北攻破县城后转向南,三日前又攻破了肥城,据说如今人马已经过了十万!” “肥城?” 张须陀皱了皱眉,叫过亲兵将舆图展开看了看,喃喃道王薄再往南走,就已经到了鲁郡的地面上了。越境而击……咱们没有这个权利。不对啊,他不是挑明了要与我一战的吗,现在反倒跑了?” 秦琼看着舆图,也是想不明白那反贼王薄到底图谋的是。 “莫非他要去岱山?” 张须陀脸色一变岱山在鲁郡博城县境内,咱们齐郡的人马是不能追的。” 罗士信怒道难道任凭他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逃了?” 秦琼也道如今贼兵已过十万,若是放任他进入岱山的话,日后再想根除那便难了。将军……岱山才入鲁郡地面,且山势还有部分在咱们齐郡境内,追也不算越境而击吧。” 张须陀摆了摆手道不管了,若是不除了这个祸害,也不还有多少百姓会遭殃!下令,大军掉头向南!” 与此同时 被李闲击败了的张金称带着手下残兵败将从东平郡进入了鲁郡,过龚丘劫掠一番后已经渡过了大汶水,距离岱山也已经不远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八十章 骑兵如飞后发先至 山腰倚树惬意观战 (求收藏) 王薄的人马急匆匆的赶路,队伍拖出去几十里远看起来到好像是塞北迁徙的黄羊群一样,甚至比较起来,黄羊群也比这支队伍的纪律性要好一些。从肥城县转到南下之后,队伍的纪律性就越来越差。沿途的村子就好像遭了蝗灾的庄稼地一样,房屋被焚烧一空,能抢走的全部抢走,不能带走全部摧毁。捎带着又裹挟了不少百姓加入队伍,没有兵器的“新兵”们,每个人手里分到了一根两用木棒。 这木棒一头削尖了可以当做“长矛”使用,还能当拐杖。 就这样连续赶了几天的路,队伍终于到了鲁郡岱山山脚下。岱山山势陡峭,如果王薄的人马一头扎进大山里不出来的话,官军确实没有多少办法。但是很显然,王薄没打算这么办。在王薄眼里,岱山并不是一个落脚点,而是一个他之前就指定好了的战场。他要在这里借助地形优势,击败那个北方绿林道最大最凶恶的敌人,被齐鲁大地上的百姓称颂为百战百胜名将的张须陀。 十万人的队伍是何其庞大的,用老百姓最朴实的话来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那么人过十万应该来形容?朴实无华的百姓们一定会极认真极负责的告诉你,那会好像羊群经过后遍地的羊粪蛋一样,数都数不清! 如果王薄有人将他的大军用羊粪蛋来形容的话,一定会气破了肚皮。在他看来,无论是在黄河北面还是这次渡河南下,从起兵至今他才是真的百战百胜。大业六年到现在才短短的两年多些,绿林道上谁有他的战绩更辉煌?高士达和张金称之流不过就是个笑话,一个躲在高鸡泊一个藏在巨野泽,根本就不敢把队伍拉出来。 毫无疑问,最初的目的王薄设定的非常正确。岱山这个地方是个打伏击的好场所,简直就是为了歼灭齐郡张须陀的郡兵而特意为王薄准备的。王薄号称知世郎,意思很简单,就是先知。能比一般人早的多的多未来发生的事,当然,连王薄都这名号有点扯淡。不过靠着这个名号和那首莫向辽东浪死歌忽悠了不少人来投奔他。可是他不的是,这个计谋最大的漏洞就是齐郡的人马没有权利到鲁郡越境来战斗。所以说这个知世郎还是很虚假的,正如多年以后他不会死的那么冤枉一个道理。幸好,现在看来老天爷是站在他这边的,因为张须陀觉得王薄是大祸害所以甘愿背着越境作战的罪名也不想放过他。 让手下人马原地休息,李闲带着几个主要的头领围着岱山西北这一侧跑了一趟。越看王薄越欢喜,在他看来,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坟墓,刚好用来埋葬张须陀手下那两万多人的齐郡郡兵。 “李海!” 王薄叫道带上你的人马,就在那片林子埋伏,没有我的号令不可出来应战。就算我中军危机,听不到号角之声你也不能出来!” 李海想了想这个倒是个好差事,于是连忙点头道大当家您放心,没有号令打死我也不出来。” 然后他在心里追加了一句,没有号令,打死你我也不出来。 “裴干!” 王薄吩咐手下二当家道带你的人马,在对面那片林子中埋伏。与李海相同,若是没有我的号令绝对不可轻易杀出!当然……” 王薄冷笑了两声道若是我号令一出,没见你们两个杀出来的话,休怪我军法无情!” 裴干和李海连忙道大当家放心!” 王薄又吩咐道赵二宝!带着你的人马做诱敌之兵,若是那张须陀来了,你便带你的人马迎上去,记住,只许败不许胜!务必要将老贼张须陀的人马引到山脚这里,你放心,若是你能将张须陀引来,无论损失多少人手我都不会怪罪你。” 赵二宝苦着脸说道只许败不许胜……大当家,这差事不好干啊。” 王薄瞪了他一眼道那好,五当家,带着你的人马去迎战张须陀,只许胜不许败,如何?若是败了,我先拧了你的脑袋!” 赵二宝连忙道得……还是只许败不许胜好了。” 王薄哼了一声道我会自率中军在前面开阔地列阵迎敌,赵二宝的人马诱敌,张须陀手下郡兵追击而来必然骄纵大意,若是张须陀率军冲击我中军,李海,裴干,你二人只管按兵不动。待我中军故意露出破绽,引张须陀进入我中军大阵之内,我便令人吹响号角。到那时,你二人率军从左右包抄,我再率领中军反杀,将张须陀的人马团团围住!” “哼!他张须陀就算是当世名将又能如何?他手下齐郡郡兵就算再善战又能如何?他不过只有两万余人,我手下有十万大军!到时候将他困死在阵中,杀了张须陀,这黄河南北的绿林道,哪个还能与咱们相比?” “大当家妙计!” 几个人连忙垂首赞美道。 事实上,不管裴干等人的赞美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王薄的计策确实很漂亮。 …… …… 齐郡的两万多人马从齐郡和济北郡的交界处转道向南,一路追着王薄杀了。先锋五百余骑兵由都尉秦琼率领走在最前面为大军探路,因为赶的急了,倒是将后面的大队人马落下足有三十里。 “报!” 一名斥候飞马从前面赶了,在秦琼面前勒住战马后抱拳道禀都尉,前面十五里,王薄反贼已经列阵,看人马大概三千余人。” “可有骑兵?” 秦琼问道。 “没有!” 斥候斩钉截铁的说道除了几个反贼头目有坐骑外,其他皆是步兵。而且反贼缺少护具,连兵器都凑不全。属下远远的看见有不少反贼用的是削尖了一头的木棒,队形散乱,毫无章法。” 秦琼嗯了一声道你再辛苦一趟,报知将军,我先带人看看。” 那斥候道都尉!” 秦琼笑道三千草寇而已,你速速去报知将军吧。” 那斥候秦都尉的本事,自然也不认为那区区三千草寇能奈何的了秦都尉的五百轻骑。他哈哈笑道我的意思是,都尉些,若是一口气将反贼杀了个精光,待将军率军赶到再无人可杀,将军怪罪。” 秦琼也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坐下黄骠马以手中那条槊锋长达四尺的马槊向前一指道走!咱们先去看看。” 五百轻骑骤然启动,跟在秦琼后面杀了。 待往前赶了十五里,果然见一处空旷处有三千余反贼摆了个歪歪斜斜的方阵等在那里。那些反贼旗号混乱,破衣烂衫,手中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有木棒,镰刀,菜刀,还有叉子,更有甚者,居然顶着一口铁锅站在那里。不过这铁锅当盾牌,倒也是正好合用。见了反贼人马这阵势,秦琼不由得心中气恼。 就是这样一群难民! 济北郡近三万郡兵,竟然被人家打的落花流水! 看到官军到了,反贼士兵们顿时一阵慌乱,本来就散乱不堪的阵型更加的乱了,有人下意识的往后退。没,他们从黄河北边之后确实没有打过败仗。但这赵二宝手下的人马都是过了黄河才收拢的老百姓,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再加上齐郡郡兵,张须陀,秦叔宝,罗士信的名号实在太响了,反贼未战气势就已经弱了下去。 “敌军战意不浓!” 秦琼观看了一会儿冷笑道。 他举起手臂,高声问道咱们是等将军到来,还是先去把功劳抢了?” 骑兵们一阵哄笑道自然不能把功劳给将军留下,都尉,咱们先杀吧!” “让将军他们赶来的时候没仗可打!” “哈哈!” 秦琼笑了笑道王薄手下有十万人马,此刻面前不足三千人,显然是诱敌之兵,儿郎们听好,一会儿冲杀穿敌阵,不可追击。咱们只需将反贼这三千人击溃,便是功劳一件,听明白了没有!” “喏!” 秦琼将大声喊道羽箭三轮,换槊杀敌!” 他率先将面甲放下来,然后催动黄骠马向前冲了出去。五百轻骑跟在他后面,将硬弓擎在手里,从箭壶中抽出羽箭。距离反贼队伍还有百步左右,已经有反贼射的羽箭飘飘荡荡的落下来掉在骑兵前面。 “射!” 秦琼一声令下,随即五百骑兵同时拉开硬弓,将羽箭送了出去。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不用秦琼下令,士兵们已经行云流水一般完成了三轮连射。一千多支羽箭密集如雨点一样砸了,立刻就将列阵以待的反贼放倒下一层! 那顶着铁锅的反贼吓得蹲在地上,只听见头顶叮叮当当的响了几声,待羽箭不再落下来他放下铁锅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已经都被羽箭射翻在地,运气好的一箭毙命,运气不好的受了伤还躺在地上哀嚎。 哈哈! 这反贼笑了笑,抚摸着手里的铁锅,庆幸着有这样一件护身的神器。齐郡骑兵的羽箭虽然犀利,却也不过是在他铁锅上砸出几个白印罢了。倒是敲掉了几块铁锈,并没有将铁锅射坏。 “老子就说丢了也不能丢了锅!” 他得意的抬起头,忽然眼前一黑。 一头极雄健的黄骠马快如闪电般冲到了他身前,没等他反应,一杆槊锋长得离谱的长槊就捅在了他的心口上,紧接着,他整个人被那条长槊挑了起来飞上了半空。韧性极好的槊杆弯曲了一下之后又猛的弹直,那反贼的尸体直直的向后飞了出去。咣铛一声,他的铁锅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秦琼一马当先杀入了反贼的队伍中,那一条长槊如蛟龙出海一般势不可挡!五百轻骑刀子一样切入反贼的方阵,随着后续队伍的逐渐增多,那血淋淋的口子被越撕越大。别说有王薄只许败不许胜的命令,就算王薄下令让赵二宝血战到底,他也没有这个本事。从来没有打过仗的老百姓哪里见过如此冷冽的杀人手段,哪里扛得住骑兵如此犀利的冲击? “跑啊!” 也不是谁先喊了一句,反贼顿时落荒而逃。 岱山山腰一隐秘-处,某人站在一棵大树边手搭凉棚看向那边战场,随即叹道那骑黄骠马冲在最前面的定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秦琼秦叔宝了,好一员虎将,好一匹黄骠马!” 某大黑马站在他身后,不服气的打了个响鼻。似乎对那匹黄骠马颇不以为然,四蹄来回走动,看架势像是想下去比一比似的。 某人回头瞪了大黑马一眼骂道闭嘴!再不老实,阉了你!”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然大白痴 (求收藏) 没,那被训斥了的大黑马是李闲的大黑马,而能训斥大黑马的自然就是李闲。当得知知世郎王薄率领人马渡过黄河南下,得知张金称也率领人马欲前往岱山之后,对于这段历史有一点了解的李闲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亲自带着五千锐金营的骑兵,昼夜兼程往岱山赶,利用轻骑兵无与伦比的速度,硬是超过了张金称的人马率先到了岱山。 到了岱山之后,李闲下令锐金营骑兵上山,在半山腰隐蔽起来。他王薄自西北而来,所以选的地方极好,恰好将之前王薄的种种安排看了个一清二楚。正因为将王薄的安排看了个遍,所以不得不说王薄这个人绝对有些本事,从他的安排来看,如果完全施行出来的话这一仗他是必胜无疑的。 因为知世郎的名气太大,所以这次跟着李闲来岱山看戏的,还有达溪长儒和张仲坚,将巨野泽的事物都丢给朝求歌和洛傅等人,两个人硬是不理洛傅他们的哀怨眼神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出泽直奔岱山。 “姑姑去了地方?” 李闲第一句问的,不是王薄的战术安排如何,而是一个和今天要做的事毫无联系的问题,这个问题李闲之前问过一次。但张仲坚含含糊糊的回答让李闲很不满意,其实,从张仲坚的态度李闲就能猜得出来。 “去了东都。” 果然,正专心致志观战的张仲坚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一句。 达溪长儒猛的拉了张仲坚一把,张仲坚回头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反应。 “呃……不是不是,你姑姑前阵子结识了一位女中豪杰,虽然年纪轻轻但与你姑姑十分投脾气,前阵子那女子嫁到了东都,她应邀观礼去了。” “噢?” 李闲转过头看着张仲坚的眼睛,一眨不眨。 张仲坚心虚的躲开视线,过了一会儿懊恼道你明,为非要问我?” “我只想,阿爷您为不拦着姑姑。” 李闲叹了口气道。 张仲坚苦笑一声拦?你也不是不你姑姑那个脾气,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若是不跟那人讨个说法,她是不会死心的。” 李闲嗯了一声,他阿爷说的没。姑姑那个人看起来柔柔软软,但是个钻进牛角尖就很难出来的人。她的心思都在那人身上,多年前便与那人有了白首之约,后来那人找了无数个烂借口一再推诿,姑姑也不曾对他死心。去年时候,那人更是做出出卖铁浮屠行迹,引来龙庭卫围剿的恶事。想来红佛姑姑一定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她若是不寻到那人问个清楚只怕永远也睡不好觉。 想到姑姑这些年过的可怜,李闲心中的愤怒没来由的冒了出来。 “若是让我擒了那人,必将其剥皮抽筋!” 张仲坚被李闲突然冒出来的杀气吓了一跳,他连忙说道你姑姑的事,她会处理好的。” 李闲的杀气溢出来的太突然,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那之前你说的女中豪杰,都是骗人的?” 李闲问。 “那倒不是!” 张仲坚认真道我前面说的也都是真话,你姑姑确实也是要去东都看她的那个小嫁人去了。” “谁?” 李闲问道。 “说来你也应该听说过,就算没听说过那女子,也应该听说过她的父亲。便是在怀远镇为隋军督粮的唐公李渊,他的女儿。要嫁入柴家,便是大隋颇有名气的青年才俊柴绍,世袭郡公。” “平阳公主?” 李闲下意识的说道。 “你说?” 张仲坚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没……没。” 李闲说漏了嘴,连忙指着下面战场道你看,王薄设置的诱敌之兵已经败了,他本想是将张须陀那两万郡兵都引进后面埋伏的,谁想三千余人马这么快就被秦琼那几百轻骑打的落花流水。只怕那领兵的人,这下不好跟王薄交待了。” “如果王薄的安排能彻底实施出来,他其实败不了的。” 独孤锐志自以为很内行的分析了一句。 李闲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没觉得王薄的安排有不妥的?” “没有啊……我看着挺完美的。” 独孤锐志摇了摇头道。 李闲笑了笑道就是太完美了……换句话说,就是太想当然了。他以为事情会按照他预订的方向发展,根本没考虑过,战场上的事……哪有那么完美的。他要诱敌就诱敌,他要敌人钻进埋伏就钻进埋伏?” 独孤锐志愕然,随即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他在画一幅很美的画,构思,布局,入笔,甚至成画都很完美,可他的对手,根本就在画外面。” 李闲用很诧异的眼神看了独孤锐志一眼认真的说道原来你也是骚包哲人” …… …… 五百齐郡轻骑跟着秦琼轻而易举的将赵二宝那三千反贼的阵型杀了个对穿,那些慌不择路的老百姓往哪边跑的都有,显然在生死危机的时候他们早就将王薄的吩咐忘到了九霄云外,只管跑,还管他妈的往哪边跑? 将那三千反贼杀穿之后,秦琼打了一个手势。训练有素的齐郡轻骑立刻分出去,由锥形阵分开十几个小队,四五十名骑兵为一个小队,并不盲目的追击反贼的溃兵,而是耙子一样在溃兵后面来回梳理,将跑在后面的反贼一个一个砍翻在地。 只半个小时不到,三千反贼被杀一千多人,剩下的有五六百跪在地上投降,其他人不要命的往四面八方跑,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秦琼下令不再追击,亲兵们来回盘旋着将投降的反贼驱赶着聚在一起。 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衣不遮体的老百姓,秦琼不由得叹了口气。从没开战他就看得出来,这三千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的老百姓。还没开打其实他们的败局就已经注定了,别说他有五百训练有素的轻骑,就算只有一百人也能轻易将这支队伍击败。这根本就不是一支军队,就算人再多,归根结底还是一群老百姓。 对官军,老百姓从心底里本身就有一股畏惧。他们从贼,是因为王薄毁了他们的家园,抢走了他们的粮食和钱财,如果他们不跟着王薄一起造反的话,那还能办?跟着反贼走,还能有一口饭吃。说来说去,他们终究只是为了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可他们没上过战场,没杀过人,让他们和那些骑兵去拼命,他们从心底里不敢。 “都尉,老规矩?” 一个郡兵旅率催马到了秦琼身前问道。 秦琼摇了摇头道这次不同,不能杀。” 他看了看远处隐隐约约的尘烟飘起处道那里必然是王薄大军所在,这三千百姓不过是派出来诱敌的。而且,这些人才加入反贼,手里没人命!如果杀了他们,远处那十万反贼就不得不跟咱们拼命!放他们,几百个吓破了胆子的老百姓,放也没,而且,害怕是会传给别人的。” 那旅率一开始没明白秦琼后面的话是意思,但他秦都尉的话肯定没有。 所谓的老规矩,其实就是杀俘虏。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之前对付的那些反贼,比如裴长才石河子那伙人,他们都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了。以前对付反贼,都是投降的人抓训斥一顿教导一番,因为没粮食养着他们所以也就放了。可那些顽匪已经杀人杀出了甜头,放他们还是会加入反贼的队伍,过不了几天就又跑去别的地方祸害老百姓。所以到了后来,齐郡郡兵出征索性就不收俘虏,抓多少杀多少。反正杀的都是反贼,杀的都是祸害他们父老乡亲的恶棍,他们心里也没有负担。 可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秦琼说的没,这几百个俘虏都是才从贼的老百姓,没作恶,甚至面对战争他们本能的反应还是逃跑而不是搏杀。这样的百姓,秦琼不忍杀。再者就是,如果真的杀了,那王薄估计也就笑了。这一刻杀俘虏,是逼着那些老百姓跟官军拼命,得不偿失。 “放他们,咱们就在这里等将军赶来。若是再有反贼来攻,直接杀退就是。” 秦琼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这便是自信,齐郡人的自信。再有反贼来攻,杀退便是。 肯定是有人来攻的,因为王薄派人诱敌的策略没成功。仓皇逃的赵二宝脸色惨白,为了保命他将齐郡骑兵的战力又夸大了数倍。在他的嘴里,秦琼就是一个身高张二的夜叉,杀人不眨眼,那条长槊锋利的就好像施加了法术在上面一样,铁锅都挡不住…… 王薄真想一刀将赵二宝宰了,可他也临阵杀将不吉利。叹了口气,压着火气道你手下人马皆是新兵,初战不利也不能完全怪你。” 赵二宝连忙感激涕零道大当家的慧眼如炬啊,那些个老百姓哪里会打仗啊。齐郡的骑兵才攻,别说正面厮杀,才一轮羽箭他们就被吓破了胆子,我是记着大当家您的吩咐的,只许败不许胜……可这败起来,也太他妈的迅雷不及掩耳了。我杀了几个人也收拢不住,那些老百姓往哪边跑的都有,而秦琼根本就没追!” 赵二宝用了一个听来的词汇,觉得还很合适。 王薄不耐的摆了摆手道我都说了不怪你!” 他想了想道是我大意了,指望着那些新兵去诱敌显然是不行的。这样,赵二宝,我从中军分两千人马给你,你再去一次。” 赵二宝顿时就傻了,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从嘴里含含糊糊的蹦出来为又是我?” 王薄居然没咆哮,而是很认真的解释道一回生二回熟,你已经和那秦琼打过一场了,对他的战术也熟悉,不是你去,难道还是我亲自领兵去诱敌不成?” 一回生二回熟这几个字让赵二宝心凉,叹了口气道还是只许败不许胜?” “没!” “得嘞!” 赵二宝应了一声,心说大不了再跑一回,老子这次就在后面了,掉头跑的时候也快些。 看着又一支队伍分出去诱敌,李闲扑哧一声笑了。 很真诚的赞美道济北知世郎……好一个天然无公害的绿色大白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八十二章 果然真豪杰 (感谢短歌淮的捧场,求收藏) “安之,你对王薄有偏见!” 独孤锐志笃定的说道第一次诱敌不成,再派人第二次去诱敌这了,为在你嘴里他就成了白痴?” 李闲看着独孤锐志的眼睛认真说道你问我这个问题,也很白痴。” 他指了指远处秦琼的五百轻骑说道那是队伍?” “齐郡郡兵啊。” 独孤锐志道。 李闲再问说详细点,那是齐郡郡兵的队伍?” “先锋啊。” 独孤锐志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闲,只是看着李闲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忽然反应了,他使劲一拍脑门道这知世郎还真是一个白痴!” “第一次诱敌,被秦琼的先锋轻骑击溃也就罢了,何必这么急着再派人去?诱来诱去,还不是诱的只是秦琼那几百轻骑?就算把秦琼的先锋队伍引了,可暴露了后面的埋伏阵型,张须陀再来还能上当?这不是白痴是。” 独孤锐志点了点头极真诚的说道下次不涉及到下毒解毒,我还是不开口了。” 李闲笑了笑道小狄那丫头最近天天往你那里跑,你不会是哄骗了小孩子也在教她下毒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独孤锐志道叫哄骗?她能跟着许老头学习医术,为不能跟着我学下毒解毒?毒理本身就是医理,有区分?再说了,是小狄那丫头愿意跟着我学的,又不是我强拉着她来学。” 他兴奋道不过话说,小狄的天赋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的。” “比我还好?” 李闲问。 独孤锐志白了他一眼,不屑回答。 两个人正在无聊的闲扯,达溪长儒指着远处道看,王薄的人马已经贴了,看看那个秦叔宝如何破敌。” …… …… 秦琼将面甲推上去,看了看远处尘烟起处又一支反贼的人马杀了,看样子不下两千人。虽然较至于被他刚刚击溃的那支反贼人马兵力少了,但显而易见的是,第二次杀的这些反贼才是王薄手下的精锐。之前那三千反贼不过是被王薄强掳去的百姓,哪里上得了战场? 这两千余人马步兵中,不但手中的兵器是清一色的木杆铁枪头的长矛,而且身上还有简单的护具。每个人头顶上包着一块灰布以做区分,显然是王薄军中比较正规的战兵。看队形十分严整,而且其中还有三百人左右的骑兵,手中的兵器也是大隋的制式横刀。 看旗号,为首的那人居然还是刚刚落荒而逃的敌将。只看到这一点,秦琼的嘴角随即挑了挑,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 兵是强了,可将还是那刚刚战败之人。 那敌将刚才才被齐郡轻骑一冲击立刻掉头就跑,这样的人也能领兵?王薄拨了两千战兵给他,真是糟蹋了那些士兵。自大业六年以来,秦琼一直跟着张须陀在齐郡征战,因为齐郡富庶,想要来齐郡劫掠的反贼最初一股接着一股,就好像闻见了腥味的苍蝇一样惹人厌烦的扑上来。这两年间,秦琼协助张须陀击溃剿灭的反贼队伍有几十支之多,对于这些贼兵的战力他算是清清楚楚。 将乃兵之胆,若是为将者未战先怯,就算给他涿郡罗艺那五千虎贲重甲,只怕他也还是落荒而逃的下场。之所以瞧不起那人,是因为秦琼一眼就看到那领兵将领的旗号居然在队伍后面,这分明是已经做好了再次逃跑的准备了。 所以,对换了队伍前来的那反贼将领,秦琼一点都不担心。 “都尉,这次的反贼队伍有些不一样!” 秦琼的亲兵低声道。 秦琼嗯了一声道敌将怯战,不足为虑。” “那反贼的将领躲在队伍后面,倒还真是谨慎。” 亲兵笑道。 秦琼微笑道将者,便是军阵之心脏。阵斩敌将,便是剜了敌军军阵的心脏。他躲在队伍后面,就好像心脏前面当了一面护心镜,还有一层厚厚皮甲。” 亲兵自信道那有,咱们将反贼的心脏给他掏出来就是。” 秦琼哈哈一笑道正该如此,吹角,跟我杀掏心!” “杀!” 不等赵二宝带着那两千劲卒摆好阵势,秦琼一马当先带着五百轻骑直直的杀了。眼见着齐郡的轻骑迅疾如雷的杀来,赵二宝心里一慌快!放箭!放箭!列抢阵拒敌!” 两千余反贼刚刚到了阵前,正在整顿阵型的时候秦琼变得轻骑杀了。如此蛮不讲理的打法让反贼很不适应,明明人数上是齐郡轻骑的四倍还要多,明明军中大部分都是长矛手,但他们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慌乱了起来。二百多名弓箭手迅速的冲到前面开始放箭阻挡敌军轻骑,只是他们手中的竹片弓杀伤力实在有限,每个人只放了两三箭那官军就已经杀到了近前。 竹片弓太软,射出去的羽箭最多也就能飘出去百步。而轻骑兵的速度又太快,百步的距离基本上五六息的便到了。见这边的枪阵还没有列好,赵二宝大声下令骑兵迎击。这两千多人的队伍皆是王薄手下的亲兵营人马,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这两年跟着王薄来回转战,他们也曾击败过很多郡兵民勇。短暂的慌乱之后,反贼也逐渐镇定了下来。 三百余骑冲了出去想迂回至侧翼攻击秦琼的骑兵,眼看着两支骑兵就要撞在一起的时候,秦琼忽然将长槊摆了一下,五百轻骑骤然分成了两队。从侧面扑的反贼骑兵确实好像刀子一样切了,可齐郡轻骑却水流一般一分为二将反贼的骑兵让了! 两队齐郡轻骑没有直接撞进反贼列好的枪阵,而是分开后风一样从反贼方阵的两侧绕了! “不好!” 赵二宝惊呼一声,这个时候他才看出来,齐郡轻骑的目标居然是。赵二宝本来不过是个放羊娃出身,胆子本来就不大。他能有今天这个地位,还要归功于他的被王薄收了做小妾。他百般苦求才为他求来一个排行最小的当家位子,也不是不是王薄看不上他故意刁难,竟然两次诱敌都派他带兵前来。其实这也不是王薄糊涂,只是赵二宝那在王薄面前说了无数好话,将她哥哥说成一个武艺精湛之人,又使了不少钱让其他几位当家的说好话,王薄一直以为赵二宝就算不是武艺精湛也不是一个怂包。 可赵二宝真的是个怂包。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赵二宝慌乱的下达着命令。已经列好的枪阵不得不向后退,阵型分开试图将赵二宝接进方阵内。可齐郡轻骑的速度实在太快,没等枪阵合拢秦琼已经杀到了赵二宝近前。几个悍匪举长矛迎了上去,被秦琼一槊一个接连挑飞。眼见着没人能拦得住那凶悍的官军将领,赵二宝的魂儿都快被吓飞了。 他不顾一切的催马向前冲进了枪阵,一边向前冲一边大喊让开!都他妈的给老子让开!” 反贼的枪阵从中间分开一条口子,赵二宝试图从军阵后面冲到前面去躲避秦琼。只是他的马跑得慢,秦琼的黄骠马跑起来风一样很快就从后面追了上来。赵二宝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吓得啊的叫了一声,那黄脸汉子竟然已经追到了他的战马屁股后面! 下意识,赵二宝抽刀向后胡乱的劈砍,秦琼身形一闪躲开了劈的横刀,将长槊交在左手,右手探出去一把抓着赵二宝腰畔的袢甲绦,单臂一较力竟然硬生生的将赵二宝从马背上提了起来! 秦琼顺势将那反贼将领往腋下一夹,然后也不回头,催马直接向前冲了。他的亲兵在左右护着他,一路冲杀竟然从背后将反贼的方阵杀了一个对穿。一出阵正遇上那兜的反贼骑兵,而此时秦琼身边不足二十人! “杀!” 秦琼一声暴喝,将腋下已经被夹昏了的赵二宝单臂举起来狠狠的朝着前面砸了。迎面而来的骑兵被他砸倒了两个,其他人纷纷避让。秦琼左手持槊向前一扫,将一名骑兵的咽喉切开。顺势双手握槊提马向前一跃,从栽倒的反贼骑兵身上跃了!长槊蛟龙一样来回翻飞,挡在他面前的反贼骑兵纷纷被刺落马下。向前冲杀了十几步远,秦琼立斩七八名反贼骑兵。他一槊将侧面要偷袭他的反贼胸口刺穿,然后双臂较力,竟然挑着那反贼骑兵的尸体抡了起来。 三五个反贼被撞翻落马,秦琼趁机杀出了包围。他回身看了看,却见的亲兵被反贼骑兵围住,他虎目一睁,挺槊又杀了。眼见着的亲兵队正被几个反贼骑兵围住,左冲右突间险象环生。秦琼一声怒喝,催动黄骠马杀了。两个悍匪一左一右夹了,试图将秦琼挡住。 秦琼避过一杆刺的长矛,挥槊将那悍匪的头颅扫落。另一人的横刀已经劈了,久经战阵的黄骠马不等秦琼催动,向一侧跳开,然后两条后腿狠狠的蹬在那反贼战马的肚子上。 这一下力度奇大,那反贼的战马哀鸣一声竟然被直接踢破了肚皮!那骑兵被翻倒的战马压住了一条腿抽出来,被秦琼一槊刺死。秦琼一抬眼,正瞧见一个反贼挥刀砍向亲兵队正的后脑。 秦琼来不及多想,挥臂将他那条槊锋长达四尺的马槊掷了出去。 长槊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直接将那反贼骑兵刺了个对穿从战马上撞了下去。见那官军将领没了兵器,一个反贼催马挥刀冲了上来。只是他才到秦琼近前,却忽然眼前一花。没看清时候,那官军将领手中忽然多了一对瓦棱金锏! 噗! 就这么一个犹豫慌乱,那官军将领手中的金锏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顶上。金锏砸瘪了那悍匪的皮盔,也砸烂了那一颗硕大的头颅。颅骨碎裂间,红的血液白的脑浆纷飞,顶着半颗头颅的尸体软软的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拦我者死!” 秦琼持双锏,猛虎一般再次将反贼的骑兵队伍杀穿! 救了的亲兵出来,从侧翼迂回而来的齐郡轻骑再次在秦琼身后汇聚。 反贼们看着那些浑身是血的齐郡轻骑,再看看被战马踏成了肉泥的赵二宝,之前的胆气顿时就散了。也不是谁先喊了一声掉头就跑,一千多依然有战力的反贼立刻就跟着溃败了下去。 半山腰,李闲眯着眼睛看着战场上,情不自禁的说道齐郡秦叔宝,果然真豪杰!”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以势压人 (昨晚看球到凌晨四点多,起来的晚了,起床后就赶紧码字,十二点前应该还有一章,建议再看,抱歉。) 溃逃的反贼跌跌撞撞的跑,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没有往岱山王薄大军的方向跑,而是出于对官军的恐惧选择当了逃兵,当了逃兵的人不想再送死。因为那黄脸将军实在太恐怖,那一条马槊太锋利,硬生生的靠着一己之力将军阵杀穿,来回两次救出的亲兵,如战神临尘,这样人的无疑是可怕的。 没人能在那黄脸将军面前挡得住他马槊一击,就算他马槊脱手杀人之后依然没人能靠近他的身前,那一对瓦棱金锏更加的可怕。凡是以为他手中没了长槊就可以找便宜的人,都被那一双金锏砸碎了头颅,干净利索的去了阎罗殿报到。三百多骑反贼的骑兵,竟然拦不住他一个人。 击败了反贼之后,秦琼收拢人马,清点之后,齐郡轻骑损失了十几个人,杀敌超过三百,还包括那反贼的首领在内。反贼一千多人的枪阵没拦住齐郡轻骑,没拦住秦琼的黄骠马,大部分人都逃了,剩下二三百胆子小的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乞求活命。秦琼骑着黄骠马围着降兵绕了一圈,手下亲兵将他的长槊捡送到他的手中。 “你们全都吧” 秦琼看着那些反贼降兵说道。 几乎所有的反贼都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那黄脸将军。他们以为听了,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们全都走吧,我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也曾经都是无辜的百姓。但如果下次再让我遇到,定斩不饶。不过我奉劝你们一句,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回家乡去,不再危害无辜,那你们就还是大隋的百姓,朝廷绝不会追究你们以往犯下的过。朝廷一直宽厚,只诛首恶,从者不究,该死的只是王薄而不是你们。不过……如果你们铁了心跟着王薄造反,我手中的长槊也不会再留客气。” “将军是说放我们走?” 有个反贼士兵抬起头大着胆子问道。 他们不同于之前赵二宝手下那三千人,那些都是被他们沿路强掳来的百姓,手里没有人命,也还不曾祸害过其他百姓。他们这些人都是王薄亲兵营的人,这两年烧杀抢掠的事谁也没少干。而且,以前他们隐约也曾听过,齐郡张须陀从来不留降兵。刚才他们投降,是因为被吓破了胆子。后来渐渐平静下来想起传说中张须陀,秦叔宝,罗士信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又害怕了起来。 “都尉让你们走你就赶紧滚!” 肩膀上挨了一刀的亲兵队正咧着嘴说道记住,朝廷只诛杀首恶,从者不究!” 那反贼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应了几句,试探着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那些齐郡轻骑居然真的没有杀人的意思。横刀归鞘,长槊挂在了得胜勾上,只是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多谢秦将军仁义!” 那人站住,回身郑重的对秦琼施了一礼。 秦琼摆了摆手道你且安心归去,我既然下令放了你们,便不会背后下手杀人。只是你们要好自为之,莫再自误!” 那人点了点头,苦笑一声转身就走,也不心中想的是,只是看他的走的方向正是回王薄所在。秦琼的亲兵怒道这些喂不熟的白眼狼!都尉好心好意放了他们,他们居然还想投靠王薄!” 秦琼摆了摆手道再有贼兵来攻,以轻骑来回游走击退便是,不要再深入厮杀,待张将军大军赶到再做计较。” 众人领命。 这次王薄倒是学了乖没再派人前去挑战,得知赵二宝战死之后心里也是唏嘘一阵,想着哄哄那身子软得水一样的小妾,对赵二宝的,王薄着实是十分喜爱的。那女子不但身子软的好像没有一根骨头,那诱人的地方更是水帘洞一样让人流连忘返。赵二宝就这么死了,倒确实有些让人头疼。本想着将这诱敌的简单任务交给他去做,稍微立一些军功,以后也好提拔他,谁想到竟然就这么死了。 他下令大军列阵以待,反正这两次挑衅也让那领兵的秦琼了大军就在这里。只待张须陀到来,他们自然就会来攻。 正想着,忽然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赶了,到来王薄近前翻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抱拳说道大当家!从西面忽然杀来一支人马,不下两万人!” “可是官军?” 王薄惊问道。 “不是!只打着张字的大旗,并不是官军队伍,看样子也是绿林道的人马。” “张?” 王薄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不记得齐郡鲁郡有姓张的绿林豪杰麾下有两万人马的。当初的裴长才石河子倒是拥兵数万,只是在历城被张须陀杀了个片甲不留。裴长才和石河子都死在乱军之中,也正是有此一役,方圆几百里内的绿林豪杰都不愿意再到齐郡来找麻烦。在他们看来张须陀那老家伙是个疯子,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莫非……” 王薄一惊道莫非是巨野泽的张金称?” “不对啊!” 很快他有否定了的推测,张金称远在东平郡巨野泽,没道理跑到鲁郡地面上来。除非是……除非是被人抢走了巨野泽!不过这几乎没有可能,张金称那人阴狠毒辣且胆小如鼠,绝不可能丢了老窝。 “你可看清,果真不是官军?” 没等那斥候回答,另一个斥候从西北方向飞骑而来报!大当家,齐郡官军从西北而来,人马不下两万!看旗号,正是张须陀!” 王薄诧异了好一会儿,忽然脑子里想到一个可能! 莫非是张金称那厮,不听来了要来寻张须陀的麻烦,他想浑水摸鱼?正懊恼间,忽然灵光一闪。 “哈哈!” 王薄大笑一声道石敢,你去,看看从西面来的是哪个豪杰的人马,若是巨野泽的张金称,告诉他,我正在此处欲射猎张须陀,邀他同在岱山围猎!” 手下亲信石敢应了一声,带着几十个人拨马往西面去了。 …… …… 张金称实在没想到,居然能在岱山碰到知世郎的人马。知世郎王薄的队伍一直在济北郡活动,混的风生水起。此人乃是最先举起反隋大旗的绿林豪杰,说实话,张金称对王薄确实有几分惧意。 听那叫石敢的人说,知世郎带了十万大军来在岱山下决战齐郡名将张须陀。以现在他的实力,两只老虎打架他躲还来不及,敢凑上去看热闹?可已经到了岱山,让他掉头就走又着实有些窝囊。可是不走,王薄挥兵十万,他惹不起。齐郡张须陀的名号太响亮,他也惹不起。 “知世郎就在山脚下?” 张金称问道。 石敢也听说过张金称生吞人心的恶名,虽然这次亲眼见了张金称,这个恶名远扬的巨野泽大当家居然是个丑陋的干瘦矮子,但心中还是不敢大意。 “张大当家的,知世郎确实就在前面十里处,听说张大当家率军远来,特地派我迎接。知世郎说,本来是要率领大军在岱山围猎张须陀,没想到因缘际会张大当家也到了此处。这北方绿林道,知世郎最推崇的豪杰便是张大当家您。既然缘分如此,何不如一同做这件大事?只要一举击败齐郡张须陀,这北方绿林道,张大当家的名号必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张金称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看了钱禄一眼。 他对石敢道你且稍后,待我和手下人商议一下。” 他一转身,钱禄便低声道大当家。咱们还是走吧!知世郎咱们惹不起,那齐郡张须陀咱们就能惹得起?” 张金称脸色变幻,过了一会儿咬牙道我倒是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低声对钱禄道稍后你带人先随那石敢看看,若是知世郎麾下确实有十万大军,咱们便干了这趟买卖。如果能杀死张须陀,知世郎必然要去洗劫齐郡,不会看上这岱山。咱们趁机在岱山立足,待兵强马壮之后再杀回巨野泽报仇。” “我看你就是图那虚名!” 钱禄难得的敢反驳张金称你只是想图击杀张须陀那虚名!” 张金称脸色一变道这能是虚名?这是大有好处的事!击杀张须陀,北方绿林道必然对你我刮目相看。跟知世郎有这合作的机会,日后有求于他说不得他还能施以援手。” “老哥啊……如今军中我只信得过你了,你若不去,我还能找谁去?” 张金称拉着钱禄的手说道。 “唉!” 钱禄叹了口气道也罢,胜负成败在此一举吧。” …… …… “来了!” 陈雀儿找到李闲低声道。 李闲嗯了一声,转身对铁獠狼等人道你们听我号令行事,咱们今次来的目的就是除掉张金称。齐郡张须陀也好,济北知世郎也罢,不管他们杀的多狠,都不要招惹。若是张金称退去,咱们便杀。若是张金称跟着王薄一起打张须陀,咱们便看戏。” “喏!” 众人应了一声,回身吩咐士兵们准备厮杀。 正间,西北处尘烟飞荡,正是张须陀引着步兵两万多人到了。 秦琼接着张须陀,将之前的激战简略说了几句。张须陀点了点头大声命令道各营列阵击鼓而行,咱们便去会会这济北知世郎!” 两万多齐郡郡兵,列着整齐的队列,在战鼓声中向前压了。向前行进了三里左右,便看到山脚下黑压压的反贼人马。看样子人数不下于五万,密密麻麻的拦在前面。 王薄手搭凉棚往前观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都说齐郡郡兵善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回身吩咐道传令,不可轻敌!” 其实哪里用他吩咐,看见远处官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而来,阵阵战鼓声中,那种骇人的气势已经如乌云一样缓缓的笼罩在反贼们的心头。王薄本想以人多势众压人,却没想到,齐郡郡兵,以士气压人,而且……显然,他手下的草寇慌了。 几个整齐的方阵压,如乌云盖顶。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还我兄弟命来 (求收藏) “贼军号称十万,却要行诱敌之计,显然别有所图,这岱山山势险峻山林浓密,王薄定然是在山中埋伏了人马。一会儿攻上去,士信你五千人马不要上前,若有伏兵,你可率军拦截!” 张须陀听秦琼将之前的经过讲了一遍后想了想吩咐道士信,这次贼势惊人,乃是一场恶战,不可毛躁!若是贼兵伏兵尽出,后路皆在你手中操控。切不可大意,你清楚了吗不跳字。 罗士信道秦大哥已经厮杀了两阵,该秦大哥歇歇才对。将军,我愿为先锋,让秦大哥带着人马断后吧。将军放心,我此战凶险。没有将军您的号令,我绝对不会贸然行事的。” 张须陀看了秦琼一眼,秦琼笑了笑道若是士信想打先锋,我愿断后。” 张须陀笑道士信勇猛,合为先锋。只是性子太猛了些,我有些放心不下。” 罗士信拍了拍胸脯道将军小看我了,以前我年纪小脾气冲,现在早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你问秦大哥,这段日子以来我和他推演军阵,可曾还那么轻敌冒进吗不跳字。 张须陀笑道你现在才多大?” 罗士信可怜兮兮的说道将军信我一次,如何?” 张须陀点头道那好,若是你再任意妄为一个人杀入敌阵,休怪日后出征,我再也不带你出来!” 罗士信连忙道我保证!” 张须陀笑了笑,指着远处王薄的人马道你看那银甲之人必是王薄,将帅旗高竖,他还特意站在高坡上唯恐咱们看不到。如此虚浮的计谋也用出来,济北知世郎倒也是浪得虚名。他必然是想引我大军猛攻其中军,所以不惜以为诱饵。待我大军攻之后,必有伏兵从侧翼杀出,断我大军后路。” 他看了秦琼一眼道叔宝,一会儿厮杀起来,我和士信的后路便交给你了。” 秦琼点头道将军放心。” 正说着,忽然见对面高坡上那穿银甲的人带着百余骑兵出阵而来,隔着二百多步站住,其中一人出列遥遥喊道哪个是张须陀将军,敢不敢出阵来?!” 罗士信怒道宵小之辈也敢放肆!” 拍马就要杀出,被张须陀一把拉住。 张须陀倒是不生气,回身吩咐了亲兵几句,那亲兵出阵喊道我家将军乃是朝廷官员,开府仪同三司,堂堂三品将军!跟你这草寇没有话说。你若是怕了,可以自来军前投降。我家将军仁厚,说不得留你一个全尸!” 王薄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张须陀,竟然是个不敢见人的懦夫!” 那亲兵又喊道将军说,见人没,但不见畜生!” 王薄大怒骂道张须陀老匹夫,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的战上一场,逞口舌之利,算好汉!” 那亲兵悠悠荡荡的声音再次飘将军说,要战便战,哪里那么多废话!” 王薄气得脸色煞白,拨马便回归本阵。 张须陀见王薄退走,指了指远处贼兵的阵势说道士信,一会儿我带一万人马进攻王薄中军,缠住王薄。你看,贼兵左翼,士兵衣衫破烂不堪,并无护具,手中兵器也是也多是木棒,显然是王薄新收的士兵。你无须管我,带五千人马猛攻贼兵左翼。即便身后有伏兵围上来,我自分兵据之,你只管向前冲杀!” 罗士信摇了摇头道还是我去攻王薄中军,将军带兵猛攻贼兵左翼。” 张须陀眼睛一瞪道这是军令!” 罗士信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秦琼道将军放心,若有伏兵,我便率军从后杀上。贼兵大部分都是没有动过刀枪不曾染过人血的百姓,人数再多也没可担心的。” 商议完毕,张须陀骑马出阵。一万郡兵跟在他身后,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前面黑压压的贼兵攻了。待张须陀的人马尽出之后,罗士信领兵五千,跟在张须陀军后面隐去行迹。王薄见官军压了,压住心中的怒气下令道弓箭手!准备放箭!” 几个头目急忙催促弓箭手上前,上千名弓箭手挤到了队伍的前面,等着郡兵进入射程之内。眼看着齐郡郡兵已经到了百步之内,弓箭手的头领大声呼喊道抛射!放箭!” 千余名贼兵弓箭手将竹片弓举起来,羽箭斜指上方,弓拉满之后猛的松开手,羽箭嗖的一声便射了出去。羽箭抛射,并没有精准性可言。但是打击大规模的军队却是威力惊人,对于密密麻麻列阵而行的郡兵来说,雨点一样抛射的羽箭杀伤力极大。 “举盾!” “举矛!” 不用张须陀下令,校尉们便大声下达了命令。前面的盾牌手将步兵盾举过头顶,郡兵的弓箭手在盾牌的掩护下依然向前行进。再后面的长矛手将长矛全都举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好像地上忽然长出一片丛林似的。随着号令,举起来的长矛左右摇摆,就好像被风吹拂的芦苇荡一样,蔚为壮观! 抛射的羽箭密集如雨点一样砸了下来,但训练有素的郡兵懂得如何用最正确的方式躲避。密集如林的长矛左右摇摆,能卸掉大部分羽箭的袭击。而躲在盾牌下面的弓箭手基本上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一轮抛射后,郡兵损失了百余人上下。 紧接着,王薄军的第二轮羽箭就射了,因为距离的拉近,这次的羽箭是差不多平射而来,虽然不及抛射覆盖面积大,但杀伤力更强。已经跟草寇有过无数次战斗经验的齐郡郡兵整齐的将盾牌横举,抵挡羽箭的袭击。眼看着三轮羽箭过后,郡兵死伤了四五百人,可他们的弓箭手依然躲在盾牌后面并没有还击。 五十步! 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得足够近了,王薄大声下令弓箭手后撤,长矛手结枪阵御敌。可就在这个时候,郡兵的盾阵忽然分开,藏身在盾牌后面的弓箭手已经将羽箭搭在了弓弦上。 “攒射!放箭!” 张须陀大声喊道。 千余名弓箭手猛的将羽箭送了出去,只有五十步距离,羽箭密集的好像一颗庞大的炮弹!集中轰击在反贼还没有成型的枪阵上,瞬间,枪阵就被轰塌了一块。这是张须陀久经战阵总结出专门对付枪阵的策略,弓箭手近距离攒射,羽箭密集的如同一个巨大的威力十足的拳头,足以将枪阵轰开一块。 刚刚顶上来的贼兵长矛手阵型还没有整齐,最前面的数百名士兵就好像突然间被一块从天而落的陨石砸中了一样,枪阵轰然塌陷下去了一片! “再射!” 张须陀大声喊道。 没等王薄的人马反应,第二轮攒射又重重的砸了。足有一千余名贼兵被羽箭射翻,豆腐块一样的枪阵就好像被一张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下去一块。 “杀!” 张须陀看准机会,猛的将手中重达三十斤的陌刀朝前一指。 训练有素的齐郡郡兵立刻变阵,盾牌手和弓箭手的队列猛的重合,这样就空出来一条条的通道。后面的长矛手和朴刀手从通道中快速的冲了出来,狠狠的撞进了贼兵的队列中。默契的配合,犀利的杀人技巧,从一开始郡兵就占足了优势。虽然进攻一方只有万余人,而列阵防御的一方足有五万人,但毫无疑问,气势上,贼兵已经弱了。 郡兵们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击败人数众多的草寇了。去年在历城,裴长才石河子两伙贼兵加起来足有四万人!而当时将贼兵挡住,令其惊惧不敢向前的却只有张须陀,秦琼,罗士信以及另外两名亲兵五个人!那个时候郡兵刚刚杀贼解散回家,裴长才和石河子的匪兵就到了。 张须陀一面派人召集郡兵,只带了秦琼罗士信等四人拦在了贼兵的前面。裴长才和石河子惊疑不定,惧于张须陀的威名,又害怕有埋伏,硬是没敢率军强攻。五个人,足足将四万人马挡住了一个多时辰!后来郡兵集结赶来,一鼓作气将贼兵击溃,匪首裴长才和石河子都死在乱兵之中。 这一次,虽然贼兵有五万余人,但他们有一万雄兵,怕的? 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王薄麾下人马的枪阵便溃了下去。被齐郡郡兵从中间破开,兵锋已经直指王薄所在! …… …… 张金称领着人马杀到的时候,王薄的中军已经被齐郡郡兵挖空了好大一块。他本想浑水摸鱼,可没想到齐郡郡兵的战力竟然如此恐怖。连忙命令人马停下来,张金称放弃了之前进攻张须陀的打算,而是保持着观望。 可还没等他的人马停下来,忽然从两侧的密林中杀出数不清的伏兵,一左一右直扑齐郡郡兵的后面。而此时,王薄的人马其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他的中军虽然崩塌了一大块但好歹还能顶住,可是他军阵的左翼已经完全被郡兵打垮。那些才加入他队伍的百姓根本不敢打仗,一见血就尿了裤子。再加上罗士信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一杆长槊上下翻飞间无人可敌! 一万五千人的左翼,硬是被五千郡兵杀的节节败退。溃败的贼兵冲击了王薄的中军,正面是张须陀人马犀利的攻击,侧翼被自家的溃败冲击,王薄的阵型已经完全乱了。实在坚持不住,王薄连忙令人吹响号角。 埋伏在密林中的李海和裴干连忙率军杀出,四万多人的贼兵从后面涌要断了齐郡郡兵的退路。可他们没想到张须陀竟然留有后手,伏兵才一出来,秦琼立刻率领人马杀了。李海手下两万多人的队伍,竟然一个冲击就被秦琼的几千郡兵杀的节节败退,本应围拢的包围圈,硬是被秦琼击溃了一侧。 而这个时候,看准机会的张金称来了! 他嗅到了机会,他,只要的人马冲上去填补上那个包围圈,齐郡郡兵必败! “巨野泽张金称在此,知世郎不要惊慌!” 张金称命令贼兵们齐声高呼,然后带着人马朝着秦琼兵马的后面扑了。张金称嘴角咧着笑得那么得意,这次终于让他捞到一个大便宜了!上次在黄河岸边被那支假官军偷袭,他损失了近两万人马!这次,如果能一举击杀张须陀,不但能博得一个美名,还能狠狠发一笔财!郡兵们的装备虽然不及府兵,可也是让人眼红的好啊。再能趁机吞了王薄的人马,那杀回巨野泽指日可待! 正在往前冲杀,杀得兴起的罗士信忽然勒住战马侧耳听了听。 “巨野泽张金称在此,知世郎不要惊慌!” “张大当家来了,杀张须陀啊!” 听清了那喊声,罗士信的双目猛的充斥起一片赤红! “张金称!还我命来!” 罗士信突然一拨马,竟然单人独骑杀向张金称的贼兵!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好死的和好死的 (求收藏) “你没死!” 罗士信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闲微笑着的脸,眼睛瞪的很大很圆。他下意识的催马向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李闲的脸,浑然不顾犹在战局之中。李闲身后的燕云寨骑兵已经杀了,将围困着罗士信的贼兵尽皆杀散。李闲将黑刀往前一指,骑兵呼啸而过将巨野泽的贼兵杀的哭爹喊娘。[.] 李闲看了一眼已经跑出去很远的张金称皱了皱眉,指了指张金称道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先杀了张金称那厮再说!” 罗士信揉了揉眼,随即哈哈大笑道好!你我一同杀贼!” 他已经注意到了李闲那一身黑甲,也注意到了李闲身后那数不清的精锐骑兵。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不妥,一时之间却没有反应。等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张金称追出去,罗士信忽然明白是地方不妥了。 “大隋府兵!” 想到这一点,罗士信再仔细去看那些骑兵,却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没,那些骑兵身上穿着的确实是大隋制式的土黄色号衣,外面的皮甲也是大隋骑兵的制式皮甲,不同的是,那些骑兵的右臂上都系着一块红布! 不是大隋的战旗! 罗士信的视线在那骑兵飘扬的旗帜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心里一紧。 大隋的战旗是红色的,好像血一样的颜色。而李闲麾下这支骑兵虽然看起来就是一支府兵队伍,可他们的战旗是黑色的。黑的如同最深邃的夜晚一样,而且还有乌云遮挡住了明月。又如同李闲手里那黑刀一样的颜色,尤其是那三个血红色的大字,就好像李闲黑刀上挂着的敌人的鲜血一样醒目。 燕云寨! 燕云……燕云…… 罗士信心里骤然一亮,就好像炸起了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 他就是在辽东夺回麦铁杖老将军尸体,杀了高句丽大将乙支文礼,将乙支文德打成残废,硬生生在萨水畔救回两万多府兵生命的燕云?! 虽然宇文述和于仲文等人刻意对大业皇帝杨广隐瞒了燕云的事,在杨广面前包括薛世雄在内他们都默契的只字未提。而杨广也早已经忘了在辽水河畔偶遇的那少年郎,他不问,宇文述等人自然不会说。但瞒得住皇帝,却瞒不住大隋百姓。 从去年大隋远征军从辽东之后,有关于一个叫燕云的少年将军的传奇故事就开始流传出来。只几个月的,就已经传遍了北方大地。传说那叫燕云的黑甲将军身高丈二,使一条比齐郡秦叔宝那条槊还要夸张巨大的马槊,只身转战三千里,杀高句丽大将乙支文礼,一槊斩落了乙支文德一条腿,大隋远征军全军皆溃,唯独那燕云将军一个人杀入敌阵硬是从数十万高句丽军中救出来许多同袍。 有人说,燕云将军黑马黑盔黑甲,长相狰狞恐怖,青面獠牙,身形壮硕。他坐下大黑马比一般的战马高出半个身子,而燕云将军身高足有丈二,一般大汉只到他的腋下。他用一柄一丈八长的巨刀,如门板一样,随随便便一扫就能扫死几十个高句丽蛮子。辽水畔追杀乙支文德,萨水畔腰斩乙支文礼,燕云将军都是用的这一柄门板大刀。据说大隋的远征军差一点攻克高句丽国都平壤,就是因为燕云将军一刀劈开了平壤的城门…… 传说有很多版本,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燕云将军乃是一个白袍小将,面如冠玉,丰神俊美,用的是一柄锋利如电的宝剑。只要那剑一出,这世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白马白袍,在高句丽万军中往来,衣不沾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个版本最受闺中少女的喜欢,很多妙龄少女都不止一次在梦中见到如此打扮的燕云。那白袍翩翩佳,腰间一柄雷神剑,手中一卷破阵兵书,帅的应该天打雷劈,也不多少豆蔻少女春闺怨妇将燕云视为情人,可是无论哪一个版本的传说结局都是一样的,那便是燕云将军孤身杀入高句丽军中,立斩上千人(或数千人),最终力竭战死。这个结局,也不哭红了多少女子的眼睛,惹出多少斤泪珠儿。 又不知,有多少女子倚窗悲叹,有多少男儿对酒唏嘘。 而这些传说在北方大地上蔓延到每一个人心里的时候,李闲正带着队伍在燕山上整顿。飞虎密谍收集过这些传说,李闲当时并没有在意。直到南下之后,他才原来已经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名人了,不过遗憾的就是传说中死的各种各样,悲情无比。 罗士信也听说过燕云这个名字,与张须陀将军和秦琼他们三人饮酒的时候,还曾因此酒醉而骂过宇文述无能,骂过刘士龙误国。当时只有他们三个人,所以倒也不怕被人告到朝廷里。 虽然张须陀和秦琼都觉得那燕云的事有些夸大,甚至有可能完全就是个谎言,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拿燕云的传说中那几个经典战例分析,之所以他们不太燕云的真实存在,是因为朝廷远征军三十万府兵,一共的只有两千七百人。如果燕云真的救数万府兵,那么人呢?都在哪儿呢? 当罗士信看到燕云寨大旗,看到那一身土黄色号衣的大隋府兵。 他脑子里想起那些关于燕云的传说,他忽然间脑海里一亮。 他,那些府兵去哪儿了。 罗士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上十几处伤口都没让他皱眉,可是这短短内他推测出来的真相,却让他脸色大变。 无论何种版本中,燕云最后都是悲情战死了。罗士信看到了李闲,看到了黑甲黑马黑刀,看到了那些精锐的大隋府兵,看到了黑色大旗上燕云寨三个血色大字,他摇头苦笑,原来,所有的传说都是真的,但结尾却是假的。燕云没有死,这个救出来数万府兵的人,这个大隋的功臣,原来……成了贼。 罗士信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原来血也是苦的。 看着李闲的背影,罗士信喃喃道你既然没死,何必要?你既然已经从了军……何必还要做贼?” 他想不通,所以他心里憋的慌,堵得难受。 所以,他打算追上去问清楚! …… …… 张金称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几年前他从塞外草原人手里贩卖的两匹劣马被官府收走,他被几个官差殴打的时候他没有这样狼狈过。他率众造反,杀官差,烧县衙,后来被官军围杀的时候没有这样狼狈过。他聚众上万人,在酒席间毒死孙安祖后被孙安祖的亲兵在堂间追砍,他没有如此狼狈过。甚至,前阵子在黄河岸边被人打的一败涂地,连巨野泽老窝都丢了,他也没有如此狼狈过。 他为了保命而不得不满地打滚,这不算。为了活命他用亲家钱禄挡了一矛这也不算。为了活命而把那身银甲都丢了,这还不算。 只要能活下去,没有是羞耻的。 所以,当那个在黄河岸边将他的人马杀的七零八落的黑甲将军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张金称用最快的速度逃走。 当他听见有人在后面喊穿银甲的那人便是张金称,杀啊!” 他毫不犹豫的开始手忙脚乱的卸甲,解不开袢甲绦,他就用匕首割断,然后一件一件的将他那套造价不菲的银甲丢弃。他甚至一刀将那个没有眼力见的亲兵捅死,因为那亲兵居然举着张字大旗一直跟在身边。他还在战马的屁股上刺了一刀,那战马哀鸣了一声后发力狂奔了出去,也不,时候会流血脱力而死。 张金称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兵没了,以后可以再招兵买马。银甲没了,以后再去抢-劫金银打造一副就是了。巨野泽没了,谁能说他以后就没机会抢? 只要能保住命,都还是会有的。 因为张金称刺了坐骑一刀,那马疼的发了疯,李闲的大黑马追起来也不是轻易就能追上的。一直到脱离了战场又出去三里远,李闲才将和张金称的距离拉近到百步左右。而罗士信的马本就不如李闲的大黑马快,又已经征战了半日早已经疲乏,渐渐的被李闲甩开距离,只是罗士信却不肯放弃,不顾身上伤痕累累也不管战马已经四肢无力,依然咬着牙在后面远远缀着。 百步的距离,李闲从身后将硬弓摘了下来,取出一支破甲锥搭在弓弦上。略微瞄准了一下,随即松手将破甲锥送了出去。那箭如流星一样划出一道漂亮的痕迹,带着些许弧度直奔张金称的后心而去。 当的一声响,那箭精准的射在张金称后背上面。可没想到怕死的张金称竟然在前心后背上都绑了护心镜,破甲锥将那铁镜射裂开一分为二,却没能刺入张金称的身体里。不过这一下撞击的力度张金称承受下来也不好受,胸腔里一阵窒息一口血涌了上来。 李闲见张金称竟然如此翼翼,暗道一声哎呀居然是个同道中人啊。 要李闲身上保命的手段远比张金称要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能找到几分相似之处,不过根本的区别在于,李闲在必须拼命的时候从来不会畏缩,而张金称在不得不拼命的时候,还是不会拼命。 第二支破甲锥再次射了出去,这支箭依然精准。可是令李闲吃惊的是,这一箭还是没能将张金称射落马下! 原来张金称太过枯瘦,银甲里面还套了一层皮甲,而皮甲里面竟然还有一层棉衣。因为汗水湿透了棉衣,阻力变得更大,再加上距离实在远了些以至于第二支箭依然没能射死他,虽然羽箭破了皮甲破了棉衣刺入了他的后背,但扎进去的并不是特别深。即便如此,张金称疼的脸都变了形状,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掉下去。 李闲继续催马追赶,第三箭又射了出去。 张金称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正巧看见李闲又在拉弓,他连忙伏在马背上不敢直起身子,那箭从后面追上来擦着张金称的后脑头皮射了,这一箭将他的发髻切开,也斩落了不少枯黄头发。箭簇在他的后脑上划出来一道血沟,却并不致命。 三箭没能杀得了张金称,李闲心中恼火。 刚要再抽箭拉弓,忽然看见从侧面冲几百匹马,看衣衫正是落败的贼兵,只是不逃到了这里。 侧面逃的正是王薄手下的裴干,他本来带着人马围攻张须陀,先是被秦琼的人马杀了一阵,又被李闲的精骑杀散了队伍。与他一同合围张须陀的李海被秦琼一槊捅死了,裴干见大势已去急急忙忙带着的亲兵撤出战团掉头就跑。 此时见一员黑甲将军追杀一个贼兵,裴干正憋了一股火气,欺负李闲单人独骑,他大声骂了几句随即带着几百骑兵朝着李闲杀了。李闲气得一笑,将本来瞄准张金称的破甲锥送给了裴干,裴干正面对着李闲,距离又近,被李闲一箭正中额头,那破甲锥又从他脑后穿了出去,尸体扑通一声摔落马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来世再报 虽然那些贼兵还有二三百人,可眼见着当家的被那黑甲将军一箭射穿了脑袋,所有人都没了心思再战,有人招呼一声,二三百人掉头朝着远处逃了。李闲再举目往前方看去寻找张金称的,哪里还能找到他的影子。 李闲本想再追,可是看到不少反贼的溃兵已经朝着这边涌。虽然贼兵已经彻底败了,可乱七八糟逃的人数不胜数。齐郡郡兵因为得了李闲的精骑相助,意外的获得了一场大胜。只是毕竟齐郡郡兵人数太少,根本控制不了局面。溃兵一逃,各路郡兵在后面追杀一阵后张须陀便下令撤了整顿。这一战,知世郎王薄带着十万大军而来,逃走的时候身边不足一万人马,可谓元气大伤。[.] 李闲孤身追杀张金称到此,只好带着遗憾返回。 半路上遇到已经摇摇欲坠的罗士信,李闲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一下伤口,两个人缓缓往岱山脚下返回,罗士信身上伤口太多,虽然没有致命伤但流血过多,所以脸色白的有些吓人,战场上厮杀时候绷着的一口气松懈下来,此时显得格外虚弱。 只是他心中疑问太多,不问清楚憋得难受。 “安之,有件事我想问你。” 罗士信咳嗽了几声,将嘴角的血随意的用衣服擦了擦。 “你说” 李闲递一块柔软的緤布手绢。 罗士信接那块緤布看了看,若有所思。 “安之,朝廷去年东征高句丽……” “是我。” 不等罗士信问完,李闲点了点头道燕云就是我。” 罗士信怔住,抬起头看了李闲一眼却不该说。两个人默然无语的往前走了一阵,罗士信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从了军?又……” “又做回了贼?” 李闲笑了笑道你是想问这个吧。” 罗士信点了点头,没否认。他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有事都是直来直去。不过李闲那个贼字一说出口的时候,罗士信下意识的心里一紧。自从到了齐郡之后,他对于贼的看法已经有所转变。私下里他和秦琼闲谈的时候两个人也曾说起过,大隋才三十年江山,说乱就乱起来了。那些反贼,真的是居心叵测蓄意谋反? 秦琼当时说过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野心勃勃的人,如果有也皆在世家门阀,老百姓若是人都能吃饱穿暖,谁愿意流离失所葬身他乡? 秦琼年纪比罗士信大了一倍,他经历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远比罗士信要多的多。而且秦琼为人厚道仁义,看问题往往能看到罗士信看不到的那个层次。罗士信来齐郡之前嫉恶如仇,看见那些烧杀抢掠的反贼恨不得将他们剁成肉泥。这两年在齐郡他杀的贼人数也是最多的,可杀人之后却没有以往那般快意。死在他手下的人,很多都是被逼无奈才拿起菜刀木棒造反的老百姓。 接触了官场他才真的看清楚,为官者,往往其祸更甚于匪。 见罗士信脸色有异,李闲笑了笑道看你装束,短短两年已经做到都尉,当真了不起。” 罗士信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在辽东短短数月,便做到了五品别将!” 李闲缓缓的舒了口气道你若不问,辽东那一趟我本来是不想再跟任何人提起。不从军不知军中之黑暗,不为官,不知官场之龌龊。我本来想从军报国,辽东战场上与高句丽人作战,杀的都是外寇,就算杀的再多心里也是畅快的。” “从辽水杀到萨水,一路杀的都是高句丽人。可是……” 李闲转过头看着罗士信说道从萨水往回撤的时候,一路艰辛回到辽东,你可,拦住我们回家之路的是何人?” 罗士信脸色一变,心中隐隐猜到了。 “是大隋府兵!” 李闲寒声道我好不容易从几十万高句丽人围困中救出来两万多人的队伍,千辛万苦的回到了辽东,还没容得大家高兴,就彻底被朝廷伤透了心!你也看到了,我手下弟兄们都是府兵出身,他们这样的人若是不对朝廷死心,他们愿意做贼?他们家中都是军户,都是良家!谁愿意身上背着一个贼字?” “为?” 罗士信脸色很难看的问李闲朝廷为要这样做!” “为?” 李闲冷笑道因为九个大将军都败了,三十万大军都战死在高句丽,偏偏我带着一支两万人的队伍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了,那些大将军们能容得下我?皇帝明后面还有一支人马,为下令焚毁辽水上的浮桥?” 罗士信本来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可心中还是猛的一痛。 “或许……陛下并不知情吧。”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连都觉得说出来没有底气。 “皇帝不?” 李闲冷笑他只是不想,不愿意,了也装作不!在两万多士兵和几个世家之间做选择,他会选择哪个?” 罗士信默然无语。 …… …… 回到岱山山脚下的时候,罗士信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他侧头看了李闲一眼,见李闲脸色不善连忙催动战马向前冲了出去。在岱山下空旷地,齐郡郡兵已经列阵,正在与李闲麾下那五千精骑对峙! 齐郡郡兵这边,张须陀和秦琼站在队伍最前面,弓箭手已经箭在弦上,除了一部分看押俘虏的人马外,竟然大部分郡兵都集结起来,看样子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而在燕云寨这边,达溪长儒和张仲坚等人率领骑兵也已经列好了攻击阵型,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等一等!” 罗士信冲到两军阵前,拦在张须陀前面说道将军,这是为何?” 张须陀看了他一眼道你临阵退缩,至大军于不顾,之后逃不了军法处置!” 罗士信脸色凄惨道将军,我触犯了军法理应惩处,可是将军,没有他们咱们今日不可能打赢这一战!若不是燕云寨的人马赶来,只怕咱们此时都已经战死在沙场上了,将军,您不能不分敌我啊!” “敌我?” 张须陀冷冷的盯着罗士信问道那你来告诉我,谁是敌,谁是我?” 他冷哼一声道你说的没,没有他们燕云寨的人马相助,今日我齐郡的男儿们说不得会饮恨此地。罗士信!但你要明白一点!官军就是官军,反贼就是反贼!你看看对面那些人,他们现在和王薄张金称之流有分别!” “可他们都曾是大隋的府兵啊。” 罗士信近乎于哀求着说道。 张须陀瞪圆了眼睛一字一句道可他们现在都是贼!大隋府兵,不为国效力反而从贼,更是不可赦的死罪!” “好一个齐郡张须陀,好一副狗官嘴脸!” 李闲回到本阵之后,冷笑了几声说道。 “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不辨黑白,假仁假义,还真是会做官!” 李闲的话一字字一句句扎进张须陀心里,就好像刀子剜心一样。张须陀气得脸上变色,指着李闲说道我不管你今日为何而来,也不管你此前是何身份。我只,你现在是为祸一方的反贼!张某深受皇恩,保治一方,我为官,你为贼,这便够了,这便是理由!” 李闲摆了摆手道何必做出这么一副恶心的姿态?你若是想打,带人来攻便是,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燕云寨的骑兵们此时也都十分气愤,本来他们都是大隋府兵出身,李闲带着他们杀巨野泽张金称这样的反贼这没,他们心甘情愿跟着李闲。可让他们跟官军交战,他们心里总有一些别扭。可是今天,他们才帮着齐郡郡兵击溃了十几万反贼,张须陀立刻就翻脸不认人这让他们之前的犹豫顿时散去。他们已经被朝廷出卖了一次,如果不是李闲将他们带他们早就已经是辽东的一地无头枯骨了。此时又被张须陀这种嘴脸气的心里窝火,只待李闲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杀出这口恶气。 “将军!” 秦琼靠近张须陀轻声道士兵们已无再战之力,且敌军皆是轻骑……战起来,咱们齐郡的子弟回不去多少人了。” 张须陀脸色极为难看,他叹了口气道叔宝,难道咱们还能不战而怯,丢了朝廷的威风?” “威风?!” 罗士信冷声道朝廷的威风,就是这样的威风吗不跳字。 张须陀大怒道你闭嘴!私结匪寇,不顾大局,之后我还要上报朝廷治你的罪!” 罗士信凄惨一笑道治罪?何须等到?这两年多蒙将军照顾,罗士信感激不尽!可是,将军,士信有一言不吐不快!没,他们都是府兵出身又成了反贼,可将军你其中缘由吗?三十万府兵葬身辽东,唯独他们了,是朝廷不容他们,是陛下要杀他们!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们愿意为贼?我不懂叫朝廷的威风,我也不懂朝廷的法度,我只,公理道义自在人心!士信曾经也以为对付反贼,直接杀干净了便是。但是现在看来,最大的贼不在深山荒野,而在朝中!” “既然今日一战在所难免,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罗士信便先行一步,来世再报答将军吧!” 说完,他从腰畔抽出横刀,猛的朝着心口刺了下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八十八章 狗一样 就在罗士信拔刀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他有些异样的秦琼已经出手,他手中的长槊迅疾如电的探了出去,想要将罗士信手里的横刀击落。这一下已经快极,看似简单的一槊,若是没有过人的反应和多年的苦练根本没有这等速度。张须陀却没有料到罗士信竟然会有这样的选择,他啊的叫了一声催马向前终究还是比秦琼慢了几分。 当的一声,在秦琼那槊几乎碰着罗士信横刀的时候,一支破甲锥疾飞而来正打在横刀上,破甲锥的力度将横刀震的一偏,恰好撞在秦琼的长槊上,秦琼反应远非常人可比,顺势一拨将那横刀挑飞了出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何必如此糊涂!” 张须陀赶至罗士信身前大声道。 罗士信苦笑一声安之是我,他在辽东为国屡立战功,却终究是被那些世家出身之人排挤,带着几万府兵千辛万苦的杀却被朝廷的人马截杀,那些大将军们全都败了,唯独安之带着人马,这其中的苦楚悲伤我想换做是我,也会愤而离开。将军您是我最尊敬的人,这两年我心中一直将您视为师长,您不容安之,我又不忍见师长刀兵相见除了一死还能如何?” 秦琼将他战马得胜勾上的长槊摘下来向后一抛,他手下亲兵接着随即向后退了几步。 秦琼遥遥对李闲抱了抱拳道多谢!” 李闲将硬弓收回,冷声道我救士信,与你无关,何必你来谢我?” 秦琼一怔,却不如何回答。 李闲对罗士信说道其间对,日后自有公理。士信你现在是朝廷的武将,也是浴血-拼杀才换来的功名,不可自误。我这次来本是追杀张金称为贺若大哥报仇,张金称逃走,我也不会久留。” 他抱了抱拳道待来日你我还有相见之日,咱们再痛饮一回。我还要去追张金称,你不要再做傻事。这世间诸多苦楚百般无奈,若是想不开一次便死一次,也不要死几千几百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没权利了结生命。” 他看了张须陀一眼,眼神轻蔑。 将视线转回到罗士信身上,李闲笑了笑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李闲一拨马,对张须陀大声道那位自以为忠君爱国的将军,你还来不来攻?若是不来,我这便要走了。若是要战那便快些,我也领教一番齐郡精兵的威势。你可想好了,若是不战一场,说不得有人报到朝廷里,你何以解释?” 他以黑刀指了指张须陀道噢……我倒是忘了,只需往朝廷里那些重臣手中送些金银,天大的罪过也不算罪过。说不得,那几个人在皇帝面前随便说几句,还能给张将军你再添几分战功!” 他的举动极不礼貌,可不管是秦琼还是罗士信都没有出言呵斥。 就连在场的齐郡郡兵也都是无言以对,因为他们都,虽然那贼人首领刻薄,但没有一句不是真的。朝廷已经糜烂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拿齐郡郡兵的装备补给来说。齐郡官军与反贼作战屡屡大胜,可张须陀向朝廷上报了多次,朝廷只是对张须陀和秦琼罗士信三人略作嘉奖,关于士兵们的抚恤却一个铜钱都不肯出,张须陀接连上了几份奏折请朝廷拨些补给,都如石沉大海一般。 历次大战死伤的郡兵,莫说功劳,连抚恤都是齐郡百姓凑出来的。张须陀无奈,与齐郡郡守裴操之商议了之后,与齐郡富户筹措了些金银送到了黄门侍郎裴矩那里,只一个月,陛下嘉奖勉励齐郡郡兵的圣旨就到了,还有一千套府兵的盔甲装备。 这其中的悲凉,秦琼和罗士信都深有体会。 张须陀虽然气愤于李闲话中的刻薄,可他看了看罗士信脸上的决绝悲伤,又回头看了看连番大战之后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终究也只是长叹一声。 “你走吧!” 他对李闲说道只是切记一点,莫要来我齐郡逞凶,不然就算拼尽最后一滴血,老夫也要杀了你。” 李闲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转身对秦琼抱拳道久闻秦大哥仗义,之前言语多有得罪。朝廷中的阴暗肮脏不需我再多言,今日能见到士信,能见到一直仰慕的秦大哥我心中确实欢喜。若是日后你我能不在战场相见,我愿与秦大哥大醉一场。” 秦琼也抱拳道如此最好,但愿你我永无刀兵相见之时。” 李闲点了点头,对罗士信抱了抱拳,随即下令道咱们走,不杀张金称,不除此祸端,誓不回师!” “喏!” 五千精骑整齐划一的尊了一声,随即缓缓的往北方撤走。张须陀看着那骑兵队伍离开,心里唏嘘不已。朝廷的府兵,竟然变成了贼。可是这贼,却在杀贼。而为朝廷的精锐军队成了山匪马贼?张须陀其实早已经猜得透彻无比。就算没有罗士信那番话,他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节。这几年,大隋已经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朝廷腐败,世家专权,陛下也不再是登基之初那个雄心勃勃的陛下,都变了。 “清点俘虏,尽杀!” 张须陀冷声道咱们回家!” “回家!” 齐郡郡兵们欢呼一声,声震云天。不用与那五千精锐的轻骑交战,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他们如果真打起来的话,其实胜算在对手的掌握之中。这边虽然兵力占优,可已经与知世郎王薄的人马厮杀了大半日,又是急匆匆从齐郡星夜兼程的赶来,早已经疲乏不堪。就算是战力全盛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打赢五千来去如风的轻骑,更何况现在这个状况? 此战,齐郡郡兵在燕云寨精骑的帮助下,杀敌两万余人,俘虏一万三千余,硬生生将知世郎王薄和巨野泽大当家张金称的人马打散,知世郎王薄只带着九千余人逃走,张金称更是受伤之下单人独骑脱逃。随着张须陀一声令下,一万三千多战俘尽皆被斩,清点伤亡,整顿辎重后,齐郡郡兵迈上了返家的路程。 …… …… 王薄很恼火,很憋屈。 带着十万大军而来,将张须陀引至岱山下决战,天时地利可以说都从张须陀手里抢了,让齐郡郡兵离开的家园作战,再加上郡兵从后面星夜兼程的追已经疲劳,而他的人马则依靠地势以逸待劳。无论看想,这一战他都胜券在握。 可是命运总是这么无情,他在济北郡的时候顺风顺水,官军也好,其他绿林道上的豪杰也罢,哪个是他的对手?本想换一个更大的地域来施展的抱负,可结局却让他感觉被一个婊-子强-奸了似的。人家快感十足,他几乎被榨成了人干。 王薄手里现在就万把人马,一路抢来的粮草辎重足足三千辆大车的都被张须陀那老贼夺走了,他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先去再抢一些补给。来时的那条路线已经被他抢了个干干净净,比过了蝗虫的田地还要荒凉实在刮不出没。他算计着张须陀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得了那么多肯定是要回齐郡的,所以也不急着回济北郡打算绕路走远一些劫掠一番。 从岱山下逃出来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收拢了两万多溃兵,王薄手里的人马也有近三万,他惹不起张须陀,所以打算找个比较富裕的县城打下来。有了粮草之后在回黄河以北,联络其他豪杰再来报仇。 幸好,一想起巨野泽张金称王薄心里就有了安慰。虽然败了,可还有三万人马,张金称这次算是栽到了家,成了孤家寡人。 他没想到的是,本打算会齐郡的张须陀忽然改变了主意。 因为李闲那番话,张须陀心中颇有触动。回城的路上,他一想起李闲麾下骑兵高呼不杀张金称誓不回师的话语就觉得有些窝囊,虽然岱山下那一仗是打赢了,可若是没有人家燕云寨的骑兵,说不定谁胜谁负。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于是张须陀让罗士信押着粮草辎重回齐郡,他和秦琼带了一万郡兵循着王薄溃兵留下的痕迹一路追了上来。 王薄沿路打下了两个县城和几个富户的堡寨,夺了数不清的粮食后往黄河以北撤退。结果才到了临邑就被张须陀带兵追上,一场恶战之后,王薄才收拢的三万人马再次被打的溃不成军,齐郡郡兵杀敌万余,王薄惶惶如丧家之犬只带着四千余人马杀出一条血路跑了,这一战,王薄才抢来的粮食六畜数以万计,又被张须陀抢了个精光。 比他更倒霉的张金称,因为身边没有人马跟随,逃亡起来反而容易些,他先是潜入了一座山中藏了十几天,确定已经甩开了追兵后想了想,还是要回东平郡,以他张金称的名号很快就还能拉起一支队伍来。于是他开始了孤身数百里的逃亡之路,一路上昼伏夜出,不敢见人,整个人脏的好像从泥里滚出来的似的。 曾经风光无限的巨野泽大当家,现在看起来比乞丐还要肮脏落魄。渴了,就找条小河甚至水沟喝几口,饿了,不敢出去讨饭只能潜入村子里偷些吃。一路走来,本来就极干枯的张金称瘦得皮包骨一样。 可让他安心的是,最起码把那个魔鬼一样的黑甲将军甩开了。 就这样走了一个多月,已经不成人形的张金称终于回到了东平郡境内。他就好像一条狗一样,喝脏水,吃腐烂的食物,居然硬撑着活了下来。他不甘心,他恨,恨那个夺走了一切的黑甲将军。他发誓要报仇,用尽一切办法报仇。 在一座破败的庙宇中,张金称决定将这里当做新的老窝。只是这庙里已经被几个乞丐占领了,张金称看着那几个脏的好像狗一样的乞丐就有气。 “你们都听着!我是巨野泽的大当家张金称,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着我吧,这里我要当做聚义厅,以后你们跟着我夺回巨野泽,,美酒,要有!” 他挺起胸脯,高傲的对那几个乞丐说道只要你们跟着我,你们就是我重整旗鼓的第一批手下,将来老子飞黄腾达肯定照顾你们。” 他指着一个老乞丐说道你,滚开,把那个地方让给老子!” 那老乞丐坐着的地方有一个破烂不堪的蒲团,张金称觉得坐上去应该很软很舒服。 “还有你,把你手里那个馍给我,将来老子赏你几个!”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顺势踢了那个老乞丐一脚。 “哪儿来的狗!” “张金称?你要是张金称,老子就是杨广!” “打这个不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狗!” “打死他!” 几个乞丐一拥而上,拳打脚踢。 “老子是张金称!老子是巨野泽的大当家!老子将来……将来能做皇帝!” 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的,没了动静。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八十九章 山脚 山腰 山顶 天 大隋大业九年四月二十五,杨广再次到了辽西怀远镇。第二日征辽大军开始猛攻,大败高句丽大将乙支文青的兵马,杀过辽水。此战杀高句丽人万余,乙支文青重伤退回辽东城。四月二十七,杨广的御驾渡过了辽水,大军再次围困辽东城。 四月二十九,杨广命行军元帅宇文述和上大将军杨义臣率领大军由北路进攻平壤。另派左光禄大夫左武卫大将军王仁恭率军进攻新城,杨广自领大军围攻辽东城。这次东征,杨广为找回颜面而来,所以下令若是高句丽人再诈降,一概不予理会,全力攻城。[.] 虽然去年一场大战高句丽算是打赢了,但国力却远不能和大隋相比。大隋损失了三十万精锐的府兵,大业皇帝下旨招募骁果,这次东征的大军依然有百万人之多。而高句丽去年战乱,粮食本来就收上来不多,再加上也损失了不少人马,所以虽然步步为营却还是接连战败。 宇文述和杨义臣率领大军一路南下,连战连捷。大将军来护儿率领水军也已经登陆,一战击溃高句丽联军,杀敌上万人。 高句丽王高元大为惊恐,派人到辽东求降。 这次杨广竟然不允,下令大军继续猛攻,誓要打下平壤生擒高元一雪前耻,隋军加紧攻城,只是辽东城却被高句丽人封住好像铁桶似的,一时之间依然难以攻克。 就在隋军在辽东战场上势如破竹攻入高句丽境内的时候,同样不甘心失败的知世郎王薄联合了黄河以北的几个绿林豪杰,孙宣雅,郝建德等人,聚集大军十余万再次渡河南下,发誓杀死张须陀报仇。 而这个时候,李闲的燕云寨精骑早已经回到了巨野泽。 就在东平郡边界上那个破败村子中的破败庙宇里,几个乞丐正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着取暖,忽然看见从庙宇外面举步走进来几个身穿黑衣的大汉。这几个人一样的装束,黑衣皂靴,面貌冷峻,每个人腰畔都挂着横刀,看起来十分凶恶。 几个乞丐见那几个黑衣人进了破庙,吓得哆嗦得更厉害了。 为首的黑衣壮汉走进庙宇后缓缓的扫了一眼,随即视线在年纪最小的那个乞丐身上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冷的就好像北方二月里的风一样,似乎如刀子一样能割裂人的肌肤。只有十四岁的乞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靠进最老的那个乞丐怀里。 “别怕,孩子,他们都是官家,是不会跟咱们这样的人一般见识的。” 老乞丐拍打着少年乞丐的后背说道。 他抬起头,谦卑的笑了笑道几位官老爷,你们来这脏兮兮的地方做?有是小人可以效劳的,您几位可以问。” 他虽然是个乞丐,但他的年纪已经足够大了,经历的事情也足够多,所以看到那几个身穿黑衣的人进来一直在打量着,他就隐隐猜到这几个人是在寻找。为首的那黑衣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他似乎是没料到一个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死去的老乞丐能有这样的见识。 “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很瘦很瘦的人,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三角眼。” 那黑衣大汉的语气很和善,只是他身上那种冰冷的气息让乞丐们很不舒服。 “没有,您的,我们这样的人不敢随意走动,只是在这破庙里等死罢了。” 老乞丐因为慌张而说了一句连他都不信的谎话,乞丐,若是不出去走动谁会信?哪有乞丐不出去讨饭的?只是这样明明一句漏洞百出的谎话,偏偏那黑衣大汉并没有生气,而是点了点头后很认真的说道是啊,你们这样不老实的人自然不能随意出去走动,否则……真的会死。” 老乞丐的手一抖,半块冷硬的馒头掉在地上。 黑衣大汉往前走了几步,缓缓的蹲下来将那块馒头捡起来,拿起来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然后用馒头敲打了几下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残破木鱼,响声很沉闷,馒头无恙,木鱼的残碎木渣倒是掉了不少。 “这个也能吃?” 黑衣大汉微笑着问道。 老乞丐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苦笑了一声。那少年乞丐又使劲往后缩了缩,似乎很惧怕面前那大汉的眼神。 黑衣大汉从身后的包裹里翻出一个油纸包,取出一支油腻腻的鸡腿递给那少年乞丐想吃吗不跳字。 少年吓得哆嗦了一下,如同那老乞丐一样艰难的吞了一口吐沫。不过老乞丐是因为担心和害怕,而他,是真的很想吃那个鸡腿。他转头看了看老乞丐一眼,后者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少年乞丐一阵失望,却也坚定的摇了摇头。 “真的不想吃?” 黑衣大汉笑了笑,随即将鸡腿丢到一个角落里。他掏出一块緤布擦了擦手,随即站起来对那少年说道如果你刚才接了那个鸡腿,我或许会不杀你,而是很真诚的问你,你身上这件脏兮兮的皮甲从地方来的。还有……” 黑衣大汉指了指那少年的靴子道这靴子是来的?” 那靴子虽然已经脏的实在有些离谱,但还是能隐约看到上面有一条条已经暗淡了金线。 “可惜,你不肯接那个鸡腿,所以我只好先杀了他。” 黑衣大汉指了指那老乞丐道如果你还是不肯说,那我便再杀别人。你们这里一共有六个人,如果我杀了五个人之后你还是不肯说,那我只好将你带。带你,不是因为我心善觉得你年少便放过你,是因为我现在手头上没有刑具,即便逼供也无非是将你的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一个一个的切下来,然后切你的耳朵,鼻子,剜掉你的眼睛,我觉得你这样的人肯定嘴巴很硬,所以应该带把我手里那三十六种刑具都用一遍。” 他笑了笑,很温和的说道好吧,我现在还有一分耐心,我再问你一遍,是吃那个鸡腿,还是等着我杀人?” 少年乞丐吓得浑身哆嗦着,猛的跪起来不住的磕头。他磕头的力度很大,没几下额头上就已经流下来血水。脏兮兮的脸上血一条一条的流下来,看起来格外的醒目。只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 黑衣大汉微微怔住,随即叹道原来还真是一条好汉。” 他指了指那老乞丐道先斩了他的双腿。” 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从腰畔将横刀抽了出来。那老乞丐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扑通一声跪倒苦求道我说,您别逼他了,他是个哑巴!” 黑衣大汉一愣,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还有这种事……” …… …… “死了?” 李闲有些诧异的看着陈雀儿问道……如此轻易简单的就死了?” 陈雀儿笑着将一件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皮甲,还有一双用刀子刮过露出金线痕迹的靴子放在李闲面前。皮甲很厚实,所以那几个乞丐才会将皮甲让给了那少年乞丐御寒,而他们没有见过金银,自然不那靴子拿出去卖的话最起码能换来十天的饱餐。当然,如果他们拿出去卖的话,说不得会被人当做窃贼狠狠打一顿。 “找人辨认过,这皮甲和靴子正是张金称的。说来张金称也真有些悲惨,千辛万苦的从岱山逃,想来这一路上也没少受罪,可惜竟然死在那几个乞丐手里。说来可笑,据那老乞丐说,张金称那天到了那破庙的时候确实说过,他是张金称,要把这破庙作为聚义厅,还要收那几个乞丐为手下,还允诺了美食给他们。可惜的是,因为他抢了那乞丐的破蒲团和小乞丐的硬馒头,而被那乞丐活活打死了。” “打死了?就因为一个破蒲团?半块硬馒头?” 李闲眨了眨眼,感觉这故事荒诞的有些离谱。在他的记忆中,张金称可是在大业十二年的时候才死的,那个时候他的队伍也壮大到了巅峰,一举攻克了平恩,武安,钜鹿,清河,因为轻敌被大隋名将杨义臣击败,带着残兵逃到清河郡又被清河郡守杨善会擒住,当众砍头示众的。 现在才大业九年,张金称足足早死了三年。 会不会引发连锁反应? 这是李闲第一件考虑到的事。 “我在破庙后面挖出了张金称的尸体,因为天气还没转暖,虽然尸体已经涨起来但依稀还能辨认出面貌,为了稳妥,后我又让原来巨野泽留下的人辨认了靴子,所以可以确定,张金称真的死了。” 陈雀儿有些失望的说道。 李闲也有些失望,失望于一个本来应该辉煌的绿林大豪就这么憋屈的死了,失望于挑选的第一个对手实在没有给造成困难,失望于,他死的如此轻易简单窝囊憋屈让人唏嘘。 “张金称的部下在岱山被咱们击溃,杀了五千余人,剩下的都逃了。我已经让人将张金称被咱们诛杀的消息放了出去,估摸着那些溃兵会老实很长一段。他们要么找地方躲了起来,要么就回到了家乡讨生活。” 陈雀儿道飞虎密谍的人在鲁郡留下了一些,如果有风吹草动消息很快就能传。” “王薄逃回黄河以北之后,联络了绿林道上与其熟交的孙宣雅,郝建德等人,再次聚众十余万,如今已经过了黄河。张须陀带着秦琼和罗士信率领两万多齐郡官军已经迎了上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打起来。” 李闲点了点头,看了看面前那脏兮兮的靴子微微皱眉先把这拿出去吧,臭的要命。” 陈雀儿笑道我可是一路带的,我都忍了。” 李闲笑道那你可以拿闻香佐酒,再忍三五年。” 陈雀儿拎着那靴子和皮甲出去,吩咐手下人拿去埋了。 “齐郡的事咱们盯着就行,没必要去掺和,我让你盯着黎阳那边,有消息了吗不跳字。 “粮食一船一船的从水路往外运,不过大部分没有运往辽西!” 陈雀儿笑道实在没想到,楚国公杨素的居然想造反!杨玄感他老子为杨坚和杨广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杨玄感也被杨广重用,我就想不明白了,谁造反,按理说也不应该是他造反!” 李闲笑着点了点头楚公……又比得了皇帝?人在山脚,会看到山腰的风景秀美,到了山腰,又会觉得山顶的景色壮丽。而到了山顶,又会想……是不是天上的风景更漂亮?”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九十章 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感谢渡迷津的打赏,求收藏红票) 大隋大业九年六月初,东征大军顺利的打到了高句丽都城平壤。宇文述和杨义臣的大军与来护儿的水师汇合,成功对平壤形成合围。高句丽王高元派人出城面见宇文述,表示自己愿意臣服在大隋皇帝的脚下,永生永世甘为臣子。[.] 杨广吸取了上次远征军全军覆没的教训,这次没有安排文官任监军制肘宇文述。临出征的时候他对宇文述说过,这次远征,务必攻克平壤。若是高元投降,不受!所以,高元的这次求降被宇文述拒绝。 第二次征伐辽东战事顺利,高句丽已经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因为有第一次撤军时的经历,吃过一次亏的宇文述下令逐个攻打沿途所经过的高句丽大城,除了几座城防坚固的城池之外,基本上已经对大军回撤构不成威胁。上次回撤的时候,因为进军速度太快沿途丢下的高句丽城池和堡寨太多,所以宇文述险些被堵死在半路回不去。若不是他次子宇文士及带着两万精骑接应,说不得他也会饮恨辽东。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杨广没有再派文官干预军武,宇文述也将后路照看的很稳妥,看起来,没有任何事能阻挡这次征辽大军将高句丽覆灭。 可就在宇文述和来护儿的大军将平壤城围的水泄不通的时候,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内侍,龙庭卫都尉文刖突然到了平壤城外大隋军中。 文刖是来传旨的,密旨。 这次文刖来没带着他的龙庭卫,身边只有青鸢和凰鸾两个人。不过,保护他一路前来传旨的是%%刖脸色淡淡的憔悴和一身的风尘仆仆,宇文述就猜到,又出大事了。只是,他却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是如此之大。大到足以动摇大隋的根本,大到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背着铁骨大黑伞的青鸢和背着大铁枪的凰鸾站在宇文述的大帐外面,两个人差不多一般的身高,又都是面容娇美身形娇小的少女,和她们后背上负着的兵器实在反差太大,所以过往的士兵频频侧目。可是她们两个人就那么站在外面,似乎那些视线根本就与她们无关一样。 军帐内,听完文刖宣读了密旨,宇文述,杨义臣,来护儿三个人都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三个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彼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月初三。” 文刖喝了一口茶,感觉嗓子里的不适舒缓了几分。 “因为反贼封锁了水陆两路,各地的奏折都被堵住了送不到辽东来。直到六月二十八,还是幽州罗艺派来的人到了辽东城觐见陛下,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六月二十八的晚上,陛下已经下旨大军撤回辽西了。我从辽东一路星夜兼程的赶来,虽然不曾耽搁一会儿,不过估计着此时辽东城外的大军已经撤回了辽水西边。” 文刖道:“陛下旨意,宇文元帅不必回去述职,率领大军返回之后直接去剿灭杨玄感反贼,陛下已经下旨,各路大军皆归宇文元帅节制。” 他看了宇文述一眼道:“陛下对宇文元帅信任有加,还望元帅早作打算。” 宇文述点头道:“臣定然不负陛下的信任!” 文刖点了点头道:“杨义臣,陛下旨意,加六郡招讨使,剿灭北方王薄,高士达等反贼。” 杨义臣躬身道:“臣,领旨!” “陛下旨意,来护儿大将军可率领水师直接返回,拱卫都城。” 来护儿躬身道:“臣遵旨!” 文刖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三位大将军还请尽快回军,我还要赶回去复旨。就不多停留了,先祝愿三位大将军旗开得胜,再建不世之功。” 文刖起身,虽然宇文述等人皆劝说他随大军一道返回,但文刖只是不肯。宇文述等人知道文一刀乃是陛下最信任的内侍,所以即便如宇文述来护儿这样的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也不好轻怠,见文刖执意要走,宇文述道:“大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缴获颇多,有几车珍奇宝贝还请都尉带回去,献给陛下。大军即将开拔行军匆忙,我恐有失。” 杨义臣看了宇文述一眼,心说你这头老狐狸! 他自然明白宇文述的意思,说什么唯恐失了那些金银财宝,还不是要给文刖送礼?几十万大军看护不了那几车财宝,文刖那两千轻骑反倒能看护的住?宇文述不过是想买个人情,财宝交到文刖手里,他自己取多少皇帝能知道? “还是算了。” 杨义臣没想到文刖居然拒绝了宇文述的示好! 文刖若有深意的看了宇文述一眼,随即淡然道:“宇文元帅有这份心,还是直接献给陛下的好。” 他微微施礼道:“就此告辞。” 三人将文刖一路送出了大营,来护儿看着文刖的背影笑呵呵道:“明明是一头骡子,偏偏喜欢在身边带着这么两匹漂亮的小母马,他自己莫非不怕别人说闲话?” 宇文述咳嗽了几声道:“还是赶紧回去整顿你的水师吧,如果让反贼一路打到东都,你我身上的罪过就大了!” 来护儿叹了口气道:“倒是羡慕杨将军,留在河北不用南下。” 杨义臣不置可否,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杨义臣本姓尉迟,其父尉迟崇,为北周仪同大将军镇守恒山,当时大隋高祖文皇帝杨坚与他关系极好,后来杨坚专权排除异己,相州总管尉迟迥不服随即率兵反抗。因为尉迟崇和尉迟迥乃是同族,所以尉迟崇为了表示自己不会与尉迟迥一同反叛,自囚于牢笼,并且派人到杨坚那里请罪。 杨坚知道尉迟崇没有反心,亲自写了一封信安慰他,并且调他入朝为官,尉迟崇到了朝廷后为人本分,深得杨坚的信任。开皇年间,曾经与李闲的师父达溪长儒与突厥狼骑激战于周盘,大败突厥人,不过尉迟崇却力战而死。感其忠义,杨坚追封其为大将军,豫州刺史。尉迟义臣袭其爵位,赐姓杨。 宇文述三人安排好了之后,第二日即下令撤军。 …… …… 才刚刚进了六月,黎阳的天气已经热的让人有些烦躁。茂密的树丛中藏身的知了惹人厌的没完没了的叫着,这燥热的天气让人恨不得扎进运河里痛痛快快的畅游一番。 黎阳仓依山而建,乃是大隋的国仓,与兴洛仓其名,其中所存储的粮食不下百万石,一直到建唐很多年以后,仓里的粮食都没有吃完。 六月初三,在黎阳仓督粮的礼部尚书杨玄感的府中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杨玄感的亲属家眷,还有他父亲楚公杨素的一些老部下。杨玄感一身戎装站在院子中,扫视了一眼面前这些即将帮助自己完成大业的手下,心中激荡着波涛汹涌的豪情壮志。因为激动,他的脸色有些病态的酡红。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他身上的衣甲已经被汗水泡透。不过此时的杨玄感却没有心思计较这些,他要计较的,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这一天,杨玄感召集运粮的民夫八千人,以遮粮的帆布为甲,宣布出征。不过他却没敢直接打出造反的旗号,而是谎称正伐辽东的水师大将军来护儿造反,发公文召集附近郡县的兵马前来汇合,出兵“剿灭反贼” 之前李密曾经给他出了上中下三策,上策为大军向北进击,占据幽州,阻断大业皇帝杨广的征辽大军归程之路,将百万人马堵死在辽东,则大事可成。大军攻打长安,将留守长安的皇孙杨侑等人抓住,以威胁杨广,然后控制潼关,再发兵征伐,此为中策。下策,就近攻打东都洛阳,但洛阳有重兵把守,胜负难料。 杨玄感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按照李密的下策行事。李密苦劝无果,便对杨玄感生出几分失望之心。 在李密看来,上策自然是最好的出路。只要大军北上占据涿郡,就能将皇帝远征的百万大军堵在大隋疆域外面,东征大军回不来,后面再有高句丽人猛攻,只要皇帝一死,天下便取了一半。 可偏偏杨玄感不听,非要攻打东都洛阳。 就因为这件事,李密觉得杨玄感不是成大事之人,随即悄悄布置,准备了后路。 只是,李密却不知道,就因为这三策,杨玄感对他的能力也产生了质疑。在杨玄感看来,李密最推崇的上策,其实根本就行不通!先不说涿郡有罗艺那五千虎贲重甲数万劲卒,就算能击败罗艺占据涿郡,难道就真的能挡得住百万大军回师?这上策,其实根本就是纸上谈兵!当幽州罗艺是摆设?当征辽那百万大军是土鸡瓦狗? 所以,杨玄感还是决定,先打下东都,然后再取长安。 而他的根本则是黎阳仓,只要黎阳仓还在他手里,他就不用担心大军无粮!所以,杨玄感留下了自己十分信任的元务本留守黎阳。他自带领大军南下,争霸江山。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黎阳,早就被人惦记着。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终于找到你了 东平郡巨野泽,距离汲郡黎阳仓的距离其实并不远。而这个军事要地的防御表面上看起来很稳固,实则有机可乘。 陈雀儿指着舆图说道先不说杨玄感没给元务本留下多少真正的可战之兵,元务本手下短短三五天之内就聚集起来的数万人完全都是混饭吃的百姓。只说元务本这个人,从无领兵作战的经验。他之前不过是个县吏,突然给他几万人……”[.] 后面的话陈雀儿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其他将领们都明白。 众人哄笑起来,铁獠狼笑道就好像,一个穷苦潦倒了一辈子的乞丐你忽然给了他几万贯钱财,他一时之间却不该如何把这钱花出去。让他去酒楼,青楼,赌场,因为他一直是个乞丐,就算手里有了钱可他的胆子还是个乞丐,在花钱的时候可能会一掷千金?也可能会舍不得?总之,短内他不会使用钱。” 朝求歌道说的不,元务本就是个突然发家的乞丐,他原来做县城小吏,手下最多也就几个人,十几个人,冷不丁的让他指挥数万人作战,他不会使用人,正如乞丐不会使用钱,再多,也没有可担心的。” 牛进达笑道我才从黎阳赶,你们说的,其实已经和真实情况差不多了。杨玄感借口东莱来护儿造反,发公文召集附近各郡县的官军来在黎阳集结,然后又强留了运粮的民夫八千人,以遮雨的帆布为衣甲,凑齐了三万人的队伍后便离开了黎阳。他留下元务本守护黎阳,是因为元务本这个人十分谨慎,而且胆子还特别大。说呢,元务本这个人性格上有些矛盾。” “杨玄感离开黎阳的时候曾问手下人,如何才能保住黎阳不失?” “有人说,聚兵于黎阳城内,封堵四门,坚守不出。” “有人说,若是官军攻城急切,那就放火烧粮仓,逼着官军撤退。” “还有人说,朝廷的大军还远在辽东,就算咱们大帅打下二都,朝廷的人马说不定也还是赶不,黎阳其实并不危险。” 元务本想了想说道审时度势,相机而动。敌弱,则我进击,毙敌于黎阳仓之外,不使战火波及粮仓。敌强,则固守城池,坚守不出,待援兵来里应外合,一举灭敌。” 牛进达笑了笑道杨玄感听了元务本的话大为赞赏,指着手下人说你们一个个出身军武,却还不如元务本一个文人!于是他以元务本为黎阳留守,封其为汲郡郡守,负责镇守黎阳督运粮草。” “笑话!” 就连最老实的刘满都笑了。 “审时度势,相机而动?” 他笑着说道一个文人,是势?是机?” 陈雀儿打趣道谁说文人不能领兵的?你看人家刘士龙,还不是在辽东审时度势,相机而动的一举歼灭了大隋二十几万人马?帮着乙支文德击退咱们百万大军,你们切不可小瞧了文人!” 达溪长儒瞪了他一眼道先说正事!” 陈雀儿讪讪的笑了笑道本来元务本也没有料到居然在这么短内他的队伍会膨胀到那么庞大,只几天的,听说参加杨玄感的叛军能吃饱饭,而且守着黎阳仓也不愁以后没饭吃,所以黄河上,运河上的民夫,附近郡县的难民百姓,甚至还有啸聚山林的绿林道的马贼山匪一股脑儿的都钻进了黎阳,元务本来者不拒,一律按府兵的标准供给粮食。” “这样一来,结果四面八方的老百姓更加的疯狂了。” 牛进达补充道短短三四天,元务本手下的队伍就从五千人增加到了三万五千!” “其实元务本也不一定像你们说的这么不堪。” 李闲笑了笑道首先,他不咱们惦记着黎阳仓,他不咱们手里有两万的精锐人马,他不巨野泽的大当家已经不再是张金称。而朝廷的大军估计着此时也就才开始从高句丽往回赶,宇文述和杨义臣的大军已经杀到了平壤,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到的。所以元务本不担心最近这段有人攻击黎阳。他觉得这段内正是扩大队伍的好时机,所以才会敞开门招兵买马,毕竟黎阳仓里不缺粮食。” “这就是元务本所说的审时度势。” 李闲说道。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没,从目前来看,元务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大的失误,他并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不堪。倒是你们……” 达溪长儒认真道从辽东之后百事皆顺,连战连捷,你们都有了轻敌之心。这不好,你们应该记住一点,无论敌人有多弱,只有足够的重视他才能取得胜利。每战之前若是不能认真冷静的看对手,那么离失败已经不远了。” “在你们看来,咱们很强而元务本很弱,这就了!” 达溪长儒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元务本手下的人马确实没有战力,而你们麾下的士兵皆是百战老兵。元务本是个从不曾领兵作战的文人,而你们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很久的将领。看起来似乎不可能战败是吧,那么,我问你们,你们看到了的优势,看到了元务本的劣势,你们可曾看到的劣势?看到元务本的优势?” 众人皆是一怔,随即沉默下来。 达溪长儒乃是当世名将,论资历,论经验,都足以成为这些人的老师,所以达溪长儒的一番话也足够分量。 他说的没,自从辽东之后,上燕山,出塞北劫掠奚人,两战张金称,燕云寨的人马打的顺风顺水,所以将领们也好士兵们也罢,心中都有些飘飘然起来。正逢乱世,可算起来那些绿林道的豪杰们确实没人能值得燕云寨的人重视。张金称的巨野泽贼兵已经算是北方绿林道的一股大势力,还不是被他们两战打得灰飞烟灭? 而这种轻敌的势头一旦冒出来,就必须制止。 达溪长儒领兵多年,他看得出来,队伍现在的气势虽然足,但有些虚浮。 李闲笑了笑道既然师父问了,那你们便想想,咱们的劣势是,元务本的优势是?”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牛进达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说道黎阳城防坚固,粮草丰足,虽然元务本手下的人马并不善战,但用作守城却没有问题。若是元务本坚守不出,咱们就算能攻克黎阳势必损失颇大。” 朝求歌补充道咱们燕云寨一直不胡乱招收士兵,求精而不求多,虽然陆陆续续的挑选了一批人进了山寨,但如果真有一场恶战的话,老兵死一个少一个,咱们又不出去劫掠百姓,所以一旦受损,实力很难短补充起来。” 刘黑闼道虽然距离黎阳并不遥远,但我军赶路,士兵疲惫,元务本的人马以逸待劳,有优势。” 洛傅想了想说道如今咱们寨子里虽然有三万劲卒,但此次出征重在突袭,所以依然还是要以锐金营的骑兵为主,可骑兵不能携带攻城器械,只能诱惑元务本出城作战,在黎阳城外一举歼敌,这很难。” “黎阳有粮,也就意味着元务本不缺兵!” 东方烈火道只要元务本放粮,附近吃不饱肚子的老百姓就会疯了一样的涌。” 达溪长儒笑了笑道现在,你们看的比刚才透彻多了。” …… …… 别人不,但李闲,杨玄感这次造反看起来声势惊人,并且触动了大隋的根本,但前后也就两个月的就被大隋朝廷剿灭。宇文述六月二十八才从辽东撤军,而八月,宇文述就已经剿灭了叛乱。所以,李闲只有一个月不足的来打黎阳的主意。 燕云寨想要发展起来,就必须扩充军队,粮草才是根本。黎阳仓有上百万石的粮食,趁着这个机会拿下黎阳,对以后燕云寨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李闲的并不多,一个月内,要打下黎阳,还要尽最大能力的将粮食运回巨野泽。而事实上他并没有推测着出的一个月的,真要算起来,却只有半个月。 历史上,宇文述六月二十八从辽东撤军,七月末就已经击溃了叛军主力,八月初一,杨玄感身边就只剩下他弟弟杨积善,杨玄感无奈,让杨积善杀了。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义,前后只持续了两个月。 燕云寨的将领们商议了一日,最后决定由李闲,达溪长儒率领锐金营骑兵先赶赴黎阳,找机会诱使元务本出城作战,最好能在平原野战中将敌军击溃。其他将领率领一万步兵从后面跟着,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往巨野泽运粮食。张仲坚领一万兵马镇守巨野泽。 就在大军即将开拔的时候,一队百余人的队伍到了巨野泽外面。 守吊桥的士兵忽然看到有人接近山寨,随即吹角示警。数不清的士兵从山寨中涌出来上了城楼,为首的校尉站在箭楼上大喊道人,停下,再往前走一步就要开弓放箭了!” 那百余人的队伍皆是骑兵,还有一辆马车。只是无论是骑兵还是那马车,看起来都带着些许落魄的样子。骑兵们身上的皮甲和红披风已经不再光鲜,马车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在吊桥前停了下来之后,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随即,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婀娜身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下车之后微微皱了皱眉,抬起手遮挡住六月初已经让人不适的刺眼阳光。虽然这一路上走的太久了些,因为黄河以北绿林道几个豪杰之间打的不可开交,所以她的队伍耽搁了很久。虽然她能让幽州罗艺帮,能影响突厥阿史那去鹄的决定,但对于那些绿林道上的莽夫,她着实没有办法。所以她也只能躲着走,尽量不去招惹是是非非。 “麻烦通禀李将军,就说草庐叶怀袖来访。” 那女子揉了揉发酸的眉角,脸上带着一缕让人心疼的憔悴。 小家伙……终于找到你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九十二章 遮了篱笆 红了脸颊 ??在整顿骑兵准备出征的李闲得知叶怀袖找上门来的时候,忽然生出了几分心虚,这心虚来的突然而猛烈,就连牛进达等人都看出了他的变化。他们自然是听说过叶怀袖这个名字的,所以看李闲的时候眼神带着些许的艳羡。当然,眼神中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那意味让李闲觉得很郁闷。 这没来由的心虚很恼人,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嫖-客正在酒楼吹嘘的时候,忽然吹嘘中的那个青楼女子忽然找上门来要账一样。可李闲分明没有嫖过,这感觉来的如此强烈,是因为他欠了人情,欠了那个叫叶怀袖的一份人情,而且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机会去还账。 在众人幸灾乐祸还带着鼓励以及艳羡的复杂目光中,李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整理了下衣衫往外走去。只走了四五步忽然顿住,小跑着回到的房间前扯过一块帆布遮挡住了某些。 当李闲迎出去的时候,叶怀袖已经进了山寨。在通往山寨的一条幽静小路上,叶怀袖安安静静的坐在凉亭里,眼睛微微眯着,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在思索着心事。这亭子建在绿木掩映之间,遮挡住了火辣辣的阳光,亭子边还有一片小池塘,正是莲花开得欢快的时节所以景色很美。可叶怀袖没有去看亭子旁边漂亮的山石,也没有看池子里盛开的白莲花。 有些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在树林中欢快的叫着,将知了恼人的声音压了下去。这叫声悦耳动听,就好像在欢迎着远方来客。 有人给叶怀袖上了茶,茶就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茶香婷婷袅袅,叶怀袖却一口都没有喝。 李闲举步走到凉亭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身熟悉的紫衣。他不为叶怀袖喜欢穿紫色的衣服,但毫无疑问的是,穿紫衣的叶怀袖很美。岁月没有在叶怀袖精致的脸上留下痕迹,长途跋涉虽然辛苦但也不能撼动她容颜的美丽。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她的脸颊带着微微的红晕。额头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可这些都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更有韵味。 李闲走到凉亭外的时候顿住脚步,他没有走进那个亭子。因为他忽然,绿木成林,莲花绽放,山石凉亭,再加上一个紫衣叶怀袖,这就是一片完美的风景,就好像是一副已经收笔的画卷,若是走进去,只怕会破坏了这种美这种宁静。叶怀袖在画卷中风景里,李闲在画卷外看风景看美人。 “你在外面站着不言不语,是与我没有话说,还是……不敢?” 叶怀袖忽然睁开眼,抬起头看着李闲微笑着说道。 李闲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只是怕走近你身边后,会坏了风景。” 叶怀袖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一笑,她理了理额前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这么久没见,你这张嘴巴还是甜的有些虚情假意。” 李闲讪讪的笑了笑,在叶怀袖面前的石桌对面坐下来。有士兵端上来香茶,放在李闲面前后随即退了下去。只是走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将视线在叶怀袖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步伐明显变得有些慌乱。 “你这里不太好。” 叶怀袖看着李闲认真的说了一句。 “哪里不太好?” 李闲认真的问了一句,他叶怀袖是个几乎无所不知的奇女子,又见叶怀袖说的认真,所以他第一反应是叶怀袖看出了这山寨布防有漏洞。又或是,有地方让叶怀袖觉得不满意。巨野泽是李闲未来几年立足的地方,所以他对于这寨子防御上的事格外上心。李闲曾经在塞北草庐中和叶怀袖探讨过兵法战阵,这个看过的兵书最起码比多一马车。 “太肃杀了些,少了几分儿女情长。” 叶怀袖抿着嘴笑,看着李闲愕然的表情有些得意。 李闲无言以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叶怀袖眯着眼睛瞪了他一眼道刚才还以为你没有变化,现在才看出来你倒是越来越无趣了。好吧,去了儿女情长那四个字,改成烟火气。” “烟火气?” 李闲不解。 叶怀袖微微点了点头道从进了你这山寨,我没看到一个。从这里能看到水泊边的渔村,进进出出的也都是士兵,挺好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只有军武肃杀之气,却没有人间烟火气。” 李闲摇头叹道这里只是一个兵营,仅仅是一个兵营。” 叶怀袖笑了笑道果然无趣了很多,我说之前的话不是对你提建议,也不是再讨论军事,可你总以为我在给你出主意,仅仅是两句闲谈的话,你却郑重的思索然后认真的对答,没意思。” 不等李闲,叶怀袖的眼睛瞄了一下李闲微微攥紧的拳头,还有端坐不动的身形,轻启朱唇笑得有些得意你怕我?为何如此局促?” 李闲苦笑道因为我欠了你人情,而且还没有办法还给你。” 他说的很真诚,真诚到让叶怀袖微微动容。 “我时候说过,让你还我人情?” 她问。 李闲认真道离开草庐的时候你说过的。” 这次轮到叶怀袖一怔我倒是忘记了……难得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李闲被叶怀袖的视线看得更加局促,他搓了搓手指,想来想去还是岔开话题道叶大家远来劳顿,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我已经让人打扫出来房间,不巧的是我刚好要带兵出泽去,待我后再给叶大家赔罪。” 他觉得终于想起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了。 “你要逃?” 叶怀袖微微眯着眼看着李闲的眼睛问。 “逃……会,确实是有重要的军务。” “真的?” “真的!” “可以告诉我吗不跳字。 “呃……” 李闲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杨玄感在黎阳反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若是能趁着杨玄感大军南下打下黎阳的话,以后寨子里便不会再为粮草而发愁。若是叶大家再晚来一个时辰,我已经带人马出泽去了。” 叶怀袖皱眉道兵将出征,你心中可有破敌之策?” 李闲叹了口气道昨晚与手下将领商议了许久,只是定下诱敌出城的策略。具体这一战如何打,还要到了黎阳城外再看情况而定。” 涉及到了具体军务,李闲没有实话实说。以他的个性,若是没有具体的策略,没有完全的准备,没有七成以上的胜算他又会草率出征? 叶怀袖叹了口气,起身,微微弯腰施礼就此告辞。” 李闲连忙站起来,拦在叶怀袖面前急切道叶大家何必急着走?我此去最迟半月便能返回,还请叶大家暂住一段时日,待我后再尽地主之谊。” 叶怀袖不理会李闲径直往前走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撞在李闲身上。李闲咬了咬牙没有闪开,硬着头皮拦在前面。叶怀袖一直走到距离李闲咫尺之遥才驻足,两个人的身形之间也只是勉强能塞进去一只苹果。她仰着头看着李闲的脸,两个人呼吸可闻。李闲能闻到叶怀袖身上淡淡的却能钻进脑子里的体-香,神情恍惚了一下。 如此近的距离,让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可不可以不走?” 李闲抬起手挠了挠头发说道。 叶怀袖却没有回答,脸上有些许诧异。她突然之间才,李闲竟然已经长得如此高大了。当年在渔阳郡初遇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的李闲在同龄人中就已经极高,但也只是勉强和叶怀袖等齐,似乎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再一醒来,他竟然已经超过了她将近一个脑袋。 或许是因为李闲的身材太魁梧,或许是因为凉亭太狭小,叶怀袖没有继续往前走,她也没有回答李闲的话,而是轻叹道原来……你已经这么高了。” 是啊,他已经是一方大豪了。 叶怀袖忽然想起,两个人在渔阳郡初遇的时候曾经送给李闲的话。 “一个男人,终究还是要看他日后的前程有多大,才是真的大。” 想起这句话,叶怀袖脸上微微发烫,竟然有些失神。 “你既然视我为外人,不愿意与我说实话,为我还要留下?这天下虽然很大,如今也乱得实在有些不像话,可我又不是没有地方可去。就算回不了江南,我还去不了塞北吗?何必在这里听你假惺惺的话,受你的气?我现在便回塞北草庐,永不南下!” 李闲吓了一跳,不为叶怀袖竟然会这么激动。印象中的叶怀袖可是个比男人还要强大的女子,无论任何事似乎都影响不了她的心绪,可是为……现在的她竟然红了眼睛,竟然……落了泪? 若是欧思青青哭了,李闲可以直接伸出手去为她将泪水擦去然后轻声劝慰。若是小狄哭了,李闲有一千种办法让她破涕为笑。可是,叶怀袖红了眼睛,李闲束手无策! “我……哪里假惺惺了。” 李闲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欺负我!” 叶怀袖忽然放大声音说道,那样子哪里还像是那个云淡风轻的叶怀袖?她怒视着李闲,胸脯上下起伏,表情委屈,眼圈发红,看起来真的就好像是李闲对她做了人神共愤的事似的。站在亭子外面不远处的护卫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随即知趣的走远。这让李闲更加的尴尬,他有些慌张的说道我欺负你?你不欺负我就阿弥陀佛了。” 看他样子可怜,叶怀袖声音放缓道我从塞北到了燕山,你南下,便一路追来,在黄河北边被反贼追得落荒而逃,潜进山里足足躲了一个月才敢再出来,去了高鸡泊寻不到你,只好继续南下,千里迢迢的到了巨野泽,你却这么对我!” 李闲脸上变色道这么急着寻我,是遇到解不开的难题?” 叶怀袖狠狠的瞪了李闲一眼道解不开的难题?我不会去求罗艺?不会去求阿史那去鹄?为非要吃苦受罪的来寻你?” 李闲心中一慌,不该如何作答。 “你闪开。” 叶怀袖理了理额前的发丝,深深吸了口气神情逐渐变得平静下来。没,她是叶怀袖,可她终究还是个。这一路上千辛万苦,风餐露宿,被草寇追,被难民围堵,担惊受怕了几个月。所以她才会变得不像是叶怀袖,而是个普通小女子一般发泄了心中委屈不满。可发泄了之后她便变回了那个叶怀袖,冷冷清清古井不波的叶怀袖。 “我要回塞北,请李将军让开。” “你不能走!” 李闲大声道你受了那些委屈,我一件一件帮你讨就是!黄河北面是谁拦了你?王薄?孙宣雅?郝建德?还是高鸡泊的高士达窦建德?你只管说,我去杀了他们。踏平他们的寨子!” 叶怀袖怔住,确切的说是傻了。 “你说?” “我你是恼我没对你如实说” 李闲挠了挠头发道只是军机上的事,我惯了。此次出征尤其重要,所以才会有所隐瞒。你能不能不生气?大隋的天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你一个女子就算身边有几个护卫,千里迢迢你回塞北?安心在这里休养,等我出征好不好?” “好!” 出乎李闲的预料,叶怀袖居然没有反对! 她微笑着点头道带我去你准备的房间,我要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当然,你不能走,等我睡醒了,我随你一道去黎阳。虽然我是个女子,但也能给你出些主意。” 她举步走出凉亭,很自然的绕过拦在面前的李闲。刚才她过不去,而现在,却的轻而易举。 她嘴角的笑容带着些许得意,而她没看到的是,李闲的嘴角上,不为居然也挂着得意的笑。走到李闲的房间前面的时候,叶怀袖被那一快大帆布吸引住了视线。不等李闲阻拦,她伸手将那帆布扯开。 一道低矮篱笆墙,篱笆下有十几支发了芽长了叶的蔷薇。 某人脸一红,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某人也是脸一红,如桃花盛开,红韵迷人。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宁滥勿缺 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不但洗去了一身的疲乏似乎也尽去了铅华只留下从身到心的洁白无瑕。放下了某些的叶怀袖,连她都能感觉到变了,变得不再沉甸甸的好像扛着一座山行走,而是轻盈的好像在一片荷叶上旋转的舞者。而又拿起了的叶怀袖,连她都没有感觉到,这次……她真的有些不一样。 她不会真的去睡一觉,因为她男人要去做大事的时候,不要成为男人的累赘,可以是牵挂,但绝对不能牵绊。所以她可以慢慢的认真的很惬意舒适的洗个澡,但绝不会真的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一个酣畅淋漓。 当她起身的时候忽然看到在窗边放着一套不曾见过的衣裙。 见她脸色诧异,嘉儿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这是他刚才亲自送来的” 他,嘉儿这个他字用的极妙。 裸-身出浴的叶怀袖缓步走到床边,嘉儿一边帮她擦拭身子一边笑道据他说是清理巨野泽原来的库房找到的,也不这巨野泽原来的大当家张金称都抢,库房中居然还能找到这样簇新的衣裙。还是说,某人说了谎话?” 嘉儿手中的柔软棉布缓缓而轻柔的划过叶怀袖光滑的后背,然后划过那一对挺翘丰润的臀-瓣,又顺着笔直修长的双腿滑下去。那一双腿美到了极致,并拢的时候两-腿-之-间没有一丝缝隙。这双腿很完美,水润光滑,增一分则胖,减一分则瘦,即便是看了也会怦然心动。 叶怀袖将那件衣裙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不是她爱穿的淡紫色,但做工很精细,材料也很讲究。 她微微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失神。 “不喜欢?” 嘉儿敏锐的感觉到了叶怀袖的异样,她看了看那衣裙叹道我就不喜欢这个颜色的,可他……说,人总要活得多姿多彩些才好,衣服也一样,觉得一种颜色的衣服穿起来很漂亮,然后就一直穿这个颜色是不是有些乏味吗?我想您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了,本打算拒绝的。可……又不好拒绝。若是不喜欢,我现在去取原来的衣服。” “不必了。” 叶怀袖微微颔首,摩挲着那衣衫道我只是在想,我有多久没有穿过这个颜色的衣服了。我记得年轻的时候,我最喜欢这种颜色了。” 或许因为才洗过热水澡,所以她的脸色有些格外漂亮的红。她站在床边,嘉儿站在她身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叶怀袖一眼。嘉儿也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穿过紫色之外的衣服了,依稀记得在江南草庐的时候,的确很喜欢现在她手上的这件衣服的颜色。 鹅黄色 淡雅,不失明媚。 那个时候才七八岁,整日黏在后面做跟屁虫。而那个时候多大?十一岁还是十二岁?整日跟在那人身后做跟屁虫。有一日,做了一件淡紫色的新衣,换上之后那人赞了一句好美,自此之后,好像一直只穿紫衣,已经多久了?有十七年,还是十八年? 嘉儿有些失神,没有看到叶怀袖光滑圆润的后背上有一滴水珠儿缓缓滑下,滑过挺翘的臀,滑过笔直而充满了弹性的腿。 “帮我穿上” 叶怀袖回身对嘉儿笑了笑,面容娇美如桃花。 嘉儿嗯了一声,使劲点了点头,也不为,红了眼圈。 她很翼翼的帮叶怀袖穿上了那件衣裙,然后向后退了两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越看,越觉得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是那么美,只是这美多了几分味道。她没敢说,不穿紫衣的,已经没了那身紫衣上的风尘颜色。她也不想说,只要这件新衣让看起来更美,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好像专门为您量身而做的一样。” 嘉儿笑着说道,悄悄擦去眼角的泪珠。 “合身?” 叶怀袖转过身子,旋转了一下,衣裙飞舞,如盛开了一朵莲花。 “合身!” 嘉儿点了点头郑重道真的再合身不过了。” 叶怀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 …… “谢谢你送我的衣服” 叶怀袖对李闲笑了笑道不过你送了。” 李闲脸色一变,还以为惹恼了叶怀袖。只是叶怀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笑了起来,很畅然。 “你应该送我一套铠甲,这件衣服虽然极美,我也喜欢,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羽箭,挡不住刀枪。”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李闲认真问道。 叶怀袖点了点头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为?我想,你为千里迢迢的来寻我,到了这里之后不休息一下,还要立刻跟我出征?” 问这话的时候,李闲心里忽然慌乱了一下。幸好身边没有旁人,所以他脸上的不自然也没有旁人看到。 “想听实话?” 换了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叶怀袖,看起来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她问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撅起,看起来漂亮的一塌糊涂。 “实话!” 李闲点头。 “来寻你,是因为我已经厌倦了塞北的生活,可是现在大隋的天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若是想好好的活下去,自然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能舍弃了在塞北这些年得到的一切,所以不能亏待了。我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也要找一个能给我安全的人,而且,我还能因为这个人而不会后悔舍弃的一切。” “这样说吧。” 叶怀袖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可以认为,我把你当成了一个能成大事的明主,所以来投,我尽心尽力来辅佐你,换将来一个安稳康宁。” “可你是个女子……不觉得代价太大?” 李闲忍不住问道,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有,明主的,你还是不要再提的好。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占山为王的马贼,非得赞美我的话,你可以说我是个大马贼。” 他的苦笑不是因为那句明主,而是叶怀袖比较真诚的话语。 “我又会让得到的比失去的少?” 叶怀袖眨了眨眼,一语双关。 李闲愕然,随即岔开话题道我才不信,草庐的叶大家会没有一件属于的铠甲,难道还要我来送你?再说……山寨里的铠甲,估计你都没法穿。” 叶怀袖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我可能……不为准备一身铠甲?”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恍惚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令她感慨的事。是啊,她在心里叹道,这些年为了那个人,给准备了多少?莫说一套铠甲,就连毒药都准备了三颗。当不得不死的时候,她希望能杀死。毒药就藏在她每一件紫衣的袖口里,所以,当她想起过往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袖口。 没有毒药,因为不是那件紫衣。 叶怀袖的铠甲很漂亮,华丽精致而且很坚固。如果说华丽的一定浮躁,坚固的一定不美,那叶怀袖就能用她身上的铠甲来举证,这是误的。李闲从来没有看到过女子着戎装,在他的印象中唯一出现的与战争有关的画面,就是上辈子的时候那些军装,在广场上持枪向前的样子当真是英姿飒爽。 而今天,当他看到叶怀袖穿上这套铠甲的时候,他觉得前世的那些画面全都弱爆了,完全不值一提。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感,让人很有征服欲…… 好吧,李闲承认看到戎装的叶怀袖后,有些邪恶了。 叶怀袖要跟着,所以嘉儿必然是要跟着的。已经有了两个随军出征,所以当欧思青青站在李闲面前的时候,他找不到一句话来拒绝。他不担心叶怀袖不担心嘉儿,是因为她们两个都有一身极强的本事,不输于男子。而欧思青青虽然也算得上弓马娴熟,但她真的不适合战场。 “我一定要去!” 欧思青青咬着漂亮的牙齿一字一句的说道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这次也要跟着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叶怀袖,其中那种之间与生俱来的敌意显而易见。李闲在心中叹了口气,而叶怀袖也抿嘴而笑,丝毫都不介意。虽然她和欧思青青之间看起来还算和善,但她又可能看不出欧思青青的担心?不过从两个人的心性沉稳上来说,很显然,天然白的欧思青青根本不是已经修炼了几百年的叶妖的对手。 …… …… 虽然听说了李闲麾下的人马皆出自大隋府兵,而且是第一次东征高句丽时候的最强府兵,可是当叶怀袖看到燕云寨士兵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衣甲鲜明的骑兵一队一队整齐的开拔,让叶怀袖震撼的是,居然五千骑兵每个人都配备了三件兵器,长槊,横刀,硬弓,部分骑兵还配备了连弩。 看着叶怀袖诧异的脸色,李闲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你的,我是从辽东带他们的,那个时候只要你肯低头就一定能捡到,三十万府兵的兵器铠甲丢的遍地都是,辽东城外的辎重更是堆积如山,而我这个人对于能捡来尤其是能武装军队的想来不挑食,宁滥勿缺。”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谁来都不许开门 元务本是个务实的人,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在县衙做一些务实的小事,他一直翼翼的活着,凡事都要求做到最好,所以即便如今他飞黄腾达起来,已经一跃成了郡守,而且手下还有不下四万人马,但他依然没没有变的虚浮而轻慢。虽然位高权重,但依然事事亲力亲为,没有丝毫懈怠。 既然跟着杨玄感造反的事已经无法改变,那他就必须让适应这个新的角色。杨玄感带着人马出征,据说这几天打了好几个胜仗,队伍也在短短的几天内就膨胀到了十万人。所以元务本觉得身上的担子更沉重了。 要负责十万大军的粮草补给,还要保证黎阳仓稳固,虽然他上任没几天,虽然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但今天早晨起床梳洗照镜子的时候却两鬓上已经多了一层白发。这让他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悲凉来,只是他却没自哀自怜,从早晨出了家门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回到府里吃饭。 “若是累了,就先去躺一会儿吧。” 他的陈氏有些心疼的说道。 元务本将最后几口饭扒进嘴里,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今天一天他都在忙着清点黎阳仓存粮,还要分派士兵将一车一车的粮食运送道杨玄感的大军中。从早晨一直忙到了日落,这是他今天第一顿饭。早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可手头上的事不安排好,他还真吃不下去。 “哪有躺会儿!” 元务本苦笑了一声道一会儿你就先去睡吧,我还要带人巡查粮仓。” “不是才吗,又要去?” 有些埋怨的说道早升了官这么辛劳,还不如就不跟着杨玄感,我这心里整日不得安宁,又惊又怕,生怕你出了意外。” “闭嘴!” 元务本看了窗外一眼低声道你这婆娘这么碎嘴!这话如今说来还有意思?既然已经选择了就别在嘟嘟囔囔的,如今城里人多嘴杂,这话若是传到大帅的耳朵里,我还能有好下场?” “这不是在家里吗。” 叹了口气,随即起身拿了件衣服递给元务本道白天热晚上凉,你多披一件衣服,免得受了风寒。” 元务本接过衣服愧疚的笑了笑道你的,我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也是想咱们孩儿将来能有个好前程。我已经快五十岁了,还不过是个县城小吏。如果不拼一把,咱们孩儿还不如我!据我看,大帅起兵的时机极好,朝廷大军如今还都在辽东跟高句丽厮杀,大隋各地都是造反的义军,朝廷根本顾不,而且大帅手下能人济济,文臣武将数不胜数,尤其是还有蒲山公相助,成大事应该十拿九稳。到时候我守黎阳仓有功,最不济也要封我个县公吧。到时候后代世袭爵位,说不定我还能创出一个世家!” “我你都是为了家!” 眼圈一红,有些心酸的说道。 “只是我怕,万一大帅败了,朝廷胜了,咱们这个家……” “别尽说丧气话!” 元务本披上衣服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帅文韬武略当世少有人及,再说还有密公辅佐,数不清的绿林豪杰相助,可能输?” 最后这句话,倒像是他安慰。 是啊,绝对是不会输的。 …… …… 杨玄感三月到了黎阳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整顿城防。黎阳原来的城墙高三丈,这几个月来调集上万民夫,硬生生的又往上涨了将近一丈,不过因为匆忙,这涨起来的城墙是用麻袋装了土堆起来的。 城墙上的狼牙拍,弩车都修缮过,又增建了箭楼和马脸。看起来,就算有十万强兵来攻,黎阳城也是固若金汤。自从元务本接手黎阳城之后,他更是不敢大意。城墙上除了固有的守军之外,他还增加了巡逻的士兵,由每个时辰巡逻一次,改为每个时辰巡逻两次。 白天就算忙得再不可开交,元务本也要亲自登上城墙巡视两次。如果有人懈怠偷懒,立刻拿下军法从事。虽然他是个文人,但也慈不掌兵这句话的意思。晚上他也要巡视一次,先去粮仓查看戍卫,再上城墙督查城防。尽心尽力,从没有一天偷懒过。 “父亲,您其实不用每天都上城来的。” 元务本的元勇有些心疼父亲的辛苦,跟在他父亲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自从上次斩了几个玩忽职守的士兵之后,士兵们了军法的严肃没人敢懈怠了。再说,朝廷的大军指不定还能不能从辽东呢,去年不是大败一场死了三十万人?就算能,从辽东赶也不可能这么快。” 元务本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元勇,眼神有些冷,把元勇吓了一跳。 “心正,我记得跟你说过不止一次,战场上一次掉以轻心,就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心正,是他亲自为元勇取的表字,虽然这有些不合常理,但元务本觉得这两个字取的很好。 “是……父亲,我记下了。” 元勇不敢反驳,垂着头说道。只是他心中却不以为然,他父亲说的没,战场上的一次掉以轻心,就会葬送掉整支军队,甚至一败涂地。可现在不是还没打起来吗,何必这样翼翼?元勇有些不服气的想到,好歹我还是读过几本兵书,倒是父亲您还是从接手了黎阳之后才去翻兵书的。 “心正,不是为父严苛,而是这个时候容不得一点大意。” 元务本挥了挥手,示意亲兵们离开。等人都走远了之后,元务本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咱们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已经和黎阳城绑在了一起,若是黎阳有一点闪失,咱们全家人都跟着遭殃!这不是儿戏,你今后的前程也都和黎阳城绑在了一起。为父之所以选择跟着大帅做这等凶险事,还不是为了你将来?” 元勇正色道父亲,我知了。” “好了,你不用跟我巡查,多陪陪你娘。” “父亲。” 元勇垂首道。 元务本摆了摆手,随即往前走去。 元勇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心中生出几分萧索之意。也不为,他今夜忽然觉得父亲的腰又弯了一些。走路的步伐,也没有记忆中儿时看到的那般稳健。他一直盯着元务本的身影消失在城墙远处,这才转身往城下走去。从城墙上依稀能看到家的寨子,似乎还点着灯火,那是母亲在等他和父亲。 …… …… 次日一早,六月的太阳才从东方地平线上钻出来,元务本就已经梳洗完毕带着十几个亲兵到了粮仓重地巡视。昨天的时候杨玄感派人来,说因为大军人马增加的太快太多,粮草已经告急,所以让元务本立刻起运一批粮草出城。那信使急匆匆的来了又急匆匆的走了,连一夜都没停留。 元务本见他行色匆匆,拉着他问是不是出了大事,那人摇头道战事一切皆顺,大军连战连捷,之所以急着赶路是还要去联络韩相国的人马,大帅打算围攻东都洛阳了!” 元务本这才放下心来,看着那信使匆匆出城后立刻派人连夜清点粮草。今日一早,他打算派亲信将领,也是他的族弟元务真带领五千人马运送粮草送去杨玄感军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玄感选了元务本镇守黎阳是个正确的选择。元务本这个人谨慎而且尽职尽责,绝不会懈怠也不会推诿。 元务真比元务本小七岁,正是壮年,而且一身武艺着实不俗。可以说,元务本最信任的就是这个族弟了。之前两次运粮,也都是元务真率军押送的。 “最近道路上不太平,速去速回!” 元务本清点了粮草之后对元务真说道。 “大哥放心,咱们打着杨大帅的旗子,半路上的草寇不敢打粮食的主意!这一趟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我就会。” 元务本笑了笑道路上些,不要大意。” 元务真点了点头,随即率军出城。 元务本登上城墙远望,一直到送粮的队伍缓缓的出了城后即将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身下了城楼。粮食已经发走,元务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打算回家去吃了早饭再回城墙上巡视一番,还要去府衙处理公务。 他回到家之后,还没喝完碗里的粥,忽然一个亲兵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慌张说道府君……不好了!粮草……粮草被人劫了!” “!” 元务本猛的站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再说一遍!” 那亲兵缓了口气道送粮的队伍才出城不到二十里就被一伙土匪拦住去路,土匪人数大概两三千人,元将军见土匪人数不多,于是率军进击,没想到中了土匪的埋伏,元将军正在苦战,派人告急!” “哪里来的土匪?” 元务本一边快步往屋子外面走,一边急切问道。 “送信的人中了一箭,他匆忙将事情说了一遍便昏迷了。好像提到……土匪打的旗号是巨野泽张金称!” “张金称!” 元务本倒吸一口冷气,不过随即冷静下来。他听说几个月前张金称在黄河岸边被一支来历不明的官军杀的大败而逃,后来好像又跑去齐郡劫掠,被齐郡通守张须陀将军杀了个丢盔弃甲,手下已经没有多少人马了。再说贼兵皆是草寇,战力并不如何强,如今黎阳城中拥兵数万,何必惧他? “来人,吹角集结人马,我亲自带兵去救!” 他一边走一边回身对元勇说道我率军出城之后,你便紧闭城门,除非是我率军,否则任何人叫门都不要开!” 走了几步,他不放心,又吩咐了一遍就算是杨大帅亲自来了,你也不要开门!” 元勇没想到他父亲的话真的应验了,来叫城门的不是别人。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九十五章 都完了 (感谢渡迷津连绵不绝的打赏,求红票收藏) 元务本担心元务真的安全,心中倒是对那粮草不担心,反正黎阳仓里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就算丢了那上千辆大车的粮草也没心疼的。可如果元务真出了事,他没办法和弟媳交待。 匆忙点齐了三万人马,元务本披挂了铠甲骑上战马,急匆匆率军出了城门。据那报信的说送粮的队伍才出城不到二十里就被截住,可见那伙土匪胆子有多大。他出城之前那送信的人已经醒了,元务本详细询问了一下,得知那些匪徒打的确实是巨野泽张金称的旗号,不过人马并不多,也就是六七千人左右。如果不是元务真轻敌冒进中了埋伏,土匪也不能抢得走粮草。 元务本心中对族弟埋怨了几句,心说出城之前我还交待过,让你谨慎,一转头就忘到了九霄云外?才出城二十里就遇到了乱匪,你只需结阵守护粮草,然后派人求救兵能有这么麻烦?好歹也是领兵送过两次粮草的将军了,做事还这么鲁莽! 埋怨归埋怨,他却不能不急着去救。 幸好距离并不远,二十里外上万人混战,转过那片林子就能看到了。 在黎阳城南不远处就是一座大山,这山并不太高,看起来山势缓缓起伏着就好像几个大馒头一样。但山中林子很密,估计着那些土匪正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 在山腰的一片突出来的地方,李闲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战团。 “黎阳城里的士兵战力确实不样!” 铁獠狼笑了笑道如果不是想把元务本引出来,只怕这会儿那上千车的粮草咱们已经抢到手了。” 李闲意气风发的摆了摆手道暂时的忍耐是为了以后大踏步的前进!” 这话是前世建国之前某位大人物的话,被李闲略作改动说了出来。原话应该是,这个时候一小步的后退,是为了将来大踏步的前进!不过很显然,别人心中此时也没有这句话的意境。大家都在兴奋的摩拳擦掌,准备着等元务本的援军来救送粮的队伍时大干一场。这并不是李闲原来制定的计划,而是临时改动的。昨天潜入进黎阳城里的飞虎密谍送消息,说今天将会有一批粮草起运出城。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闲和叶怀袖异口同声说了一句好机会!” 李闲虽然不十分明白为叶怀袖能放弃她在幽州在草原上的所有而毅然南下,但叶怀袖出征前的一句话其实已经很直接明了的点出了她这次来的目的。简单来说,叶怀袖就是来投资的。天下大乱,就算她是名闻天下的叶大家,就算幽州罗艺是她的义兄,就算她和阿史那去鹄之间有着协议,但不可否认的是,当这种协议涉及到争霸天下这四个字的时候,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几乎眼睛亮一点的人都看得出来,大隋这个庞然大物即将崩塌。从大业六年开始到大业九年,各地的义军已经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数不胜数。虽然每一支义军论个体的力量来说不足以撼动大隋的根基,可这么多人造反,就好像一窝一窝的蚂蚁一样,早晚能将大堤掏出来一个大洞,导致大堤的坍塌。 在这个大前提下,罗艺应允给叶怀袖的事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因为罗艺本身,就已经生出了逐鹿天下之心。看到了大隋已经腐朽不堪的阿史那去鹄,也没理由再去帮叶怀袖在北方建立一个独立的政权,因为大隋要垮了,突厥人同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本来叶怀袖心中一直残存着那个人的影子,她想帮他在大隋的北方割据出一块地方来,建立一个国家。而这件事,无论对罗艺来说还是对突厥人来说都有益处。突厥人可以帮助叶怀袖,因为这样就等于突厥人在南方多了一个属国,以后进击大隋相当于多了一块跳板。而多罗艺来说,只要叶怀袖选择的地方不在涿郡那就和他没有直接冲突,他反而能因为这件事而不断的和朝廷要好处。 如果北方真的出现一个割据一方的小国,大隋是肯定不能容忍的。而罗艺是边军大将,他需要战争来扩充的实力。 可是,当大隋的天下不用别人来挖掘根基,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时候。叶怀袖和罗艺,和阿史那去鹄之间的协议都变得毫无意义。 而在大隋的天下大乱之初,叶怀袖就已经敏锐的了这一点。 李闲也不叶怀袖离开幽州之后去了契丹人的草场,与答朗长虹之间有过一次长谈。就因为这次长谈,让叶怀袖彻底死了心。 所以,一个,一个不打算平平淡淡活下去的,她必须再次做出选择。 于是,她千里迢迢的从塞北到燕山再到巨野泽。 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时候的叶怀袖,找到李闲仅仅是如她所说,当她舍弃了所有的时候,她必然要再拿起。为了她,也间接的为了李闲。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用她的付出,换一个将来一个安稳康宁。 所以,她选择了李闲。 可以说,这个时候她和李闲之间虽然有一些小小的暧昧,但绝无其他牵扯。 而有时候,这种简单利益下的关系,反而更牢固。 …… …… “来了!” 站在山石上的李闲举目远眺,元务本亲自率领的三万人马一出城他就看了个清清楚楚。 “派人下山告诉洛傅,让他的洪水营动一动,攻势猛一些拿下那护粮兵的将领,然后做出准备撤离的样子,让雄阔海的厚土营别急着动,等元务本的援兵到了之后从侧翼猛攻。把元务本的援兵从中间砍断!” “喏!” 两个亲兵立刻转身下山去通知洛傅和雄阔海。 “铁獠狼!” 李闲将头盔戴在头上,挥了挥手道咱们走,去抄元务本的后路!” “喏!” 铁獠狼应了一声,随即跟着李闲大步往山下走去。在山下的密林中,锐金营的轻骑已经整装待发。叶怀袖看着李闲的背影,看着他指挥队伍时候那种淡然而自信的风采,眸子里闪过一种异样的神彩。 “叶大家,你就在山上观战吧。” 李闲忽然回身说了一句。 叶怀袖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李闲又对下意识跟在身边的欧思青青道你也不要下山去了,跟师父就在这里给我观战。下面太危险了,听话。” 欧思青青哦了一声,这个时候不是耍小脾气的时候,她反身走回到达溪长儒身边,然后对李闲举起小拳头用力的挥舞了一下。虽然隔着不近,但李闲看欧思青青的口型就她在说一点!” 元务本没想到的是,百般千般谨慎,还是会着了人家的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他更不会想到,蜂拥而来加入他军队的那些老百姓中,居然混进了那么多燕云寨的人。这个时代,或许只有李闲才会如此在意尽最大能力获取情报的重要性。 飞虎密谍进入黎阳城可以说轻而易举,元务本手下队伍的膨胀速度太快了,他绝无可能做出甄别,谁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胜利的天平早已经桥人悄然倾斜。 元务本率军赶到山脚下的时候,上千车的粮草已经有一大半被点燃,显然是那些土匪见黎阳的人马反抗的强烈,无机可乘,只好将粮草焚烧。部分士兵在救火,大部分人还在与土匪厮杀。 元务本拦住一个士兵问道元将军在何处?” 那士兵摇了摇头道将军命我等救火,带人马与土匪厮杀,应该是在那边吧。” 士兵指了指远处说道。 元务本远眺,见土匪的人马似乎并不多,心安了一些,他留下两千人救火,率领大军急急的往战场上赶了。而此时洛傅带着洪水营的士兵,围着元务真的队伍一边打一边移动,元务真左冲右突杀不出去,并不已经离着粮车越来越远。 就在这个时候,元务本的援兵到了。 站在山脚指挥全局的达溪长儒命人吹响号角,洛傅随即率军猛攻一阵,元务真被团团围住,身边的亲兵已经死伤殆尽,十几个洪水营的士兵掏出绳索抖起来甩,将元务真套住随即一发力将其从马背上扯了下来。士兵们一拥而上,抓肩头拢二臂将元务真捆了个结结实实。见已经生擒敌将,洛立刻即下令人马杀出战团。洪水营的士兵奋力攻击一阵将黎阳军压,然后开始向东南方向退走。 元务本带着人马追上来,得知族弟被土匪生擒后大惊失色,催动人马从后面掩杀上来,只是才追到那土匪队伍的后面,忽然密林中又杀出一支伏兵,这支人马战力极强,竟然有近两千人的重甲步兵!伏兵从密林中杀出,一鼓作气将元务本的队伍从中间斩为两段。元务本大惊,立刻率军往后突击,只是敌军人数虽少却远非他手下士兵可比。 正在元务本束手无策的时候,忽然从背后绕一直精甲轻骑将元务本的后队击溃,一瞬间,元务本的人马便乱了。 因为要诱敌,所以洪水营和厚土营的步兵没有穿大隋的府兵号衣,可是当锐金营的骑兵杀出来的时候,元务本立刻就变得呆若木鸡! 大隋府兵! 不可能! 元务本咆哮一声,大隋的府兵都在辽东与高句丽人厮杀,可能到了黎阳?可是除了大隋的府兵之外,哪一个绿林豪杰手下能拥有%%,那身土黄色的号衣明明白白的告诉元务本,他没有看。 元务本绝望的以为朝廷的人马已经从辽东杀了,心里顿时凉了。 李闲带着骑兵从后面将黎阳军的后阵杀散,随即向前猛攻,没遇到激烈的抵抗就杀到了元务本的中军。元务本见大势已去,挥刀就要自杀却被李闲一箭射落了横刀。数百名精骑往前一涌将元务本的亲兵杀散,几个人跳下马冲上去干脆利落的将元务本捆成了个粽子。 一万五千大隋最精锐的府兵,对付三万多流民草寇组成的黎阳军,就算正面对敌取胜也没有丝毫悬念,更何况埋伏在此以逸待劳?三万五千人的黎阳军被彻底击溃,燕云寨的人马斩敌五千余,参加黎阳军就是为了混饭吃的百姓一打起来就怂了见事不好一哄而散。李闲也不派军追杀,只是收拢人马清点伤亡。 守在黎阳城上的元勇,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父亲的预言真的应验了,果然有人来叫门。而最让他感到惊恐莫名的是,来叫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元务本! 当元勇看到父亲被人捆着押到城门前的时候,他就,黎阳城完了,他们一家的未来,都完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吃一堑长一智 “这位将军,请问,您是哪位大将军的麾下?” 被推着往前走的元务本在李闲面前停下来,抬起头极认真的问道。坐在大黑马上嚼着一根毛毛草的李闲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你知道这个有意义吗不跳字。 元务本点了点头郑重道:“我只是想知道,将军的姓名。将军从辽东千里迢迢的赶回来,算起来,就算插上翅膀飞也不应该这么快赶到,这样的行军速度让我敬佩。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朝廷的大军是否都已经杀回来了?” 李闲微微笑了笑道:“你这人还算忠心,已经成了阶下囚还在为你主子杨玄感担心。” 元务本摇了摇头叹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大帅如今麾下兵马数十万,还有韩相国十万人马相助。就算朝廷大军从辽东赶回来也是疲乏不堪,大帅以逸待劳,胜算很大。此战最后的结局,我还是认为大帅会赢!而且,我之所以有此一问不是担心,而仅仅是出于好奇,朝廷大军究竟是哪天从辽东回来的?将军您又用了多久从辽东赶到黎阳?” 李闲眯着眼看着元务本笑道:“你倒是对杨玄感很有信心。” 他俯下身子,看着元务本的眼睛说道:“大隋朝廷的人马现在估摸着也就才过了辽水,最快的也就才赶到涿郡,你放心,杨玄感还有几天时间活命。至于你,如果你肯老老实实的配合我将粮食运出去,我也不会杀你。我率军离开之后,你可以继续招兵买马固守黎阳,今日你被俘之事,只要不传到杨玄感的耳朵里,你就还是郡守,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元务本脸色骤然一变,随即凄惨的笑了笑道:“就算元某如今是阶下之囚败军之将,将军您也不必这样讥讽我。” 李闲笑问:“我如何讥讽你了?” 元务本看了看李闲身边的骑兵道:“莫非将军真以为我不识得大隋府兵的号衣?莫非将军真以为,元某是个白痴?” 李闲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大旗道:“你还是没有看仔细。” “燕云寨?” 元务本眼神一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没错,那不是大隋的烈红色战旗,这面大旗是黑色的,上面有三个斗大的红色大字,燕云寨。从这旗子上就能看出来,确实是一支绿林道上的人马。只是,元务本想不通的是,大隋府兵的制式装备,就算郡兵都没有,一个绿林道上的山寨,怎么可能拥有五千精骑,上万准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步兵? “没错,正是燕云寨。” 李闲骄傲的笑了笑道:“击败你的不是大隋朝廷的人马,而是我燕云寨的人马。” 不知道为什么,元务本心中忽然一阵轻松。按理说,如果说被大隋朝廷的精锐人马击败,他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那么被一支绿林义军击败他应该心中不甘才对。可是元务本此时的心情却是比刚才放松了不少,或许是……他知道,输给了大隋朝廷的人马,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而输给了绿林道的义军,诚如那黑甲将军所说,如果自己配合的好说不定还能留下一门老小的性命。 “燕云寨……燕云…..” 元务本眼睛骤然睁大,看妖怪一样看着李闲。 “莫非……去年辽东战场上关于燕云的传说……是真的?” 他下意识的问李闲。 李闲微笑着说道:“关于辽东燕云的传闻是真的,但……燕云是假的。” “将军什么意思?” 元务本追问道。 李闲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催马往前走去。元务本很识时务的站在黎阳城门前,亲自大声高呼让元勇打开城门。元勇见父亲被贼人抓住,不得不下令将城门打开。进了黎阳城之后,李闲留下两千人马看护城门,登上城墙将黎阳军守兵都驱逐了下去。雄阔海亲自率领五百重甲步兵守着城门,铁獠狼带着五百精骑冲进城内,将元务本的妻子家人都抓了起来。 元勇脸色铁灰的看着被捆成了粽子一样的父亲,欲哭无泪。他扫了一眼那些进城的人马,压低声音问道:“父亲,他们没有难为你吧,朝廷……朝廷的人马怎么这么快就杀回来了?” 元务本连忙道:“心正,你听为父说,不要反抗,他们不是朝廷的人马!” 他压低声音道:“这些贼人只为抢夺粮草而来,只要他们拿足了粮草就会离开。你下令士兵们不要反抗,无论贼人运多少粮食出去,也不要阻拦!” “不是朝廷的人马?” 元勇诧异的问道。 “不是!” 元务本一字一句道:“估计着你娘和咱们的族人也已经被贼人抓了,他们没有大开杀戒,显然是不想与咱们杨大帅对着干,估计着他们也是粮草告急才不得不来攻打黎阳城的。如今黄河两岸上,绿林道的豪杰都被密公联络辅佐大帅,这些人既然敢亮出旗号,说明他们的实力很强并不忌惮其他豪杰,但还没有强到跟大帅对阵的地步。” “看他们行事极有章法,显然是不想将事情做绝。而且之前贼人的首领也说过,他们取了粮草便走。待他们撤走之后,我还是黎阳郡守。我看那人是个说话讲信用的,所以咱们切不可阻拦,以免激起那些贼人的杀意。” 元勇连忙点头道:“孩儿记下了!” 正说着,李闲骑着大黑马走了过来,指着元务本说道:“给府君大人松绑。” 两个亲兵上来将元务本身上的绳子解开,元务本松了松筋骨对李闲抱拳道:“多谢将军仁义,不伤我黎阳百姓。” 李闲微笑道:“百姓与我又没有仇恨,我难为百姓做什么?府君大人,劳烦带路,我还急着运粮出城。” …… …… 从六月二十四这天开始,从黎阳仓就开始源源不断的运送着粮食。李闲自己带来的马车显然不够用,就算将黎阳城里所有的马车都加起来不停的往巨野泽运粮,对于庞大的黎阳仓来说也根本算不了什么,而李闲没有太多的时间在黎阳耗着,他估计着最多再有十余天,大隋的府兵行动最快的人马也就快赶过来了。 幸好,马车不够用,黎阳还挨着河,黎阳城有的是船只。只三天,李闲的人马便搜集数百条大船,李闲让士兵们穿起大隋府兵的号衣押运粮船,船队顺着黄河东下在范县走黄河的一条支流,就能直接进入巨野泽水泊。走水路,比走陆路还要快捷不少。 虽然走水路要经过濮阳,临黄等几个重镇,但打着大隋战旗的粮船,再有身穿大隋府兵号衣的士兵押送,沿途所过的城池也没人怀疑这些粮食往哪儿运。再说,杨玄感造反,这些城池中的大人们都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来,沿路的绿林草寇也不敢和大隋的府兵交手,所以运粮格外的顺利。 从六月二十四到七月初三,李闲一直待在黎阳城中督运粮草。九天的时间,从黎阳仓中运出来的粮食足够巨野泽现在的人马吃上十年的。算计着大隋朝廷的人马也差不多要到了,李闲下令将最后一批粮草起运,随即带着人马走陆路返回巨野泽。 元务本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说话算话的土匪,粮食运足了之后燕云寨的人马就撤出了黎阳,除了威逼着城里的富户捐出来二十万贯钱财买平安之外,燕云寨的人马没有骚扰百姓。而那些富户虽然凑钱买平安有些心疼,但好歹那二十万贯巨富没有白花。 等燕云寨的人马开拔之后,元务本立刻派人往杨玄感的军中送信,信中说黎阳城被乱匪围攻,丢了一些粮草,但幸好在自己的带领下黎阳军民奋力反击,已经击溃了乱匪。这封信写的很笼统,没提具体交战的日期,也没提攻打黎阳城的是那支义军。然后元务本再次招兵买马,准备固守黎阳,就算再有人马来借粮,他也不打算在出城交战了。经过这一战,他充分认识到了自己手下黎阳军的孱弱,跟燕云寨的人马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只是黎阳仓里的人马都被打散了,一连几天,他才招募了一批不足五千人的队伍,算上原来黎阳城里残存的人马,总数也就一万多些。 元务本和元务真总结了这次战败的经验,决定暂时不再往杨玄感军中送粮。等人马壮大之后再说,毕竟他们现在手里没有多少兵马可用。两人还紧紧握着双手约定互相监督,无论下次敌人用什么花招,坚决都不出城交战,一万多人马虽然不多,但用来守城还是勉强可以应付的。 元务本也没有想到,自己吃一堑长一智总结出来的经验,会给后来朝廷进攻黎阳的人马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而率军疾驰而来的武贲郎将陈棱,本来是用诱敌之计将元务本从黎阳城中诱惑出来,野战一举击溃了黎阳军的。地点就在那座大山脚下,他伏兵于密林,然后派兵诱使元务本出城作战,历史上他就是如此击败元务本的,可惜……这次元务本不再上当了。李闲比陈棱早到了十天,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胜利。 如果陈棱知道事情真相的话,一定会欲哭无泪吧。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九十七章 动如洪水滔天 又几日,当杨广派来攻打黎阳仓的大隋武贲郎将陈棱带着人马杀到之后,一连郁闷了很多天。他的队伍大部分是骑兵,两万多人的队伍从辽东一路疾驰往回赶,是大隋朝廷南下大军中行进速度最快的一支,比他的人马稍慢一些的,便是驸马宇文士及的骑兵队伍。 陈棱官拜武贲郎将,也是大隋的名将,当年他率领人马征服流求,为大隋开疆拓土千余里。 按理说,宇文士及的人马是先从辽水的,而且他的队伍也皆是骑兵,无论如何也不会比陈棱慢。但当宇文士及收到一条令他震撼莫名的消息之后,立刻下令人马减缓了速度,让武贲郎将陈棱的队伍超了。 六月初三,杨玄感在黎阳据城而叛,征集了漕夫、民壮八千人入伍。紧接着,他挥师向西。结果强攻了两天也没能攻克河内,杨玄感率领叛军又掉头向东去攻打修武。结果被修武县的郡兵民勇堵在林清关,杨玄感的叛军中缺少云梯、攻城锤等攻城器械,无奈之下,只好继续东进到了汲县渡口,从渡口搜罗船只南渡黄河。 叛军渡过黄河之后,没有攻打沿路上的城池,而是沿着黄河向一路向西直扑大隋东都洛阳。一边走,一边强掳沿途百姓加入叛军。最初八千人的队伍到了洛阳之后,兵马总数已经到达十极万。杨玄感命其弟杨积善率兵三千为左军从偃师以南沿洛水西进,命令另一个弟弟杨玄挺带领精兵五千为右军自白司马坂,越过邙山迂回进攻洛阳,带领本部人马为后军,负责策应各军。 杨广留在东都坐镇的是民部尚书樊子盖,见杨玄感叛军来势凶猛,不得不分兵拒之,派兵马五千迎战杨积善的叛军,派裴弘策带领八千士兵迎战杨玄挺。结果出乎预料的是,迎战杨积善的五千府兵居然以为怯战,竟然被三千民夫打的落花流水。裴弘策虽然人马也多于杨玄挺可侧翼失去策应,只得边战边退,只三天,樊子盖派出去迎敌的两支人马便连败数阵,一直退回了洛阳城下。 可这消息并不是样宇文士及吃惊的,他之所以下令大军缓缓向前,是因为另一个消息。 七月初八,裴弘策又败,樊子盖一怒之下将其处斩,这一下吓坏了城外作战的将领,樊子盖召众人进城,竟然无人敢进!将领们商议之后,竟然一齐投降了叛军!降将之中,有,观王杨雄之子杨恭道,大将军来护儿之子来渊,御史大夫裴蕴之子裴爽,韩擒虎之子韩世萼,内史舍人虞世基之子虞柔,等四十多个世家子弟。 五品以上的将领投降的就有十几个,这让宇文士及顿时头大如斗。 这仗……还打? 朝廷七大世家留在东都的子弟,几乎都投降了叛军,韩擒虎之子韩世萼还被杨玄感封为大将军,因为收到了元务本的信,杨玄感命韩世萼回师固守黎阳,宇文士及只好让队伍降速,不去碰这些人。因为这些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背后的世家太强大。简便以军中第一世家的宇文家,也不想去和这些人战场上相见。所以,宇文士及放弃了驰援东都的首功,他麾下的骑兵竟然以日行五十里不到的速度向前爬。 和来渊,裴爽等世家子弟对战,打赢了皇帝也不一定高兴! 宇文士及的人马降低了速度,陈棱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宇文士及那支骑兵没有具体的任务,而他是皇帝亲口下令攻打黎阳城的。所以,宇文士及可以躲,但他不能躲。不但不能躲,还得加紧速度赶上去!他要趁着韩世萼等人率领的援兵没有赶到黎阳之前,一鼓作气将黎阳打下来。 不过出乎陈棱预料的是,镇守黎阳的叛军首领元务本,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是个文人,谁想到竟然用兵如此稳固! 不论陈棱如何派人在门前叫战诱敌,黎阳叛军就是坚守不出。一连三日,陈棱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将元务本从城中诱出来。无奈之下,陈棱只得下令强攻。只是他手下多是骑兵,攻城显然诸多不便。于是陈棱下令士兵们砍伐树木建造云梯,并且还造了两架用巨木做成的攻城锤。 就这样,本来应该轻而易举拿下黎阳城的陈棱,不得不陷入了苦战。 又数日,黎阳城中羽箭告罄,陈棱随即下令大军猛攻,攻城锤撞开了黎阳西门,朝廷大军蜂拥而入,元务真战死,元务本被生擒。只是朝廷的大军才进入黎阳城还没来得及整顿城防,韩世萼率领八万人马已经杀了。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叛军,陈棱无奈之下派人杀出重围向宇文士及求救。宇文士及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决定解黎阳之围。相比于那么多世家子弟来说,只打一个韩世萼,算是个不的选择。 世家出身的宇文士及,那些世家子弟投降了叛军根本就不是被逼的,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相对于大隋来说,世家的人更在乎家族的利益。大隋可以完可以崩溃杨家的天下也可以颠覆,但他们家族的利益却绝不能受到危及。 从很久之前就有这样的惯例,在面对国家危机的时候,世家中人从来都是两手打算。世家中的重要人物站在朝廷这边,而他们还会选派年青一代的子弟加入叛军。这样一来,无论是朝廷胜了还是叛军胜了,世家的人,都不败。 深知这一点的宇文士及在不得不选择面对韩世萼,因为在他看来,跟韩世萼交手要强于和其他人交手,毕竟,来护儿大将军之子来渊,虞世基之子虞柔,杨雄之子杨恭道,裴蕴之子裴爽身后代表着的势力更惊人。仅仅是杨恭道和裴爽两个人身后代表着的世家,在朝廷文官中所占的比例就有三成! 韩擒虎虽然是开国元勋,但毕竟其家族已经逐渐衰败了。 于是宇文士及率领他的两万精骑,改道直扑黎阳。 …… …… 朝廷的大军杀了,眼看着黄河以南这一片区域就要变成一整片战场。近百万大军在这里打的乱七八糟,但这一切和李闲没有一点关系。他就好像一个趁着两位巨人打架的时候偷走了巨人财宝的小偷一样,安详而快乐的等待着下一个机会的到来。因为不管是朝廷的人马还是杨玄感的人马,都不是李闲现在能挑战的。 但回到巨野泽之后李闲也没有闲着,而是忙活着开始招兵买马了!他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优势,就是对这段历史的一知半解。幸好,之前的事李闲就是靠着这一知半解和飞虎密谍的情报完成的很完美。不管是在辽东,还是在巨野泽,还是在岱山,还是在黎阳仓。当然,这和他不肯偷懒的头脑有着更大的关系。 李闲要等的,就是下一个机会。 第一个机会,他从辽东带三万劲卒,第二个机会,他顺利拿下巨野泽并且干掉了张金称为贺若重山报了仇,第三个机会,从黎阳仓里运出来几年都吃不完的粮食,第四个机会……谁也不他是如何打算的。 但从李闲开始下令招兵买马他手下的将领们多多少少能推测出来一些,将军下一次的动作,必然动如洪水滔天。 现在黄河两岸有的是难民,其中不乏身强体健之辈。东平郡大大小小的反贼也有不少,这些都是兵源。所谓的杨玄感义军所过之处,比闹了蝗灾还要干净。正是夏粮要收获的时候他举兵造反,结果大批的百姓被他强行掳去,不想从贼的就只能举家逃亡,田地里大片大片的小麦无人收割而烂在地里。李闲的队伍从黎阳往回开的时候,看着田地里腐烂的小麦士兵们心疼的掉了眼泪。 “没见过这么糟蹋粮食的!” 雄阔海蹲在田地里捡起一把已经发霉的麦粒,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随即破口大骂义军!从黄河北面烧杀抢掠到了黄河南边,从黎阳兜了一个大圈子到洛阳,杨玄感到底要他娘的干!这么多粮食都糟蹋了,不用等到冬天,百姓们就会饿死数不清的人!” 王启年一直在护粮兵中做事,对于糟蹋粮食的事他最看不惯。 “杨玄感我-操-你祖宗!” 王启年一边跺脚一边骂,今年风调雨顺按理说应该是个丰收年,可就因为杨玄感造反,结果数千里天地荒芜颗粒无收,粮食都烂在了地里,倒是养肥了数不清的野鸟和田鼠!本来应该金黄金黄的小麦,因为无人收割再加上受了一场风雨,全都黑乎乎的烂在了地里,让人看了如何能不心疼? “义军!” 牛进达冷笑道如果这要是义军,那他娘的巨野泽张金称吃人心都是替天行道!” 刘黑闼拍了拍牛进达的肩膀安慰道老牛,别生气了。咱们现在生气也没法子,朝廷的人马和杨玄感的叛军就要打起来了,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老天爷会收拾他们!” 回到巨野泽之后,李闲就把手下的将领们召集起来。现在山寨里不缺粮,所以已经到了必须扩充兵马的地步了。 “将军的意思是,明年那糊涂皇帝还要征伐高句丽?” 雄阔海猛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大隋的江山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那糊涂皇帝还有心思再去打高丽?”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听说杨广从高句丽的时候就很不甘心,在博陵崔家停留的时候曾经说过,明年开春还要第三次伐辽。所以,咱们必须早作准备了。如果朝廷明年第三次对高句丽用兵,那活不下去的老百姓都会起来造反。咱们现在虽然有三万人的队伍,可是到了明年群雄并起,咱们并没有优势。”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赞成李闲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朝廷明年还对高句丽动兵,天下势必大乱,咱们总不能窝在巨野泽不出去吧,所以,必须扩军。” 王启年垂着脸道好不容易不用发愁粮食了,又得添多少张嘴啊。” 洛傅笑骂道要不我们都走,你守着粮食堆过一辈子?” 王启年叹道我现在才算,没有比看着满满的粮仓更让人踏实的了。” “将军,也确实该扩军了。” 雄阔海指着外面的水泊说道这片巨野泽,足以容纳二十万大军!” “我前阵子已经下令原来巨野泽的工匠和后来招来的工匠开始造船了” 李闲笑了笑道咱们顺手从黎阳抢了几百条大船,改一改就能运兵!扩军是必然要扩的,而且还要训练水师!” 他摆了摆手,意气风发齐鲁之地富庶,出水泊走大汶河,比走陆路还要顺畅,拿下齐鲁,那才是一大块根基之地!”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反应,原来将军下一个打算,当真是动如洪水滔天!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九十八章 江都有朱门 ??闲独自一人站在水泊边凉亭里,嘴里叼着一根毛毛草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泊不禁有些骚包的想,水泊梁山,能没有水军?不但要有水军,还要是那种拉出去就能把人吓尿了裤子的庞大水军,当然,李闲要达成这个目标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那几百艘运粮的大船都能用得上,但必须要有真正的兵船战舰才成。 所以,其实从李闲率军夺取了巨野泽的那天,陈雀儿的飞虎密谍就又多了一个任务。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黄河两岸造船的工匠忽然连续的失踪,而且失踪就是举家消失不见。 “将军,你找我。” 陈雀儿走到凉亭外面说道。 李闲回头笑了笑道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安之的好,小鸟哥!” 陈雀儿咧着嘴笑了笑,走进亭子往水泊极远处眺望着说道安之,你说需要再过多久,这水面上会是连绵不尽的战船,击鼓而进,操练不辍?我想,到那个时候这水面上一定特别壮观吧!” “用不了多久的。” 李闲微笑着说道找你来,就是想谈谈组建水师的事。” 李闲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册递给陈雀儿道看看这个。” 陈雀儿下意识的结果来翻看看了看,随即惊讶道这是大隋名将贺若弼的行军笔记?” 李闲点了点头道你往后翻,我折着书页的那里。” 陈雀儿将那本笔记翻倒折页的地方,低着头看了一会儿,随即惊喜的说道竟然有如此详细的水军训练的记录,就凭这一点,贺若弼真不愧是当世名将!” 李闲嗯了一声道大隋平南陈的时候,贺若弼就在长江上训练水军,所以才会有如此详尽的水师训练方法。也正是因为贺若弼练出了一支强大的水军,大隋灭南陈的时候才会那么轻易的渡过长江天堑。南陈的水军当世无双,可最终还是被杨素率领大隋水军打了个全军覆没,其中贺若弼的功不可没。由此可见,贺若弼在练兵上是着实下了功夫的。” “安之,你给我看这个,难道是想让我来训练水军?” 李闲点了点头道没,小鸟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现在水泊里有几百条船,这段日子收的新兵我亲自挑选了五千人,全都交给你,你先把这本笔记记熟,然后慢慢的摸索着练兵,现在大隋的天下乱的一塌糊涂,朝廷里的人没工夫理会咱们。所以,趁着这段刚好用来练兵。” 他笑了笑道不过咱们的也不富裕,我保证一年之内交给你几艘真正的大战船,但是你要在半年之内让那五千新兵在水面行船如履平地,一年之内,要把他们练成一支可战之兵!” “有点难啊!” 陈雀儿挠了挠头大憨笑道为你选择我?” 李闲看着陈雀儿的眼睛极认真的说道还记得上次咱们在黄河边比撒尿看谁尿的远吗?当时你赢了!” “就因为这个?真的假的?” 陈雀儿脸色诧异的问道。 “当然是假的!” 李闲笑着说道我提议建立水军的时候,我观察过,只有你最上心。不过也别说铁獠狼和雄阔海他们对水军没兴趣,他们都是陆战的一把好手,要么率领骑兵得心应手,要么指挥步兵轻车熟路,唯独你,小鸟哥,咱们铁浮屠的中你的水性是最好的,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对水师有兴趣。要独领水军,必须心思细密谨慎,你这段日子一直带着飞虎密谍,正合适。” “那飞虎密谍办?你打算交给谁?如果你真打算让我训练水军,我可是要把牛进达要的,前几天晚上我们俩喝酒的时候还说过水军的事,那家伙居然说的头头是道!还有刘黑闼,这两个人我用的熟了,你必须给我。” 陈雀儿认真道。 李闲点了点头行,他们俩都给你,至于飞虎密谍交给谁,我心里有了个人选,刚才不是跟你说过吗?一年之内我给你几艘大船!我已经请那个人去想办法办这几件事了,只要办得好,我就打算把飞虎密谍交给她。” “不过……” 李闲正色道你对飞虎密谍最熟悉,所以表面上放下了,但一些核心成员你还要盯着。我打算在飞虎密谍之外,再建一支飞龙密谍,你从飞虎密谍中挑精锐的人手给我。” 陈雀儿不解道你说过,飞虎密谍的任务是四处收集情报,甚至暗杀,绑架,不但要渗入敌军之中,以后还要渗入朝廷,渗入百姓中,飞虎密谍这些事都要做,那飞龙密谍做?” 李闲笑了笑道飞龙密谍就一个任务。” 他转过视线,看着连绵不尽的水泊淡淡道督查飞虎密谍。”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到了那个选定接受飞虎密谍的人,论能力,整个巨野泽没人比她更适合。只是无论如何她才进泽里没多少日子,就这么将飞虎交给她也显得草率了些。虽然说用人不疑,可必要的防备还是要做的。她的行迹遍布大江南北塞北草原,让她来管理情报部队是最合适的。 陈雀儿脸色一变,肃然道我明白了!” …… …… 大隋高祖文皇帝杨坚立国之初就一直想平定南陈,从开皇元年开始,杨坚就着手准备平南陈事宜,而水军,是必须要建立的。南陈以水军庞大著称,更有长江天堑阻拦所以一直不担心北方帝国的虎视眈眈。 杨坚建国之后,为了平陈所做的第一个准备就是组建大隋的水师。南陈水系发达,最适合水军长驱直入。而要想灭掉南陈,首先就要击败强大的南陈水军。开皇元年,他采纳了柱国王长述等人的建造战舰训练水师的建议,先后派遣仪同三司元寿,柱国将军李衍,上柱国楚公杨素等人在长江上游,中游,下游,还有淮水建造了四个规模庞大的造船厂。 开皇七年,杨素奉命在水安建造大船,当时,杨素招募了数量庞大的工匠,以造船世家著称的朱家家主朱亚辉为首,在水安船厂开始建造水师所用的大船。其中,战舰“五牙”,可以装载士兵近千人,船上起木楼五层,高一百余尺,前后左右设置了高五十尺的拍杆,用于攻击敌军舰船,“发之以拍敌舰”。 另外还有“黄龙”战舰,可装载士兵一百多人,这种黄龙战舰是大隋水师的主力战舰,配置的数量极多。开皇八年杨素率领水军在长江上游渡河,其中“五牙”大船百余艘,黄龙战舰数千艘,其他各类船只数不胜数!由此可见大隋水师之庞大,战力只强。 正是因为有这样强大的水师,所以,南陈的号称天下无双的舰队也挡不住大隋的雄兵南下。而水安造船厂的规模之大,从战船交付的数量就可见一斑。开皇七年初,杨素奉命道水安督造大船,开皇八年十二月,就交付了五牙大船百余艘。 到了大业皇帝杨广即位之后,为了方便巡游他的万里国土,大业元年三月,就派黄门侍郎王弘下江南采木建造“龙舟”,“风冒”“黄龙”“楼船”数万艘,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大业皇帝的龙舟,长二百丈,甲板上起楼四层,高五丈,最上层设正殿,内殿,朝堂,中间两层有房一百二十间,皆以金玉为内饰,下层为内侍和宫女的住所。 不得不说的是,造龙舟的工匠,还是以朱家为首。 江南水乡四季好风景,长江以南虽然也乱了起来,但是相比于黄河两岸来说要安宁的多。最起码,百姓们还没到不敢出门的地步。 江都 大隋大业皇帝杨广从辽东之后,只绕路博陵在崔家停留了几日,因为杨玄感造反,倒是给崔家多了个巴结皇帝的理由,捐出三十贯巨富以作军资,以此来表示崔家的忠心,于是,已经出了十几位宰相数十位将军侍郎的崔家,又多了一个县公,三个乡侯。 从博陵南返之后,杨广才稍微露出点不想回长安的意思,下面的官员们立刻出主意说,要不就去江都避暑吧,恰好江都工匠新作的龙舟已经建成,杨广立刻点头说众卿所言甚善,朕决定南巡江都!” 于是,皇帝的御驾从博陵转道走水路直接到了江都,根本就没管东都洛阳已经被杨玄感的叛军围困了。幸好,宇文述这次很争气,从七月初十第一支从高句丽返回的府兵赶到黎阳开始,到八月初一,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就将杨玄感的叛军剿灭,杨玄感在皇天原一日三败最后身边只剩下十来个人,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于是让他的弟弟杨积善刺死了。 在江都东城华阳巷最里面的有一座颇为庞大的宅子,虽然这座宅子里没有一个人入朝为官,但即便是大将军来护儿见了这家的家主,也会放下身份说几句寒暄话。而这座大宅子,是去年才刚刚建造完成的,因为这家的现任家主帮皇帝陛下做了一件大事,所以皇帝封起为乡侯,在江都赐了一座宅院。 宽阔的正门上悬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朱府两个大字。 门口一字排开站着四个青衣家奴,看起来很有些大户人家的风范。虽然前任家主朱亚辉立下家规,朱氏一族永不入朝为官。但是现任家主朱一石与朝中不少官员都有往来,与江都郡守虞士洪更是交情莫逆。 在华阳巷出去左转,有一座名为鸿宾楼的酒楼,这家酒楼名气很大,据说皇帝陛下第一次到江都的时候,就曾在鸿宾楼吃过饭并且赞不绝口。当然,这是不是真的也没有人去追究根源。 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在鸿宾楼停下,马车的帘子掀开,一位看起来清俊可人的丫鬟先跳下马车,然后轻声道,到了。” 然后,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衫的绝美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抬起头看了看鸿宾楼三字牌匾,随即笑了笑。这一笑,连鸿宾楼门口的牡丹花都显得没了颜色。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家有一石米 不求险中富 鸿宾楼门口停下来的马车并不十分华丽,恰因为那绝色女子的出现,以至于这辆不起眼的马车都变得惹眼起来,鸿宾楼街对面站着几个刚从赌场里输了个精光的泼皮,当看到那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顿时瞪圆了眼睛。几个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想一口将那女子吞到肚子里。 虽然这几个泼皮不过是江都城里不入流的小角色,但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一点世面。所以,在看到那女子的时候,他们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那辆马车。马车看起来普普通通,一般大户人家中很常见,没有象征着身份的特殊地方。而那绝美的女子身边除了一个清秀可人的侍女之外,只有一个络腮胡子的赶车马夫。当看清了这一切之后,那几个泼皮彼此互相看了看,随即露出淫-邪的笑意。 当然,他们不敢在鸿宾楼里闹事,因为整个江都城的百姓几乎都,江都鸿宾楼的老板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虽然绝大部分人都不那老板是何许人也,甚至没有几个人见过那老板在鸿宾楼出现过,但自从那个自称是来护儿大将军表亲的家伙在鸿宾楼被人打断了双腿丢出大门之后,又被一队府兵抓了去自此不知所踪,人们便敏锐的察觉到,这鸿宾楼的老板是个大人物。 而当江都郡守虞士洪那日亲自到了鸿宾楼,进了楼子里呆了很久才与一位精瘦的锦衣汉子携手而出之后,人们更加确定,鸿宾楼绝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捣乱的地方。当然,没几个人看到那穿锦衣的精瘦汉子,因为郡守大人离开鸿宾楼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但这并不妨碍有人故意将这消息散布出去,从而导致鸿宾楼的名气更加的大了起来。 虽然这个消息透露出来的细节并不多,总结起来只有两个,一个,是郡守虞士洪大人亲自到了鸿宾楼与那位主人相见,第二个,就是鸿宾楼的主人是个穿锦衣的精瘦汉子。如此简单,可有心人还是从中分析出很多事。比如,那精瘦汉子绝不仅仅是个商人,因为大隋律法规定,商人是不允许穿锦衣的。 就因为鸿宾楼的老板惹不起,所以你那几个泼皮打算等那女子出来之后再下手。他们做这种骚扰良家女子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轻车熟路的先去打探那辆马车是从地方来的,然后选好下手的地方等待。 穿鹅黄色衣裙的自然就是叶怀袖,只是不为她会从东平郡千里迢迢的到了江都。 叶怀袖进门之前眼神扫过那几个泼皮一眼,只是不,她有没有看到那几个泼皮严重火热的欲望。 “,人已经在楼子里等着了。” 嘉儿的视线从那几个泼皮的背影上收,其中的阴寒一闪即逝。 “嗯,咱们进去。” 叶怀袖点了点头,回身对那赶车的马夫说道有劳刘大哥稍后。” 那络腮胡须的汉子连忙道叶大家只管进去,我在这里候着就是。” 叶怀袖微微颔首,随即举步走进鸿宾楼。 在门口站着一个青衣皂靴的小厮,见到叶怀袖进门之后立刻迎上去谦卑的说道请问,您是叶大家?” 叶怀袖微微一怔,随即笑问道你是我?” 那青衣小厮垂首道我家东主让我在门口候着您,小人也曾问过我家东主,辨认您?我家东主说,只要叶大家一走进鸿宾楼的门,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所以,小人在看到您的时候,第一眼就确定您就是小人等的人。” 这小厮口齿伶俐,声音清脆,倒是个机灵人。叶怀袖微笑着说了声劳烦了,对嘉儿微微点头示意,嘉儿从荷包中取出一块银子递给那小厮道这是叶大家请你喝酒的。” 那小厮却不敢收,连忙后退一步躬身道东主给的月例钱足够小人花销的,万不敢收叶大家的银子。若是被东主,只怕会打断了我的双腿丢到城外野草丛中喂狗。” 叶怀袖也不在意,随着那小厮的引领直接上了鸿宾楼的二楼雅间。 这雅间的门关着,门楣上挂着一小块牌匾,上面刻着东莱阁三个字。叶怀袖看着这三个字轻轻笑了笑道明明是个粗的不能再粗的家伙,却偏偏爱装作文人墨客。若是不出所料的话,这三个字一定是你家东主写的。” 那小厮没来得及回答,从雅间中传出一声粗犷的笑声叶大家时候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了,这可大事不好了。” 随着声音,那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身穿锦衣的精瘦汉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走出来,看着叶怀袖为难的说道叶大家是个文雅的不能再文雅的人,所以我才选了这东莱阁又选了一桌子精致漂亮的饭菜,谁想到居然被叶大家说成附庸风雅,这可当真是大事不好了?” 叶怀袖淡然一笑道别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你以为我不,水面上的烈风早已经把你的脸皮吹的既黑且厚?” 那人哑然,随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当年随家父去草庐的时候我才七八岁,算起来,已经整十五年了。叶大家突然来访我自然要好好的准备一番,只是没想到被叶大家奚落得无地自容,这愁眉苦脸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叶怀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只怕一会儿你听了我的来意,才会真的愁眉苦脸。” …… …… 那几个泼皮一路跟大街上的百姓打听,问来那马车是从城西悦来客栈出来的。推测出那女子不是江都本地人士,几个泼皮更加的没了担心。他们都是江都城里的小地头蛇,要回悦来客栈马车会经过一条小巷子,正是下手的好地方。于是几个人分头行动,找来了木棒麻袋之类的先去了那小巷等候。 几个人蹲在地上闲极无聊的说着那绝美女子的腰身胸脯,正说得起劲忽然见一辆马车从巷子口转了进来。几个人下意识的站起来仔细看去,赶车的居然竟是那络腮胡须的汉子。 “这么快就了?” 一个泼皮诧异的低声说道。 另一个白了他一眼淫-笑道你还怕美人来的快?怕是她咱们几个在这小巷子里苦等,忍不住想来投怀送抱了。若是发了骚,比男人还急!既然来了,咱们还怕早?” 为首的泼皮瞪了他们一眼道先把那赶车的马夫放翻了再说,看起来那家伙身板很壮实!至于那两个女子,丫鬟归你们,至于那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你们谁他娘的都不许碰,今晚她是老子的!” 几个泼皮整齐的在心中骂了那人几句,只是因为那人心狠手辣所以也不敢否定。 为首的泼皮见马车即将到跟前,于是笑呵呵的走拦在马车前面,用齐郡口音问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从齐郡投亲的迷了路,请问……” 后面的话他没有问出来,因为在马车停下来的那一刻,他已经抡起藏在背后的木棒朝着那络腮胡须的马夫头顶砸了下去。毫无疑问,如果这一棒砸实了的话,就算那马夫不死也必然会被砸昏。咔嚓的一声脆响,那泼皮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木棒砸中对方后反震的力度,震得他手臂一阵酸麻。 只是下一秒,这泼皮随即吓傻了。 木棒没有砸在那马夫的头顶上,而是砸在了拳头上。确切的说,是那只碗大的拳头找到了木棒然后一拳将手臂粗细的木棒砸成两半。 “你们这些不入流的泼皮,本来我只是看看,你们果然拦在这里,我本打算将你们随便打发走也就罢了,可既然你们动了手,我又能放过你们?” 络腮胡须的大汉抬起头,的声音很冷,可脸上的表情却很憨厚。 “点子硬!扯呼!” 那泼皮头领扯着脖子喊了一声随即掉头就跑。 一根黝黑发亮的铁钎不从地方刺了,从那泼皮的后背刺进去,精准的找到了他的心脏然后将其刺穿,铁钎锋利的尖从那泼皮的前胸上冒出来一点,上面还挂着一滴粘稠的血珠。 那泼皮瞪大着眼睛艰难的回头看了看,惊讶的不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几个穿黑衣还用黑巾遮面的大汉。那几个人一样的装束,手里一样的黑色铁钎。 “杀…..人…..” 一个泼皮惊恐莫名的喊了一声,只是最后那个啦字却硬生生的憋挥嘴里。因为一支铁钎从他的咽喉中钻了进去,从后颈中穿出。 顷刻间,五个泼皮被人杀了两个。剩下的三个吓得色色发动,想跑,可是腿软得根本跑不动。 络腮胡须的壮汉从马车上跳下来,缓步走到那三个泼皮面前。 “你们一直在江都城里?” 他问。 三个泼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如捣蒜,其中一人跪地磕头道小人世代在江都城中居住,上有吃奶的孩子,下有八十岁老母需要赡养,求您饶了我吧。” 噗,铁钎穿进这人的太阳穴,一击毙命。 “我替你娘亲清理门户。” 那壮汉淡然道你们两个,现在回答我几个问题,谁答的好,我便放了谁。” “第一个问题,你们五个减去三个还剩下几个么?” 大约十分钟之后,几个黑衣人拖着五具尸体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门。那赶车的壮汉摇了摇头叹道问你们江都城里的事你们都不,还吹牛说这城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真给地头蛇这三个字丢人!” …… …… 鸿宾楼,那锦衣精瘦汉子猛的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怀袖有些愤怒的说道叶大家,我因为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才好生款待,这件事休要再提。念在你我两家当年的交情,这件事我不会报官,你还是走吧。” 叶怀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还念着两家的旧情,我也不能再说了,就此告辞。” 锦衣汉子脸色缓和下来道若是不提此事,朱家随时欢迎叶大家前来做客。” 他看着叶怀袖道叶大家,你可,家父为给我取名一石?” 他肃然道家父的意思是,让我本分做人,不要求大富大贵,家有糙米一石足以糊口。” 叶怀袖轻笑道可是……你现在家中存粮何止千石?钱财何止万贯?” 那人一愣,随即昂然道那是陛下所赐!” 叶怀袖点头,微微颔首若有深意道家中既有巨富,自然牵绊也就多了些。” 说完,叶怀袖起身离开。 那男子怔怔的站在东莱阁雅间中,失神了很久。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章 一门两兄弟 (感谢渡迷津的打赏,求收藏和红票) 朱家的家训,家族中任何人不许入朝为官。朱一石是朱家现任的家主,这个世代造船家族的新一代领军人。他的父亲对其要求极为严格,无论是在手艺上还是人格上,所以朱一石两次拒绝了来护儿大将军邀其加入大隋水师的好意,不过即便如此,他头顶上终究还有一个乡侯的爵位。 虽然朱一石刻意行事低调,可还是觉得违背了父亲定下的家规。不过随着一点点的流逝,几个月之后朱一石也就适应了这种身份,并且靠着这个不算太高的爵位可以为家族带来很多好处,比如他的鸿宾楼,再也没人敢来闹事了。虽然江都城里没几个人鸿宾楼的幕后老板就是朱一石,这个开皇元年就开始为朝廷效力的造船世家其实还经营着很多生意,鸿宾楼只是家族生意中不算太大的一个产业。 朱家最大的财路来源,是漕运。 长江流域大大小小的码头,基本上都能看到朱家的商船。就连朝廷两次征伐高句丽,从水路往辽西怀远镇运粮的船只,就有数百条属于朱家。而当朱一石亲自设计并且带领工匠们造好了皇帝陛下的龙舟之后,这个家族的声望已经达到了最巅峰,甚至超越了上一任家主朱亚辉领袖家族的时期,要那个时候,楚公杨素和大将军贺若弼与朱亚辉的关系都极密切。 从鸿宾楼回到在华阳巷的宅子,朱一石就把关在书房里很久都没有出来。他的妻子孙氏也不出了事,又不敢去打扰,只要派了人将朱一石的弟弟,朱不仕请来。 朱不仕比朱一石小了五岁,从小他的兄长对他就极爱护,所以朱不仕也很尊敬这位大哥,家族里的事,他从来都是毫无条件的站在他大哥这边。无论朱一石做出的任何决定,他都绝对的服从并且支持。 两个人的关系从小就极好,所以孙氏才会在第一想到将他请来。 从的院子急急的赶到了朱一石的书房外面,朱不仕简单的询问了下出了事,随即对孙氏点了点头安慰了几句,他举步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大哥,是我。” “进来吧,孝昌” 孝昌,是朱不仕的表字。 朱不仕推门走进书房,适应了一下书房中颇为暗淡的光线后才看清,大哥正坐在书桌边发呆,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放着厚厚的一摞羊皮纸。一直跟随在大哥的身边,所以朱不仕一眼就能看出那厚厚的羊皮纸是。 “出了事?” 朱不仕走到朱一石身前,低头看着那些纸张上的细密图画开口问道。 朱一石抬起头看了看最信任的,苦笑一声道孝昌,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有一次父亲带着咱们去过一次叶氏草庐吗不跳字。 朱不仕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那个时候我还太小吧,记不得了,叶氏草庐了?” 朱一石道昨天叶家草庐来了人,我在鸿宾楼跟她见了面。你的,咱们朱家和叶家乃是世交,叶家草庐的上一任家主叶柳云和咱们父亲是至交。所以草庐来了人,我自然是要好好的款待,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叶家来的人居然是这个目的。” 朱不仕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羊皮纸问道不会是?” 朱一石点了点头道没,草庐这一任家主叶怀袖,要买我手里的龙舟样图。” “她要龙舟的样图做,若是让朝廷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大哥,说也不能把样图卖给她啊!咱们朱家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被株连满门!” “你当我傻吗不跳字。 朱一石叹道就算她要买我的脑袋,价钱只要给的足我也没舍不得的。可这龙舟的样图,太重要了。若是朝廷有人要买这样图,只怕立刻就会将样图收走。可这是咱们朱家的心血,我又不忍心毁了……我听说那草庐之主叶怀袖和绿林道上的人交情很深,我怀疑她也是替别人来买这样图的。说不得是哪个不天高地厚的绿林豪杰也想学陛下,可是朝廷咱们惹不起,绿林道上的大豪咱们也不一定惹得起。那些人手下有的是身手高强的贼人,若是将样图偷了去,抢了去,咱们朱家也就要遭受灭门之灾了。” 他看着朱不仕道孝昌你来的正好,我本来还要派人请你的。” 朱一石指了指那厚厚的一摞样图道龙舟的样图你先拿走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等过了这段再说。我想那叶怀袖买不到图纸,还会想其他办法。” “大哥!” 朱不仕惊慌道你是咱们朱家的家主,这龙舟样图乃是咱们朱家的不世珍宝能给我?我看……不行就报官吧,你不是和府君虞士洪大人有些交情吗?咱们可以去找他!” “找他?” 朱一石冷笑道咱们朱家虽然称得上家大业大,可说起来还只是不入流的商贾之户。有多少人眼红咱们朱家的财产?若不是父亲和楚公交情莫逆,朝中有人照应着咱们,指不定有多少人觊觎咱们朱家的财富而使出不要脸的手段来。虞士洪?自从杨玄感在黎阳造反,你可曾还见过他登门?楚公的反了,若不是咱们主动断绝了和杨玄感的联系,并且举家搬到了江都避嫌,恐怕早就受到株连了。又赶上咱们在为陛下新造龙舟,谁这个时候也不好对咱们家下手!如今龙舟已经造好,若是让虞士洪这件事,只怕第一个暗地里使手段的就是他!” “那办?” 提到杨玄感,朱不仕显然愣了一下。 朱不仕也没了主意既然不能报官……要不我找江湖上的帮忙?大哥,我也认识不少绿林道上的,花些银子,请他们除去叶怀袖!” “这……” 朱一石皱眉沉吟了一会儿道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也不能这样做,毕竟叶怀袖只是提出要买样图而且言语还算客气,这样,样图你先带走收好,然后找人盯着叶怀袖,她就住在城西悦来客栈,如果有异样的话,也就怪不得咱们不念朱叶两家的交情了。” “那好!” 朱不仕点了点头道样图我先带走,等过了这阵子我再还给大哥。” 朱一石叹了口气道你千万些!” 朱不仕道大哥放心!就算我死,也不会失了样图!” 说这话的时候,朱不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一样的神采。 …… …… 江都城西,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里最好的最贵的就是后面几个独门独院的客房,这几个小院子收拾的极为干净,环境清幽,无论饮食还是居住条件都比前面木楼里要好很多。当然,物有所值,包下这一个小院一天的钱足够在前面木楼的上房里住上十天。 所以,凡是住进后面独院里的客人,悦来客栈的老板都会特别在意,因为能住得起独院的人都是大主顾,或许还有了不得的身份后台,他不敢得罪。而当叶怀袖住进后面其中一个独院的时候,悦来客栈的老板就更上心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的毫无瑕疵的,跟她一比,家里的黄脸婆简直一无是处。 看看人家那腰身,要相貌,那举止,无一不美! 尤其是,这个女子虽然很少出门,但对人颇为客气,这就更显得弥足珍贵了。要那些青楼里身份高一些的妓-女还要挑客人呢,哪个不是一副冷冰冰巨人千里之外的骚样? 所以,这几天后院的饮食起居,都是悦来客栈的老板亲自关照的。被褥都换了簇新的,饭菜他也亲自到厨房盯着做,尽量做的精致美味一些。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人家那样天仙一般的人物肯定是不会瞧得上的,说不得……是朝中哪位大人物养的金丝雀儿。 从后院出来,悦来客栈的老板一想起刚才那女子微笑着淡然的样子心里冒出来一股火热,只是再一想到那凶狠的模样,水桶般的腰身,还有她手中那根常年不离手的擀面杖老板心里就打了个寒颤。 “伺候着!” 他低声吩咐了专门伺候后院客人的丫鬟一句,趁机在那小丫头才鼓起来的胸脯上使劲揉了两把。还没过瘾,就听见身后一声咆哮。 “死鬼!又在这里毛手毛脚,又皮紧了是吗!” 老板吓得落荒而逃。 小院子里,嘉儿看着那老板抱头鼠窜的样子微微笑了笑,随即将院门关上。 回到房中,她笑着对叶怀袖道,没想到那老板的用擀面杖倒是颇有几分章法,走的是刚猛凌厉的路子。” 叶怀袖白了她一眼道才没几天,你就变得和那家伙一样的贫嘴?” 嘉儿吐了吐小舌头,在椅子上坐下来问看来朱一石对朝廷还是死心塌地的,咱们接下来该做?” 叶怀袖道先等刘黑闼把朱家在江都城里的底细都查清楚再说,昨日我直接说要买龙舟的样图,不过是想看看朱一石的反应如何。看来他确实没胆子瞒着朝廷做事,既然如此,咱们也只好从别的方向入手。” 嘉儿道朱家是七月才举家搬到江都来的,之前只有朱一石和朱不仕他们二人带着工匠在江都造龙舟。看来,他们是想避嫌。” 叶怀袖点了点头道毕竟他们朱家和杨玄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时候,朱一石更要翼翼。” 她想了想说道刚才盯着朱家的人回报说朱不仕进了朱一石的宅子里,呆了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挺大的包裹……嘉儿,你亲自带着人去盯着朱不仕!” 她笑了笑道一门两,大哥威望高,二弟紧相随,看起来无懈可击啊。” “只是……就算是两个亲,难道就没有一点儿间隙?” 嘉儿点了点头道是,,我这就是带一组密谍盯着他。” 叶怀袖嗯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茶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嘉儿诧异的问这是想起了开心事?” 叶怀袖笑道飞虎密谍……还让我做二档头,那个小家伙脑子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他这样的人活着岂非比我还要累?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心思细到了这个地步。说他贪生怕死不为过,可偏偏还是个战场上厮杀过无数次的人,也不,是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般妖孽来。” 嘉儿哑然,随即叹道只怕……是从小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久了,才会有这么多心思和手段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叶怀袖一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零一章 会不会很硬很不舒服? 回到的宅子里,朱不仕一头钻进书房里一直到掌灯时分都没有出来,事实上,他也没有事可做,只是呆呆的咧着嘴看着那厚厚的一摞龙舟样图傻笑。虽然皇帝下旨让他们朱家负责督造龙舟,他一直跟着朱一石忙前忙后,可是涉及到了龙舟的具体设计,朱一石就连他都瞒着。这是朱家的家规,真正的机密,只有家主一个人掌握然后再传给嫡长子,也就是朱家的下一任家主。 朱不仕虽然在造船上的天分很高,可却没有资格接触到龙舟样图这样的机密。甚至,参与设计和建造龙舟的那些工匠,如今差不多都已经被朝廷清理掉了。陛下要乘坐的,自然不能让太多的人其构造。据说下手的是宫里龙庭卫的人,连江都郡郡守虞士洪都不其中的详细。 反正参与建造龙舟的一千八百多工匠肯定是全都死了,具体死的,朱不仕不敢去过问,也不想去过问。他有自知之明,若不是朝廷现在还用得到他们朱家,只怕除了家主朱一石之外,连都有可能莫名其妙的消失掉。 龙舟长二百余丈,其上起木楼四层,高五丈多,最上面有皇帝处理朝政的正殿和两座朝房,还有皇帝居所,上下四层有一百二十多间房子,这些都属于朝廷机密,一旦被心怀叵测的人得知,难免会对陛下的完全不利。所以,从龙舟造好的那天,一千八百多名工匠就被调往水安船厂,据说要为朝廷水师建造一匹“五牙”大船,以备征伐高句丽所用。 可是,这一千八百多工匠,没一个活着到了水安的。 朱不仕看着龙舟的样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用油纸将龙舟的样图翼翼的包起来,然后外面又裹了几层柔软的緤布,随即起身将床下的砖石起出来几块,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秘-洞。他从秘-洞中取出一摞书信看了看放在一边,然后将龙舟的样图放了进去。再将砖石铺好,他拿起那些书信再次走回书桌边坐了下来。 将所有的书信都重新看了一遍,朱不仕的眉宇间逐渐升起一层阴霾。 “谁想到,竟然这么快这么轻易就完了?” 他喃喃的叹了口气随即朝外面大声吩咐道来人!端一个火盆进来!” 一个家奴进来之后看了朱不仕一眼,有些不解的问道主人,如今天气正热着,您要火盆做?” 朱不仕怒道让你送一个火盆进来你就送,哪里那么多闲话!” 那家奴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道我这就去,主人稍候。” “算了!” 朱不仕摆了摆手道你出去吧,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能进书房里来。也不行!” “了。” 家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弓着身子翼翼的退出了书房。 朱不仕起身将洗漱用的脸盆拿,然后将那厚厚的一摞书信放进盆子里,拿起其中一封用火折子慢慢点燃,火苗烧起来之后他将那封书信丢进盆子里。 “留着这些都是祸端,也都怪我,本以为能抓着个机会一步登天,谁想到你竟然这么短命!还说才是真命天子,我呸!” 他一边说,一边焚烧书信。忽然窗户外面传来咣当一声响动,朱不仕立刻站起来大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没人回应,朱不仕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往外看了看,见一个黑影恰好消失在院门拐角处,朱不仕心中一惊,跑到院门外四处去看,却再也看不到那个黑影。皱了皱眉头,朱不仕立刻大声呼喊将护院的家丁叫来,只说是刚才看到进来了一个贼,让他们将宅子里细细的搜查一遍。二十几个家丁手持棍棒将宅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朱不仕心里一慌,想到有可能是大哥所说的那叶家草庐的人来探底细,随即下令这几天严加防范,然后快步走回书房。进门他先看了一眼火盆,见所有的书信都已经烧成了灰烬,然后又启开床下的秘-洞确定龙舟的样图还在,这才松了口气。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朱不仕还是觉得不稳妥,于是抱着龙舟的样图出了书房,径直往他的寝室走去。 他前脚才走,一个黑影从他书房的书架后面钻出来,看了几眼那火盆和床底下的秘-洞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翼翼的将窗子边的浅浅的脚印擦去,一跃而出,很快就消失不见。 朱不仕抱着龙舟的样图到了的寝室,左看右看也没有合适的地方藏起来,他正懊恼的时候,妻子刘氏急匆匆的进来,一见着朱不仕就惊慌的问道家里遭了贼?护院都在院子里巡视?” 看到妻子,朱不仕眼前一亮。 “你来的正好!” 他哈哈大笑起来,得意的说道快,取你的针线来,帮我把这些都缝在我那些不穿的旧衣服里!” 刘氏一怔,下意识的问道这是?” 朱不仕笑道这个……是堪比性命的宝贝啊!” …… …… 城西,悦来客栈 刘黑闼赶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直接到了悦来客栈的后院,将马车交给店小二让他好生伺候,然后从马车里抱着一堆新采买来的进了小院。店小二看了看他怀里抱着的,见竟然有胭脂水粉之类的随即偷偷笑了笑。他心说这络腮胡子的大汉倒也够可怜的,一个人伺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连胭脂水粉之类的都要出去买,也不嫌丢人,只是再一想到,说不定那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贴身的抹胸或许也是大汉买来的,随即又是一阵艳羡。 刘黑闼可猜不到那店小二的龌龊心思,若是他能猜到说不定会暴揍那小二一顿。 进了院门,嘉儿迎出来笑道刘大哥了。” 刘黑闼连忙道嘉儿姑娘千万别这可客气,将军让我帮二档头做事,就是二档头的手下,再说,你总这么客气,倒好像显得咱们是外人似的。” 叶怀袖笑着从屋子里走出来道这二档头应该是牛大哥的,三档头是刘大哥你,将军把牛大哥调去水军给陈大档头做副手,本来陈大档头也是要把你要去的,是我求了将军让你先留下来帮我,倒是耽误了刘大哥一个好去处。” 刘黑闼连忙摆手道都是为将军做事,二档头别说这见外的话。” 他挠了挠头发憨厚的笑了笑道不过我这性子在密谍中做事确实不适合,要我说还是在疆场上厮杀来的痛快。不能沙场厮杀,就算去水军也是好的。等咱们这趟事情做完,我就赶去找大档头报到!” 他愣了一下又改口说道到时候,应该叶大家已经做了大档头才对。” 叶怀袖抿嘴笑了笑道就像你说的,都是为将军做事。” 刘黑闼释然笑道要说,将军确实看的准确,我们这等粗糙之辈领兵恰好,密谍的事,还是叶大家你来管着的合适。您这才接管了密谍几天,他们做事跟原来真就不是一个样子!那帮小兔崽子,现在做事一个个精的好像鬼一样,原来本事都有,以前就会特娘的糊弄我!” 嘉儿捂着嘴轻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黑闼往屋子里走,忽然醒悟将怀里的交给嘉儿道这是密谍今日得来的,还有这是二档头用的胭脂水粉。” 嘉儿看着最上面那一盒胭脂惊讶道咦……刘大哥我家喜欢用孙锦记的胭脂?” 刘黑闼脸一红,讪讪道我哪里,是出泽的时候将军告诉我的……” 嘉儿一怔,下意识看向叶怀袖。后者假装没有听到看到,抬起头看着天空中一朵白云恰好到了头顶,云淡风轻。 “朱一石和朱不仕还以为咱们想要的是龙舟样图,翼翼的过了头!” 嘉儿岔开话题道昨日我去朱不仕的宅子里,他居然到将龙舟的样图藏在床下的秘-洞里!不过说起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那些。” 她笑了笑道一个造船的,竟然在床底下修了个秘-洞来藏,由此可见就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大哥朱一石将龙舟的样图交给他,恐怕才是真的做了!”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刘黑闼道正因为有昨日嘉儿姑娘的,我带着人查了朱不仕管着的几个商船行,这家伙确实不老实!今日收集来的情报就这些,待过几日查的仔细了,肯定有所收获。” 嘉儿笑道还不是我家厉害,早就猜到朱不仕没那么简单了。” 叶怀袖淡然一笑道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只是对大户人家间的关系看得比较多,这么多年,凡事家有巨富,我就没见过一个和睦的,所以才想到查一查。” 她对嘉儿说道你取那些书信的时候,没留下痕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嘉儿点头道放心,火盆中没烧着的书信我都取出来了,怕朱不仕看出不妥,我又往里面添了些纸张烧掉。只是没能顺手将龙舟的样图偷出来,倒是可惜了。” 原来,在朱不仕书房中潜伏着的那叹息一声的黑衣人,就是嘉儿。 “要那有用?” 叶怀袖笑道如果你真拿着那朱家人当成传家宝的龙舟样图送回巨野泽去,那个家伙……他或许就真敢用那价值连城的样图擦屁股!” 她说的是玩笑话,可是无论是嘉儿还是刘黑闼,都叶怀袖说的基本上就是事实,巨野泽中现在的那个大当家,他们的那个李将军,还真是一个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所以,这玩笑话听起来带着几分认真,以至于嘉儿听了之后非但没有笑出来,而是极认真严肃的问那……他用那么厚那么硬的羊皮纸擦……那里,难道不会觉得硌得慌?” 此言一出,刘黑闼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叶怀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嘉儿,看得嘉儿心慌脸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不是说羊皮纸不好……” 恰在此时,千里之外的巨野泽,平时在人面前威严十足的某人忽然觉得肚子里一痛,随即挑了一卷古本竹简兵书拿在手里飞一般的钻进了茅厕中。蹲坑看书,果然是天下第一等惬意之事,过了一会儿某人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要擦屁股的时候忽然想起居然忘记带草纸! 某人看着手里古本竹简,咬了咬牙还是没用。原因有二,第一,是那竹简擦屁股确实糟蹋了,第二,擦起来还不如砖头好用…… 他很纠结,非常的纠结。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零二章 挟持 (求收藏) 朱不仕从的宅子里出来然后上了一辆马车,本来有六七个家丁跟在他后面,只是还没出巷子,马车忽然停下来,朱不仕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头来吩咐那些家丁都,一个人也不要跟着。想起大哥朱一石的低调,朱不仕微微笑了笑,在心中告诉,这个时候也绝不能太显眼了些。 马车在大街上走的很缓慢,看起来漫无目的,穿大街过小巷,其间朱不仕还下车在一间玉器铺子选了一块成色不的玉佩,又到一家酒肆买了三斤老酒,最后马车在一座茶楼门口停了下来,朱不仕缓步走进茶楼。 只是没过多久,他又从这家茶楼的后门出来上了另一辆早就等候在这里的马车,这辆马车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到了江都城东,在一片大宅子的后门停了下来。朱不仕下了车之后挥了挥手,示意车夫离开。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拎着一个看起来很沉重的包裹进了那大宅子的后门。 一个仆从早就候在这里,见朱不仕到了立刻引着他到了前院。 朱不仕表现的很谦卑,即便和那个仆从的时候也十分客气。当那仆从打算帮他拎那个包裹的时候,他微笑着拒绝翼翼似乎那包裹里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般。一路到了前院书房,那仆从说了句大人就在书房中等你,你可进去然后便走了。朱不仕再次整理了一下的衣服,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步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小侍女,看到朱不仕之后匆匆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走了。虽然只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但朱不仕注意到,这小侍女双颊酡红,而且,她或许都没注意到,她的后面裙角没有整理好还掖在腰际以至于露出一双白生生的美腿。 进了门之后,朱不仕也不抬头去看而是深深的一揖到地。 “草民朱不仕,拜见府君大人。” 紧接着,朱不仕便听到了几声爽朗其中却透着些许尴尬的笑声。 “孝昌,老夫已经等你很久了。” 朱不仕没抬头,依然弯着腰有些惶恐道劳烦大人久候,草民惶恐。” 一个穿着锦衣常服,两鬓上已经有不少白发的老人缓步走到朱不仕身前,抬手虚拖了一下朱不仕的胳膊笑道我与你们朱家老家主乃是莫逆之交,你用这晚辈之礼相见倒也不算了。行了,坐吧。” 说完,那老者转身走在主位上坐下来。朱不仕微微前倾着身子欠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顺手将那个包裹放在旁边的矮几上。那老者没问,他想了想一会儿也不该如何开口说。就这么略有些尴尬的坐了会儿,那老人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却笑呵呵的问道你托散骑常侍孙大人找我,到底是事?陛下再过一两日便要到江都了,我还有很多事要筹备。” 这老人正是江都郡守虞士洪,说完之后,他眯着眼睛看了朱不仕一眼。 听出他言下之意,朱不仕心里一慌,第一次和这般大人物打交道他还很不适应,索性一咬牙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后扑通一声跪倒求大人助我!” “哦?” 虞士洪笑了笑,淡淡道我助你?你倒是说说,助你何事啊?” 朱不仕猛的的抬起头,咬着牙说道草民举报,家兄与反贼杨玄感有所勾结,用我朱家的船只帮杨玄感运粮!” 虞士洪脸色一变,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微微弯腰问朱不仕道你可要说清楚,这可是谋逆的大罪!若是坐实了的话,说不得要株连九族,灭你们朱家满门!” 朱不仕慌张道正是这乃是不可恕的死罪,所以草民才会斗胆来求大人相救。与反贼杨玄感勾结的乃是家兄朱一石,我朱家其他人并不知情。求大人念在草民为陛下建造龙舟的份上,饶过草民和朱家一门。” 虞士洪看着朱不仕,嘴角挑了挑说道孝昌啊,你也,这谋逆乃是大罪没有证据光凭你一张嘴,我也不能随便冤枉了好人。” “我有证据!” 朱不仕抬起头说道。 “证据何在?” 虞士洪忽然抬高了声音问道。 朱不仕起身,走到矮几前将那包裹拿起来,然后缓缓的打开,一边打他的手还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也不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一个活节,他解了很久都没有解开。虞士洪也不着急,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终于,朱不仕颤抖着手解开那包裹从里面取出一沓纸张,十分不舍的看了几眼随即咬牙转身双手递给虞士洪道这便是家兄与反贼杨玄感勾结的罪证!” 虞士洪接看了看,随即脸色一变孝昌,你这是意思!” 他故意寒着脸说道。 朱不仕再次跪倒,以头触地道大人,这是草民手中朱家产业的地契和商行的票据,只要大人帮我坐上朱家家主,草民愿意再将朱家所有产业的三成孝敬大人您!” “孝昌……你呀,想做朱家的家主这事我可帮不了你,这是你们朱家的家事,我虽然是江都的父母官,可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插手你们的家事。我看,你倒是不如召集你们朱家的族中故老帮你。” 虞士洪将手里的放在一边,坐下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朱不仕见虞士洪有送客的意思,连忙站起来说道大人,我还有证据!” 他将那包裹抱起来走到虞士洪身前道大人你看,这便是龙舟的样图!朱一石他打算将这样图送到杨玄感那里!他本是要派我前去做这件事的,可没想到的是初一反贼杨玄感就在皇天原战败身死了。这样图我还没有还给他,这便是证据!大人,我们朱家有家规,如此机密之物除了家主之外其他人根本拿不到,若不是朱一石亲手给我,会在我手里?” “这……” 虞士洪叹了口气道看来,朱一石还真是有谋逆之心!孝昌啊……你放心,你有此大义灭亲之举,日后若是查实了朱一石勾结反贼杨玄感,陛下面前我会替你说几句好话的。毕竟你们朱家为大隋立过不少功劳,前阵子又建造了龙舟,陛下到了江都见着龙舟一高兴,说不定就赦了你朱家的大罪。” 他看着朱不仕说道未来的朱家家主,你且安心,龙舟不可能只建造一艘,以后陛下还有用你们朱家的地方,陛下向来仁善,只诛首恶,你先等着,待有了消息我自然会找你的。” “多谢大人!” 朱不仕又是深深一揖。 …… …… 朱一石今天没来由的很烦躁,而且右眼皮从早晨起来就跳个不停。龙舟已经造好,过一两日陛下就要到江都了,虽然他心里烦着却不得不赶去江边船厂最后在检查一遍龙舟有没有欠妥的地方,这是涉及他们朱家荣辱的大事,陛下若是满意,说不定朱家自此之后飞黄腾达,为了朱家的未来,朱一石甚至已经在打算违背其父定下的家规了,若是陛下封他官职,他并不打算如他父亲那个时候那样婉拒。 妻子孙氏将他的衣衫整理了一遍,临出门的时候对朱一石说道千万些,也不了,今日忽然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出大事。早去早回,莫在江边呆的久了。” “能有事!” 朱一石心里正烦着,也没好气晚上多加几个菜,我叫孝昌喝酒。前些日子我将龙舟的样图给了他,早则明日最迟后日陛下就要到了,到时候我还要将样图带着给陛下过目。” “你就不应该交给他!” 孙氏叹道我总觉得你那个,是个心里有鬼主意的人。” “闭嘴!” 朱一石叱了一声道再胡乱挑拨我们的关系,有你好看!” 孙氏吓了一跳,不敢再言语。 朱一石一出门,还没上马车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他回身看了看,见是一个络腮胡须的汉子,想了想却没印象,并不认识此人。那大汉笑呵呵的走到朱一石身前,抱了抱拳道见过朱大家。” “你是何人?” 朱一石皱眉问道。 那络腮胡须的汉子正是刘黑闼,他微笑着对朱一石说道我是叶家草庐的人,家主派我来请您一趟,我们家主说,明日就要离开江都返回草庐,所以特意置了一桌水酒与您道别。” “叶大家要走?” 朱一石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释然道走了也好,既然如此,我便随你去一趟,只是稍后我还有公事要办,与叶大家道一声别还要赶去处理。” 他看了刘黑闼一眼问道叶大家现在何处?” “就在客栈相候。” “那好,咱们走吧。” 朱一石摆了摆手道。 刘黑闼上前一步拦着朱一石道今日既然是我们家主相请,朱大家还是坐我的马车吧。一会儿我直接把您送到要去的地方。” 朱一石想了想便没有拒绝,上了刘黑闼的马车。 车轮碾过砖道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马车走起来很平稳一点都不颠簸,虽然这辆马车从外面看起来平常无奇,里面却装饰的颇为华丽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馨香,而朱一石此时却没有心思在意这个。因为,他才一上车,立刻就有一柄长剑架在了他肩膀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零三章 本来就是两个人 (求收藏) “为?” 朱一石在马车车厢中挨着窗子的位置上坐下来,这不是他主动选择的位置,而是被那个清秀可人的叶大家的侍女用剑逼着坐在那里。他问了一句为,也不问的是为要骗他,还是为要挟持他,又或者是为非得逼他?嘉儿根本就没去想他问的为到底是,只是用手里的长剑轻轻压了压朱一石的肩膀示意他老老实实的坐着。 “为?” 见持剑的侍女并不打算回答,朱一石的脸色却逐渐从惊愕中平复了下来。他垂头看了一眼距离脖子非常近的锋利长剑,然后视线缓缓的注视在嘉儿的眼睛上再次问了一遍。 嘉儿还是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朱一石不要再。 朱一石没打算闭嘴,嘉儿不回答他就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我不叶怀袖想要龙舟的样图做,是绿林道上哪位大豪杰想要,又或是朝中哪位大人物生出了不臣之心,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龙舟的样图我绝对不会交给你们。叶怀袖打算买我是铁定不会卖的,如今换了刀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还是不会给。而且你可以放心,就算杀了我再翻遍了整个朱家的宅子,你也找不到龙舟样图在地方。我已经把它藏在一个很稳妥的地方,你们不会得逞的。” “闭嘴!白痴!” 嘉儿鄙视蔑视而且眼珠斜视的瞪了朱一石一眼,自然而然的将某人的口头语说了出来。 白痴,她说。 “我家没打算要你的龙舟样图,今日来请你只是让你去看一出戏。” “看戏?” 朱一石诧异了一下,却下意识的忽略了白痴那两个字。 “叶怀袖不是说要与我道别吗不跳字。 他虽然佯装很平静,但他一连串的惊慌透过他的话表露无遗。他不是不害怕,也不是不担心,他只是不想在一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几岁的侍女面前丢了颜面。毕竟他是朱家的家主,他身上还有一个乡侯的爵位。 “确实是道别,不过不是你与我家道别,而是与这江都城道别。” 嘉儿淡淡的说道。 “你要挟持我!” 朱一石总算反应了,他压制不住激动想要站起来,却被肩膀上的长剑再次压着坐了下去,只是他眸子里的怒意已经开始沸腾,从他攥紧的拳头就能看得出来,或许此时他心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是暂时忍耐,还是跟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娇弱女子拼了。好歹他从小也练过些武艺,寻常两三个大汉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嘉儿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放弃了搏斗的想法,并且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戏码。 “你说对了一半,挟持你不是要挟持你离开江都,因为在不久之后就算没人挟持你,你也在江都呆不下去了。挟持你,仅仅是带你去看看,你所谓的将龙舟样图藏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是一个多么白痴的决定。现在你可以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当然,你千万不要将整张脸都露出去,如果被那人看到了你,戏也就不好看了。” 因为这番话,朱一石决定看看之后再说。 他撩开了车窗的帘子,从缝隙中向马车外面看去。 马车正巧经过朱不仕的宅子所在的小巷口,于是朱一石看到了朱不仕拎着一个沉重的包裹上了马车,看到他挥手将跟随的家丁都赶了。刘黑闼赶着马车没有停下来,从前面路口转了弯停在一边,然后朱一石看到了朱不仕下车进了一家玉器铺子,大约十几分钟后走了出来。然后刘黑闼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转过一条街后又停了下来,这次等了很久才看到朱不仕从一家茶楼的后门出来,迅速的上了一辆停在那里的马车。 “你到底想让我看?” 朱一石皱眉问嘉儿,嘉儿摇了摇头道你只管看就是了,有时候,亲耳听到的往往都是谎言,亲眼看到的才是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不会告诉你接下来要发生事,你还是睁大了眼睛看清楚的好。” 朱一石不再,而是盯着朱不仕上了那辆马车,他注意到,朱不仕的手里一直拎着那个厚重的包裹。 朱不仕的马车离开之后,刘黑闼没有赶着马车跟上去而是走了另一条路。他转过几条街之后停下来,然后将马车栓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上。嘉儿手里的宝剑已经放了下来,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朱一石疑惑的看了嘉儿一眼,随即从马车上下来。 嘉儿在前面引路,朱一石走在中间,刘黑闼则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跟在后面。三个人进了一家酒楼,直接上了二楼进了一个临窗的雅间。桌子上已经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江都最有名的临江老酒。 朱一石自觉的在临窗的位子上坐下来,然后看向窗外。 从最初的惊愕惶恐迷茫中渐渐安静下来之后,忽然,他窗外的风景有些熟悉,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醒悟,原来这家酒楼后窗竟然正对着江都郡守虞士洪的后宅。他似乎预感到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嘉儿一眼。 “叶大家呢?” 他问。 嘉儿挨着窗边站着,看着外面淡淡的说道我们来救你,我家去救你的家人。” “救我?救我的家人?” 朱一石脸色骤然一变,猛的站起来看向外面。果然,一辆马车在江都郡守虞士洪的后院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朱不仕拎着那个包裹走了进去。从这家酒楼的后窗能看到,朱不仕在一个仆从的引领下一直走向了前院。再之后,便都看不到了。 “想不想,你最信任的弟弟手里拎着的那个包裹里面是?” 刘黑闼笑着问道。 “你们到底想干嘛!” 朱一石怒目相向,近乎于嘶吼着问道。 刘黑闼耸了耸肩膀,不再言语。 “走吧。” 嘉儿淡淡道再不走,你便出不去江都城门了。桌子上的酒你可以带着解愁,已经付过账了。” “我明白了!” 朱一石忽然尖叫道你们从最初就不是想要龙舟的样图,你们是想要我这个人!这一切都是你们算计好了的,是你们逼着孝昌去找虞士洪的对不对!肯定是这样,你们逼我不成,又去逼孝昌,他没办法只好去求虞士洪!孝昌拿着的就是龙舟样图,他要将样图交给虞士洪,然后求虞士洪保护我们朱家!” “你又猜对了一半。” 嘉儿叹了口气道我们的确没打算要你的龙舟样图,的确要带走的就是你这个人。朱不仕拿着的应该就是龙舟样图,但却是他用了三天两夜临摹下来的,真的样图还藏在他的家里,他去见虞士洪,确实是求助,但我们没有逼你,也没有逼朱不仕,他去求助也绝不是让虞士洪保护你。” 刘黑闼微笑着打开背后的包裹,取出十几封书信递给朱一石道抓紧看,咱们还要急着出城,不然一会儿官兵封锁了城门,咱们谁都出不去。” 朱一石颤抖着手将那些书信接,只看了其中一封脸色就变得惨白如纸。 “这是假的!” 他怒道这是你们伪造的,孝昌绝不会瞒着我和杨玄感有来往!” 嘉儿用可怜的眼神看了朱一石一眼这些信是不是伪造的,其实你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而朱不仕和杨玄感有没有联络,其实也不是很难查的事,你只需过问一下黄河上你们朱家船行上个月船队都去过地方,自然就明白,虽然你一直在刻意断绝和杨玄感的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们朱家的船队一直在为反贼运粮。” “而这,是株连满门的死罪。” 刘黑闼冷笑道你信任你那个,却没想到过,他其实最想做的就是取代你成为朱家的家主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是嫡长子,继承家族产业顺理成章。所以你从不曾想到过,你的弟弟他能得到。他也是朱家的人,为只能跟在你后面忙忙碌碌却都得不到?” “我……我已经分了将近两成的家产给他!” 朱一石苍白无力的说道。 “就因为已经得到了两成,所以才会想得到全部。” 嘉儿说道还是我家说的对,巨富之家,从来就没有和睦兄谦弟恭的美好事,这样的情分,往往在寒门小户倒是比比皆是。既然你家中有花不完的钱财就阻止不了别人有觊觎之心,这觊觎之心,来自他人,也来自你家人。” 刘黑闼叹道说起来,你这样的白痴还真不适合做一个家族的家主,你弟弟虽然为人阴险了些,为了谋求利益六亲不顾,说起来他倒是和朝中那些大人物更能走到一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勾结反贼杨玄感的罪名就会坐实在你头上,然后因为检举有功,你弟弟朱不仕会顶替你的位置成为家主,并且入仕。” “走吧” 嘉儿看着朱一石说道就算我们不逼你,不挟持你,你也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了。” …… …… 平常无奇的马车出了将都城之后便顺着官道一路向西行,在傍晚时候到了一个小镇子中。在这里,朱一石见到了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妻子孙氏看到他激动的哭了起来,显然之前也被吓得不轻。 朱一石安慰了妻子几句,随即走到站在一棵野蔷薇前驻足流连的叶怀袖身边。 “你要带我去地方?” 朱一石问。 “费尽心机想带我走,你到底想图谋?别告诉我说朱不仕做的那肮脏事你没参与,如果没有人出主意,他不会变的这么阴狠。我了解他,从小我就了解他!” 叶怀袖微微摇了摇,转过身子看着朱一石道到现在,你还没明白发生了事。” 她问朱一石你这人,就是太心善了些。” 朱一石怒道心善有不好!” 叶怀袖叹道心善很好,但伪善就不好了。” 她缓缓的转过头看着朱一石的眼睛问你总说你了解你弟弟,总说你对他仁至义尽,但却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没,你是给了他两成的家产,但所有的收成九分都要交给你,他只有一分收益。已经尝到了甜头,他可能不滋生野心?” “那九分是要交给族中的” 朱一石解释道。 “朝廷派人将建造龙舟的一千八百名工匠都处死在赴水安的路上,本来其中还有你弟弟朱不仕的名字,你别说你不,自始至终,你都没有做过。他没死,不是你照应,而是他用钱买通了散骑常侍孙静安,又托人请了水师大将军来护儿才免于一死。” 叶怀袖的话如刀子一样刺在朱一石心上。 “不!” 朱一石咆哮道找到来护儿大将军的人是我!” 叶怀袖悲悯的看了他一眼道但朱不仕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也使了钱。” 朱一石立刻软了下来,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他就好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似的,颓然的坐倒在地上。 “都怪我!” 他颤声道我应该多和孝昌说的,他一定是觉得我没有救他,才起了这样的心思。我总觉得,一门两,还分彼此?” 叶怀袖叹了口气道既然是两个人,又不分彼此?”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零四章 你千万要死啊 ??一石默然,就那么坐在地上不言不语眼神空洞,刘黑闼走将从酒楼顺下来的临江老酒递给他,朱一石下意识的接然后仰着脖子猛灌了几口。临江老酒并不辛辣而且还带着几分甘甜,可是喝进朱一石的嘴里却只有凄苦一个味道。 “酒喝完了,记得酒壶不要丢了。” 刘黑闼拍了拍朱一石的肩膀认真道酒是付过账的,但酒壶没有。” 朱一石一怔,随即苦笑几声。 他现在可没心情开玩笑,而且也没觉得刘黑闼这玩笑好笑,不过他还是感谢的看了刘黑闼一眼,这个面目凶恶的大汉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讨厌。刘黑闼笑了笑不再说,起身往远处走去,一边走一边问朱一石的妻子孙氏你能不能骑马?” 孙氏抹着眼泪,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了刘黑闼一眼。 刘黑闼解释道江都府的衙役去你们朱家抓人,你们已经逃了肯定会出城来追,马车太显眼而且速度慢,所以咱们要改骑马,而且还不能走官道。如果你不能骑马的话,这就麻烦了。” “我能!” 孙氏抹去眼泪咬着牙说道就算你把我绑在马背上,我也必须能。” 她看了朱一石一眼后坚定的说道属于我们的早晚都要夺,所以现在必须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活着!” 刘黑闼赞赏的看了孙氏一眼道你比他想得开。” 孙氏摇了摇头道因为他还活着,所以我必须活着,如果他出了事,我还活着有意思?想得开,是因为要陪着他。” 刘黑闼一怔,肃然起敬。 他对孙氏点了点头,从包裹里取出干粮递给她道去劝劝他吧,好歹吃点,咱们赶路还不下一回在地方停下来。肚子里没,禁不住颠簸。” 孙氏接过干粮说了声谢谢,缓步走向朱一石。 刘黑闼走到叶怀袖身边,看了一眼朱一石叹道这次咱们的运气不,没想到正巧赶上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不过,他的运气就不太好了。偌大的家业就这么没了,估计着想死的心都有吧。” 叶怀袖摇了摇头其实……他的运气也很好。” “为这么说?” 刘黑闼问道。 叶怀袖没回答,而是弯腰将那朵野蔷薇采了下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看她的表情那么认真,刘黑闼忍不住道花儿采了,用不了多久也就枯了。倒是不如让它长在这里,自生自灭。” 叶怀袖笑了笑道自生自灭也是枯萎,被人采了夹在书卷中,过一段日子虽然变得不再水嫩鲜艳,但最起码颜色还在。” 刘黑闼没明白,叶怀袖也不再说。已经换了一身劲装的她转身走到一块石头边坐下来,真的将那朵蔷薇夹进随身带着的一本书中。然后她开始缓缓的看起来极认真的吃干粮,干粮粗-硬并不好吃,可看她吃的样子,竟然带着几分挚诚。刘黑闼脑子里忽然想起,这是他所看到的第二个吃如此认真的人,就好像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做一件很严谨肃穆的事,让人不解,他第一个见到如此吃的人,是李闲。 莫若修行好,天下无如吃饭难。 他记得李将军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却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不修行有好,自然也不,吃饭有难的。 孙氏也不劝了朱一石几句话,朱一石感激的看了妻子一眼随即接过那干粮,一口一口的填进去,味同嚼蜡。他吃一口,孙氏就吃一口,他喝一口水,孙氏喝一口水。两个人吃的很慢,一边吃,一边流泪。 “叶大家说他的运气也好,我想不出,丢了家业还险些丧命,哪里运气好?” 刘黑闼喃喃道。 嘉儿微笑道咱们运气好,是恰逢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水到渠成的将他带。而他运气好,也是因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被咱们水到渠成的带。” “别卖关子了好不好,嘉儿姑娘!” 刘黑闼苦着脸说道。 嘉儿认真道若不是咱们到了江都,朱不仕要害他,他能活得下来?” “可咱们若是不到江都,朱一石就不会将龙舟的样图交给朱不仕,这样的话朱不仕也就没办法害朱一石,也就是说,咱们如果不来江都,说不定朱不仕不会害朱一石。说不定他们两个之间事都不会发生。” 刘黑闼说了一串很拗口的话,但意思好歹表达明白了。 嘉儿看着刘黑闼,过了一会儿叹气道不你是不是心怀内疚才说出这番话,但我可以说,你的话真的一点道理都没有,你莫不是觉着,如果咱们不来,他们两就能平安无事兄谦弟恭的过一辈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朱不仕的肮脏心思,难道是咱们给他的?龙舟图纸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如果非说有,那你或许可以把它看成一块试金石。” 刘黑闼一窒,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朱一石叹道他运气还真是不赖!” …… …… 朱不仕离开之后,江都郡守虞士洪拿起那些朱不仕送来的地契和票据笑了笑,看着这些一旦折现就是能变成数不清银子的票据,就连之前被打断了调戏那小侍女的懊恼都烟消云散。朱家家大业大,虽然说起来终究是个不入流的商贾之户,可这样的家族虽然没地位却有的是钱财。长江黄河上,都能看到朱家的船队。 他又看了看那龙舟样图,想了想,将其抱起来收进书架后面的一个暗格里。这个,他没打算交给皇帝。人总要留些后手,如今大隋的天下乱了,长江北面据说造反的老百姓遍地都是,攻克郡县,抢-劫府库。高士达,窦建德,王薄,这一个个的名字老早就传到了江都,谁大隋还能坚持多久?虞士洪手里有龙舟的样图,如果,万一大隋真的完了,换了别人做皇帝,这龙舟样图献上去不也是大功一件吗? 他得意的笑了笑,越发的觉得运气不。 只是才笑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忽然一变。 看着手里的票据,虞士洪忽然眼神变得悲哀起来。 因为他忽然醒悟,这份钱财不是一个人能吞得下的。如果不吐出去大部分孝敬给上面的人,只怕应了朱不仕的事很难做到。他一边心疼着手里的钱财,一边盘算着的本家虞世基那里应该送多少,黄门侍郎裴矩那里送多少,裴蕴那里送多少,当然,还有来护儿大将军那里也得送一些。这些人,可都是在皇帝面前说一句话顶一百句一千句的人,他们若是得不到好处,只怕终究也都得不到。 最后虞士洪心疼的将那些票据分成了五份,他留下了最小的一份。他那份中,只有几处在江都郡的产业,当然,还包括那座鸿宾楼。 将分好的再加上他选的礼物派人送去御驾队伍中那几位大人手里,忙完了这之后他才下令,派人去抓朱一石。他不急,是因为他说也没有想到,朱一石会事先得知消息跑路。 当派去的人搜查了朱家宅子,然后又赶去江边船厂也没能找到朱一石之后赶紧报知虞士洪,虞士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因为他,朱一石跑了比被抓对他还有利。最起码,龙舟的样图陛下问起来,他可以说被朱一石带走了。 而且,一旦将来风向变了,朝中有人帮朱一石,那也算没把事情做绝。 得知朱一石脱逃,他下令江都府的衙役和郡兵顺着官道追了一阵,也没严令必须拿到人,这些都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与他不同,当朱不仕得知的兄长已经事先收到消息逃出江都之后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朱一石竟然能跑。这样一来,就好像在他心里刺了一根针一样,让他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宁。他真害怕若是将来大哥朱一石又出现在面前,该如何面对?于是他连忙出门又去了一趟江都郡守府,找到了虞士洪。 虞士洪对他说已经派人去追了,你且安心等好消息吧。但朱不仕从虞士洪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对追捕大哥朱一石并不上心。即便如此,朱不仕依然千恩万谢的表示了一番,出了郡守府之后立刻到了城西一处看起来颇为破败的宅院里。 这里是个赌场,当然,是见不得光的。 当朱不仕找到赌场老板徐瞎子的时候,还没开口表明来意就先送出去五百两银子。不是肉好,更不是白钱,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杀了我大哥朱一石,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事成带着人头见我,我再给你五百两!” 朱不仕咬着牙说道。 “两千。” 徐瞎子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要银子,一点儿都不能少。” 徐瞎子认真道。 “好!事成之后,剩下的一千五百两我立刻送来。” 朱不仕没犹豫。 “好吧,现在你尽量多的告诉我,你大哥的事。” 徐瞎子并不瞎,只是他的眼睛极小,眯着眼的时候看起来就好像没有眼睛一样,所以道上的人都管他叫徐瞎子。这徐瞎子来历很神秘,有人说他是从曹州那边来的,据说徐家在当地还是望族。还有人说,他是个河北地面上的独行大盗,杀人太多了官府查的紧,他就跑到江都开了这样一家赌场,但暗地里也接杀人的买卖,价钱很高,但从来也失手过。 还有人说,徐瞎子其实是某一处山寨在江都的探子,顺便杀杀人赚些小钱。 朱不仕详细的叙述了一遍朱一石相貌和有可能逃向的去处,说完之后没有回的家里,而是去了华阳巷朱一石的大宅子。他缓步走进正厅,在朱一石经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缓缓坐下来,双手摸索着椅子的扶手喃喃自语。 “这椅子坐着确实很舒服,所以……大哥……你千万要死啊,不然,我如何能睡的踏实?”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特别篇 大业六年至十年简史 :知白码好了章节在电脑里,但是他们那儿停电了,去网吧再码也来不及了。知白需要这全勤,只好出此下策,托我发一个三千字的资料章节。等明天,他必定加更补充各位读者的,请读者们多多原谅。 大业六年起,时间表。 大业六年(610): 1、公元610年,隋继续开掘江南运河,开通镇江至杭州段,长400公里。 2、隋炀帝为了炫耀自己的富足,使西域少数民族的使者和商人齐集洛阳。 3、建国门起事——大业六年(六一零)正月初一,天色未明,东都数十人,身穿白衣,头戴素冠,焚香持花,自称弥勒佛,进入建国门(皇城端门),监门者皆叩头,但这群人忽然夺取卫士武器,图谋起事。齐王暕恰遇此事,将数十人全部斩首。东都立即大搜捕,连坐者千余家。 4、大业七年(六一零)三月,由王世充代张衡领江都宫监。 5、三月,癸亥(初二),炀帝二次驾游江都营。 6、炀帝认为跟随车驾的百官都穿帛做的夹下衣在军旅中行动不方便,这一年第一次颁诏:“跟从车驾长途跋涉的人,文武官员都穿戎服,五品以上的官员,一律穿紫袍,六品以下的官员穿绯绿色的袍子,胥吏穿青衣,庶民百姓穿白衣,屠户商人穿黑衣,士卒穿黄衣。 大业七年(611): 1、二月,炀帝自江都(今江苏扬州)乘龙舟,入永济渠,赴涿郡(今北京市),下诏攻高丽。2、邹平人王薄,在长白山(今山东章丘、邹平境内)正式聚众起事。王薄的义旗刚一树起,山东各地纷纷响应。 3、窦建德在高鸡泊(今河北固城县西南)造反。 4、翟让聚众在瓦岗寨(今河南滑县南)造反。 5、西突厥处罗可汗归降隋朝,迁居内地,部众遂立达头的孙子为西突厥可汗,号射匮可汗。 7、玄元老和尚在大兴(锦州)肇建东北地区最早的佛教寺庙--普济寺(大广济寺)。 8、刘霸道领导平原(今山东平原西南)农民起义,以负海带河、地形险阻的豆子航(今山东惠民县境)为根据地。刘霸道为当地豪强,累世仕宦,赀产富厚,喜游侠,食客常数百人。起义者聚于其周围,很快达十余万人,号称“阿舅军”。 9、山东、河南发大水,淹没三十余郡。冬季,十月,乙卯(初三),黄河的砥柱崩塌,堵塞河道,使河水逆流几十里。 大业八年(612): 1、隋炀帝杨广亲自率领军队113万,分水陆两路征讨高句丽。 2、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德在萨水战役中战胜隋朝。 3、隋炀帝号令度僧,通过全国考试选择14人出家为僧,但应试者必须年满18岁。 4、辽东之役,段文振为左侯卫大将军,途中身染重病,二月临终前,上书炀帝,指出应出其不意,速克平壤,若迟疑不决,非上策。大业八年(六一二)三月,段文振死于征高丽途中。 5、麦铁杖战死辽水岸边。 6、三月,隋军造浮桥渡辽水。诸军相继登岸,大战于东岸,高丽兵大败,死者万计。隋军乘胜围辽东城。炀帝随后至辽东,下诏赦天下,命刑部尚书卫文升、尚书右丞刘士龙安抚辽左之民,免税十年,建置郡县,以相统摄。 7、辽东城久攻不下,八月炀帝下诏班师,以所得高丽地置辽东郡。 8、这一年,国内大旱,疫病流行,崤山以东尤其严重。 9、张衡已经被除名为民放还乡里,炀帝经常让张衡的亲属窥视张衡的行动。炀帝从辽东回来,张衡的妾告发张衡对炀帝的怨恨,诽谤讥讽朝政,炀帝下诏命张衡在家自尽。 大业九年(613) 1、二征高丽失败。——正月,炀帝再次下令征各地兵集于涿郡(今北京)。募民为骁果,置折冲等郎官以统之。修辽东古城以贮军粮。恢复宇文述的官职,准备再击高丽。四月,炀帝至辽东。遣宇文述与上大将军杨义臣进军平壤,左光禄大夫王仁恭出扶馀道。王仁恭进军至新城,高丽兵数万拒战,仁恭帅精骑一千击破之,高丽婴城固守。炀帝命诸将攻辽东,飞楼、云梯、地道四面俱进,昼夜不息,而高丽应变拒之,二十余日不拔,双方死亡惨重。炀帝见久攻不下,又令造布囊百余万口,满贮土,欲积为鱼梁大道,阔三十步,高与城齐,使战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轮楼车,高出于城,夹鱼梁道,欲俯射城内。指期将攻,炀帝闻杨玄感起兵,大惧,立即班师,军资、器械堆积如山,皆弃而不顾。后军数万人被高丽追随抄击,羸弱数千人被杀。 2、李珉的父亲户部尚书李子雄随杨玄感起兵谋反,意图推翻隋朝。 3、正月,灵武(今宁夏灵武西南)人白瑜娑起义,夺取官马,北连突厥,众至数万。因白瑜娑出身奴隶,被诬为“奴贼”。 4、三月,济阴(今山东曹县西北)孟海公起义,据周桥,进占曹、戴二州,众至三万。见人称引书史,辄杀之。后为窦建德所俘。窦建德失败后,孟海公亦被唐军所杀。 5、三月,齐郡(今山东济南)人孟让起义,一度与王薄联合,后南下江淮,众达十余万,被隋将王世充击败,北走瓦岗军。 6、三月,北海(今山东益都)人郭方预起义,自号卢公,众至三万,曾陷郡城。后为隋将张须陀击败。 7、三月,平原(今山东平原西南)人郝孝德聚众数万起义,与王薄、孙宣雅等部十余万结为联军,为隋将张须陀击败,后归入瓦岗军。 8、三月,厌次(今山东无棣南)人格谦起义,以豆子航(今山东惠民县境)为根据地,称燕王,众至十余万。隋炀帝大业十二年(六一六),被隋将王世充击败,格谦被杀,其部将高开道收其余众继续反隋。 9、三月,渤海(今山东阳信)人孙宣雅起义,以豆子航为根据地,众至十万,自称齐王。曾联合王薄、郝孝德、张金称、高士达等部,屡败隋军。 10、六月,礼部尚书杨玄感于黎阳(今河南浚县境)起兵,进围东都。 11、七月,余杭(今浙江杭州)刘元进、梁郡(今河南商丘)韩相国皆起兵响应杨玄感。刘元进部众至数万,进据吴郡(今江苏苏州),称天子,置百官。后与王世充战,败死。韩相国部众至十余万,曾被杨玄感任命为河南道元帅,八月,败散被杀。 12、九月初八,东海人彭孝才聚众为盗,拥有部众数万人。十月初七,贼帅吕明星包围了东郡,虎贲郎将费青奴将吕明星击败。 13、十一月初九,右候卫将军冯孝慈在清河讨伐张金称,冯孝慈兵败身亡。 14、十二月,辅公祏与杜伏威率起义队伍反上长白山(今章丘县境),与左才相起义军会合。不久,由于得不到信任,二人又率部反出,于第二年十二月进入淮北。 大业十年(614): (1)春季,二月,辛未(初三),炀帝下诏命文武百官商议出兵征伐高丽之事。一连几天,没有敢说话的人。戊子(二十日),炀帝下诏再次征发全国军队,分百路并进。 (2)丁酉(二十九日),扶风的贼帅唐弼拥立李弘芝为天子,拥有部众十万人,他自称唐王。 (3)三月,壬子(十四日),炀帝出行到涿郡,路途中士兵不断逃亡。癸亥(二十五日),炀帝到达临渝宫,在野外祭祀黄帝,斩杀叛逃的士兵并将死者的血涂在鼓上,但逃亡仍然不止。 (4)夏季,四月,榆林太守成纪人董纯与彭城贼帅张大虎在昌虑交战,董纯大败张大虎,斩首万余级。 (5)甲午(二十七日),炀帝车驾到达北平。 (6)五月,庚申(二十六日),延安贼帅刘迦论自称皇王,建年号为大世,拥有部众十万人。 (7)秋季,七月,癸丑(十七日),炀帝车驾临时停留于怀远镇。 八月,己巳(初四),炀帝从怀远镇班师回朝。 十一月,丙申(初二),炀帝将斛斯政在金光门外处死。 (8)乙巳(十一日),在西京南郊举行祭祀活动。炀帝没在斋宫斋戒。 (9)乙卯(二十一日),离石郡的胡人刘苗王率众造反,他自称天子,拥有部众几万人,将军潘长文率兵讨伐刘苗王,但未能获胜。 (10)汲郡贼帅王德仁拥有部众几万人,在林虑山据守为盗。 (11)十二月,壬申(初九),炀帝到达东都,大赦天下;戊子(二十五日),他进入东都。 (12)东海的贼帅彭孝才辗转抢掠沂水。彭城留守董纯率兵讨伐并抓住了彭孝才。董纯虽然屡战屡胜,但是盗贼却日益增多。有人诬陷董纯怯懦,炀帝发怒,命人将董纯上了枷锁押到东都处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零五章 先官差后山匪 (今天四更,补昨天的一章,求收藏) 徐瞎子其实年纪并不大,如果他没有记的话他今年应该是三十一岁,比他最佩服的同族侄儿只大十二岁。只是因为长期在外奔波的缘故,看起来他倒是好像已经有五十岁了。他记得上次回山寨的时候,侄儿还劝不要太辛劳。可是既然领了在江都刺探情报的这任务,又是侄儿推荐来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太懒散丢了侄儿的脸面,大当家对他那侄儿极为推崇钦佩,也跟着沾光所以更是要兢兢业业些。[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其实在江都并没有多少事可做,直到前阵子山寨里送来命令让他查探龙舟的消息,他才忙起来,可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好的入手处。当朱不仕慕名找到他的时候,徐瞎子顿时眼前一亮。心说运气真是好的离谱,才觉得口渴就有人上送来泡好的香茶。 没有人比朱一石更了解龙舟了,山寨里的人打算刺杀那个糊涂皇帝,如果朱一石肯帮忙的话,这件大事说不得真能做成。 所以,即便朱不仕一分钱银子都不出,他也会尽心尽力的找到朱一石。 正因为在江都闲极无聊,徐瞎子才会放出消息说能接手杀人的买卖。谁想到这一年来生意竟然极好,给山寨也赚了不少购置兵器铠甲的钱财。他觉得总算帮侄儿做了些事,毕竟侄儿在山寨是被大当家十分看重的人。卖力一些,也省的被人说闲话。 所以这单生意,徐瞎子打算亲自出马。 他在江都城的黑道上有些影响力,没多久就从几个泼皮嘴里得知就在官府的人到朱家前大概一个多时辰,一辆马车来朱家接走了几个人往西城方向去了,至于接走的是不是朱一石他们却没有看到。徐瞎子盘算了一下马车走的不会太快所以立刻带上十几个人骑马追出了西门,沿着官道一边追一边打听。 到了城西二十几里的镇子,他找到了被遗弃的两辆马车。车还在,但马已经被卸去,人也消失无踪。徐瞎子心说这次遇上了隐匿行迹的高手,带着人仔细打听,最后还是一个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子说,看到十几个人骑马往西北方向走了。 徐瞎子带人再次追上去,一直到天黑也没看到可疑的人。 就在他都觉得没希望再追上朱一石他们的时候,忽然手下一个人打探来消息,前面的村子中有几个外人投宿,看样子风尘仆仆。不过人数上却并不符合,只有四男两女六个人。徐瞎子摆摆手道管他人数对不对,先看看再说。如果是朱一石他们分头跑路,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伙人。 十几个悍匪进了村子,找到那户人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的看不到身前五米外的地方。徐瞎子叫住手下人,告诉他们都在院墙外面等着他亲自进去探探,如果是要找的人只要吹响口哨,那就一拥而上。吩咐完之后徐瞎子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后背上缚着的钢刀,轻松一跃便跳进了那并没有多高的土墙。 该着徐瞎子运气好,在这农户中投宿的正是叶怀袖等人。为了稳妥起见,她派一组密谍带着朱一石的妻子和儿女走另一条路往北,约定过了彭城郡在沂水渡口再汇合。叶怀袖和嘉儿,刘黑闼以及两个从一开始就跟着叶怀袖的护卫,带着朱一石轻装减行一人双骑往北赶路。到了这村子的时候朱一石确实有些坚持不住,叶怀袖便下令找个人家投宿。 …… …… 徐瞎子顺着墙边缓步走到厢房的屋檐下面,隔着窗子还能看见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他翼翼的靠近,耳朵贴在窗子上仔细听了听。 徐瞎子确实是个独行大盗,这个人着实有几分真本事,他们徐家在曹州离狐也是数得上的富户望族,后来家族迁往东郡,他便没有跟着。这个人本来就因为品行不端而遭到家族的唾弃,唯独他本家侄子经常拿些钱财接济他。后来本应该入仕的本家侄子却进了山寨当了军师,请他前去入伙,他便毫不犹豫的去了。 这人其实有些疯癫,族中巨富,虽然他是个庶出的孩子但家中也颇有财产,他偏偏不喜经商也无心读书,从年幼时候就跟江湖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后来更是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再后来被同伙出卖险些死在官府手里,他逃出去后找了个地方养伤,期间都是他侄子照看送些饭菜,待他伤好之后,一口气将出卖他的同伙杀了六七个,自此之后便做了独行大盗,从不与人合伙做事。 他恨他的父亲,就因为是庶出所以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关照,小时候每次看到他父亲来,不过也是在他母亲房中睡一晚就走,即便如此,一个月也几乎见不到父亲一次。后来他与大哥,也就是家中的嫡长子打了一架,父亲亲手执杖打断了他的双腿,虽然母亲背着他找到郎中接骨,但这件事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恨他大哥,就因为是嫡长子所以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庞大的家业。而且他大哥从来就不把他们这些庶出的放在眼里,看他们的眼神和看那些奴仆没有一点区别。动辄打骂,毫无亲情可言。他曾经想过杀死他父亲,杀死他大哥,但却因为那可爱的侄子从小就喜欢与他玩耍,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所以才会离家出走成了强盗。 自从他娘亲去世之后,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牵挂的话,那就是他的侄子。 他从小看着侄子长大,经受了诸般痛苦的训练。他家族虽然巨富可也没地位,士农工商,经商之人地位极低。所以他大哥便倾尽心力培养,打算让将来入仕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可惜,偏偏事与愿违,学了一身本事的最终却上山做了贼。 徐瞎子一身本事在山寨中虽然不能说名声极响亮,但好歹在程当家手下也能走几个回合。所以他有自信,对付四男两女,就算不要帮手也能轻松敲定。 听到厢房中有人,徐瞎子侧耳倾听。 “这一趟咱们可要些,朝廷现在对私盐查的紧了,咱们又是初次行走,所以千万不可大意。明日一早天不亮咱们就上路,争取早些到了收货早日。” 一个声音粗犷的人刻意压低声音道。 徐瞎子一皱眉道了声晦气,心说原来是伙私盐贩子。他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打算撤回院子外面,忽然心中想到,贩私盐的人身上必然带着大笔钱财,若是顺手将他们宰了也算为山寨又多赚了些打造兵器的钱。一般的私盐贩子都是大队人马结伴而行,动辄数百人,比山匪还要凶恶。可这伙私盐贩子显然都是雏儿,居然五六个人就敢带着大笔钱财上路,该着他们倒霉! 想到这里,本已经退的徐瞎子又回到了窗子下面。 …… …… 叶怀袖和嘉儿没在房中,布置在外面的一个暗哨在徐瞎子的人才一进村就已经示警,叶怀袖和嘉儿便带着朱一石上了房顶,让他闭紧嘴巴千万不要出声。两个人蹲在屋脊后面盯着院子里,上房之前就先找刘黑闼商议了下,让他见机行事。 刘黑闼其实屋子外面有人,因为搞不清楚对方的来意,所以他才故意说私盐如何如何,在门缝中向外窥视的密谍打了个手势,示意那人退走,刘黑闼本来已经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外面那人竟然又折了。 “不知死的鬼!” 刘黑闼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对那密谍使了个眼色。 跟着叶怀袖的两个密谍,都是草庐原来的护卫,这两个人乃是,哥哥叫叶翻云,弟弟叫叶覆雨。在外面树上戒备示警的便是叶翻云,跟刘黑闼在屋子里的是叶覆雨。他们二人都是叶家家奴出身,一身本事也是在叶家学来的。这两在习武上颇有天赋,无论马战还是步战都练就了一身不俗的本领。 跟着叶怀袖走南闯北,叶覆雨自然也没少杀过人。草庐刚在草原上建起来的时候,不开眼的草原蛮子他杀了不下二十个。也是个心肠狠辣的人,见刘黑闼使了个眼色,他缓缓的将横刀抽出来,然后藏身在门后。刘黑闼出身草莽自然江湖上打家劫舍的手段,他从坏了摸出两颗解毒丸吞了一颗,让叶覆雨吞了一颗。 果然,一根很细的竹管穿破窗子伸进来,然后有人吹进来一股毒烟。 刘黑闼冷笑一声,一刀从那竹管探进来的地方猛的刺了出去!一股血喷溅出来,将窗子染红了一片。 窗外的徐瞎子饶是反应奇快肩膀上还是挨了一刀,这一刀极狠辣,徐瞎子往后急退但依然被刺出来一个血洞,紧接着刘黑闼一脚将窗子踹开从屋子里跃了出来,一刀快似一刀砍向徐瞎子。 徐瞎子肩膀上有伤,左躲右闪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我是江都郡的官差,你还不住手!” 他一边躲闪一边虚张声势的大喊,墙外面的悍匪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也纷纷跳了进来,正房里的农户一家被吓了一跳,一家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官差?” 刘黑闼冷笑道杀的就是你这狗官差!” 徐瞎子的手下纷纷上前,叶覆雨从房中出来拦住几名悍匪,叶翻云从树上跃下,从后面杀了上来,悍匪立刻分了几个人抵挡。虽然悍匪人多,但叶覆雨和叶翻云两个人刀法惊奇,十几个悍匪虽然不至于一时之间落败,想救徐瞎子却也不能。 徐瞎子被刘黑闼虽然没章法但一刀一刀如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绝的攻势逼的险象环生,眼看着一刀就要剁在他的脖子上,他扯着脖子吼了一句你们是哪个山寨的好汉?我乃是瓦岗寨的人!” “瓦岗寨?” 刘黑闼手下一顿,刀势向旁边一闪。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零六章 不能小瞧了我 (第二更,求收藏) 徐瞎子见对方收了刀趁势往后一退,伸手在自己肩膀上摸了一把只感觉触手一片滑腻,他知道自己伤的不轻,万般无奈之下才试探着喊了一句,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停了下来,显然也是听说过瓦岗寨的名号。 “都先住手!” 徐瞎子喊了一句,随即低声嘟囔了一句:“真他妈疼。” 他手下的悍匪纷纷停手聚拢在他后面,那农户人家的的汉子战战兢兢的举着油灯出来查看,刘黑闼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且先回去,与你无关,不会伤及无辜。” 那汉子颤抖着应了一声,往回走了几步不放心的回头说道:“我们是老实人家,也没有钱财……” 徐瞎子怒道:“哪个看得上你这破家烂业!滚回去老实呆着!” 那农户汉子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钻回屋子里,徐瞎子疼得咧着嘴说道:“先把火把点起来给老子裹伤,对面的好汉,你是那个山寨的?既然巧遇也是缘分,说不得也听过我们翟大当家的名号!” 刘黑闼持刀而立,叶翻云和叶覆雨两个人回到他身后站了,三个人成犄角之势戒备。听对面那人问话,刘黑闼多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模糊的说道:“我们是从东平郡来江都做生意的,听说过瓦岗寨翟大当家是个义气为重的好汉。之前你不是说你们是江都郡的官差吗,让我如何信你?” 这时徐瞎子的手下点燃了火把,不大的院子里顿时变得明亮起来。一个手下撕下衣衫给徐瞎子包扎,徐瞎子咬着牙笑了笑道:“刚才多有得罪,我们在追拿一个山寨的叛徒,借着官差的名义也好办事,没想到原来也是绿林道上的兄弟。” 他悄悄在身后打了个手势,后面的悍匪随即明白,不动声色的往四周散了散,隐隐将刘黑闼三个人的退路全都堵死了。 “瓦岗寨远在东郡……那叛徒倒也逃得远!” 刘黑闼冷笑两声。 徐瞎子等手下将肩膀上的伤包扎好之后,费力的抬起胳膊抱了抱拳道:“这位好汉,你是从东平郡来的,做的什么买卖?从东平郡到江都好像比我们也近不了多少吧,呵呵。” 两个人互相试探,其实彼此间的敌意丝毫未减。 刘黑闼之前住手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也听说过瓦岗寨大当家翟让的名号,知道那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绿林道上瓦岗寨的名字虽然不如高鸡泊,豆子航,长白山这些山寨响亮,但声誉却要好的多。都说瓦岗寨上的豪杰从来不祸害百姓,干的都是劫富济贫的买卖。大当家翟让,军师徐世绩,还有单雄信,程知节等人皆是名扬黄河两岸的大豪杰。 就因为知道翟让在绿林道上的名声大善,所以刘黑闼才会手下留情,不然,刚才一路快攻已经取了徐瞎子的性命。 徐瞎子盯着对面那黑脸大汉,脑子里不断的思索着对方什么来路,刚才因为伤口疼痛,头脑也变得迟钝了些,此时想起东平郡这三个字,脑子里骤然一亮。 东平郡巨野泽? 只是听说原来巨野泽的大当家活吞人心张金称被从黄河北面来的一伙悍匪击败,张金称生死不明,数万人马被人家杀得片甲不留,巨野泽也就此换了主人。只是没听说那巨野泽新的大当家叫什么名字,好像打出来的旗号叫什么燕云寨的。据说那伙人极为凶悍,还曾经攻下黎阳抢走了不少粮食! 攻克朝廷国仓,这可是需要大气魄才能干出来的。当初杨玄感刚刚起兵的时候,他侄子瓦岗寨军师徐世绩也曾提出过,趁着黎阳空虚将其攻克,但大当家翟让觉得此举太过于冒险,最终没有成行。瓦岗寨没敢干的事,人家燕云寨的人马却给做了。不但将黎阳攻克,据说还运出来十年都吃不完的粮食。朝廷派去的武贲郎将陈棱和驸马宇文士及收复黎阳之后,在黎阳城外与杨玄感手下大将韩世萼率领的八万叛军大战,陈棱和宇文士及诱敌深入,两面夹击大败韩世萼后,陈棱曾提出攻打巨野泽剿灭了燕云寨的人马,却不知道为什么宇文士及没有同意,而是率军与其父宇文述汇合追杀杨玄感去了。陈棱一支人马也不敢轻易攻打巨野泽,于是率军一路追杀韩世萼将其生擒。 想到这里,徐瞎子多了个心眼再次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手下人先不要轻举妄动。 刘黑闼听了徐瞎子的话笑了两声道:“为了能赚几个肉好,大江南北,塞外草原我倒是也都走过,从东平郡到江都也不算什么。” 徐瞎子听他说话还是在兜圈子,急性子起来便直接问道:“你是不是燕云寨的人?” 刘黑闼一怔,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是又如何?” 徐瞎子一听对方承认了身份,肃然起敬道:“原来是打下了黎阳的好汉,徐某多有得罪。今日之事是徐某不对在先,我家大当家和军师每每提起燕云寨的好汉也是颇为钦佩,今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碰到一家人,还请好汉见谅!” 刘黑闼没想到这徐瞎子一听说他是燕云寨的人态度立刻转变的这么大,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包伤药递过去道:“这是我们山寨独孤先生配置的伤药,有奇效。” “多谢!” 徐瞎子接过来伤药抱了抱拳道:“徐某还有要事,今日之事咱们就此揭过,告辞!” …… …… 徐瞎子带着人出了那小村子,心中不甘一路往北急追。一直又追出去二十几里徐瞎子忽然勒住战马,抬头用力拍了一下脑门道:“妈的,怎么忘了这事!” 手下人连忙问道:“徐大哥,怎么了?” 徐瞎子懊恼道:“只顾着猜测那黑脸家伙的身份,听说他是燕云寨的人所以大意了!之前你打探消息的时候不是说过,投宿在那农户人家一共是四男两女六个人吗?咱们自始至终只见着三个!还有三个人呢?” 他骂骂咧咧道:“朱一石肯定是被燕云寨的人接走的,咱们回去!” 十几个人骑着马又返回那个小村子,只是回去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得到人,莫说那四男两女,连那农户一家都不知道躲去什么地方了。徐瞎子一怒放了一把火将那农户的房子烧了,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火苗,徐瞎子想了想说道:“咱们一路向北去追,追到沂水渡口再说,若是还找不到人,咱们就直接回瓦岗寨问军师如何处置!” 叶怀袖和嘉儿等徐瞎子带人走远了之后才从房顶上下来,与刘黑闼商议了一下决定立刻就走。不能再一路向西北以免那自称瓦岗寨的人再顺路追上,他们打算往先往东北绕一段路后再去追朱一石妻儿汇合。叶怀袖让嘉儿给了那吓傻了农户人家一些银两,告诉他们连夜去投亲戚,过几日再回来。 商议妥当之后六个人骑马往东北而去,只过了半个时辰不到徐瞎子就带人又杀了回来。 叶怀袖等人疾行了一夜,天亮之后赶到了一个小镇。叶怀袖等人在一家客栈住下来,她派叶翻云和叶覆雨兄弟出去租了两辆马车,又让刘黑闼和朱一石他们四个男人皆换了青衣皂靴的家丁服饰,在镇子里睡了半日之后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上了官道。赶了半日的路程进了县城,又在一家专门走镖的马车行雇了十几个保镖,装作大户人家远行一路往北而行。 因为刘黑闼和叶翻云兄弟都和瓦岗寨的人照过面,雇了人手之后又添了两辆马车,几个人都栖身在车厢中,除了吃饭住宿之外很少出来。 叶怀袖坐在马车中揉了揉发酸的眉角,有些困倦的靠在车厢上缓缓的闭上眼睛。这一日一夜几乎没怎么休息,就是在那小镇停留那半日也没睡得着。这是李闲交给她做的第一件事,既然塞北和涿郡的路都已经被自己断了,日后能不能在燕云寨立足就看这件事能不能做好。 大隋天下大乱,她一个有所抱负的女子只能选择一个有前途的人来投奔。按理说,她应该去涿郡投奔罗艺,罗艺好歹还是其义兄,而且兵威甚大早晚会反了大隋,但叶怀袖却知道罗艺此人心性太冷冽,幽州绝不是自己的长居之地。想来想去,也只能去投李闲。草原上与答朗长虹那一番长谈让她彻底死了心,十几年的执念竟然一朝想开,或可与佛门的顿悟有些相似吧,可这么多年一直在奔走谋划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让她在找个地方隐居,别说如今大隋的天下已经没有什么安然怡乐的地方,就算有,她也没想过那样的生活。 谁说这左右天下大局的只能是男人? 她偏偏也要靠自己的能力为自己博一个安稳康宁的将来。 所以,她格外重视接朱一石到巨野泽这件事。 “小姐,要不你睡一会儿吧,咱们换了路,那些瓦岗寨的人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找得到咱们。” 嘉儿心疼的说道。 叶怀袖闭着眼笑了笑道:“我只是在想……听说瓦岗寨也只是个有万把人的寨子,黄河两岸的义军中算不得势力大的,就连之前的张金称都比不上,怎么他们的手竟然伸得这么远?” “小姐的意思是?” 嘉儿不解问道。 叶怀袖睁开眼,若有所思道:“既然他打算将飞虎密谍交给我,那我总不能让他小瞧了我吧?”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零七章 阴差阳错 (第三更,求收藏) 黎阳城外一场恶战,几年前就与李密齐名的青年才俊韩世萼被老将军陈棱和宇文士及联手击溃,韩世萼率领残兵败将落荒而逃,这一战成就了宇文士及的名声。宇文士及虽然是驸马,但论才名却不如李密和韩世萼,这次能正面一举将韩世萼击溃,也证明了他绝不仅仅是因为驸马的身份才有资格独领一军的。 陈棱生擒元务本之后,东平郡巨野泽号称燕云寨的贼人曾经攻克过黎阳,抢走了大批的粮草,老将军本意是趁着兵威正盛一举将巨野泽的贼人剿灭,也免得再去东都洛阳和那些投降了杨玄感的世家子弟们交手,得罪那么多世家的事他这样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狐狸自然不愿意去做。 只是没想到驸马宇文士及却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的提议,理由也很直接干脆。他对陈棱道陛下已经派了杨义臣老将军为六郡招讨使,专管各郡剿匪事宜,陈将军,你我为解东都之困而来,至于剿灭乱匪的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过如果老将军执意要去剿了那巨野泽的贼人,我也不便阻拦。” 他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你如果实在想打那你就去打好了,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别人不燕云寨里是人,宇文士及光听名字就能猜到那些人的身份。笑话,去和站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三万府兵交战,他才没那个兴趣。 陈棱手下的人马连番恶战,损失颇大,而且士兵疲惫,若是没宇文士及的人马相助他也不敢轻易去招惹巨野泽的贼人,所以只好放弃。宇文士及率军去汇合大将军宇文述,他则带了人马往东南追韩世萼去了。 大业皇帝杨广在南下江都的途中下旨,投降杨玄感的世家子弟皆是被逼无奈才有此不智之举,若能幡然悔悟,其罪既往不咎。 这便是世家的能力了,有如此多的世家牵扯其中,就算是大隋的皇帝也不敢轻易降罪,只能下旨免了那些受到“贼人蛊惑”的世家子弟。以至于杨玄感的谋反看起来更像是一出闹剧,开始轰轰烈烈,结束的却是虎头蛇尾。自始至终,世家之人没有受到一点牵连,倒是黄河两岸数千里良田荒芜,数十万百姓身死,百万人流离失所。 杨玄感在皇天原一日三败,最后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只是这一场叛乱,却将百姓起义的导火索彻底点燃,不只是黄河两岸,就连江南都开始出现义军举起反隋的大旗。只是整个天下的混乱不堪似乎影响不了大业皇帝杨广巡幸江都的好兴致,也影响不了新龙舟建成给他带来的愉悦。 他甚至完全没在意江都郡守虞士洪报上来的案子,对于负责造龙舟的朱家家主朱一石与反贼杨玄感勾结一案,他只是随随便便说了一句仔细去查,然后就登上了新龙舟观看。以至于虞士洪准备好的一件没用上。不过这样也好,虞士洪倒也松了一口气。杨广看龙舟的时候,是朱不仕壮着胆子跟在最后面的,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害怕陛下问起来,结果杨广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问他。 兴致奇高的杨广在看完了新龙舟之后,甚至还下旨赏给造龙舟的工匠每人十贯肉好,五十斤精米。他根本就已经忘记了,那一千八百名工匠已经都被处死在了去水安的路上。但在场的官员无论是虞世基还是裴矩,谁都没有提这件事。亲自下令处置了那些工匠的文一刀,也没有提这件事。 陛下永远是仁义慈善的陛下,所以不能说。 而那赐下去的钱财和粮食,自然也不会找不到去处。 朱不仕硬着头皮跟在最后面,一直到陛下回行宫去他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暗道一声这随君伴驾真是辛苦到了极致,虽然皇帝陛下不曾跟他说过一句话但因为心里有鬼,他自始至终都是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挨到了结束,立刻跟江都郡守虞士洪告了个罪返回家中。只是才走到半路就被几个穿锦衣的宫中侍卫拦住,说是宫中有人要见他。 这一下几乎把朱不仕吓死,问那几个锦衣侍卫是谁要见他,奈何那几个侍卫根本不理他,只是冷着面孔让他赶紧走。 朱不仕心说这下坏了,难不成是陛下想起了要询问大哥的事? 他心惊胆战的跟着那几个锦衣侍卫进了陛下的行宫,七转八转的又走了很远。这一路对于朱不仕来说简直就是煎熬,汗水已经将他浑身上下全都打湿。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那几个侍卫告诉他进去就行了。 朱不仕深深的吸了口气依然压不住身子颤抖,哆哆嗦嗦的进了小院。因为心里实在太紧张,他根本就没觉得有不对的地方。皇帝,又岂会住在这么一个偏僻矮小的独院里? 朱不仕进了院门就看见一个锦衣男子站在一棵桃树下,这个时节桃子早已经落尽,也不那锦衣男子专心致志的在看。这人身材欣长,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他负手站在桃树下,微微抬着头盯着树上。在他身边不远处站着两个俏丽娇小的女子,这两个人一般的身高,至于样貌朱不仕没敢去看。 不是皇帝? 朱不仕脑子里一僵,却又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你叫朱不仕?” 那锦衣男子缓缓转过身子,视线在朱不仕的身上一扫而过。 “草民正是,请问大人找我来有要吩咐的?” 朱不仕弯下腰谦卑的说道。 锦衣男子正是文刖,他只看了朱不仕一眼随即又将视线定格在那棵没可看的桃树上。 “朱家的老家主给你取这个名字,好像别有深意。” 文刖淡淡道不入仕途吗?只是……这又岂是他能左右的?难不成陛下封赏你们朱家,你们还能抗旨?” “草民……草民不敢!” 朱不仕颤声道。 他悄悄攥紧了拳头,手心里滑腻腻的都是汗水。 “陛下刚才下旨封你大哥朱一石为六品散骑都尉,专门负责龙舟事宜。不过既然你大哥已经死了,那这官职也就落在你头上。有几句话要交待你,你且记住。第一,陛下不在意封赏的是朱一石还是朱不仕,因为陛下没在意这等小事,只要你们朱家对陛下忠心,封赏自然还会有的。所以,朱一石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死了。第二,江都郡守报上来的案子…….在我手里,听虞士洪大人说你大义灭亲,亲自带了证据到江都府举报,既然你有这份忠君之心,陛下仁德不株连你们朱家,以后你便是朱家的家主。” “是……” 朱不仕连忙垂首道草民记下了。” “你不是草民了,现在已经是有官职在身的人。” 文刖转过头看着朱不仕淡淡道把你大哥朱一石谋反的事详细说给我听,有一丝隐瞒,我保证你家主的位置会落在旁人手里,还有,你刚得到的官职,也立刻会被免了去。” …… …… 十日后,沂水渡口。 徐瞎子带着人到了渡口的时候忽然有些不妥,平日里基本上没人管的渡口,不为突然多了不少官差,其中还有一些身穿锦衣的人来回巡视。他没敢靠近,而是摆了摆手示意队伍在官道上停了下来。 “徐大哥,不对头啊!” 一个悍匪低声道平日里这渡口并不曾有官军把守,今天这戒备森严的样子莫不是出了大事?” 徐瞎子点头道“九成是朱一石的事闹大了。” 他皱眉道也真他娘的奇了怪了,咱们一路细细的找也没那些人的踪迹,燕云寨的人难道都是鸟儿变的不成?插上翅膀飞了?” “徐大哥,从江都到沂水渡口没有一百条路也有八十条,咱们不可能拦得住。不过既然到了这渡口咱们也只能在这等着,若是燕云寨的那几个人没咱们快,说不定咱们能在这拦着他们。” 徐瞎子叹道要想过沂水,何必非得从这里走?这里被官军堵住了,难道燕云寨的人不会绕几里花钱雇船过河吗不跳字。 那悍匪笑了笑道他们若是没到,又会渡口被官军堵了?” 徐瞎子眼前一亮,用力拍了那手下肩膀一下笑道有道理!咱们走,找个地方守着!” 沂水渡口,官军来巡视,其中还有不少锦衣龙庭卫的人监督着官军搜查过往的百姓,一个龙庭卫士兵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恰好看到徐瞎子等人牵着马正要掉头离开,警觉到那些人有不妥,他立刻走到领队的校尉面前道大人!那边那十几个人看起来有问题!” 那校尉顺着他的指点看,正看到徐瞎子等人上马要离开。 “你们站住!” 那校尉立刻大声喊道官差查案,你们都停下!” 徐瞎子身子一僵,几个手下看向他低声问道徐大哥,办!” 他扫了一眼不远处,守在官道上的官军弓箭手足有百余人,已经弯弓搭箭瞄准了他们,硬闯只怕损失不小。他一咬牙,索性停下来。 徐瞎子想了想说道若他们是捉朱一石的手里必然有画像,他们按图拿人,只要对不上画像也不能拿咱们样。将兵器藏好,不要慌张。” 他手下人的兵器都藏在马鞍一侧的包裹里,众人下马等待那些官军。徐瞎子转过身挤出一个谦卑的笑脸,谄媚的笑道这位大人,您可是在叫草民?” 那龙庭卫的校尉冷着脸走,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徐瞎子一眼,随即伸手从旁边的锦衣侍卫手中接过画像,照着徐瞎子比对了一下。见不是画像中人,他冷声命令道你们全都将头抬起来!” 徐瞎子使了个眼色,众人将头上戴着的斗笠摘下来露出面貌。那龙庭卫的校尉挨着个看比对画像,见没有要捉拿的人,又看了看这些人虽然不似普通百姓,但他也不想多事,随即随意问道你们为到了这里又要?” 徐瞎子往前凑了凑,从怀里摸出一包银子塞进那校尉手里笑呵呵道大人,我们都是走江北的行商,见大人在此查案怕耽误了大人的正事,又惧怕大人的威严,所以才想不过河了,您,现在江北地面上不太平,我们也怕咱们沂水也出了贼人。” 那校尉左右看了看,随即将那包银两塞进袖口里。 “行商?也够不容易的,行了,你们要过河现在就吧。朝廷办案,也不会随意冤枉好人。” 徐瞎子一阵惊喜,连忙千恩万谢。那校尉在袖口里掂量了下那包银两的分量,不是少数随即笑道江北确实有些乱,你们一路上些!” 他拍了拍徐瞎子的肩膀说道。 徐瞎子连忙道谢,带着人就要过河。刚走到渡桥边,忽然听到身后那校尉大声喝道站住!” 那校尉本来已经放了他们过河,凭白得了一笔外财他心里也颇开心,只是忽然觉得手上有些别扭,低头看了看,竟然手上都是血!想起之前曾拍了那行商的肩膀一下,这校尉立刻心生警惕! “把他们都拦下来!” 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往前追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零八章 下江南 (这第四更是补上昨天欠下的,再次道歉,求收藏。) 徐瞎子心里明镜一般,是肩膀上的伤势引起了那校尉的怀疑。若是搜查起来,众人的包裹里都有兵器,尤其是大隋军队的制式横刀,这在民间绝对禁止的。而且那校尉已然起了疑心,再解释只怕也解释不清了。 徐瞎子一咬牙,从马鞍旁的包裹里将横刀抽了出来,顺势一刀劈翻了一名官差,众人见他动手,立刻抽出兵器对那些守渡桥的官军下了手。这一下淬不及防,十几个守在渡桥上的官军连还手的都没来得及就被砍翻在地。徐瞎子一刀一个连着剁了三名官差,挥手招呼了一声往前冲,过渡桥!” 众人发一声喊,纷纷向前,守在渡桥边上足有四五十个衙役和官军士兵,只是突然之间被人突袭竟然没有反应。徐瞎子等人夺了路就上马往前冲,那校尉一边大喊一边从后面追。 “弓箭手!射死他们!” 河边休息的几十名官军立刻冲到渡桥边开弓放箭,连续两轮箭雨之后,徐瞎子的手下被射落了六七个,其余众人催马冲出了羽箭的射程之内。落马未死的瓦岗寨士兵见徐瞎子勒住战马打算就他们,其中一人大喊道徐大哥快走!莫要回头!”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横刀抹了的脖子。剩下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大笑了几声道咱们今生情同手足,下辈子但愿还能相聚再做!” 说完,他从腰畔抽出匕首刺进了的心口中。 “来世再做!” 剩下的三个人齐声道。 其中一个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忍不住哭了起来,看着死去的几个人喃喃道刘大哥,楚大哥,孙大哥,你们也不等等俺……帮帮俺?俺……害怕啊!” 他身边的是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几岁的壮硕汉子,他后背上和大腿上都中了箭,血流出来不少已经染红了衣服。他抬手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笑道小虎子,别怕,还有你赵大哥在!” 他从腰畔将匕首抽出来,在那少年心口比划了一下说道放心,刀子刺进这里,用不了多大会儿就会死的,不疼!” “嗯!不疼!” 小虎子流着泪道我赵大哥最照顾我!” 姓赵的汉子眼圈一红,抹了把眼泪道小虎子,下辈子记得托生在一个好人家,最好托生在世家大户中,一出生就有个好前程,不愁吃喝不愁娶不着娇滴滴的,只是记住,不要……再做贼。” 噗! 匕首刺进小虎子的心脏,因为恐惧和疼痛少年的脸有些扭曲变形。他低头看了看那完全没入心口的匕首,又颤抖着抬起头看向姓赵的汉子。少年极艰难的咧嘴笑了笑赵大哥……多谢!其实……真的疼。” 姓赵的汉子流着泪将匕首在那少年的心脏里拧了两下,随即抽出匕首看着软倒下去的尸体喃喃道小虎子,别怕,赵大哥马上就能追上你的,咱们在黄泉路上一块走,谁也不会丢下谁。” 噗,匕首没入他的咽喉,贯颈而出。 “不!” 已经冲到桥对面的徐瞎子惨呼一声,从马背上跃了下来缓缓跪倒在地上。其他人也跳下战马,跪在徐瞎子身后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其中一人抹了把眼泪拉着徐瞎子的手说道徐大哥,咱们走吧!们的仇,咱们早晚都会报!” “对!咱们一定要报仇!” 徐瞎子郑重的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跳上战马挥鞭打了下去。 “咱们走!” 官军们上马欲追,奈何本就不宽的渡桥被那些死了的瓦岗寨士兵尸体和战马拦住,他们清理开之后再想去追,徐瞎子已经带着人消失在官道视线尽头。一个官军士兵愤恨的一脚踩在小虎子的脸上用力碾了碾,恶狠狠的骂道一群贼!妈的,天生就是贱命!” “都丢进河里去!” 那收了钱的校尉从后面追上来,看了看死去的人之后冷着脸下令道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老子要是倒霉,拉上你们一块死!” …… …… 距离渡口几百米外的一片茂密草丛中,刘黑闼悄悄将头缩低声对后面的叶怀袖道二档头,看来咱们要绕路走了。守渡口的不但有附近县城的衙役,有郡兵,还有龙庭卫的人,咱们硬闯肯定过不去。” 叶怀袖点了点头道顺着河道往西走,能找到船就好。” 刘黑闼一边往后退一边叹气瓦岗寨的那些汉子倒也令人钦佩,都是好样的!” 叶怀袖轻声道以兵看将,这些人都是极重义气的人,所以也就能猜到瓦岗寨的几位当家肯定也是如此,瓦岗寨……确实不可小觑。” 刘黑闼点头道我也曾听说,瓦岗寨的大当家翟让是个极讲义气的人,早年间在江湖上行走救了不少人的性命,而且施恩不图报,是个响当当的汉子。我曾听将军说过,好像贺若重山当年也受过翟让的恩惠,此人在瓦岗才一举旗就有无数好汉前去投靠,由此可见其人在绿林道上的名望着实不小。当地的百姓更是纷纷响应,黄河岸边的渔夫和苦力竟是在十几日内就铸起了一座土寨,官府屡屡派兵去剿都被打的大败而回。” 叶怀袖微微颔首,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 “咱们走吧。” 她低声道。 刘黑闼和嘉儿点了点头,随即悄悄往后退去。朱一石却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道你们再不告诉我去地方,我就不走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大声呼喊?只要官军冲,咱们谁都走不了。” 刘黑闼怒道你这人这么无赖?你走不走?” “不走!” 朱一石也上了脾气不告诉我妻子和儿女现在何处,我就偏不走了!” 刘黑闼上前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怒道我们辛辛苦苦将你救了出来,你这人到现在一个谢字都没有也就罢了,还拖后腿?” 朱一石道不告诉我要去地方,不告诉我妻儿所在,我就不走!当然,就算你们救了我,若是想让我从贼的话我也不干!我家时代清白,早年间就为大隋立下无数功劳,平南陈,征高丽,我朱家造的大船都用在了实处,我绝不会做反贼!” 刘黑闼还要再说,叶怀袖却摆了摆手淡淡道好啊,你便留在这里吧。你愿意喊随便喊,看看官府的人会拿你如何?看看官府的人,会不会帮你找到妻儿?看看你是否还能回得去朱家!” “你!” 朱一石张了张嘴,叶怀袖却真的不再理会他径直走了。 刘黑闼笑了笑道请便,我们将你从江都救出来也算仁至义尽,就此别过!” 说完他也走了,嘉儿经过朱一石身边顿住脚步,朱一石嘉儿脾气最好,刚要求她两句,却听到嘉儿一声长叹后说了两个字。 “白痴” 朱一石一怔,脸色顿时变得凄苦起来。他赌气坐在那里,却看到叶怀袖等人真的不理会往远处走了,连头都没回。朱一石心里一慌,赶紧起身小跑着追了上去。他跑的急了脚下一绊还摔了个跟头,趴在地上抬起头看却见叶怀袖等人根本就置之不理。 “你们刚才还说瓦岗寨的人讲义气,你们却如此没义气好意思和人家相比!救了人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救人就要救到底啊!” …… …… 巨野泽 李闲站在水泊边看着新近收进泽里的五千新兵训练,陈雀儿这段日子苦读贺若弼的行军笔记,将水军的训练方法已经基本掌握,一开始他并没有要求新兵们上船演练船队战术,而是将五千人分成百人的小队,让他们在水泊浅水处练习水中搏杀和游泳潜水。 如今水泊中也有数百条船只,虽然不是正规战船,但用来运兵却也合适。一些熟悉水性的士兵正操船在水面上来回滑过,陈雀儿让他们熟悉各船之间旗号的命令。在岸边,数千名士兵正在搭建水寨,已经初具规模。 再远处,大约有千余名工匠正在建造船厂。 陈雀儿走到李闲身边道士兵们已经练习了多日,差不多都已经练出了一身浮水的本事。只是这船确实差了些,我问过那些工匠,这些运粮的船只改起来虽然不麻烦,但若是装上床子弩,只怕承受不住。” 陈雀儿指了指船厂那边说道那些是咱们从黄河两岸“请”来的工匠,其中也有在大隋的船厂做过工的,还有几个有真本事的。只是让他们造能装百余名士兵的“黄龙”快船能行,却造不出能装千余人的“五牙”大船。” 他笑了笑道庆幸的是,咱们泽里的树木造船没问题,不用再下江南运木材!” “没有大船终究是不行的。” 李闲点了点头道也不叶大家那边事情办得样了,如果真能将朱家的人请来,有他们指点的话,这么多工匠一年之内给你造出几艘五牙大船应当是没有问题。黄河两岸,再加上水泊边上会造船的工匠不少,我都没想到短短的时日内能找来这么多人。” 陈雀儿道就算请不来朱家的人,能将造船的样图偷来也行啊。” 他算了算日子说道叶大家走了也有些日子了,不事情办得顺利不顺利。” 李闲看着漫无边际的水泊,默然了一会儿道你好好训练水军,我要亲自走一趟江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零九章 没消息 好消息 (求收藏) 八月江南烟雨正浓,浓的就好像少女眉宇间化不开的相思愁。李闲虽然小时候辗转到过江南,毕竟那时候逃亡期间没心思看烟雨江南如歌如画。而且在江南只停留了不足一年就被杨坚派的侍卫找到,铁浮屠的人马便一路杀到了涿郡。仅仅一年,但李闲记忆中依然抹不去的是江南连绵不断的雨,还有少女妇人在河边浣衣的美妙身姿。 只是以李闲现在的身份,想出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光是达溪长儒和张仲坚那一关他便是说了很久才通过,至于他委婉表达出来的只带几个人乔装南下的意思,被达溪长儒和张仲坚狠狠扼杀在摇篮中。看着达溪长儒和张仲坚严肃的脸,李闲硬是把据理力争的念头压了下去。 诚如张仲坚所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属于的地盘,有了数万劲卒,他即便不对负责也要为这几万人负责。而且自始至终,李闲都不是一个对不负责的人。恰好是,李闲把看成一个宝贝金贵的不得了,而大家同样把他当做一个宝贝金贵的更加不得了。用张仲坚的话说,如果你红拂姑姑在,别指望她答应你下江南。李闲撇嘴道,姑姑还不是在江南玩的不亦乐乎?至于红拂是不是真的很愉快,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闲不得不带上五百精骑再加上一个步战无敌的雄阔海。当然,也少不了自从叶怀袖到了巨野泽后就跟屁虫一样粘在李闲身后的欧思青青。天然白的女孩未见得就全面白,女子灵敏的嗅觉让她对叶怀袖时刻保持着戒心。当然,这种戒心的基础是她怕李闲被那个看起来时而妩媚的倾城倾国时而清纯的祸国殃民的女子独霸。 看着那整装待发的五百精挑细选出来的骑兵,李闲就一阵头大如斗。 他看了看达溪长儒又看了看张仲坚,苦笑道带着这么一支骑兵出泽去,只怕更显眼一些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达溪长儒的回答是你应该,你现在的性命是一个人顶的上数万人。” 张仲坚的回答是要么带上,要么别去。” 李闲无奈,看了看雄阔海,心说有这么一个带在身边其实就差不多了,雄阔海两米的身高再加上那强健的体魄凶恶的面容已经够引人注目,再加上五百精骑,哪里还能隐藏得了行迹? 幸好,他们有那身大隋府兵的号衣做掩护。 如此规模的一队精骑顺着官道南下,三五千人以下的绿林山寨估计不敢拦截他们。而且江南现在比黄河两岸要太平的多,大隋的府兵调动地方上的官府又不可能知晓,所以即便明目张胆的上路反而更安全些。 这五百精骑都是从锐金营挑选出来的好手,本身锐金营骑兵的装备已经足够精良,可为了李闲的安全着想,达溪长儒硬是将这五百人的装备再提升了一个档次。马槊,横刀,骑兵盾,硬弓,连弩这些一样不差,而且每个人还配备了三支投枪。这些几乎让骑兵们身上挂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倒是威风凛凛。 背后三支投枪,腰畔左边有横刀右边挂连弩,左臂上绑了骑兵盾,马槊挂在得胜勾,硬弓挂在马鞍桥。 这样的一支骑兵队伍,走到哪里都足够扎眼。 “我已经觉得很怕死了,你们这样安排,让我看起来更怕死了一些。” 李闲看着达溪长儒极认真的说道。 达溪长儒用更认真的语气回答说你可以想想杨广,哪一次出巡不是旌旗蔽日兵甲数十万?” “好歹他是皇帝!” 李闲辩驳道。 张仲坚白了他一眼道皇帝了?他每次出门都带几十万人,喜欢排场好炫耀固然是一方面,你以为他不怕死?人的位置越高往往就越是怕死,所以才会讲究排场。他是皇帝,觉得带几十万士兵才能保证他的安全。而你现在是燕云寨的将军,出门不带几百人我们都丢不起这个人。” 李闲无语。 其实张仲坚这比方打的极妙,若是换做用别人来比,李闲或许还会找到借口推脱,可偏偏说到杨广即便李闲有俐齿伶牙也反驳不了一分。而且他说的也没有,人往往越是有了身份地位之后越是怕死。这一点根本就不用举例说明,地主老财和庄户百姓出门也绝对不是一个样子。 接受吧。 李闲告诉,咱现在也是地主老财。 带着五百武装到了牙齿的精骑和一个步战无敌的雄阔海,李闲看起来气势十足的出了巨野泽。出泽的时候,不他要去做的士兵们夹道欢送。受了李闲恩惠的那些渔夫百姓工匠们也来相送,倒好像李闲出门是去娶新娘子似的一样热闹。 只是李闲才催动大黑马前行,雄阔海忽然一个大跨步拦在他面前。 “你又有事?” 李闲不解问道。 雄阔海看着李闲很无辜的说道将军,我也腿脚极快走路很少有人追的上,但出门远行往返千里,您总得也给我一匹马骑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李闲伸手比划了一下雄阔海的身形,认真道我觉得,牛更适合你。 …… …… 出泽后李闲带着骑兵直接上了官道根本就没打算隐匿行迹,如今黄河两岸乱得一塌糊涂。尤其是黄河北岸,自从杨广任命杨义臣为六郡招讨使之后,黄河北面已经彻底打的乱了套。今天官道上看到数万义军洪水一般经过,就能看到朝廷的人马气势汹汹的追。不过话说起来,这杨义臣确实很有本事。 大隋第一次征伐高句丽的时候,他率军走肃慎道,兵至马訾水与乙支文德率领的高丽军相遇,宇文述使杨义臣为先锋,一日七战七胜,杀高句丽军两万余人。只是后来全军皆溃,他也受到了株连被罢去了官职。大业九年大业皇帝下旨第二次征伐高句丽,他与宇文述同时被起复。宇文述为元帅,他为副帅。 这次没有文官监军的远征隋军进攻极为顺利,眼看着就要攻克平壤的时候在黎阳仓督粮的杨玄感却反了。杨广在六月二十八夜里密旨调动大军回师,杨义臣被任命为六郡招讨使清剿河北山东一带的匪患。才到任,杨义臣就以两万郡兵大破绿林豪杰向海明的义军,杀人数万,一名声大振。之后与高鸡泊的高士达,豆子航的格谦连番交战,连战连捷。 黄河北面风起云涌,杨义臣一时之间还抽不出手来南渡黄河,而东平郡巨野泽一家独大,李闲并无所惧。 李闲带着骑兵光明正大的一路南行,甚至还明目张胆的进入所过的县城和富户的堡寨索要粮草补给。这样一支队伍自然不会被人怀疑,李闲一路上吃的是大隋朝廷的喝的是大隋朝廷的用的还是大隋朝廷的。 出东平郡之后进入济阴郡过金乡,方与,然后进入彭城郡境内,再过沛县,留县,就到了微山湖畔。 八月,正是风景秀美的时节。 李闲率军到了微山湖之后便停了下来,派飞虎密谍的人出去寻找叶怀袖南下时候留下的接应。当初叶怀袖南下江都的时候,所走的路线是她和李闲两个人商量好的,沿途都会留下飞虎密谍的人接应。去时走这条路线,的时候还走这条路,以便飞虎密谍的人能够安排好退路。 在微山湖畔的一个小渔村停下来之后,随军的飞虎密谍便去联络在留县的密谍。顺着叶怀袖所走的路线一路南下,没有收到叶怀袖已经返回的消息李闲颇为担忧。毕竟这次叶怀袖南下的时候只带了二百余个人,除去沿途留下的接应人员之外,到了江都她手里可用的人已经没有多少。飞虎密谍的眼线一直布置在黄河两岸,越往南其实越不熟悉。 在渔村中沽了几斤新酒,李闲换了一身青衫戴了个斗笠,就在湖边垂钓等消息。欧思青青乖巧的坐在他身边,两只小手支着下颌看李闲垂钓。 “安之,看你钓了这么久,连一尾小鱼都没有钓上来?” 坐了很久之后欧思青青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是李闲钓鱼的本事的,在巨野泽水泊边上,往往李闲只坐上半个时辰便能钓上来不少大鱼,就连常年生活在水泊边的渔夫都对其钦佩不已。可是今日已经最少枯坐了一个时辰,莫说大鱼,小虾米都没钓上来一个。 李闲笑了笑道此间鱼儿欺生,见我不是本地人,就是不肯上钩。” 虽然他说的轻松自然,只是欧思青青还是他眉宇间有些许的烦闷之色。她与李闲相伴已久,了解李闲甚过了解她。 “这理由不好!” 欧思青青轻叹道。 李闲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再次起钩依然一无所获钓鱼讲究的是心性,要安稳安静,这里的鱼儿居然不懂这些道理,看起来烦躁的很,一会儿游到东一会儿游到西偏偏不肯踏实安生,一点都该被钓上来!” 李闲有些懊恼的说道。 欧思青青伸出手覆盖在李闲的手背上轻声道不是鱼儿心不静,而是你心不静。” 李闲叹气,将鱼竿随手放在一边,站起来走到湖边,抬手扣动腕弩的机括,突突突的几声响之后,四五条被射破了肚皮的大鱼缓缓的漂浮上来,没多一会儿,这一小片清澈湖水就被染成了红色。李闲挽起袖子,一条一条的捞上来,一边捞鱼一边自语道好好的让我钓上来多好?还能落个全尸。” “放心吧!” 欧思青青忽然道叶不会有事的。” 李闲一怔,将捞起来的鱼儿抛进鱼篓中一路南下,沿途留下的飞虎密谍都没有她的消息。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没有。” 欧思青青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着碧波荡漾的湖水说道没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不是吗不跳字。 李闲沉默,过了一会儿笑道你说的不,没消息,其实算是好消息了。” 他在心中叹道,是啊,从东平郡到江都郡,叶怀袖所走的这条路线上每一座稍微大一些的城中都留下飞虎密谍的人,如果她在江都出了意外,消息早就传了。如今好的坏的消息都没有,或许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吧。 他看了一眼那破了肚皮的鱼儿,心说就算是坏消息,你那么爱美,也千万不要变成这丑鱼的样子。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一十章 负心汉 奇女子 (求收藏) 破了肚皮的鱼儿肯定不漂亮,但足够肥,就在岸边架起一小堆篝火烤鱼吃的李闲和欧思青青,喝一口从渔村中沽来的新酒,吃一口烤得金黄酥脆的湖鱼,满嘴流香。或许是因为自幼奔波的缘故,李闲涉猎钓鱼的本事都很强,但他最得意的却是烤肉。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鲜鱼,他都能将其变成可口的佳肴美味。 新酒入口不够醇和棉柔略显辛辣,但配上鲜嫩-爽-滑的烤鱼却是恰到好处。 所以,即便是欧思青青也吃得小腹微隆,颇显急切的吃完了第一条烤鱼之后看眼巴巴的看着李闲,似乎有些埋怨他烤鱼的速度慢了些。小巧的嘴巴抿着,嘴角上烤鱼的残渍挂在哪里,就好像一只馋嘴小猫的胡须一样。也只有她这样的性格,才会和李闲约定吃到老玩到老的誓言。 李闲饮一口新酒,看着欧思青青略显急切的样子笑道哪有你这般吃的,美味如同美酒,要品才能尽解其中滋味。” 欧思青青盯着李闲手里的第二条烤鱼,眼睛一眨不眨的说道在你手里烤着的鱼不是我的,就算你递给我我也抓在了手里那鱼还不是我的,只有吃到肚子里才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李闲愕然道哪个要抢你的烤鱼?上一条我可是连鱼尾巴都没吃上一点。烤好了鱼帮你吹凉了些递给你,然后我舔了舔手指上的味道你就埋怨了好几句。” 欧思青青认真道你说这鱼是为我烤的,鱼便是我的,就连味道自然也是我的,就算是你手指上的味道也是我的,只有我舔的道理,你不许舔。” 李闲下意识的伸出手指去道那好,你舔就是了。” 欧思青青上去一口咬着李闲的手指,只是牙齿却不舍得用力,俯身咬着李闲手指的欧思青青眼睛向上看着李闲的脸,这一刻李闲忽然欧思青青的眼神居然妩媚到了极致,紧接着手指尖上传来的感觉清晰的告诉,这小妮子的柔软小舌真的在他指尖上缠绕了片刻。 李闲心里腾的一下子跳出来一股火,赶紧将手指从欧思青青的小巧嘴巴里抽了出来。 欧思青青得意的看着李闲,脸上的表情是我就咬你了你能把我样? 这樱唇一闭贝齿轻咬的感觉让李闲心猿意马,他赶紧将注意力放在那条烤鱼身上,翻来覆去的烤着它,似乎是在发泄着。 欧思青青可怜的发出一声悲呼你把鱼尾烤糊了!” 恰在这时,李闲忽然微微斜了一下视线,因为藏身在远处戒备的密谍发出了示警,学做鸟儿叫,一声长一声短,意思是有人接近但应该是没有危险。所以李闲微微侧头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只见远处一男一女每人牵了一匹高头大马缓步而行,看样子是在欣赏微山湖的迷人景色。在他们两个身后不远处,有几十个带刀的护卫跟着。看样子,应当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子女出来游玩的。 李闲并不在意,将些许烤焦的鱼尾用匕首割掉,然后将散发着扑鼻香气的鱼放在嘴前吹着,而之前显得有些心急的欧思青青此时反而安静下来,托着下颌看李闲为将那尾烤鱼吹凉,微微眯着眼睛的样子似乎是极享受这个过程。 “这里的湖鱼多刺,别卡了喉咙。” 李闲将烤鱼递给欧思青青,后者一脸幸福的将鱼儿接。也不她是幸福于终于等到了第二条鱼烤好,还是幸福于有个人愿意为烤鱼而且耐心的将鱼儿吹凉。 “好香的烤鱼!” 恰在此时,那边的男女沿着湖边漫步已经走到李闲他们不远处,穿一身淡粉色长裙的女子抽了抽鼻子,随即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这女子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年纪,身材极美,因为夏季衣衫很薄的缘故,隔着长裙依稀还能看出她那两条腿十分的修长,这两条腿是她身上最惹人注目的地方,相比之下,颇为俏丽的容颜倒是容易被人忽略。 她驻足湖边,嗅了嗅鼻子然后好奇的看向李闲这边。 她身边那个身材欣长一身锦衣的男子也是二十岁左右年纪,面貌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傲气,以至于看人的时候下颌也是微微昂起的,看向李闲的时候眼神带着些不善,倒是看欧思青青的时候显然惊讶了一下。 “宁儿!” 那男子微微皱眉道别又多事。” 被唤为宁儿的女子回身看了他一眼道我赞一声好香的烤鱼,却是多了事?” 那男子脸色一变,换了一副温软语气说道岳父大人召咱们回家探亲,路上行程已经耽搁了,你又说喜欢这微山湖的景色又流连了半日,咱们也该赶路了。” 那女子皱眉道你若是心急,你可先走。” 说完,她招了招手唤一名佩刀的侍女,将战马交给侍女之后朝李闲他们这边走了,那男子叹了口气,吩咐了手下护卫戒备然后亦步亦趋的在她身后跟着。穿淡粉色长裙的女子行走间被风一吹,那一身妖娆的身材更是表露无遗。 李闲抬起头看了那两个人一眼,视线没有丝毫停留随即开始烤第三条鱼。 “这位小,好手艺!” 那女子走到李闲不远处笑盈盈的说道。 李闲嗯了一声道多谢夸奖。” 那女子微笑道我最不喜的就是虚伪吹捧,所以你也不用道谢。我说你这鱼烤的好,不是客气话,而是闻到这鱼香我的肚子便忍不住叫了起来。” 李闲指了指篝火对面道想吃鱼,还要再等一会儿。” 那女子竟然丝毫也不客气,就在李闲对面的青石上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闲烤鱼,李闲烤的专注认真,她也看的专注认真。倒是站在他身边的男子皱了皱眉,似乎对李闲没有好感。 “这位小,我妻子闻了你这烤鱼的鱼香便被引动了食欲,这样吧,我这里随身带了二十年的花雕老酒,换你手里的烤鱼如何?” 他语气虽然和善,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三分傲慢。从他一身锦衣就是个有功名的人,再加上年纪轻轻就有数十鲜衣怒马的仆从,可以轻易推断出应该是哪个世家大户出身之人。这种世家子弟的嘴脸往往都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很和善可亲,但他们骨子里的傲意着实令人讨厌。倒是那女子,亲切自然,率性而为,看起来比她要顺眼的多了。 那男子说完之后,便微笑着等待李闲的回答。一壶二十年花雕老酒远比一条烤鱼值钱多了,在他看来这是对方占了便宜。 “不换。” 李闲连头都没抬回答了连个字。 “不换?” 那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那么这样,我用十两银子买你手里的烤鱼。” “不卖。” 李闲依然没有抬头视线一直注视在烤鱼上,随着翻转,他将配置的调料一点一点用小刷子刷在鱼身上。那男子尴尬的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却不说,本想发怒,可看了妻子的脸色颇有不悦也没敢发作。 “这位小……” 他想将钱加到二十两,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就被李闲打断。 “咱们不是,而且,我也不小。” 李闲淡淡道你若是想吃,就找个地方坐下来静等,若是不想吃也请不要打扰我烤鱼,至于老酒与钱,你觉得换我鱼是我占了便宜而你吃了亏,那么你便了。” 至于哪里了,他却不再说了。锦衣男子脸色变得颇为难看,之前的傲慢之气被李闲几句话打击的居然萎靡了下去。忍了几忍最终没有说,只是挨着那穿淡粉色长裙的女子身边坐下来。他只是想不明白,为妻子朝那面貌俊美清秀的少年叫小就没问题,换做了就被人讥讽? 见手中烤鱼火候已经差不多,李闲看了那女子一眼问道你吃?” 那女子点头微笑道我吃!” 她也不客气,接过烤鱼略微吹了吹便吃,因为心急而烫了舌头,张着小嘴哈了哈气,手还在嘴前扇着风。 “何必心急?” 李闲笑问道。 那女子极认真的回答道吃进我肚子里才踏实一些,怕你后悔请我吃鱼。” 李闲愕然,心说这话听起来这么耳熟? 他继续烤鱼,那女子一边吃鱼一边问他刷在鱼身上的那些调料是,为吃起来鱼会如此鲜美可口。李闲并没有藏私,一件一件说起来十分详细。那女子一边听一边点头,显然打算记在心里。他们两个,就好像久违的老友一般自然。倒是那男子被晾在一边有些尴尬,咳嗽了几声可是那女子完全不理会。 “这位……这位,我是临汾人姓柴名绍,请问你称呼?” 他自报家门的时候眉头很自然的挑了挑,然后等待着李闲的回答。李闲自然是听说过柴绍这个名字的,就算他没有前世的知识今生也听过柴绍的才名。李密,柴绍,韩世萼这几个人的名字极为响亮,乃是大隋年青一代的代表人物。而柴绍显然也的名气,所以自报家门之后便看着李闲的反应。只是令他失望的是,李闲依然连头都没抬,似乎柴绍这两个字的远没有他手中烤鱼有意义。 “萍水相逢,何必问清姓名?” 李闲饮了一口新酒,没去接柴绍递给他的陈年花雕。 “说的好!” 那女子伸手将柴绍手里的老酒接饮了一大口赞道好一句萍水相逢!” 她接酒饮酒,恰到好处的将柴绍的尴尬掩饰了,柴绍感激的看了一眼妻子,只是眼神中一丝阴冷却一闪即逝。那女子虽然没有刻意看他,却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心思一般,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柴绍叹了口气不再。 “小,你生的好美。” 那女子见气氛有些僵硬,随即真诚的赞美了一句。欧思青青只顾着低头吃鱼,听那女子对,这才抬起头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认真的说道也很美。” 那女子笑了笑也不再,将一整条烤鱼吃完后又一口气将那一壶老酒喝了个干净,起身对李闲抱了抱拳道多谢!告辞!”女子抱拳,竟然带着几分飒爽。 李闲点头道告辞” 那女子干脆的转身就走,柴绍起身相随竟没有和李闲。这样失身份礼仪的事,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只是明明觉得这样应该能让那清俊少年很没面子,可是柴绍走出去几步之后才恍然,没面子的依然是。他懊恼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忍住教训那无礼少年一顿的冲动。 “他们是人?” 欧思青青看了一眼那夫妻二人的背影问道。 李闲仰头喝了一口新酒,脑子里浮现出当年在渔阳郡时候,看到的那个清水芙蓉一般的少女身影,随即幽然一叹一个负心汉,一个奇女子。”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一十一章 真舒服 (求收藏) “你认识他们?” 欧思青青实在吃不下第二条烤鱼,李闲接一边吃回答道不认识,不过我会看面相,一看就那男人是个负心汉的胚子,而那女子一看就了不起。” “这是道理?” 欧思青青李闲在胡扯,可是之前李闲那幽然一叹后的十个字让她心里没来由的一紧。看起来很般配的一对璧人,若那男子真的是个负心汉,那穿淡粉色衣衫的岂不是很可怜? “我看他们倒是很和美,而且看那个叫柴绍的很尊重那个啊。她吃的时候,他手里一直拿着一块手帕。她喝酒的时候,他眼神里都是关心。看那柴绍也不像是个负心汉,倒是那有些冷淡似的。只是……那个叫柴绍的家伙总是盯着我看,很讨厌。” “你明明没抬头!” 李闲诧异道。 欧思青青叹道你不是教过我吗,看人不能盯着人看的,察言观色,你懂不懂叫察言观色?” 李闲一窒,随即笑道柴绍盯着你看,是因为你生的漂亮,比他妻子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欧思青青眨着眼睛问道你不在意?” 李闲认真道在意,很在意。我想狠狠揍他一顿来着。” “可我看你一直不冷不热的样子啊,也没觉得你在生气。而且那人走了,你没能打他一顿,也没看出你懊恼的。” 李闲道我不懊恼,是因为某些人很白痴,往往会送上门来讨打。” 穿淡粉色衣裙的女子上了战马之后对柴绍说道咱们走吧,天色将暗,还要赶到留县去投宿。” 柴绍点了点头道宁儿,好像你对那个少年很感兴趣?” 这话语中,不无酸意。 他看着妻子,等待着回答。自从成婚以来,他对妻子李慧宁也算得上疼爱,李慧宁对他也很好,唯独让他有些郁闷的是,自从成婚之后他便再也不能流连青楼画舫,可惜了青楼中那几个相好的女子再无鱼水缠绵的机会。李慧宁出身名门,乃是唐国公李渊的掌上明珠,自幼喜欢舞刀弄枪,虽然人生的美丽看起来婉约柔弱但性子却直爽如男儿一般,最看不惯的便是男子负心,所以柴绍对李慧宁颇为惧怕。 就连李慧宁的陪嫁侍女,一个个也是一身好武艺。人家女儿家闺房中布置的都是花花草草之类的,可李慧宁的房间里挂的都是刀枪兵器。出入时,她身边的侍女也皆是着戎装配带兵器,看起来哪里有女子的样子。 只是柴绍虽然身上有个世袭而来的郡公爵位,可家道比起即便有些衰落的李家来还是略有不如。所以,对于妻子他能忍一分便忍一分。 只是连他或许都没有想到,几年后危机来临的时候,他竟然会做出那样令人不齿的事情来,以至于后悔余生。 李慧宁瞪了他一眼道你又胡思乱想!” 夫妻二人带着护卫骑马飞驰赶路,出去三五里之后柴绍忽然一拍脑门道哎呀!我带给岳父大人的礼物丢在微山湖边了。” 李慧宁停住战马问道是?” 柴绍懊恼道就是那块我特意选来的玉佩,刚才不在身上,准是之前在湖边坐着的时候遗落了,宁儿,你先赶路,我取了便去留县与你汇合。” “还是别去了,一块玉佩而已,咱们过前面郡县的时候再选一块就是了,何必再寻找?来来回回,等你再到留县只怕天已经黑了。” 柴绍肃然道那行,那是你和我精心为岳父大人挑选的,能随意丢弃?玉佩虽然也不是太值钱的,但那是你我的一番心意,不能就这么丢了,你放心,我去去就回,很快!” 李慧宁缓缓摇了摇头叹道你若真想,那便速去速回,只是不要耽搁太久,明白我的意思吗不跳字。 柴绍笑道明白!” 他一拨马,带着十余个护卫调转马头往回赶去。李慧宁看着远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心中就好像堵了一块石头般不舒服。她身边的侍女翠儿轻声道,郡公准是找那少年人的麻烦了,明明看的出来,为不阻止他?” 李慧宁叹了口气道我若阻止他,他心里必然极不舒服,说来说去……我与他还是夫妻。” “只是可怜了那少年,郡公武艺非凡,看那少年似是个读书人,经得住一顿好打?只盼着别出了人命才好。” 翠儿皱眉道。 李慧宁想起之前吃的那烤鱼,幽然道未见得……那少年或许走了也说不定。” 烤鱼上有箭痕,她吃的时候就了。 …… …… 柴绍心里憋着一口恶气若是不发泄出去真会将他憋坏,尤其是想起临走的时候故意不理那少年,本是想让对方失了颜面,可是后来想了想倒是落了下乘。他自幼学习礼仪,权谋,兵法,自认为就算与那骑牛挂角而读的李密相比也绝不会输了,可今日偏偏被一个普通百姓折了颜面。 他催动战马飞奔,恨不得立刻便回到湖边找到那少年。 才往回走了不足二里路,柴绍忽然心头一紧勒住了战马。那战马骤然停下来啾啾的叫了两声人立而起,柴绍轻松拨转马头稳稳的落地看起来颇为潇洒。在他后面,十几个护卫也纷纷停了下来。 柴绍之所以停下来面露愕然之色,是因为他看到之前在微山湖边上遇到的那青衫少年,此时竟然骑着一匹异常雄峻的大黑马拦在道路前面,那少年嘴里叼着一根毛毛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 “你会在这里?” 柴绍惊疑道。 李闲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个人最心善,你必然还要返找回面子,说不得想打死我,最不济也要打断我的双手双腿才能出气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估摸着你们还要赶去前面留县投宿,你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所以为了成全你,我送上门来让你出气,如何?” 柴绍羞恼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刁民!” 李闲道别走这个过场了,何必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要想动手你便快些,我还要赶喝我那半壶新酒吃半尾残鱼。”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柴绍催马向前说道。 李闲耸了耸肩膀道千万别客气。” 柴绍冷笑了两声回身对那些护卫说道你们谁也不许上前,今日之事我来了结个痛快,若是用你们帮手,我便丢了颜面身份!” 众护卫抱拳道喏!” 柴绍催马向前大声道既然你有胆子在此等我显然也是自持练过武艺的,那我便给你个选择,步战还是马战你来定。” 李闲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是文斗还是武斗呢。” …… …… 李慧宁下令护卫们停下来休息等待柴绍,虽然柴绍说让她先去留县等他,但因为心里没来由的慌乱她还是决定停下来,她从战马上跃下后在路边大树的树荫下坐下来,总觉得有不妥,心里似乎想起了事却一又想不起是。 “,莫非你还担心郡公?” 翠儿站在李慧宁身边,拿出水袋子递给她问道。 李慧宁接过水袋却没有喝,想了想说道我总觉得那少年似曾相识,好像在地方见过似的。只是越是去想越想不起来,我怕万一遇到的是故人,柴绍又已经自报了姓名,将来若是再遇到岂不尴尬?咱们李家可丢不起这个颜面,而且……” “而且?” 翠儿问道。 “而且,那少年绝不是看起来那般软弱,你在湖边等我所以没有看到,那少年烤的湖鱼都不是钓上来的,所有的鱼身上都有箭痕显然是被弩箭射死的。我仔细看过,所有的鱼箭痕几乎都在同一个地方,若那些鱼真是那少年射死的……我担心……” “以弩箭射鱼而且箭痕位置相同?!” 翠儿咋舌道。她也是习了武艺的,所以才会如此惊愕,要射中水中游鱼需要多精准的射艺多稳定的双手根本就难以想象,鱼在水中游,看起来的所在其实是有偏差的所以射中更难,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郡公未见得就能讨得了便宜。 “应该不会吧……我看那少年也就十六七岁上下,可能有那么精妙的射艺?” 翠儿劝解道。 “我想起来了!” 李慧宁忽然惊讶道。 她猛然想起,这少年确实见过。三年之前她随父亲唐公李渊到怀远镇督粮,路过渔阳郡的时候嫌马车中憋闷便央求大哥李建成带下车走走,两个人逛街的时候曾遇到一个清秀俊美的少年,当时李建成还曾赞叹过,并且以那少年与柴绍相比,所以李慧宁印象很深。 她依稀记得,那个时候,那少年身后就负了一张硬弓! “不行!翠儿,咱们看看!” 李慧宁起身道。 “不用了…………郡公了。” 翠儿忽然语气惊愕惊慌惊恐莫名的颤声说道,李慧宁起身顺着翠儿的指点去看,只见以风流俊美闻名的柴绍被几个护卫搀扶着下了马正往这边走来,他身上衣衫已经看起来满是尘土,跛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的,最让人吃惊的,是他的两个眼眶都被人打成了青黑色,嘴角肿起来老高,看起来就好像一只瘸了腿的熊猫一样可怜。 再看那十几个护卫,居然没一个完好无损的! 李慧宁一惊,也想不到那少年竟然有如此手段,她连忙迎上去,本想劝解几句可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柴绍看着妻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忍不住流出两行老泪那个家伙,太他妈无耻了!” 数里外,某人骑着大黑马哼着歌儿往湖边返回,想起之前那一场架打得也算酣畅淋漓,随即惬意的舒展了一下双臂,喃喃道原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也是个傻子,说好了一人打一人三拳,又没说好不许躲的,石头剪刀布是我赢了所以先打你,你就不会躲吗?轮到你打我,难道我也不躲吗不跳字。 他叹道就当是为了三年后你抛弃妻子独自逃命给她出的气吧,嗯,舒服……真特么的舒服。”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一十二章 鹰与犬 (求收藏) 李闲骑着大黑马往回走,雄阔海等人从树林中出来跟着他一起返回。李闲笑了笑对雄阔海说道闻名天下的柴绍,拳脚功夫当真一般。” 雄阔海认真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柴绍好大的名气,所以肯定是有真本事的,或许……他所擅长的并不在拳脚功夫上。” 李闲愕然,没想到雄阔海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点了点头肃然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做的太轻率了些?” 雄阔海没想隐瞒的想法,他是个直性子的人而且因为对李闲尊重所以直言不讳道: “将军,我觉得能结善缘就不积恶仇,柴绍这个人年少成名又出身世家傲气是必然有的,但将军日后若图大事这样的人应该结交才对,说不得日后就能用得上。此人今日之表现看起来确实不如传闻中那样略显白痴了些,可要他们这等世家子弟哪个经历过磨难?他们肚子里都有真才实学,却因为平日里自高自大的惯了所以很少正视世家子弟之外的人。” “正如韩世萼,若是他领兵的再久一些,经历的战斗再多一些未必就会输给武贲郎将陈棱和驸马宇文士及。论才名,驸马宇文士及不及韩世萼却能战而胜之,还不是因为在辽东他经历过战事?” “这柴绍也一样,今天无论在气度还是谋略上都输给了将军您,但不代表他没有真本事,更何况……他妻子还是陇右李家的人?唐国公李渊这一年间好像又得到了那糊涂皇帝的重用,日后李家重新崛起应该不是难事,这样的人,我想将军没必要毫无理由的去得罪。” 让雄阔海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李闲颇为吃惊。他本以为已经做到了知人善用,可现在才原来对手下人其实了解的并不透彻。 “多谢!” 李闲诚挚的抱拳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雄阔海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属下只是不明白,为将军看不上那柴绍。” 李闲并没有打算和雄阔海解释,毕竟他的事还远没有发生,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雄阔海就算会李闲也不会说。至于今日针对柴绍的举动,李闲确实草率了些,可他性子便是这样,看不起一个危机关头连都保护不了独自逃命的人,他说破了天也提不起尊重之心。诚然雄阔海说的话没有,要想成大事就不能任意妄为,该结交的人就不要得罪,谁以后有没有用得到人家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从他小时候就红佛姑姑和那个负心汉李靖之间的事,所以对这等男人李闲格外的看不起。而因为前世的记忆,他平阳公主李慧宁是个女中豪杰,两相比较之下难免会对柴绍更加的鄙视,打柴绍这一顿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李闲诚挚的对雄阔海道谢,并不是因为他觉悟了打了柴绍一顿是多么的荒唐无聊,而是因为他雄阔海是真的为着想。有这样的手下,李闲不能不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从辽东归来,他以为了解雄阔海,现在才有多肤浅,要了解一个人岂是看表象就能了解的? “以后我会注意。” 他对雄阔海说道至于为看不上柴绍非得打他一顿,是因为他对青青不尊重。” 雄阔海一怔,随即点头道那确实该打!” 回到湖边的时候恰好去留县联系的密谍已经返回就在湖边等李闲归来,看到雄阔海等人簇拥着李闲出现之后,那密谍连忙迎上去,抱拳施礼后说道将军!有消息了!” “哦?好的,还是坏的?” 说这话的时候,李闲想起了那被射穿了肚皮的死鱼,心里竟然没来由的慌了起来。只是他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变,看起来依然很平静。 那密谍回答的也很妙大好,也有一点小坏。” “大好,是因为从沂水南边的密谍已经返回,他们带回了朱家家主朱一石的妻子和一双儿女,二档头已经完成了将军安排的事,至于不太好的消息则是,根据的密谍说,二档头接着朱一石之后为了躲避龙庭卫的追查没有按原路返回,所以暂时失去了联系。” 李闲微微皱眉问道你去把从江都的密谍找来,我要亲自问一问。” 小坏? 他在心中叹道,这次没了消息是真的没了消息,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路线,密谍也完全不叶怀袖等人走了哪条路,说起来可不是小坏的消息。牵扯到了文刖的龙庭卫,这次或许叶怀袖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 …… 叶怀袖暂时还没有遇到大麻烦,但却遇到了一点虽然不大却让人觉得非常麻烦的事。说起来很矛盾,但事实就是这样。因为龙庭卫和官差封锁的缘故她们没有从沂水渡口过河,本打算顺着沂水一路往西走找到渔船之后便雇船过河,可一直走出去二十里却连一条船都没有看到。 刘黑闼问叶怀袖应该办,叶怀袖想了想说道还是继续往前面走吧,就算遇不到船家,如果有水浅的地方咱们直接涉水。渡桥那边朝廷的人不会那么快撤走,如果实在找不到其他渡河的办法咱们再等着,等朝廷的人马撤了之后再走。” 刘黑闼叹道说不得是官府下了命令,沿岸的船家都被禁止出船了。” 朱一石插嘴道其实没有那么麻烦的……” 他看了看叶怀袖道找一处水浅的地方,咱们伐树扎一个筏子撑就行,来回多走几趟,人马都可。” 刘黑闼一怔,拍了拍脑门道我就没想起这个办法来?” 叶怀袖笑了笑,转身走向一边休息。 只是过了半日之后,众人的心情便没了之前的轻松。刘黑闼看着朱一石怒目而视,朱一石讪讪的笑了笑表示无辜。 “你出了这鬼主意,现在却说不会扎木筏?!” 刘黑闼怒道。 朱一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可以造能载百人的黄龙快船,也能造载千余士兵的五牙大船,更能造宫殿一般壮阔的龙舟,可是这木筏……我真的不会造……” 与此同时,在河对岸离他们只有十几里的地方一处密林中,一个手下帮徐瞎子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然后将皮囊中的烈酒倒在手臂的伤口上冲洗了一下,那种钻心的疼痛立刻让他咧起了嘴。 “那群该死的朝廷鹰犬,鼻子这么灵敏!”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撕下衣服包裹伤口。徐瞎子接过他手里的布条,然后从怀里取出刘黑闼赠给他的伤药倒上一些,一边帮手下人包扎一边叹道这次遇到的有些不同,那些穿锦衣的官军不像是江都府里的官差,如果所料不的话,应该是宫里的侍卫。我听说那狗皇帝的禁宫侍卫中有一支叫龙庭卫的队伍,训练有素,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他扫了一眼,如今他手下只有四个人而且连日逃遁都很疲乏神情有些暗淡,他们过了河之后被带着猎鹰和獒犬的朝廷追兵追上,一番厮杀之后又折了几个人手。现在他们只有五个人了,也个个带伤。 “那些王八蛋带着獒犬和飞鹰,咱们只要一出去就会被他们找到,办,徐大哥?” 徐瞎子想了想道先在这里休息一夜,早上咱们先往西走,尽量把那些王八蛋甩开然后再取道向北,江都咱们是回不去了,朱一石咱们也跟丢了只能先回瓦岗。二宝,你不要跟我们一起走,你渡河,回江都,赌场里的们还在等着,你之后让们都撤回瓦岗寨,钱财必须都带上!那些钱是咱们为寨子里添置盔甲兵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不能便宜给朝廷鹰犬!” “你放心,朝廷的人追着我们走,你往江都应该不会有危险。” 叫二宝的汉子担心道我不怕危险,我只是担心徐大哥你们。那些朝廷鹰犬太厉害,我再离开,你们人手更单薄!” 徐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大不了们分开走,让他们追都找不到方向!” 又过了半日一直到日头西垂,朱一石和刘黑闼等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彼此看了看,随即嘿嘿的傻笑起来。尤其是朱一石,看着那好不容易扎起来的歪歪斜斜的木筏竟然满脸的得意,似乎扎一个木筏比他造好了龙舟还要值得骄傲一般。 “幸好这段河水并不宽!” 嘉儿撅着嘴说道否则我可不敢坐你们扎的这筏子。” 朱一石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嘉儿姑娘,就算筏子破了也不会淹了你,有我在,莫说是这沂水,就是你掉进东海里也无妨。” 嘉儿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不想跟我们一起走的吗不跳字。 朱一石自嘲的笑了笑道孩子都在你们手里,而且家我也回不去了。我也想开了,既然朝廷不容我,既然亲也能为了钱财反目成仇,我还有放不下的?我得好好活下去,活下去将属于我的都夺!” 刘黑闼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这样想那便对了!大,哪有放不下想不开的事?那些乌龟孙子王八蛋且先让他们快活几日,等将来我陪你杀回江都去,将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一个个都宰了。” 朱一石怔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没想杀了孝昌,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他,为要这样做。” 刘黑闼叹了口气,却不该如何劝他。 他们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将筏子推进水里试了试,见居然真的可以用众人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就连叶怀袖这般古井不波的女子也不禁莞尔。 众人分批渡河,足足一个时辰才都到了对岸,看着已经没有用处的筏子朱一石居然有几分伤感就留在这里吧,万一以后有人用得到也算咱们做了件善事。” 他正看着木筏,忽然从河岸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几声犬吠。 一只苍鹰在林子上空不断的盘旋着,不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 叶怀袖脸色一变道快,回南岸!”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一十二章 黑伞如妖 (求收藏) 有飞鹰自高空盘旋监视,就算跑得再快的人又如何能躲得开鹰眼?有獒犬自后路追来,就算藏的再好的人又如何能躲得开犬鼻?龙庭卫中带着的飞鹰和獒犬都是训练了很久的,专门觅人踪迹,被鹰犬盯上的人很少有能逃脱的。 是很少而不是没有,数年前燕山上,有一个少年赤-身-裸-体以湿泥涂满了全身,非但躲过了鹰的眼睛躲过了犬的鼻子还惊艳的实施了逆袭,虽然逆袭没有成功,但却让鹰和犬的主人刮目相看。 后来鹰和犬的主人也曾后悔过,他总是想如果当日再果决一些杀了那少年,以后也就没了那么多令人烦心的事,只是现在想起来,他都有些不解,当日为没有直接杀了少年而是给了对方一个逃匿的机会?是自大?所以后来才有了辽水河畔的黑甲将军,有了萨水畔的溃兵救星,也有了在燕山上立寨占据一方的大当家。 当日在燕山上,少年一箭射向之后的那句话他依然记忆犹新。 “我只想活下去而已。” 或许正是因为这句话,他才对那少年刮目相看。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他才真正对那少年起了杀心,奈何,燕山上最终没有追上少年郎。到了辽水之后,他又一次犹豫了,因为那少年居然明目张胆的参军,所以他想再看看,再看看,因为一个不靠谱的谶语而杀人这种事,总是有些不靠谱的。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赌对了,因为那用了假名字的少年真的为朝廷立下的不少功劳。 而再后来,他找不到理由去怪那少年终究还是走上了谋逆的路。 大隋官场的事,连他都觉得污浊不堪。 他站在高处,抬头能看见飞鹰盘旋,俯身能看到獒犬追逐。 “青鸢,你去,擒了那几个贼人,要活口。” 文刖淡淡的说道。 背负着乌骨大黑伞的娇小少女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一队龙庭卫下了高坡。凰鸾站在文刖后面,脸色平静。 文刖想到那个少年,心里叹了口气。 希望朱一石的事跟你没有一丝关系,朝廷现在能容得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寇,可若是这草寇不但手下有一支百战雄兵,还想练出一支水军来那就不一样了。他不为会怀疑朱一石的事和那个姓李的少年有关系,这只是一种没来由的直觉。那个少年远在千里之外的巨野泽落草为寇,按理说不可能将手伸到江都郡来。可文刖就是觉得,朱一石的事,或许真的是那少年一手谋划的。 青鸢背负着比她身高还要高出三分之一的大黑伞,带着一队龙庭卫追了上去。前面的龙庭卫已经了贼人的踪迹,被獒犬和飞鹰盯上那几个贼人没那么容易脱身。顺着獒犬的叫声追去,没多久青鸢就追进了林子。 徐瞎子没有想到朝廷这次派来的人如此扎手,昨晚上一夜没睡踏实本想天不亮就赶路却还是慢了半分。 他低着头一路狂奔,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惨叫。 他立刻顿住脚步回身,却见一个小牛犊子般大小的獒犬忽然从一侧草丛中跃了出来,一口咬在一名瓦岗寨士兵的腰际,这獒犬比狼还要凶恶,一口咬住之后就不断的来回甩动头颅,被咬的士兵竟然被那獒犬抖起来无法站立!獠牙深深的咬进了他的后腰,他只挣扎了几下就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撕拉一声,这士兵身后的衣服被撕开,同时被獒犬咬下来一大块血肉。 被咬的士兵啊的叫了一声,眼前一黑昏死了。 徐瞎子又惊又怒,咬着牙挥刀朝那獒犬劈了。獒犬久经训练灵活无比,跳动了几下闪开徐瞎子手里的横刀随即停在原地,弓着身子,呲着牙不住的嘶鸣。 徐瞎子见后面那些锦衣侍卫已经追近,骂了一句狗畜生又砍了几刀。那獒犬向后退去,这几刀都没能砍中。徐瞎子逼退了那獒犬之后掉头就跑,后面的锦衣侍卫却已经追到了近前。 突突突的几声机括响声传来,徐瞎子那是连弩射出的声音立刻躲闪,可他还是慢了一分,这个距离连弩的威力最强,噗的一声,一支短弩着射在徐瞎子的大腿上。徐瞎子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眼前一亮原来已经冲出了密林。 …… …… 獒犬从树林中跃起扑出狠狠的扑向倒地的徐瞎子,忽然一道匹练般的刀光从一侧炸起,那刀来的毫无征兆而且速度极快,獒犬只顾着追咬徐瞎子没有身边的危险。刀光过后,一颗硕大的狗头被刀子直接劈了下来。那狗还张着嘴巴,硕大的头颅掉在地上还咕噜噜的滚了好几圈。 刘黑闼一把抓住徐瞎子的后背往前一扯,挥刀劈开几支连弩。 噗噗噗! 三支羽箭擦着刘黑闼的身子飞了,羽箭精准的找到三名锦衣侍卫,一箭一个,连珠三箭连杀三人。 叶怀袖了危机,只是还没等她们再撤回南岸,獒犬已经从林子里扑了出来,刘黑闼刀斩獒犬,叶怀袖接过嘉儿递给她的硬弓,在弓弦上搭上了三支羽箭同时射出。三支箭流星一般飞出去,将三名追得最近的锦衣侍卫射翻。之所以突然出手而没有选择回避,是因为叶怀袖她们已经没有可以躲避的了。而且龙庭卫手里肯定有朱一石的画像,说不好还有认识朱一石的人一同追来,就算想装作路人,如何能瞒得住? 还不如直接出手,将追兵阻拦一下。 “嘉儿,你和朱一石先回南岸!” 叶怀袖微微皱了下眉头,从嘉儿手中将箭壶接了。 嘉儿缓缓而坚定的摇了摇头你退回南岸,我守在这里。” 叶怀袖寒声道难道还需要我再说第二遍?” 嘉儿站在叶怀袖身边道,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听你的,要么让我陪在你身边,要么咱们一起走。生同生,死同死。” 叶怀袖缓缓的点了点头对朱一石说道木筏还在,幸好没有毁了,你撑筏子回南岸去吧。这次没人能抽身保护你了。” 朱一石往回退了两步却没有继续走,他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我没地方可去,跟着你们我还能和妻儿团聚,若是过了河回南岸我独自一人也跑不了。再者,你们救我,我却独自逃生,朱某虽然算不得顶天立地的大却也做不出这等卑劣之事。” 嘉儿笑了笑,冲出去从地上的死尸身边捡了一柄横刀,叶怀袖持弓掩护,又射死了两个欲从树林中冲出来的锦衣侍卫。嘉儿将横刀丢给朱一石道你那个木头棍子杀不了人,连自杀都不好使。用刀吧,能杀人也能自杀。” 朱一石自嘲的笑了笑,握紧了横刀。 林子里安静了一阵,估计是锦衣侍卫在商议对策。他们手里的连弩射程不如叶怀袖手里的硬弓,贸然冲出来就立刻会被射死。过了一会儿,后续的锦衣侍卫已经赶到,凑齐了数十人之后决定一同杀出。叶覆雨和叶翻云两个人此时也从包裹中将硬弓取了出来,一左一右站在叶怀袖身边。 “稍后朝廷的人必将一涌而出,只要能挡得住这一阵咱们就撤,马匹不要,包裹也丢弃,全都上木筏过河。” 叶怀袖低声吩咐道。 众人点头。 这时树林中忽然黑影一闪,叶怀袖低呼了一声来了!” 随即率先一箭射了出去! …… …… 刘黑闼站在朱一石身边,将一个包裹挂在朱一石的脖子上垂在胸前里面都是衣服,挡在前面,防箭。” 朱一石感激的看了刘黑闼一眼,苦笑一声。 恰在此时,叶怀袖低声道来了!” 一道人影迅疾如电般从树林中跃了出来,才一闪现,叶怀袖已经松开了弓弦,羽箭破空而出,流星一般射向跃出来那人影。而叶翻云和叶覆雨两个人则没有开弓,等着后面的敌人杀出来。 跃出来的只有一个人,身形娇小。 嘭的一声,就在叶怀袖射出的羽箭即将射在她身上的时候,一柄巨大的黑伞忽然如黑色莲花般猛然绽放开来。巨大的黑伞以乌铁为骨,金丝为线编织的伞面。羽箭打在那大黑伞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缓缓的落了下去,那急如电的羽箭竟然被黑伞拦住! 青鸢擎着大黑伞向前,走了第二步的时候叶怀袖的第二支羽箭也到了,箭簇在伞面上擦出一溜火星,却依然没能射穿黑伞。眼看着对面那人顶着那妖异巨大的黑伞已经,刘黑闼啊的一声怒吼向前冲了出去。 他高高跃起,凌空一刀斩在那伞面上。 嘭的一声闷响,以刘黑闼这一刀的狂暴之力居然也奈何不了那黑伞!只是这一刀力度太大,青鸢虎口一痛不由自主的向后连着退了几步。眼见奏效,刘黑闼暴喝一声挥刀再次砍了下去! 就在此时! 大黑伞后面忽然杀出四名锦衣侍卫,两人自两翼包抄,两人抬起手臂对着刘黑闼就发射了连弩! 噗! 叶怀袖的羽箭率先到了,一箭将一名持连弩的锦衣侍卫射翻,只是刘黑闼挡住了另一名锦衣侍卫,叶怀袖看不到敌人所在!而从两翼包抄而出的两名锦衣侍卫分别被叶翻云和叶覆雨射死,顷刻间杀出来的四个锦衣侍卫只剩下一个,可就是这一个,却已经对这刘黑闼扣动了机括。 刘黑闼只来得及将横刀挡在胸前,只觉得胳膊和肩膀上一痛便向后栽倒。 紧接着那大黑伞一开,躲在伞后面的锦衣侍卫一个一个冲了出来,趁着叶怀袖和叶覆雨叶翻云三个人羽箭才射空的机会,对准三个人抬起了连弩。 就在这危机关头,已经倒地的刘黑闼忽然暴喝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后顺势一滚,手中横刀电一样劈了出去,横刀扫过如镰刀放倒了一片小麦一样,冲出来在最前面的四五名锦衣侍卫齐刷刷被斩断了小腿! 嘭的一声,收起来的大黑伞铁棍一样狠狠砸在刘黑闼身上,硬生生将其砸得向后倒飞了出去,叶翻云上前一步将刘黑闼拦腰抱住,再看时,肩膀,手臂上中了三支弩箭的刘黑闼竟被这一击砸的昏死了。 那娇小的人影,手持黑伞微微喘息,带着一股妖异。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定会很丑 (求收藏) 李闲叶怀袖武艺极强,因为达溪长儒曾经说过,草庐叶大家,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兵法战阵都有所涉猎,这样一个人,不可能不修武艺。可如果李闲此时看到叶怀袖的射艺只怕也会大吃一惊,因为叶怀袖曾经说过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射箭。 最不擅长的射艺,却惊艳如斯。 青鸢以黑伞为棍击飞了刘黑闼足够妖异,她那般弱小娇柔的身子里不蕴含着那么大的爆发力,刘黑闼近两米的身高铁塔一般的汉子竟然被一伞砸得昏死了。这伞上的力度之大可见一斑,这女子的恐怖也可见一斑。 但青鸢一伞挥出之后不得不立刻闪身,因为叶怀袖的箭又到了。 几年前在燕山上,那个赤-身-裸-体的少年射艺惊人,她第一次见到箭法如此出众的男人,如今,她第一次见识到箭法如此出众的。即便青鸢躲闪的已经足够迅速,可那羽箭依然擦着她的脑后飞了,将她的发丝斩断了几根,也斩断了束发的丝带,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垂了下来,被箭簇斩落的发丝在半空中飘飘荡荡。 青鸢回身,恰好看到掉落的残发飞舞。 “啊!” 她忽然如一头发怒的雌狼一般叫了一声,似乎那几根发丝对于她来说无比重要一般。她怒视着叶怀袖,持大黑伞就要冲拼命。叶怀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下一支羽箭已经搭在弓弦上。 “青鸢,退下。” 恰在此时,青鸢身后有人将她叫住。 青鸢一怔,随即止住脚步没有继续向前,而叶怀袖的羽箭也迅速的改变了方向,瞄准了青鸢身后。 文刖穿着一身颇为宽大的锦衣,负着手缓步走来。 他看了青鸢的长发一眼,随即淡淡说道从小就不许别人碰你的头发,到了现在这性子也改不了,可是因为几根发丝而跟人拼命不觉得有些不值?” 青鸢有些无辜的看了文刖一眼,没,只是收起黑伞缓步退到了他的身后。 “叶大家?” 文刖将视线定格在叶怀袖的脸上,微微皱眉轻声问道。 “你?” 叶怀袖依然擎弓而立,弓弦绷的很紧。 “我思来想去,这大隋的天下若是还有一个女子射艺如此出众,那也只能是叶大家你了。江湖上传言,叶大家无所不能无所不会,今日一见果然令人赞叹。我也见过不少女子习武出众之人,可她们宁愿去碰刀剑也不愿意多练习射艺,除了爱美之外应当没有别的理由了,叶大家难得的射艺惊艳绝伦而没能伤了身形,不易!” 他如此品评,哪里像是一个敌人? 叶怀袖眉头挑了挑,忽然想起似的脸色变了变。 “你是文一刀?” 她问。 文刖点头道一刀是陛下赐的小字,想不到也能让叶大家有所耳闻。” 他看了一眼站在叶怀袖身后的朱一石,随即轻叹道我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到是叶大家劫走了朱一石,恕我愚钝猜不到叶大家为何冒险出手。要朱一石乃是勾结反贼杨玄感的叛逆,其罪不可赦。叶大家,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叶怀袖淡淡道家父与朱家上一任家主朱亚辉乃是莫逆之交,朝廷拿人的时候恰好我在江都,故人有难,我帮上一次难道有问题?” 文刖点头道没问题,现在我已经明白为是你出手了。这样吧,你将朱一石交给我,我便放你们其他人离开,如何?” 他语气诚挚,不似作伪。 朱一石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向叶怀袖。 叶怀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做事半途而废的习惯,抱歉。” 文刖脸色一暗叹道那就真可惜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这么多年了,我这伪善的性子也还是一直没改。既然你从江都城中将朱一石救了出来,必然有所图谋,又可能轻易放弃?只是,我一直听说叶大家是天下第一等聪明的女子,所以才有刚才那一劝。若是身死,再有图谋也只是枉然。叶大家,我还想再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叶怀袖淡然一笑道我是小女子,不是俊杰。” 她收起笑容缓缓舒了一口气,看着文刖一字一句道你哪里是伪善?虚伪倒是足够让人刮目相看的。你之所以说这么多话,无非是想等我的手臂酸麻持不得弓箭你好出手,对吗?你站在那里一直没有举动,不是你心存善念,而是你在等我的手不再稳定的时候才会骤然发难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个时候,你只怕会将伪善抛到九霄云外,就算拧断我的脖子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文刖脸色依然平淡却缓缓的点头道你猜的没。” 叶怀袖嫣然一笑,居然将弓箭缓缓的垂下。 “可惜,我这边有三个人手里持弓,就算我放下弓箭又能样?他们两个人的射艺不在我之下,你依然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你了。” 文刖认真道我之所以走静等你放下弓箭,不是我没有抓住你们的办法,只是不想我手下儿郎损失太大。我手下有数百龙庭卫如今已经聚齐,我若是下令擒拿你等就算明先冲上去的便是送死,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既然说不通你,我只好动手。” 他有些惋惜的说道江湖上你这样惊采绝艳的女子只有一个,死了,太可惜。” 叶怀袖缓了缓手上的力度重新拉起弓弦道宫中你这样的阉人也不多,所以你才会自以为高人一等?” …… …… 听到叶怀袖带着浓烈讥讽的话语,文刖居然没有生气,最起码看起来没有动怒,他的脸色依然平淡。 “叶大家,在不得不动手之前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他问。 叶怀袖道你随便问,但我不一定会告诉你。” 文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我不是三岁孩童所以不会叶大家救朱一石是因为你们两家乃是故交,这样的谎话其实说了也毫无意义,我只是想,劫走朱一石……是不是如今巨野泽那大当家的指派?” 他问,是不是那人指派? 叶怀袖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文刖也摇了摇头叹道就算是,你又肯说?” 他轻叹之后忽然眼神一凛,猛的喊了两个字。 “伞!枪!” 就在他猛然发喊的一瞬间,叶怀袖已经松开了弓弦。那箭笔直的射向文刖的心口,而文刖脚下猛的一点身子向后飘了出去。与此同时,青鸢已经撑开了那柄巨大的黑伞跨步向前,羽箭被黑伞挡住软软的掉了下去。 下一秒,文刖接过大黑伞,也不回头伸手向后一抄,凰鸾已经将那杆超长的铁枪递到了他手里。他一手擎伞,一手持枪,居然能骤然改变方向猛的向前冲了。那伞很沉重,那枪更沉重,可他一手持了一件竟然混若无物!巨大的黑伞撑开猛冲向前那是多大的阻力?可文刖的身形看起来依然快的不可思议。 嗖!嗖! 叶翻云和叶覆雨的羽箭同时射出,射向大黑伞下面露出来跑动着的一双脚。就在弓弦响声之后,那大黑伞忽然一开,铁枪如毒龙一般探了出来在半空中抖了一个枪花,两支羽箭不分先后的被铁枪磕开。 紧接着,那铁枪猛然向前一刺直奔叶怀袖的胸口! 这铁枪太长了,长到足以将双方的距离变得不再重要。而弃了大黑伞的文刖速度更快,只一个恍惚间那铁枪就已经刺到了叶怀袖身前!足有手臂粗细的铁枪太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谁也不会有人能舞的起来这样一杆长枪。 而最骇人的是,文刖竟然单手擎枪丝毫没有吃力的表现!枪花绽放之际,羽箭被磕飞向了一边,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泛着阴寒光芒的枪尖就已经距离叶怀袖近在咫尺! 当的一声! 叶翻云以硬弓架住了那长枪,咔嚓一声硬弓折断,文刖抖臂枪身自上而下砸落,断了硬弓也断了叶翻云的肩胛骨,然后铁枪继续向前,叶覆雨只比他哥哥慢了半个眨眼的功夫,也以手中的硬弓架住了那长枪,硬弓再裂,枪尖穿破了叶覆雨的肩膀没有丝毫停顿依然刺向叶怀袖! 叶翻云被砸踏了一边肩膀倒在地上,叶覆雨被一枪穿透了肩膀僵立当场,刘黑闼重伤昏迷,朱一石手里虽然有刀可完全不会使用,徐瞎子身上到处是伤如今已经站不起来,还有谁能为叶怀袖阻拦长枪? 嘉儿! 她猛的闪在叶怀袖身前,以手里的横刀顶在了那铁枪的枪尖上。枪尖撞在刀身上,嘉儿的双臂立刻一阵酸麻疼痛竟然握不住横刀!铁枪顶着横刀又撞在嘉儿的胸口上,砰地一声,嘉儿立刻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只是倔强的少女没有倒下,而是趁机弃刀双手握住了枪杆! 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枪伤了三个人,那铁枪终于停了下来,而叶怀袖此时恰到好处的出手了。她不躲,不闪,就为了等待这个机会。 羽箭爆射而出! 不足两丈的距离,以她的射艺,就算文刖武艺修为再惊人,再不可思议,他没了铁伞,被嘉儿握住了铁枪,铁枪上还挂着一个叶覆雨,他如何能挡得住那势如破竹的一箭? 若是李闲在此的话,一定会更加警惕。因为他,文刖最擅长的不是铁枪,而是刀。 刀在枪杆中。 单手持枪的文刖忽然一扭手腕,咔的一声脆响之后,一柄狭长锋利的钢刀从枪杆中抽了出来,刀光一闪间已经将羽箭击飞。眨眼之后,一刀在手的文刖已经到了叶怀袖身前! 刀起,直落。 叶怀袖连闭眼都没来得及,心里只是飞快的没来由的闪过一个念头。 千万不要让他看见我死的样子,一定会很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可惜不曾带刀 (求收藏红票) 当一个人能真切感觉到死亡的时候,那么这个人或许能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真实。人在临死之前会有各种各样的感慨,而如果死亡来的速度快到连感慨都来不及发出那无疑是悲哀的。死亡是可怕的,活着真好。这不是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因为这种感觉之悲凉无奈或许只有曾面对过死亡而又侥幸活下来的人才会最真切明白。 在文刖从铁枪的枪杆中抽出那柄狭长锋利钢刀击飞了她蓄势已久才射出去的那一箭的时候,叶怀袖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而她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心里没有恐惧,而是没来由的想到被人一刀砍死样子会不会很丑? 她是个爱美到了极致的,也是一个偏执的。十几年前有人对她说你穿紫色的衣服很美,于是她十几年来一直一身紫衣不曾改变,也不是因为那个男人,还是因为那一句很美。而不久前另一个男人自作主张稍显幼稚的送给她一身鹅黄色的长裙之后,还不厌其烦的灌输给她一个听起来很无聊的道理。 不能太单调,尤其是穿衣服,应该和生活一样,多姿多彩一些才好。 于是,她被这句幼稚的话打动,虽然偶尔还会穿紫色衣衫,只是心里面的那种偏执却在悄然间发生了改变。她的衣服开始变得多彩,而她的生活好像也为之改变。从来只有灰暗一种颜色的天空骤然变得蔚蓝了起来,而蓝天下青草地上开遍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每一朵都那么迷人漂亮。 才感觉到生活变化之美的叶怀袖,或许在心里想到死的样子一定会很丑的同时也会惋惜,为死的这么早这么快这么轻而易举? 只是这惋惜她没去,以后有了却又忘记的一干二净。 没人愿意记住死亡的感觉,尤其是一个美的倾国倾城的女子。 当她面临死亡的时候,一支破甲锥从遥远的不可知之处飞来。她没来得及闭眼所以看到了那一箭顷刻而至,恍惚间就到了文刖的咽喉前面。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死之前能顿悟很多事情。 所有的偏执,都在死亡来临前的那一刹那松手放下。 她下意识的看向一侧,于是看到朝阳中那骑着大黑马的清俊男子披风踩尘而来。不为,她甚至感觉看到了骑黑马的人脸上的焦急,看到了他紧皱的双眉和微微抿着的嘴角,看到了他眼睛里的那种疯狂。 在这一刻,叶怀袖忽然感觉是一个很幸福的。 哪怕死了,最起码,还有个人对放不下,而不是一直以来的对别人放不下。 他为来了? 为在这个时候来了? 在文刖被那一支破甲锥逼得不得不收刀自卫的时候,泪珠儿从叶怀袖的眼角滑落。 文刖的反应之迅速或许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所以明明他手里的刀子眼看着就要刺穿叶怀袖咽喉的时候又眨眼间回到了他身前。刀子挡住了那一箭,却被羽箭上的力度震得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一步之后,第二支破甲锥如影随形一般射了,文刖劈飞羽箭,再退一步。一连七支破甲锥射出之后,文刖连续向后退了七步。 然后大黑马飞骑而至,一身青衫的男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挡在叶怀袖身前。 “这头破牲口最近变得极懒,催了半天终究还是差一点就晚了,之后我就把它关在小黑屋里,不给饭吃!” 李闲没有回头,他的时候一直盯着七步之外的文刖。 叶怀袖没有,她笑了,笑着哭,泪水顺着下颌一滴一滴的滑落。然后她俯身扶起嘉儿,再然后抽出叶覆雨肩膀上的铁枪找出伤药倒在血流如注的伤口上,只是那伤口太大,伤药倒在上面多少就被冲掉多少。嘉儿嘴角还溢着血,却手忙脚乱的帮着叶怀袖给叶覆雨的伤口止血。叶翻云艰难的爬起来却以为塌了半边肩膀都帮不上,而就在嘉儿撕下衣襟想勒住叶覆雨伤口的时候,叶覆雨看着叶怀袖笑了笑,眼神依恋却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大铁枪穿透了他的身躯,那伤口太大太狰狞,神仙也难救。 叶覆雨死了,也不在临死之前他的感触又是? …… …… 李闲一直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悲怆。 所以他不再,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手里的硬弓随手丢弃在地上,当他将负在背后的黑刀缓缓抽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为你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文刖皱眉,然后轻声一叹。 “你认为我不该出现的地方,恰恰是我认为最该出现的地方。” 李闲没有急着动手,随着那深深的呼吸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平静。在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文刖,耳朵里似乎听不到了嘉儿的啜泣,叶翻云的哭号,也听不到了叶怀袖泪水滑过脸颊的声音。 “其实,几年前在燕山,我不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出色。以至于我每每想起燕山上的情形,都会后悔。一年前在辽水,我也应该杀了你,只是一时心软以为你真的想为国效力,才会有之后这令人头疼的事。” 文刖皱着眉,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头疼。 李闲笑了笑道如果你活的足够久,你会后悔的更多。” 文刖叹道现在的你,和当年燕山上的你截然不同。” 李闲没有反驳而是看起来丝毫不谦逊的点了点头道燕山上站在你的背后偷袭的时候,我手心里都是汗水。如今你我面对面站着,我却没有转身就逃的想法。你所说的截然不同,或许便是这种改变吧。” 文刖转头看了看远处,然后认真的问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一个人来。” 李闲嗯了一声道我的马快,所以先到。” 他看着文刖的眼睛笑了笑道所以你还有逃。” …… …… 几年前在燕山上的时候,文刖肯定想不到这个当时被追杀的落荒而逃狼狈不堪的少年,有朝一日会面对面站在前面说,你应该逃了。 对于文刖来说,这是一种耻辱。 所以他打算将气势夺,从刚才那连珠七箭逼他退后七步,再到李闲话语中的针锋相对丝毫部落下风,文刖都真切的感觉到在气势上没有占到丝毫便宜,甚至,隐隐间那少年自信和淡然已经影响了的心绪。 “你了。” 文刖看着李闲说道在你的同伴没有赶到之前,我还有杀了你。” 李闲耸了耸肩膀道你的并不多。” “杀你……” 文刖缓缓抬起下颌,视线凌厉用不了很长。” 李闲笑了笑道你杀了我四年,却还是没有杀了我。” 他扫了一眼文刖身后的青鸢和凰鸾,扫了一眼站在树林边的锦衣侍卫如果你的自信来源于你人多势众,那么倒是变得可怜了不少。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原来与阉人别三载也要刮目相看,只是越看越不堪。” 叶怀袖放下叶覆雨的尸体,从地上捡起一柄横刀走到李闲身边站住。她不,只是冷冷的看着文刖。 李闲不回头没有看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男人拼命的时候,最好还是离得远一些。” 叶怀袖一怔,侧头看向李闲。 就在这个时候,李闲猛然间朝着文刖冲了。数年前,那个时候的李闲在面对文刖的时候只有逃,拼命的逃才活了下来。几年后,当两个人再一次相见的时候,他还是拼命,却不是逃。 黑刀划出一道轨迹,迅疾如电的斩向文刖的咽喉。 文刖眼神一凛,手中长刀一挑恰到好处的挡在黑刀前面,当的一声,两刀相碰撞出一片火星。就在两刀接触的那一刹那,李闲的手腕一翻黑刀顺着文刖的长刀向下切了,这一下转变极快,连文刖都不由得对李闲刮目相看。他手腕向上一抬,长刀一撩将李闲的黑刀拨开,然后顺势一刀斜着斩向李闲的咽喉。 李闲拧身闪过,黑刀自上而下狠狠的斩落。 文刖脚下一点向后退了出去,黑刀的厚重光芒擦着他的前襟滑过。 “拿下朱一石!” 在退后的同时,文刖轻呼了一声。 随着他的命令,青鸢和凰鸾猛的向前冲了。叶怀袖将横刀一旋,一个人挡住了青鸢和凰鸾。手里没有兵器的青鸢和凰鸾,竟然被在叶怀袖面前一步也不能向前! 在树林边的锦衣侍卫也纷纷冲了上来,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很快,一道土黄色的浪潮便涌了。文刖脸色终于变了,因为李闲今天再一次让他吃惊,他实在没有想到李闲居然带着一支骑兵明目张胆的出来,当他看到骑兵身上土黄色的号衣后才反应。 骑兵的速度太快,才出现在视线中没多久就已经到了百步之外,随着领队将领的一声令下,数百支羽箭暴雨一样砸向向前冲的龙庭卫。锦衣侍卫身上无甲,就算他们再精锐也不是五百精骑列阵冲锋的对手! 顷刻间就有上百名锦衣侍卫被射翻在地,两轮箭雨之后,那些锦衣侍卫更是被逼回了林子边上。紧接着,数不清的投枪掷了,狠狠的将百余名锦衣侍卫钉死在地上。 “速退!” 文刖一边抵挡李闲一刀快似一刀的攻势一边下令,青鸢和凰鸾联手将叶怀袖逼退一步随即转身就走,凰鸾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随即树林中留守的龙庭卫牵着马匹跑了出来。 李闲的刀一刀比一刀快,他完全没有守势一味狂攻。长期的训练和战场上的厮杀让他对黑刀的控制已经到了极致,这一刻,李闲的性情忽然大变,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拼命三郎打法。事实上,论刀法李闲绝不是文刖的对手,论对敌的经验李闲也丝毫不占优势,可即便如此,这般不要命的打法还是把文刖逼得连连后退。 终于,文刖退到了一棵大树旁边,借着大树的阻挡一刀将李闲逼退。 “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文刖赞道不过以你的修为,还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用刀,就别想用刀杀了我。” 说如此自负的话,他有这个资格! “我从来没想过用刀杀了你。” 李闲忽然笑了笑,莫名其妙。 文刖心里忽然一紧,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嘭! 一根铁棍狠狠的砸在文刖的后背上,这一棍力度之大竟然将文刖砸的向一侧飞了出去。半空中文刖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甚至能感觉到的肋骨断了不止一根!可即便如此,半空中他依然能一刀逼退趁机杀来的李闲,然后调整身形双脚落地,只是这一棍太重!他还是踉跄了几下摔倒在地。 雄阔海从大树后面转了出来,看了看手里的铁棍遗憾道可惜了,没有带我的陌刀来!”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何处是家 雄阔海的陌刀太过于沉重,当初出巨野泽的时候他考虑很久,为了李闲给他找来的那匹战马着想还是没有带着,反正这次出去也不是沙场征战,于是他选了一根与他陌刀相比轻很多的铁棒。 所以他才会有如此一句感叹。 可惜了,没有带我的陌刀来。 他藏身在树下只等李闲将文刖逼然后骤然一击,本来这是李闲想出来的必杀一击,可就因为没有趁手的兵器再加上文刖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快,这一棍没能一击而杀。浪费了将军设计的妙局,雄阔海觉得十分百分千分万分的可惜。他不善马战,但却被李闲赞誉为步战无敌,由此可见雄阔海的武艺有多强悍。可即便如此,这蓄势已久的一棍依然杀不了文刖。 在铁棍即将砸到文刖身上的时候,雄阔海就了结果。 文刖的反应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骤然遇袭的情况下还能将手中长刀反转挡在背后,然后身形猛地向前冲了出去。这一棍先打在他的长刀上又击打在他的后背,就是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借力向一侧飞了出去,看似他是被雄阔海一棍打飞的,实则这棍子上的威力被他借助前冲和长刀一挡卸去了大半。 文刖飞出去之后用被砸的变了形状的长刀斜刺里一撩,逼退趁机而上的李闲后双脚落地,可是胸腹里一阵剧痛传来让他再也稳不住身形,脚步踉跄了一下随即扑通一声仰倒在地。青鸢和凰鸾两个人迅速的冲,合力将文刖扶起。此时树林中的锦衣侍卫已经牵着马到了身前,青鸢和凰鸾将文刖扶上马背,几十个锦衣侍卫用连弩将李闲和雄阔海逼退,青鸢扶着文刖共乘一匹马,凰鸾上马在一边守护打马便走。 几十名锦衣侍卫上马跟着她们顺着河道向一侧逃走,剩余的两百余名锦衣侍卫在一个校尉的带领下居然迅速的结成一道长墙将李闲和他手下的人马拦住。 李闲越上大黑马带着骑兵向前冲击,那两百多锦衣侍卫悍不畏死的以的身躯挡在燕云寨精骑的前面。他们不惜用的身体阻挡战马,用血肉之躯阻挡马蹄,两百多人血洒当场,等将这二百多锦衣侍卫屠杀殆尽之后,文刖他们已经去的远了。李闲骑着大黑马追了一阵又被分出来的锦衣侍卫拦截,如此三次,十余名锦衣侍卫护着文刖终于逃脱。 李闲一刀将拦在面前的最后一个锦衣侍卫斩断了头颅,再向前看时已经没有了文刖等人的影子。 将面甲推上去,李闲微微摇头叹气。 再追也是无意李闲拨马而回,在叶怀袖身前翻身下马。他走到叶怀袖面前,张了张嘴却不该说。 叶怀袖对他点了点头随即缓步走向叶覆雨的尸体,此时,叶翻云已经哭的昏死了,而嘉儿扶着叶覆雨的尸体还在不断的啜泣。 “抱歉,我来晚了。” 李闲跟在叶怀袖身后轻声道。 叶怀袖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你没有来晚。” 她在叶覆雨身边蹲下来,伸出手缓缓的覆盖在他的脸上然后将他睁着的眼睛抚合。 “他们从小就在叶家长大,当初他们的父母带着他们两个去投亲,结果半路感染了重病双双去世,也不是上天怜悯还是他父母积德,尚且在襁褓中的两反而没有染病,恰好家父经过将他们带回了草庐,自此之后他们便也姓了叶。” 叶怀袖掏出一块手帕一边擦拭叶覆雨脸上的血迹一边说道从小他们其实便不是叶家的人,可他们却一直把叶家当做的家,将我视为,视我父为父亲,从江南到塞北他们两个也不陪着我一同吃了多少苦,前些日子他还对我说,如果不急着的话想回江南草庐去看看。” “此处距离草庐已经不远了,但我没有答应他。” 叶怀袖想起叶覆雨临死之前的惋惜和依恋神情喃喃道我为不答应了他?” “将他葬在草庐吧。” 李闲扶着叶怀袖的肩膀轻声道我陪你一起将他送回草庐去。” …… …… 骑兵们做了几个担架,抬着叶覆雨的尸体和受了伤的刘黑闼,叶翻云还有徐瞎子上路。徐瞎子这次能活命全赖运气好,若不是碰到了燕云寨的人马只怕早就被朝廷的鹰犬擒了去饱受折磨最后免不了死无葬身之地。 当得知那少年将军便是燕云寨之主的时候,他更是惊愕。如此年纪便能成为一方大豪,手下还有这么精锐的士兵和众多豪杰相助,不得不令人赞叹。尤其是李闲的一身武艺竟然与文刖交手也不落下风,徐瞎子更是觉得惊叹莫名。 他是看到了文刖出手的,虽然文刖是个阉人,可他出手时候的那种霸气当世中几乎找不到对手。一手持大黑伞一手持大铁枪,一枪之间连伤三人,而且那三人还全是武艺不俗之人,由此可见文刖的修为有多强悍,但李闲能以七箭逼退文刖,然后与文刖交手更是表现出了刀法惊人的一面。此时的徐瞎子已经在心中将李闲的本领与瓦岗寨的几位豪杰相提并论了,甚至,他觉得就算是程当家独战文刖的话也不一定能做的比李闲还要好。 他本来是坚持离开的,但腿上和肩膀的伤实在重了些。 李闲让他好生休养,待伤好之后再派人把他送回瓦岗寨。此时的徐瞎子早已经没了被刘黑闼一刀伤了肩膀的怨恨,反而因为之前刘黑闼重伤之际还能暴起杀人的魄力而折服。他本以为只有他们瓦岗寨的人才是真正的好汉,其他各路义军不过是一群草寇罢了,可是见过了燕云寨的人之后他终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他躺在担架上暗自想着,若是能回到瓦岗寨,一定要在他侄子瓦岗寨军师徐世绩面前好好将燕云寨的实力说一说。他甚至想到,若是能促使两个山寨联手的话,那黄河南北还有谁是对手?就算那个号称百战百胜的杨义臣,又有何惧? 只是他在瓦岗寨身份并不很高,所以虽然想到但也不好代表瓦岗寨和李闲谈这些。 李闲率领骑兵护送着叶覆雨的尸体回到了草庐安葬,期间为受了伤的几个人悉心治疗。他在塞北草原的时候就跟着独孤锐志学了不少医理,后来又在许智藏老人那里学到了不少,治疗这种外伤难不倒他。 在草庐中只停留了一日,安葬好了叶覆雨之后队伍便开始返回。 一路上叶怀袖很少,就连嘉儿也寡言少语。李闲是这次江南之行的缘故,毕竟叶覆雨是她们的家人。如此横死,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朱一石此时的妻儿已经先返回了巨野泽,也就了原来是要去为巨野泽的反贼们造大船的。可是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他心里对于官与匪的定义早已经有了质疑。 曾经他们朱家与朝廷关系密切,当年他父亲深受楚公杨素的重用和信任,后来他们朱家又率领工匠为皇帝造龙舟,本来那些工匠们还都很开心,以为能为家里赚一笔丰厚的赏赐,可谁龙舟造好之后居然都被处死在去水安的路上。百姓们是恨那些反贼,因为他们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可百姓们更恨官府朝廷,若不是朝廷不义不仁,愿意做贼的毕竟是少数。就连对他们朱家有大恩的楚公杨素之子都反了,他家门又遭此剧变,心境上已经有了转化。 这就是朝廷,这就是官。 相对来说,他忽然觉得原来所谓的反贼,其实比朝廷要仁义的多,他们之间可以性命相托,没有朝廷中那么多的龌龊事。 能活着就好,这是朱一石现在最大的感悟。 …… …… 回到巨野泽之后,叶怀袖便回了在后山的小院,李闲让欧思青青跟着她劝慰,然后便回到了聚义大厅。 这次出泽,李闲想明白了一件事,虽然叶怀袖从江都成功将朱一石带回巨野泽,但付出的代价却令人深思。说起来,这都是因为实力不够强大的缘故。如果飞虎密谍能够再强大一些,将退路安排好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朝廷有龙庭卫,可他的飞虎密谍还远没到能与龙庭卫正面抗衡的地步。 要想真正的掌握所有的主动,就必须让自身实力变得更强! 所以,回到巨野泽之后李闲立刻着手安排两件事。 第一,自然是水军的事,他任命朱一石为水军第二把手,职位仅次于陈雀儿,造船所需的一切事物他都可以做主。而且朱家一直为大隋的水师效力,对于如何训练水军朱一石也颇有心得,他和陈雀儿两个人主掌水军李闲也就放心了。如今水军最初的规模暂定为五千人,所需大船一年内造成并不苦难。 第二件事,就是再次扩充飞虎密谍的实力。如今巨野泽燕云寨的名气越来越大,自各方来投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东平郡的人都巨野泽的大当家仁义,不伤害百姓,所以很多人都来投奔,李闲让张仲坚主持招募之事,择优收下来投靠的百姓。同时,宣布叶怀袖接替陈雀儿为飞虎密谍的大档头,飞虎密谍扩充之事也全都交给了她。 刘黑闼和牛进达调入水军协助陈雀儿练兵,李闲又选了几个得力人手交给叶怀袖。 安排好了之后,李闲特意找到叶怀袖长谈了一次。 夕阳西下,凉亭小湖,远处有炊烟晚霞。 “我希望……你以后能将咱们山寨视为的家。” 李闲看着依然有些憔悴的叶怀袖轻声道。 叶怀袖抬手理了理额前被山风吹乱的发丝对李闲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和李闲就坐在她第一次进巨野泽时候的那个凉亭中。如今荷花已经开败,天气也已经转凉了。不时有一片早早就脱离了枝杈的树叶飘落,秋天好像比往年都来的早了一些。 “其实,离开江南草庐之后,我便不何处是家了。” 过了很久叶怀袖才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本以为我在何处,何处便是我家,可是覆雨死了之后我才忽然,原来他们心里的家一直就在江南草庐。” 她自嘲的笑了笑,缓缓摇头。 李闲想了很久,看着叶怀袖的眼睛说道如果家代表着的是依靠,是温暖,是可以完全舒心的活着而不必勾心斗角翼翼,那么,或许家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 “只要有家人的地方,便是家。” 他笑了笑,看着飘落的树叶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将我们看成你的家人。” 叶怀袖一怔,看向李闲缓缓重复了两个字家人?”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一十七章 飞虎五部 (感谢抽烟点火,强盗头头,为柳大神来的打赏,求收藏红票) 水军暂时只有五千余士兵,所以所需的大船并不需要太多,毕竟一艘五牙大船就能装载千余名士兵,而且水域狭小的话,五牙大船并不能完全施展开。巨野泽的水泊足够大,但目前耗费巨资建造大量的五牙大船似乎还有些勉强。考虑到这些,李闲决定建造五牙大船向后拖一拖。 所以,水军现在最需要的还是水战中相对更灵活的黄龙快船,一艘黄龙快船能装载一百名水军士兵,而且还能在船上安装弩车这样的重型武器。当年大隋平灭南陈的时候,楚公杨素率领大军从长江上游渡河的时候,士兵们所乘坐的大部分船只都是这种黄龙快船。也正是用数千艘这种战船,将名闻天下的南陈水师击败。 朱一石到了巨野泽之后一开始还很不适应,但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原来所谓的反贼竟然一个个都如此和善,他初到燕云寨就被李闲委以重任,水军中的那些将领们非但没有抵触之心,反而对他都很尊重,这让朱一石心中颇为温暖。而且李闲还特意选了个风景秀美的地方给他们建造了一座独院,又拨了五十名精锐士兵给他为亲兵,并且下令,凡造船所需之事他可以完全自主。 经过一段日子之后,朱一石已经适应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 他的妻子在最初的惊慌恐惧之后也已经恢复,对于这山清水秀的巨野泽也没了太大的抵触之心。尤其是当李闲亲自安排,将她的一双儿女送到许智藏老人那里拜为,不但可以读书识字还能学习医术,更让他的妻子孙氏消除了成见。要许智藏曾经深得大业皇帝杨广的赏识,封为散骑常侍,在朝廷里的名气很大。 当年在南陈的时候,他的名气就已经传到了大江之北。 所以,朱一石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去找李闲,将心中的想法如实相告。他妻子孙氏劝道你才到巨野泽,还是先安生做事,虽然那些人对咱们家颇为和善可毕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匪,若是你惹恼了他们咱们家岂不遭灾?” 朱一石瞪了妻子一眼道你这妇人懂得?你能说燕云寨的人皆是恶匪,到了巨野泽也有月余,哪个来咱们家不是客客气气合合善善?我看,倒是比官府之人更令人觉得可亲!再有,你也见过李将军,他便是当年在辽东的燕云将军,燕云寨中的人也大多都是大隋府兵,还由此偏见?这种话以后休要再说!” 孙氏笑道你能如此想便好,我还不是怕你脑子里转不这个弯?” 朱一石一愣,随即笑了笑道人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李将军是真正的豪杰,我既然已经打算留下就不能混日子。” “那好,你早去早回,我做好了饭菜等你。” 孙氏笑着说道。 朱一石嗯了一声披上衣服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记得暖一壶酒,再将嘉儿姑娘早晨送来的湖鱼蒸了,这巨野泽水泊中的湖鱼肥的流油,当真是美味无比啊。” “这段日子多亏了嘉儿姑娘照顾!” 孙氏嘟囔了一句不然我晚上请她和叶大家一起吃饭?” 朱一石顿住,想了想说道叶大家的小院离着咱们家不远,你若是去请就多做了几个菜。说来说去,若不是叶大家当初拼死救咱们出江都,也不咱们一家人此时在何地做孤魂野鬼呢。” “这些我都!” 孙氏笑了笑道对了!应该也把许老请来的。” “嗯!” 朱一石笑道在这燕云寨里与人拼酒,我也就是能将许老灌倒!” 正说着,忽然见李闲和陈雀儿两个人说笑着走进了小院。 “宏远兄可在家?” 才进门,陈雀儿就高声叫了一句。 宏远,是朱一石的表字。 “在的!” 朱一石连忙迎出门施礼道见过将军,见过陈当家!” 李闲笑道还如此多礼?不是说了吗,私下里咱们还是相称。朱大哥你比我年长十岁,倒是我应该先见礼的才对。” 朱一石连忙道将军这是哪里话,长幼尊卑,不可没了规矩。” 李闲微笑道长幼尊卑,长幼在前尊卑在后,长者为尊。” 陈雀儿拍了拍朱一石的肩膀笑道我和将军今日是来你家里讨酒喝的,嫂在家吗?今日可要好好尝尝嫂的手艺,早就听嘉儿姑娘说过,嫂做的清蒸湖鱼当为一绝啊!” “在的,在的。” 朱一石脸一红说道早晨嘉儿姑娘送来了两尾肥鱼,刚才我还说呢一会儿做熟了请许老和叶大家他们一起吃饭,本来是不敢打搅将军的,正巧将军和陈当家来了。” “如此说来,我们算是赶上了?” 陈雀儿哈哈笑道。 李闲见朱一石正披着衣服随即问道朱大哥这是要出门?” 朱一石道正是要去找将军您,您倒是先来了。” “走” 李闲摆了摆手道有事咱们进屋说去。” …… ……. “嫂做的清蒸鱼,果然一绝!” 陈雀儿夹了一口鱼放进嘴里,品味了一番后赞不绝口。 孙氏红了脸说道哪有陈当家说的那般好吃,只是我们自幼都在江边长大,这鱼也做的熟了,将军你们不觉得难吃就好,我先去厨房,还炖了一只鸡。” 嘉儿起身道我去帮你!” 叶怀袖也要起身,孙氏连忙拦住。 众人客气了几句,孙氏和嘉儿自到厨房去忙和。许智藏品了一口山寨里自酿的新酒,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忍不住赞道老夫自江南至北方,只有进了巨野泽这段日子过的最快活。有酒有菜有人照顾,还有几个天资聪颖的徒儿,此生足矣!” “我可是记得!” 陈雀儿笑道当初达溪长儒将军去桃园的时候,您老可是不愿意出山的。” 许智藏笑道早日子如此快活,谁愿意守着那桃园混吃等死?” 哈哈! 众人皆笑。 李闲敬了许智藏一杯酒后问朱一石方才你说要去寻我,有事?” 说到正事,朱一石连忙放下酒杯肃然道这几日一直跟着陈当家在水军中忙着,泽中的树木我已经看过,造船没有问题。只是另一件事我思虑了很久,还是想对将军您说一下。” 他顿了一下说道水军的规模,还是太小了些!” “以我来看,水军若是想有所作为,最少要有一万士兵。如今的五千水军,光凭着黄龙快船无法做到完全控制水域,必须要有五牙大船才行。可水军士兵只有五千人,若是全都操练五牙大船的话也不行,没有黄龙快船策应,大船很容易被敌人的小船围攻。所以,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水军的规模小了些。若是能扩充水军,将来出征临江水战,以五牙大船为首,以黄龙快船为主,以“扶风”“蜈蚣”等小船为辅助,进退有度,相互依托,即便遇到朝廷水师也未必轻易落败!” 陈雀儿道宏远兄说的不,我刚才还和将军说起此事。” 李闲微微点头道只是如今山寨招募新兵择优而取,从三月至今也就才收了万余人。各营征战皆有损伤,本打算先把五行大营的人马补齐了之后再招兵扩充水军,既然你和陈当家都由此打算,那我便把所有的新兵都调到水军中。” 他抱了抱拳肃然道如何训练水军我并不擅长,全赖朱大哥费心了。” 朱一石连忙说道将军客气了,既然到了巨野泽燕云寨,我便视这里为家了,一家人能说两家话?” 说到这里,李闲貌似不经意的看了叶怀袖一眼。叶怀袖垂下头,看着酒杯中的倒影好像在沉思着。 “只是……” 陈雀儿笑道将军之后,跟铁獠狼他们不好了啊,哈哈!” …… …… 众人自朱一石的小院告辞出来之后,李闲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叶怀袖道将军,关于飞虎密谍,我也有事要对你说。” 众人飞虎密谍乃是山寨中的机密,于是纷纷告辞。 李闲鱼叶怀袖并肩而行,沿着山间小路往水泊边走去。此时已经到了深秋,山中少了几分妖娆添了几分肃穆。这山间小路也不是多年前就被上山的樵夫踩出来的,还是之前张金称在巨野泽的时候派人修的,颇为狭窄难行,有几处险要地方,都是李闲牵着叶怀袖的手扶着她。 “若是想要飞虎密谍能与朝廷的龙庭卫对抗,扩充规模只是一个片面,必须有所规程。” 叶怀袖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打算将飞虎密谍细分职责。” 李闲微笑道既然将飞虎交给了你,你便放手去做是了。” 叶怀袖白了他一眼道难道你不是燕云寨的主人?” 李闲愕然,讪讪笑道你说,我听着。” 叶怀袖道我打算将飞虎密谍分为五部,其一,为哨探,专门负责打探情报。其二,为后勤,专管支援补给。其三,为刺客,专管暗杀偷袭。其四,为护卫,专管防护戒备。其五,为督管,负责监督各部密谍。” 她看着李闲道所以,我打算跟你要几个人。” “谁?” 李闲问道。 “达溪长儒将军,我准备让他帮我训练哨探,还有刺客,当然,还有张大当家,他们两个人的武艺最精,没有比他们更合适训练刺客的了。还有独孤锐志,我打算请他从后勤人员中挑选一批人手,专门学习制毒投毒的技巧。” “飞虎五部?” 李闲笑了笑道挺好!”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律杀无赦 (求收藏) 秋风吹遍黄河两岸的时候,各地百姓的的日子过得更苦了。因为杨玄感造反,数千里的沃土成了焦炭,粮食几乎颗粒无收,各地的难民没有活路只好加入到各路义军中。如此一来,黄河两岸绿林道上的义军势力迅速膨胀。在齐郡被张须陀打的大败而逃的知世郎王薄回到济北郡之后,联络了孙宣雅和郝建德等豪杰,再次聚兵十余万进攻齐郡,这次气势汹汹的复仇也没能长久,才到了齐郡边上就被主动出击的齐郡郡兵杀了个尸横遍野,张须陀亲率郡兵迎击,又派水军截断了王薄军的粮草,两面夹击,王薄十万大军再次溃败,王薄等人狼狈逃回黄河北边。 即便如此,短短的几个月之内,王薄手下的人马就又扩充到了十余万,这次他也学聪明了,不打算再敲掉张须陀这样的名将立威,安安分分的发展的实力。所以,当杨义臣率军横扫黄河两岸的时候,王薄反而没有受到影响。[.] 或许大业皇帝杨广自二次东征高句丽后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派了杨义臣到河北山东一带清剿叛军。正因为杨义臣,所以迅速抬头的各路义军又被狠狠的压制了下去。从辽东归来后杨义臣连战连捷,短短几个月内他斩杀的义军足有十几万,所以被绿林道上的人送了一个杨砍头的外号。 杨义臣大杀四方,可他终究是没敢打巨野泽的主意。 他手下的三万郡兵虽然善战,而且杨义臣本人极为自负,但并没有被连番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别人或许对巨野泽燕云寨一知半解,他可是燕云寨里那几万叛军都是第一次东征高句丽时候的大隋府兵。而且巨野泽地势险要,没有水军根本就攻不进去。他不是没打算过将燕云寨的人引出来决战,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几分胜算索性也就放弃了,一门心思对付那些手下虽然兵力不少但全是乌合之众的反贼。 因为杨义臣的善战,大业皇帝加其为金紫光禄大夫。 相对于整个河北山东河南一带的荒凉和混乱,巨野泽里就好像一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一样。从三月份征兵以来,到十月份的时候巨野泽燕云寨补充了一万五千人左右,新兵大部分都被李闲调给了新建的水军,其他人都补充到了五行大营中。 燕云寨不缺粮,这是让人最踏实的事。 当初从黎阳仓里运出来的粮食足够燕云寨的人吃几年的,而且山寨里虽然不能大面积的种植粮食,但水泊里有的是鱼。方圆几千里内,或许只有巨野泽里的人们生活的最稳定安宁。 大业九年七月,余杭人刘元进和梁郡人韩相国聚众十余万造反,与杨玄感遥相呼应。刘元进率军占据吴郡,自称天子,分封百官。杨广派王世充率军进剿,杀刘元进。韩相国拥兵十余万,被杨玄感封为河南道元帅,八月被大隋从辽东撤的大军击败,身死。 大业九年九月初八,东海人彭孝才聚众数万造反,辗转烧杀劫掠为祸沂水流域,朝廷屡次派人清剿无果,后被彭城郡留守董纯率军击败,生擒彭孝才处死。但因为被人诬告,杨广下旨将董纯锁拿到东都后处死。 大业九年十月初七,吕明星率领叛军数万攻克东郡,一时之间名声大振,他拜曾经协助杨玄感谋反的蒲山公李密为军师,统筹调度大军征伐之事。只是李密的才名没能帮得了杨玄感,也没能帮得了吕明星。才攻占了东郡不到半个月,朝廷派虎贲郎将费青奴率两万府兵进击,李密亲自指挥人马与费青奴交战,却被费青奴杀的大败而逃。吕明星被杀,李密再次逃遁。 看起来,到处都在造反,而朝廷的军队到处都在打胜仗,可打来打去,剿灭了一支又一支叛军,但叛军的数量却还是越来越多。 杨义臣在清河郡,武阳郡,济北郡辗转厮杀,没敢轻易南下东平郡征讨巨野泽,而击溃了吕明星近十万人马打败了名闻天下的李密之后,虎贲郎将费青奴也没敢轻易进剿瓦岗寨。 他们不敢不想,但不代表别人不想。 因为龙庭卫都尉文刖重伤返回江都,激怒了大业皇帝杨广。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文刖,大业皇帝满脸的怒容! …… …… “朕就不该让你去办朱家的案子!” 杨广在床边坐下来伸手制止文刖起身行礼,他看着伤重虚弱的几乎被抽空了力气的文刖叹了口气道朕虞士洪没说实话,朕也裴矩虞世基也都拿了好处,朱家的事原本也算不得大事,不管是朱一石还是朱不仕谁做他们朱家的家主朕也懒得管,可朕就是不想让他们以为朕是好骗的!” “朱一石一直在江都给朕造龙舟,为了避嫌举家都搬到江都就是不想和杨玄感有牵扯,朱不仕想做家主所以才会诬告朱一石,虞士洪拿了人家好处自然要帮着,可事情如此简单,到了朕这里就成了朱一石勾结反贼试图谋反了?” 杨广生气道朕不管,是因为朕懒得去管,一个造船的人家家务事闹就闹去吧,还至于伤了我大隋的根本?但朕不想做傻子,所以才派你去查一查,谁想到竟然让你伤成了这样!” “朕回头就办了虞士洪!” 文刖连忙劝解道陛下,都是臣不,和虞士洪大人无关。” “无关?!” 杨广怒道要不是他觉得朕好骗,朕会派你出去查案?这等小事原本根本不值得派你出去的,没有虞士洪,你就不会受伤!” 文刖道臣只是没想到,会遭了反贼的埋伏。” 杨广叹了口气道一刀,你做事向来稳妥,从来不曾出过纰漏。告诉朕,是哪个反贼伤了你!朕现在就下旨派兵去剿了他!” 文刖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是燕云。” “燕云?” 杨广皱眉,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朕觉着这名字如此耳熟?” 文刖道就是陛下第一次御驾亲征辽东的时候,在辽水河畔带着十七个手下抢夺会麦铁杖老将军那个少年。” “是他?” 杨广诧异道朕不是让他在左屯卫辛世雄手下做事吗?他不在军中效力成了反贼?对了,辛世雄战死在了萨水,不是说左屯卫全军覆没了吗,那燕云是的?朕记得他是在左屯卫护粮兵中做校尉的,好像……好像还立了些战功?” 文刖想了想又想还是没有实话实说,他模糊的回答道或许是辗转从辽东生还,却不就从了贼。” 杨广猛的站起来怒道反反反!都反了朕!” “朕当日在辽水遇到他的时候起了爱才之心,若是他聪明一些,朕说不得直接封他一个从五品的别将!即便他鲁钝了些,朕还是看得起他,一个校尉,寒门子弟征战沙场数年也不一定能升得到这个位置!他竟然也反了,难道做反贼就好过做我大隋的将军吗!” 文刖劝道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而已,陛下何必大动肝火?” 杨广道可就是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却伤了朕最信任的人!” 文刖道陛下息怒,御医已经看过,臣只是受了些外伤休养一段时日便好了,臣只是没有想到反贼中也有如此诡诈之人,这个燕云武艺非凡而且颇懂得用兵之道,若是不趁早除去确实是朝廷大患。” 杨广点了点头你放心,朕会替你出气的。” 听到这话,文刖心里一阵苦笑,心说陛下一定是给气糊涂了,这是朝廷大事,就成了为我出气?不过想到陛下还念着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文刖心里又是一暖。 杨广低头查看了一下文刖的伤势,越看越是恼火,他猛然转身道去个人,把黄门侍郎裴矩给朕叫来!” …… …… “拟旨!” 杨广指着在御案下垂首站着的黄门侍郎裴矩道据有人向朕告实,江都郡守虞士洪,勾结反贼杨玄感试图谋逆,撤职拿办,你与裴蕴两个人去审。” 杨广一边说一边心想,你不是冤枉别人勾结反贼吗,朕也给你安一个谋反的罪名! 裴矩脸色一变,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道虞士洪一直在江都不曾离开,陛下……不知是谁告江都郡守,这……好像有些说不通啊。” 杨广怒道裴矩,难道朕还要向你解释清楚?” 裴矩连忙垂首道臣不敢,臣这就去拟旨。” 杨广冷笑一声道朱家的事,你们莫要以为朕被你们蒙在鼓里。朱不仕让他们朱家的船队给杨玄感运粮,这事是千真万确的吧。虞士洪收了朱不仕多少礼竟然帮着一个反贼?这不是谋逆是?” 裴矩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低头唯唯诺诺不敢言语。 忽然,他心里猛地炸起一道闪电,陛下都! 裴矩心里一惊,心里暗叹了一句。这两年陛下已经基本上不管政事了,看起来行事也比不得几年前精明,可陛下不可欺!裴矩心中惶恐的想到,只要陛下想,他还是那个雄才大略的君主。这朝中的事,大隋的事,没有能瞒得住陛下的。 “臣有罪!” 裴矩跪倒在地道臣……臣也拿了虞士洪送的好处。” 他低着头说道虞士洪只说是朱家家主朱一石与杨玄感勾结谋逆,朱不仕大义灭亲举报他兄长之罪,他说朱家好歹也为大隋立下过不少功劳,若是因为出了朱一石一个反贼就牵连满门的话,实在有些可惜。而且朱家才刚刚为陛下造好了龙舟,若是就此惩处的话也会凉了人心,他说为了保全朱家,让我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 “哈哈!” 杨广冷笑道朕还以为你不敢承认!说,拿了虞士洪多少好处。” 裴矩垂首道一只玉佩,五百贯肉好。” “五百贯?” 杨广怒道裴矩啊裴矩,为了五百贯钱你就敢欺君!” 裴矩顿首道臣实不知实情啊,陛下。” 杨广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朕也没打算怪你。五百贯钱你也好意思收?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虞士洪的案子,你和裴蕴给朕好好的审,朱家有功不假,但有功当赏,有罪必罚,岂能因功而废了朝廷法度?” 裴矩战战兢兢的拟好了旨意交给杨广过目,杨广随意看了一眼便用了印你去再拟一道旨意,调右侯卫将军冯孝慈率右侯卫去东平郡,将巨野泽里的那伙叛贼给朕剿了!无论主犯从犯,一律杀无赦!”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征杀贼 凯旋回家 (求收藏) “朝中有人好做事,这句话格外的有道理。” 叶怀袖在水泊边的一块平滑大石上坐下来,看着渺无边际的水泊轻声道密谍刺探情报,不能局限在黄河两岸,也不能局限在绿林道,朝廷里的事咱们的很少,这不好。如果能在朝廷中买通一两个上得了台面的官员,最好是兵部的官员或者是能经常见到皇帝的人,这样一来,如果朝廷兴兵咱们就能先一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事啊。” 李闲叹道。 叶怀袖微笑着说道买通官员,这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需要从官员身边的人一点一点入手,颇为麻烦,不过麻烦也要去做。可如果是买通能经常见到皇帝的人,或许会简单一些……” 叶怀袖看了李闲一眼,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 “经常能见到皇帝的人?” 李闲微微皱眉,忽然恍然大悟道阉人!” 叶怀袖颔首道没,宫里面的那些阉人,一个个贪财如命,他们这样的人要想下半辈子能有个安稳的生活,就必须手里有钱才行。或是买一个子女或是家族中有人肯过继,这样才能老有所依,但手里没钱是万万不行的。而他们的俸禄又低的可怜,从他们身上下功夫要容易的多。” 李闲道话虽如此说,可要想进宫去和那些阉人打交道,好像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也难不到哪里去。” 叶怀袖笑道谁跟你说过,阉人不许出宫的?” 李闲愕然不是这样吗不跳字。 叶怀袖白了李闲一眼道虽然大隋高祖皇帝严令宦官不得干政,但这些人不参与朝政但却是机密最快最多的人。他们这些人没权没势,你以为宫里到处都是文刖这样的人?文刖只是个特例罢了,大部分宦官都没有地位,再加上俸禄低,出身也不好,若是有人愿意花钱买他们的消息,他们不会放着发财的机会不要。而且,宦官是可以出宫的,他们有例假。” 听到例假这两个字,李闲心里猛地一震,心说这是多熟悉的名词啊,就用在宦官身上了呢。 “呃……也就是说,只要摸清了伺候皇帝那些太监的例假,从他们嘴里买到消息并不难。” 李闲总结之后用这个词真的很别扭。 “所以说买消息不是难事,难在于,钱。” 叶怀袖看了李闲一眼,笑着问道从今天开始,或许你就要往外大笔的花银子了。密谍要想探听消息,就要有身份,这个身份也需要钱买来。没有钱,就根本支撑不起飞虎密谍!燕云寨的将军大人,你准备好花钱如流水了吗不跳字。 李闲脸色一黑,讪讪道需要多少。” 叶怀袖摊了摊手道这个我说了不算,看将军您的了。” 既然话题到了这里李闲就算再心疼钱也不能当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叶怀袖说的没,要想真正的了解朝廷的动向,就必须花出去大笔的银子来买消息,可是他偏偏还是个爱才如命的人,进了他的腰包除了装备军队所需的开销之外,他还真舍不得大手大脚。所以他的表情很纠结,纠结的两条眉毛都快搅在一起了。 “毫无魄力!” 叶怀袖看着李闲的脸色鄙视道。 李闲为难道钱不是关键的问题,关键是我现在没钱。” “从黎阳那些富户们手里讹诈来的二十万贯银子都拨给了朱一石,可他说这点钱对于打造水军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昨天晚上他和陈雀儿还来找我,说要造五牙大船,最起码还需要五十万贯,我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他耸了耸肩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从辽东倒是发了笔小财,可这几年发军饷已经发的差不多了。” “笨!” 叶怀袖瞪了李闲一眼你还真把现在当官军?就算是官军,所过之处犹如过匪,甚至尤甚于匪,官军都能去抢钱抢粮抢,你不会去抢吗不跳字。 李闲肃然道做人有底线,祸害百姓的事,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出来。” “谁让你祸害百姓了?” 叶怀袖恨其不争的瞪着李闲说道你可以去祸害那些富户啊?前阵子吕明星攻打东郡,东郡的富户们为了买平安凑出来百万贯的巨富献给吕明星,给吕明星出这个主意的就是那个蒲山公李密,不但赚了钱还赚了一个劫富济贫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至于到底劫来的富有没有去济贫,这个谁?” 李闲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也不能让五行大营的人马总这么闲着?” 叶怀袖使劲点了点头道上次有句话你说来着?打土豪,分田地!” 两个相视而笑,看像是一对狐狸。 …… …… 回到住处的之后,李闲一口气喝下去一茶壶的凉茶嗓子这才好受了些,之前跟叶怀袖讨论如何发财,两个人越说越激动以至于说到口干舌燥。李闲现在才,一个要是算计一件事或者是一个人,远比男人要可怕。按普通人的角度来说,如果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有仇,那么一般都会选择最直接的办法来解决,小仇,找一起去打他一顿,大仇,怀揣利刃一刀结果了他。若是一个恨上一个男人的话,只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一想到叶怀袖鬼主意连篇的那种表情,李闲就打了个寒颤。 绝对不要得罪,这是李闲和叶怀袖一番长谈后得出的结论。 他走到桌子边坐下来,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件怔怔出神。 这两件意义很大,最起码对于李闲和另外一个人来说意义都很大。 当初在燕山上,李闲就对这两样有着极深的印象,而沂水畔叶怀袖和文刖那一战,他听叶怀袖描述之后也对这两件的作用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是文刖身边的两件利器,分别在他最信任的两个女弟子身上背负着。沂水一战,雄阔海偷袭成功重伤了文刖,这两件遗落来不及收走顺理成章的落在李闲手里。 一条大铁枪 一柄大黑伞 铁枪足有两丈还要多些,不用的时候可以拆开来分成两节,每一节一丈左右长短,其中后面的那一节末尾中空,里面藏着的便是文刖的那柄长刀。其实说来说去,那柄刀才是重点。李闲现在还对文刖的那柄长刀感兴趣,很想是用打造成的。 在两个人交手的时候,李闲不是没有想过以黑刀之利占据优势,他本想靠着黑刀之坚硬锋利斩断了文刖手里那长刀,可惜没有成功。文刖手里的刀居然能与黑刀相提并论,两刀相碰谁也奈何不了谁。 大树下,蓄势已久的雄阔海那一棍何其猛烈狂暴? 文刖以刀挡住雄阔海那势在必得的一棍,如此狂暴之力居然也没能将那柄长刀砸断,之后文刖更是以那柄变了形状的长刀逼退李闲,直到他实在坚持不住倒地的时候,他都没有松开手,那长刀一直在他手里攥着。 想到当日的情形,李闲微微皱眉。 他将铁枪的末端拿起来,调转看了看尾部。枪杆中空,但很狭细,在末端有一个机括,能扣住长刀。 看了看也没出奇的地方,李闲放下铁枪又拿起了那柄大黑伞。 入手十分沉重,李闲不是第一次琢磨这柄黑伞了,每一次看都不由自主的想起青鸢那娇弱的身形,也不她那么一个娇滴滴看起来柔弱可人的少女,整日背负这样一柄沉重的黑伞难道不觉得累? “丢了黑伞丢了铁枪,还丢了半条命。” 李闲喃喃道只怕你会很郁闷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他看着那黑伞,忽然想起一件事。 将铁枪和黑伞拎起来,他再次出了门去找叶怀袖。这段日子只顾着忙水军和飞虎密谍的事,再加上每日固定风雨不辍的修炼,李闲倒是忘了叶怀袖那打造兵器天下无双的名号。既然有她在,说不定能看出这大黑伞是做的,有何破绽。 …… …… 大业九年的十月份,右侯卫将军冯孝慈收到了朝廷的调令。东平郡巨野泽匪患猖獗,陛下命他率领右侯卫府兵前去平叛。接到陛下的旨意和兵部的调令的同时,还有黄门侍郎裴矩的一封亲笔信,看过之后,冯孝慈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呆了很久。直到酒壶中的老酒已经一滴不剩,直到桌案上的新茶已经彻底凉透他才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残月发出一声叹息。 说起来,这是朝廷第一次调动一支府兵专门去剿灭绿林道某一伙反贼。不管是总督六郡剿匪事宜的杨义臣,还是齐郡通守张须陀,他们手下的人马都是郡兵。陛下亲自下旨调集一卫府兵去剿匪,由此可见巨野泽的那伙子人已经翻腾猖狂到了地步。 本来,对于这种战斗冯孝慈根本就毫不在意,剿灭一伙乌合之众而已,算不得大仗硬仗,那些反贼比起高句丽的军队来说还远远不如,大隋的府兵去和那些拿着棍棒菜刀的老百姓交战简直是一种丢人的事,打赢了不算,若是打输了,那脸面可就真丢大了。冯孝慈没想过会打输,因为他不认为手下的右侯卫连一伙难民都收拾不了。 可是当裴矩的亲笔信送到了冯孝慈手里的时候,他只能摇头一声苦笑。 裴矩的信里隐晦的意思不外是要好处,冯孝慈不是个白痴能看不出信里面的意思?裴矩劝冯孝慈托病或者找别的借口不要去打这一战,因为巨野泽里那些贼人根本就不是草寇,而是实打实的大隋府兵!而且,巨野泽的那个大当家,就是在辽东名声显赫的少年将军燕云! 裴矩来信说,若是冯孝慈想到了借口不想打这一战的话,他可以勉为其难的在皇帝面前帮他。 话能白说吗? 冯孝慈看着手里的信一阵冷笑。 当他喝完了一壶老酒,等冷了一壶新茶,他终于下了决定。 右侯卫,开拔! 他是大隋的府兵将军,他是大隋的军人,军人,能未战先怯?这种事,他冯孝慈做不出来!就算战死,那也是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宿,让他花钱送礼来逃避这一战,别人或许会选择如此,但他不会! 战! 冯孝慈领军出征的时候,激励士气只有一句话你们是大隋的府兵,你们是战无不胜的军人!出征杀贼,凯旋回家!” “出征杀贼!凯旋回家!” 三万多名府兵齐声高呼,士气如虹。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二十章 逼得文人骂娘 (求收藏) 大隋大业九年十月初四,黄河两岸已经进入了深秋,或可说,是残秋。本来应该沃野万里的中原腹地黄河流域,一片荒芜苍凉。有时候数百里之内都看不到地里有庄稼长着,一眼望去都是齐腰深的野草。数不清的雀儿在草丛中来回飞过,黑压压的看起来也数不清有多少只。肥硕的野兔在田野中几乎跳不动,但它们依然还在寻找着食物填进肚子里。 东平郡有个巨野泽,其大南北皆有数百里,占了东平郡全境的四分之一左右。泽中有一伙强人,占山为王却颇有义名从不糟蹋附近百姓。此伙强人势力极大,聚众数万啸聚山林水泊,东平郡的郡兵连巨野泽的边都不敢去触碰。山名梁山,但这伙强人的名号却是燕云寨。 燕云寨的大当家据说姓李,才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可是此人武艺非凡义薄云天,所以手下有无数的豪杰辅佐,而且其麾下数万战兵极为善战,曾攻破大隋重镇黎阳夺取粮草无数,更是两战将原来巨野泽的大当家张金称打得灰飞烟灭,附近绿林豪杰无人不服。据说那贼人的头目还曾在朝中为官,只是不知为何却弃了前程甘愿做贼。此人虽然为贼,但其麾下人马都尊称其为将军。 燕云寨的贼人到了巨野泽之后,扫清了东平郡内大大小小十几个寨子,其兵锋无人可挡,据说为追杀张金称还曾深入鲁郡一直杀到岱山脚下,就连百战百胜的名将张须陀都对这支人马无可奈何。说起来,黄河两岸的绿林道豪杰中还没有谁能有这般的战绩,就连那个大名鼎鼎的知世郎王薄也两战被齐郡通守张须陀老将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这些事,东平郡郡守吴省之都。 一开始燕云寨的人马到了东平郡与巨野泽张金称的人马火拼的时候,吴省之还很开心愉悦。两虎相争,两败俱伤的局面他可是等着看的,可惜,他没有想到燕云寨的人马居然强悍如斯,摧枯拉朽一般将巨野泽张金称的人马杀得大败而逃。自此之后吴省之忐忑了好一阵子,唯恐那伙势力强横的贼人攻打郡治。 东平郡虽然也有郡兵万余人,可让他们吓唬吓唬老百姓还可以,让他们去杀贼?吴省之甚至觉得就算是提了菜刀上阵也比那些只逃跑的郡兵管用些。郡丞张三恒只每日饮酒作乐,根本就不管东平郡内有那么大一个毒瘤在。当然,即便他想管也没有那个本事,手中无锋利刀,如何能切得掉那么大一颗毒瘤? 后来吴省之慢慢的也就踏实了一些,因为燕云寨的那些贼人比张金称要仁义的多了,自到了巨野泽这段日子以来从来不曾骚扰过附近郡县。对这一点,吴省之对那个只闻其名未谋其面的李大当家还是颇为赞赏的,既然人家没有像张金称那样动不动就带兵出来劫掠恶心人,吴省之自然也就不会考虑主动去打。就算给他五万雄兵,他也不打算去打。乐得相安无事,何必刀兵相见? 吴省之觉得那李大当家还真是个好人,做贼都做的这么有规矩。 可是昨日清晨时候,一伙三百余骑的精兵飞骑而至到了东平郡郡治郓城的城门外,在郡兵们手忙脚乱的关闭城门然后缩在城墙垛子后面窥视的目光中,为首的那贼人张弓搭箭将一封绑在羽箭上的书信射进了城内。这一箭精准的射在城门箭楼的门楣上,那羽箭深入木头之中犹如刺在人心一般令人胆寒。 一箭射出之后,那数百骑贼人齐声呐喊请郡守吴大人亲启!” 自从吴省之看了这封手下人急急忙忙送来的信之后,唉声叹气了一个多时辰,连早饭都没有胃口吃,劝了几次都被他骂了。 “来人,去把郡丞张大人请来议事!” 实在头疼不已,吴省之明那张三恒也是个没注意的人,却也只能把他找来商量对策。想了想,吴省之又下令道将郓城内的富户都请到我府里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命令吩咐了下去,手下人找到郡丞张三恒的时候他正在醉月楼里喝花酒,一个才被他破了身子还微皱着眉头的小丫头用才学会的妩媚挑逗着他。只是这少女太过青涩了些,眉宇间没有那种勾魂摄魄的味道。不过张三恒最喜欢的便是这青涩如未熟山桃一般的少女,他已经六十岁了,只有在这种少女身上他才能找回往日的雄风。每当看到身下的少女皱着眉头轻声呼痛的样子,他就觉得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虽然只不过片刻功夫便一泄如注,但还是把他这把老身骨累的够呛。那少女起身让他看了看身下白绢上的落红,张三恒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在少女花骨朵一般娇小的胸脯上揉了几把,那少女忍着疼媚笑着钻进张三恒怀里。 正享受着,忽然外面有人急促的敲响房门。 “谁!” 张三恒怒问道。 “大人,郡守吴大人请您议事,十万火急啊!” 门外的仆从急切道。 “事?” 张三恒皱眉问道。 “巨野泽……巨野泽中的贼人送来了一封信!” “!” 张三恒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被那少女挑弄的刚刚又有几分挺起的立刻软了下去。 郓城内的富户们先后接到了郡守大人的邀请,请他们到郡守府州做客吃酒。清晨数百贼人飞骑而来的事没多久就传遍郓城,而那些富户们谁都不是傻子,这种事就是用屁股想他们也今天这顿酒非但不得不去吃,只怕还得掏银子来买。 他们不情愿,可又不能不尊郡守大人的命令。 一,郓城内数得上的富家大户的家主都坐了马车去往郡守府,自从张金称身死之后,这种场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 …… 吴省之将那封信递给张三恒,示意他看一看。张三恒结果信展开之后不由得一声赞叹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吴省之眉头微皱,心说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贼人的字好不好? 不过这也难怪,张三恒虽然是东平郡的郡丞,本郡最高的军事官员,可他却实打实是一个文人出身,本来是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身边的一个幕僚,还是因为他是宇文述妻子的表亲缘故,后来求了宇文述出来做官,六七年来也混到了郡丞这个位子上。说来说去,还离不开宇文家的照顾。 所以自以为才学不浅的张三恒第一眼在意的便是信纸上那漂亮工整的字迹,一眼就让他大为赞赏,这字迹他从来没有见过,字体横平竖直,撇如叶,捺如刀,且整齐划一,一笔一划看让人赞叹。以至于张三恒只顾着看字,居然没留神信里到底写的是些。 “好字!” 张三恒抚须赞道一眼便能看出此字出自大家之手,值得收藏啊!” 也难怪张三恒如此赞美,李闲写这封信为了能让读信的人看的轻松明白,没有用他最喜欢的草书,而是用的宋体字,张三恒自然不曾见过。书法有正篆行草隶五种,每种字体中又根据不同的风格,按照书家的姓氏来命名。唯独有一种字体例外,那便是这宋体字了。宋体字是宋朝徽宗时期,奸相秦桧开创的一种字体。他以徽宗瘦金体为依据,综合各家所长创造出这种在当时适合用于印刷的字体。 只不过因为秦桧名声太差,所以才会以朝代命名了他的字体。 秦桧其实有大才,而且对的书法极有自信,他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功名富贵皆是过眼云烟,唯独我这秦体字乃是万世不易之业。” 吴省之咳嗽了一声问道张大人,信中提到之事,你看?” “事?” 张三恒诧异了一下随即醒悟,脸红着又把那封信从头至尾读了一遍。 “巨野泽的贼人疯了吗!” 看完书信之后张三恒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啪的一声将书信拍在桌子上。那信纸随着他手掌的抬起,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 他这一拍,下面坐着的几十个富家大户的家主整整齐齐的颤抖了一下,有和吴省之相熟之人往前凑了凑将书信捡起来看了看,立刻就白了脸色。他的手颤抖着跌坐回椅子上,一时之间竟然惊吓的说不出话来。见他这般模样,众人心里都是一凉,有人将书信从他手中接过开始传看,只是这信传到谁的手里,谁就变得呆若木鸡。 “两百万贯!” 张三恒怒道巨野泽的那些贼人,以为我东平郡是建在金山上吗!” 东平郡的首富乃是裴家的一个远枝,正是离着吴省之坐的最近捡起书信那人。他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颤抖着声音问道郡丞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张三恒一愣,再次咆哮道我特娘的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钱!燕云寨的那帮贼人穷疯了吗!逼急了我,我便率兵出征与他决一死战!我为大隋武将,能向贼人弯腰低头?” 逼得文人骂娘,可见李闲要价确实高了些。 “若是十万贯,哪怕……哪怕是二十万贯,我等勉强还是凑的出来的,花钱买一个平安也省的两位大人劳心费力,更省的乡邻子弟流血丧命,可是这两百万贯……就算我等倾尽家产也凑不齐啊。” 郓城裴家的家主裴世生悲凉叹道。 吴省之叹了口气道这并不是关键啊,关键是……那姓李的当家还不许咱们向百姓收钱,信中明言,若是被他了,城破之日必将杀尽富家大户之人。连生吃人心的张金称都死在他手里,那人想来也不是随便说说吓唬人的。” 他看了张三恒一眼道张大人曾追随宇文元帅南征北战,用兵娴熟,以你之见咱们郓城的兵马,可有一战之力?” 张三恒张了张嘴,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咱们还是讨论一下钱的问题吧。”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且等一炷香 (昨天的红票数竟然达到了466,这是将明发书以来最好的一天了,知白在此拜谢诸位书友的支持,真心感激!正因为有你们的支持,知白才有安心码字的动力!真的感谢大家,祝大家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另外,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求收藏红票。) 两百万贯巨资,实事求是的说东平郡所有的富家大户倾家荡产的话也凑不齐。要大业皇帝杨广第二次东征高句丽返回的时候路经博陵,在博陵崔家停留了几日。崔家捐献出来三十万贯钱财就换来了一个郡公好几个乡侯,两百万贯,莫说给贼人用来买平安,就算献给皇帝也能换来一个高官显爵了,说不定十几年以后就又是一个世家! 就因为李闲要的太高太多了,所以商量来商量去,东平郡的官员和富户们也没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依我看……” 吴省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巨野泽燕云寨的大当家不过是在漫天要价!” 他站起来在客厅中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燕云寨的人马从来不曾出来过,所以他们并不咱们东平郡的实情,他一定是以为咱们东平郡富得流油了。这说明?说明这个李大当家也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人罢了。” 他理清了思路,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一个没见识的人才会这样狮子大开口,因为他没见过钱!说不得,他根本就不两百万贯是个数目,或许……他根本就是一个没读过书的老粗!那封信,也不是找了那个乡塾的教授捉刀!” “哈哈” 众人被郡守大人的推理也逗得笑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漫天要价,那咱们便坐地还价!” 张三恒皱了皱眉道可是……谁去和那个李大当家谈?” 他这话一问出来,所有人又都变得沉默起来。 是啊,既然是要还价的,那么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谁?谁又敢去和那伙杀人不眨眼的贼人谈?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垂下了头,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险。和一伙蛮不讲理的人去讲道理,这比让一群羊守规矩要难的多了。甚至比让一群狼不吃羊还要难,比让一群羊吃狼可能还要难一些。 最起码,这些惜命的富户们是这样认为的。 “我和吴大人乃是朝廷官员,此事当然不能由我和吴大人出面。” 张三恒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点毋庸置疑,吴大人身为东平郡的郡守,堂堂四品官员,可能去和贼人谈?” 吴省之连忙点头道若是能保得我东平郡父老乡亲平安无事,就算让我拿起刀枪与贼人厮杀也是在所不辞。可这件事,涉及到了朝廷颜面,本官确实不好出面。这样吧,你们在座的各位推举一人出来,张大人可以调派人手护送出城,就在城外与巨野泽的贼人谈判,若是能谈得拢便谈,谈不拢,大不了诸位与我一同死战到底,守护我东平郡百姓安危!” 他这几句话说的慷慨激昂,一脸的肃穆,只是却没感染了在座的人,谁也没生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来。 吴省之和张三恒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张三恒心领神会,咳嗽了一声肃然道既然大家都觉得不能与贼妥协,我身为东平郡郡丞,本郡最高的主掌军事的官员自然就更不能做出有辱国体的事情来。这样吧,诸位就此,将家中的仆役家丁都集中起来让他们到校场集合,我再张贴告示,让城中百姓也一同守城,郓城内万余人家都发动起来,未见得就守不住城门!若是万一城破的话……诸位便与老夫一同为国尽忠!” 这种官腔场面话,张三恒说的倒是掷地有声。 “不如……” 裴世生站起来说道不如多选几个人一起去与那贼人谈判,也能多些对策。” 众富户连忙说道如此甚好。” …… …… 十月初四,李闲亲自率领锐金营,厚土营,青木营,洪水营两万多人马出了巨野泽,浩浩荡荡到了郓城城外。 大军在城外二里处停了下来,旌旗招展,人马欢腾。 以前张金称在巨野泽的时候也曾率军围困郓城,但是一来张金称的胃口小的多,他手里没有攻城器械,虽然也有数万人马但远不如燕云寨的人马精锐,就算他真的想打郓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得下来的。所以郓城内的富户凑了两万贯肉好,数千石的粮草也就将其打发了。张金称这个人的好处在于得了好处就走,既然郓城不好打所以也就虚张声势一番了事。他不好的地方在于,虚张声势的次数多了些。 吴省之和张三恒调集仓促间能集合起来的全部郡兵六千余人全都上了城墙,这么多士兵在,吴省之的腰板也挺的直了些。他从未领兵,其实对于士兵的数量没判断力,只觉得这边城墙上的守军也站得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并不输于外面那些巨野泽的贼人。 他回头对缩在后面的裴世生等人道先别急着出城去,我倒是要先看看那个传闻中善战李将军有办法破城,若是就这么出城去,倒是让他小瞧了。” 弓箭手都已经在城墙上做好了准备,以前张金称率军前来的时候吴省之并没有上城墙来过,他惧于张金称生吞人心的恶名不敢露面,这次面对的是颇有仁义之名的燕云寨人马,他反倒心中少了几分惧意。 打定了主意之后,吴省之命人搬来一把椅子,他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准备看看那个敢要两百万贯巨财的李将军如何应对。 说实话,吴省之不是一点都不害怕,城外那黑压压的人马站成二十几个方块,整整齐齐气势逼人。或许是因为站在高处的缘故,或许是因为这两日内集结了大部分郡兵的缘故,当面对燕云寨人马的时候吴省之比面对那封书信的时候反而平静了许多。 这时,从外面那整齐的队列中分出一队骑兵,盔甲鲜明,打着燕云寨的大旗飞奔而来。 为首的骑士距离城门百米左右勒住战马,高声问道我家将军问,吴大人可准备好了吗不跳字。 吴省之站起来走到城墙边上喊道我却不知,要准备?我东平郡的儿郎倒是准备好了弓箭长矛,你家将军若是有胆子,自可到城内来取!” 说完这句话,吴省之觉得的身形都高大了许多。 张三恒在其背后赞叹道郡守大人好气魄!” 裴世生惊恐道这样会不会激怒了那些贼人?若是他们真的冲上来,那可如何是好?” 张三恒摆了摆手道你却不懂了吧,这谈是必然要谈的,可若是一上来就示弱,那对方岂不占了便宜?真刀真枪的先打上一阵,让对方咱们郓城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打下来的,然后你们再出城去谈,随便给他些钱财他也便知难而退了。” 这是他昨夜与吴省之商量很久才想出来的办法,两个人都认为这是最稳妥的。 吴省之站在城墙边,等着城外那骑士的如何作答。可令他诧异的是,那骑士竟然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返回了军阵之中。他诧异的回头看了张三恒一眼,低声问道贼人这是何意?” 张三恒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没料到大人居然如此强横,他也不如何应对,所以请示那燕云寨的大当家了。无妨,大人一席话已经折了对方的锐气,佩服!” 吴省之捋了捋胡须,坦然接受了张三恒的马屁。 他站在城墙边上看了一会儿,不见对面巨野泽贼人的队伍有举动,他笑了笑心说原来那些草寇还真是欺软怕硬,刚要走回椅子边坐下,忽然见巨野泽的人马中又出来一队人,却是步兵,抬着一个颇为巨大的走了,只是离得稍微远了些,他的眼神又不佳所以没看清抬着的是。直到那一队步兵到了城前百米之外他才看清,原来那些人抬着的是一个挺大的香炉。 一名燕云寨的士兵在香炉中插上一支粗香,然后用火折子点燃后转头就走,还是一句话不说,这倒是让吴省之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脑了。他再次转头看向张三恒,眼神迷茫。张三恒沉吟了一会儿也是大惑不解燃香做?求雨?还是求财?” “求财?” 吴省之皱眉道我看着不像?” 裴世生在后面颤抖着低声喃喃道我倒是看着,像是下了最后通牒,一炷香之内若是不交钱,就要攻城了。” 只是他声音太小了些,以至于吴省之没有听到。 …… …… 李闲在军阵之前下马,有士兵搬来胡凳和方桌放在他面前,此次出泽根本就没穿铠甲,李闲撩青衫在矮凳上坐了下来。不多时,亲兵们在方桌上摆好了几样熟肉,还有一壶巨野泽自酿的秋粮新酒。 这次出泽来四个营的都尉也在方桌四周坐下来,铁獠狼为李闲斟酒笑道看来吴省之是不打算痛痛快快拿银子买平安了。” 李闲捏了一块卤牛肉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等铁獠狼将他的酒杯倒满之后,他端起来品了一口。新酒入喉辛辣,不过却将牛肉浓香衬托的更加美味。他不由得赞叹了一句朱大嫂的手艺着实不简单。” 再捏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他才缓声道人总是这样,不挨打不叫疼。” 洛傅笑道他莫不是以为,咱们如张金称那样虚张声势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雄阔海道那杂碎若是这般以为反倒好了,刚好打一个痛痛快快。这段日子一直闲着手脚都生了锈,就盼着来一战痛快的也好出出火气。张金称不过是一伙乌合之众,连攻城器械都没有自然打不下这郓城。若是交给我厚土营来攻,半个时辰之内必然破城。” “老雄,可不许随便吹牛啊。” 朝求歌笑道要不这样,咱俩打个赌如何?若是吴省之那杂碎真的不肯老老实实的交钱,你带你的厚土营选一个城门来打,我带我的洪水营选一个城门来打,看谁先拿下!” “怕你我就是兔子!” 雄阔海将酒杯中的新酒一饮而尽不过得挂个彩头,不然这般赌法多没意思。” “你说赌?” 朝求歌问道。 雄阔海想了想道最近寨子里新招募士兵不多,还有千余人将军没有分配,咱俩谁赢谁要!” “好!” 朝求歌与雄阔海击掌道谁也不许反悔!” “凭!” 铁獠狼和洛傅齐声道你们两个说了算?” 李闲微笑着摆了摆手道谁也不用打,且等一炷香燃尽。” 一炷香后,城中还没有反应,李闲夹了一块熟肉放进嘴里,随即挥了挥手。紧接着,从洛傅的青木营中出列数百名士兵,运着一大批到了阵列前面。雄阔海和朝求歌不解的看了一眼李闲,又看了看洛傅,二人都是笑而不语。 不多时,青木营的士兵将那些巨木拼装起来,竟然是一架巨大的投石车! 在吴省之和张三恒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块足有数百斤沉重的巨石轰然而落,正砸在郓城的西门城楼上,只一击,城门楼便坍塌下去好大一片,数十名士兵没埋在了下面,更有几人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二十二章 第一战将 冷面煞星 (求收藏红票) 青木营的数百名士兵将那座巨大抛石车架起来的时候,距离郓城城门百米外的香炉中粗香恰好燃尽,当那香灰往一边歪斜倒下去,守在香炉边的士兵转身便往回走,多一秒都没有停留。而那架抛石车随即发威,多一秒的都没给城墙上还在观望着的人们。 这个时期,抛石车在大隋还没有普遍运用,倒是西方的波斯人将这种利器研究到了近乎极致,人们称其为回回炮。 吴省之从来没见过城外一里多处那个奇形怪状的,自然也就不那个是做用处,当他看到贼人中数百人抬着巨大的木臂拼装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要搭建一座高台,他还回身对身后众人讥讽说陛下征伐高句丽于辽东城下建高台观战,这蟊贼居然也学着样子来难道就不怕遭了天谴?” 只是他话音才落,粗香燃尽,天谴便来了。 数百斤的巨石呼啸而来,从远处飞起逐渐在城墙上众人的视线中不断放大,当那巨石临近城门楼的时候,众人终于反应,也不是谁先喊了一声跑啊,于是城墙上的富户和官员士兵们蜂拥而逃,可惜,这个时候再逃已经晚了许多。那巨石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势狠狠的砸落在城门楼的一角,半边城门楼轰然倒塌。站在城门楼上的弓箭手顷刻间便有几人被直接砸成了肉泥,而更有数不清的人被坍塌下来的房屋埋在下面。 饶是吴省之已经向一侧逃了几步,还是被一块飞溅的城砖砸在后背上,他身子往前一扑重重摔倒在地,这一下毫无防范所以摔得格外结实厚道,以至于面部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被坚硬的城砖折断了门牙两颗。 随着城门楼半边坍塌,一阵巨大的烟尘冒起迅速便将这一段城前覆盖,灰尘中人们根本看不到身边是何景象,有胆小之人向前急冲却偏了方向直接从城墙上掉了下来,虽然郓城的城墙并不十分高大却也有两丈余,从上跌落下来的人在空中只来得及下意识的喊了一个啊字,然后重重的拍在城下地上,抽搐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眼见是不活了。 张三恒的运气好些,因为他站得靠后所以跑起来也顺畅许多,六十岁的老头拿出比征服一个青涩少女还要快十倍的速度,提着官服下摆撒丫子就跑。虽然没有被砖石碎木击中却也被汹涌而来的灰尘淹没,当灰尘落尽的时候哪里还分得出哪个是哪个?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光鲜漂亮的衣服全都是一层土色。 这一下将城墙上众人的三魂七魄都砸得出了窍,大口大口的喘息中也不有几魂几魄归位,又又几魂几魄还在半空中飘着不辨南北。或许有人的魂魄在半空中与他人的魂魄相遇,两人还会在半空中握手庆幸没死道一声好险好险。 这种威势根本不是人力可以相抗,原本站在城墙上的郡兵发一声喊随即抱头鼠窜,就算距离城门楼极远的人也吓得扔掉手中弓箭向后逃遁,谁还顾得管郡守大人生死不明? 吴省之被那一块残砖砸的一阵迷糊,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颤抖,城门楼半边坍塌,还有被砸伤的郡兵倒在残砖碎瓦中哀嚎的声音凄厉如夜鬼啼哭,那大石就压在城门楼一侧,下面还露出两条人腿却已经是一动不动了。 再找张三恒等人,却见那些人已经跑到几十米外站着大口喘气,身边的亲兵也是一个不剩都不逃去了地方,只是吴省之这个时候却没想起来计较下属见死不救,而是哀叹了一声,终于明白为那伙贼人为何如此从动沉稳,只问了一句准备好没有便再无一言,然后立了个香炉静等粗香燃尽。 贼人有如此手段,何愁破不开郓城的城门? 原来那伙贼人早就预谋好了要来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下马威,可惜可叹可悲竟然还不知不觉甚至还饶有兴致的看着人家。想了这许多事之后吴省之才觉得脸面上一阵生疼,并不是羞臊的,而是确实摔得太重。抬手摸了一下脸上疼痛之处,却惊讶的竟然一手血迹。 安定下来之后终于有人想起郡守大人还不知在何处,于是有人开始高呼府君何在?快救府君大人!” 听得呼喊,吴省之张嘴怒骂道我就在这里站着,你们这些没带眼的狗看不到我吗!” 喊出去之后吴省之除了觉得嘴疼之外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摸了摸才原来门牙已经不知去处。 也难怪众人看不到他,此时城墙上的人一个个灰头土脸,每个人身上都是厚厚的一层尘土,哪个还能分辨得出谁是谁?听到吴省之怒骂,有几个亲随连忙跑搀扶着他,吴省之生气的甩开那些人的手,却忽然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贼人……贼人会有如此逆天的利器?” 此时逐渐安稳下来,他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心中回想起刚才那巨石砸落的一瞬,后怕的感觉竟是比之前眼睁睁看着巨石落下的时候还要强烈几分。 恰在此时,从城外巨野泽燕云寨的人马中又分出一队骑兵,为首的还是之前喊话那人,这队骑兵飞骑而至到了城门外不远处停下,那人扯着嗓子再次呼喊我家将军问,吴大人可是准备好了?” …… …… 裴世生和四五个城中富户在百余名郡兵的保护下战战兢兢的出了城门,虽然身边有人保护,但他们没一个人觉得踏实,再看那些郡兵,一个个腿软得几乎需要互相搀扶才能往前行走,真要是打起来,只怕这百十人还不够人家燕云寨的人马塞牙缝的。 裴世生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一边走一边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强迫的心里安定一些,同时整理着措辞想着一会儿见了那燕云寨的大当家该如何开口。只是他们才出了城门不远他就被身后一声烦躁的声音打乱了思绪,回头看时,城中的人竟然将城门关闭了。即便以他的城府休养也忍不住骂了一声狗-娘养的,却不知他骂的是城中下令关门的张三恒还是满城都是狗-娘养的。若满城都是,也不得罪了多少狗爹。 看见关了城门,就连那百多名郡兵都忍不住开始咒骂。 张三恒站在残破的城门楼便,看着裴世生等人的背影眼神悲悯。 “诸君一路走好,来年今日我定会给你们都上一炷香,洒一壶好酒的。” 他在心中如是想着。 众人才走到距离贼人军阵还有一百多步外,忽然贼人中军阵一开,数百名重甲步兵迈着整齐沉重的步伐迎了。众人吓得不敢再走,战战兢兢的停下来看着那队重甲步兵靠近。尤其是那百多名郡兵,有人下意识的摸向腰畔横刀,有人则一脸惊慌的往回退去,还有人干脆抱着头蹲在地上。 数百名重甲步兵在众人面前停下分开两列,整齐而肃穆。为首一员校尉举步而出,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身上随即大声下令道来人卸去兵器!与我家将军相谈之人随我来,闲杂无事之人就在此等候!” 这一声虎喝,声音之洪亮如同炸了一个响雷。那些郡兵想也没想就将腰畔的横刀解下来丢在地上,然后撒丫子向后跑出去二三百米才停下来朝这边观望。此时他们心里才不会计较被贼人一声吼就吓得卸去兵器是不是丢了朝廷的颜面,至于丢不丢脸那就更不重要了。 裴世生等人胆战心惊的跟着那校尉进了燕云寨的军阵之中,遥遥便看见有几个人正坐在前面饮酒说笑。那几人谈笑风生,往这边一眼都没有看。 裴世生往主位上仔细看了看,却见一位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清俊少年,穿一身青衫坐在那里,越是离着近了裴世生越是心惊,心说这燕云寨的大当家也太年轻了些吧,虽然传闻中此人便是如此年纪,但裴世生一直不数万贼人的首领竟然会是个还未及弱冠的少年。 这少年眉目清秀,表情淡然,正低声与其他说笑着,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势让人心中难以平静。 裴世生等人走到近前,李闲微微侧头看了他们一眼便对铁獠狼等人笑道你们若是吃饱了酒肉便回各营去吧,说不得一会儿便要攻城。” 铁獠狼洛傅四人起身行军礼,然后转身走向他们的营地。 “郓城裴世生,见过将军!” 裴世生见那少年麾下将领个个都是勇武彪悍的样子,但对那少年却尊敬无比心中更是惊骇。他站在李闲身前几米外,弯腰施礼。 李闲的目光淡淡的扫过裴世生的脸上,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站起来指了指裴世生等人道给几位乡绅找几个凳子坐。” 说完,竟然一转身走了。 裴世生愕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他们也都是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不多时,几个亲兵搬来凳子让在裴世生等人身边,裴世生等人连忙推让,那亲兵猛的站直了身子大声喊道将军让你们坐,你们便坐下!” “坐!” 四周精甲同时一声大喊,吓得裴世生等人赶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只是坐下来他们才感觉到不妥,这凳子,哪里能算是凳子,也太矮了些,坐在那里膝盖都快顶着胸脯了,着实的憋屈。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穿铁甲的人笑呵呵的走到众人面前,先是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见此人五十岁左右年纪,面容猥琐,身形枯瘦,那一身盔甲穿在他身上还有些松垮,只是这人一声大笑却显得极阴沉可怕,如猫头鹰夜啼一般。 那人站在众人面前不远处,一个亲兵搬来一把很高很高的椅子放在他身后。他欠着屁股坐上去,随即俯视着裴世生等人冷笑道你们郡守吴省之做了缩头乌龟,却让你们这些人出来丢人现眼!” 裴世生等人坐在板凳上仰视着瘦削之人,忽然,那人坐的那么高,等人坐的这般矮,就好像这些人都是规规矩矩上学堂的孩童似的,而那人则是面貌可憎的老师。 “请问这位好汉如何称呼?” 裴世生壮着胆子问道。 那人哈哈大笑道吴省之不敢出城来见我家将军,难道我将军就有兴趣和你们这些小人物谈?将军已经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的生死,甚至整个郓城内所有人的生死便在我的手中!好教你们,我便是将军麾下第一得力战将人称冷面煞星的王启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觉得晚了吗 (求收藏红票) 王启年冷笑着看着裴世生等人,越发觉得高大威武起来。裴世生他们几个坐着的那小板凳实在太矮了些,几个成年人坐在那里比蹲在地上还要感觉憋屈。而王启年的椅子又太高了些,他若不是使劲往上欠屁股都坐不上去。一高一矮,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 “你们说,你们那个郡守大人吴省之他贱不贱?将军和和气气的给他写信,他没礼貌连一封信都不回也就罢了,还打算抗拒我家将军的兵威,难道他以为小小一座郓城就能挡得住我们燕云寨数万精兵?我还告诉你们,如那边那个轰塌了城门的大家伙燕云寨有二十架,若不是将军仁慈不想伤害了郓城内的无辜百姓,早就下令将郓城夷为平地了。” 他俯身瞪大了眼睛问你们说,吴省之贱不贱?” 裴世生为难的侧头看了看与坐成一排的几个富户,几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该如何回答。 王启年就那么俯着身子目光阴冷的盯着他们,不回答他们又怕那凶恶模样的家伙会有阴狠的手段使出来。裴世生咬了咬牙,低声说了一个字贱!”说出这个字之后,想起之前吴省之和张三恒下令关闭城门,裴世生竟然心里生出几分快意来。其他几个富户见裴世生已经说了话,也纷纷咬牙切齿的说道贱!” “真贱!” “喔?” 王启年笑了起来说道既然你们也认为吴省之是个贱人,张三恒也是个贱人,那么咱们也算达成了一致,如此,接下来谈的正事也就会顺畅很多。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跟谈得来的人从不会发脾气也不会为难人,只要基本上过得去也就算了。我这个人就是好,面冷而心热。” 听他这样说,裴世生几人悄悄松了口气。 “这个……王头领啊,我等此来主要是想与将军商议一下赎金的事,毕竟两百万贯实在是一笔巨富,就算倾尽我等之所有也相差悬殊,还请王头领在将军面前多美言几句,是不是……能少一些?” 裴世生试探着问了一句。 王启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家将军那是何等人物,会屈尊降贵与你们商谈钱财这样的俗事?俗!太俗!俗不可耐!我是一个俗人,所以将军将这事交给了我,你们有事可以直接对我说,不必去烦扰我家将军。” “王头领做得了主?” 一个也姓王的富户硬着头皮问道。 “你贵姓?” 王启年问道。 那人连忙回答道免贵姓王,与王头领说不得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王启年笑道原本是本家,那我更要给你面子了。你的意思是两百万贯太多了些?想让我家将军往下降一点?我这就可以告诉你,这事我做得了主!” 那姓王的富户连忙道多谢王头领照顾!” 王启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二百万贯确实太多了些,你们虽然家有巨富但一时半会儿凑齐这么多钱也有难处,这一点我能理解,这样吧,我看在你也姓王的面子上……” 裴世生等人连忙打起精神,盯着王启年等待着后面的话。 “就免十贯好了,你们只需凑出来一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贯,这样你们看可以么?” 他看着那姓王的富户说道我咬牙心狠顶着被将军怪罪的危险帮你们,这样你们总该满意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姓王的富户嘴角抽搐着,咧嘴苦笑却完全不该说了。十贯,费了半天口舌还是看在同是姓王的颜面上才降了十贯钱,这不是故意羞辱人吗?可是那姓王的头领偏偏还是一副认真肃穆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好像免了这十贯钱是做出多大的牺牲和让步似的。看他那个架势,好像就因为这十贯钱说不得那姓李的将军还要怪罪他。 裴世生想了想这样听那王头领扯皮也不是办法,于是站起来对王启年抱了抱拳道王头领,咱们还是快人快语吧,实话实说,就算将军真的率军踏平了郓城,甚至踏平整个东平郡也未见得能得到两百万贯巨财。” 王启年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在理,我跟将军说一下。” 见王启年态度转变,裴世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王启年继续说道回头我跟将军说一下,把郓城踏平了把你们这些人的家族都抢干净试试,如果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我就不怪你。” “王头领……” 裴世生几乎是哀求着说道您这样,真的没办法谈啊。” 王启年眼皮挑了挑冷笑道那你还打算谈?” 不远处密集的军阵中有一小片空出来的地方,李闲和铁獠狼正在下棋。他们距离王启年和那些郓城富户并没有多远,只是隔了两三道人墙那些富户看不到他们。但王启年和那些人的交谈之声却清晰可闻,听着王启年戏耍那些富户铁獠狼扑哧一声笑了这老王,还真是能折磨人!” 李闲点头微笑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 …… 东平郡郡守吴省之好歹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捂着嘴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燕云寨的人马。他之前看到了裴世生等人进了燕云寨的军阵,但进去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们几个人的身形。想起之前那巨石一击他还是心有余悸,看了看坍塌的城门楼下意识的又往远处走了几步。 “张大人,你看……裴世生他们此去可有希望谈妥?” 张三恒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若是谈不妥,贼人攻城也会有所损伤,据说那李大当家对手下士兵颇为爱护,料来他不会作此选择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无非是想多讹诈些钱财粮食去,刚才那一击只是下马威而已。” “但愿如此。” 吴省之捂着嘴说道只是,为我这般心神不宁?若万一谈不拢,那恶贼下令攻城的话……” 张三恒肃然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吴省之忍不住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对了!” 张三恒忽然想起一件事,脸有喜色道吴大人,贼人只为求财,若是财不足,咱们以粮食弥补行不行?年初时候本打算运往辽西怀远的存粮因为水路被匪徒阻断而没能成行,咱们以粮食抵钱,这应该可以吧。” “好好好。” 吴省之连忙道快派个人出去联络裴世生,让他告诉那李将军,本官愿意倾尽府库粮仓换我郓城百姓的平安!” 此时,正在与王启年谈判的裴世生实在头大如斗,任凭他如何说,那姓王的头领只咬定一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贯,一个铜钱也不能少。而他也已经将这边的钱数,从最初的十万贯,提到了三十万贯。即便如此,除去郓城府库中的钱财外,分摊到他们这些富户身上的钱也足够他们心疼的了,再多一些,他们也拿不出来。 正束手无策的时候,吴省之的一个亲随硬着头皮到了城外。 “府君大人说,可以以粮抵钱。” 他低声在裴世生耳边说道。 裴世生立刻来了精神,心说这吴省之总算也干了点人事。 他将吴省之的意思和王启年说了说,王启年思虑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你郓城府库粮仓可能拿得出十万石粮草吗?若是能拿得出十万石粮草,再加上四十万贯钱财,倒也可以商量。” “噗!” 在士兵们背后坐着下棋的李闲都忍不住笑出来,心说人都说王启年脸厚心黑,看来这家伙绝对有当政客的潜质,若是经商的话说不定也是一方巨富。十万石粮草,莫说一个东平郡,就算是以富庶而出名的齐郡鲁郡,只怕一时之间也根本拿不出来。 裴世生只是苦苦哀求,王启年猛的站起来怒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是故意在拖延对吧,为的是让城内的守军能做好准备应战,既然如此,我也没好与你们说的话,我这便去见将军,你们想战,那便一战!” 裴世生连跪下的心都有了,他一把拉着王启年道王头领,实在是真的拿不出来这么多啊。不如,不如这样,我可以让吴省之打开府库粮仓,有多少你们搬出城来多少还不行?至于钱财,我等勉强也就是能凑出三十万贯,再加上府库中的钱财也有数万贯,而且吴省之那厮家里巨富,若是抄了他的家只怕不少于十万贯。” “还有郡丞张三恒,此人与朝廷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乃是表亲,家中也颇有积财!” “啊哈!” 王启年笑道你这个主意倒是不。” 他看着裴世生道你告诉吴省之,将府库能所有的粮草钱财都搬出来,若是还凑不够五十万贯钱财,我就亲自率军去他家和张三恒家里搜!” 裴世生这才醒悟,让吴省之打开城门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是开城门将燕云寨的贼人放进去的话,今日这谈判还有意义?只怕贼人进了城,城中的富家大户一个也逃不了,全都得被贼人劫掠一空。 …… …… 正在李闲和铁獠狼二人听得有趣的时候,忽然一队黑衣骑兵从大军后方急速赶来。一共十余骑,装束与燕云寨的士兵区别很大。黑衣皂靴,背后背负着一柄锋利的铁钎,看样子正是飞虎密谍的人马。 领头的密谍直接穿过燕云寨人马军阵,问清了李闲所在之后急急的赶了。他分开士兵到了李闲面前,躬身施礼然后上前在李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闲微微皱眉,随即点了点头道了,你先,告诉叶大档头让她监视,我这便。”那密谍应了一声,又急匆匆的赶回巨野泽燕云寨去了。 铁獠狼见李闲神色凝重,低声问道将军,出了事?” 李闲叹了口气道没能杀了文刖,我早说过会引来麻烦,只是没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杨广调了右侯卫将军冯孝慈,率领三万多府兵已经快要渡过沂水,专门来攻打咱们燕云寨了。” 他指了指外面说道去,让王启年差不多就行了,赶紧收钱收粮咱们还要回山寨去。” 铁獠狼应了一声道我这就去。” 李闲心道:右侯卫冯孝慈,若不是叶怀袖去江都时候沿途留下的密谍没有收,还不你竟来的这么快。杨广啊杨广,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只是……难道不觉得晚了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二十四章 真不是人干的事 (昨日红票竟然再次突破,将近五百,我都惊讶感动的不该表达我的谢意!真心感谢大家,唯有努力码字报答。再次求收藏红票) 事实上东平郡的府库中不缺粮也不缺钱,粮仓中的粮食如果分发先下去的话足够郓城中所有的难民吃上两年也不成问题,但郓城内原本的难民都被吴省之下令驱赶出了城池,借口就是粮仓无粮没办法供养他们。如今难民已经不去了地方或是成了满地饿殍或是从了贼,而这些粮食如今却落到了另一伙贼手里。 这次郓城之行不展刀兵轻易获得数十万贯巨财还有数万石的粮草已经收获很大,而且根据飞虎密谍回报来的消息大业皇帝杨广钦点的右侯卫将军冯孝慈已经率领数万人马渡过了沂水,再有十天路程也就能赶到东平郡了。这是燕云寨立寨以来面对的最强大的一个敌人,是不折不扣的名将率领的一支百战精兵,和这样的对手交战,虽然巨野泽燕云寨的兵力占优而且算是有地利优势,但一个不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冯孝慈是当世名将,此人的名气之大和他的战绩绝对成正比,从开皇年间便率军征战少有败绩。 从郓城将粮草钱财起运,李闲率领四营两万余兵马回退巨野泽。 东平郡郡守吴省之恨不得敲锣打鼓欢送,当看到燕云寨的人马潮水一般缓缓退去的时候,他就好像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城墙上又忽然嘿嘿的傻笑,之所以吓成了这个样子全是因为那抛石车的强力一击。吴省之明白,张金称好打发是因为张金称没有绝对的把握攻下郓城,他手里没有攻城器械就算真的攻克郓城其损伤必然惨烈,所以只要肯出钱出粮张金称就会退走。 而燕云寨不同,他们有实力在极短的内攻克郓城,只要城破,被激怒了的贼人说不得会大开杀戒。而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他这个东平郡郡守大人,其次便是城中的官宦人家和富家大户。他不的是,如今燕云寨中抛石车只有那么一架。 所以虽然搬空了府库并且他也掏了不少钱财买平安以至于心疼的不得了,但看着退去的燕云寨人马吴省之好歹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张三恒不时候站在吴省之身边,一脸笑意的说道大人率领我郓城军民,一举击退巨野泽悍匪,保护一方,护佑百姓,此等功劳若是上报朝廷的话,陛下得知必然有所封赏。我打算亲写一份奏折将大人之功劳上报朝廷,东平郡有大人在,百姓无忧!” 吴省之被亲随扶着站起来,对张三恒拱了拱手道哪里,我只是尽臣子的本分罢了,为陛下效力何功之有?而且张大人乃是本郡郡丞,这击溃巨野泽悍匪乃是张大人亲自率领郡兵奋勇杀敌的战果,我敢剽窃?我也打算上奏朝廷,为张大人请功!” 两个人相视一笑,心中却叹道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返回巨野泽的大军中,王启年一脸的不乐意将军,这么轻易就放过了那狗官?属下本打算再狠狠的敲他一笔的,若是再围城一日,属下保证能最少再敲出五万贯肉好!” 李闲笑着摆了摆手道若不是为了打造水军,我也不会率军出泽来威逼郓城官员。毕竟杨义臣如今就在黄河北面正打的顺风顺水,虽然他忌惮咱们燕云寨一直没有南渡黄河,但若是朝廷了咱们攻打郡县后给杨义臣施压的话,他也不得不与我燕云寨为敌。而今冯孝慈率领右侯卫的府兵正在赶来东平郡,若是他与杨义臣联手的话这仗更难打。” 王启年意犹未尽道等击败了冯孝慈,咱们一定要再围一次郓城,下次不把他吴省之榨得连内-裤都留不下,绝不收手!” 铁獠狼哈哈笑道老王啊,你要那狗官吴省之的内-裤做?难不成你这辎重营都尉有囤积所有货物的习惯?连内-裤也不放过?” “这个……” 王启年脸一红讪讪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比方懂吗不跳字。 洛傅笑道这是将军知人善用,将辎重营交给老王是最合适的,若是交给别人咱们还不放心呢,有老王在咱们燕云寨辎重营要有,老铁啊,以后你要是没有里面的衣服换了,可以直接找老王领一套的嘛。” 铁獠狼瞪了洛傅一眼道在说老王,你倒是拿我开心起来了?” 洛傅赶紧改口道我了还不成,人家老王库存的应该是留着用的,你想用人家也不给。” 王启年叹了口气道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队伍一路回到巨野泽,这次收获丰盛而且未伤一兵一卒,众人都十分高兴,而郓城里那些官员们虽然破了财却保住了命,所以两面倒是皆大欢喜。回到巨野泽之后李闲便召集手下头领们饮酒庆祝,而郓城内张三恒特意安排了一桌酒席为吴省之庆功。 回到巨野泽之后,李闲虽然看起来谈笑风生,可叶怀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李闲眉宇间的一丝忧虑纠结。等酒席散尽之后,她便拉着欧思青青在门口等李闲。今夜李闲也喝的酩酊大醉,也不是真的开心还是因为心中有别人不知的烦忧。 待众人散去李闲送客归来,欧思青青连忙上前搀扶住脚步都已经虚浮的李闲,看着他那马上就要吐出来的痛苦样子,轻声埋怨道喝了这么多酒,就算你酒量再好也会伤了身子。” 李闲对欧思青青笑了笑却没有说,两个人才往回走了几步,李闲便忍不住挣脱开欧思青青的手,蹲在路边不住的呕吐。 “,你最聪慧,安之这是了?从来不曾见他如此狼狈过。” 欧思青青想帮李闲却被他拒绝,只好走回叶怀袖身边。 “他心里有事所以心烦吧。” “刚打了胜仗,他为会心烦?莫非是因为朝廷派了那个叫冯的将军率军来攻打山寨的事?” 欧思青青不解道。 叶怀袖看着李闲因为呕吐而佝偻着的身子,不为心里忽然一疼。她抬手帮欧思青青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缓缓摇了摇头。 “虽然冯孝慈是当世名将而且手下右侯卫皆是百战精兵,但咱们燕云寨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败不了的。大隋百姓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天下都乱了,官军没有了大隋极盛之时的优势,此天时之利在此不在彼。右侯卫的人马远来,孤军深入而又无补给,不明地理,不知民情,这一点也没法子和咱们燕云寨相比,所以这地利也在此而不在彼。今时不同往日,以往官军过境百姓们夹道欢迎,还会拿出家中米面来犒劳士兵,可现在朝廷逼得百姓不得不反,咱们寨子不侵扰百姓反而比朝廷的人马更得人心,只要官军到了东平郡,只怕就会有百姓主动来报于咱们,所以,这人和之利也在此而不在彼。” “将军虽然年轻但久经战阵不会看不清这些道理,所以,他的烦忧应该不是因为冯孝慈。” 她看着李闲痛苦的样子轻声道他……或许只是有些事还想不开,心中负疚吧。” …… …… 因为离得远,李闲并没有听到叶怀袖的轻声话语所以依然心里堵得难受,他确实内疚而且想来想去也解不开这个道理。 他之所以内疚,是因为他这次从郓城取的大批钱财粮草,虽然都是出自那些富家大户和郓城府库粮仓,表面上是那些人受了极大的损失,可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燕云寨大军撤回之际,只怕那吴省之和张三恒已经在算计着从百姓手中将他们的损失拿了,府库粮仓都空了,他们可以巧立名目甚至强取豪夺百姓家中的,李闲内疚就在于此。看似榨取的乃是朝廷和富户的,其实受苦的还是百姓。 “叶,你是不是安之为烦恼?若是,那请叶劝劝他吧。” 欧思青青看着李闲剧烈呕吐而弓起来的身子就心疼,她几次想走却都被李闲拒绝。他李闲不想让看到他那个狼狈样子,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难受。 “没人劝得了他。” 叶怀袖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对他很难理解,该杀人时心狠手辣,从不拖泥带水。该逃走时也不会顾及虚伪的颜面,做事向来干脆果决。可有些时候,他心中诸般纠结却是其他豪杰完全不在意之事,可这种事,别人偏偏没办法去劝导他,需要他去想开。日后若想成就大事,他这般心思能成?” 欧思青青听的不明所以,但隐隐约约能想到一些。 “是说,安之太心善了些?” 叶怀袖倒是诧异于欧思青青的聪慧,她点了点头道心不够狠不够冷,终究成不了大事的。这一点,罗艺强他多矣。” 欧思青青摇头道但罗艺肯定没有安之快活。” “快活?” 叶怀袖忽然冷笑,指着李闲的身影提高声音道他这个样子也算得快活?” 说这话的声音很高,叶怀袖似乎有些激动所以声音也变得略显尖锐了一些现在就假惺惺的悲天悯人有用处?还不是只会惹的难过痛楚像个懦夫!借酒消愁,是最没本事的人才干的蠢事!若真有安济天下之心,此时心冷心狠一些算得?待来日终成大事再善待苍生,这才是王道!” 听到这番话话,欧思青青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怀袖,似乎是不明白为一直好脾气温婉示人的叶怀袖忽然发怒。而看起来李闲的肩膀好像颤抖了一下,随即扶着树缓缓站直了身子,虽然没有回头,但却将佝偻着的身子缓缓挺直。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也不,也不回头,脚边一片吐出来的污秽-物,身子还在不停的微微晃动。 叶怀袖怒其不争的看了李闲一眼,随即转身就走。只是没人注意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劝是劝不了的,有些事,真的只能靠他去想开。 叶怀袖走了之后,欧思青青有些孤独的站在路边看着李闲。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为李闲擦了擦嘴角。这次李闲没有拒绝,而是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样安之?还难受吗不跳字。 欧思青青轻轻拍打着李闲的后背问道。 李闲抬起头看了看深邃的夜空,月明而星稀无云,晚风拂过清凉剔透,吹在人身上格外的舒服。他忽然转身看向叶怀袖离去的方向,然后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眉角低声叹道有道理就不能好好说吗不跳字。 他一边喃喃着往回走了几步,却终究不支跌坐在地。 “真他娘的头疼啊,这还真不是人干的事!” 也不他说的事,是喝酒,又或是其他?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给我上一桌 (求收藏红票) 李闲从来就不是那种喝酒如鲸吞的豪客,虽然他的酒量从小就不。 因为在襁褓中的时候被丢弃在雪地中受了寒,李闲幼年间身体并不是特别好,之所以现在如此健壮是因为他从几岁就开始妖孽一般的修炼,这和他与生俱来的成年人意志有着绝对的关系,当然,这种意志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四岁开始,别人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他已经强迫练功了,这个年纪,一般人的孩子还躲在娘亲怀里撒娇,而他却已经开始独立生活。当然,让他一个成年人心理的人钻进别人怀里撒娇也是件困难事,若是女子还好说软玉温香的也算享受,钻进张仲坚怀里的话李闲着实没有**。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没有爹娘爱护,而粗手粗脚的张仲坚哪里会养孩子,虽然也当得起关怀备至四个字,可也不是没做出过屎尿在裤裆里裹一天没的这种恶事。而李闲心思是成年人,却管不住婴儿的躯体。只是让他饿了尿了拉了放声大哭这种事偏偏还不好做出来,于是乎小时候他没少受罪。 因为身体羸弱,襁褓中就被寒气入-体险些没保住性命,后来张仲坚便早早的让他饮酒,这位绿林大豪坚持认为酒可驱寒,可是却完全不孩子哪能多喝酒?李闲一直庆幸还没有自主能力的时候没被酒烧坏了脑子。脑子没有烧坏,但是酒量却一天天的渐长。 然而这是李闲为数不多的酒醉,第一次,是在江南突围的时候很多铁浮屠的战死。那时候他方五岁,那一次他烂醉如泥。第二次,是燕山上血骑和铁浮屠近乎全灭,那时候他十三岁,那一次他喝得人事不省。第三次,便是昨夜。只是不知为何,却也睡不着。 都说酒醉嗜睡,可李闲昨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眠。越是这样,越觉得头疼欲裂,起身喝了几次凉茶也不顶用,索性从屋子里翻出一壶老酒跃上窗户坐着一口一口的灌进嘴里。 斜靠在窗边看晓月当空,李闲的视线飘忽。 想起之前欧思青青说要留在房中照顾,李闲摇头苦笑。 酒醉发狂就算他把欧思青青样了,估计着青青也不会有些许怨言。可李闲不想,酒后乱-性这种事无论如何也有些丢人。更何况,他身子如同激流中一片竹叶飘摆不定,可是头脑却清醒的要命,酒后禽兽已经不是人了,酒后装作禽兽那就更加的不是人。太清醒,这也是他为睡不着的原因。 叶怀袖的话是对的。 如此伪善,如她所说那般假惺惺悲天悯人如何成的了大事?可这心结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开的,也没有顿悟之说。李闲苦恼的想着,若是日后杀人放火的事情做的多了,应该就能变得心狠心冷一些了吧。 他想起去塞北草原之前,被朝廷追杀的时候也是快意杀人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便逃,日子虽然清冷凄苦倒也逍遥快活,可是现在不必再担心被人追杀,有根基有人马,胸中有韬略,掌中有利刃,可为却一日不如一日快活? 想来想去,发觉原来是面对的事情不同了。 当初被追杀的时候,不杀人便是死,所以下手杀人毫无顾忌,而杀的那些人也是生死大仇派来的,杀了也没有负疚感,他六岁便在张仲坚的帮助下破了杀戒,按理说还有下不去手的?可是如今面对的不同了,他手下雄兵数万,动辄摧城拔寨,就算不想祸及无辜可还是有无辜因他而死。比如郓城一行,李闲以想起来从郓城诈得钱粮无数也不会害了多少百姓心中便如堵了一块大石头般不痛快。 自燕山南下以来,这一路厮杀他见得太多的遍地死尸满目饿殍,其中绝不多数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虽然已经在大隋生活了十几年,可他一个现代人的思想面对诸般地狱一样的景象如何能做到心安理得? 或许……还是没能适应这个时代吧。 李闲叹了口气,再饮一口酒。 此心拖泥带水,是人生最苦处。 他想起前世看到的这句话,自嘲的笑了笑。以前为了保命所以可以无所顾忌,现在,为站得高了些,手里权势大了些反而烦恼缠身? 他不如罗艺! 叶怀袖的这句话他其实听的清清楚楚,而且犹如在心中扎了一道闪电般令他惊慌恐惧了片刻。不如罗艺,如何能乱世立足? 饮酒对月,一般都是文人骚客故作姿态无病呻吟时候的样子,可是现在李闲忽然却明白了为那些人喜欢对月而歌,说来说去,还是孤独所致。 若想成其大事,就必须无视百姓生死? 亲人可害?可杀?家人可弃? 那我保命何用?那我打下一片天下又有何用? 正愤懑,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急切说道将军!有要事!” 李闲一凛,从窗边跳下整理了一下衣衫,举步往门外走去,他早已换了一身干爽青衫,洗过了热水澡,将酒壶随意放在一边快步出门,眼神明亮,步伐稳健,哪里能看得到一丝醉态? …… …… “事?” 李闲走出房门,问站在门口的士兵,李闲认得他,这人乃是伏虎奴的亲兵。今夜众人皆醉,唯独伏虎奴今夜轮值守吊桥所以不曾饮酒。见是伏虎奴的亲兵急急忙忙来找,李闲第一反应便是山寨外面出了大事。 “伏当家今夜带着我等轮值,小半个时辰前忽然有一人纵马到了山寨门外,大声呼喊说是您的,今夜务必要见将军您,天色太暗也看不出那人面目,又不知是否乃是官府之人要诈开寨门,所以伏当家一开始没理会,只警告那人说再喊就放箭射死。可那人非但不肯离去,还在门外大喊大叫。听他声音急切不似作伪,伏当家也不好真的伤了他,也不敢开寨门放吊桥,只好派我来请将军。” 李闲微微皱眉,他也想不到是谁这个时候如此急切的要见。的亲人都在巨野泽燕云寨内,山寨外面的人,找干?而且此时已经过了午夜,确实令人生疑。 “来人可曾自保姓名?” 李闲一边走一边问道。 “有!他说他姓罗,自历城来。” 那亲兵回答道。 李闲一怔,随即加快脚步往吊桥那边赶去。 到了城楼上,还能听见外面漆黑中有人高呼我乃你们将军故友,有要事要见他,你们快开寨门!” 见李闲来了,伏虎奴连忙迎上去道小半个时辰前此人到了山寨外面,一直喊着要见你。问他有事,他又不肯说。也不是顾忌着,还是有诡计。” 李闲侧耳倾听,那声音正是历城罗士信! 他快步走到墙边往下看去,只是夜色太浓只隐约能看到下面有个人骑在马上来回走动,李闲虽然视力极好却也辨认不出。他站在城楼上高喊下面可是士信?” “安之?是你吗?!” 下面那人听到喊声,李闲确定正是罗士信的声音。 想了想,李闲高声道士信,委屈你,你将马匹且先放在外面,我让人放吊篮下去接你上来。夜深漆黑,莫怪我!” 山寨外面的正是罗士信,他李闲担心,毕竟如今两人一个是官一个是匪,李闲为了山寨考虑不得不谨慎一些。若是换做,只怕也不会立刻就将寨门打开放下吊桥。只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罗士信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起初遇李闲的时候,两个人意气相投无话不谈,谁想到如今见一面都会如此尴尬? “无妨!你且放吊篮下来!” 罗士信应了一声,将的战马栓在一棵大树上走到吊桥下面。 有人先坐吊篮自城墙上下来,甩绳索让罗士信抓了,然后让他吊桥上荡。怕罗士信看不清对面地势,李闲让人点了无数火把丢下去照亮了山寨门前,罗士信接过绳子攥紧一荡了那一道天堑,在寨子门前落地向前跑了几步站稳,李闲的几名亲兵连忙将他扶住,罗士信抱拳说了句多谢,然后坐吊篮被拉上了城墙。 临到城头的时候,李闲伸出手去拉住罗士信的手,罗士信借力一跃便上了城墙。 李闲拉着罗士信的手左看右看,哈哈大笑道士信,你来了这里?” 罗士信看着真诚的笑容心中一暖,他笑了笑道之前在齐郡听说了一件要紧事,涉及到你的安危,我便马不停蹄的从齐郡赶来,你先给我弄些吃的,赶得太急,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过了。肚皮都饿憋了,最好再暖一壶老酒!” “我这就让人准备!” 李闲连忙吩咐人安排饭菜,这才罗士信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他本来脸色就黑,这一路也不跑了多久不眠不休,脸色更加的暗淡无光。眸子里也是深深的倦意,眼珠上一片血丝。再看他的衣衫上面蒙了一层灰尘,几乎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头发上也是如此,简直就好像刚从土里爬出来的一样。 李闲拉着罗士信的手,竟然不该说些。 “前几日齐郡通守张须陀将军得到朝廷命令,让他率军进击清剿鲁郡内叛军,传旨的人无意说起另一件事恰好被我听到,朝廷调了右侯卫将军冯孝慈率军数万专门来攻打你的寨子!你可要应对,冯孝慈乃是当世名将,不可小觑!” 罗士信喘了口气后低声对李闲说道我怕影响了你山寨军心,所以没在城外大声宣扬,你便好,早作准备!” 从齐郡历城到巨野泽何其遥远,罗士信为了报信竟然不眠不休的赶来,此间情义,李闲如何能不动容! 虽然说这消息李闲早已得知,可感动李闲的却是罗士信千里送信的一片情义。而且他现在为历城郡兵都尉,乃是朝廷武将,上面还有一个对大隋忠心耿耿的老将军张须陀,他能做到如此,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李闲张了张嘴却罗士信打断,他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笑道别说谢谢,那就太没意思了,你若说谢,我反而心中不痛快。” 他笑着说道若是有好酒好肉倒是不妨多上来一些,我这肚皮空空如也如今能吞得下一整头牛!” 李闲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睛模糊起来。 罗士信酒足饭饱之后打了个饱嗝,摸着肚皮叹道这么多年吃饭都没有如今天这般香甜!” 他笑嘻嘻的凑近李闲,眨了眨眼睛问道山大王的日子快活不?” “呃……” 李闲还没回答,罗士信忽然叹了口气道保暖果然思淫-欲…...李大当家,有没有清俊少女俏佳人之类的,给我上一桌!” 李闲……”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从什么地方逼他 (求红票收藏) 李闲为难的看了罗士信一眼,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说道我这寨子里都不缺,唯独就缺你嘴里所说的俏佳人,就算有也是名花有主了,难不成我为了满足你这淫-欲还要找些迷药去迷倒一个良家女子给你扛?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去做的,若是……若是你找男人我倒是可以帮你寻来,这寨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或猥琐,或刚猛,或清秀,要胖有胖要瘦有瘦,总有一款口味适合你。” 罗士信瞪了他一眼道你便是这般款待的?” 李闲笑道主要是你这要求太难为人了些,这寨子里最美的除了你嫂子就是你嫂子。” 罗士信肃然起敬道安之,好本事!只是身子骨要紧,别太累着了。” 李闲愕然,这才罗士信理解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你是我的,而这寨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比你我年纪要长,我的兄长妻子自然是我嫂子也便是你嫂子,是不是这个道理?” 罗士信哈哈笑道我逗你的,吃饱了饭与你再说一会儿话,我还要连夜赶回齐郡历城去,张须陀将军不日就要率军出征,我还要赶报到。” “不行!” 李闲站起来说道你还要命不要了!我不强求你留下来帮我,但也不能看着你活活累死!就算你是铁打的,五六天不眠不休你也吃不消。你若急着,今晚在此休息一晚,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了房间,明日一早你再。” 罗士信摇了摇头道张将军明我是来给你送信的可他并没有阻拦,且平日里对我照顾有加,不来将这消息告诉你,我心中实难安是为不义之举。若是不能及时赶回军中报到,亦是不义,我不能那么做。这样,你找人给我弄一大桶热水来我好好洗个澡,找一身干爽衣服让我换了,再准备三日的干粮给我便足矣!” 李闲摇头道我先安排人准备热水,但今晚你是绝不能走的。” 罗士信挑眉道我若要走,你拦得住我?” 李闲看着他说道若你真要走,我便绑了你明日一早再给你松开!” “以多欺少?” 罗士信哈哈笑道有本事你单打独斗胜了我再说!” “你这武痴!” 李闲看着跃跃欲试的罗士信,一边挽着袖口一边说道今日若是不能将你打的服了气,便算我没说!” 罗士信将长袍闪去往旁边一边走一边笑道吹牛-逼,有本事手上见真章!” 听到罗士信说了牛-逼两个字李闲微微愕然,想起这还是两个人初次见面时候他经常说起才被罗士信学去的,谁想到这两年不见这家伙也成了这俩字不离口的俗人。两个人走到空旷处站住,李闲笑着说道我不牛-逼,你牛-逼还不行?你是真牛-逼!” “俗!” 罗士信一拳打了,一边出手一边说道就你这无赖泼皮的样子,就能成了燕云寨的大当家?你在辽东那些故事,难道都是虚假的?” 李闲架开罗士信的拳头笑道真的假的,你试过便!” 两个人一个才吃饱了肚子,另一个才喝多了酒却似乎浑然不在乎,拳来脚往打成了一团,直打到两个人都是微微气喘还是不分胜负,罗士信一招黑虎掏心砸向李闲小腹,只是这一拳打的稍微低了些,看起来倒是更像黑虎掏裆。李闲身形一转绕到罗士信背后,并指如刀戳向罗士信后臀,罗士信向前一跳闪开好阴险!” 李闲道你还不一样!” 两个人打了十几分钟不分胜负,罗士信大声道这么束手束脚的真不痛快,你去找条长槊给我!” 李闲挑眉道还怕你不成?” 当下命人取来兵器,他用横刀,罗士信用马槊又战在一处,足足打了半个时辰还是不分胜负,两个人都是额头见汗,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打着打着罗士信忽然将兵器往旁边一丢,大声笑道好痛快,出了一身臭汗,刚好洗澡!” 说完他也不在意身边还有人观战,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待进了房门已经脱了个精光,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大木桶里。也不关门,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洗起澡来。伏虎奴走到李闲身边赞叹道生性洒脱,倒是一条好汉子!” 李闲摇了摇头笑道他只是还没长大,你看胡子还没钻出来呢。其实,有件事鲜为人知,历城罗士信,还没断奶。” 就听得罗士信在屋中大骂道放他娘的狗臭屁,你倒是找个奶来让我吃吃!” …… …… 痛痛快快打了场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罗士信感觉身上的疲乏已经尽去换上李闲给他准备的新衣,然后顺手从桌案上拎了一个酒囊栓在的腰畔,看着李闲笑了笑道快去给我准备干粮,罗爷还要赶回军中报到,误了我杀贼你赔得起我吗不跳字。 李闲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便是贼,最起码,在你们张须陀将军眼中,我便是贼。” 罗士信一窒,走拍了拍李闲的肩膀说道这世道我算是看透了,哪里还分得清何人是贼何人是官?官府**民不聊生,赋税一年比一年高朝廷根本就不管地里粮食颗粒无收,逼死的人还少么?我倒是听说河北窦建德攻下县城然后召集难民屯田,贼人控制地方的百姓日子反倒过得好些!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 他笑了笑道如今在我眼中,已经没有官与贼,只有亲人与敌人。 “张须陀老将军视我如子嗣,我视其为亲人。秦大哥视我如幼弟,我视其为亲人,齐郡百姓视我为同宗,我视其为亲人。而你,视我为,你也是我的亲人。” 李闲只觉得心里一热,脱口而出道那你便留在这寨子里!” 罗士信缓缓摇头道不行,最起码,现在不行。我说过,齐郡百姓视我为家人如今需要我守护齐郡,我如何能走开?” 他看着李闲极认真的说道我只盼你我没有疆场相见之时。” “你在齐郡一日,我燕云寨的人马便绝不踏足齐郡土地之上!” “多谢!” 罗士信怔了怔,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这两个字。 拎着李闲为他准备好的干粮酒食,罗士信前后停留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告辞离去。这次李闲下令打开寨门放下吊桥,骑马一直送出去三十里,罗士信再三劝他,李闲担心他路上不安全,拨了三百精骑保护罗士信,罗士信推脱不过也只能答应。看着李闲身后那精锐的骑兵,罗士信叹道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我们齐郡郡兵到现在也凑不出千余骑兵,倒不是没有马没有人,而是没有骑兵的护具兵器,你这山寨倒是这么多精骑!老子看的心痒痒,临走将你这山寨打劫个干净。” 李闲摊了摊手道随时欢迎光临!” 罗士信止住笑容,伸出手道希望还有再见之日!” “必有再见之日!” 两人击掌,李闲肃然道。 罗士信哈哈一笑,随即骑了李闲赠给他的契丹名种一路绝尘而去,三百骑兵在后面相随保护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再也看不见。李闲一直等到烟尘散尽才拨马,心中还是感慨莫名。他实在没有想到罗士信竟然会冒险千里迢迢的来给他报信,这等大罪若是有人告到朝廷里只怕立刻就会被满门抄斩。 能交到这样的,实在是幸运之事。 李闲回到山寨之后没有立刻回的房间,而是先去了水寨。将还没有起床的陈雀儿从被窝里拎了出来,然后两个人又去找朱一石。到了朱一石的小院外李闲就不敢如此放肆了,毕竟朱一石是有家室的人。在门外呼喊了两声,朱一石手忙脚乱的披着衣服开门小跑着出来。 “走!” 李闲一手拉了一个道今日你们两个陪我畅游水泊!” …… …… “不管冯孝慈用手段引诱咱们出去,咱们若只是坚守不出他还能有办法?那糊涂皇帝点名让冯孝慈来剿了我,他耽误不起!身为大隋的官员,他比咱们更清楚那个糊涂皇帝脾性,若是久战不克,无需咱们杀他那糊涂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李闲躺在甲板上头枕双臂,看着天空中的浮云轻声说道。 “咱们若不出巨野泽,冯孝慈急了也只能调集船只进入水泊。” 陈雀儿道。 朱一石想了想说道朝廷水师如今在江都护驾,这附近找不到大船!” 陈雀儿道他不熟水路,根本就不敢贸然进来!” “他不进来……” 李闲看着浮云微笑着说道咱们就逼他进来。” “逼?” 朱一石和陈雀儿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闲高深莫测的一笑,指了指郓城的方向道咱们才从地方,便从地方着手逼他冯孝慈!”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二十七章 难以决定 (昨天的红票再创新高,达到了511!我爱你们!继续求红票收藏) 十月份的太阳已经开始睡懒觉,当他从东方地平线上缓缓爬起来的时候李闲和陈雀朱一石三人已经在水泊上漂泊了好一会儿。李闲已经不记得昨夜喝了多少酒,也不记得吐出来多少,现在他最强烈的感觉也不是困倦而是饥饿,或许是吐的太多了些所以胃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让撑船的士兵停下来,然后扭头问陈雀儿道船上带没带吃的?如果没带吃的,那带没带鱼竿?” 陈雀儿摊了摊手道将军那么急着把我们俩从被窝里拉出来,肯定是都没带的。” 李闲抚摸了一下微瘪的肚子叹息道在饥饿的时候却没有吃的,果然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心里的难受比肚子里的难受还强烈一些,可我在这船上摇摇晃晃的躺着感觉极舒服又不想,而且,该看的还没看完。” 朱一石笑道这有可为难的?” 他将长袍闪去只穿了贴身衣服,站在船边活动了几下笑道我自幼在水边长大,还是孩子时候下河摸鱼便难不住我。” 李闲笑着打了个比方说道水边长大的孩子玩水摸鱼,就跟平原上人家的孩子撒尿和泥放屁崩坑是一样的轻车熟路啊。” 他躺在船头甲板上微微侧身看着朱一石认真问道宏远兄,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坐在沙子上放屁的游戏?” 朱一石讪讪的笑了笑这个还真没有。” “那你有没有在潜泳的时候在水里放过屁?” 李闲紧追不舍的问道。 朱一石叹了口气,看了李闲一眼道这个……倒是有的。” 李闲怀旧一般怅然道我也试过,水中放屁崩气泡出来,倒是比沙子上崩坑还有趣一些。” 朱一石心中叹道,将军啊将军,你这童年一直就在玩屁? 活动了身子之后朱一石对李闲说道将军且稍后,我一会儿便抓上来一尾肥鱼,船上虽然没有吃食但却有酒,早就听说将军您烤鱼的手艺天下一绝,吃过的人都是赞不绝口。张大当家曾经说过,将军您有三绝,射艺,刀法,烤肉,若是和烤肉比起来,射艺和刀法都要往后排一排。今天这么匆忙出来,想不到我倒是能尝到将军烤鱼的滋味了。” 李闲伸手摸了摸从来不离身的鹿皮囊后说道这个没问题,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好吃懒做,所以烤肉的调料一般随身都带着。不过这三绝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除了烤肉还稍微能拿得出手其他两样又敢称绝?我师父达溪长儒面前,我不敢说会用刀,而且这世间还有一个文刖,我那点不入流的刀法不值一提。至于射艺,叶大档头一介女流,射艺似乎比我也要强上几分。” 朱一石笑道既然张大当家这么说便肯定有道理。” 说完,他做了一个起跳的姿势准备跃进水中,恰好李闲说道其实我阿爷也有三绝,好吃,懒做,脸皮厚。” 听到这句话,朱一石跳起来的姿势都变了形状,极其难看的砸进水里,溅起来一大朵浪花溅湿了李闲和陈雀儿的衣服。他明明是想做一个潇洒的鱼跃入水,可惜因为李闲那句话惊的四肢变形平着就掉进了水里。李闲抹去脸上的水迹,一脸茫然疑惑还带着些许了然看朱一石也入水的身姿,我越来越怀疑他刚才说在水中如何如何厉害实在有吹牛-逼的嫌疑。” 陈雀儿点头道言之有理……” 事实上朱一石的水性确实极好,虽然入水的姿势难看到了连他都羞愧的地步,估计他五岁的时候鱼跃入水也比现在漂亮许多,但他只是在水中稍微调整了一下便如一条游鱼般在水下潜了出去,一直到李闲和陈雀儿都看不到了他在水中的影子也没见他露头出来换气。 按照李闲的理解,一个人在水中能潜游一分半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从朱一石入水他便轻声数着,一直数到一百六的时候朱一石才从水中出来,而且一只手托着一条肥硕的大鱼,一只手划水游了。 “将军,看这条鱼可够肥?” 憋了这么久,他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李闲赞叹道果然名不虚传!” 朱一石愣了一下才醒悟原来是在夸奖,他将那条大鱼抛上船一条鱼不够吃,我再去摸几条上来。” …… …… 将水泊只走了很小的一个区域,李闲一边啃着烤鱼一边感叹道水泊地势太好,到处都是能伏兵的地方,只要能将冯孝慈引进水泊,我倒是想看看咱们的水军这几个月操练到了样子。” “如果冯孝慈心急,他只能从水泊进攻!山寨地势太险要,攻城一方的人马根本施展不开,几百人几百人的往上攻纯粹是在送死。” 陈雀儿道对了,将军,刚才你说就在咱们刚离开的地方逼着冯孝慈进攻,是郓城?” 李闲笑了笑道其实说起来不是郓城,而是郓城里面的人。而且,咱们算是无心插柳了一回,冯孝慈就算不着急也得着急了。” 数日后,郓城。 右侯卫大军一路风尘仆仆的感到了东平郡郡治城外,前几日得到了消息的郡守吴省之和郡丞张三恒带着东平郡官员在城外等候,远远的看着前面官道上尘烟遮天蔽日是右侯卫的大军到了,吴省之和张三恒相视苦笑一声。两个人此时心中所想的事情一般无二,都是在惋惜郓城粮仓中那么多粮食和他们不得不掏出去的那么多钱财。 若是早两日右侯卫府兵前来进剿巨野泽的贼人,他们又会蒙受那么大的一笔损失? 前几日朝廷派来传信的人姗姗来迟,因为沿路匪患太严重他耽搁了几日以至于比李闲的人马晚到了两日。当得知陛下亲自下旨派兵剿灭燕云寨的贼人之后,吴省之和张三恒都是一声长叹。多可惜啊,只需坚守五六日,便能里应外合将燕云寨那些猖狂的贼人一网打尽,两个人都是越想越心疼。 正因为心疼,两个人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直到右侯卫将军冯孝慈问起来的时候,两个人才想起,随即一脸惊愕慌张。 “这次本将军奉命进剿反贼,所需粮草补给还请府君尽早拨付给我,本将军早日将那伙贼人除去,也好早日向陛下复命。” “这个……” 吴省之脸色极难看的的看着冯孝慈,却一时之间不该说。到底还是张三恒毕竟跟过宇文述,这些看起来冷冰冰的将军们其实也一个个都是心思剔透之人,于是立刻肃然甚至带着些许悲凉道将军有所不知!” 他指着后面坍塌了半边的郓城西门城楼说道就在将军到来的前几日,巨野泽燕云寨的贼人忽然倾巢而出攻打我郓城,虽然府君大人与我率领郡兵和百姓奋力抵抗反击,甚至诛杀了燕云寨一名当家,但因为兵力相差悬殊还是被贼人攻破了城门,城中府库粮仓被贼人洗劫一空,城中百姓也死伤无数。后来还是府君大人与我趁着贼人哄抢财物的时候,再组织人马反攻才将贼人杀退。只是……只是……粮仓却是空了。” “!” 冯孝慈眼睛猛的瞪圆郓城无粮?” 吴省之被冯孝慈凌厉的视线吓了一跳,讪讪道无粮。”他略有羞愧的低下头,可是忽然醒悟这冯孝慈也太没人情了些,不问贼人攻城之事,哪怕就是客套话的慰问也要说两句吧,竟然只关心粮草!想到这里他又抬起来,看着冯孝慈说道本官已经尽力,有城中百姓作证。” 冯孝慈刚才只是心急惊诧,因为郓城没有粮食对于右侯卫来说是个巨大的难题。他率领大军比原计划早了几日赶到郓城,一,是想突袭,打贼人一个措手不及。二,是因为他军中根本没有携带太多的粮草。如今才到东平郡竟然得到这么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他如何能不心急? 见吴省之脸色一变,冯孝慈也立刻反应。 “那些该死的贼人!” 他佯装大怒道府君放心,这次本将军一定将燕云寨的那些贼人杀个片甲不留。前几日贼人攻打东平郡的事府君已经上奏朝廷了吗?若是没有,本将军倒是愿意与府君联名上奏。” 这话是在示好! 吴省之立刻就反应多谢将军!” 冯孝慈连忙摆手道这只是公务而已,府君何需谢我?只是……我军中无粮,士兵们憋着肚子和贼人厮杀?府君你看……” 吴省之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能说,尽力……将军若是不信,可进城一看,府库和粮仓,都被贼人搬了个精光啊!” “贼人兵力多少?” 冯孝慈问道。 “不下十万!” 张三恒咬了咬牙,一脸悲愤的说道。 冯孝慈一怔,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极强烈的不详来。 …… …… 好歹坚持着吃完了吴省之和张三恒安排的接风宴席,冯孝慈便推脱军中还有要事处理便略显匆忙的从酒楼返回营地。他更是没有进城住进吴省之安排的宅院,而是选择住在了军中大帐之内。 “匹夫!败类!” 进了大帐让左右退下,冯孝慈喝了一口凉茶却越来越忍不住心中怒意于是破口大骂。 说郓城被贼人攻破,城中百姓死伤无数,都他娘的骗人的! 若是没有进城,光看那半边坍塌的城楼冯孝慈还以为巨野泽燕云寨的贼人真的攻破了城门在城中烧杀抢掠了,可是进了城之后冯孝慈立刻就看出了不对。城中百姓的房子没有一家坍塌失火的,粮仓虽然是真的空了可里面并不狼藉也没有厮杀打斗的痕迹,再说府库,竟然连院子里地上的草都没有被人踩断,这便是乱匪进来横行的样子? 只略一思索,他便明白了其中的真相。 “文人误国,匹夫误国!” 冯孝慈咬着牙怒骂,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来人,请虎贲郎将崔志,鹰扬郎将刘世宝来我大帐议事!” 不多时,与他一同赴宴才军帐的两位得力战将急匆匆的赶了。冯孝慈看着两个久随征战的下属叹道这一战,只怕难打了。郓城内没有粮草,咱们还没有朝廷的补给,只能速战速决。所以明日一早,你们二人便随我去查看巨野泽的地形,务求将贼人引诱出来决战。” 他看了虎贲郎将崔志一眼道另外,你多派人手去搜罗船只,多多益善。” 他站起来看着军帐外的星空负手而立,背影落寞。 “若是贼人坚守不出,咱们是从水路进攻,还是……撤回?”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二十八章 问路 (求收藏红票) 第二百二十八章问路 冯孝慈只带了十几个护卫还有手下两位得力战将,虎贲郎将崔志和鹰扬郎将刘世宝一行人换了便服,出了军营后便骑马往巨野泽方向飞驰。他打算亲自去查看一下巨野泽的地形再决定这一战到底如何开打,毕竟东平郡郡守吴省之给他的舆图太过简单了些,而且这一战冯孝慈明白必然凶险万分所以非但派出去大批斥候打探,还准备亲自去看看否则心里着实的不踏实。 为了保证安全,一千精骑在后面三四里跟着,毕竟这是到燕云寨贼人的地盘上查看虚实,谁也保不准燕云寨的贼人会不会出来劫财。 距离梁山四五里处,遥遥能看见山峰奇峻绿木成荫,冯孝慈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小村庄,便率先下马朝着村子里缓步走去。这小村子规模并不大,只有百十户人家。到了这村子外面之后冯孝慈驻足观看了一会儿随即微微皱眉,心中没来由的生出几分不痛快。 虎贲郎将崔志见他脸色不好看,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和刘世宝两个人一直跟着冯孝慈,对将军心里在想些他其实早已经猜到。从驻地出发一路往东平郡来,沿路上就没见过一个完好无损的村子,田地荒芜,野狗饿狼横行偏偏却看不到几个人。村子都破败了,田地都荒凉了,往往百里内都看不到一点生机。到了东平郡后初看也是如此,于是冯孝慈趁机以反贼的残暴狠毒为鼓舞士兵们士气的借口,可是越是靠近巨野泽所看到的景象便越是不同,离着巨野泽还有百里距离,基本上沿途所过之处的村子里就能看到百姓正常出入生活,田地也打理的很干净。 而到了这小村子外面之后所见到的景象,更是让人惊疑感叹。 如今已经到了十月中所以田地里已经没有了农活,离着还远就能看到村口垂柳大树下有一座凉亭,围拢着不少人也不在看,等到了近前才看清,原来是两位老者正在凉亭中下棋,很多略懂棋道的村民都围在一边观看。不时有人支招,也便有了争吵,可是这些村民虽然争吵却不动怒,似乎每日都会由此一争般习以为常。而见了二十余鲜衣怒马的外人到来,那些村民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下棋的还在下棋,支招的还在支招,争吵的依然还在争吵。 再往前看去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四五个村妇正坐在溪边浣衣,也不她们是在低声交谈着,不时传来一阵笑声,悦耳动听。 “已经有多久未曾见过这般怡然自得的景象了?” 冯孝慈喃喃低语道。 刘世宝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道理,他脸色微怒道此间百姓安心与贼为邻,想来也没有好。据说此前张金称在时也不是没有兵马征剿过巨野泽,都是泽外这些百姓给那些贼人通风报信导致朝廷的人马屡次失败。要我说,先把这些刁民都杀了才是。” 冯孝慈刘世宝心性狠戾,为人却并不残暴所以那话多半也是气话,但冯孝慈还是肃然道如今长江以北各郡都有贼人作乱,越是靠近郡治百姓反而生活的越是凄苦,偏偏很多贼人匪巢的附近,百姓生活安稳康宁,这不得不让人深思。” 崔志叹道连贼人都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不伤害他们地盘上的百姓。” 刘世宝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可相对于朝廷来说,这个窝太大了些,天下百姓都是窝边草!” 他这话其实有些不敬,其中的意思到好像是说皇帝陛下才是最大的那只兔子似的。 冯孝慈摆了摆手制止刘世宝再说下去,他看着远处起伏不尽连绵不绝的山峦叹道这些话你们以后还是少说的好,咱们都是大隋的军人,既然是军人那就有除贼卫国保护社稷开疆拓土驱逐蛮夷的责任,朝廷里的事不是咱们该管的事。” 崔志和刘世宝垂首道属下记住了。” 冯孝慈笑了笑,指着那边凉亭道走,咱们去看看,说不定能探得消息也说不定。” “将军还是些,我便成了,此间百姓与贼为邻必然也俱是狠辣之辈,万一他们起了歹心再惊扰了您。” 崔志劝道。 冯孝慈捋了捋下颌上的灰白胡须笑道我自从军至今大大小小何止百战?就算这里民风彪悍,难道还能吓的住我?若是真被一群百姓吓破了胆子,我也就没脸再带着右候卫数万精锐了。” 他虽然是在说笑,但却透着一股自信。 …… …… “老人家,你们这个村子叫名字啊。” 冯孝慈将战马的缰绳交给亲随,走到凉亭外对一个正在观棋的老者问道。 那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年纪,穿一身松松大大的土布衣服正负着手观棋,听见有人回头看了看,眉宇间颇为不耐。或是被人扰了兴致,又或是不愿意搭理生人,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了冯孝慈一眼随口说道没有名字。” “村无名,那老人家贵姓啊?” 冯孝慈笑呵呵的问道。 那老者皱眉,颇有些恼火的说道你这人烦不烦,能不能不要打扰我看棋?” 冯孝慈愕然,伸手拦着怒气上来的刘世宝,对那老者抱拳笑了笑道我们远道而来,沿路所见皆是一片焦土,唯独这山村百姓安乐怡然所以才会好奇,打扰之处,多有得罪。” 那老者听他客气倒也不好装作没听见那是自然,巨野泽有燕云寨的好汉在,谁敢在这方圆百里内撒野?敢糟蹋百姓的都被好汉们剁成了肉泥,哪个还敢来惹是生非?对了,你们是外乡来的,若是游山玩水还是离这里远一些的好,若是被燕云寨的好汉们以为你们是朝廷派来的细作,那你们可就有苦头吃咯。” 听他好言提醒,冯孝慈便继续攀谈道老人家你有所不知,我这人生来胆子就大,从年轻时就爱结交好汉豪杰,正因为巨野泽燕云寨大当家声名赫赫,所以特地来此处看看。只是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贸然进山,所以只好先跟老人家打听一下燕云寨的事。” 那老人眯着眼睛看了冯孝慈一眼道你不会真是朝廷派来的奸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刘世宝怒道好端端的跟你,你这人这么不知趣?说我们是奸细,我看你们这村子里的人和燕云寨里的人必然有所勾结,外面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你们倒是活的快活自在只怕也没少给燕云寨的人通风报信才换的庇护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冯孝慈瞪了她一眼怒道我好好的与这位老人家,你插嘴做,退下!” 他对那老者歉意的笑了笑道家中的护卫不懂规矩,老人家莫要见怪。” 那老人看了他一眼,也不惧怕刘世宝的凶恶面容走到刘世宝身前说道你这后生真没道理啊,照你这意思燕云寨的好汉庇护我们,我们还有罪了不成?” 刘世宝道我虽然也看不起朝廷行事,但也不屑于与山贼勾结。” 老人怒道你个白痴!” 他指着刘世宝的鼻子尖骂道世道大乱,为大乱?还不是朝廷连年兴兵抓劳丁增赋税所致?以前张金称在巨野泽的时候,朝廷就派兵来剿过,没,我们是给张金称通风报信了,那是因为我们只不过想活下去!为朝廷官军引路,不管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都不会在管我们,巨野泽里的人杀还不是我们遭殃?而给巨野泽里面的人通风报信,不管他们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绝不会难为我们还会有所厚赠,你说,要是换了你办。你个白痴二愣子,憨傻痴呆货!” 刘士龙一愕,怒气大盛却被冯孝慈拦住。 …… …… “这世道啊,就是这么一个世道,以前老百姓心向朝廷,是因为朝廷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做了实事。开皇年间,大隋天下也有人造反,可那些造反的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吗?别说朝廷不容,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也恨那些家伙,恨不得活活咬死他们。如今开皇改成了大业,你再看看,这天下还有不反的地方吗不跳字。 那老人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叹道。 冯孝慈点了点头道或许皇帝陛下只是这两年只顾着征伐高句丽,确实劳民伤财了些,不过等将高句丽灭国之后,用不了一二年,我想百姓们的日子还是会好起来的。” “还打?!” 老人皱眉怒骂道再打下去,不等灭了高句丽,大隋就要灭国了!” 冯孝慈一窒,却不好训斥。 “朝廷也是不得不打啊,你想想,若是不把家门口的强敌打怕了,打没了,这不是大患吗。高句丽人年年蚕食我大隋的疆域,今天占一些占一些,皇帝肯定是要打的,因为大隋的国威不容侵犯。” “看你这个人,倒真好像是官府中人。” 老人警惕的看了冯孝慈一眼。 冯孝慈哈哈笑道不瞒老人家,我家祖上还真是做官的,只是到了我这里也就断了,家中虽然颇有财富却无心仕途,还是整日游山玩水结交豪杰的好啊,自在!” “有钱人才自在!” 老人瞪了他一眼道我劝你还是别打算进山去了,燕云寨的好汉们放下吊桥,就算你长了翅膀都别想飞进去。山寨前面的小路崎岖难行,就算朝廷派来十万大军也上不去。” 冯孝慈眼神一亮,试探着问道老人家久居此处,难道就不别的法子进去?” 老人叹道进山的路就那么一条,所以朝廷历次派兵来都会无功而返。不过,若是你想远远的看看燕云寨的山寨,倒是可以从水泊进去。只是千万别靠近山寨,不然会被乱箭射成刺猬!” “我听说水泊中九转十八弯,若是没人带路也根本进不去啊。” “这倒是真的。” 老人笑道上次东平郡的郡兵也想从水泊进去偷袭,结果因为没人带路在水泊里转了两天硬是没有转出芦苇荡,只得退了。” 冯孝慈心中一笑,不过脸上却装作好奇问道老人家,你认识水路吗不跳字。 “那是自然!” 老人拍了拍胸脯道我从小在这巨野泽边上玩耍,水泊里的鱼有多少都瞒不住我!” 冯孝慈微微笑道那便太好了。” 刘世宝和崔志两个人也是眼前一亮,随即会心一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求收藏红票) “老人家,能不能带我们到水泊边上去看看?” 冯孝慈摆了摆手,崔志立刻掏出一把散碎银子塞进那老者手里我们东主最喜欢结交豪杰,你放心,我们肯定不是朝廷的人,东主和高鸡泊的大当家高士达也是有交情的。” “真的?” 老人将信将疑的问道。 冯孝慈笑道前些日子还在高鸡泊与高大当家把酒言欢,也正是从他那里我才如今的巨野泽换了当家人。所以一时按耐不住好奇,这才从黄河北边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不求能见到那李大当家,只求看看威名天下的巨野泽燕云寨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你这人可这怪!” 老人将崔志递的银子塞道你给我这个我也用不到,世道大乱我又不出远门,家中有田,还可自酿新酒,馋了就去捞一尾肥鱼下酒,要银子何用?” “快!” 冯孝慈吩咐道将我那一壶还舍不得喝的老酒拿来。” 亲随连忙将战马一侧挂着的酒壶解下来递给那老者,老者打开来闻了闻随即叹道果然是有些年头了,香!” 他看了冯孝慈一眼道不过今日不能带你们进水泊,最近燕云寨的好汉下山来吩咐过,将渔船全都藏好,就算进水泊也不能靠近山寨不然就乱箭射杀,看在你送我这一壶老酒的份上,我便答应了你,今晚我去将渔船收拾好,明日一早你再来这村口等我就是。” 冯孝慈谢了几句随即起身告辞。 他带着崔志等人上马而行,指了指远处道走,咱们再去那边看看。” 崔志笑道咱们真是运气好的不行,缺来,没有人认识水路立刻就送上门一个向导。” 刘世宝却道我看那老者言语闪烁,倒不像是个说实话的。” 只是一想起之前那老者骂他的话,刘世宝就一阵恼火。心说这穷山恶水之地,连个老都那么粗野。 “白痴二愣子,憨傻痴呆货!” 那老人看着冯孝慈等人离去的背影冷笑着骂道以为老子看不出你们是官军的探子?还自以为很会套话,真他娘的傻啊。” 他转身叫道小兔崽子滚,跟你老子我进山去!” 一个年轻壮汉跑笑呵呵的说道阿爷,又是官军的探子?” 老人将那一壶老酒丢给他笑道又一伙不知死的鬼,想跟燕云寨的好汉们作对,这不是作死?你给我记住,燕云寨李将军对咱们有恩,时常派人送粮食给咱们,做人不能吃里扒外。” 年轻人嘿嘿笑了笑拔开酒壶盖子灌了一大口后不由得赞道酒倒是好酒!” 老人怒道小兔崽子,给你老子我留点!” …… …… 陈雀儿急匆匆的找到正在房中研读兵书的李闲,一进门就笑着说道将军,刚才泽外的李老汉带着他上山,带了个消息。” “右候卫的探子到了泽外?” 李闲头也不抬的问道。 陈雀儿点了点头道他说有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跟他打听咱们山寨的事,看样子就像是个当官的。还与李老汉约好明日一早进水泊。估摸着是右候卫的斥候,山寨不好攻打所以准备打水路的主意了。将军所料不差啊,郓城的府库和粮仓被咱们搬空了,那冯孝慈无粮只能打算速战速决,走水路,是他必然的选择。” 李闲笑了笑道你先让人多取几壶咱们山寨自酿的新酒,再多拿一些肉食还有厚实的蜀锦,如今天凉,蜀锦刚好做衣,多送给李老汉一些,他和他都是嗜酒如命的人而且家里也没有个,不容易。” 陈雀儿道我已经让人拿了送他们下山了。” 李闲点了点头道既然冯孝慈要选择从水路进攻,那这一战你的水军便要首当其冲了。明日你派人冒充李老汉的,跟着那些右候卫的斥候一道进水泊探路,当然,探哪条路你说了算。” 陈雀儿点头道我明白!” 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会儿,陈雀儿起身告辞。待他走了之后,李闲吩咐外面亲兵道去把叶大档头请来,我有要是跟她商议。”亲兵连忙转身离去,不多时,正在山寨中训练密谍的叶怀袖便到了门外。 “将军找我有事?” 叶怀袖理了理额前发丝问道。 “坐下说吧。” 李闲笑道咱们山下来了右候卫的斥候。” 叶怀袖淡淡道我,我让叶翻云带着一队密谍悄悄跟着呢。在那些人三四里后面,还有一队千余人的府兵精骑。你叫我来之前,我正在想,会不会是冯孝慈亲自带着人来查看地形了。” 李闲的脸色古井不波点头淡然道十有八九是了。” 叶怀袖诧异道你不急?” 李闲笑问道我急?” 叶怀袖想了想说道若真的是冯孝慈亲自带人来查看地形,趁着他手下没有多少人马,派人出去将他擒拿也好斩杀也罢,右候卫没了将军,不战自溃。这样凭空飞来的好机会,难道你就不想把握住?” 李闲叹道你明我不会派兵去,何必还要问我?” 叶怀袖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李闲问道这样一个好机会过了,你不觉得可惜?” “可惜?” 李闲道冯孝慈死了,这一战就能避免?哪有这么简单,右候卫的人马还在,杨广再派一个名将来就是了,说不得还会增兵,名将这种,杨广手下好像并不稀缺。杀一个冯孝慈,这一战还是要打。” “你的意思是,想办法将右候卫几万人马全都屠尽?” 叶怀袖微微皱眉道如果真打了这样一个大胜仗只怕才会真的引来更多的朝廷人马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你全灭了右候卫必然引起杨广的重视,到时候说不定会派更多的军队来,若是将在东莱备战的朝廷水师调来,水泊芦苇荡可挡不住数不清的五牙大船!” “所以这一战不好打,要打赢,还不能赢得太干脆利落。最好能一直拖到明年开春才好,那时候杨广就没功夫也没有兵马再派来东平郡了。” 李闲叹道。 叶怀袖问道你就那么确定,明年大隋还会第三次征讨高句丽?” “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李闲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山中深秋景色道杨广这个人太固执,而且又好大喜功,他不真真正正的将高句丽击败他是不会罢手的。你不是也说了吗,大隋的水师回援东都洛阳之后为有赶回了东莱?还不是为了明年开春继续征讨高句丽做准备?” 叶怀袖也站起来走到李闲身边并排占着,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还要第三次征伐高句丽,朝廷大军远征,只怕到时候这天下就会更乱,而是……朝廷再想收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你有办法将冯孝慈拖到明年开春?还有几个月呢。右候卫无粮,冯孝慈必然想速战速决,他可没跟你耗着。再有,明年大隋如果继续东征,右候卫的人马也会被调往辽东吧。” 李闲笑了笑道办法总是有的,我不急,冯孝慈急,而我又要让冯孝慈急也没办法只能干着急,他娘的……真头疼。” …… …… 冯孝慈带着护卫远远的看了看山上的地势,虽然没有到近处去也看得出来,想硬攻燕云寨的山寨确实很难,他看着那山峰奇峻壮阔叹道这样一个好地势,却让贼人占了,可惜。” 正说着,一个亲随骑马从远处赶来,到了冯孝慈身前气喘吁吁道将军,果然不出您的预料,之前村子里那个老家伙等将军您才离开,他便和一个年轻人上了山。只是我不敢靠近山脚,所以不他们如何进去的。”这人冯孝慈离开那村子的时候留下来悄悄躲进密林中观察的士兵,将他看到的事与冯孝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刘世宝怒道我就说,那老家伙不是好!” 崔志笑道将军妙算,这巨野泽外村子里的百姓,果然一个都信不得。” 他正笑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将军,咱们必须赶快离开!那个老家伙进山给燕云寨的贼人通风报信,若是燕云寨的人马下山的话就坏了。” 冯孝慈点了点头道咱们这就回营。” 众人顺着来时路向回疾驰,没多久就汇合了在后面遥遥跟着的一千精骑。汇合了后援之后众人心中稍定,准备返回郓城外大营。只是崔志和刘世宝才往前走了几步,却见将军冯孝慈并没有动身。 “将军,咱们快走吧。” 刘世宝勒住战马说道。 冯孝慈摆了摆手道我不能,能否破开巨野泽山寨就在今夜!世宝,你带几个人立刻返回大营,不要耽搁,今夜子时前必须将人马带至此处。我与崔志就在这里等你,切记,速去速回!” 刘世宝不解道还没有凑齐船只,今夜就要进水泊吗不跳字。 冯孝慈摇了摇头道不走水泊,攻山寨!” 他对刘世宝说道你先调兵,待你自然明白我的安排。” 刘世宝得令,带了十余个亲兵快马加鞭往大营赶回。 冯孝慈命令一千精骑在不远处的密林中藏身,他在林子里下马选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来闭目养神。崔志实在忍不住好奇,在冯孝慈身边蹲下来问道将军,山路崎岖而且贼人不放下吊桥的话,根本过不去,您这一战,准备打啊?” 冯孝慈睁开眼睛,笑了笑习惯性去摸酒壶却摸了个空,想起之前时候那壶老酒已经送给了那老头,随即叹了口气既然拿了我一壶好酒,自然要帮我做些事情的。不管情愿不情愿,总是要还的。”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三十章 父与子 (按照新闻联播的方式,应该这样说,连续几日以来,将明的日红票数持续增长屡创新高,保持着百分之的增长速度,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呃,牛-逼吹的有点大,继续求红票收藏) 距离大山脚下只有四里半路的这个小村子确实无名,这一点李老头却并没有骗冯孝慈。这村子也不存在了多少年,也不是因为会有人在此定居渐渐的这里形成了村落。李老汉记得他还小的时候问过他的爷爷,为这村子无名?他爷爷想了想告诉他,或许最早来这里定居的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名气很大很大,他躲在这青山下绿水旁隐居或许就是为了让别人不再他想起他,他想无名,所以村子也便无名。 这回答当时的李老汉听不懂,也懒得去认真想想,等到慢慢长大慢慢变老之后却根本就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管它有没有名字,这只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有费神费力思考这个问题的,还不如啃一只猪蹄喝几口今天才赚来的老酒。 普通农户人家总是很吝啬,所以才不会熬夜不睡浪费灯油。 李老头在自家小院子里大树下石凳上借着月光啃一口猪蹄喝一口老酒的时候,他已经早早钻进了被窝呼呼大睡。那一壶老酒喝了一小半,给他留下一大半。而今天上山的时候,山寨里送的那许多肉食新酒还有一匹蜀锦就放在李老汉的炕头上,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其最大的意义不是以后最起码十天都有酒肉吃,而是和山寨上那些人的关系令人心安。 因为要保存所以卤肉做的很咸,但正因为味道重所以吃起来格外的香。 想起那一匹蜀锦,李老头嘴角咧了咧露出笑容。村子西头老刘家的闺女已经成年,他打算托个人将这匹蜀锦送。如果老刘家收下的话,那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大好事。只是已经快三十岁,儿媳几年前染了重病没能治好,自此李家也就只剩他们这一对光棍。 老刘家的闺女才十五,也不他家人会不会答应。 正思考着这些事,李老头忽然抬起头警觉的看向门外。篱笆门关着,但不时候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就那么直直的在门外站着,月色下那人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明亮。 这一下把李老头吓的立刻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猛的站起来盯着篱笆门外的那黑黑的人影大声问道人!” 门外的人像是笑了笑,然后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来要账的人。” 人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李老头的院子只有一圈篱笆墙,一道拦不住野狗的篱笆门。如果真的是鬼魂来的话,只怕想敲也敲不响。可是那人阴森森的在那里站着,然后说一句要账的人,这让李老头一下子如坠冰窟,连头发都炸了起来。 他刚要大声呼喊让起来,可忽然脖子上一凉。李老头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原来是一柄寒光如水的钢刀从后面伸架在了的脖子上。一个很魁梧的人从他身后慢慢的转,走到他对面但钢刀依然指着他的脖子。 “老家伙,你好。” 这人笑了笑,阴森恐怖。 “是你!” 李老头认了出来,拿钢刀的正是今天在村口路边被骂做白痴二愣子憨傻痴呆货的那个面貌凶恶的男人。他心里一惊,随即明白今晚或许要死了。想到要死之后,他忽然又想到,千万不要发生让死不瞑目的事。 刘世宝看着李老头被吓得有些扭曲的脸嘿嘿冷笑了两声,随即往前凑了凑低声道老家伙,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吧。” …… …… 李老头的叫李茂,在被窝里酣睡的时候被人从炕上抓住头发一把拉了下来,摔在地上的时候他疼得啊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跳起来就要发怒,可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立刻就闭上了嘴。屋子里很亮,但那盏舍不得点的油灯却并没有燃起,屋子里有很多人,举着火把。他爹被人抓着头发按着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一柄钢刀。 李茂看着他爹,李老头缓缓的摇了摇头却并不要表达意思。 “你们是人!” 他大声质问。 押着他爹的那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阴沉男人冷笑道我们是燕云寨的人。” “放屁!” 李茂往前冲想救出他爹,却被两柄横刀逼着退了。 “我不想多说废话,今晚带我们上山进燕云寨,留下你们两个的性命,不然的话……我先杀了你爹,当然,他不会痛痛快快的死,你不答应我就先割了他一只耳朵。再不答应我就剜出他一只眼睛,再不答应我就割了他的舌头。你有很多次不答应的机会,就看你爹能不能熬得住了。” 刘世宝笑着说道,用横刀在李老头的脸上比划了一下。横刀太锋利,即便是那么轻轻触碰李老头褶皱的脸上立刻就被划出来一道血口。 “我-操-你-妈!” 李茂眼睛都快瞪出来似的怒声咆哮,不管面前拦着两柄横刀猛的往前冲想把他爹就出来。刘世宝一脚踹在李茂的胸口上,他整个人都被踹的向后翻了。两个右候卫的士兵上来一左一右按住李茂,刘世宝缓步走到李茂身前低头看着他说道还是个孝子,那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我抓住你而让你爹去给我们带路上山进燕云寨,如果他不答应,我就一点点杀死你,样?” 李老头猛的抬起头喊道不要!好汉,我求求你,你抓我!你抓我吧!” 刘世宝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不怕死,但你也就才三十岁吧,他说不定也不怕死,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怕他死,他也怕你死。” “带路,要么,他死。” 刘世宝看着李老头说道。 “不行啊!阿爷!不能给这伙畜生带路!” 李茂急切的喊道。 啪的一声,刘世宝狠狠的扇了李茂一个耳光,立刻,李茂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嘴角上有血缓缓流下。 “割了他的舌头!” 刘世宝怒道刁民,我看你是的嘴硬,还是本将军的刀子硬!” 一个右候卫的士兵上前捏住李茂的嘴,另一个人上去勒住李茂的头颅,前面的士兵掏出匕首就要捅进李茂的嘴里。李茂剧烈的挣扎着,但被三四个右候卫的士兵按住根本就挣脱不开。 “我带!” 李老头扑倒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哀求我带你们上山,求求你们,别伤害他。” “哈哈!” 刘世宝大笑道这才对,为了一伙儿贼而送死,值得?” “阿爷!” 李茂一边挣扎一边急切呼喊不能啊,阿爷!” 砰地一声,刘世宝用刀柄狠狠的砸在李茂的脑袋上,顿时,李茂眼睛往上翻了翻随即软软的倒了下去。李老头扑一边哭一边摇晃着,然后他看到血从的头发里缓缓的流了下来,很快就染红了李茂的半边脸。李老头手忙脚乱的去擦,却也擦不干净。 “你放心,他死不了!” 刘世宝将李老头拎起来走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叫开燕云寨的寨门,我保证你们父子俩不但死不了,还会有大富贵。” …… …… 右候卫的士兵行走在山林间,就好像雨前搬家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他们的嘴里都叼着一根小木棍,而战马则都被带上了嚼子以防发出声音。密林中行进的队伍没有人,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树枝的声音。李老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刘世宝用横刀抵着他的后背跟在后面。 在刘世宝后面是一队千余人的精锐步兵,他们是冯孝慈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善战的士兵,今夜的第一波攻势将由他们发起。只要李老头能骗开燕云寨的寨门,只要吊桥一放下来,他们就会立刻涌进去抢夺寨门。 李茂被捆绑着走在冯孝慈身边,绳子勒的很紧以至于他的上半身都有些酸麻。冯孝慈骑着马,侧头看了李茂一眼低声道你放心,只要你阿爷能叫开燕云寨的寨门,我不会伤害你们父子。我们是朝廷官军,不是匪徒。” “给他松绑。” 冯孝慈吩咐道。 李茂看了冯孝慈一眼,还带着血的嘴角撇出一抹冷笑。他的眼神不屑,这让冯孝慈很恼火。 “今天的事确实多有得罪,等拿下燕云寨生擒那个姓李的匪首之后,我会上报朝廷给你们父子请功,说不定到时候朝廷的封赏足够让你们父子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冯孝慈耐着性子说道。 李茂只是冷笑,却一言不发。 队伍在沉默中行进,偶尔有路边低矮枝头上夜栖的野鸟被惊飞,或是一两只肥硕的野兔笨拙的逃向远处。进山的路并不十分难走,真正过不去的正是燕云寨寨门前的那一道鬼斧神工般骤然出现的一道鸿沟。若是不放下吊桥,没有人可以跃过。 李老头沉默不语的走在最前面,他走到很慢,所以性子暴戾刘世宝猛的在他后面推了一把骂道别想鬼主意!今晚若是不能拿下燕云寨,我先活剥你们父子!” 听到这句话李老头忽然身子一僵,随即凄凉的笑了笑,回身对刘世宝说道我就,就算我们父子给你们骗开了燕云寨的寨门,你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父子的。” 刘世宝怔住,随即冷笑那就看你们父子老实不老实了。” “你让我跟我一起走在最前面吧,就算是死,我也想和死在一起。” 李老头哀求道都到了这里,我总不能最后死也不能再见一面。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老,你找死!” 刘世宝一脚踹在李老头的胸口。 “世宝,让他们父子走在前面。” 恰好冯孝慈从后面上来听到,他皱眉吩咐道。 李茂被押上来和李老头并肩走在最前面,李老头侧头看着,凄凉的笑着问道小兔崽子,阿爷让你失望了吧。” 李茂苦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着,一直沉默了足有十几分钟。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李老头忽然问道小兔崽子,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第一次带你上山吗不跳字。 李茂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怕死吗不跳字。 老李头问。 李茂笑了笑道看死了。” 父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刘世宝和冯孝慈看的莫名其妙,刚要出声让他们两个人闭嘴,老李头和李茂两个人忽然一同往前跑了出去,然后纵身一跃。那里有一片断崖,李茂小的时候第一次跟李老头上山,贪玩的他险些从这里掉下去,若不是李老头手疾%绿色小说网%抓着他的手,那次他就跌落悬崖下摔死了。 这一次,李老头还是拉着的手掌,紧紧的,死死的,父子俩的手握在一起,然后从那里跳了下去。 “燕云寨的好汉们,为我们爷俩报仇!” 在跳下去之前,李茂用最大的声音嘶吼了一声。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攻 (求收藏红票) 李茂和李老头两个人手拉着手往那片断崖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燕云寨的好汉们,要为我们爷俩报仇!”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这一刻仿似也随着他们两个人的笑容而冻结。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就要到了断崖边上,反应的刘世宝以为那两个村民要跑,他并不那里是一片断崖,所以立刻就朝那着那边追了,十几个亲兵跟在后面飞奔。因为打算夜袭燕云寨所以右候卫的士兵没敢点燃火把,林子里漆黑一片难以辨别方向,李茂临崖欲跳的时候那一声高呼倒是给刘世宝指点了所在,他咬牙怒目,心说你们找死就休怪我无情了。 李老头和李茂两个人刚要纵身跃下的时候,忽然从草丛中一左一右扑出来两个人将他们两个拦腰抱住按在地上,还没等他们两个人反应便被人扯着腿拉进了草丛里面,随即,两个人的嘴巴都被人捂住。 刘世宝带着人急追,冲在最前面的刘世宝隐约看见前面人影一晃便找不到了,他随即减慢了速度翼翼的靠,只是他哪里想得到前面会是断崖?持刀往前搜索忽然脚下一空,赶紧想往后退却哪里还反应的,身子往前一倾就从断崖上摔了下去,一声惨呼从断崖下面发出后便再也没了声音,可怜他堂堂四品鹰扬郎将身经百战,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到令人感叹的失足摔死在断崖下面。 后面跟着的亲兵见将军在前面晃了一下便没了踪迹,紧跟着便是啊的一声大叫。听声音是自上而下渐去渐远亲兵们已经发觉不对,后面的人连忙止步。有人翼翼的贴上来走到崖边往下看,哪里还能看得到刘世宝的影子。若是白天或许还能看到断崖下面那一具摔得扁平的尸体,此时黑的连几米外的都看不清,更何况几十米下的死人? 刘世宝的亲兵吓得脸色惨白,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连忙往回跑去禀告冯孝慈,只是他才往回跑了几步忽然脚下一绊扑倒在草丛中,这一下摔得极重,这士兵闷哼了一声只觉得胸腹里内脏似乎都被摔得移了位置。刚要站起来,忽然感觉脖子上凉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确实一手滑腻。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脖子上挨了一刀,而疼痛的感觉一直到他眼前一黑才姗姗来迟,死亡随着疼痛后面紧跟着就到了。 就在这时,忽然四周一片声响,紧接着数不清的黑影从草丛中站了起来,随着一声大喊,密密麻麻的羽箭朝着右候卫的队伍射了。黑暗中也不茂密的草丛中藏了多少人,只听见嗡嗡弓弦响声很快右候卫的队伍中便哀声一片。 黑夜中根本无法瞄准,而事实上埋伏的人马也根本无需瞄准,只需将羽箭送出去,几十米外长龙一样往前行进的右候卫队伍士兵太密集,羽箭顷刻而至,立刻将这条长龙的血肉狠狠的撕下来一层。 一个士兵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被羽箭正射在眼窝中,他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却没有栽倒,因为突然被刺穿了眼窝只感觉脑袋里嗡了一下,还能下意识的抬手去摸的眼睛。可是手才抬起来又软软的垂了下去,他脑子里一空失去意识,身子向前扑倒,羽箭顶在地上又往脑子里钻了进去,噗的一声刺穿了后脑。 他连呼喊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命丧当场,被羽箭击碎了的眼球和红色的血液还有白色的浓稠物从眼窝里缓缓的挤了出来。 “敌袭!” 有人大声呼喊,却因此而招来数不清的羽箭打击。这一声敌袭喊出去,这人才抽出横刀身上就被十几支羽箭射中,他摇晃了几下软软倒了下去,身体撞击在地面上,于是身前的羽箭纷纷从他背后刺穿出来。 打击来的太突兀,突兀到就连冯孝慈在第一都没有反应。 幸好他的将军甲胄足够厚实,有两支羽箭打在他的身上却被铁甲拦住没能刺入,他身上的链甲是防御羽箭最好的护具,一个一个的小铁环成功的将羽箭阻拦在身体外面。可即便是这样,冯孝慈被这两箭打的几乎从马背上掉了下来。纵横沙场二十年,这是冯孝慈第一次觉得犯了大误。 他并不其实历史已经改变,如果不是李闲的燕云寨人马早早的便击杀了张金称的话,那么在两年后他因为轻敌冒进而中了张金称的埋伏战死沙场。但他这次轻敌了,突然之间想出来的妙计也没有逃过燕云寨那些贼人的眼睛。 这是贼人的地盘!他们的眼线何其之多,可能瞒得住人家? 中了两箭的冯孝慈的思维没有停顿,反而第一就想到了其中关键。 “结阵,举盾!” 冯孝慈大声呼喊着,耳朵里听到的却都是手下士兵中箭后的哀嚎声。 …… …… 事实上,冯孝慈因为太过于骄傲,在他以为已经足够重视对手的时候,其实还是看不起那些反贼。虽然他明燕云寨的人马曾经也是大隋的府兵,可心里最深处断然没有想到过会败。 当数不清的羽箭从黑暗中飞来的时候,他依然不觉得他的士兵会战败。 而冯孝慈的反应也当得起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这八个字,他一边大声呼喊士兵们举盾防御,一边下令弓箭手还击,虽然看不到敌人具体在地方,但只要以羽箭反击压制住敌人,不让那些反贼冲就不至于溃败。训练有素的大隋府兵在这一刻也表现出了惊人的素质,骤然遇袭在最初的惶恐之后很快就开始反击。 因为队伍太过狭长,在冯孝慈的指挥下人马开始迅速的聚拢结阵,然后一边朝着密林中以羽箭还击一边缓缓后退,林子里太黑了,黑到交战双方的人都没有选择近战肉搏而是以羽箭攻击。大部分的羽箭都被树木挡住,但依然不断的有人中箭倒地。 李闲手里持了叶怀袖特意为他制作的一柄复合硬弓静静的站在一棵大树后面,不时有羽箭飞来打在树干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他一直没有出手,而是侧耳倾听着。当冯孝慈大声下令的声音终于被他捕捉到的时候,李闲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正东,火把!” 李闲大声的喊了一句。 树上的,草丛中的燕云寨士兵立刻点燃火把朝着李闲喊的方向掷了出去,一最少有二百多支火把翻腾着火苗被掷向右候卫的队伍中。藏身在树上的燕云寨士兵火把掷的极远,很多都打在右候卫士兵的身上。火星四溅中,映照出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几百只火把丢,冯孝慈所在的地方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将军!” 崔志奋力向前冲到冯孝慈的身前,还没等他将冯孝慈从马背上拉下来,一支破甲锥带着破空的风声迅疾而来,羽箭精准的找到冯孝慈,正中冯孝慈的左腿。链甲只能护住上半身,露在外面的腿才是李闲攻击的目标。而且从一开始,李闲就没打算杀了冯孝慈。 冯孝慈啊的一声大叫,那力度十足的一箭竟然将他的大腿射了个对穿,箭簇从大腿里面钻出去又扎在马鞍上,竟然将他的大腿钉在那里。崔志上前将冯孝慈从马背上扯了下来,触动羽箭疼得冯孝慈立刻就冒出来一身的汗水。 “结阵而退,天色太暗,绝不能让贼人靠近!” 他急促的吩咐道。 崔志点头,让一名亲兵背起冯孝慈,他亲自持了盾牌在一侧守护向后撤退,就在那士兵刚将冯孝慈背起来的时候,第二支破甲锥从深邃黑暗的树林中钻了出来,精准的射在冯孝慈的一只手臂上,这一箭如同他大腿上那一箭一样,将他的胳膊也射了个对穿。冯孝慈疼得一声惨呼,眼前一黑神智短暂的都模糊起来。 “别靠近,只用弓箭杀敌!” 李闲低声下令,随即再次闪身在大树后面。 亲兵用号角声传递传递命令,号角声响过之后燕云寨人马射出来的羽箭更密集了几分。右候卫的士兵边战边退,不断用弓箭还击,可他们的羽箭到底有没有射杀敌人谁也不,他们在路上而敌人在树林中,本身就处在劣势。而敌人只是不断的呐喊,却并没有人马靠近。可越是这样,对右候卫士兵的压力就越大。 他们在退,而敌人在追。 在追的敌人却偏偏不肯靠近,只是很卑劣的不断用弓箭和连弩射击。 就这样一路往山下撤,丢下一路的尸体。 眼看着撤到了山下的空旷处,冯孝慈强打着精神指挥士兵们结成方阵。不能再将后背放在敌人的弓箭面前了,这样下去还没有直接交手士兵们的死伤就已经让冯孝慈难以接受。他猜到了贼人不敢靠近,但没有想到贼兵竟然粘的这么紧。这种素质,才让冯孝慈恍然的对手也同样是身经百战。 不能再撤了,这样的黑夜中就算右候卫的士兵训练有素,可在这种压力下难免也会崩溃! “结阵,不要再撤了!” 冯孝慈的声音都变得嘶哑,其中充满了苦涩。 在崔志的指挥下,右候卫的士兵们慌乱的凑在一起,因为之前黑暗中退下来的时候,喊叫着维持队形的中低级军官反而成了贼人羽箭的打击对象,所以从山上退下来的时候旅率,校尉之类的中低级军官死伤惨重。 李闲一路追着右候卫的退兵,当看到右候卫的士兵在山下空旷处开始结阵的时候不由得赞了一句,即便这样,右候卫的士兵依然没有散,由此可见冯孝慈治军确实很不一般。若是换做一般的军队,黑夜骤然遇袭早就崩溃了。 “将军,右候卫的兵结阵了,攻不攻?” 一身重甲的雄阔海凑到李闲身边跃跃欲试的问道。 “公,公鸡要打鸣了。” 李闲伸了个懒腰笑道你要真是手痒痒,让你的厚土营去甩甩胳膊把投枪都甩出去吧。你也可以投几个,不过要是扎死了冯孝慈我跟你没完。” “投完了收兵,留下一千人换着班的呐喊放箭,其他人睡觉!” 他甩了甩胳膊,自始至终只发了两箭却好像很疲劳的样子。 “睡觉?这仗打的也太不痛快了吧!” 雄阔海嘟囔道。 “那你可以去冲一阵,当然,一个兵也不许带。” 李闲背着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看起来很洒脱悠闲的吟诗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斗心机 (求收藏红票) 第二百三十二章斗心机 词句听起来并不应景,也不李闲现在心里想起了忽然吟出黄巢这首诗来,山中倒是有野菊正是开得灿烂的时候,不过这夜里黑漆漆的莫说小小野菊,便是一大朵向日葵摆在面前也看不出色彩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因为李闲不准雄阔海率军冲击右候卫的人马,雄阔海下令厚土营士兵佯装进攻借助山势投了一阵投枪也就退了,留下千余人马在树林中不时呐喊,偶尔放一阵羽箭也不真的攻。他跟在李闲身后往回走,恰好听到后面两句。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雄阔海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随即眼神一亮。 将军好气魄! 他在心里赞了一句,随即快步跟上去道将军写的一手好字,没想到还这般有文采,这两句诗当真有气势!” 李闲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就算马屁拍的再好,我也不会准你带人去攻右候卫。而且……你这拍马屁的本事远不如王启年,想听了,我还不如把他叫。自清早至深夜,保证不会有重复的话。” 雄阔海讪讪的笑了笑道属下不能就这么尽屠右候卫的人马,可是看着机会就在那里摆着若是不杀一阵,我这心里还真是痒痒的不得了。” “尽屠?” 李闲停住脚步回头看了雄阔海一眼极认真的问道你真以为右候卫的人马如看起来那么不堪?” 雄阔海一怔问道胜局已定了啊?” 李闲笑了笑道你跟我到山上去,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雄阔海不李闲意思,跟在李闲身后上了山,就在刘世宝失足落下去摔死的那个位置停下来,选了一块突出山坡的巨石李闲一跃而上,靠着大石闭上眼睛休息,雄阔海跟在他后面也跳了上去,巨灵神一样站在李闲身边。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东方泛白,太阳缓缓的从地平线升了起来。李闲睁开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将酒囊解下来喝了一口随手抛给雄阔海,雄阔海嘿嘿笑了笑仰起脖子一口气灌进去半袋子。 他喝完了酒,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站在树边正往这边看来,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却并不认得。“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做!” 那边树下的两个人正是李老头和李茂,两个人被埋伏在草丛中的燕云寨士兵救了,然后就一直留在这里没敢出去,这一夜喊杀着实把他们两父子吓得够呛,听了一夜的杀声之前想赴死时候的豪气早就跑的没了踪迹,两个人哆嗦着一直耗到了天亮这才踏实了一些。听到不远处有人,见一个一身重甲的壮汉站在那边还以为朝廷官军的武将,想跑却又不敢。 听那武将如虎咆一般的叱问,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靠在大石头上的李闲回身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老李头,别害怕。” “是将军!” 李老头是见过李闲的,看到那张清俊帅气的脸之后顿时轻松下来。他和李茂两个人小跑着到了大石头旁边,可想起昨夜领着官军上山这事着实不光彩,他张了张嘴却又不说些。 “不怪你!” 李闲笑了笑道你们爷俩已经尽力了,宁愿跳崖赴死也没有带着官军再往上走,我都,很好。” 他想了想说道回头你们就进山寨来吧,小李哥也是好身板,水性又好,正巧水寨缺人你可以去找陈当家,让他给你安排。至于老李头,你就在水泊边钓钓鱼晒晒太阳,山寨里也不是养不起你。” “那行!” 李老头激动道我能打渔,砍柴,方圆几十里,没人操船比我强!” “行!” 李闲笑了笑道现在就上山去吧,进了寨子直接去找陈雀儿,就说我让你们去的,如果安排的不好,你们再来找我。” 两父子千恩万谢,这才告辞往山上走去。 李闲看了看山下,对雄阔海招了招手道看。” 雄阔海凑到大石边往山下看了看,很快就变了脸色这冯孝慈重伤之下还有如此算计,果然当得起当世名将的称号!右候卫的人马一夜厮杀溃败,竟然还能保持这样的素质,了不起。” …… …… 从此处往山下去看,能清清楚楚看到右候卫摆出来的阵势。临近山脚的那侧,右候卫的士兵摆出来两个方阵,只是看起来却很单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方阵后面竟然是一片中空,隔着几百米其他人马分作三路,弓箭手长槊手围了一圈,若是昨夜突击杀入敌阵的话,立刻就会陷入右候卫挖出来的陷阱里。 就算厚土营战力惊人还能杀出围困,只怕也会损失惨重。 “冯孝慈了不起!” 雄阔海再次称赞了一句。 李闲笑了笑道我记得我说过,大隋朝廷里不缺名将,盛名之下无虚士,冯孝慈纵横沙场二十几年可能这么容易击败?在败势中求胜,这才是好手段。若是昨夜贸然杀的话,就算能咱们勉强能胜也会损失不少弟兄。” 雄阔海点了点头道身中两箭还能有这份心智,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李闲微微叹气道其实大隋的将军们,哪一个是浪得虚名之人?杨广手下有这么多名将还有百万善战之兵,这世间其实只有一个人能击败他,而现在大隋乱成这样,正是因为他被击败了。” “是谁?” 雄阔海好奇问道。 他从来不曾听说,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大业皇帝杨广二十岁便率领五十万雄兵平灭了南陈,而后南平流求,北击突厥,灭吐谷浑,开疆拓土数千里。虽然这两次征伐高句丽都是无功而返,第一次时候更是损失了三十万最精锐的府兵,可这也不能说高句丽人就能真的击败大隋百万雄兵。 “他。” 李闲有些感慨的说道击败了他的,正是他。” 雄阔海怔住,若有所思。 巨野泽燕云寨的人马不攻出去,右候卫的人马没能力再攻上去,两边的人就那么僵持着,最后还是崔志担心冯孝慈的伤势,于是下令缓缓退兵。燕云寨的人马在后面虚张声势的追了一阵便撤了。这次本以为能偷袭山寨的右候卫损失了三千余士兵,元气大伤,将军冯孝慈更是身中两箭,队伍士气低迷,有些狼狈的退回到了郓城城外大营。 听说右候卫大败而回,东平郡郡守吴省之大惊失色。他燕云寨人马强悍,却没想到竟然连右候卫的府兵也没能奈何的了人家。非但损兵折将,就连堂堂的三品将军都被人射了两箭。 他和张三恒连忙出城去慰问,崔志本来想拦住他们却被冯孝慈阻止。 “将我伤口包裹,多用些药。” 冯孝慈吩咐道来人,给我换一副铠甲。” 崔志明白冯孝慈的想法,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冯孝慈的伤口上敷了很多伤药,又用干净的白布裹紧,处理完之后冯孝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披挂好铠甲随即命令道将吴大人请进来吧。” 吴省之和张三恒在别的军帐中等候,冯孝慈的亲兵只说将军正在沐浴更衣。过了一会儿来人相请,吴省之看了张三恒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几分怀疑。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冯孝慈的大帐外面,却见冯孝慈已经笑呵呵的站在那里等待。 吴省之仔细的看了看,没看到冯孝慈身上有伤势。 “惭愧!” 冯孝慈看着吴省之的眼神总是在身上扫过,他笑了笑道本将军实在没有想到那巨野泽的地势竟然如此险要,已经拿下了燕云寨的寨门却无法硬攻上去,地势太窄,人马不能铺开,没能一击破贼,惭愧啊。” 吴省之虽然见冯孝慈的脸色颇为憔悴,但行走间好像并无不妥之处随即放下了心。 “巨野泽确实太险要了些,将军能攻破贼人的山寨已经殊为不易了。” 他拱了拱手道听闻将军征战归来,特意为将军接风。” 冯孝慈叹气道未能除贼,哪里有心思喝酒?” 张三恒也客气了几句,一边往里面走忽然问道不见刘将军?” 冯孝慈忍着腿上的疼痛装作正常行走,只是每一步伤口处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听到张三恒问及刘世宝,他脸色变了一下。 “刘将军……战死了。” 冯孝慈长叹,似乎是悲伤难忍身子竟然摇晃了一下,脚步踉跄险些载到,崔志连忙上前扶着冯孝慈的手臂道世宝为国尽忠,虽死犹荣,死在他手里的贼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不亏,将军节哀。” 借着这个机会,崔志将冯孝慈搀扶着走回椅子边坐下。 他转身站在一边,恰好将地上落下的血迹踩住。 “我本想速战速决,清剿了巨野泽的反贼后队伍休整一段十日,过了年还要往涿郡集结,只是没想到这巨野泽的地势竟然如此凶险,看来诚如张郡丞日前所说,这清剿反贼也不能操之过急,还得徐徐图之。” 张三恒一愣,心说我时候说过这话? 吴省之却脸色一变,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明年……还要东征?” 崔志看来冯孝慈一眼,心说将军好手段,三言两语便将吴省之和张三恒的注意转向别的地方,这两个家伙没安好心,将军强忍伤痛还要应付他们,也太辛苦了些。 聊了一会儿,成功将吴省之和张三恒的注意力引开,冯孝慈抚须笑了笑道既然两位大人都算定了剿匪非一朝一夕之事,经此一战我才诚如两位大人所言。那么……我右候卫数万大军的粮草……” 吴省之愣了一下,咬着牙点头道自然由我东平郡供给!” 他心里想到,反正你等不到过年不管能不能剿灭燕云寨都要走,也用不了多少粮食!明日便下令让百姓们交粮,暂且先过了这两个月再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无所不能王启年 (继续求红票收藏) 冯孝慈躺在床榻上,随军的郎中翼翼的给他换药,看着腿上那个血洞冯孝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却也记不起上次受伤是时候了。听到将军叹气,军医的手颤抖了一下还以为手上的力度大了些连忙告罪,冯孝慈笑了笑说不关你的事。 军医换完了药倒是把弄出了一身汗水,退出了大帐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想起将军腿上狰狞的伤口,他低声骂了几句巨野泽燕云寨的贼人无耻可恨。回身看了一眼冯孝慈,却见将军靠在床榻上闭目沉思也不在想。军医叹了口气,缓步走向的帐篷。 军医走后不久崔志便进了冯孝慈的大帐,亲自送来饭菜。 听到脚步声冯孝慈睁开眼看了看,见是崔志随即缓缓的坐了起来。崔志放下托盘连忙上前去扶着他,冯孝慈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看了看托盘中的饭菜,他微微皱眉问道军中的粮草还可以吃多久?” 崔志道咱们军中自带的粮食基本上已经吃完了,不过今早东平郡郡守吴省之就派人送来了五千石粮草,说是城中富户们凑出来的。” 冯孝慈点了点头道五千石,倒是真够小气的。” “将军,若不是前几日您那一番话,只怕吴省之绝不会送粮草来的。” 崔志叹气道这样的地方官员,要之何用?” 冯孝慈摆了摆手道不能这么说,地方上的官员其实也有难处。毕竟咱们府兵不会长期在此驻扎,他不想得罪咱们也不想得罪了燕云寨的贼人,所以前几日来不过是查探虚实。我与他说明年陛下还要东征高句丽,他算到咱们右侯卫最多也就再此地停留两个月不足,士兵们回家过完年就要赴涿郡集结,这五千石粮草也最多也就够用二十日的,过几日你亲自进城再去催催。” 崔志道遵命。” 冯孝慈看了看托盘中的饭菜,抬起头问崔志为何无酒?” 崔志道郎中特意交代过,不让将军饮酒!” 冯孝慈摆手道那行,没有酒如何度日?无妨无妨,快去取酒来。” 崔志还想劝,冯孝慈却道这是军令,崔志没办法只好去取了一壶酒,却只给冯孝慈倒了一杯。冯孝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将军,有件事……” “你说吧” 冯孝慈伤了左臂,虽然并不妨碍吃饭但还是显得很别扭。 “船只搜集的并不顺利,巨野泽附近村庄中一艘船都找不来,大汶河上的船只倒是找来一些,可还远不足进攻巨野泽所需。属下以为……要不要去齐郡找张须陀将军?齐郡有水军,虽然也只有几百条小船,但好歹比渔船要强得多。” 冯孝慈停下筷子,皱了皱眉。 “还是算了吧。” 崔志张了张嘴想再劝几句,脑子里却忽然醒悟将军为不想去齐郡借水军。张须陀是当世名将,难道将军便不是了?张须陀在齐郡这几年清剿匪患,大大小小的反贼队伍被他灭了多少?就连那个知世郎王薄带着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南下,硬是被张须陀两万余的郡兵杀的落花流水仓皇而逃,第二次又找来孙宣雅和郝建德等匪首合力南下,十几万人马再次被率军迎击的张须陀杀的落荒而逃片甲不留。这几年,死在张须陀手上的绿林大豪不下十个,他战败的反贼人马加起来超过四十万! 而且他手下的不过是两万郡兵,装备远不如府兵精良,训练也不及府兵,甚至连一只千人的轻骑队伍都凑不出来! 同样身为三品将军,可咱们冯将军第一战就被巨野泽的贼人击退,还死了鹰扬郎将刘世宝,更是损失了超过三千人马。将军又可能愿意去跟张须陀求援?这不是明摆着自认不如张须陀吗? “是属下思虑不周!” 崔志垂首道。 冯孝慈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叹了口气道我虽然自傲,可还没有无趣到跟张须陀争风吃醋。如今黄河南诸郡也就齐鲁两地还算太平,为?就因为有张须陀镇守,有那两万善战的郡兵守护。可即便这样,顶着百战百胜的名号你以为张须陀就好过?补给全靠齐鲁两地的士绅百姓凑出来,郡兵越打越少,反贼却越来越多!他只有那两万人,若是咱们再去借兵,张须陀除了水军之外必然还会分人马来相助,如果贼人趁机进攻齐郡,你我的罪过也就太大了!” “啊?” 崔志真的没有想到将军是因为这个原因拒绝去齐郡借兵,他怔在那里,心中久久没有平静下来。大隋的天下,短短两三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大隋的官军,如今这么令人心酸?远了不说,往前退五年,大隋的天下谁敢造反? “也别只在搜集船只上费心思。” 冯孝慈道你多派斥候潜入巨野泽山中,或许还能找出一条路来说不定。” “遵命!” “对了!” 崔志忽然想起一件事今早巨野泽燕云寨的人送来一封信,早上将军还在休息我便放下了,谁知忙着接收吴省之送来的粮食竟然忘了。” “信呢?” 冯孝慈问道送来的?” “一个流浪汉送的,据说是收了人家五贯肉好。” 崔志从怀里将书信取出来打开后递给冯孝慈。 冯孝慈接抖开看了看,随即猛的站了起来。 书信很短,只有一句话,寥寥二十几个字。 “明日清早,送去战死右侯卫之士兵遗体,三千三百一十六人。” …… …… “燕云寨的贼人欺人太甚!” 崔志接过冯孝慈递给他的书信看完后随即也变了脸色,他张口怒骂道明日燕云寨的人若是敢来,我亲自率军屠了他们!” “崔志!” 冯孝慈叹了口气道若是你真的率军迎击,咱们右侯卫也就真的把脸都丢尽了!” 他缓缓的坐回到床榻上,靠着床边不自觉的伸手将酒壶提了起来,仰脖喝了一大口,陈年的老酒忽然变得苦涩起来燕云寨的李将军,果然是个人物!” “他无耻!” 崔志怒道如果真的任由他将将士们的尸体送,军中士气必然低迷。他就是借机乱我军心,将军,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 冯孝慈叹道燕云寨这次以仁义为大旗,就算明他为的是打击我右侯卫的军心,可……将士们的遗体,我总不能不要!” “可是……” 崔志还要说,冯孝慈摆手道明日一早,我亲自出营十里接回将士们的遗体!” 这送回右侯卫士兵尸体的以打击右侯卫军心的办法不是李闲想出来的,而是叶怀袖。她提出来的时候几个将领也反对,因为他们担心这样兴师动众的出巨野泽,万一被冯孝慈率军埋伏的话那便得不偿失。虽然右侯卫在巨野泽折了一阵损失三千余人马,可毕竟还有近三万士兵。三万府兵,不容小觑。 倒是达溪长儒和张仲坚都觉得这个办法不,不管冯孝慈是收还是不收,只怕右侯卫那几万士兵都会军心浮动。 而且日后燕云寨的人马不可能只藏在巨野泽里不出去,这仁义的名声也很重要。再者,还可以借机展现燕云寨人马的雄姿,让冯孝慈看看,也让绿林道上的众多豪杰们看看,燕云寨的人马是如何打仗的! 众人商议了半天,最终决定将右侯卫士兵的尸体送去。 “示威?” 李闲骑在大黑马上缓缓而行,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那辆被上百名黑衣飞虎密谍保护着的马车,心说你这女子就这么多鬼主意?击败了右侯卫府兵,然后再光明正大的将敌人士兵的尸体送,站在仁义道德的高度欺负人,再趁机率军示威,这样一来只怕在绿林道中的名声立刻就会暴涨起来。到时候只要提起黄河两岸的豪杰,估计谁都会想起巨野泽燕云寨的李大当家吧。 这就是作秀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李闲苦恼的想到,若是在现代,叶怀袖会是一个样的?身家巨万的女财主女强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若是进入政界,说不得还能混进很高的层次。 这次燕云寨的人马出动了锐金营,厚土营,青木营,三营总计将近一万八千人马,洪水营和烈火营还有水军留守山寨,为了防止冯孝慈趁机率军攻打燕云寨,李闲特意下令东方烈火率领烈火营六千余人在寨门集结防御,另外水军全部出动,在水泊中来回巡视。 近两万士兵,上千辆大车,浩浩荡荡。 离着郓城还有四五十里,在前面探路的斥候便禀报说前面遇到了右侯卫的斥候。李闲吩咐继续往前探路,不要与右侯卫的斥候发生冲突,然后下令队伍抖擞精神,让右侯卫的人马看看燕云寨精锐的风采。其实这次带来的士兵大部分还是大隋府兵出身,第一次征辽的时候那三十万府兵才是真正的精锐,这些士兵对于右侯卫的士兵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看不起,李闲下令后更加的挺起胸脯。 离着三十里,就有右侯卫的游骑出现在燕云寨人马的两侧远远的飞驰而过,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敌意。 只是跟了李闲两年,这些士兵们早就被养出了一身的悍勇气势和土匪脾气,右侯卫的士兵越是这样,其实越代表对方心中的忌惮和害怕。雄阔海带头打了几个响哨,随即一片哄笑。李闲也不约束,他倒是乐得看见麾下的人马对大隋的人马敌视。 离着十里,已经远远的能看到前面平原上密密麻麻的大隋右侯卫士兵。 一杆高高的大旗,上面写了一个斗大的冯字。 大旗下一员银甲老将,骑在一匹枣红马上,面容肃穆,眼神阴沉。 李闲停下大黑马,手搭凉棚往前看了看,随即笑了笑,摆了摆手道王启年,出来!” 王启年很不情愿的从队伍中出来,骑马到了李闲身边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第一战将冷面煞星,去吧,告诉冯孝慈,我把他的兵送了!” 王启年苦笑道我就说,为这次将军好心带上我,原来是让我当传信的……为是我?” 他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李闲认真的说道因为你是王启年,无所不能的王启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三十七章 爽不爽? (为庆祝将明第一个盟主,今天能写多少发多少,保底四更。感谢斯文少帅霸气的打赏) 笨手笨脚的李闲艰难的帮叶怀袖穿着衣服却头疼于如何区分长裙的内外面也头疼于亵衣上的衣带太难系了些,再次累出一头汗水的他自嘲的叹道下次一定在身上带一柄剪刀。”叶怀袖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腰畔那个鹿皮囊里难道没有?我还真没见过你有不准备的!”某人恬不知耻的说道今天太仓促没有预计到,下次我一定注意多谢你的提醒。”贝齿咬着红唇叶怀袖狠狠的在李闲胸膛上捶打了几下,只是她再狠可惜身上没有力气捶打看起来毫无威力。李闲这次没有躲闪,任由她发泄一般的捶打然后俯身在她耳朵上吻了一下。 叶怀袖怔住,看了李闲一眼后忽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一件一件将衣服穿好然后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某人从鹿皮囊取出一只木梳递给她然后歉然的笑了笑。叶怀袖愣了一下,将木梳接开始梳头,也不为忽然间态度上发生了转变,变得有些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当她将的衣衫和仪容整理好之后,却没有将那只木梳还给李闲。 “今天的事,我不会记着,希望你也不要记着。” 她坐回位子上淡淡说道,没有看李闲,视线飘忽在不可知之地。 “我敢保证你忘不了,正如我也忘不了一样。人的记忆不会因为你不想就记不住,所以我没办法答应你的要求。” 李闲凑,想将她肩头上掉下来的一根发丝捏起。叶怀袖却缩了缩身子避开,语气平淡到有些让人不解那就假装忘记,如果你跟任何人提起炫耀,我便死!” 终于她为有所转变,李闲苦笑一声。 “我还没有变态到将的样子说给别人听的地步,尤其是那种事,这是私事。我的就是我的,所以没有扯淡的分享,连说都不行。” 他就好像一头骄傲的狼王,宣布着的领地不容侵犯。 “你的?” 叶怀袖诧异的看着他,随即冷笑道你我都不是傻子,所以刚才的事……不过是一种巧合,你和我之间好像只有利用的关系,你利用我帮你掌握飞虎密谍是因为我脑子里有很多值得你利用的事,而我利用你是因为你能暂时给我一个安稳的住所,至于以后你能不能给我,我还没有考虑道。就这么简单,所以千万不要有负责的念头,很无趣。” “巧合?” 李闲瞪着叶怀袖怒问道你说刚才咱俩……是巧合?” “不是吗不跳字。 叶怀袖故意板着脸,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凄婉不过是在那个时候恰好发生,你可以归结于世间,地点,人物,甚至于天气,但不可否认是个巧合。” “那好!” 李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用的方式霸气的告诉叶怀袖,她了。 “那我就再巧合一次,以后天天巧合!” 其实他何尝不,她只是在失去了很多后还在可怜的奋力的维护者的自尊?她只是想做一个独立的叶怀袖,做一个自强的叶怀袖,她只不过是想让她输了之后还保存着一丝骄傲罢了。而这骄傲,让人心疼。 …… …… “叶大家不下车吃饭?” 铁獠狼问李闲,因为整个一直到太阳落山李闲一直在叶怀袖的马车上没有下来,他和骆傅雄阔海三个人走在后面,所以还不曾听说叶大家和将军切磋武艺的事。他问的坦荡其实没有一点别的意思,可是李闲却下意识的脸红了一下后略微有些慌张的解释道的时候她说肚子疼,我给她用了一些药已经睡下了,一会儿让嘉儿将饭菜给她送到马车上就是了,咱们先吃。” “肚子疼?” 雄阔海问道莫不是吃了不干净的?” 这句话问的也坦荡,可是某人想起第二次的时候因为她实在熬不住轻声哀求,某人苦求了半天她终于答应以樱唇代替,确实最后淬不及防吞了下些许“不干净”的。所以某人的脸又红了一下,以至于他将头低了下去借着查看篝火来掩饰慌张。 “没事,我已经给她用了些药,睡一觉就好了。” 他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语气有些尴尬的说道。 “要是真的吃了不干净的可不能轻视,我小时候有一次喝了脏水后肚子疼了好多天,后来也是吃了些郎中开的药便不疼了,谁知到过了一段日子有一次偷喝父亲的酒喝醉了居然吐出来好大好长的一条虫子!” 雄阔海一边啃着肉一边认真说道。 虫子…… 虫子…… 李闲微怒道那些村里的郎中开的药比得了我的药吗不跳字。 雄阔海一怔,不明白为将军今天为有些恼火,他连忙解释道自然是比不了的,我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算了……” 李闲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挑了几样吃食装进食盒中缓步走向马车我还是看看吧,肚子疼确实不能不当回事。说不定真的有虫子……虫子。” “将军心不在焉的?” 雄阔海看着李闲的背影诧异道是不是这次出巨野泽来没能趁机击败右候卫将军有些不痛快?要我说也是,就应该趁着右候卫的人马军心浮动的时候一举将其击溃,不对啊?将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屠尽右候卫的人马啊?” 他恍然道。 正在这时,从另一边取酒的铁獠狼神秘兮兮的凑到雄阔海和骆傅身边,兴奋的低声说道嘿!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在马车里叶大家和将军切磋武艺了!可惜,他们两个应该是不想让别人所以才会在车厢中比试,就是不谁胜谁负啊。” 他很惋惜的叹道,似乎如果不谁胜谁负就是一件遗憾终身的大事一样。 “怪不得!” 雄阔海肃然道我想我谁胜谁负了。” “谁赢了?” 铁獠狼追问道。 雄阔海极认真的说道将军赢了,叶大家输了。” “为?” “因为叶大家在肚子疼,都没有下车吃饭!” “啊?!将军下手可真够狠的!” “够黑!” …… …… 李闲上了叶怀袖的马车,嘉儿瞪了他一眼随即从马车上下去,这一眼瞪的莫名其妙,而且看得出来嘉儿是真的在生气,李闲看着嘉儿的背影诧异道我得罪她了?” 彻底放开心结的叶怀袖扑哧一声笑了,脸色酡红,娇艳如花。 当李闲得知唯一真相的车夫帮扯了一个弥天大谎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嘉儿见你这个样子,一定是以为我把你打了……这个罪过我不得背多久,嘉儿或许会恨我一辈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这种事我是万万不会去解释的,被人们我打赢了天下无双的叶大家其实也算是一件极光彩的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看着李闲那副得瑟嘴脸,叶怀袖忽然起身在李闲的鼻子上咬了一口。 李闲骤然遇袭想躲已经晚了,鼻子被咬了一口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也就是叶怀袖不舍没真的用力去咬,若是两个人真有深仇大恨只怕此时李闲的鼻子都已经被咬下来了。李闲揉着鼻子懊恼道你属狗的?就咬人!” 叶怀袖本想说你不是也咬我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来,毕竟那个无耻的家伙咬过的地方现在还涨着微微有些疼痛。一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就越发的红起来,看起来真的就好像一朵盛开了的桃花般娇艳可人。 “先吃些吧。” 李闲从食盒中捏着一只烤兔腿递给叶怀袖道亲手烤的,保证味道鲜美。” 叶怀袖接,咬了一小口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先下车去吧……总在我车上,不好。” 李闲醒悟,连忙起身道我了,我了。”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担心,叶怀袖也没必要担心,钻进叶怀袖马车偷懒这种事李闲已经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燕云寨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其实根本无需去掩饰。可是这个时候两个人偏偏都很在意,以至于有些杞人忧天般自寻烦恼。 从叶怀袖的马车上下来,李闲伸了个懒腰。 他一边往篝火的地方走一边低声自语着,谁也不曾听到。而李闲下车之后,叶怀袖小口咬着那只烤得金黄酥脆的兔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想起李闲刚才那略有慌张的表情,她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踏实,安稳。 “小家伙……” 她眯着眼睛笑,可是不为有一滴眼泪从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李闲一边走一边低声自语,他皱着眉头想到结束的时候是不是问叶怀袖大不大?大不大?越想越觉得懊恼,这话问的是不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那应该问呢?李闲一边走一边冥思苦想……服不服? 不好不好,还不如大不大。 爽不爽? 李闲猛的打了寒颤,心说果然很邪恶无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因为不公 (求红票收藏) 王启年硬着头皮骑马往前走,双方人马相隔数百米列阵,这几百米的距离王启年走的心惊胆战,他还真怕右候卫的军阵中有人耐不住性子一支冷箭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大半辈子都窝囊着好不容易才扬眉吐气就这么死了岂不冤枉?不过又想到燕云寨中那么多好汉将军偏偏选了去与那冯孝慈谈,这说明?说明在将军眼里,是有些真本事的。 因为你是无所不能的王启年。 想起刚才将军的这句话王启年胸腹中一股豪气涌起,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挺起了胸脯。 到了右候卫军前十米左右停了下来,王启年抱了抱拳问道请问哪位是冯老将军?我是燕云寨李将军麾下王启年,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来拜会冯老将军。” 冯孝慈催马往前走了一步,点了点头道我便是右候卫将军冯孝慈,为何是你前来,你们燕云寨的李大当家不来?莫非是心中害怕不成?” 他说完昂起下颌看着王启年等待回答,他身后亲兵随即起哄纷纷质问对啊,你们那个李大当家不敢来?怕了我们吗!” 王启年笑了笑,抬起头朗声道我家将军说,他不好意思见冯老将军你啊,怕你尴尬,这也是为你着想。” 他扫视了那些讥讽他的右候卫士兵一眼大声道将军说,老将军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可是偏偏在我燕云寨受挫,这有损将军你的颜面啊。为了保全冯老将军的面子,我家将军可是煞费苦心啊。不过这也没,我家将军仁义,自然也无需将军你道谢。” 见那些右候卫的士兵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王启年嘿嘿笑了笑冯老将军有所不知吧,我家将军射艺天下无双,前些日子老将军率军攻打我燕云寨的时候,将军是不是受了些小伤?我家将军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不过念在冯老将军你乃是当世名将而且也是受命于朝廷并非本意要侵犯我燕云寨,所以略施惩戒,小罚而已。” 说完,王启年得意的看了冯孝慈一眼,看着那一张气的煞白的老脸,他嘴撇出一抹冷笑,心说你这老还想跟我斗嘴,这不是找虐吗? “大胆!” 崔志催马上前道口出狂言,找死!” 王启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请问这位将军又是哪个?说我大胆,我胆子还确实挺大的,不然敢随着我家将军做这等大事?说起来,最起码比你的胆子大许多。至于说到口出狂言,那么请问这位将军,我说的哪里是狂言了?可有一言虚假吗不跳字。 他冷笑道败军之将,有脸面装腔作势!” “若不是我家将军仁义,巨野泽外大山下,你以为你们右候卫能几个人?我家将军射艺天下无双,百步穿杨,若不是念在冯老将军年纪大了得来这名将的名声不易,难道就不能一箭穿喉?!” “我家将军心善,不忍见右候卫的们遗体暴尸荒野特意命人好生收起,不曾亵渎,又亲自率领人马保护走这么远的路给你们送,你们就是这么接待的?大隋的皇帝张嘴仁义闭嘴仁义,果然是带出来了右候卫的仁义好兵仁义将军!令人不齿!” 崔志张嘴怒道人是你们杀的,此时装假仁假义!” 王启年冷笑道人是我们杀的不,这一点从来没人否认。可是为杀你右候卫的兵你不清楚还有脸说?你若是不带兵侵扰我燕云寨,那些兵会死?难道是我们燕云寨的人马跑到你右候卫的大营来杀的人吗?说来说去,是谁杀了这三千多右候卫的士兵?是你们!是你们带着他们走向黄泉不归路,是你们将他们送入地狱的!拍着胸脯问问,你心里无愧吗!” 说完这番话,王启年扬起下颌冷笑着看着冯孝慈和崔志。眼神不屑,脸色轻蔑。 崔志还要,冯孝慈冷声道退下。” 他对王启年抱了抱拳道如果你说够了,请将我右候卫士兵的遗体送回。我保证今日不会动兵,但是今日之后…….” 不等他说完,王启年冷笑道今日之后若是再有人犯我燕云寨,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说完,他拨马往回走,只是才走了四五步忽然停住,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冯孝慈道倒是忘了一件事,我家将军的两支破甲锥,你时候还?” “你欺人太甚!” 崔志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口将王启年吞进肚子里。他紧紧的攥着腰畔的横刀刀柄,或许下一秒都会忍不住抽刀向前将王启年力斩马下。王启年此时也豁出去了,挑衅似的看着崔志道辱人者人恒辱之,若不是你们之前出言不善,你以为我有兴趣跟你斗这半天嘴?有这个,我还不如在山寨里喝酒吃肉来的痛快。” 说完,他转身就走,雄赳赳回到燕云寨人马前对李闲抱拳道将军,属下得胜归来!” …… …… “王启年,你看那冯孝慈如何?” 李闲微笑着问王启年道。 王启年想了想说道总结一下,他就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而且论斗嘴来说战斗力低下完全不是对手的老家伙。将军,你是没看到他被我气成那副猪肝脸的颜色,还有啊,或许这么多年没人敢跟他叫板,明显被我说傻了。他故作掩饰,但我还是看到了,他拳头攥得很紧所以伤口在流血。” 李闲诧异道你跟他说了?” 王启年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将铁獠狼等人逗得开怀大笑。这边笑声一起,声音极大,右候卫那边顿时陷入尴尬之中,崔志怒骂,催马就要冲交战,冯孝慈将其拦住但是眼神阴冷吓人。士兵们面面相觑,愤怒者有之,叹气者有之。 因为王启年的声音很大,不远处马车中的叶怀袖也听得一清二楚。就连她都忍俊不禁,心说这王启年果然是燕云寨中的一朵奇葩,李闲派他去交涉也算是人尽其才,能想象的出冯孝慈会被气成样子。嘉儿更是在车厢里笑得前仰后合,直说这王启年这般尖酸刻薄难道就不怕遭了天谴被一道炸雷劈了舌头? 叶怀袖笑道他们这些朝廷将军都自持身份,一直以来大隋那个皇帝也以仁义自居,他手下的这些将军们也一个德行,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来还觉得这样才是彰显朝廷的威仪,哪里想到会遇见王启年这样一个无赖?他不吃瘪才怪。” 嘉儿凑近叶怀袖小声道近朱者赤,样的将军样的兵,还不是咱们那个将军够…….”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叶怀袖瞪了她一眼,随即扑哧一声笑了那个家伙,有时候确实很无耻。” 李闲没想到,冯孝慈居然还真的颇有气度。不多时,崔志黑着脸骑马到了燕云寨人马的前面,扫了扫随即将目光定格在李闲身上。 “哪个是李闲!” 他大声问道。 李闲催马而出看着崔志问道我便是,你有何事?” 崔志将手里的猛的掷将军还你破甲锥!” 他这一下恨极而发,那两支破甲锥竟然来势极快。之前被王启年羞辱他本来就憋着一股滔天怒气,此时有意让李闲难堪所以手上的劲头甩的十足。他本想这么近的距离将那两支箭甩在李闲身上让他出一个丑,也出出心中恶气。只是没想到,李闲等那两支箭飞到身前的时候抬手一抓,恰到好处的捏住那两支破甲锥倒是多谢了。” 他随后将羽箭一抛,一个亲兵上前接住插回箭壶。 崔志一怔,随即拨马就往回走。 “等等。” 李闲叫住崔志笑呵呵的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冯老将军送回我的破甲锥,那我也还给你一件。” 他招了招手道将跌落山崖摔死的那将军佩刀取。” 不多时,有亲兵将刘世宝的佩刀递给李闲,李闲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笑道这是失足跌落断崖摔死的那将军佩刀,只是不他的姓名,尸体摔得实在有些难看,费了好大力气也没完整的捡,倒是抱歉了。” 说完,他甩手将横刀掷了出去。 崔志眼神一凛,伸手去抓那横刀,只是那刀来势太快,他出手已然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可依然还是慢了几分,他伸手抓空,那横刀流星一样从他身边飞了,一直飞出去很远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地上滚动了几圈染满了尘土。崔志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却听见李闲笑了笑拉长了声音说道哎呀……劲儿大了。” …… …… 本来冯孝慈不想去面对李闲,尤其是得知正是那燕云寨的大当家射了两箭的时候,他更是心中憋闷。虽然之前那叫王启年的燕云寨头目尖酸刻薄,但冯孝慈其实心里明白,那天夜里突袭燕云寨中了人家的埋伏,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说不得真的就被射死了。 他却不信王启年说的那些我家将军仁义所以手下留情的屁话,李闲不杀肯定是有所图谋。只思虑了一会儿他便想明白了其中关键,脸色随即变得更加的差了。 他是怕招来朝廷报复! 想到这一点,冯孝慈也明白了为那天夜里燕云寨的人马明明占据优势却没有趁机进攻,如果那天燕云寨的贼人发力狂攻的话,右候卫绝对不仅仅是损失三千余人这么简单。那个李闲,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右候卫决一死战! 即便冯孝慈看不起反贼,可不得不道一声好算计。 所以,他打算去会会那个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 上千辆大车赶将右候卫士兵的尸体送到右候卫军阵这边,崔志带着士兵们将尸体一具一具的抬下去整整齐齐的放在地上,然后盖上白布。冯孝慈带着百十名骑兵到了燕云寨人马不远处,让手下人去告诉李闲就说要见他。不多时,燕云寨的人马中分出一队骑兵,为首一人乃是一个黑甲的少年将军。 “久仰李大当家的名号,多谢今日义举。” 冯孝慈对李闲抱了抱拳说道。 “老将军客气,这不过举手之劳,而且……我也想借这个机会见一见老将军的风采。” 李闲客气的回答道。 冯孝慈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李闲,即便心中有愤懑可还是不得不在心里赞了一句,好一个标志的少年郎。身材修长挺拔,面容清秀俊美,而那两道剑眉又不失阳刚之气,面色也不是那种令人生厌的过分白皙,总之这个人看起来很舒服。 “巨野泽一战败于李大当家之手,哪里还有风采?” 冯孝慈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来见你,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 “老将军请说。” “如你这般人物,为何不为国效力偏偏从贼?” 李闲笑了笑,指了指天空说了六个字因为天道不公。”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是不是阴狠了些 (大封,求大家火力全开的支持,感谢。) 因为天道不公,这六个字说起来有些冠冕堂皇的嫌疑,而且众所周知的是越是很大很严肃听起来很是那么回事的借口往往都是虚假的,天道不公,何为天道?何为公? 李闲说完之后便看着冯孝慈不再,他没有解释而是静等冯孝慈如何说。明明听起来不过是有些许敷衍有些无趣的回答,可冯孝慈却陷入了沉思。因为天道两个字他想起了皇帝陛下,想起了这几年陛下做事确实越来越糊涂了些。朝政已经很少再去理会,那几个谗臣把持国家神器却只顾着家族的利益,说起来,这天下之乱始于天下最高处,而最高处,便是陛下。 因为不公两个字他便想到面前这神色淡然的少年将军,现在则是黄河南岸最为彪悍的反贼首领,不公,他确实有资格说不公这两个字。在辽东那一场战争中发生的事冯孝慈,他不曾想过这会是面前这少年处心积虑的谋划,身为右候卫将军他又会不明白官场上的那些道理?这少年在军中毫无根基,纵然是立下天大的功劳也是徒劳。 所以,他很认真的想了很久。 “只是暂时的。” 他看着李闲认真说道待平灭了高句丽,朝廷不再兴兵,天下之乱便会终结,用不了三五年百姓们的日子也会恢复。” “与朝廷东征不能说没有关系。” 李闲笑了笑道可冯老将军,刚才你说这话,心里可觉得能说服别人?可能说服你?” 他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你我站在的角度不同所以看到的事情也不同,你看着皇帝做事,而我看着百姓做事。你忠君是你为人臣的本分,毫无过。所以你率军攻打我燕云寨我没有一丝愤恨,若你我位置调换说不定结局还是如此。但将军你可曾想过,如今天下间那么多人造反,又有几个是真的野心勃勃图谋甚大?大多数人还不仅仅是为了能活下去,只不过是想要一日三餐果腹,一席薄被驱寒?” 冯孝慈道你又陛下不会改变这局面?陛下雄才大略,武治开疆拓土,平南陈,克流求,灭吐谷浑,北击匈奴,战无不胜,万国来朝。文治,开科举,选贤才,寒门子弟方有出头之日,两渠贯通南北,重农兴商,试问古往今来有哪个帝王如陛下这般?” 李闲反问那为何天下至此?” 冯孝慈道因为奸佞乱政,过不在陛下。” 对于文官如裴矩虞世基等人,冯孝慈也心中怨恨所以并不隐晦,他直言心中所想,并无做作。 李闲赞道将军好坦荡!” “奸佞乱政,症出何处?” 他问我说一句将军不爱听的话,这大隋的天下靠的是来维持巩固,靠的是才能久安无恙?是百姓。可是这天下不是百姓的天下,说来说去,究其根本也不是皇帝的天下,而是世家的天下。将军刚才也说,皇帝开科举取士,那我问将军,如今朝中重臣可有一人出自科举?出身寒门?我再问将军,世家之利益与朝廷之利益息息相关,是世家竭力维持朝廷还竭力维持自家?” “将军奉命平平反,那咱们便说说这反,百姓反,朝廷大军征伐尽皆斩之,绝不留情。而前阵子杨玄感造反,从其者朝廷中数得上的世家几乎没有漏过一个。裴家,虞家,韩家,来家…….这些人被杨玄感重用皆封其为将,而他们也带着所谓的叛军打的风生水起,最后杨玄感兵败身死,这些投降了他的世家子弟,可惩处了一人?” “而且,难道这些人投降了杨玄感,真的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只怕无外乎是两头下注的龌龊伎俩罢了,无论谁胜谁败他们都不败!” 冯孝慈一窒,缓缓摇了摇头道冯某只是一劫武夫,只管征战四方,陛下的手指向地方,我便打向地方。” “你在逃避问题啊。” 李闲笑了笑道所以,你劝不了我,我也劝不了将军你。你我之间终究还是敌对,如今你与我在此面对面心平气和的谈话,难道将军就不怕为招来祸端?” 他眼神往东平郡郡治郓城的方向飘了飘,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冯孝慈想了想极认真的说道我击败你,杀了你,便无人可诟病。” 李闲笑了笑你机会不多。” 冯孝慈点头道一次就够了。” 李闲笑道但愿……你能有这一次机会。” …… …… 三千多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地上,两万多名右候卫士兵列阵在后肃然而立。在队列的最后面,东平郡郡守吴省之脸色难看的在在那里,看着右候卫的将士们那种肃穆就好像在看一个笑话。 “燕云寨的贼人这是要干嘛?” 吴省之低声道彰显仁义?” 张三恒摇头叹道我关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明明贼人送上门来了,冯孝慈为不打?趁此机会一举将贼人剿灭才是正理,看这样倒是好像他和贼人相谈甚欢啊。” 吴省之点了点头道冯老将军此举确实有畏敌避战之嫌啊,若是朝廷了……” 张三恒正色道我为朝廷官员,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吴省之笑了笑,心中十分欢喜。心想裴矩大人交代的事,这次总算找到理由了。前几天黄门侍郎裴矩写了一封亲笔信给他,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吴省之找冯孝慈的把柄告他一状,如今的奏折都是裴矩和虞世基两个人在处理,只要吴省之参冯孝慈的奏折送到江都,裴矩自然有办法让皇帝看到。 虽然他不冯孝慈和裴矩大人之间有间隙,但他很清楚一件事,纵然冯孝慈是从三品的将军,可也斗不过陛下最信任的裴大人。 他不无怜悯的想到,一个堂堂右候卫将军就这么身败名裂,是不是可怜了些? 只是,怜悯归怜悯,吴省之还是打算尽东平郡郡守的职责。右候卫将军畏敌怯战还与贼首勾结图谋不轨,这可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作为对大隋皇帝陛下忠心耿耿的地方大员,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冯孝慈如此龌龊的行事。 “咱们吧。” 吴省之看了张三恒一眼道如何措辞,你我二人还需谨慎啊。” 张三恒道这是自然,谁能不能将其置于死地?万一不能……咱们也不能把人得罪的透了啊。” 他的时候皱着眉头,仿佛面临一个极艰难的选择似的。 冯孝慈下令将士兵们的遗体埋葬,然后派人告诉李闲,日后必有一战,今日念在燕云寨的人将士兵们尸体送的情面上,所以不会刀兵相见。李闲的回答是,我就在巨野泽静候将军到来。 看起来场面很大的一件事结束的有些匆忙,不过这件事的过程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叶怀袖从一开始便说过,要看这件事之后的效果。如今绿林道那些声名显赫的大豪杰其实对巨野泽燕云寨并不十分在意,这一战可以说是这三年来整个绿林道第一次在与府兵的交手中取得胜利,在这之前无论是名声显赫的王薄,高士达,窦建德,张金称,还是近一年来才逐渐声名鹊起的瓦岗寨,都不曾在正面战争中击败过大隋府兵。 李闲在返回的时候很懒惰的没有继续骑马前行,而是钻进叶怀袖那辆舒适的马车中很恬不知耻的抢了一个位置。 “你在想?” 叶怀袖看着不把当外人的李闲问道,而后者正躺在马车的一边头枕手臂在吃着水果。一口咬下去,果汁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流,叶怀袖微微皱眉自然而然的拿起手帕,抬起纤纤玉手在李闲的嘴角擦了擦。 “我在想,以后是不是也给大黑马套一辆车。” 李闲笑了笑道这是躺着舒服些。” 也不是刻意还是真的没有注意,叶怀袖为他擦去嘴角果汁这个动作,李闲并没有反应,躺在那里依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我以为你将尸体送之后,会借机勒索一些钱粮。” 叶怀袖低声道。 “我有那么无耻?” 李闲一本正经道要战,便光明正大的战,占人便宜这种事我向来是不屑为之的,嗯,你应该很了解我才对啊?” 叶怀袖白了他一眼认真道你就不能严肃些?” 李闲看着叶怀袖,用最怀疑的语气问道你不?” 叶怀袖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坚持了一会儿还是败下阵来,她将视线飘向窗子外面,喃喃道这样做会不会阴狠了些?” 李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不战而屈人之兵,总的干点缺德事才能做到。兵不厌诈,兵不厌诈啊。” “为……” 叶怀袖轻声问道你脑子里总是想这么多事,不累吗?以你这个年纪,好像心思太过阴暗了些吧。” 李闲将最后一口水果塞进嘴里,擦了擦嘴角,默不作声。 裴矩的那封信,其实出自他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不大? (求收藏红票) “我不想重复解释一下我的少年生活,因为那是一件很无趣的事。” 李闲闭上眼,抿着嘴唇,似乎是在回味之前水果的甜美芬芳,又似乎是在品味着苦涩难以下咽的味道。他闭目休息,至此再也不说一句话。叶怀袖安安静静的坐着,整整一个都只是看着李闲干净爽朗的面容发呆。马车微微摇晃中,李闲似乎是真的睡着了,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在梦中纠结于难以解决的事。 一直到日落西沉天色微暗,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的叶怀袖舒展了一下腰肢,手臂伸展间曲线毕露,腰肢纤细,胸脯高耸,这姿势极美,也足够撩人。本以为李闲熟睡所以她才会这样“放肆”的伸了一个懒腰,可是当她重新坐好的时候才某人竟然不时候睁开了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被李闲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叶怀袖将头转向一边。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可又这种事女子向来是极在乎的,所以也就一直忍着没有问你,只是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会好奇,很好奇,非常好奇。” 李闲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贪婪,在叶怀袖纤细的腰肢上停留。 不为,明明应该生气才对的叶怀袖却一阵没来由的慌乱,下意识的抬手理了理额前的发丝低声道事?” “你……” 李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往后缩了缩身子,似乎这样就能安全些似的。 “你究竟几岁?” 叶怀袖扭过头看着李闲,这次两个人凝视的很长,但是很显然叶怀袖不打算再退避的时候没人能战胜她所以李闲也就不是对手,盯了一会儿他便尴尬的将视线挪开装作不在意的说道你要是不想说也就算了,我这个人从来没有难为女子的习惯。” “哦?” 叶怀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真的很想?” 李闲以为今天运气极好,所以立刻回答道真的想,非常想,十分想,相当的想。” 叶怀袖凑近李闲的耳边吐气如兰,那气息飘乎乎的钻进了李闲的鼻子里,味道好闻的让李闲几乎有些陶醉,这种馨香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种味道,所以一下子就钻进了李闲的脑子里久久不曾散去。就紧贴着李闲的耳朵,叶怀袖轻声说了一句,随即李闲便懊恼的叹了口气道你觉得有趣?” 叶怀袖贴在他耳边说的是你如果愿意,可以叫我姑姑,叫姨也可以。” 就因为这句话,李闲才懊恼的想起在这个时代的真实年纪。以前他在面对叶怀袖的时候就察觉叶怀袖在面前总是有一种绝对的自信和骄傲,刚才说出这句话之后李闲才醒悟叶怀袖的骄傲和自信来自何处。这让他很懊恼,可是偏偏找不到犀利的话语反击。刻薄的话自然是有的,比如一个老字就足以让叶怀袖发狂,可这样的话显然没有意思,李闲也不屑为之。 “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小。” 李闲极认真的说道。 “喔,那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老。” 叶怀袖往后靠了靠,靠在车厢上笑着说道。 李闲诧异道哪个说你老过?” “你问我年纪,不就是这个意思?” 叶怀袖显然有些生气小家伙!” “我哪里小了!” 李闲辩驳道你倒是说清楚!” “你还以为很大?” 叶怀袖反唇相讥。 李闲怒道就是够大!”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愣了愣,随即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叶怀袖转头看向窗外似乎被路边的风景迷住,可是却忘记了撩开车厢的帘子其实都看不到。李闲低着头看着的手指甲,似乎被里面一块并不存在的泥垢惹恼,还在用力的搓着,也不是看指甲不顺眼还是掩饰的尴尬。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论年纪,你叫我一声姑姑也不吃亏。” 过了一会软叶怀袖有些没底气的解释道,掩饰住因为被质疑年纪而一时忍不住溢出来的怒意。 “分明你就是想占我的便宜!” 李闲却不想就此息事宁人,就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狼一样。 “我占你便宜?” 叶怀袖终于愤怒了是你挑起这个话题的!” “我只是好奇!” “你不怀好意!”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是有!” “欺人太甚,别以为你是个我就不敢打你!” “笑话,到现在为止被我打的男人也是一个两个了!” “有本事你打我?” “你倒是先动手我看看?” …… …… 两个人很无聊也无趣的争执着,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愿意退缩半步。只是他们两个人都不敢承认,其实这种无趣的争执仅仅是为了掩饰内心中的尴尬和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谁都不敢去面对,所以才会有这样毫无意义的争执,看起来很热烈,不过是一对自欺欺人的傻男傻女罢了。 “打就打!” 叶怀袖终究是个所以有蛮不讲理的那一面,抬手一拳打向李闲的鼻子,这一下居然颇为凌厉,若是被打中的话说不得李闲就会被她将鼻子打破。李闲下意识的抬手攥住叶怀袖的手腕怒道蛮不讲理的!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叶怀袖怒道哪个要你客气!” 另一只纤纤玉手握成拳头再次打向李闲的鼻子,也不她是看着那鼻子不顺眼,还是打鼻子打的顺了手。李闲抬起另一只手抓住叶怀袖的拳头,被他控制住对方两只手之后他恶狠狠的威胁道信不信我将你扒光了吊起来打!” “我不信!” “哎呀,是你自找的!” 哧…… “你干嘛!” “教训你!” “啊!” 叶怀袖一声低低的惊呼,双手回拢抱在胸前。屁股上的微痛让她羞愤,只是退缩了一秒钟紧跟着她狠狠的一口咬在李闲的手腕上,咬出了一排牙印,李闲被咬的痛呼一声你咬我,难道我便不敢咬你吗不跳字。 …… …… 两个人都是武道上的大高手,可偏偏打的毫无章法难看的要命。而接下来一切发生的那么随意而自然,两个人的扭打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拥抱,当她咬他和他咬她最终变成咬在一起的时候,车厢中一种旖旎的气氛还是蔓延。没有人教他该做,可是男人的本能根本就无需别人去教。只是那件鹅黄色的长裙太过于繁琐,仅仅是解开扣子就将他急出一身大汗,而她则喘息着躺在那里,似乎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当他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的褪去她的衣服也褪去的衣服,看着眼前这一具浑然天成毫无瑕疵美到了极致的身躯,他的心几乎要从嗓子里挑出来似的。他的呼吸急促的就好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而她则好像是一只被野兽利爪控制住的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在这种时候,再强势的也会变得柔软无力,确实太白了些,确实太美了些,所以野兽没有舍得吃了她,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摧残。 就这么荒唐糊涂的来了,毫无征兆。 就这么水到渠成的来了,毫无阻碍。 李闲登上马车的时候绝对不曾想过会与叶怀袖发生,这一点他可以对天发誓。而叶怀袖觉绝不会想到这个小男人居然这么无耻,被打一下会死吗,被咬一下会死吗,可他居然打也咬了。她想打他的鼻子没有成功,但他打她的屁股成功了。她咬他的手腕成功了,而他一口咬在她胸前的蓓蕾上也成功了。 两个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同时交织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的舌头。 李闲有时候总是自嘲的想,已经有了一辈子处男的经历,这一世会是在一种情况下完成华丽丽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不久前他酒醉的那一晚欧思青青曾经想留下来照顾他,他如果要求的话欧思青青绝对不会拒绝。可李闲却退缩了,三分不忍三分不愿三分不敢,还有一分的患得患失。 因为顶着一个穿越千年的处男身份,所以他比一个怀春的少女还要多梦,总结过很多次浪漫的第一次将会是多么的完美和多么的雄健,以至于回味无穷,以至于充满了男性的魅力。最好是在很浪漫的环境中水到渠成的完成,这样的回忆才会有滋有味。 可是当他很暴力的推到女神叶怀袖之后,当她微微喘息着任命的闭上眼心里却想着是不是应该打晕他?可之前他眼睛里的慾望血丝又让她不忍所以很纠结的时候,想雄风大振的某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懊恼的问道进去?” …… …… 因为李闲有些蛮不讲理恬不知耻的挤上了叶怀袖的马车,所以嘉儿只能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幸好路边的风景颇为秀美所以倒也不会觉得无趣,只是李闲的大黑马有些不适应一个女子骑在它背上所以很不老实,这就激起了嘉儿的好胜之心,她一门心思想驯服这头桀骜不驯的大畜生,却不她的正在马车里被另一头畜生欺负。 如果大黑马有思想的话一定会悲哀的想,为男人都可以在上面而注定了被人骑? 它自然不会,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时而上时而下的。 当大黑马看在李闲的面子上不再折腾了之后,嘉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骄傲的挥舞了一下小拳头。铁獠狼和骆傅雄阔海等人开怀大笑,都赞道嘉儿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胜利了的嘉儿打算将这个值得欢呼的小战果去告诉,可是当她追上马车的时候却忽然有些不妥。 赶车的车夫为下了车步行而且离着那么远挥鞭?为马车会在摇晃以至于拉车的马儿都有些步履蹒跚? 她放慢了大黑马的步伐,下意识的看向车夫。而车夫尴尬的对她笑了笑然后认真的说了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 “那个……那个……大档头和大当家在……切磋武艺,嗯,切磋武艺。” 马车还在摇晃,嘉儿脸红心跳。 只是心里却没来由的想到……切磋武艺,谁赢了? 此时看不出胜负,因为马车里的两个人都已经累的瘫软在车厢里,连的力气都没有一分。这一战……激烈猛烈热烈,不过终究还是李闲胜了半分。他躺了一会儿后还有力气将散落在一边的衣衫捡起来慢慢的给她穿上,而她则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某人得意的笑了笑,挑衅道大不大?大不大?”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百三十七章 爽不爽?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斯文少帅的捧场!今天写多少发多少,保底四更) 笨手笨脚的李闲艰难的帮叶怀袖穿着衣服却头疼于如何区分长裙的内外面也头疼于亵衣上的衣带太难系了些,再次累出一头汗水的他自嘲的叹道:“下次一定在身上带一柄剪刀。 ”叶怀袖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腰畔那个鹿皮囊里难道没有?我还真没见过你有不准备的东西!”某人恬不知耻的说道:“今天太仓促没有预计到,下次我一定注意多谢你的提醒。”贝齿咬着红唇叶怀袖狠狠的在李闲胸膛上捶打了几下,只是她再狠可惜身上没有力气捶打看起来毫无威力。李闲这次没有躲闪,任由她发泄一般的捶打然后俯身在她耳朵上吻了一下。 叶怀袖怔住,看了李闲一眼后忽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自己一件一件将衣服穿好然后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某人从鹿皮囊取出一只木梳递给她然后歉然的笑了笑。叶怀袖愣了一下,将木梳接过来开始梳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态度上发生了转变,变得有些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当她将自己的衣衫和仪容整理好之后,却没有将那只木梳还给李闲。 “今天的事,我不会记着,希望你也不要记着。” 她坐回位子上淡淡说道,没有看李闲,视线飘忽在不可知之地。 “我敢保证你忘不了,正如我知道自己也忘不了一样。人的记忆不会因为你不想就记不住,所以我没办法答应你的要求。” 李闲凑过去,想将她肩头上掉下来的一根发丝捏起。叶怀袖却缩了缩身子避开,语气平淡到有些让人不解:“那就假装忘记,如果你跟任何人提起炫耀,我便死!” 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有所转变,李闲苦笑一声。 “我还没有变态到将自己女人的样子说给别人听的地步,尤其是那种事,这是私事。我的女人就是我的,所以没有什么扯淡的分享,连说都不行。” 他就好像一头骄傲的狼王,宣布着自己的领地不容侵犯。 “你的女人?” 叶怀袖诧异的看着他,随即冷笑道:“你我都不是傻子,所以知道刚才的事……不过是一种巧合,你和我之间好像只有利用的关系,你利用我帮你掌握飞虎密谍是因为我脑子里有很多值得你利用的事,而我利用你是因为你能暂时给我一个安稳的住所,至于以后你能不能给我,我还没有考虑道。就这么简单,所以千万不要有什么负责的念头,很无趣。” “巧合?” 李闲瞪着叶怀袖怒问道:“你说刚才咱俩……是巧合?” “不是吗?” 叶怀袖故意板着脸,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凄婉:“不过是在那个时候恰好发生,你可以归结于世间,地点,人物,甚至于天气,但不可否认是个巧合。” “那好!” 李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用自己的方式霸气的告诉叶怀袖,她错了。 “那我就再巧合一次,以后天天巧合!”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她只是在失去了很多东西后还在可怜的奋力的维护者自己的自尊?她只是想做一个独立的叶怀袖,做一个自强的叶怀袖,她只不过是想让她自己输了之后还保存着一丝骄傲罢了。而这骄傲,让人心疼。 …… …… “叶大家怎么不下车吃饭?” 铁獠狼问李闲,因为整个下午一直到太阳落山李闲一直在叶怀袖的马车上没有下来,他和骆傅雄阔海三个人走在后面,所以还不曾听说叶大家和将军切磋武艺的事。他问的坦荡其实没有一点别的意思,可是李闲却下意识的脸红了一下后略微有些慌张的解释道:“下午的时候她说肚子疼,我给她用了一些药已经睡下了,一会儿让嘉儿将饭菜给她送到马车上就是了,咱们先吃。” “肚子疼?” 雄阔海问道:“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句话问的也坦荡,可是某人想起第二次的时候因为她实在熬不住轻声哀求,某人苦求了半天她终于答应以樱唇代替,确实最后淬不及防吞了下些许“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某人的脸又红了一下,以至于他将头低了下去借着查看篝火来掩饰慌张。 “没事,我已经给她用了些药,睡一觉就好了。” 他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语气有些尴尬的说道。 “要是真的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不能轻视,我小时候有一次喝了脏水后肚子疼了好多天,后来也是吃了些郎中开的药便不疼了,谁知到过了一段日子有一次偷喝父亲的酒喝醉了居然吐出来好大好长的一条虫子!” 雄阔海一边啃着肉一边认真说道。 虫子…… 虫子…… 李闲微怒道:“那些村里的郎中开的药比得了我的药吗?” 雄阔海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将军今天为什么有些恼火,他连忙解释道:“自然是比不了的,我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算了……” 李闲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挑了几样吃食装进食盒中缓步走向马车:“我还是自己过去看看,肚子疼确实不能不当回事。说不定真的有虫子……虫子。” “将军怎么心不在焉的?” 雄阔海看着李闲的背影诧异道:“是不是这次出巨野泽来没能趁机击败右候卫将军有些不痛快?要我说也是,就应该趁着右候卫的人马军心浮动的时候一举将其击溃,不对啊?将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屠尽右候卫的人马啊?” 他恍然道。 正在这时,从另一边取酒回来的铁獠狼神秘兮兮的凑到雄阔海和骆傅身边,兴奋的低声说道:“嘿!你们听说了吗,今日下午在马车里叶大家和将军切磋武艺了!可惜,他们两个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才会在车厢中比试,就是不知道谁胜谁负啊。” 他很惋惜的叹道,似乎如果不知道谁胜谁负就是一件遗憾终身的大事一样。 “怪不得!” 雄阔海肃然道:“我想我知道谁胜谁负了。” “谁赢了?” 铁獠狼追问道。 雄阔海极认真的说道:“将军赢了,叶大家输了。” “为什么?” “因为叶大家在肚子疼,都没有下车吃饭!” “啊?!将军下手可真够狠的!” “够黑!” …… …… 李闲上了叶怀袖的马车,嘉儿瞪了他一眼随即从马车上下去,这一眼瞪的莫名其妙,而且看得出来嘉儿是真的在生气,李闲看着嘉儿的背影诧异道:“我怎么得罪她了?” 彻底放开心结的叶怀袖扑哧一声笑了,脸色酡红,娇艳如花。 当李闲得知唯一知道真相的车夫帮自己扯了一个弥天大谎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嘉儿见你这个样子,一定是以为我把你打了……这个罪过我不知道得背多久,嘉儿或许会恨我一辈子?这种事我是万万不会去解释的,被人们知道我打赢了天下无双的叶大家其实也算是一件极光彩的事?” 看着李闲那副得瑟嘴脸,叶怀袖忽然起身在李闲的鼻子上咬了一口。 李闲骤然遇袭想躲已经晚了,鼻子被咬了一口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也就是叶怀袖不舍没真的用力去咬,若是两个人真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怕此时李闲的鼻子都已经被咬下来了。李闲揉着鼻子懊恼道:“你属狗的?怎么就知道咬人!” 叶怀袖本想说你不是也咬我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来,毕竟那个无耻的家伙咬过的地方现在还涨着微微有些疼痛。一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就越发的红起来,看起来真的就好像一朵盛开了的桃花般娇艳可人。 “先吃些东西。” 李闲从食盒中捏着一只烤兔腿递给叶怀袖道:“亲手烤的,保证味道鲜美。” 叶怀袖接过来,咬了一小口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先下车去……总在我车上,不好。” 李闲醒悟,连忙起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担心什么,叶怀袖也没必要担心什么,钻进叶怀袖马车偷懒这种事李闲已经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燕云寨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其实根本无需去掩饰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两个人偏偏都很在意,以至于有些杞人忧天般自寻烦恼。 从叶怀袖的马车上下来,李闲伸了个懒腰。 他一边往篝火的地方走一边低声自语着什么,谁也不曾听到。而李闲下车之后,叶怀袖小口咬着那只烤得金黄酥脆的兔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想起李闲刚才那略有慌张的表情,她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踏实,安稳。 “小家伙……” 她眯着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过年前一天 (感谢大家的支持,今日加更!上次小封推的时候收藏就被某人笑话了,这次大封收藏涨的也不喜人,给大家作揖,求收藏。 ) 大业九年的十一月中,江都下了场豪雨,整个天空都变得灰蒙蒙的让人看了极不舒服,雨大的让人心生畏惧。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陛下打算出游的计划不得不往后拖。新龙舟造成后一直闲置,在江都玩了几个月皇帝有些厌倦,决定乘龙舟北上,一路走得慢一些,过了年能到涿郡就成。 从六月在辽东撤军回来后,皇帝就没有回过都城。 文武百官已经准备好了随驾北上,可是大雨滂沱一连下了好几天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业皇帝杨广有些烦闷的在行宫大殿里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看外面的雨然后皱眉低声嘟囔两句贼老天。 萧皇后就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孩子一样赌气,不由得扑哧一声轻笑:“陛下,您是天可汗。” 她轻声提醒道。 “天可汗?” 杨广愤闷道:“天可汗也管不了天!朕要出巡,它便连降了三日三夜的大雨,这不是诚心与朕作对吗?” 萧皇后站起来走到杨广身边柔声道:“还不到腊月,陛下何必心急?” “北方已经在下雪了!” 杨广生气道:“误了我看雪景,等雨停了再走,说不得过了黄河后北方的雪都化了,朕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的时候在涿郡雪中狩猎,手就痒痒的很。” “北方冬天可不缺雪,就好像江都从来都不缺雨水一样。” 萧皇后哄孩子一样耐心道:“陛下可以这样想啊,等过了黄河,说不定正巧赶上一场鹅毛大雪飞飞扬扬的飘着,两岸雪景如画,岂不是更美?” “对啊,大雪磅礴,两岸拉纤的民夫雪中行走,倒也是一副壮美的画卷!” 杨广眉飞色舞的说道:“踏雪而行,壮阔!” 萧皇后一怔,脑子里出现了皇帝勾勒出来的画面,却没有什么壮丽壮美可言,她想到的是雪地泥泞,岸边的拉纤的民夫赤裸的身子艰难而行,一步一蹒跚,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冻坏了脚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雪地里便再也起不来,那些拉纤的民夫,或许一辈子也体会不到陛下话语中的壮阔。 只是陛下的心情才好一点,萧皇后不会说这样扫兴的话。 “唉……” 杨广忽然叹了口气道:“一刀的身子还没有康复,这次北巡我在想是不是让他跟着,北方苦寒,他那伤还没好利索,万一再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谁说陛下不仁慈? 萧皇后嘴角挑了挑,将刚才脑子里想的不愉快的事都扫到角落里。陛下若是不仁慈,会惦记着一个宦官的伤势?陛下对身边的人,从来都是仁慈的。甚至可以说,古往今来比陛下仁慈的皇帝少之又少。宇文述在辽东犯了大错,但皇帝只是将他免职了半年不足就重新启用,官爵比之前还隆重!还有杨义臣,还有苏威,还有于仲文,还有王仁恭,薛世雄……还有跟着杨玄感造反的那些世家子弟,陛下都是仁慈的。 “陛下放心,我昨日还派人去探望过,一刀的伤好的很快,如今已经能下床行走了。” “喔?” 杨广惊喜道:“等雨停了,朕要去看看他。” 提起文刖,杨广忽然想到自己调了右侯卫将军冯孝慈去给文刖报仇,剿灭巨野泽燕云寨那些贼人的,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也不知道冯孝慈打的怎么样。既然想到了这件事,他就打算过问一下。刚要派人将裴矩召来,却恰好裴矩自己来了。裴矩穿了一身蓑衣站在门外,却挡不住倾盆大雨,他的衣服其实里里外外都湿透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意。 只是,他心里却一点寒意都没有。 他手里攥着一份奏折,从东平郡辗转艰难因为匪患而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日子才送来的奏折。 杨广让他进来,裴矩将蓑衣脱了放在大殿门口,躬身站在一边,很快,他衣服上流下来的水就在脚下形成了一片小水洼,杨广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吩咐内侍去找找一件干爽的衣服给裴矩换了。裴矩惶恐的推辞,杨广摆了摆手道:“朕怎么能看着朝廷重臣被雨水淋了而坐视不理?就找朕的一套常服来,暂且先让侍郎换了!” 裴矩更是惶恐,他连忙垂首劝说,臣子怎么能穿陛下的衣服?杨广却坚持让他换,萧皇后皱眉,心说陛下这是又犯了什么糊涂?就算是常服,难道也是臣子可以穿的?所以她微笑着劝道:“陛下不是有以前微服出巡时候的衣衫还收着吗,可以让裴大人先换上。” 裴矩这才千恩万谢,然后在偏殿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布衣服。 “你来的正好,朕正要使人去传你。右侯卫将军冯孝慈率军清剿燕云寨的反贼,有没有战报送回朝廷来?” 杨广在龙椅上坐下来问道。 裴矩缓缓的吸了口气,向前一步躬身道:“臣,正要向陛下禀报右侯卫的事。” …… …… 按照惯例,进了腊月各卫的府兵就开始陆陆续续的返家过年了。可右侯卫的士兵今年显然赶不及回家与家人团聚,巨野泽燕云寨的反贼没有剿灭,朝廷一日不下达收兵的命令他们便要在东平郡再多待一日。从十月初出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东平郡已经冷得几乎抽不出来手,这仗就更没办法打了。 “往兵部的公文还有呈递给陛下的奏折已经发出去一个多月了。” 冯孝慈坐在火炉旁边,听着大帐外呼啸的北风叹了口气:“找不到足够多的船只,没有向导,也找不到其他上山的路,巨野泽是万难攻下来的。东平郡供给的粮食虽然不曾断过,可士兵们缺少冬衣,这天气里如何交战?” “早知道巨野泽难打,却没想到这么难打!” 崔志喝了一口酒,烤着火炉坐着还是觉得寒冷从体外一点点的侵入进来,让人不但寒了身体,也寒了心。 “兵部根本就不做事!” 他愤恨的说道:“将军的公文发回去,说不定兵部尚书根本就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他或许也会装作没看到!至于奏折……属下听说,陛下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批阅过奏折了。陛下让裴矩和虞世基两个主持朝政,就算能送到陛下手里的奏折也是他们两个挑出来的!” 冯孝慈知道崔志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道:“如果现在赶去江都,只怕将士们也来不及回家过年了。” 崔志一愣,猜到了将军打算要做什么:“那两个!可是填不饱的白眼狼。多少肉好银子送过去,也填不满大坑。与其去求他们,还不如跟东平郡守吴省之说一声,将军带着我们进城去避寒来得实在。郡兵门都已经回了家,正好校场兵营腾出啦给咱们住。虽然也辛苦,但不是没有好处,陛下不是还打算东征吗,咱们说不得因为在东平郡剿匪就不必去辽东了!” “明天你亲自进城一趟。” 冯孝慈叹了口气道:“将士们已经挨不住冻了,咱们北来的时候沿路剿灭的那几个寨子收上来钱财有多少?你查一查,明日也一并给吴省之送过去,如今咱们右侯卫最缺的不是粮食而是冬衣,让吴省之想想办法。” “那也不是个好东西!” 或许是因为战事不利或许是因为天气严寒,崔志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倒是像极了摔死在巨野泽山上的刘世宝。 “在东平郡剿匪,不能不看着地方官府的面子。” 冯孝慈叹了口气道:“再这么挨冻,士兵们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明日就去!” 崔志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抱拳道:“属下去巡视一下军营。” “你去,告诉士兵们,是我冯孝慈累的他们受苦了。” 崔志鼻子一酸,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出军帐。才出门,就看见远处有几个人极快的往这边跑过来,顶着风,脚步很急但有些踉跄。这几个人身上穿着的是老百姓的冬衣,所以崔志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派出去的斥候。如今右侯卫,也就出去查探消息的斥候才能有厚实一点的衣服穿。 “将军!” 为首的斥候队正看到崔志后激动难忍的说道:“找到了!” 崔志一怔,看着这个冻得红了脸,鼻子上还挂着鼻涕的斥候队正问道:“找到什么了?” 那队正喘了口气急切道:“我们在山里转悠了二十几天,终于找到了一条进山的小路!从那里绕过去,就是巨野泽燕云寨的后山!” 崔志眼前一亮,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 …… 大业九年的腊月二十三,冯孝慈派出去的斥候不辞辛苦的潜入山中探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们找到了一条隐秘小路。从这里上山能绕到燕云 第二百三十九章 说胡话 (第四更,求收藏!上次小封推的时候收藏就被某人笑话了,这次大封收藏涨的也不喜人,给大家作揖,求收藏) (ps:为了庆祝本书第一个盟主,也是到目前为止我码字以来的第一个盟主,明天我尽力加更!感谢斯文少帅,拜谢!) 杨广总觉得自己是仁慈的,也正是因为太仁慈所以才会有很多烦心事,比如,右侯卫将军冯孝慈居然也想谋反!当他得到了冯孝慈已经在东都伏法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过了黄河进入涿郡的地界了。 很难得的,杨广静静坐着的时候反思了一下,可是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谋反,那么多人逼着他杀人。 朕不是个嗜杀之人,你们为什么都逼着朕扬起屠刀? 朕登基这么多年来,除了高颖贺若弼之外何曾杀过无辜之人?高颖是太子杨勇的人,不杀他,朕何以安坐龙椅?除此之外朕什么时候轻易处斩过朝廷重臣? 他觉得自己很无辜。 所以当他看着龙舟正殿下面站着的那些文武百官的时候,忽然心里生出无尽的厌烦。半年了,杨广第一次上朝然后提出来一件大事让群臣商议,可是自己提出来之后,下面的人居然全都装聋作哑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连裴矩,虞世基,裴蕴这几个心腹之人也垂着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就好像自己这个皇帝是空气一样! “你们都不说话?” 杨广冷笑了两声道:“朝廷两次东征都没有将高句丽铲平,朕再说一遍,朕欲第三次东征高句丽,你们觉得怎么样?” 朝堂下,依然安静的让人生气!所有人都紧紧的闭着嘴,甚至都不看别人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文官们不说话,武将们也不说话。这才是杨广最生气的地方,那些文官不懂军务不插嘴也就罢了,可是下面那些武将居然也没有人附和!朝廷两次东征无功而返,难道这些人就不想将这个颜面找回来? 杨广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声道:“去年东征本可以一鼓作气平灭辽东,只是逆贼作乱才会半途而废。如今逆贼已除,国无他事,天下承平,百姓安康,粮草丰足,军心稳固,正是毕全功于一役的好时候。你们不说话,朕知道是为什么,两次东征确实耗费了很多钱粮,也损失了些人马,但你们难道只看着自己看不到别人?高句丽被朕打了两次,已经没有抵抗之力了!” 他猛的站起来,看着群臣说道:“若是不趁着高句丽粮草穷尽兵马不济的时候将其攻灭,再等几年他恢复了些元气打起来岂非消耗更大?不是朕穷兵黩武不惜民力,而是此时恰是灭高句丽的最佳时机。朕听说高句丽已经连着两年国库粮仓几乎颗粒无收了,高元小丑也没钱再去重金请其他族的人马来帮他。” 杨广摆了摆手道:“你们倒是说说,这仗能不打吗?” “今年再打一次必然能将高元小丑生擒,尽收辽东之地,为我大隋再开疆扩土千里,展我大隋军威浩荡!” 他很激动的说完,然后目光再次扫过下面的臣子们。 “陛下英明!” 终于,在他目光的逼视下虞世基想装傻也不可能了,只能第一个站出来躬身道:“臣也觉得高元小丑的气数已尽,此时进攻正和时机。” “陛下……” 裴矩往前上了一步垂首道:“征伐高句丽势在必行,只是后方却也不能不重视,去年杨玄感反贼作乱虽然被朝廷大军迅速平灭不足为患,但却不得不让人心忧。臣觉得,尤其河南,河西两地民风彪悍百姓中多刁民桀骜之辈,应派遣重臣镇抚之。” 杨广沉吟了一下说道:“爱卿所言甚善,黄河以南有张须陀,黄河以北有杨义臣,此二人皆为良将,无需担忧,倒是河西之地确实应该派个得力的人过去,你们议一议,看谁去合适?” 裴矩四下看了看见无人应声,他嘴角挑了挑想起前几日收到的那份大礼。 “臣举荐唐公李渊!” 裴矩躬身道。 杨广微微一愣,眉头皱起不过很快便释然:“李渊这两次在怀远镇督粮尽心尽力,以几千人马力保粮草不失,做事兢兢业业又为人谨慎,倒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你们觉得呢?” 虞世基上前一步道:“河西之地确实需要一个老成持重之人镇抚,臣附议。” 此二人都赞成,满朝文物哪里还有不赞成的道理,于是众人纷纷附和,皆说唐国公李渊正是合适的人选。杨广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拟旨,李渊为河西道宣抚使,太原留守,只是要待往辽西的粮草齐备之后他再离开赴任,怀远镇的事毕竟他熟悉一些。” “遵旨!” “传朕的旨意,各府军马正月十五之后自驻地开拔,百路其进,三月初务必齐聚涿郡!” “朕!要再伐辽东!” …… …... 右候卫将军冯孝慈接了圣旨之后伏地大哭,其悲凉就连宣旨的宦官都为之动容。他苦求钦差再容他两日时间,必能剿灭燕云寨的贼人以证明自己的无辜。奈何宣旨的宦官怎么敢给他时间?旨意中冯孝慈的死罪已经定了,他一个小小的宦官没有胆子做这种事。而且,就算冯孝慈真的没有勾结反贼,真的可以在两日内将燕云寨夷为平地,可他找谁说理去?陛下已经启程往涿郡去了,而旨意是将他押往东都洛阳受审,从一开始,陛下就没给他证明清白的机会。 已经到了巨野泽外的右候卫士兵愤恨的遗憾的悲凉的撤了回去,以虎贲郎将崔志暂代右候卫将军,率军开赴涿郡。而已经白了两鬓的老将军冯孝慈则被捆绑上枷押赴东都,这其中的苍凉意味除了在场之人很难理解。 东平郡郡守吴省之在得知冯孝慈被押回东都的消息后常常的叹了口气,不无惋惜的说道:“可惜,可叹,一代名将居然从贼?” 郡丞张三恒则肃然道:“就算他是位极人臣的将军又能如何?做出这等对不起陛下的事,死不足惜!”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随即不约而同的开始心疼这段日子拨付给右候卫的粮食了。因为不知道的奏折会不会有用,所以东平郡供给给右候卫的粮食一直没有断过。吴省之和张三恒都不是笨蛋,他们才不会在事情没有明朗化的时候与冯孝慈交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所谓的裴矩大人的亲笔信,其实根本就是假的。而裴矩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才想给冯孝慈一些颜色看看,就有人送来罪证。 当裴矩看到吴省之和张三恒的联名奏折之后,立刻就眼神一亮。 大业十年就这么来了,在很多人眼中悲凉苍茫,而更多的人却麻木的连过年都没觉得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百姓们困苦,过年,其实毫无意义。可是巨野泽燕云寨的那数万人这个年却过的很欢乐,因为右候卫退了,而且他们还不缺粮,不缺酒,兵强马壮,还有还有,水军虽然所需的战船还没有造出来,但已经初具规模。 这一切都是值得高兴的。 所以,腊月二十九和大年三十连着两天,除了轮值的将领和士兵们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 三十这天的清早太阳还没有露出来,李闲便让人准备了纸钱烈酒和香烛,他独自一人提着满满一篮子的东西缓步往后山走去。因为还早,他不想惊动任何人,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的欢乐。 只是才走上后山小路,借着微弱的晨光他发现前面站着两个人。 两个女人。 叶怀袖和欧思青青,两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篮子,里面也是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李闲诧异的问道。 “叶姐姐知道你要上山,所以找了我一起在这里等你。” 欧思青青笑了笑说道。 李闲看向叶怀袖,后者微微点头,理了理额前的发丝默默的转身,她们跟在李闲身后一路往后山走去。到了地方之后李闲停了下来,然后开始一丝不苟的做事。这里有一百多座坟墓,里面躺着一百多位死去的兄长故友。 欧思青青和叶怀袖帮着李闲在每一座坟包前面都摆上一只酒杯,然后满上酒。一丝不苟,一个不落。 “哥哥们。”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闲肃立在坟前,抱拳,笑着说:“你们过年好!我来给你们送红包,只是你们别心急,酒人人都有,钱也人人都有,我一个一个来。” 他开始挨着个的在坟前烧纸,一边烧纸一边说话。他的话很多,每一个坟包前面说的话却几乎都不相同。所以这个过程跟漫长,一直到太阳快升到正中的时候李闲才和每一个人说了话,烧了纸,敬了酒。 叶怀袖看着李闲,心中震撼莫名。 她猜到李闲一定会上山来给当年血骑和铁浮屠的人烧纸,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记得每一个人的 第二百四十章 家访 (第五更,求收藏!) 大年三十的整个上午李闲他们三个人一直在后山,隆冬时节天气本来就冷的拿不出手,再加上山风仿似能直接吹进人的骨头缝里似的,更加寒冷的让人恨不得放火将整座山都点燃来取暖。 但叶怀袖和欧思青青两个人即便被李闲劝了好几次依然没有回去,李闲让她们两个找一个避风的地方等着她们两个同时倔强的摇了摇头,然后两个人女人看了看彼此,同时微笑。 李闲在每一座坟包前都停下来说一阵话,敬一杯酒,烧一大捧纸钱。 他将自己厚实的貂绒大氅脱下来让欧思青青她们两个人披上御寒,只穿一身青衫的身形显得更加修长挺拔。欧思青青和叶怀袖两个人裹着李闲的大氅,手拉着手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只是目光却从没有离开过那道挺拔的身形。 当李闲烧完了纸钱敬完了酒之后,他没有如在燕山上那样一坐就是一天。因为今年不同,有两个挨不住风寒的女子就在不远处等他。这一百多座其实都是空坟,血骑和铁浮屠的兄长们大部分都埋在燕山上,也埋在李闲心里。铁浮屠的很多人战死在别的地方,李闲在巨野泽也都为他们立了坟。 对着一座座空坟还如此肃穆的祭奠在别人眼里看来或许或多多少有些可笑,可李闲敬酒烧纸一言一行一丝不苟。而叶怀袖和欧思青青两个人站在那里心中绝没有什么轻慢之心,因为她们两个都知道,李闲此时在祭奠的不仅仅是那些曾经为了保护他而死去的人,还有一段逝去的岁月。 “走。” 李闲拎着篮子走回来,看着两个人微笑着问道:“冷不冷?” 欧思青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而叶怀袖只是笑了笑。 “想不到这里比燕山上也一点都不暖和。” 李闲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也是,为什么非得看着我?” 叶怀袖接过李闲手里的篮子,转身往山下走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边走一边轻声道:“我只是怕你昧了我的篮子不还我,所以等你。” 欧思青青同样骄傲的昂起下颌道:“我也是!” 李闲扑哧一声笑了,心中那一缕阴霾消散不见。不能回燕山上给兄长们烧一把纸钱,他心里觉得很愧疚。他不知道自己在巨野泽烧的纸钱会不会送到兄长们手里,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们会不会挑剔巨野泽自酿的新酒不够味道。可如果不做这些事,他或许会更加的不痛快。 李闲他们三个人走了之后,张仲坚和达溪长儒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出来,两个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然后相视一笑。 他们手里也提着篮子,篮子里也是烧酒和纸钱。 “青青和安之很般配。” 达溪长儒叹道。 张仲坚笑了笑问道:“另一个呢?” 达溪长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很般配。” “你不觉得那小子太贪心了些?” 张仲坚问道。 达溪长儒撇了撇嘴道:“你是在小狄担心?” “放屁!” 张仲坚攥了攥拳头说道:“小兔崽子要是敢不要小狄,老子一拳打烂他的狼心狗肺。只是……小狄确实还小些,现在好像争不过她们俩啊。我只怕小狄再等两年,那两个也不知道谁会不会已经生个娃出来了。不行,回头我得去找个道观求一道符,先把小兔崽子的那东西封印了再说。” “为老不尊!” 达溪长儒瞪了张仲坚一眼,随即看向那三人的背影。他抬手在欧思青青的背影上比划了一下轮廓,又在叶怀袖背影上比划了一下认真道:“都是好生养的女人,屁股大,生儿子。” “你才是为老不尊!” 张仲坚笑道:“小兔崽子艳福不浅,我真没想到叶怀袖这样的女人也会被他降服。嗯,有我当年的风采!” 达溪长儒喝了一口烈酒,撇了撇嘴。 “小一辈儿女情长的事,咱们就别管了。他们有自己解决的办法,况且,安之不是个负心之人。” 张仲坚点了点头道:“他自然是不敢负心的,不然婉承回来能饶得了他? …… …… “安之,下午陪我去放纸鸢?” 欧思青青一边走一边说道:“难得都清闲下来,还有叶姐姐,咱们一起去,再叫上嘉儿。” 叶怀袖摇了摇头道:“飞虎密谍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完,我下午还要和几个档头碰面商议一下。你们去,我就不去了。” “过年了,放松一下” 李闲装作目不斜视看着前面的山路说道。 “这是军命还是劝说?” 叶怀袖理了理额前的发丝道:“如果是将军的军命,我便答应。如果是劝说,那还是算了,今年的事我总不能拖到明年再去做。” 李闲懊恼的看了叶怀袖一眼,却不好说什么。 其实从东平郡郓城回来之后,欧思青青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李闲和叶怀袖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叶怀袖看起来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看着李闲的时候眼神里偶尔流露出来的神采格外的明亮。那种眼神,欧思青青能读懂。所以她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能输给了叶怀袖。 在三妻四妾很寻常的时代,欧思青青这样的草原上的女子就更不会觉得李闲有其他女人是不可以的事。 “不去算了,我和你去。” 李闲摆了摆手对欧思青青道:“就咱们两个去!” 说完举步往前走去,欧思青青心中一阵小雀跃紧紧的跟上。而叶怀袖看着李闲的背影忽然笑了笑,轻声自语道:“还说你不是个小家伙?哪有连这种事都赌气的?大丈夫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她摇头笑了笑,随即走向自己在后山的小院。 院子里,二档头独孤锐志,三档头李飘峰,四档头邱鱼,五档头冷亦已经在等她了。 叶怀袖回来之后众人起身相迎,叶怀袖摆了摆手道:“都坐着,今天把手里的事都收收尾,总结一下,明年将军有大举动,咱们飞虎密谍就是为大军出泽打前站的,该安排好的都要安排好,这样过年也轻松些。” “将军说,朝廷还要第三次东征高句丽,大隋的天下必然会彻底大乱,所以咱们也不能总在寨子里闲着了,眼皮底子的东平郡是必然要拿下的,虽然郓城并不难攻下,但咱们的任务就是减少大军的损伤,最好能不损伤。” 叶怀袖接过嘉儿递给她的香茶喝了一口道:“郓城虽小,却是检验咱们飞虎密谍的第一战。所以你们都要上心一些。” “我对你们都有信心,打郓城不过是牛刀小试,但总归要做的漂亮些,不能让山寨里的人说咱们飞虎密谍是吃闲饭的。” “大档头放心!” 三档头李飘峰道:“几个月前就埋进郓城里的那些暗桩只等着命令行事,只要将军下令攻城,我保证城墙上没有一个人指挥那些郡兵!” 叶怀袖点了点头道:“我直接管着的密谍和你手下的刺客会联络,关键……是城门。” …… …… 整个下午李闲都陪着欧思青青在后山放纸鸢,一起的还有小狄和许智藏老人,再加上张仲坚和达溪长儒,就在山下水泊边上疯玩,李闲第一次孩子一样拉着线绳疯跑,奈何实在没有放风筝的经验所以一开始屡屡掉落都没能将风筝放起来。 小狄很厉害,掐着小腰指挥张仲坚飞奔,不时训斥几句,粗狂的绿林大豪张仲坚也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哪里敢顶嘴? 一直到天色将暗的时候众人才回到大寨聚义大厅中,当晚众人又是喝得酩酊大醉。就连叶怀袖都被众人逼着喝得两颊酡红,走路都有些摇晃起来。张小狄吵着要喝酒,奈何张仲坚就是不允,她跑去找李闲评理,李闲直接在她脑壳上敲了一下道:“小孩子喝什么酒!” 朱一石的妻子孙氏一直忙活着,饭桌上的酒菜倒是多出自她之手。这女子贤良淑德,做的一手好菜,而且众人没想到的是她酒量也颇为惊人,最后朱一石被灌得口齿都不伶俐的时候反倒是孙氏站出来帮丈夫挡酒,来者不拒,一口一杯,吓倒了一片大老爷们,众人不得不挑一挑大拇指赞一句女中豪杰。 已经醉的快人事不省的朱一石这时从桌子下面爬起来骄傲道:“那……那是……你们,你们也不看看,这是谁媳妇!” 众人哄堂大笑,本想取笑朱一石几句可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却再次滑进了桌子下面,任人如何摇晃都醒不了。 当夜一场好醉,最后聚义大厅中横七竖八竟然倒了无数好汉。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雄阔海这五大三粗号称酒量天下无双的大汉,竟然因为自吹自擂被嘉儿鄙视,两个人拼酒,一个娇小柔弱,一个虎背熊腰,实在没想到的是雄阔 第二百四十一章 礼单 (求大家收藏支持,今天更新我努力来写,写多少发多少,收藏就靠你们了,多谢!) 大业十年三月十三是东平郡郡守吴省之的生日,所以这一天郡守府上热闹非凡,宾客如云,往来者络绎不绝。 前来贺寿的除了郓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吏,还有东平郡的士绅,还有自称是冒着生命危险赶来为郡守大人贺寿的巨野县县令,县丞。 数百名客人将郡守府上几乎装满,客厅里自然是坐不下这么多人所以院子里也是熙熙攘攘,有资格进入客厅的都是东平郡县丞以上的官员还有本地大户中最佼佼者。 门口迎宾的管家不断的唱着人名,高喊着有客到。 吴省之很高兴,他“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下属们祝寿的好意,不然以他这样的清官自然是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为自己过生日。然后他又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宾朋们送来的贺礼,还要板起面孔说下不为例。这话,他去年说过前年也说过。 到了正午时分看看宾客们已经差不多到齐,宴席开始。郓城内酒香楼,半仙居等有名酒楼的掌勺大师傅们都在厨房忙活着,当然,他们忙活也是白忙活,最后估计着一个铜板的工钱也拿不到,不过这没关系,因为这份钱自然是各自酒楼的老板出。府君大人做寿,他们这些平日里上不了台面的商人也算找到了一个巴结的机会。老早各酒楼的老板们就交代过,让那些厨子们拿出十分本事,毕竟今天在府里的吃酒的人们非富即贵,能结交其中一部分对酒楼生意就有极大的帮助。再者,这些各酒楼的掌勺大师傅们凑在一起自然有了攀比之心,谁对谁都不服气,做起菜来都卯足里力气,都不愿意输给别人。 大隋大业十年三月,东平郡饿死的百姓有四千两百一十二人,正赶上青黄不接的时候,大批的难民涌到郓城外,却被守城的郡兵射死了数百人驱散,然后张三恒派人给朝廷报功,某年某月某日,数万反贼围攻郓城,东平郡郡守吴省之,东平郡郡丞张三恒率领郡兵奋力杀敌,力保郓城不失,斩杀草寇五千余人,数万匪徒被击溃。 到处都在饿死人,田里荒芜的更加惨不忍睹,可就是在这样一片萧条苍凉的景象后面,郡守府里正上演着一处病态的繁华闹剧。 酒席开始,各种菜肴流水一般送到席面上。来自各县的官吏士绅推杯换盏,说一声久仰,道一声客气,三杯酒下肚便成了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客厅里面的那些东平郡的大人物们吃他们的,院子里的人们也不去管席面上的饭菜是不是有所不同,反正他们今天必须要来,见不见的到府君大人反倒并不在意了。 同院子里的热闹有些不同,客厅中的三桌酒席旁围坐着的都是东平郡身份最尊贵的人们,所以他们表现的也都很有礼仪。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划拳拼酒之类的俗事,当然,有歌姬舞女陪伴这样高雅的事自然也不能少了。 吴省之站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即笑道先干为敬,然后一饮而尽。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赞美之声,诸如府君大人豪迈壮阔,酒量不俗之类的马屁如滔滔大河般连绵不绝,似乎郡守大人的一杯酒比得上普通百姓喝百斤大缸那么多酒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时候,忽然从街上转角处拐过来一队人,披红挂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看样子人数不少,足有百人。皆是青衫皂靴,走在前面的是三十几个青衫大汉开路,面貌凶恶,手中持了哨棒,将在郡守府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赶开让路,其实也无需他们去驱赶,见了那么多人从街头走过来,百姓们早就让出来一条道路。 后面的几个青衫客挑着礼盒,显然也是去往郡守府拜寿的,最引人瞩目的是再后面有八个壮汉抬着的一口棺材,披红挂彩,看起来竟然颇为喜庆。棺材上面盘腿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饮一口酒,便对路边的百姓抱一抱拳,面貌和善,嘴角上的笑容也很亲近。在棺材后面的是数十名背负横刀的青衫客,步伐整齐,昂首阔步。 那坐在棺材上的黑衫男子看样子能有三十岁上下,面貌虽然说不上英俊,甚至普通的放进人群中绝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但此人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似乎并不介意围观百姓们的注视。 这样一队奇特的人马自然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不多时,街道两侧便围满了人,众人看着那口棺材啧啧称奇。 队伍到了郡守府门前的时候被衙门里的差役和帮闲拦住,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在郓城中凶恶惯了的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才拦在那百十名青衫客前面,只问了一句话便灰溜溜的退走,不一会儿便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坐在棺材上的黑衣男子从棺材上跃下来,负手走到门前。 “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门口迎客的管家哆嗦着舌头问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烦劳通报一声,巨野泽燕云寨李将军,给郡守大人送贺礼来了。” 见那管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黑衣男子叹了口气后认真问道:“你怎么不唱名?” 不多时,浑身颤抖着的管家踉踉跄跄的到了客厅,手里拿着的那份礼单已经被他的汗水打湿,幸好没有模糊了字迹。 鱼一条,肉一斤,还没成熟的大青杏百颗,横刀一柄,棺材一口。 吴省之看着礼单立刻就白了脸,颤声道:“巨野泽燕云寨的人,这是要干嘛,这是什么意思!” 郓城望族裴家的家主裴世生看了看礼单,脸色大变。他隐约猜到了这礼单中包含的意思,却没敢说出来。 …… …… 不多时,那黑衫男子被请进了郡守府里,老管家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经过院子的时候那黑衣男子竟然还有兴趣和那些正在吃酒的客人们打招呼,面对一院子不认识的人,他笑呵呵的拱手抱拳。 “这是谁啊” 有人低声询问同桌邻座之人,只是问来问去谁也不认识。 “应该是哪位大人派来的人,你看,直接被官家引领进客厅了。若不是大人物,能进客厅?” “也不一定,真要是某位朝廷大人物派来的人,按理说府君大人应该出迎才对啊。” “管他呢,来来来,喝酒!” 到了门口的时候黑衣男子看到几十名郡兵匆匆赶来,在客厅门外站定,手扶横刀刀柄,看起来气势汹汹,可他们眼神里的惶恐还是没能藏得住,有的人握刀的手因为紧张用力而关节泛白,更有人已经一脑门子的汗水,却连擦都忘记了。 进了客厅之后黑衣男子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表情和善,对屋子里的人抱拳示意。 “恭贺府君大人,祝大人年年有今日。” 吴省之已经问过,来人只有百十个所以放下了些担心,张三恒已经离席去调集郡兵了,所以他黑着脸问道:“你是何人?” “我姓李,叫李飘然。” 黑衣男子依然微笑,可是笑容却怎么看怎么阴寒:“奉了我家将军之命,特意来为府君大人贺寿,送上一份薄礼。” “反贼!” 吴省之站起来怒斥道:“你来错了地方!就不怕本官将你绳之以法?” 李飘然笑着说道:“怕啊,可将军派我来我就必然要来,因为我更怕将军。” 正在这时张三恒从外面进来对吴省之点了点头,吴省之随即怒喝道:“来人,将这巨野泽的反贼给我拿下!” 不是吴省之忽然间就变得胆子大了,不是巨野泽的名号吓不住他。 而是那礼单上的东西实在让他受不了,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而且当着外面数百名宾客的面,还有屋子里那么多人,难道让他堂堂郡守大人委曲求全? 他不傻,自然明白礼单上那些东西什么含义。 鱼一条,肉一斤,青杏百颗,横刀一柄棺材一口。 第二百四十二章 父母官 (求收藏!拜谢大家!) 鱼一条,肉一斤,杏子百颗,横刀一柄棺材一口。 其意为鱼肉百姓,该杀。 李飘然听到吴省之的大喝非但没有生气也没有吃惊更没有反抗,而是平伸出双手做出一副欢迎你来抓我的样子。他的脸上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眉宇间的戏谑让吴省之更加的愤怒。 “拿下拿下,无需审问直接砍了!” 他怒吼道。 “等等。” 裴世生连忙拦住吴省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大人息怒啊,若是因为杀了这贼人而引来巨野泽燕云寨的报复,得不偿失啊!大人忍一时之辱,待朝廷府兵东征归来,大人上书朝廷请兵剿匪,日后自有报仇的机会。” “我还真怕了他燕云寨不成!” 吴省之低声道。 “大人你看,那贼人不骄不躁,大人下令抓他也不害怕,而且似乎还盼着大人抓他似的,我看这其中有诈啊。” “你是说……” 吴省之脸色一变低声道:“这是燕云寨贼人的计策,就为了激怒本官然后……若是我上当杀了送礼的贼人,燕云寨的人马就有借口出兵攻城?” 裴世生道:“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样子了,燕云寨的贼人一定是想试探大人。前阵子他才从咱们郓城劫掠走了那么多钱粮,按理说就算那李大当家再贪心也不能这么快就再来打咱们郓城的主意,我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会不会和右候卫有关?” “右候卫?” 吴省之喃喃了一遍随即醒悟:“朝廷派右候卫将军冯孝慈去剿灭燕云寨,结果非但没能将贼人铲除冯孝慈倒是先丢了性命。难道那李大当家,是因为咱们东平郡为右候卫供给粮草而发怒?” “大人英明!” 裴世生道:“千万不能上了贼人的当啊,这样的话,或许整个郓城都会被燕云寨的贼人夷为平地,大人难道忘了那威力巨大的抛石车?咱们郓城的城门,可禁不住贼人轰几下的。如今朝廷大军第三次东征,光凭咱们东平郡的郡兵肯定是抵挡不住那些贼人,以我之见,大人还是委屈一下,忍一时风平浪静。” 吴省之叹了口气肃然道:“若是能保住郓城,保护郓城数万百姓,我一时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裴世生看着吴省之悲天悯人的表情在心中叹了口气,心说要不是不想陪着你一起送死我才懒得劝你。明明是个没良心的,何必做出这样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来? 吴省之抬起头,摆了摆手示意郡兵们退下后问李飘然道:“你们燕云寨的人怎么也要讲些信用,怎么能出尔反尔?我今日不杀你,不是因为怕了你们燕云寨,而是因为我身为朝廷命官自然要遵守法度,就算要杀你,也先要确定罪行,再发公文到刑部。” “府君大人好气魄啊。” 李飘然笑了笑道:“我下山之前将军便说过,府君大人深明大义,自然不会伤害我的,不过将军还说,若是我因为此次来为府君大人贺寿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将军一定会为我讨个公道。” 果然! 吴省之心中冷笑,燕云寨的贼人果然是就是来故意挑衅的,看来是因为东平郡为右候卫供给粮草的事,只是这结怎么才能解开? “将军本来是要亲自为府君大人你贺寿的,只是大军行进远不如我们人少走的快,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将军明日午间应该也就到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听说燕云寨的人马明日就要到了郓城,吴省之立刻变了脸色。 “今日我来只是给府君大人贺寿,至于我家将军想怎么样,我还真不知道,明日将军到了之后大人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李飘然笑呵呵的问道:“还抓我吗?不抓我可要回去了。” 吴省之无语,张三恒也知道不能乱来,所以客厅里一阵沉默,李飘然哈哈大笑起来,转身往外走去:“我家将军说的没错,就算把你气个半死你也不敢怎么样。因为你怕,怕因为杀了我而惹恼了燕云寨,以至于招来屠城之祸。” 李飘然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吴省之笑道:“你们这些做官的,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不过是一群大小白痴。” 他遥遥指着吴省之的鼻子说道:“我今天就是来故意消遣你的,你给右候卫供给粮草这事你以为这么轻易就完了?之所以说你是白痴,是因为你觉得杀了我便会惹恼我家将军以至于引来祸端,可是你不想想,我家将军若是想取郓城,需要费这个力气找借口吗?” “需要吗?” 三个字,如惊雷贯耳。 李飘然笑道:“告辞,别送了。” 吴省之脸色惨白,气的浑身发抖。只是他却也明白了一件事,那燕云寨的贼人要想攻取郓城,哪里需要用什么借口?他们是贼,我怎么就忘了他们是贼? …… …… “这可如何是好?” 吴省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烦躁的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他皱着眉苦着脸,脚步走的很急。张三恒在一边的椅子上坐着,被吴省之来回走动搞得更加烦躁。他也没想到巨野泽的贼人竟然猖狂到了这个地步,明目张胆的到了郡守府里就为了羞辱吴省之。这些贼人难道就不怕都被杀死在城中?为了羞辱人就敢干如此疯狂之事,怪不得人家都说凡是反贼没一个正常的。 “这次燕云寨的贼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了,你说,这次还拿什么去堵那些贼人的胃口?当初你我千算万算,怎么就偏偏忘了这个?” “吴大人,别心急,燕云寨的贼人无非是求财,放心,他们不会把事情做绝的。东平郡还在,他隔一段日子找个借口便来勒索一番,可若是逼得急了,他什么都得不到。” “再给?” 吴省之恼火道:“裴世生他们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再往外掏银子?” “正因为他不是傻子。” 张三恒自信道:“他知道那些贼人什么根性,如果不出银子,只能是死路一条。若是他们不肯掏,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怕府君大人你不答应……” 就在他和吴省之商议对策的时候,裴世生的大宅子里也是灯火通明,不少郓城的富户家主都登门拜访,同样在商议着燕云寨人马第二次来袭的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其中一人道:“燕云寨那些好汉来一次,府君大人便让咱们捐一次,如此下去有多少家底也不够这样挥霍的啊,谁家里也没有聚宝盆!” 裴世生也烦躁,所以没注意到,那人说话的时候没有用贼这个字,而是用的好汉。 “就是,凭什么每次都是咱们掏钱?” “说起来,府君大人家里家财十万,买郓城之平安,难道他就没有份吗?” “嘘!你小声些。” “怕什么!不就是个官吗,如今大隋这天下,当官的还不如造反的义军仁义,真要逼急了老子,老子倾家荡产都捐给燕云寨的好汉,说不得还要给我一个当家的的做做。这样下去,非但一点好处捞不到,早晚咱们都被榨干净,那个时候别说燕云寨的好汉,恐怕第一个下手的倒是他吴大人!” 裴世生叹了口气道:“诸位,都心平气和,以我之见还是等等,据说这次燕云寨的人马杀来,是因为东平郡为右候卫供给粮草的缘故,这件事是府君大人下的令,他应该也在想办法。” “办法!” “他的办法还不是让咱们掏钱!” “裴兄,咱们今日都到你这里,还不是因为你德高望重?你总不能就这么敷衍咱们,说起来,上次裴兄你一个人就出了三万贯肉好,他吴省之还不是装聋作哑,连个谢字都没提。” “我听说吴省之最近巴结上了裴矩,这样一来更加的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裴世生叹了口气,有些诧异于这些平日里绝不会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言的士绅们,今日怎么一个个都如此张狂。平日里这些家伙可一个个的没有胆子说这样的话,他们之间也远没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谁知到这些话,明天会不会传到府君大人耳朵里?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一个他们怎么都如此反常? “如果,咱们开城迎接燕云寨的人马进来?” 有人更加大胆的设想道:“念在咱们的功劳,会不会不动咱们的家产?” “自重!” 裴世生微怒道:“他们是贼!你何曾见过贼讲道理?还有这样叛逆的话,你以后还是不要胡乱说的好。” “贼?” 这时,坐在房间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人忽然冷笑道:“如今大隋的天下,官比贼还要狠毒,贼比官要仁义!你倒是说说,燕云寨的人马这一年多来可曾祸害过百姓?可曾滥杀过无辜?倒 第二百四十三章 彻底些 (第三更,求收藏,晚上还有更新。 ) “你不是才到郓城的?!” 裴世生惊讶问道。 书房中,只有他和那个自称叫做李飘然的燕云寨来人他们两个,但那些富户的代表们却并没有离开,他们还在客厅中等待答复,这答复,自然是裴世生的答复。李飘然原来早就已经进了郓城,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和那些富户们私底下见面商议着一件大事。如今除了裴世生之外,基本上郓城内数得着的富家大户都已经同意了这件事。 之所以裴世生一点消息没得到,这些人第一次如此守口如瓶,就连吴省之和张三恒都一点风声没有听到,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怕死,李飘然说过,无论这件事他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只要不说出去他们就不会有事,但只要让他知道有人将这件事泄露出去,那么便杀尽他满门一个不留。这不是简单的威胁,因为这些人的家都已经被监视起来。 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何况吴省之这个人也没有交下什么朋友,他也不是值得大家拼死去告密的那种人,再加上巨野泽燕云寨的人就在各家外面盯着,谁敢胡言乱语? “我已经进城两个多月了,而我的人年前十月份的时候就进了城,比朝廷派了右候卫将军冯孝慈来的还要早一些。事实上,我们山寨的人马第一次围困郓城之前,城中便有不少我们的人了。如果不是将军仁义,当日破城何须动用抛石车?埋伏在城中的人顷刻间便能夺下城门,区区几千郡兵我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李飘然微笑着说道:“裴兄,你也是识时务知大体的人,将军既然看重你,你就要有自知之明。” “你应该知道,我如此好心不嫌麻烦来找你商议这件事,绝不是因为我们燕云寨打不下郓城,而是将军实在不想造成无谓的死伤,一旦攻城,吴省之若是逼着你们和百姓都上城防御,城破之时难免杀一个血流成河,到时候,不管是百姓还是你们这些富户大家之人,只怕都会死伤不少。” 李飘然喝了一口茶,脸上依然是一副温和的笑容:“将军军令之下,燕云寨大军面前的莫说是一座小小的郓城,便是一座大山也定然夷为平地。” “只是这样一来,郓城便会变作一座死城,我家将军也不愿意做这样有违道义之事,所以今日我出现在你府里跟你平心静气的交谈。你以为,我今日是贸然登门毫无准备?你以为今日郡守府里,我羞辱吴省之只是图一时痛快?” “实话说了,就算你不答应,我自然会再找另一人替代你,明日吴省之张三恒之流依然没有什么好下场,而你,非但错过一次机会,或许还会有杀身之祸。” 裴世生皱眉道:“只是这特太匪夷所思了些,你让我如何信你?” “哈哈!” 李飘然站起来说道:“我家将军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既然我来找你,将军那里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白天的时候我的人看似都出了城,实则那不过是瞒过吴省之和张三恒的小手段而已,如今城内我们燕云寨的人马不下千人,只要我一声令下,吴省之必然人头落地。” “你容我再想想!” 裴世生来回踱步,皱眉深思。 “要做,便不能拖延!” 过了好一会儿,裴世生忽然咬着牙道:“今晚便取了吴省之和张三恒的性命!” 李飘然哈哈大笑,拍了拍裴世生的肩膀道:“你倒也是个果决之人,放心,我家将军之所图绝非一城一地,如今大隋将亡,日后将军必然能成其大事。到时候你也是从起兵之初便追随将军的人,还能没有一个好前程?” “哪里想的到那么远。” 裴世生叹道:“我只想活着。” 李飘然笑道:“放心,你不但会活着,还会活的非常好,我燕云寨的人马今夜就会到郓城外面,只待你我将大事做成迎接将军进城,你这功劳便跑不了了。” “可是,吴省之和张三恒的家里护卫太多,而且今天你去了吴省之家里之后,张三恒便调了不少郡兵进府,你怎么下手。” “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李飘然笑道:“你可以进吴省之的家里,因为你是郓城最有钱的人。” “我之所以白日去吴省之家里,就是为了今晚让吴省之有所警惕,就当是山寨考验你,若是做成了这件事,你便是我的兄弟,山寨上有你一个位置。” 裴世生叹道:“何故如此逼我?” …… …… 回到自己府里之后,张三恒在侍女的伺候下洗了澡,看着丫鬟那娇小的身姿,他今日却说什么也提不起兴致来。洗完澡之后便上了床,只是躺了很久也没能睡着。他叹了口气,起身寻了一壶酒借酒消愁。明日燕云寨的人马就要杀到,可这次却没有地方筹措钱粮去了。本来今日他是想出了办法的,可吴省之那个白痴居然讲什么仁义道德,一点也不果决,这让他失望透顶。 今日在吴省之书房里商议的时候,吴省之发愁那些富户大家之人不愿意再捐钱粮出来,毕竟上次燕云寨来勒索到现在才过去半年不到,那些人上次出了那么大一笔财富,这次怎么可能再轻易出钱。 张三恒道其实想让他们那些人出钱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郡守大人有没有这个魄力了。吴省之便问他有何办法,张三恒冷笑了两声对吴省之道:“给他们那些人安一个勾结匪寇试图谋逆的大罪,今夜我便带着人马血洗了城中富户,何愁凑不出几十万贯钱财?或许光搜刮净了裴世生一家便够了。” 吴省之大惊失色道:“怎么做如此狠毒之事?” 张三恒冷笑道:“狠毒?吴大人,如今这天下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到处都是匪患,咱们做这官也是胆战心惊没一日安宁。依我看来还不如痛快一些,你我斩尽城中富户,先把燕云寨的人马打发走了,然后倾尽家财到都城去找门路,我与宇文大将军颇有些关系,只要你我舍得花钱,调入都城做官还不是宇文大将军一句话的事?” “还是不行!” 吴省之担忧道:“若是传进朝廷,让陛下知道了你我岂不在劫难逃?” “陛下?” 张三恒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如今根本不理朝政!如今把持着朝政的是裴矩和虞世基两位大人,所有的奏折都是他们二人过目,挑出来重要的再交给陛下,可即便如此陛下也懒得过目。难道你忘了?咱们去年可是为裴矩大人做过事的。若是再送一份厚礼,裴矩大人还能亏待你我?更何况,还有宇文述大将军!” “我还是觉得不妥。” 吴省之脸色苍白道:“毕竟那不是杀一两人的事,真要动手的话,那可是几百上千条人命,想想都害怕。” “吴大人若是不敢,只要你点头,这事我去做!” 张三恒道:“保证万无一失。” 可惜,吴省之还是不敢答应。 所以回到家之后张三恒很郁闷,他已经六十岁了,这辈子能做到一郡郡丞也就已经到了头,绝无再往上升的可能,所以他并不怕什么。真要是屠尽那些富户,所得钱财那将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只要将这比财富送到宇文述大将军那里,难道还愁买不来一个后半生太平? 他一边喝酒,一边骂吴省之是个胆小鬼。 正骂着,忽然管家急匆匆的到了他寝室外面叫门道:“大人,郡守吴大人派人来请你赶去议事。” “什么事?我已经睡下了,就不能明天再说?你去与来人说,明日一早我便赶去府君大人的府上。” “吴大人派来的人不肯走啊,他说务必请大人过去,好像是,城中的富户们凑齐了一大笔银子,正在府君大人府上等候。” “啊?” 张三恒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那些家伙,这次怎么这么主动? 他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人居然胆大包天! 被打扰起来的吴省之一开始也很生气,这么晚了那些家伙不睡觉却跑到自己府里来,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若不是今晚他烦躁还没有睡下,换做平日里此时他早已经搂着美妾香甜入眠了。只是一听到下人禀报说裴世生等人带了很多人,抬着不少大箱子前来,说是为明日应付燕云寨贼人凑出来的钱财之后,吴省之立刻就来了精神。 幸亏没听张三恒的主意! 吴省之一边往外走一边心想,我就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要杀人也不能这样毒辣把所有富户都杀了,那些个富户一个个贪生怕死的,怎么可能不出钱? 他到了前院的时候,立刻就被眼前的场面震撼了。 城中数得上的富户基本上都到了,带着足有四五百人,赶着马车,还有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火时 (拱手作揖,拜求收藏) “现在轮到张三恒了。 ” 裴世生看着脚边不远处吴省之的尸体,然后看了看院子里到处都是的血迹,微微皱眉,但脸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其实人并不是心狠便不会恶心,有许多人杀人之后也不仅仅是千篇一律的有快感,战场上将胃液都吐干净的比比皆是。裴世生之前没有杀过人,但很显然,他适应这种气氛。 “我一直搞不懂。” 李飘然认真的问裴世生道:“你们这些世家大户出来的人,是不是天生冷血?” 裴世生摇了摇头,认真的想了想之后回答道:“或许是因为我们见的,远比普通百姓见到的要多得多,虽然我不过是个裴家远枝出身的人,但普通百姓为了生计发愁在田地里挥汗如雨的时候,我在看别人勾心斗角阴谋算计。普通百姓数着碗里的米粒过日子的时候,我却已经见过不止一个富家大户倾覆鸡犬不留。” 他摊了摊手道:“不是冷血,只是不容易热。” “如果换做是你,从小便看着诸多阴险狡诈,看着为了谋夺利益而算计杀人,看见整个家族被夷为平地或许血也会变得冷一些。这很正常,并不是我与众不同。” 李飘然嗯了一声叹道:“有个人也曾经说过,家有巨富自然是非多。” 这话是叶怀袖说的,当初从江都接朱一石的时候,她便断言,朱家两兄弟决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那么兄亲弟恭。 “这话不错。” 裴世生蹲下来仔细的看了看吴省之的尸体微微皱眉然后很认真的说道:“人死了真丑。” 李飘然笑道:“他活着的时候也不漂亮,这和相貌无关。” “你这句话值得喝一杯。” 裴世生站起来,再次问道:“张三恒怎么还不来,该他了。” 李飘然笑了笑道:“他来不了了。” 张三恒确实来不了了,李飘然需要的仅仅是裴世生想办法将张三恒从他戒备森严的府里引出来,只要出了们,他就算身边带着再多的护卫也毫无意义。他是燕云寨飞虎密谍第三部的档头,第三部,专管刺杀。从数万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杀手,又经过达溪长儒,张仲坚,叶怀袖,甚至李闲亲自调教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会放张三恒一条生路?这是飞虎密谍第三部第一次针对某个人采取的行动,怎么能失误? 张三恒没骑马,虽然他是郡丞,乃是武职,但他从来就没有骑马的习惯。他已经六十岁了,人年纪大了就容易疲劳,腰酸背痛的,虽然吃了不少药丸可也不管用,一口气上二楼就气喘吁吁。所以他才会喜欢那些青涩的小女孩,因为征服那些小丫头不需要他耗费太大的体力。 郡丞大人要出门平时也会带三五十个护卫,再加上今天郡守府里出的那件事,张三恒不得不小心一些,虽然明明派人盯着那百十个青衫客自郡守府离开后已经出了郓城,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潜回来? 所以,他特地调了一百五十名郡兵到吴省之的府里护卫,而他自己的宅子里,却足足调了三百人。 郡兵不同府兵,府兵长期在一起训练,所以战力格外的强大,士兵之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各兵种之间的协调调度,大将军也能做到如臂使指。郡兵都是当地的百姓,闲暇时训练,农忙时种田,不过东平郡却与其他地方不同,首先,东平郡境内四分之一还要多些是巨野泽,境内本来土地就少,而且自从张金称占据巨野泽之后,比较远的两个县其实与郓城已经很少有来往。 所以东平郡的郡兵相对来说凑在一起训练的时间反而多了不少,理论上他们比其他地方的郡兵战斗力应该强一些才对,但事实上,他们即便聚在一起也不曾训练过,因为他们的郡丞大人是张三恒。 一百名郡兵被紧急召集起来,再加上二十个亲随保护,可以说防御重重,而且从郡丞府到郡守府并没有多远,走路用不了半个小时。 转过一个路口就是一道长街,长街的另一头便是吴省之的府邸。 …… …… 走在最前面的二十名郡兵打着哈欠低声骂着街,本来睡的正香甜却被赶起来任谁都不会乐意。再者,如今城门紧闭,从郡丞府到郡守府就那么远的路,至于这样小心翼翼? “听说了吗?” 一个郡兵小声道:“之所以把咱们调进郡丞大人的府里,是因为明日巨野泽燕云寨的反贼又要来攻城了!” “你他娘的吓唬人呢?!这才半年!” “吓唬你?还不如去吓唬你他娘!白天的时候郡守府门前来了百十个青衫客你知道,抬着棺材,还披红挂彩的,那些都是燕云寨的反贼!” “不会!这么大胆子!” “你不知道,当时我就在郡守吴大人的客厅外面当值!我亲眼看见那伙青衫客为首的人进了客厅的,直接就说是从巨野泽来的,你没看见,吴大人那脸都吓得跟猪肝似的。” “妈的,就咱们这百十号人,调咱们进郡丞府有个屁用?上次燕云寨用的那种抛石车,太他娘的吓人了。不需要多,有十架,轰开咱们郓城轻而易举。” “嘘……你说话小声点。” “我不说话还不行!” 噗! 不说话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说话了,一支弩箭精准的钻进了他的咽喉里,弩箭将他的脖子射了一个对穿,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只是还没等他身边的同袍有所反应,从两边屋脊上骤然站起来数十个穿黑衣的大汉,几乎同时扣动了手中连弩的机括。突突突的声音中,最前面的二十名郡兵和围在马车周围的护卫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有刺客!” “保护大人!” “跑啊!” “我滴娘啊!” 各种声音响起,也就是两分钟之内,保护张三恒的郡兵被射翻了四五十人,大部分都没有立刻死去,躺在地上不住的哀嚎呻吟。而更多的人不是准备还击而是寻找地方躲避连弩的袭击,可笑的是,张三恒带了那么多护卫出来,当连弩发威的时候他的马车周围居然很快就变得冷清起来,就连赶车的马夫都跳下来兔子一样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为了躲避连弩,很多郡兵都下意识的躲到街道两侧的墙根下,这样一来就将张三恒的马车彻底暴露在了三部刺客的眼皮子底下。 本来李飘然设计了一整套的刺杀方案,连弩突袭,然后埋伏在小巷子里的人杀出,逼退张三恒的护卫,再之后分兵切断张三恒的退路,另一部分人负责阻击万一出现的援兵,甚至还专门派人负责干掉拉车的驽马。 但是才一开始,连弩袭击这第一步才走完,指挥的三部密谍首领就有些懊恼的发现,后面的步骤完全可以省略了,直接进行最后一步。 他吹了一声口哨,埋伏着的密谍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在房顶上的那数十个刺客射空了弩匣之后没有退回去,而是纷纷从房顶上跃了下来,他们手脚麻利的从背后将绑着的投枪抽出来,然后众人发一声喊,四五十个人围着张三恒的马车,几乎同时将沉重的投枪猛的掷了出去。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顷刻间那辆马车就被扎成了一个大号的刺猬。 可怜张三恒,在无尽的恐惧中被十几支投枪刺中,当场毙命。 与其说保护不如说围观的郡兵一哄而散,哪里还管郡丞大人的死活? “去城门!” 领头的密谍急促的说了一句,随即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那些落荒而逃的郡兵。这次出动了近一百人伏杀张三恒,等实施的时候密谍们才有些懊恼的发现,或许派十个人过来就能解决这件事。 就在他们往城楼上赶的时候,城们边的另一处好戏已经开锣了。 …… …… 几十辆大车载着数不清的大箱子往城门这边走来,离着还有一段就被守城门的郡兵拦住。 “干什么的!都停下!” 为首的队正大声叱问道。 “今日是谁当值?过来见我!” 这时,从第四辆马车上传来一道声音,有人撩开帘子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缩了回去,但当值的队正还是看清了那一身官服,他微微皱眉,心说郡守大人怎么会这么晚到城门口来?他一边走一便琢磨,还没走到马车前面就明白了过来。 郡守大人要弃城逃跑! 这队正也听说了明日午间巨野泽燕云寨的人马就要杀来的消息,所以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吴省之这是他娘的要跑啊,怪不得这么多大车,车上拉着的都他娘的是他这几年搜罗的金银财宝! “大人……你这是要出城?” 队正即便想到了这一点,可还是没有办法阻拦。而且他也不敢拦,就算吴省之要跑,人家现在也还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因为诚实所以活命 (继续求收藏红票) 三月里的风虽然还带着一丝冷冽森寒依然如刀子一样,但远远的看过去在荒野上枯黄色的腐败野草下面,有一层让人眼前一亮的新绿已经顽强的钻了出来。 它们奋力的顶翻压在头顶上石块,枯枝败叶,然后骄傲的伸展开还并不坚韧的身躯。 它们无惧风雨,也不会惧怕战马的铁蹄踏过,只要给它们时间,它们就能不停的吸收阳光和水分茁壮成长起来。 就是这样,年复一年,草生长枯萎,再生长。 有人用这些野草来形容大隋,这个强大的帝国如野草蔓藤一样迅速的成长起来,将整片大地覆盖上绿色。大隋刚刚建立的时候那是多么一个欣欣向荣如朝阳初升一般的帝国,是强大到令人战栗的存在。大隋的铁骑无惧任何敌人,不管是有长江天堑作为屏障的南陈,还是有百万骑兵的强大突厥,都在大隋面前匍匐叩拜。 但大隋的枯败也如野草一样,迅疾而无可挽回。 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一个朝气蓬勃的帝国,一个让其他民族为之战栗的帝国就这样迅速的衰败下去,快得如同春草被深秋的风拂过,如同冬雪被春日的暖阳照耀,人们还没有结束对大隋能缔造一个承平世界的憧憬,就开始怀念大隋之初时候的辉煌。 大业八年大隋第一次东征的时候,百姓们茶余饭后必然会说起这个话题。大家都在讨论着,大隋的雄师打到哪儿了?高元小丑是不是已经被生擒了?大业九年第二次东征的时候,还有人有兴趣谈论着今年应该能灭了高句丽了。到大业十年第三次东征的时候,已经听不到百姓们再去议论这件事,因为他们都在忙着让自己活下去。 长江以北几乎没有一个郡没有叛军,他们攻城拔寨,势力越来越庞大。以至于东平郡郡治郓城被燕云寨的人马攻克根本就算不得一件大事,甚至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话说回来,朝廷重视也没有办法。 黄河北边的窦建德已经占据了好几个县,济北郡几乎都被王薄把持着,相对于他们来说,燕云寨的这次出击并没有什么稀奇。虽然攻占郓城的速度快了些,但也只不过是如今大隋诸多平常事其中的一件罢了。 三月十三这天夜里,巨野泽燕云寨潜伏在郓城内的人马一夜间将郡守吴省之和郡丞张三恒灭族,虽然这些事并不是燕云寨的人马干的,但无疑会记在他们头上。裴世生被李闲选为东平郡新的地方官,一个反贼任命的地方官,所以他做起事情来更加的冷冽果决,一反之前在众人面前彬彬有礼斯文温和的常态,下手杀人毫不留情。他带着富家大户们家中的仆役和护院总计五百余人,先将郡守吴省之的家族屠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又将张三恒的家族杀了个鸡犬不留。 用裴世生的话说,既然打算做了就要做的彻底些,我不能给自己留下哪怕一个仇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 他做的没错,虽然手段暴力了些但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将吴省之和张三恒除掉之后,裴世生并没有松下来一口气,虽然郡守和郡丞都被他宰了,但城中还有数千郡兵,还有十几个校尉,这才是最难解决的一件事。李飘然带着燕云寨的人去夺城门的时候对裴世生说过,城内的事他不会插手解决,燕云寨的人马也不会插手解决,能不能摆平那些郡兵看他自己。 所以当郓城的城门被攻破之后,锐金营的骑兵风一样从外面旋进来却没有立刻杀向郡兵的营地,厚土营和洪水营的兵马也只是迅速的冲上城墙控制住了城防,似乎也不打算去理会郡兵营地里还残余的那近三千郡兵。 让一个文人带着数百家奴去搞定三千郡兵,无论如何,李闲出的这最后一道考题表面上看起来确实难了些。 就在冷月下,夜风里,没有进城的燕云寨大当家李闲就在郓城东门外一里处的送客亭休息,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饮一口新酒,看天空浮云遮月,然后心情极好的唱了一首别人从来不曾听过的歌儿。 “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 本来是轻灵女音唱的歌曲,被他带着些许沙哑的嗓子唱出来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叶怀袖抬头看了看夜空,有云遮月,似乎是要下雨的意思,别说繁星点点,就连月亮都时隐时现。 “才三月,离夏天还有一段日子呢,而且,今天也没有繁星。所以虽然你唱的这歌儿曲调我完全没听过,很委婉,但绝不应景。” 叶怀袖理了理额前发丝低声道:“这歌,女子唱起来或许好一些。” 李闲懊恼道:“意境,意境你懂不懂……” 叶怀袖不理他,回忆了一下曲调后轻声哼唱起来,竟然如天籁之音,悦耳动听。李闲眼睛瞬间睁大,不可思议看着面前这个只听了一遍便记住了歌词和曲调的女妖。 “知了也睡了,安静的睡了……宁静的夏天……” 李闲叹了口气,心悦诚服道:”你平时也有喝忘不了吗?” …… …… 不得不说,裴世生是个有手段的人,他们这些世家大户出身的人论智谋心机远比普通百姓要强,这并不是说他们从出生就比普通百姓聪明,而是世家中有意的培养和灌输。当普通百姓还在为生计发愁的时候,谁还有心情去算计别人,去专门研究阴谋诡计?他们没有钱培养自己的孩子读书识字,小门小户的局限性让他们没有更广阔的视野,他们不是输在资质,而是输在了起点。 裴世生虽然不过是裴家的一个远枝,但毫无疑问,他的人生阅历远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 李闲并不奇怪他能收服那三千郡兵,这和裴世生的能力无关紧要,其根本原因在于,燕云寨的数万精锐已经进了城。若是裴世生连这点都不会利用的话,那他无疑才是一个真正的草包笨蛋。 所以当裴世生领着已经放下武器的数千郡兵投降的时候,李闲并没有什么溢美之词。 “兵还是这些兵,至于怎么带是你的事。” 李闲看着裴世生淡淡道:“郓城是我打下的第一座城池,东平郡算是我的根基之地,我给你两年时间,如果东平郡还是现在这样一副凄凉景象,到时候想必你自己也没脸面再坐着这个位置。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觉着我让你坐的这县令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你有这个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燕云寨的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说话算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家族,也不会侵占你的财产。” 他靠在凉亭柱子上,喝一口酒:“如果你愿意干这个差事,那么现在给我一个构想,如何能在两年内让东平郡的百姓过的好起来。东平富庶,对我今后来说至关重要。” 裴世生想了想,说了四个字:“屯田养兵。” 李闲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裴世生问道:“说详细些。” 裴世生道:“东平郡虽然是附近所有郡县中田地最少的一个郡,比不了齐鲁两地,甚至比不了济北郡,东郡,但养活几十万百姓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打算张贴告示,将田地分给流民,无论其原本是不是东平郡的百姓,只要到衙门报备便可以分得一块土地,粮食种子由山寨来出,第一年只收回种子和两成收成为赋税,第二年收三成,两年之内,应能让东平郡的荒地再次变成一眼望不到边的良田。现有的郡兵也要到屯田中劳作,还要招募百姓中强壮之人加入,平时便在田间务农,有战事则为士兵。” 李闲点了点头:“设想不错,从今天开始你便是这郓城的县令了。” 裴世生没有千恩万谢,只是微微施礼道:“谢将军。” 李闲笑了笑道:“人无信不立,你打算怎么取信于百姓?” “请将军给我奖惩之权利。” 裴世生道。 李闲微笑着说道:“我说过,你已经是郓城的县令了,郓城境内的事你有做主的权利,奖励也好,惩戒也好,只要是郓城境内的人事你自己裁决便是。我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我保证让郓城无忧,无人敢侵犯此地,你保证给我一个富庶的郓城县,就这么简单。” “多谢!” 听到李闲这一席话,裴世生深深一揖。 李闲站起来道:“带我进城去看看,我去看看生辰和忌日是一天的吴省之,死的有多惨。” 裴世生微微弯腰,走在前面为李闲引路。 此时燕云寨的人马已经完全控制了郓城,甚至很多百姓都没有从梦中醒来,附近听到喊杀声的百姓也不敢出门,只是躲在房间里透过门缝向外窥视。燕云寨的人马一队一队秩序井然的开进城内,并没有骚扰百姓。城墙上反抗的郡兵尽皆被诛杀,投降的郡兵总计三千六百余人已经去校场集结,这一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局面。 裴世生一边走一边对李闲说了一遍诛杀吴省之的经过,李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剁碎了喂狗 (求收藏) 第二百四十六章剁碎了喂狗 “当真奇怪了!”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裴世生站在吴省之大宅子的院子里,抬起手拍打了一下微微发酸的额头喃喃自语道。 整整一夜没睡,聚众杀人,从此之后便再也不是大隋的百姓,再加上因为之前李闲给他巨大的心理压力,他现在感觉很疲乏,恨不得就躺在冰冷的地上好好睡一大觉。裴世生的眼睛里都是血丝,神情有些焦躁。 “挖!” 他咬着牙吩咐手下仆役家丁们道:“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不然今天谁都别去睡觉了。” 恰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去校场视察整顿了一下那三千多投降郡兵的李闲又回到吴省之的宅子里,正巧听到裴世生这咬牙切齿的话语。裴世生是个看起来带着几分书卷气的中年男子,杀吴省之满门的的时候才露出几分狰狞狠戾。可给人的印象还是不骄不躁颇为从容,此时的表情却可以当得起气急败坏这四个字。 尤其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这句话,让李闲一下子想起前世的那部经典影片。 “怎么了?” 李闲缓步走过来问道。 “见过将军。” 李闲说话裴世生才看到他到来,连忙施礼然后有些懊恼的说道:“从昨夜开始,我便派人将吴省之的家财搜集出来,准备交给将军您送回山寨。可整整后半夜,在这宅子里却只搜到了几百贯制钱,也不知道吴省之将钱财都藏在什么地方了。属下这么多年在郓城再了解不过,吴省之的家财之巨便是属下家境殷实也比不了。可偏偏找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这吴省之藏钱的本事也真他娘的让人刮目相看!” 他这样一个凡事皆讲究礼仪的人也用了他娘的三个字,由此可见此时裴世生心中的怨气有多大。 “莫不是有什么暗室?” 跟在李闲身后的飞虎密谍三部档头李飘然下意识问道。 “所有的房间我都已经派人搜查过,地面上很结实也看不出有暗洞的痕迹。尤其是裴世生的书房,我让人将家具全都搬了出来,就那么一座空屋子仔仔细细的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裴世生皱眉道。 “真如你所说,吴省之家财巨万,这藏钱的地方肯定也小不了,既然屋子里没有那便肯定是有暗室。房间里找不到,难道是在院子里?” 李飘然也觉得有些头疼:“只是这郡守府占地这么大,真要是一寸一寸的都翻过来找也太麻烦了些。” “麻烦我倒是不怕。” 裴世生叹道:“我只怕到最后找不到那许多钱财,岂不可惜?” 此时已经天色微明,那些城中的富户见过李闲之后已经回家去了,得到了李闲不会侵占他们家财的承诺,他们也能回去睡一个安稳觉。裴世生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一夜未眠,偏偏还遇到这么一件头疼事。若说吴省之的全部家产只有那区区几百贯制钱,就算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哈哈!” 雄阔海也不见外,大大咧咧的在裴世生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道:“这下你麻烦了,杀了大隋这天下唯一一个清官,小心东平郡的百姓们和你拼命。” 此时裴世生也已经认识了李闲手下的主要将领,知道雄阔海在与他开玩笑所以叹道:“只怕百姓们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呢。” 他转了一个圈看着这大院子恼火道:“能在什么地方呢?!” 李闲微笑道:“别急,你先回去睡一觉,你找不到钱也不会自己飞走了,只要还在这宅子里难道还真翻不出来?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说。” 裴世生揉了揉发胀的眼睛苦笑道:“找不到,我睡不着啊。” “你回去,我派人来找。” 叶怀袖缓步走过来说道。 裴世生知道这个看起来温婉秀美有倾城之姿的女子是将军手下一个重要人物,虽然不知道她具体负责什么事,但却已经听说这女子被将军看重,就算是燕云寨中那么多豪杰也对其敬佩有加。只是他不好打听这女子姓名,所以还不知道面前这人便是名动天下的草庐叶大家。 “既然叶大档头将这件事接了,你便回去。” 李闲微笑了笑说道。 裴世生这才抱拳行礼,告辞回去休息。 “你觉得吴省之会把钱藏在什么地方?” 李闲问道。 “不知道。” 叶怀袖的回答干脆直接:“我只是不想让你新收的县令还没上任就活活愁死,至于藏在什么地方了,慢慢找就是了。” “你这样说很不负责。” 李闲看着她认真道。 叶怀袖伸了个懒腰,笑了笑道:“我先去睡一觉,回来在负责。” 说完,转身走向她那辆舒适的马车。 …… …… 郓城的府库和粮仓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了,燕云寨的人马清点了之后才发现,如果真的要屯田,粮仓里的东西还不够明年给百姓们发种子的。也就是说,或许还要从山寨里运粮出来充实粮仓,这可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消息。 幸好那些富家大户们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表示一下,于是纷纷表示愿意捐一些粮食出来。这样一来明年屯田所用的粮食倒是有了着落,只是又到了天黑吴省之的家产还是没有搜出来。 叶怀袖先找地方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很不负责任的一觉睡到了天色将暗。这时带着密谍门搜查钱财的李飘然也已经愁出两眼血丝。 “大档头,真是邪门了。难不成还真的掘地三尺?” “去睡。” 叶怀袖摆了摆手,然后问道:“将军在何处?” 李飘然道:“将军在卧房中休息,下午才睡下,这会应该还没醒来。” 叶怀袖嗯了一声,随即举步往卧房的方向走了过去,这院子极大,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找到卧房在什么地方。门口站着几个亲兵,见是叶怀袖纷纷行礼。叶怀袖问清了李闲确实在此休息,于是走到门口敲了敲房门。 “进来。” 房中李闲应道。 叶怀袖推门走了进去,见李闲正在洗脸。 将房门关闭,叶怀袖柔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听李飘然说你下午才睡下。” 李闲擦了擦脸上的水迹笑道:“惦记着银子,睡不着啊。” 叶怀袖微笑道:“几万贯肉好便让你睡不着觉了,那以后你还不得困死?” 说完走到李闲身后,帮他捏着肩膀道:“以后事情越来越多,你总不能事无巨细全都自己操心,将事情安排下去便是,哪有这样劳累的?” 李闲转身拦住叶怀袖纤细的腰肢,闻着叶怀袖发丝上的清香笑道:“一时之间这小家子气还改不掉,估摸着以后钱财见得多了也就能大气一些。我是惦记着用那些钱购置打造兵器铠甲,东平郡要屯田养兵,总不能让我养的那些兵拿着锄头镰刀去和人家开战。还有战马,我打算派人往塞北走一趟,如果能贩运一些草原良马回来就更好了。” “凡事又不是一天能做完的。” 叶怀袖将额头贴在李闲的肩膀上说道。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叶怀袖便收起那副刻意表现出来的清淡,两只手自然而然的环在李闲的腰上有些心疼的说道。 “对了,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李闲忽然笑道:“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他拉起叶怀袖的手便往里屋走,叶怀袖不解道:“看什么东西?” “见了你便知道!” …… …… “啐!” 进门之后叶怀袖看着那一屋子的东西忍不住脸红着啐了一口:“不知羞耻!” 李闲嘿嘿笑了笑道:“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想不到这吴省之也是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这等嗜好,这满屋子的东西也当得起奇-淫巧计这四个字了,你看看那边那木马,哎呀呀,简直巧夺天工啊。” 叶怀袖扭头便往外走,李闲连忙拉着她笑道:“就当是观摩学习了还不成?” 叶怀袖脸色酡红,瞪着李闲道:“回去我便让人把这屋子一把火烧了!” “那多可惜啊,要不咱们偷偷留下几件?” 李闲恬不知耻的说道。 叶怀袖用力在李闲腰畔掐了一下,疼得某人几乎跳起来。 原来这房间里竟然是一屋子的行-淫器具,有女子仰躺在上面还能来回晃动的木马,有专门绑人手脚的躺椅,还有将女子吊起来的绳索,看高度恰好在一个人腰际的位置。绳索有四条,显然是绑了女子四肢吊在半空中行-淫之用。诸如此类的东西竟然满屋子都是,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也难怪叶 第二百四十七章 挡了别人的路 (求收藏红票) 被意外发现的女子都是这几年吴省之派人掳来的,这两年郓城内几十个妙龄女子失踪,一直是郓城内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事情之一,有一段日子甚至女子不敢出门,生怕也不明不白的失踪连生死都不知道。 有人说是被一伙专门倒卖女子的强人掳去卖给了青楼,还有人说是张金称手下的贼人潜进城里抢了女子回去给他做压寨夫人。 只是从来没有人想到过,这些女子竟然是被郡守大人囚禁起来成为奴隶。最长的一个已经在那间密室中被囚禁了两年三个月,最短的那个是前天才被吴省之家里的仆役抓去的。因为裴世生杀人太快,短短的时间内便将吴省之灭了满门,以至于知道这些女子存在的仆役却没机会说出来,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吴省之还有一间密室,一般都是吴省之物色好了某家女子,派他们出去掳来带到卧房,然后吴省之以刀子逼着她们进入密室中。 这些女子被救出来的时候一个个哭成了泪人,还有人抱着那死去的女子尸体嚎啕大哭说妹妹你为什么那么心急,若是再多等一天便能重见天日了。撞死的女子便是前天才被吴省之派人抓去的,还是城中一个富户家里的小姐,温婉可人,没想到性子却极烈,前日被吴省之侮辱之后便一直寻死,那些女子们拦在她,结果趁着她们睡着了,这女子还是一头撞死在那银装垒砌的墙壁上。 将那女子的尸体送回家里去的时候,她的母亲当时便哭的昏死了过去。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整个郓城里的百姓便都知道那些失踪的女子竟然是被道貌岸然的郡守大人抓去的。群情激奋,不少百姓拥挤在郡守府门前要求杀了吴省之,他们哪里知道昨晚吴省之便已经一命呜呼,不久之前又被叶怀袖派人将尸体挖出来剁成了肉泥。 李闲派人安抚百姓,告诉他们吴省之已经被处死。 围观的百姓甚至有人激动的要放火烧了吴省之的大宅子,被燕云寨的士兵制止。李闲见民心可用,干脆让裴世生升堂问案,让百姓们检举揭发那些郓城官吏的罪行。这一下东平郡衙门人满为患,都是去申诉的百姓。裴世生其实比百姓们还了解官场上的黑暗,但凡有人检举便记录在案,他知道的事便无需核实,直接派郡兵拿人。 短短半日内,郓城内的官吏被拿下的就是三十几个,最恶贯满盈的是郓城衙门的捕头,这几年死在他手里的百姓和被强行侮辱的女子竟然有百十个。抓了他之后,裴世生又派人将这捕头手下的徒弟帮闲总计四十几个人全部拿下。 到了傍晚时候,郡兵们还在城中四处拿人。 这些郡兵今天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平日里那些官吏一个个的道貌岸然,实则皆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对这些人下手郡兵们没有丝毫顾忌,毕竟现在郓城说了算的是燕云寨的好汉们,是那姓李的将军,不再是那些当官的。 当日被抓的官吏和泼皮无赖竟然多达三百六七十人,一时之间郓城的牢房都人满为患。这些败类被抓来的时候已经被郡兵们打了个半死,到了监牢中之后那些泼皮们一看竟然有许多当官也被拿下,大感欣慰,于是合起伙来又是对那些官吏一顿暴打,反正机会难得,打了也白打。 次日,裴世生升堂问案,足足用了十天时间才将所有的案子问清楚,小过者杖责一顿关进牢房,凡欺侮百姓和手里有人命案子的,反正也无需向什么刑部报备,他大笔一挥直接判了个斩立决。 李闲早就说过,郓城的事他不会轻易插手,裴世生既然已经是郓城县令,郓城治下百姓都归他负责。即便如此,裴世生还是将犯人名单,所犯罪行和如何处置详细写了下来,亲自送到李闲手里。 “需要杀几个?” 李闲随意的扫了一眼那长长的名单问道。 “论罪当斩者,二百六十八人。” 裴世生脸色有些憔悴的回答道。 “都该杀?” 李闲又问。 “都该杀!” 裴世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闲点了点头再问:“怎么杀?” “斩立决。” 李闲叹了口气道:“杀这么多人确实能起到警醒百姓的作用,也算得上大快人心。二百多个人排成一排砍头看起来应该场面很大了……不过还不够啊。” 他指了指名单上几个罪大恶极的名字淡淡道:“召集百姓观看执法,这几个人,五马分尸。” …… …… 砍二百六十八颗脑袋,场面一定很震撼,但绝对不如五马分尸几个人来的效果强烈,那才是一种真的震撼人心的惨烈手段。 李闲这样做目的很简单,立威。 他曾经对裴世生说过,人无信不立,既然要将郓城治理好,就必须做到奖惩公平,该死的人就必须死,而为了起到最大的震慑效果,杀人也不能仁慈。 第一个被分尸便是那罪大恶极的捕头,被郡兵们将手脚和脖子上都捆上了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在战马身上。随着监斩官裴世生一声令下,五匹战马缓缓启动然后加速,那捕头哀嚎着被缓缓拉起来,随着绳子的勒紧他便连话都喊不出来了,几秒钟之后,一声闷响,那人便被扯的四分五裂。头颅,四肢分开,躯体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内脏和碎肉掉了一地。 围观的百姓一声惊呼,随即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 当日,血染校场。 裴世生忙着整顿郓城民生吏治,倒也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杀人之后,号召百姓屯田的告示便贴了出来。告示中写出,凡是到衙门报备的百姓,皆可以分到十亩田地,种子由郓城衙门出,今年不计在内,所有收成都归百姓自己所有,从明年夏粮入库开始算起,收回种子和两成的收成,第三年收三成。 一开始百姓们都在观望,不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倒是许多街头流浪的百姓先去县衙试了试,结果真的领到了种子,分得了田地,这一下郓城内的百姓才知道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简直就是从天而落了好日子!不过有些流浪的难民竟然领了种子后便煮了吃粥,被查实之后裴世生又连着斩了好几个。这个时候,手段必须要严厉一些才行。 整整一个月,李闲一直在郓城内停留,但他手下的人马却全都分头派了出去。除去锐金营骑兵之外,四个营兵马分别出击,厚土营和洪水营取平陆,须昌,宿城三县。青木营和烈火营取雷泽,巨野两县,只短短一个月内,东平郡便被燕云寨的人马荡平。 李闲让人搬了一把躺椅放在大宅子的后园里,看四月里园子里的花儿鲜艳,听鸟儿翠鸣,饮一口酒,看兵书一卷,看起来逍遥自在。 叶怀袖缓步走到他身边,将几份捷报递给李闲。 某人很大爷派头的说道:“念来我听听。” 叶怀袖笑了笑,也没念那些捷报而是在石桌边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一盘残局随手放了一颗白子:“东平郡的几个县已经全都拿下来了,除了雷泽县县令李安广是个清官颇得民心,洛傅和东方两个人商议后让其留任之外,其他几个县的县令都被处死,从当地士绅中选了德高望重之人出任县令。屯田的事已经慢慢在推广,只是这件事急不来。” 李闲嗯了一声问道:“总看你自己摆弄残局,有意思?” 叶怀袖缓缓摇了摇头道:“没意思。” “只是一个人的时间久了,成了习惯。” 她笑了笑,将棋盘上的棋子用手扫乱。李闲坐起来,笑了笑说道:“教你一个简单的玩法,不似对弈那么费神不过我觉得比你摆弄残局好玩多了,没事的时候,你可以让嘉儿陪你玩几手。” “是什么?” 李闲一边将黑白子分开轻笑道:“五子棋。” 半个小时之后,李闲懊恼的将手里的棋子放在一边道:“你怎么这么不人道?” 叶怀袖轻笑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李闲道:“你就不能让我赢一局?” “是你心里有事。” 叶怀袖看了李闲一眼,随即将棋子一颗一颗的捡起来放回盒子里:“出了什么事,看起来好像挺惬意自在,又怎么能瞒得住人?” “我在心疼被你烧了的那些好东西。” 李闲装作愁眉苦脸道。 叶怀袖瞪了他一眼,想起自己下令将吴省之密室中那些行-淫的器具都烧了的时候,李闲不住的说浪费和贪污都是极大的犯罪那种惋惜的表情,她扑哧一声轻笑:“没浪费啊,劈柴烧了还做了一顿晚饭。” 李闲皱眉,忽然轻叹一声道:“昨日士信派人送来一封信。” 叶怀袖脸色微微一变,捡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张须陀?” 李闲嗯了一声道:“士信说,杨广在辽东下旨,让张须陀带兵西进,征 第二百四十八章 风云动 (求收藏红票) 第二百四十八章风云动 “各县的郡兵加在一起最少要保持五万的规模,每个县不能少于一万郡兵,平时下田劳作,闲时训练,战时为兵,如果低于五万的话,根本就保不住东平郡。 总不能咱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还没坐热乎,官军也好其他绿林豪杰也好,杀过来咱们再弃了那多可惜?” 达溪长儒抿了一口茶说道。 “至于齐郡张须陀,我倒是觉着没有可担心的。” 达溪长儒笑了笑道:“他未必就敢从咱们东平郡走,而且,他未必肯出齐郡!” “可咱们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未必身上?” 张仲坚想了想道:“张须陀乃是当世名将,比起冯孝慈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自从他到了齐郡之后大大小小打了那么多仗未尝一败,不可小觑。上次之所以冯孝慈的右候卫对咱们无计可施,是因为咱们守着巨野泽他根本就攻不进来,安之再以计策破之,借杨广的手除去了这个劲敌。可现在咱们出了巨野泽,需要守护的地方变得大了太多,张须陀和冯孝慈也不同,他没有制肘,齐郡紧挨着咱们东平郡,他可战可退,所以还是想个稳妥的法子比较好。”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道:“仲坚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将厚土,洪水,青木,烈火四个营皆调回一半的人马,再加上锐金营,集结三万战兵对付张须陀,他若真敢来,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不成?” “非怕。” 李闲缓声道:“只是咱们才占了东平郡,这个时候正是需要稳固根基,若是将四个营的人马都撤回来一半,我怕各县再有人趁机作乱。只要给我半年时间稳固东平,莫说来一个张须陀,便是宇文述亲自来了咱们也没什么顾忌。” “你的意思是这一战不能打?” 达溪长儒问道。 李闲想了想说道:“不是不能打,是尽量不打。咱们燕云寨五行大营的人马是咱们立足之根本,论善战便是朝廷精锐也未见得便是五行大营的对手,可现在后继无力,新招募的士兵训练不足,难以和五行大营相提并论。哪怕再给我半年时间,这些新兵带出去也是可战之兵。我的意思是,做好打这一战的准备,但还要做不打这一战的努力。” “张须陀为人愚忠,杨广下旨让他进击瓦岗寨,他就算明知道出齐郡作战对他们齐郡郡兵来说便失去了优势也不会退缩,想让他不去东郡跟瓦岗开战,有些难啊。” 张仲坚叹道。 “其实也没什么可难的,事在人为。” 李闲笑了笑道:“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齐郡。” “你想要去说服张须陀?!” 达溪长儒猛的站起来道:“不行!” 张仲坚也急切道:“咱们燕云寨才刚刚挡住了右候卫,冯孝慈因此身死,朝廷对你肯定已经特别在注意了,杨广虽然糊涂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你。以张须陀的愚忠,他又怎么可能会坐下来和你谈?只怕你一到齐郡,他立刻就会派人将你拿下,说不得砍了人头送到辽东去献给杨广!” “我那是那么容易死的?” 李闲笑道:“师父,阿爷,你们何曾见过我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还是不行!” 达溪长儒道:“除非你先说服我们两个,不然齐郡这一趟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 李闲叹道:“这样,我先潜进齐郡找罗士信,如果罗士信也觉得无法说服张须陀的话我便回来,不去冒险如何?” 就在李闲和达溪长儒他们三个人商议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涿郡幽州。大隋虎贲将军罗艺坐在他那间奢华的书房里,眉头微微皱起,抬起头看了面前站着的那亲信一眼,眼神中有一丝不快还有更浓郁的担忧。 “你说成儿不肯回来?” 站在罗艺书桌前面躬身说话的正是陆十三,他垂首道:“少将军说,如今天下将乱是正是历练的好时机,说让您放心,他说等他觉得自己已经能独当一面便会回幽州。” 罗艺怔了怔,放下手里的书卷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问道:“成儿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黑了,但看起来精神很好,又强壮了些,武艺精进了不少。属下与少将军坐论兵法,以陶俑为兵阵,属下三战三败。” 陆十三认真道。 “又黑了?!” 罗艺似乎对儿子的武艺和兵法并不怎么在意,反而是听陆十三说他儿子黑了些顿时变得懊恼起来:“本来就已经很黑了,又黑了些……那会是什么样子?” 陆十三微笑道:“世人皆传说少将军锦衣白袍,面如冠玉风流倜傥。” “唉……” 罗艺叹道:“从小在日头下暴晒练功,怎么可能白?对了,刚才我问你他有没有受伤,你还没有回答我。” 陆十三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说道:“年前少将军在与王薄和张金称的反贼交手时,受了些轻伤,不过已经痊愈,没有隐患。” “王薄,张金称。” 罗艺点了点头,面沉似水。 “张金称已死,伤了少将军的仇已经报了。” 陆十三道。 罗艺嗯了一声,想了想说道:“陛下下旨调兵出征剿灭反贼,此行凶险,你再去一趟,告诉成儿,不要跟着了,实在不行就将他给我绑回幽州!” “属下遵命!” 陆十三躬身应道,只是心中却叹了口气,绑少将军?三个我也没这个胆子,五个我也不是对手啊。 …… …… 塞北,突厥王庭。 已经显得有些苍老的突厥可汗阿史那咄吉世靠在松软的座椅上,看着自己最重用可又最忌讳的弟弟阿史那去鹄。后者恭恭敬敬的站在他面前,垂着头弯着腰,态度谦卑而诚恳。阿史那咄吉世看起来已经不复年轻时候的锋芒,他就像是一头收起了利爪和獠牙的年老雄狮,可谁也不会否认,这头狮子想要杀人的时候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逃得了。 所以,阿史那去鹄让自己表现的足够谦卑,因为他知道,在这头狮子面前自己只能表现的弱小再弱小,但凡有一点强势的表现就会立刻招来杀身之祸。 “你说,现在正是起兵南下的好时机?阿史那去鹄,你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毕竟和大隋开战不是灭掉一个小部落那么简单。我代表长生天统治着草原,管理着草原上千万子民,所以更不能轻易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他看了一眼面前桌案上琥珀色的美酒,他身边跪坐着的一个美丽的女奴立刻将酒杯端起来,却没有递给阿史那咄吉世而是放在自己艳红的唇边喝下一小口,这才爬过去紧挨着阿史那咄吉世的身子,贴过去将嘴里的酒嘴对嘴度进阿史那咄吉世的嘴里。 酒的芬芳和美人嘴里的香甜让他感觉很舒服,他微笑着拍了拍那美丽女奴的翘臀说道:“我亲爱的弟弟,咱们突厥人在草原上已经很久没有找到对手了,那些狼崽子们都快忘了如何拔刀,只要你能说服我,我不但会亲自率领五十万狼骑南下,我还会下令让草原上各部族全都出兵,到时候,便能汇聚百万大军。” 阿史那去鹄垂下头,悄悄咽了口吐沫,也不知道是眼馋那琥珀色的美酒还是眼馋那有着一副惹火身材的波斯女奴。 “尊敬的可汗,南边的帝国已经不再可怕了。连续三次东征高句丽已经让那个帝国失去了活力,几十万精锐的府兵葬身辽东,那可是大隋最善战的军队啊。如今大隋的军队已经不再骁勇,都是大隋的皇帝从百姓中招募来的新兵,根本挡不住咱们突厥狼骑的铁蹄!” 他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渴望战争的光芒:“而且,大隋已经乱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个曾经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帝国如今到处都在造反,整个长江以北有几百支反抗大隋皇帝统治的义军,兵力不下百万!大隋的根基已经在晃动,只需要再有一股烈风吹过去,那个曾经强大的帝国必然会轰然倒塌。而咱们战无不胜的突厥狼骑,便是那股烈风!” “伟大的可汗,我相信在您的领袖下,长生天的子民,狼神的孩子们必将会创造出无与伦比的辉煌。只要狼骑南下,以如今大隋的国力根本无法抗衡。到时候,中原的繁华江山锦绣天下都将纳入可汗您的版图之内,那些孱弱的两脚羊都将匍匐在您的脚下颤栗,您将成为天下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天可汗!” “中原的财富将全部成为您的财富,数不清的男人和中原水一样的美人都将成为您的奴隶,还有广袤的土地,繁华的城池,都将成为您新的牧场!” 阿史那去鹄的双眼中绽放着异样的光彩,说这些话的时候,因为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他的表情有些狰狞。 “还不够啊,我亲爱的弟弟,光靠这些理由我可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有方向就不会太久 (求收藏红票) 第二百四十九章有方向就不会太久 陆十三奉了罗艺的命令,带了一千名幽州精锐轻骑风一样从幽州南城门旋了出来,他不敢耽搁,虽然才回到幽州还不到半日身上的疲倦还没有消去,但他却不得不再一次踏上南下的路途。 大将军要接少将军回家,而少将军不想回家,这个艰巨艰难艰苦的任务他心里没有一点把握能完成,可没把握归没把握却不能误了行程,万一去的晚了少将军已经随军出征,万一少将军受了伤那他可就罪莫大焉百死莫赎。 如今少将军所在的那个地方,只有一个人知道少将军的身份,他必然会有所保护可毕竟他手下人马有限,这次出征又确实是凶险万分。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陆十三心里没底所以只能加快速度赶路。这次随他出城南下的是大将军罗艺麾下的一千精甲亲随,号称烈风铁骑的总兵力只有三千人的精甲轻骑他带出来足足三分之一。 这三千精甲乃是幽州最精锐的骑兵,论战力甚至犹在那已经扩充到一万人的虎贲重甲骑兵之上。虎贲重甲列阵冲锋其威力天下无双,正面对抗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支队伍是虎贲重甲的对手,莫说步兵,便是突厥狼骑也因为惧于虎贲重甲的战力而不敢轻易南下。 幽州百姓都喜欢用八个字来形容虎贲重甲,其意思恰如其分丝毫没有夸大其词。 长城有隙虎贲无双 可若是说起千里奔袭来去如风,还要说幽州三千烈风。 训练烈风轻骑罗艺足足用了三年,这三年中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烈风轻骑的存在,这三年中烈风轻骑也没有出现人们面前,在距离幽州百里的延庆县荒山中,烈风轻骑如封闭一般不与外界接触。 三年后,罗艺命麾下第一战将胜屠止战率领三千烈风出幽州,昼伏夜行,千里奔袭,硬生生屠掉了草原上两个万人大部落,三个几千人的小部落,杀人超过四万,所过之处风卷残云,一条活口都没有留下。 从出征到归来不足两月,草原上的部族联合起来组织兵马寻找敌人的时候,烈风轻骑已经返回了幽州。 这件事已经成了草原上的无头公案,可竟然没人怀疑到幽州罗艺的头上,而是将目光纷纷望向突厥部族,其实这也难怪,烈风轻骑出征的时候特意穿上了黑色皮甲,身后再披着一条大红色的披风,远远的看过去真如突厥狼骑一般无二。而杀人不留活口,战则屠尽部族也正是突厥狼骑的作风,所以直到今天草原上的人也不知道幽州有一支比狼骑还要快的骑兵。 世人不知有烈风,也便不知烈风杀人的手段。 这次为了将儿子带回来,罗艺算是下足了本钱。他给陆十三下了军令,就算是绑也要将少将军绑回来。罗艺对陆十三说,就算你下令烈风轻骑用绳索将少将军套了,打断了他的腿我也不怪你,只要能将他带回来就好,我宁愿要一个残废儿子,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罗家有断子绝孙的危险。话虽然这么说,可就算给陆十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断了少将军罗成的腿,就算把这一千烈风轻骑的胆子都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大。 这一千精骑一路南下,丝毫也不顾及已经进入了高鸡泊窦建德的势力范围。这两年间罗艺与窦建德相安无事,谁也不曾去招惹过谁。窦建德目前还不敢去挑衅虎贲大将军的威仪,罗艺因为有所图谋也不会和窦建德贸然交战。 所以,当高鸡泊的喽们看到了那一千烈风精骑的时候确实引起了一阵慌乱,这北方地面上除了幽州罗艺麾下便再也没有这样一直看起来就令人心悸的骑兵,他们还以为罗艺要对高鸡泊宣战了,消息迅速的报到窦建德那里,窦建德问了问骑兵的人数随即一笑道:“罗艺就算再自负,也不会狂妄到以千余人马来攻打我。传令下去,告诉各县,若是那队骑兵经过,开门放行便是。” 有人认为不妥,说万一罗艺的人马趁机夺城怎么办,窦建德哈哈大笑道你这句话是想说罗艺蠢还是我窦建德蠢,又或是你自己蠢的不可救药?一千骑兵就算夺了城,没有后援他守得住? 说话那人顿时羞臊的无地自容,便再无人有异议。 诚如窦建德所料,那支骑兵风一样从他的势力范围内穿了过去,虽然看起来明目张胆气势汹汹,可却极规矩,不曾与他手下人马发生一丝摩擦。 就在陆十三带着烈风昼夜兼程的往南赶路的时候,在长城北面还有一个人悄悄的离开自己的家,逃了。 在东平郡也有一队人马,人数大约六千,盔甲鲜明马槊如林,出东平郡直奔齐郡,正是燕云寨锐金营轻骑,为首一员将军穿黑甲骑大黑马,威风凛凛。 …… …… 苍茫茫漫无边际的草原上,风贴着地皮吹过来,茂盛的牧草便如大海波涛一般翻滚,看起来壮观而不失秀美。这绿油油的波涛远比真的大海浪潮看着还要漂亮,而且比大海的浪潮要温和的多,最起码不会直接吞噬人命。不过若是以为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没有危险那便错了,即便不会受到草原部族的攻击,不会被凶狠的草原狼围攻撕咬,仅仅是迷路也足以将人困死,因为足够大,因为足够空旷。如果在草原上迷失了方向,那和在大海上不辨东西毫无区别。 一队足有千人的红披风顺着风的方向冲了过去,正是草原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突厥狼骑。经过一座高坡附近的时候,为首的千夫长忽然打了个手势,这个狼骑千人队立刻停了下来,千夫长亲自带着几十个骑兵冲上高坡往四处望,只是很快他便皱起了眉头。四下里苍茫茫一片,没有一个人影。 他懊恼的挥动了几下马鞭,随即往南指了指道:“加快速度继续追,我便不信她还能逃出草原去。” 说完,他率先催马冲了下去,千人队继续启动,千马奔腾在辽阔的碧绿色草原上,那一片红披风经过看起来竟然带着一股别样的壮美。 天空中两只海东青抖动了几下翅膀,跟着骑兵追了过去。雕出辽东,最神骏者为海东青。这两只猛禽正是辽东高句丽国主高元特意派人千里迢迢送来献给突厥可汗的,一同送来的还有二十个美女,数不清的金银财宝。高元本意是联络突厥可汗阿史那咄吉世共抗大隋,只是没想到那高句丽侍者运气差的要命,来觐见阿史那咄吉世的时候,恰好大隋黄门侍郎裴矩也在此处,奉了大隋皇帝之命前来与阿史那咄吉世会谈。 若是裴矩不在,阿史那咄吉世说不得要与那高句丽使者详谈一番,可大隋的使者在,他却不敢得罪了正是如日中天的强大帝国。当时裴矩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见高句丽使者来觐见阿史那咄吉世,竟然逼着阿史那咄吉世将高句丽的使者推出去砍了脑袋。裴矩回去之后与大业皇帝杨广说起此事,更坚定了杨广征伐高句丽的决心。 天空中振翅高飞的这两只海东青,便是那时候高句丽的使臣献给阿史那咄吉世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随着那一队狼骑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直到那个狼骑千人队已经消失在草原尽头再也看不到,直到天空那两只海东青也消失不见之后,就在那狼骑千夫长曾驻足停留的高坡下面一片低洼处,茂密的牧草忽然动了动,从草丛中缓缓站起来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十分特别,因为……竟然都是一身戎装的女子。 一共十三人,皆戎装,配弯刀,挎硬弓。 其中十二个女子穿红色皮甲,身上都绑满了绿草,显然是为躲避那个狼骑千人队的追击做的伪装,而另一个女子与众不同,穿一身乳白色的皮裙,面容娇美,柳叶弯眉,樱桃小口,看起来十七八岁年纪,如出水芙蓉般俊俏秀美。只是她盯着那千人队离去方向的时候,微微皱起的眉毛看了让人心疼。 “小姐,咱们走!” 十二个红装女子为首的一人躬身对那白衣女子说道。 白衣少女回身看了看突厥王庭的方向,眼神中露出几分留恋不舍。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她转过身子垂下头看着自己有些脏了的靴子。 “一月,你说咱们能去哪儿?草原是我的家,草原上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本来是想一生一世守护着草原的,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离开这里,离开我的家,只是……我又能去哪儿呢?” 白衣少女轻声问道。 她正是草原上的万民敬仰的圣女,突厥可汗阿史那咄吉世的掌上明珠阿史那朵朵。自幽州归来后便一直没有离开突厥王庭,整日读书练字,性子变得越发恬淡。只是这次,因为她父汗阿史那咄吉世逼她同意嫁给幽州罗艺的儿子罗成,她竟然从突厥王庭逃了出来。 叫一月的红装女子微笑着说道:“自然是去找叶大家,还能去哪儿?” 听到叶大家这三个字,阿史那朵朵眼神黯淡了一下:“我一直不明白,师父在幽州没有阻止罗艺派人追杀我,无栾也因 第二百五十章 疯子 (求收藏) 李闲很郁闷的回头看了看六千锐金营轻骑兵铁蹄踏出来的滔天烟尘,心说以后看来都不会有自有了。 虽然自己现在距离皇帝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可李闲已经理解了为什么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那些皇帝们微服私访的时候一个个美的屁颠屁颠,原来手下有一大票兄弟也是一件苦恼事。 用张仲坚的话说,以你现在的身份不带万儿八千人你好意思出门吗? 李闲本想辩驳,可看着张仲坚的拳头咽了口吐沫心说先忍了你,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就不扶着你上厕所,憋坏了你,君子报仇三五十年不晚。 脑子里出现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的张仲坚憋得浑身颤抖的场面,李闲嘿嘿冷笑了几声。张仲坚一看李闲那表情就知道他没想好事,一个爆栗敲在他脑壳上。李闲郁闷道为什么打我?张仲坚说一看你那样子就知道又在冒坏水。李闲说我又没实施出来你随便打人就是不讲道理,张仲坚说管你实施没实施趁着还打的动多打几次赚几次你能怎么样?老子打儿子,需要讲道理吗? 李闲反问不需要将道理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如此循环往复漫无边际。 总之最后李闲挨了打还不得不带着锐金营的骑兵去齐郡,本来李闲是打算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想通过罗士信,然后想办法让齐郡郡守裴操之说话,以郡兵离去恐怕会被贼人偷袭齐郡为理由阻止张须陀率军西进,再想办法鼓动齐郡的乡绅世家富户出面,劝说张须陀。李闲对张须陀素闻其名,知道他是个将守护齐郡百姓视为己任的真豪杰,所以从这方面入手阻止张须陀出齐郡应该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如果成功的话倒是为瓦岗寨做了一件好事,李闲总觉得自己吃了亏。 不过为了东平郡考虑,这亏先吃了以后在想办法讨回来就是。上次接叶怀袖的时候顺便救下的瓦岗寨那人,曾经隐晦的和李闲提起过两个山寨结好的意图,李闲当时并不在意,一,他不认为两个绿林道的队伍会真的存在什么牢固的结盟,不仅是绿林道,这个时代也不会存在什么牢固的结盟,第二,那徐瞎子在瓦岗寨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他的话也做不得数。 再说,瓦岗寨军师徐茂公的大名,李闲在前世便听过。 在李闲的概念里军师这种生物都是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只占便宜不吃亏。跟这种人打交道需要提着一百二十个小心,尤其是想到徐世绩这是个几乎被神化了的家伙,肯定肚子里的坏水比一般军师还要多几倍。 既然是带着整个锐金营人马去谈判的,所以策略上就要有所改变。 李闲甚至准备了几套说辞,他自己整理滤了一遍懊恼的发现,这些阐述大道理的话完全没作用,张须陀只需一句奉旨做事便什么都改变不了。要不绑架他的老婆孩子?还是威胁他在齐郡烧杀一番?可是对于张须陀这样的人来说,威胁或许毫无意义只能激起更大的仇恨。 想来想去,还是要从罗士信那里找突破口。 锐金营的骑兵风驰电掣一般在官道上飞驰,看起来气势汹汹如一道洪峰涌过,沿途上那些上不得台面打家劫舍三五成群的小毛贼早就逃之夭夭,几百人的小绺子更是连边都不敢靠近,远远的藏在高坡后面悄悄窥视。 进入齐郡境内之后李闲便下令骑兵停下来休息,他从大黑马上跃下来随手在黑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大黑马自己溜溜达达的走出去啃食青草,李闲找了个缓坡躺下来休息。他来之前已经派人去找罗士信,为了尽量不引起张须陀的敌意,李闲不可能带着六千精骑一口气跑到历城城门外面去。 他要等,等罗士信的消息。 这次跟着李闲出来的,除了锐金营都尉铁獠狼之外,自然少不了李闲的亲兵校尉伏虎奴,再加上已经伤愈的刘黑闼。为了保护李闲的安全,叶怀袖还特意让叶翻云也贴身保护,另外,经过张仲坚和达溪长儒三局两胜的激烈争斗,最后达溪长儒胜出跟在李闲身边。第一局,张仲坚出的是布,达溪长儒出的是拳头,张仲坚胜。第二局,达溪长儒以剪刀破了张仲坚的布,第三局,张仲坚还是出布,结果达溪长儒狡猾出了一根手指,还美其名曰这叫锥子,无所不破…… …… …… 正躺在草地上休息,李闲忽然听到队伍中一阵骚乱,他微微皱眉,吩咐手下亲兵去看看怎么回事。几个亲兵连忙跑过去查看,不多时便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是队伍来了个疯子,说要见将军您,问他何事他又不说,只说是非要面见将军不可。他又不知道将军是谁,也赶不走。 士兵们被气急了就去推那疯子让其离开,结果却被那疯子一把推出去三四米远几乎把屁股摔成四瓣。那人大声叫喊自己有要事,必须要见领军的将军不可。最后上去几十个士兵,竟然也拦不住他一个人。只是此人下手颇有分寸不曾伤人性命,所以锐金营的士兵们也没有开弓放箭。可这样一来反而没人能拦得住那人,已经被他闯进了队伍中。 伏虎奴听亲兵们说完怒道:“我去看看哪里来的野小子。” 李闲笑了笑道:“倒是个有些真本事的,我亲自去看看。” 说完他站起来,缓步往那混乱处走了过去,叶翻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伏虎奴带着亲兵们走在后面。而此时,达溪长儒已经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那闯进队伍里的那疯子了。李闲到了的时候,达溪长儒正一脸兴奋的指挥着:“再上去几个人,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有多大本事。” 李闲走到达溪长儒身边问道:“师父,怎么回事?” 达溪长儒嘿嘿笑了笑道:“估摸着今天没准能捡个宝贝!” 他指了指被数十名士兵围起来那人道:“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武艺精湛力大无穷,几十个人也拦不住他。看样子是见了咱们的骑兵以为是朝廷人马,打算要投军的。你看,这人拳脚功夫甚是了得啊,而且下手有分寸,兵器被他丢在一边一直没有使用。” 李闲顺着达溪长儒的指点看过去,只见几十名锐金营士兵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在搏斗。那人看起来应该很年轻,只是不知道为何如此落魄,一身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头发上全都是尘土目测最少有一两个月没有洗过。脸上也脏的要命,不过剑眉朗目的倒是颇有几分精神。 那人身高比李闲略微挨了些,不过看样子要墩实不少。虎背熊腰,衣服破了露出脏兮兮的胸膛。 “你们这些人怎么不讲道理!我说有要事面见你们将军,你们拦我做什么,再要阻拦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随手将一个锐金营士兵扒拉到一边,再一掌将两名士兵推开,一边打一边往前走,几十人竟然困不住他的。伏虎奴看的生气,将他的陌刀往旁边一丢叫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撒野。” 喊完大步走进人群中,兜头一拳打向那疯子的面门。那疯子咦了一声拨开伏虎奴的拳头好奇道:“来了个有些本事的,不过你也拦不住我。”他一边向前一边进招,伏虎奴在铁浮屠中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可竟然被那疯子逼的连连后退。只接了六七招,被那疯子一脚踢在胸口上,伏虎奴向后倒退了四五步才站住。只是这一脚那疯子显然留了力度,并没有伤了他。 那疯子一路横冲直撞,将拦在前面的士兵放倒在地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你们可是齐郡的兵马?我要见张须陀老将军!我从东郡徒步上千里路走来,就是要投军的。” 李闲微惊,心说此人竟然是靠着一双腿走了千里路怪不得如此落魄。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一路讨饭到了齐郡的,从他那瘪瘪的肚子就知道也不知道几天没有吃饭了。 李闲往前走了几步吩咐士兵们让开,看着那人问道:“你冲撞军营所为何事?若是说不出个理由,我便下令乱箭射杀了你。” 那人停下脚步,听到李闲的话显然怔了一下。他抬起脏兮兮的脸看着李闲,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可是这里的将军?你能做得了主?” 李闲点头道:“你有何事,只管说就是。” 那人站在那里愣了足足两分钟才叹道:“想不到将军如此年轻,这一趟出来倒是真见识了许多年轻英杰,本以为我天下无敌谁想到贼人的山寨里随便出来一人便与我不相上下,如今又见了如此年轻的将军,看来之前的我确实坐井观天不知轻重。” 李闲对此人倒是真的感兴趣了,他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那人几眼问道:“你先别发感慨,你所说的要事到底是什么?很重要?” 那疯子张了张嘴,似乎是脸红了一下懦懦道:“能不能先给我一顿饱饭吃?” 他看着李闲,极认真的说道:“如果有酒再有肉,我可以帮你杀人。如果你能帮我救出我父亲,我便将这条性命交给你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疯子(二) (感谢阴阳和和的捧场,求收藏) 李闲看着那脏兮兮的疯子微笑道:“饭可以有,酒肉也可以有,至于你所说的其他事等你吃饱了肚子再说,我在那边等你,如果你吃饱了之后还没有改变想法,那我倒是要听听你父亲出了什么事。 ” 他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给他一壶酒,切二斤熟牛肉。” 那疯子看着李闲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叫了一声:“喂!” 李闲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什么事?” 疯子将勒在腰际的草绳松了松,极认真的说道:“不够,一壶酒,二斤肉,不够。” 李闲笑了起来,吩咐手下亲兵道:“他吃多少,给他多少。” 然后李闲看着疯子笑道:“酒肉随你吃喝,我还以为你想要个妞儿呢。” 那疯子居然咧嘴笑了笑,然后依然认真的问道:“这个也可以有?” 李闲摆了摆手指道:“这个真没有。” 说完,他指了指锐金营飘扬着的战旗笑道:“希望你还能吃的下去。” 看着李闲离去的背影疯子诧异了一下,将目光转向李闲指着的那面飘扬战旗,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随即转身就走,可是他捡起地上自己的兵器后有却又顿住,脸色有些难看,表情纠结。不知道是不是实在饿的狠了,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最终他还是无奈长叹一声后将那一对看起来能吓坏了人的铜锤丢在一边,激荡起一阵尘烟。这一下让围观的锐金营士兵吓了一跳,他们看得出那对铜锤必然沉重,只是没料到竟然沉重到将地面砸出两个土坑来。 疯子跟在那亲兵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锐金营的人马。他越看越是心惊,锐金营骑兵装备精良,士兵皆是彪悍勇武之辈,战马整齐,旌旗鲜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伙叛军,倒是比他之前率领的官军还要精锐的多! “还以为是一支官军队伍……可看盔甲号衣明明是一支官军啊,我怎么会看错?我为什么不看看那旗子?才离开了贼窝就又遇到一伙贼,燕云寨……燕云寨,莫不是将巨野泽张金称打的灰飞烟灭的燕云寨?白痴啊……我还真是个白痴。” 疯子一边走一边懊恼的自言自语,本想转身离开可一想到父亲还在贼人手里他又顿住脚步,再想到酒肉,他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父亲大人说过,大丈夫要言而有信,既然跟人家说了只要给我酒肉,我便帮他杀人,大不了吃了他的喝了他的帮他打一仗便是,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他还能拦得住我?嗯,我只吃他一顿饭,不求他帮忙救出父亲就是了……” 想到这里,疯子问走在前面那李闲的亲兵道:“这位兄弟,此处距离历城还有多远?” 那亲兵听见他自言自语,不过疯子低语的声音太轻他一个字也没听清,他只是觉着这疯子自言自语也属正常,并没有多在意:“此处距离历城还远着呢,你若是徒步去,走的快了说不定二十天能到,若是走的慢了就不一定什么时候到了,不过要是半路饿死就一定到不了。” 疯子叹了口气:“二十天?也不知道就算到了,能不能见到张须陀老将军。” 那亲兵笑了笑道:“你要去投张须陀?那跟着我们便是,我家将军便是要去寻张须陀的,到时候你便自然见着了。” “燕云寨要去齐郡与张须陀交战?!” 疯子一惊后问道。 那亲兵摆了摆手道:“应该不会,我家将军对张须陀也是颇为敬重,此番前去好像只为谈判不为交战,唉……你说我和你一个疯子说这么多干嘛?” 疯子怒道:“我不是疯子!只是想投军。” 亲兵冷笑一声道:“投军?投军何必投官军?这大隋如今的天下官军比我们还要不如,咱们燕云寨从不曾欺压百姓良善,而且还分田给百姓们,第一年一粒粮食都不收全归百姓自己所有,第二年开始也只收两成!朝廷能做的出这般善事?官军能做的出这般善事?既然我家将军说了不拦着你,我也就不多说了,吃了饭后若是觉得还是要去投官军的话,我家将军一言九鼎自然也不会难为你。” 疯子怔住,脚步也随即缓了下来,他站在原地楞了一会儿长叹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世道?官不如匪,官竟然不如匪!” “你就在这等着,我去切肉取酒给你。” 亲兵也懒得搭理这语无伦次的疯子,不多时切了整整一托盘的牛肉,还有一袋子新酒递给疯子道:“不够再和我说,吃饱了就赶紧走路。我家将军是惜你这一身本事,不然就是你这冲撞军营的罪过,早就一刀砍死了。” “燕云寨治军竟然如此严整!” 疯子在心里叹了一句,又想起数月前与瓦岗寨的叛军那一战,当时瓦岗寨的人马表现出来的战力和素质已经让他大为意外,他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勇武,凭着父亲手下两万善战之兵剿灭瓦岗寨轻而易举,谁想到竟然被人家打的一败涂地,自己只身杀出重围,可是父亲却被瓦岗寨的贼人抓住,这等惨败乃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遭遇。他听闻齐郡通守张须陀老将军战无不胜,手下有三万余人的百战精兵,所以这才不远千里要去齐郡寻张须陀,请他出兵救出父亲。 本来瓦岗寨的人马已经令他刮目相看,对绿林道叛军的观念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再见燕云寨的锐金营精骑,他更是惊讶的无以复加。如此精锐的骑兵,竟然是一支叛军,这怎么能让他心中平静。 …… …… 李闲的亲兵看着那疯子,对其更加的好奇了。明明是一个已经饿瘪了肚子已经不知道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疯子,可酒肉摆在他面前之后他竟然不急着吃,先是找了水洗手,然后对亲兵抱拳说了句多谢,这才盘膝坐在地上吃起来,即便如此,他吃饭的样子也并不狼吞虎咽,反而看起来颇为斯文。 “你是个大户人家出身?” 亲兵好奇的问道:“怎么变得如此落魄?看你也是一身本事,按理说不应该落到如此地步?” 疯子咽下一口牛肉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他看了那亲兵一眼叹道:“一言难尽,按理说我本来不应该吃你们的酒肉,按理说我本应该与你们这些叛军势不两立,可是从东郡一路走来,过东平郡,再到齐郡,一路上看到的让我心中感叹不已。朝廷治下的百姓活不下去,换子而食的例子比比皆是,可偏偏是你们叛军治下的百姓生活的很好,官与匪……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叛军?” 亲兵鄙夷的看了疯子一眼道:“我家将军说过,不是咱们叛了大隋,而是大隋叛了天下百姓!将军说,朝廷如舟船,百姓如汪洋,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朝廷不义,难道还要怪百姓揭竿而起?大隋失了民心,所以我们不是叛军,朝廷才是!得民心者方是天下正道,失民心者又算的哪门子天下正统?!” 疯子听完这一席话肃然起敬,起身对那亲兵抱拳施礼道:“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想不到燕云寨一个普通士兵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有这番见地,确实令人敬佩。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说的好!去年间我便与家父说过,朝廷如此不义早晚会天下大乱,现在看来,这乱罪不在百姓,却在朝廷。” 那亲兵脸红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家将军说的。” 疯子好奇道:“你家将军叫什么?” 亲兵自豪道:“我家将军姓李,名闲,字安之,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真英雄真豪杰。想来你也听说过,十几年前在大兴城有一个法师曾经断言,杨氏当灭,李氏当兴,那法师说的便是我家将军!” 疯子脸色大变急切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家将军便是十几年前在大兴城中被张仲坚救走之人?” 亲兵诧异道:“咦?怎么你也听说过我们张大当家的名号?也听过我们将军的名号?” “杨氏当灭,李氏当兴!” 疯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父亲说的没错,只是他却断错了人,他本以为是李氏当兴指的乃是那蒲山公李密李法主,原来真人却在这里。快,带我去见你家将军!” …… …… 疯子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叹道,自从杨玄感造反之后那法师的谶言就又被人重新提及,还有那首桃李子的民谣,更是在朝廷中传的沸沸扬扬。当年文皇帝高祖杨坚就因为这民谣灭了李浑满门,前年开始,朝廷里很多人都开始议论那民谣所说之人便是蒲山公李密,也正是因为如此,朝中不少世家之人与李密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疯子也出身世家大户,他自然知道朝廷里世家出身的官员们其实对大隋毫无忠心可言,如他们这样的人才不会真的如何在意坐龙椅的是谁,而是一切以自己家族的利益为重。杨玄感造反的时候,朝廷中的大部分世家都 第二百五十二章 等武痴 (求收藏) 不得不说洗过澡换了一身清爽衣服的裴行俨是个标志的少年,十七八岁年纪,身材比李闲略微矮一些,但看起来要壮实不少。 填饱了肚子,又彻彻底底洗了四遍澡后,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这澡足足洗了半个多时辰,第一桶水洗过之后简直就如黄河的河水一样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又洗了三遍,帮他搓背的士兵都累出来一身臭汗,皮肤都被搓成红色这才清洗干净。 洗过澡之后裴行俨觉得自己换了一个人似的,从头到脚都轻松无比。出了军帐他找到正在一条小河边垂钓的李闲,站在李闲身后微微弯腰施礼道:“多谢!” 李闲回头对他笑了笑,指了指身边草地道:“坐下来聊聊。” 裴行俨距离李闲一米左右站住,想坐下犹豫了一会儿却叹了口气没有坐下,李闲见他样子可笑于是问道:“怎么了?” 裴行俨叹道:“不经一事不明一理,瓦岗一战后我落魄潦倒连饭都吃不上,东郡俱是瓦岗寨的人,而东平郡俱是你燕云寨的人,本想以我的身份一路投官府最起码不可能解决不了吃喝,可后来才返现东郡,东平郡内想找个官府竟然都是难如登天。没奈何只好一路讨饭前行,那一身脏衣服又做被子又做衣服,着实陪了我几个月,现在换了一身新衣服竟然舍不得席地而坐了,惭愧。” 李闲哈哈大笑道:“既然你打算留下来,难道还怕我燕云寨连衣服都没有?说说,以你的本事,就算轻敌冒进也不会如此落魄,怎么可能一个士兵都没有带出来?” 裴行俨苦笑,蹲在李闲身边道:“我与家父光禄大夫河南道讨捕大使裴仁基率军攻瓦岗,一开始的时候战事颇为顺利,屡有斩获,瓦岗兵力多于我军,为激励士气家父将所缴获之财物俱分赏给士兵,监军御史萧怀静向我父索要贿赂,不然就以这件事上书弹劾家父。家父已经将财宝全都分了出去,哪里还有钱财给他?” “第二日,家父率军进击,瓦岗寨中兵马尽出与我军激战,瓦岗寨有一员虎将名单雄信,与我父交手,我父不敌,我便率军去接应,却被瓦岗寨的马军首领程知节率军阻拦。那程知节使一条丈八长槊,武艺精湛,与我交手几十回合不分胜负,我心急去救家父,却又被瓦岗寨军师徐世绩派兵抄了后路,萧怀静那厮竟然不许援军救我,率后军退走!我奋力厮杀冲出重围,可家父却被那单雄信擒住带回瓦岗寨。” “我独自一人回营中找萧怀静那厮理论,那厮竟然说是家父与我勾结瓦岗寨才以至有此惨败,他命人抓我,我杀出一条血路出来,然后觉得不忿,便又持我的双锤杀回去,一锤将萧怀静那厮砸死,我本欲收拾人马再去救家父,奈何那些士兵将校见我砸死了萧怀静不敢随我,萧怀静那厮的亲兵以弓箭围射,我只能再次杀出重围逃走。” “后来我便独自一人去瓦岗寨门前叫阵,让瓦岗寨放了我父亲。又是瓦岗寨马军首领程知节出来,他说我若能赢得过他手中长槊便放了我父,我与其在瓦岗寨外大战了二百回合,我当时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吃过饭,气力渐有不支,赢不下程知节便只能退走,那程知节也是个好汉,瓦岗寨军师徐世绩在城墙上劝我投降,并且说厚待我们父子,我不允,徐世绩下令士兵们用挠钩套索抓我,被我冲出,程知节没有趁人之危,当得起磊落两个字。” 李闲感兴趣道:“那你便打算一路走到齐郡去?” 裴行俨点了点头道:“家父曾在张须陀老将军麾下任职过,我本打算去投靠他的。” “那你为什么决定留下来?” 李闲又问。 “我想来想去,在你和张须陀老将军之间,还是觉得你救出我爹的成算大一些。老将军就算仗义可他为齐郡通守,也不能擅离职守去攻打瓦岗,再说……以他手下那三万郡兵,未见得是瓦岗寨的对手。” “有件事要告诉你。” 李闲微笑着说道:“朝廷已经下旨,命张须陀率军西进征讨瓦岗寨。” “啊?!” 裴行俨猛的站起来看着李闲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 裴行俨大喜道:“如此来说,救出家父有望?” 李闲摇了摇头缓缓而认真的说道:“指望张须陀救出你父亲,一点希望都没有。因为……我就是来阻止他西进的。” …… …… “不走?” 李闲眯着眼睛看着裴行俨问道。 裴行俨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下来,也不在可惜那身干净的新衣服,揉了揉发皱的眉头苦笑着叹气道:“我若走了去投张须陀,便先要和燕云寨的人马开战,先不说能不能打赢,就算能打赢,张须陀老将军率军千里进击,瓦岗寨以逸待劳,胜算也不大。” 他侧头问李闲道:“你真有办法救出我父亲?” 李闲真诚道:“现在没有办法,我与瓦岗寨大当家翟让没有交往,我就是现在答应了你也是虚情假意,日后做不到的话,你便会恨我。我欣赏你的本事,敬重你的为人想留下你这不假,但我不能骗你。” 他笑了笑道:“不过我义父张仲坚与翟让有很深的交情,我已经写了一封书信送回东平郡给我义父,请他写信送去瓦岗寨,看看能不能让翟让放人。不过我听说瓦岗寨军师徐世绩爱才,他必然不会难为你父亲的,而且,他若是想杀你只需下令万箭齐发你不也逃不了吗?所以你放心,你父亲现在应该没有危险。” 他想了想说道:“你若是不急,便在我这里等些日子。若是心急,可去投张须陀。只一样,若是张须陀绕过东平郡,我不会阻拦他,若是张须陀率军走东平郡的话,我与他之间必有一战。” 李闲道:“之所以我来见张须陀,是因为他手下都尉罗士信与我乃是兄弟之交,我不想与他在沙场上见面。所以才会来齐郡,打算劝一劝张须陀。还有都尉秦琼,虽然只与我有一面之缘,但我对其为人也十分钦佩。与这样的英雄豪杰厮杀非我所欲也,若是你再去齐郡的话,这一战我便更不能打了。” 李闲考虑了很久后说道:“这样,你若是决定去投齐郡,替我劝说张须陀不要打我燕云寨的主意。为了罗士信,秦叔宝,再为了你父亲,我便再退一步,他可以率军从东平经过,但不要有什么图谋,不然,为了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的东平郡百姓,即便他是当世名将,我也誓杀此人。” 李闲道:“你自己考虑。” 说完,便盯着小河中那鱼漂,不再理会裴行俨。 裴行俨坐在李闲身边久久无语,足足坐了半个多时辰后终究还是长叹一声道:“为什么绿林中多豪杰,意气相投,可朝廷中却都是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你为了罗士信可以不与张须陀交战,才与我相遇便如此仗义,我如何还能走?” 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投进水里,惊散了才准备要钩的鱼儿。 “将军可有把握说服张须陀?” 李闲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很小,很漂亮。 …… …… “元庆,你这一对铜锤,真的一支三百斤,一对六百斤?” 李闲好奇问道。 裴元庆将双锤掂量了一下笑道:“将军这是听谁说的?真要是六百斤谁能舞的起来?提起来倒是可以,战阵厮杀用六百斤的兵器,累也累死了,还怎么与人交手啊。此锤一个重三十八斤,两个加在一起也不足百斤。” 李闲微微诧异,心说前世那评书果然不靠谱。 他仔细看了看裴行俨这对铜锤,锤柄足有一米,锤头如西瓜大小,想来不是纯铜打造,估计着也不是实心的东西,不然那么大一个铁疙瘩也不知三十八斤。这锤如横刀差不多长短,铜锤上有不少锐利的倒刺,若是砸在人身上估计立刻就会血肉模糊。他走过去接过一柄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与他黑刀重量倒是相差无几,只是比他黑刀短了足有三分之一。 虽然铜锤并不似前世评书中所说的什么足有六百斤沉重,但因为锤柄很长,所以一般人想要舞动起来也是极艰难的,由此可见裴行俨这一身的力气着实惊人。 见李闲对自己的兵器感兴趣,裴行俨起了比武之心,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要不,我陪将军过几招?” 李闲哈哈大笑道:“免了,你若是想比,过几日便会有一个武痴前来,你和他比过再说。” 裴行俨失望的叹了口气,他已经知道李闲便是在辽东大出风头的少年将军燕云,传说中那一柄黑刀威力无穷,燕云此人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说其有鬼神难测之功。如今传说中的人物就在眼前却不能一战,裴行俨心里痒痒的要命。 李闲看着他那失望的样子笑了笑道:“待解决了张须陀之事,回到东平郡我自会与你比试一番,当 第二百五十三章 武痴对武痴 (真心感谢烽火巨章推,感谢沙漠巨章推,感谢包子巨章推!感谢书友们的支持,我努力码字报答大家。 ) 罗士信嘿嘿一笑,拔开酒囊的塞子灌了一大口,酒顺着他的下颌淌下去很快就打湿了前襟,他抹了抹嘴角,看着李闲哈哈大笑。 “噢!” 罗士信一拍脑门笑道:“只顾着高兴,倒是忘记给你介绍,来来来,这位便是秦大哥,你也见过一面的。只是上次你来去匆匆也没顾得说上几句话,这次咱们兄弟好好相聚!” 李闲其实早已经发现了那黄脸大汉,对于秦琼李闲在前世就十分欣赏,可以说,前世的时候隋唐时期李闲最欣赏的几个人,罗士信和秦琼都在其中。还有一位,便是如今瓦岗寨的军事徐世绩。能与这种传说中的豪杰结交,李闲真心高兴。他大步走过去对秦琼施礼道:“秦大哥,终于再见到你了。” 秦琼连忙回礼道:“李将军多礼了,上次匆匆一别,秦某也颇为遗憾。” 李闲道:“秦大哥何必如此客气,千万莫再叫我什么李将军,如士信一样叫我安之就好。”他一手拉着秦琼一手拉了罗士信笑道:“快,咱们走,到帐中说话,我命人准备酒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秦琼和罗士信却同时顿住脚步,罗士信看着李闲笑了笑道:“安之你莫心急,还有一位熟人也来了,你倒是真应该迎一迎才是。”秦琼也是微笑点头道:“今日前来我和士信可不是主客,只是陪同前来。” 李闲微微愕然,顺着罗士信的指点去看。只见随行的齐郡骑兵往左右一分,一位身穿深蓝色锦衣常服的老者从后面缓步上来,虎目长须,身形健硕,虽然步伐缓慢但带着一股久经沙场才会有的无惧气势,虽然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却依然行如猛虎,稳如山岳。李闲仔细看过去吃了一惊,此人正是齐郡通守张须陀! “不知道老将军亲自远来,还请恕罪!” 李闲连忙上前,以晚辈之礼相见。 张须陀却闪在一边不肯受他一拜,肃然道:“李将军,如今你我还是敌非友,这晚辈之礼恕我实在不敢受。”他抱拳道:“今日冒昧前来,倒是叨扰了李将军。” 李闲见张须陀虽然面有微笑但却一副清冷模样,知道一来是因为双方身份敌对再者便是上次在岱山的时候自己说话可没留客气,张须陀就算是豁达之人,也不可能和自己见面表现的过于热情。毕竟如今他还是朝廷武将,而自己却是已经抢了大隋一个东平郡的大贼。 李闲直起腰身,脸色郑重施了一个平礼。张须陀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受了李闲这平礼,不以长辈的身份自居,也回了一个平礼。 “老将军请!” 李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正说着,达溪长儒举步从后面走来,他身后跟着裴行俨,好奇的大量着罗士信等人。 “安之,有客道?” 达溪长儒问道。 李闲连忙介绍道:“师父,这位便是名动天下的齐郡通守张须陀张老将军。” 他又张须陀引荐道:“张老将军,这位便是李某的恩师,达溪长儒。” 听到这个名字,张须陀脸色顿时一变。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一下面前这刀疤脸的汉子,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肃然施礼:“见过达溪将军!” 达溪长儒也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张须陀,上前几步将其扶起道:“久闻张将军之名,不想今日方能一见。” 张须陀连忙说道:“将军切莫如此说,折煞张某了!” 说起来,达溪长儒虽然面貌看起来也便是四十岁上下,实则年纪比张须陀还要长几岁。只是张须陀还籍籍无名之时,达溪长儒早已经名动天下了。当年达溪长儒最盛时任荆州总管,三十六州兵马皆归其指挥,隋文帝杨坚对其十分倚重。后来达溪长儒镇守北疆,突厥人闻其名而不敢南下,其威望犹在今日之幽州罗艺之上。只是后来大业皇帝杨广登基后,弘化一战达溪长儒看破朝廷龌龊,愤而辞官隐去。 那个时候的张须陀还无人知晓其姓名,对于达溪长儒,张须陀是发自真心的敬畏。以两千精骑力抗突厥沙钵略可汗四十万大军,双方战于周盘,敌我兵力悬殊,士兵皆惧,唯达溪长儒从容应对面不改色,率两千精骑与突厥大军血战三日,接战十四次,士兵们兵器都打没了便以拳肉搏,人人双手皆可见骨,硬生生杀敌一万多人,逼退沙钵略,以至于后来突厥人闻达溪长儒之名便战栗不已。 张须陀虽然只比达溪长儒小几岁,可对于他来说,达溪长儒便是往日大隋之军神,乃是武将最为崇拜的一座高山。 …… …… “东平郡之事,就交给我师父去谈,咱们出去走走,不然也是打扰他们说话。” 李闲笑了笑说道。 秦琼笑道:“实在没有想到今日能见到达溪长儒将军,这次算是来对了。我还少年时,便听说过太多关于达溪将军的事迹,现在我还能背得出当年高祖皇帝下旨嘉奖达溪将军的诏书:长儒受任北都,式遏寇贼,所部之内,少将百倍,以尽通宵,四面抗敌,所向必摧!” 秦琼向往道:“再想当年周盘一战,那是何等壮阔!” 李闲与他一面说话一边往外走,跟在他们后面的裴行俨忽然伸手拉了拉秦琼的衣服问道:“久闻秦将军威名,一杆长槊天下莫敌,那个……你便是将军所说的武痴?” 秦琼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哈哈笑道:“我可不是什么武痴,武痴是这个才对。” 他指了指罗士信道。 罗士信看着裴行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裴行俨再对罗士信抱了抱拳道:“久闻罗将军威名,一杆长槊天下莫敌……” 罗士信扑哧一声笑道:“你这人难不成只有这一句客套话?” 他抱拳对裴行俨道:“久闻裴将军威名,一杆长槊天下莫敌!” 裴行俨脸红道:“那个……我用锤。” 四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笑,很快便互相熟络了起来。罗士信听说裴行俨在瓦岗寨万军杀入杀出,顿时对他大为赞赏然后拉起裴行俨的手臂便要出去比试。裴行俨因为被李闲拒绝,早就快憋疯了。只等着李闲口中那武痴到来,好不容易盼来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听罗士信要与他比试立刻点头答应,两个人分别上马,一人用长槊,一人用双锤,很快便战成一团,槊来锤往,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 秦琼看着二人比试叹道:“士信已然习武成痴甚至带着几分癫狂,今日一见这裴行俨居然也是一个痴人,他们二人倒是好对手!” 李闲看着二人来回拼斗,渐渐越打越快,一个槊法精奇一往无前,一个双锤沉重动如风雷,两个人很快便交手二十几个回合居然不分胜负。 秦琼叹道:“当真是棋逢对手!” 李闲笑着问道:“秦大哥,你看士信和裴行俨,两个人谁取胜?” 秦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五十个回合内难分胜负,不过再打下去士信必胜无疑。裴行俨虽然天生神力,那一对铜锤也确实使的漂亮,可一来士信占了兵器上的优势,二来裴行俨招式有些死板,久战胜算不大。” 他看向李闲问道:“你觉得呢?” 李闲点了点头道:“裴行俨日后必成大器,实为虎将,可比起士信这等武痴来还是稍逊一筹。我也这样看,五十回合内,士信便当取胜。” 罗士信越战越觉得痛快,一边打一边哈哈大笑,手中一杆长槊真如毒龙般上下翻飞,越使越快,到最后变作一片槊影竟然分不出虚实。有道是一力降十会,裴行俨仗着手中这一对铜锤也不知道胜过多少高手,这一对铜锤若是砸实了,天下少有人能接得住。可今日他这一力却降不住罗士信的长槊了,几个月前他与瓦岗寨马军统领程知节大战两百回合不分胜负,那个时候他还是一日一夜没有吃喝。可这次,酒足饭饱的裴行俨,五十个回合内竟然真的被罗士信一槊砸落马下! 掉在地上的裴行俨晃了晃脑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叫道:“痛快!不服!” 言罢,捡起地上的双锤再次上马,与罗士信战至一处。 又三十个回合,罗士信看了个空挡再次将裴行俨打落马下。裴行俨揉了揉肩膀,抱拳对罗士信道:“裴某不是对手,佩服!” 罗士信连忙下马还礼道:“裴兄弟手下留情,罗某胜的侥幸。” 裴行俨回头看了李闲和秦琼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问罗士信道:“士信兄弟,你与李将军若是交手,谁胜谁负?” “为什么问这个?” 罗士信心生警惕问道。 裴行俨怅然道:“前几日我欲与李将军比试,可惜他偏不与我打。” 罗士信闻言笑了笑低声道:“实话实说,若是我与安之只是比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且当是酒后狂言 (感谢四排巨的章推,感谢微言巨的章推,感谢散尽繁华,xaorui1987,斑驳的彼岸,宇轩,阿健的捧场,求各位点一下收藏,这是对知白最大最大的支持,真心感谢。 ) “我都不得不佩服张须陀!” 李闲由衷的赞叹道:“若是换做我的话,可不敢只带十几个亲随就到敌人营地里谈判,就算身边有秦叔宝罗士信这样的虎将,我还是不敢。” 达溪长儒笑了笑道:“安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闲嗯了一声道:“您问。” 达溪长儒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措辞:“你日后是不是要取齐鲁两郡?” 李闲想了想点头道:“齐鲁富庶,是为根基之地。日后等燕云寨人马再壮大一些,自然是会取齐鲁两地。” 达溪长儒叹道:“那你不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李闲笑了笑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说,我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拿下张须陀?” 达溪长儒点头道:“齐鲁两地之所以显得富庶,便是因为有张须陀坐镇,远近绿林道上的队伍没人能攻进去,不夸张的说张须陀是齐鲁两地的守护神。只要除掉他,齐鲁之地再无良将,若燕云寨人马全力而击的话拿下这两个郡应该没有问题。如此好机会,你为什么不把握住?” 李闲看着达溪长儒认真道:“师父明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何故还要问我?” 达溪长儒哑然失笑道:“不听你说说,终究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李闲想了想说道:“为时过早。” “齐鲁富庶,我确实看着眼馋,若是经营的好那便是真正的立足之地,可现在就想去齐鲁两地确实太早了些。大隋虽然已经如腐朽的巨树即将倾倒,可其兵威还是不可小觑。如今大隋的百万大军还在辽东,趁此机会拿下齐鲁两地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旦咱们杀了张须陀继而拿下齐郡鲁郡,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朝廷必然会调集兵马倾力来攻,以咱们燕云寨如今的实力还扛不住大隋全力一击。” “以前那些打齐郡主意的,如王薄,孙宣雅,郝建德,石河子,裴长才之流无非是想劫掠一番,也并不敢有占据这两地的打算。一旦有人真的占据这两地,除了朝廷调集来的大军之外还要应付其他各路义军的挑战。” “现在占齐鲁,还是太早了些。再等等,等大隋的根基烂的再彻底一些,到时候莫说绿林道,就算是各卫的大将军,各地的总管,甚至各郡的郡守只怕也会趁乱而起,隋失其鹿,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待那个时候,各路人马谁拳头硬谁说了算,不必再担心朝廷的打击,咱们占着东平郡紧挨着齐鲁两地,不急。” 他看了一眼天上的繁星闪烁认真道:“而且,我不想因此而与罗士信和秦叔宝交恶。他们两个人都是难得的将才,若是日后能得到他们二人相助,咱们燕云寨将如虎添翼。” 达溪长儒笑道:“说来说去,最后这句才是真正的理由!” 李闲笑了笑,喝一口酒后叹道:“一城一地易得,一良将难求。” 他低声道:“若是将齐郡和罗士信秦叔宝相比较让我选择,我宁愿不要齐郡也不想与他们二人失之交臂。”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道:“如今咱们燕云寨不缺精兵但缺强将,说起来铁獠狼,洛傅,东方烈火他们几个,领一营兵马已经是其最大的能力了,论武艺,他们几个人勉强上得了台面,可论兵法战阵称不上将才。说起来,如今咱们燕云寨可堪大用的倒是只有雄阔海,牛进达,刘黑闼三个,你虽然让陈雀儿为水军之主将,可按我来看,陈雀儿其才也不足以当此重任。” 李闲没有说话,但他心里知道达溪长儒说的没错。现在五行大营的五个都尉,除了雄阔海之外其他四人都出自血骑和铁浮屠马贼。当时之所以如此任命,是因为那个时候李闲麾下确实没有将才,而且这四个人也都是心腹。可从能力上来说,铁獠狼还好些,东方烈火,朝求歌,还有洛傅三人大局观都差了些。倒是如今陈雀儿手下的牛进达和刘黑闼两个人,颇有见地。 算来算去,五行大营五个都尉,倒是只有雄阔海确实算得上将才。 达溪长儒笑道:“那裴行俨虽然看起来有些憨傻,但从小就随其父征战,见多识广而且勇武过人,可堪一用。” 李闲点了点头,笑了笑像是自语般说道:“会有的,都会有的。” …… …… 当夜张须陀等人并没有急着离去,虽然这次来见李闲极有可能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给他按上一个私通反贼的罪名,可因为罗士信的缘故张须陀却不得不来。按理说,罗士信不过是他的下属,他没有道理因为一个下属而犯这样的错误。即便罗士信再坚持他也无需妥协,可他知道即便自己不来也拦不住罗士信。拦得住人也拦不住心,就算他下令将罗士信绑起来,那也不过是让两个人离心离德再也不复以前的情义。 整个齐郡,只有张须陀自己知道罗士信的身份,就连秦琼也一直以为罗士信是个放牛出身的苦孩子,因为以秦琼之仁义不会怀疑罗士信亲口所说的话,虽然这谎话漏洞百出,单单是一样就已经让人生疑。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整日放牛,哪里能练得出这样一身本事?普通百姓家根本就用不起那一条长槊,也请不起善于使槊的师父。 但秦琼从来没有问过罗士信,因为他知道,等到了时候罗士信自然会告诉自己,他如今刻意隐瞒也必然是逼不得已。 正因为张须陀知道罗士信的身份,他才会冒着被人弹劾的危险与其一路来见李闲。他怕的是万一罗士信受到那燕云寨贼人的蛊惑留下不肯回去,那就真的不好交代了。罗士信为人重义,但凡被他认做是兄弟便会倾心相交。张须陀还真怕万一李闲强留下罗士信,那样的话他与罗士信的父亲就没办法解释了。幸好他与齐郡郡守裴操之关系很好,裴操之也深知齐郡离不开张须陀的道理,而且齐郡百姓官员都对张须陀敬重有加,他倒是不怎么担心有人借此机会向朝廷告密。 而张须陀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在燕云寨的人马中见到达溪长儒。 两个人相谈半夜,慢慢的话题从弘化当年那一战便转移到了如今大隋的腐朽。在达溪长儒面前,张须陀也没必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半夜畅谈,他总算也将这几年来淤积在心中的怨气都抒发了出去。 能见到达溪长儒,这是这次与李闲会面最大的收获。 这是令他欣慰的事,令他心忧的则是,连达溪长儒这样真正的名将都愿意辅佐那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年,愿意忘记自己之前的辉煌甘愿在幕后出谋划策,那个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他是如何让达溪长儒这样的人都能甘心追随的?若说他义气,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理由。 少年人重义,确实会被人尊敬。 可达溪长儒这样的人,已经看透了世间沉浮怎么会如此肤浅? 他心忧于大隋这座大厦将倾,心忧于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守护齐郡,心忧于这天下百姓何日才能安稳太平。 与达溪长儒一番深谈后,虽然说出了心中一些淤积的烦恼,可那种短暂的畅然却无法遮挡住他心中深深的忧虑。 这一夜,张须陀彻夜无眠。 后半夜的时候,见他帐中的灯火还亮着,秦琼披了件衣服出了自己住的军帐打算去看看,才出门,就看见罗士信也拎着一袋子酒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同进了张须陀的军帐。 …… …… “将军怎么还不休息?” 罗士信在胡凳上坐下来,将手中的酒袋子递给张须陀笑着问道:“要不,我和秦大哥再陪您喝几杯?” 张须陀一脸慈祥的看了看罗士信又看了看秦琼,笑着点了点头:“可惜,有酒无菜。” 罗士信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何须跟那燕云寨的大当家客气,咱们三个人就算在这里白吃白喝再白拿,难道还能吃穷了他?”他也不问张须陀是否同意,直接到了外面找来巡逻的李闲特意派来的亲兵,让其帮忙去弄一些酒肉来。李闲安排的亲兵是为了防范自己手下士兵和张须陀等人有所冲突,也是为了方便罗士信他们有什么需求。 很快,李闲的亲兵便端着满满的一大托盘肉食走了进来,笑着对罗士信等人道:“将军吩咐过,所以这酒肉一直备着。肉还是热乎的,刚好下酒。” 罗士信笑道:“我就说,安之不是个小气人。” 李闲的亲兵将酒肉放下后便转身离去,一直到了距离军帐几十米外才站住按刀戒备,张须陀点了点头道:“这燕云寨的大当家倒也是个磊落之人,不然只需让他的亲兵在门口不远处站了,咱们三人想说什么也都要顾忌着。” 秦琼笑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神棍(一) (感谢冰晨的捧场,求收藏。 另外,精华没有了,下周补上。) 第二百五十五章神棍(一) 黄河两岸四月间,正是天气最舒爽的时候。三月间还有几分倒春寒,偶尔一夜春风还能如刀子一般吹过让人缩进被窝中瑟瑟发抖。四月里阳光明媚野花遍地,富户中人脱去厚厚的冬衣换了一身飒爽春装还能在离家不远处踏春游玩,远处是不敢去的,万一遇到哪个山寨的强人说不得就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富人有富人的享受,穷人也有穷人可怜的欢乐,就因为天气转暖他们的心情也能变得好一些,毕竟没有冬衣御寒的他们能熬过冬天已经实属不易,如今最起码暂时不必发愁身上的破衣烂衫挡不住北方席卷而来的白毛风。 至于如何填饱肚子,如今荒野中的野菜放进水里煮一煮热乎乎的喝下去便能扛半日,比起冬天的时候一块讨来的冷硬馒头也要啃三天要强的太多了。只是遍地的杂草中也说不得有几棵看起来翠绿馋人的野菜带着毒,所以这个春天究竟有多少人因为误食毒草而死谁也说不清,可是官道两侧的尸骸就摆在哪里,慢慢的腐烂变臭。 济北郡是黄河南岸最荒凉的一个郡了,原因无他,因为知世郎王薄在这里,他的队伍经过任何地方都会如蝗虫过境一般,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随着知世郎手下的人马越来越多,需要的粮食也就越来越多,于是他们即便将济北郡各县耙子一样来回梳理了好几遍,依然没有解决粮草不足的问题。 所以这段日子王薄很发愁,发愁于还能去什么地方搜刮粮食呢。 齐郡他是不敢再去的,虽然如今他的手下人马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五万,可他依然没胆子再去惹齐郡张须陀那头老虎。前后两次,二十几万大军被张须陀那三万郡兵杀的尸横遍野,现在谁再跟王薄提起来去打齐郡的主意他就急,恨不得将出主意的人吊起来打。齐郡有守门虎,虎不出门也就罢了,傻子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己割肉给猛虎送进嘴里去,更何况割的还是自己腚上最肥的那一块。 再割,就要割心了。 王薄发愁的是,如今的济北郡已经犁地一样被自己带着人马清理好几遍,再没有一点油水可以捞出来。齐郡不敢去,再往北就是窦建德的地盘,如今窦建德手下人马虽然不如他多,可是真打起来王薄也不觉得有多少胜算,他可是清楚自己手下这看起来听起来壮阔的十五万大军是什么成色,真正能打仗的连五万都不一定有。窦建德经营河北好几年,根深蒂固,杨义臣都拿他没办法。 河北不行,附近也就是东平郡了,可是……东平郡有燕云寨,碰燕云寨,那可是连右侯卫冯孝慈都落得个折戟丧命的下场。虽然那燕云寨的李大当家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以前在绿林道上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可王薄还是不敢小觑。就凭着人家两战硬生生把张金称打得灰飞烟灭的战绩,王薄暂时也没打算去东平郡抢饭吃。 幸好,还有黄河漕运。 靠着劫掠黄河上的船只,他还能勉强度日。 四月中旬很平常的一天,太阳已经透过窗子映照进房间里的时候,王薄才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他身边盖着一床锦被却酥-胸半露的女子忍着疼起身伺候王薄穿衣。这女子是王薄昨日意外在山寨中发现的,也是被掳来的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他曾经下令手下看管起来待日后再享用,只是回来之后王薄便忘了这件事,直到昨日巡视山寨的时候见这女子在采摘野花才想起来。 昨夜一夜的征伐让王薄颇为劳累,虽然天将亮的时候睡了一个多时辰,可还是觉得腰酸的不行,这女子承受一夜风雨比他还要痛苦的多,可惧于王薄的恶名还是不得不伺候他穿衣,王薄见她微微皱眉知道是昨夜自己弄的恨了,他倒也是怜香惜玉的人,在那女子脸上摸了一把道:“反正今日也无事,先不起床了。” 他伸了个懒腰,又躺下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可是才躺下就听见外面亲兵很不讨人待见的声音:“大当家,山寨外面来了个人,非要见您。” “妈了个球!” 王薄骂了一句道:“随便来了个人要见我就行?这等小事若是再来烦我,我便把你剁成肉泥熬粥!一个人,又不是哪个寨主带着人马来投奔,一个人就算是神仙来了老子也不见,赶走!” 门外那亲兵用一种畏惧的声音道:“不行啊大当家,不能赶走。而且那人也不是一个人,带了几十个护卫。” 这亲兵想到那人的名号,心说这确实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不能赶走?” 王薄气的乐了,他厉声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就不能赶走,难不成来的真是个神仙?!” 亲兵咽了口吐沫道:“不是神仙……不过小的也不敢得罪啊,他说……他说他姓李,叫李密!” 王薄猛的坐起来,脸色大变。 …… …… 王薄特意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袍,召集手下所有首领亲自到山寨门口去迎接李密的大驾。一边走他心中一边揣测,这名满天下,被人推测为将来天下之主的蒲山公怎么就到了我山寨外面? 他不敢怠慢,李密这个名字如今就是一个金字招牌,多少人想请去也请不去,人家自己上门,这是多大的面子?那首桃李子的民谣早就被人拆解了个清楚,其中指出那真命天子便是李密无疑。这样一位大人物到来,王薄如何能不忐忑?他带着山寨中所有的首领,快步走到寨门口。 到了门口的时候他问守门的喽:“密公何在?” 那喽难掩激动的指着外面一棵大树下说道:“大当家,就在那边,那人……那人真是真命天子李密?” 王薄懒得理会,快步走向外面。 大树下,一位年轻公子站在树荫下,穿一身月牙白的儒衫,手中持一卷书籍微微垂着头在看,旁边两个清秀俊美的小书童,一人执伞,一人执扇,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年轻人身边,以伞遮挡着根本就透不过茂密树叶的阳光,另一个则轻轻挥动扇子驱赶飞虫。在那年轻人身边围着几十个身形壮硕的大汉,皆是黑衣皂靴,手扶钢刀,一看便是一群亡命之徒。 那年轻公子锦衣翩然,风神如玉,看起来俊美绝伦飘飘出尘,那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在微风下轻轻拂动,真如谪仙下了凡尘般让人心生敬畏。 王薄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了一声,若不是如此风采绝伦怎么和他名气匹配?此人如此风采,那副云淡风轻的摸样,看着便让人折服。他快步往那边走,后面呼啦啦跟着几十个山寨的首领,如此大的举动可那李密竟然如沉浸在书中般毫无察觉。王薄想起李密那挂角读书的传闻,当下更是钦佩。 “济北王薄,见过密公!” 王薄走到李密不远处站住,抱拳施礼。他身后数十个头目也随着他一同抱拳道:“见过密公!” 这时李密仿似才大梦初醒般,回身看了王薄一眼随即歉然一笑道:“只顾着看书,竟然没有发现知世郎到了,罪过罪过!” 见王薄等人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李密微微一笑,心中颇为得意。他靠着这种装神弄鬼的举动这些年也不知道骗了多少绿林道上的豪杰,人皆将其视为天人。多少人被他一张嘴说的死心塌地跟着他,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不光是别人,就连李密自己都坚定的认为,自己便是真龙转世真命天子,这世间愚民为自己效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自从杨玄感起兵造反失败之后,他便一直在各地云游拜访绿林道上的各路豪杰。这段日子以来被他收服的绿林豪杰已经不在少数,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能汇聚在一起,那将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但吸取了杨玄感造反失败的经验,李密觉得实力还是不够,听闻知世郎王薄手下如今有兵马十五万,这样一股强大的势力,李密如何能放过?所以,他才亲自来见王薄,打算将其收为己用。 世人愚昧,自从李密是真命天子的言论遍传大江南北之后,他所到之处,人们对他皆是抱着一种觐见天子的心态。这一年多来,他不费吹灰之力已经收拢了一大批人。 王薄见李密竟然如此谦逊温和,顿时觉得自己脸上光彩。他连忙说道:“密公大驾光临,我应该远迎百里才对。”说着,他便要走到李密身边,李密手下那些护卫立刻上前一步将他拦住,王薄尴尬的笑了笑。李密微微皱眉斥道:“知世郎乃是我的兄长,你们怎么能如此失礼?退下!” 那些护卫立刻便退了下去,李密歉然道:“下人不懂规矩,知世郎莫怪。” 王薄连忙道:“无妨无妨,是我失礼,是我失礼了。” 他连忙请李密进山寨,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李密进了寨门。 …… …… 酒席之上,李密和王薄寒暄几句,先是赞美了王薄率先起兵反抗暴隋的义 第二百五十六章 神棍(二) (求收藏) 吃了半个时辰酒,众人对李密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密扫过众人,知道这些人已经没了戒心,这才放下酒杯慢悠悠说道:“只是,知世郎如今麾下雄兵二十万却屈居一隅,就没考虑过,更大的发展吗?依我看,诸位豪杰都是当世不可多得的豪杰,将来封侯拜将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眼神缓缓的扫过众人,有些遗憾的说道:“知世郎麾下兵强马壮,就算比之于朝廷府兵也没有丝毫逊色。我观在座诸位皆是骁勇善战义薄云天之人,值此乱世正是做一番大事业取一番大功名的良机。而且,那糊涂皇帝杨广不顾黎民百姓生死,自顾第三次东征够高丽,这无疑是自毁长城之举,如今朝廷在中原的兵力空虚,若是不趁此良机扩充领地岂非可惜?” “知世郎自起兵以来,连战连捷,如今整个济北郡皆归知世郎掌控,此番功业,纵观天下也无几人能相提并论。河北窦建德,目光短浅,不思进取,得一隅而沾沾自喜,非成大事之人。瓦岗寨翟让,徒有仗义厚德之名,却畏首畏尾,毫无斗志,守着一个土寨度日,倒是可惜了他手下那些豪杰。看遍黄河南北,这天下间可以称得上英雄的人物,在我看来首推知世郎!” 王薄被他赞美的飘飘然不知所以,思索一番倒是觉得李密这话倒也不是虚言,算算看,自己当是第一个站出来反抗大隋的人,跟自己相差不久起事的孙安祖死了,张金称也死了,如今这绿林道上论资历威望也只能说是自己最高,想到这里他更是得意。 “密公谬赞了。” 王薄满面红光道,忽然想起一事于是问道:“密公可曾听说东平郡巨野泽燕云寨?” 李密抿了一口酒微微颔首道:“自然是听说过的,虽然不知那燕云寨的当家的是何人,从何处而来,但据传闻说也是一条好汉,张金称也称得上是一方豪杰,两战被燕云寨击溃后惨死,如此看来那燕云寨也算得上颇有实力。” 听李密也听过燕云寨,王薄叹道:“连密公也不知道那燕云寨的大当家是何方神圣,只是观其行事老辣不失狠戾,想来也是绿林道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只是不想被人知道了身份才这般故弄玄虚。” 王薄并没有提及当日在鲁郡岱山下之事,这样有损颜面的事在李密面前他自然不会自己说出来。他也不确定李密知道不知道,所以才会出言试探。听李密的口气似乎对燕云寨那支人马也不了解,王薄这才踏实下来。 李密笑道:“非也,依我看他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罢了。” 他笑了笑说道:“若我是那人,以巨野泽这般易守难攻的好地方为根基,近可攻齐鲁,远可攻东都洛阳,可他手下也有几万人马,却只龟缩于东平郡而不敢有更大的图谋,可见此人心胸狭窄,是个没魄力的人。和知世郎比起来,一在枝头,一在草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说完,他叹了口气道:“这几年来,我为解百姓倒悬之苦四处奔走,本以为杨玄感是个可以成大事的,谁想此人气量狭窄用人不贤,我多次劝他不要收留那些朝廷投降的世家子弟,要重用绿林道上豪杰,可他偏偏不听,以韩世萼为将,丢了黎阳仓。以来渊为将,未战而逃。以至于最后兵败皇天原,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王薄也跟着叹道:“我早就看那杨玄感不是个能成事,他们那些世家出身的人哪里有一个好货?” 说完这句话,他手下一个寨主在桌子下面拉了拉他的衣袖,以眼神示意。王薄恍然大悟,连忙告罪道:“密公自然不同,这天下间能有几人如密公这般,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而四处奔走,弃了荣华富贵也要推翻暴隋,令人敬佩。” 李密摆摆手笑道:“无妨,虽然我身上也有个蒲山公的爵位,可我早已经反了大隋,这大隋封的爵位我视之如粪土!我早就说过,大隋腐朽其根源于世家腐朽,若想天下太平就必须推翻大隋推翻腐朽的世家。我最看重的还是如知世郎这般的绿林豪杰,英雄不问出身,谁能说,将来知世郎你不能踩翻了现在把持朝政那些奸佞,开创出一个新的世家来?” 王薄大喜道:“密公真觉得我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问出来,但李密自然明白,他颔首微笑道:“只要知世郎不走弯路,何愁不能封王?” 他这话已经说的再明显不过了,王薄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是李密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他连忙离席,抱拳施礼道:“还请密公指点出一条坦途大路!” 李密微笑道:“我已经联络好多家豪杰,约定一同起事,若是知世郎觉得我还能带着兄弟们走一条光明大道的话,不若一同行事?以知世郎在绿林道上的威望,将来若是大事能成,这第一功劳还能归得了旁人吗?” 他笑道:“以我之见,这济北郡太小了。知世郎如猛虎,济北郡不过是一座小山丘,非知世郎用武之地。我看,还是走出去的好。” 王薄诚挚道:“请密公指点迷津!” 李密微笑道:“先取东平郡,以巨野泽为根基,向东可取齐鲁富庶之地,向西可直逼东都,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 …… “张老将军!” 李闲站起来肃然道:“若是将军执意西进,难道就不怕顾此失彼?齐郡才是将军的家园,千里奔袭,比撅上将军,离开了齐郡没有百姓支持,没有后勤补给,没有援军策应,不在自己家乡作战士兵们也没有了必胜之勇气,将军为何一意孤行!” 张须陀看着李闲,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是大隋的臣子!我是陛下的臣子!” 李闲叹道:“齐郡郡兵天下无双,这几年击败的各路绿林人马何止三十万?其原因何在?因为齐郡子弟不容别人践踏家园!不忍父老乡亲被他人侮辱!他们不能退,因为他们身后就是爹娘至亲!可现在将军要带着他们千里迢迢去东郡作战,士兵们如何想法?三万劲卒,难道将军想让他们全都埋骨他乡?” 张须陀道:“我手下儿郎与我一般想法,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此乃天经地义之事,李大当家,你还是不要再说了。我可以答应你不与你燕云寨交锋,如此做已经对不起陛下的信任,你还想让我如何?” 李闲正色道:“食君俸禄?齐郡子弟可曾领到过朝廷一个铜钱的军饷?还不是齐郡父老凑出来的?为君分忧?那君可曾想过百姓疾苦!” “住口!” 张须陀猛的站起来道:“李闲!你若是再敢言陛下是非,休怪老夫无情。” 李闲冷笑道:“以三万齐郡子弟的性命来成全你的功名,以齐郡子弟的鲜血来涂抹你的愚忠,还口口声声大义凛然,你想过你手下士兵的家眷亲人吗!” 张须陀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词语。 罗士信连忙上前站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长叹一声道:“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 张须陀久久无语,终究也是长叹一声:“李闲,你应该记住你我之立场,你为反贼,我为官军。” 李闲依然毫不退缩道:“何为反贼?!我顺百姓民心,反的是谁?” “反的是我大隋陛下!” “成王败寇,他日我成大事,难道不能说他杨广是反贼吗!” “大逆不道!” “我顺我之大道,逆的便是这腐朽大隋!” 张须陀气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嗓子里一甜居然有一股血涌了上来,他强压一口气又将血咽了回去,他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看着李闲的眼睛冷冰冰说道:“他日沙场相见,我必亲手斩你与马下!” 李闲道:“他日沙场相见,我倒是愿意放你一条生路!放齐郡数万子弟一条生路!” 秦琼脸色也极难看,他看了看罗士信又看了看张须陀,终究还是上前拦在李闲面前道:“李大当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强人所难?将军秉承忠义护国,无错。” 李闲看着秦琼,见他眼神中的不忍随即叹道:“算了,我只是觉得因为一己之私欲就连累数万齐郡子弟送死,是为不义!还偏偏一副正气凛然,实在令人不齿!不过既然士信和秦大哥相劝,我便不再多说。张老将军,恕我得罪!” 张须陀拂袖而去,脸色铁青。 罗士信看了看李闲,摇头叹气,李闲对他点了头,罗士信随即转身追了出去,秦琼对李闲抱拳到了声再会,李闲真诚道珍重!秦琼用力的点了点头,也追在张须陀后面走了。达溪长儒看着张须陀那已经显得苍老的身影,看着他略微踉跄的步伐微微叹息问道:“安之,你是故意的?” 张须陀走出大帐之后立刻上马离开,十几个亲随跟在他后面打马扬鞭出了锐金营的营地。才出去几百米,张须陀终究还是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达溪长儒看着李闲等待他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有客自西来 (感谢guwaiting的捧场,继续求收藏!) 李密在王薄的山寨中盘恒了数日,先是装作惊叹莫名的检阅了王薄麾下的人马,赞其兵马之雄壮当为绿林第一,然后出谋划策建议王薄将马军和步兵混编协同作战,又留下一卷兵书赠与王薄,更说若是王薄率军南下攻打东平郡的话他愿意帮其筹措粮草,待离开之日便会去联络其他豪杰,只要王薄大军出征必会有大批粮草运来。 这下算是解了王薄的燃眉之急,他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被李密忽悠了好几天,此时的王薄已经觉得自己是黄河两岸绿林道第一人了。他甚至觉得,只要粮草齐备,这天下间没人能挡得住自己兵锋所指。再加上李密隐晦的挑拨,曾经在岱山下被燕云寨人马杀的狼狈而逃这个仇王薄更是觉得不报不行。将曾经折辱自己的对手踩在脚下,这种心情一旦被撩拨起来便很难平复。 检阅完了王薄的军队,李密又给他制定了详细的策略。以十五万大军压境,其中十万兵锋直指郓城,那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必然会率军相抗,再分兵五万偷袭巨野泽,抢了李闲根基之地,这样燕云寨腹背受敌焉有不败之理?待平定东平郡之后休整一段日子,再引兵攻鲁郡,引张须陀率军来救,然后半路埋伏袭杀,即便张须陀乃是当世名将也只能饮恨折戟。 这一番谋划更是王薄钦佩不已,对于李密的本事敬佩的五体投地。李密见王薄赞成自己的谋略也很欣慰,他对王薄说当初杨玄感本来是有机会成大事建大业的,他曾经给杨玄感提出上中下三策,若是按照上策进兵如今早已经安邦定国改朝换代了。即便是按照中策行事,也能徐徐图之稳扎稳打最终也能变家为国。可那杨玄感偏偏不听,非得按照下策进兵最终导致惨败身死,不得不说可惜至极。 王薄道:“密公莫要心酸,只要有密公领袖绿林道豪杰,顷刻间便能聚集百万大军,到时候密公手指所向之处,大军必然将任何敌人都碾成齑粉。” 李密欣慰道:“若是人人都有知世郎这般见识,这天下何愁不能平定?他感慨道隋失其鹿天下人人都想逐鹿中原,到最后成王败寇。只要绿林道上的各路义军同心协力对抗其他势力,没有人能抢走这大隋之天下。” 他更是比前几日直接露骨的说道:“若是知世郎能助我成就帝业,待新朝建立之日,知世郎定为首功,封王也是水到渠成之事。”王薄得了李密的承诺,更是对其敬服。 就这样,在王薄的山寨中停留十余日之后便告辞,王薄再三挽留,李密只说还要去联络其他豪杰为知世郎筹措粮草,不能耽搁。朝廷大军在辽东,这样的良机必须把握,他提醒王薄尽快出兵,至于粮草完全不必担忧。他透露说杨玄感造反之前在黎阳仓督粮,自己当时就在黎阳,知道杨玄感曾经自黎阳仓中运出大批的粮草藏于其他地方,以备他日所需。这些粮草如今只有李密知道藏在何处,其数量之巨养活三十万大军也不成问题。 王薄闻言大为惊讶,倒是心中踏实了许多。他对李密说密公放心,只要粮草一到立刻就发兵东平郡。 李密不悦道:“你这是怀疑我不能及时将粮草送到?” 王薄见李密动怒连忙解释道:“怎么会呢,只是如今山寨中粮草勉强也就够半个月的用度,实在不够支撑大军出征。” 李密脸色难看的说道:“你若是信我,我离开之后你便即刻出兵,十日之内我必然派遣人马将粮食送到你军中。你若是不信我,何必还要虚情假意的说这些话?就当我从没有来过,知世郎走你的阳关大道,就此告辞。” 王薄早已经被李密洗了脑子,哪里敢得罪未来的皇帝? 他答应立刻出兵,李密这才恢复了笑容:“知世郎放心,我是要谋大事的,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失信于人?若真是如此,将来谁还会跟随我?” 王薄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却忍不住再三叮咛李密请他早日送粮食过来。 李密点头允诺,随即抱拳告辞。 王薄一直送出去三十里才回来,心中开始憧憬他日封王的美妙。他手下一寨主疑惑道:“李密真的会送粮食来吗?若是他诓骗咱们出去跟燕云寨的人马开战怎么办?” 王薄想了想斥道:“密公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说谎?再说,他将咱们诓骗去东平郡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他这是在招揽人才,不然又怎么会亲自来咱们山寨?” 那寨主想了想也是,李密完全没必要说谎,这样得罪了知世郎也得罪了东平郡燕云寨,没理由这样做。 李密一行离开了王薄的山寨之后,他骑在马优哉游哉好不得意。他身边书童不解问道:“主公,何必如此推崇那王薄?还要浪费粮食给他,可惜可惜,我看也不过就是个草寇罢了,难成大器。” 李密心情极好所以耐心道:“你这小童懂得什么?我使王薄去打东平郡燕云寨,不过是想将这黄河两岸的局势搅乱,王薄攻燕云寨,杨义臣那老狐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无论是王薄败了还是燕云寨败了,杨义臣必然趁机进攻。齐郡张须陀也不会错过这良机,他和杨义臣皆是沽名钓誉之徒,如此扬名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就是那最香甜的诱饵。东平郡一乱,将杨义臣和张须陀都牵扯其中无暇再顾忌别的地方,这才是我想要的。” 他哈哈笑道:“让他们斗去,我却正好趁着官军无暇分身起兵!至于许诺给王薄的粮草,只怕东平郡战事一起,他就是想抽身也不能了,一个必死之人……我又怎么会浪费粮食给他?” 小书童崇拜道:“主公当真雄才大略!将那些草寇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些家伙却还在沾沾自喜。主公……咱们还要去什么地方?” 李密伸手往前一指道:“去东郡,拜访瓦岗寨翟让。” …… …… 张须陀离开之后,李闲也无心停留便率军返回东平郡郓城。大军归来后,郓城县令裴世生出城十里迎接。李闲问了问屯田之事安排的如何,裴世生详尽解说一番后李闲交待了几句便回到了府里。 李闲将吴省之那大宅子赏给了裴世生,以奖赏他当日的功绩。裴世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命人将自己在柳华巷的一座清幽宅子腾出来献给李闲居住。这宅子占地并不大,但被一圈垂柳围着倒是清幽安静。柳华巷,正是因为这巷子两侧各有一排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垂柳才得名,李闲很喜欢这里的安静所以也就没有拒绝。 回到郓城之后李闲第一个要找的自然是叶怀袖,与儿女情长无关,他需要了解自己离开这段日子以来东平郡的情况。洪水,烈火,青木,厚土四个营还在外面,他不敢掉以轻心。东平郡才拿下来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各营镇守诸县,容不得出一点差池。 “最近没出什么事?” 李闲一进门便问叶怀袖道。 “能有什么事?” 李闲哑然,随即笑道:“我这人如今就好像一个暴富的土财,离家半日也会惦记着家里那几亩薄田炕席下藏着的那几两散碎银子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叶怀袖微笑道:“发往各县的粮食都已经运过去了,听说了咱们东平郡能分得良田还有种子领,从东郡和济北郡涌进来大批的难民,短短两个月就有不下十万流民涌入东平,这段日子各营兵马都在忙着维持,荒田已经开出来不少。虽然已经过了小麦播种的集结赶不上夏粮入库,但可以种一些收获时间短的东西,只需再有三个月就有粗粮收获,到时候百姓们也就更踏实了。” 李闲嗯了一声问道:“没有人趁机作乱?” 叶怀袖点头道:“自然是有的,前阵子从东郡涌进巨野县的几千流民闹事,估计着是有人怂恿的,和巨野县当地的百姓冲突起来,死了几百人。镇守巨野县的是洛傅的青木营,他带着青木营的兵马一口气将东郡闹事流民三千余人尽斩,这才平息下来。不光是巨野,雷泽县也有从东郡来的流民闹事,东方烈火也杀了一些人。” 李闲立刻皱眉:“只有巨野和雷泽两县有人闹事?” 叶怀袖点头道:“嗯,厚土营和洪水营倒是没有消息传过来。” 李闲又问:“闹事的都是从东郡来的流民?” 叶怀袖嗯了一声,忽然眉头皱起来看着李闲问道:“你是在想……天!我怎么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李闲叹气道:“你平日里管的事情太多了,忽略了也在所难免。毕竟流民闹事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看来咱们的邻居似乎并不老实啊。这样,明日我便先去雷泽,再去巨野。” 叶怀袖微怒道:“瓦岗寨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李闲叹道:“还能想什么,暂时不过是试探,若是咱们处理不好激起民变,他们自然好渔翁得利。这主意够阴狠歹毒,想来必是出自瓦岗寨那军师徐世绩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有人布大局 (感谢wsm,狼寂寂的捧场,继续求收藏) 李闲回到东平郡衙门的时候,见衙门外面站着两排大概百名灰衣大汉,这百余人负手而立,身形站得笔直,挺胸抬头,手按腰畔的横刀,百余人站成两列,队形横平竖直,看起来倒是气势十足。 在这百余灰衣人的对面,是李闲麾下飞虎密谍四部护卫的百名青衫刀客,同样列阵以待,双方互相注视着,似乎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点燃双方的敌意。 李闲扫了扫,见除了四部护卫百名青衫刀客之外,只有郡守衙门当值的郡兵,并无燕云寨其他人马,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心说铁獠狼若是派出大队精骑戒备反而在瓦岗寨来人面前弱了气势,要是再搞出缴了人家随从兵器的戏码,那就更加的让人看不起。最起码李闲自己心里会觉得小家子气,幸好铁獠狼没有那么做。 他下马之后,亲兵过来接过大黑马的缰绳走向一边。李闲缓步走向郡守衙门,那百名青衫刀客立刻整齐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齐声叫道:“将军!” 李闲微微点头,然后在那百余人的灰衣军惊诧视线中走进衙门大院,而裴世生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他才一进门,瓦岗寨那些灰衣军便忍不住低声交谈起来。 “将军?那些青衫刀客喊刚才那年轻人做将军?哪个将军?” “废话,巨野泽燕云寨,还能有几个将军?” “怎么如此年轻?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你这人好没见识!咱家军师今年也不过才十八九岁!” “我怎么忘了这个……只是实在没想到,燕云寨的大当家竟然比咱们军师还要年轻,而且听说他便是当年朝廷第一次东征高句丽的时候,在辽东大放异彩的少年将军燕云,怎么看着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个武艺超群之人啊,看着倒像是个书生。” “你懂个屁!咱们军师看起来也斯斯文文的,可真打起来程将军都不是能轻易能胜的。” “你别总是拿他和咱们军师比,咱们军师惊采绝艳,这天下间还能有几人和军师相提并论?大当家在绿林道上那么高的威望,还不是对军师言听计从?别看军师年轻,那是有真本事的。” “你怎么知道人家巨野泽燕云寨的大当家就是没真本事的?” “这个……反正不如咱们军师!” “那当然,军师的本事,便是那名动天下的李密怕是也不及。” 领队的旅率回身皱眉道:“都闭嘴,给老子站直了,别丢了咱们瓦岗寨的脸面。你们看看对面那队青衫刀客,不动如山,再看看你们,谁再窃窃私语,老子回头打烂了他的屁股!” 站在衙门口的几个郡兵听清了他们的交谈,当听到那些瓦岗寨的人说将军不如瓦岗军师的时候,几个人顿时怒目相向。一个才入伍的新兵呸了一声,瞪着那群灰衣士兵低声骂了一句:“这群孙子,早晚让你们知道我家将军的厉害!” 裴世生见李闲到了,连忙迎过来低声道:“铁都尉亲自带着那人过来的,只说是东郡瓦岗寨的军师来访,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来意,看样子是个斯文人,带着几分书卷气。年纪不大,却很沉稳。” 李闲点了点头问道:“在客厅?” 裴世生道:“没,那人说屋子里憋闷,非要在外面等你。铁都尉陪着他在后面院子里凉亭里坐着。” 李闲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缓步走向后院并不着急。心中却想到,看起来云淡风轻?连屋子都不想进,此人心中又怎么可能真的云淡风轻!他虽然还猜不到徐世绩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但估计着和雷泽巨野两县的流民闹事应该不无关系。如果徐世绩是因为流民闹事来的,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李闲走的很慢,因为他要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将思路理清。裴世生提供给他的信息太少,能分析出来也不是很多,但对于一会儿见面谈话肯定有帮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闲越来越喜欢揣摩人的心里。从很小的事情入手,来推测人此时的心理状态,但李闲并不确定自己推测的对不对,一切还要等见面之后才能看出来。 他到了后院的时候,离着很远便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瘦削的人,正站在后院那棵正巧盛开了花朵的桃树下。这是一棵野桃树,用老百姓的话说叫毛桃子,结的果子很小而且并不甘甜,相反,吃起来酸中带着些苦味,不过却是越吃越有味道。此时正是桃花绚烂,那人站在树边似乎是被粉红色的桃花吸引住了视线。 那人穿一身蓝色长袍,双手负于背后,身形比李闲稍微矮了些,也瘦了些,李闲想起在门口听到的那些瓦岗寨士兵的低声交谈,心中对这名扬千古的人物倒是更多了几分好奇。此人这么瘦,是如何能与程知节交手也不会轻易落败的?李闲虽然没见过程知节的武艺,但裴行俨的本事他却了解的清清楚楚。能与裴行俨大战二百回合不分胜负,由此可见那程知节的武艺绝对是一等一的。 李闲自然不会相信后世那评书中的说法,程知节只会三斧子半的绝招。 “有贵客到,未能远迎,倒是失礼了。” 李闲轻笑着说道。 那人听到话音缓缓转身,先是仔细的打量了李闲几眼,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惊讶表情,虽然被他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有些许露了出来。他看着李闲,往前迎了几步抱拳道:“这位莫非就是燕云寨李将军?” …… …… “早就想来拜访将军,只是寨子里俗物缠身。一直拖到了今日才来,将军莫怪。将军曾经救下我瓦岗寨一名首领,这份情义徐某一直铭记于心。实不瞒将军,那人便是徐某同族的叔叔。” 徐世绩面貌清秀,看起来确实带着几分书卷气。他穿一身天蓝色的长袍显得干净清爽,丝毫没有远来的风尘仆仆。看样子在进城之前应该是特意换了衣服,显然,他对这次相见也是颇为重视。他面色白净,嘴唇为薄,眉毛很细倒是如女子一般,那一双大眼却是炯炯有神。这是李闲至今为止见过的最有神采的一双眼睛,比之于龙庭卫都尉文刖的眼睛还要让人印象深刻。 李闲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徐大哥何必如此客气?倒是我初到东平郡,应该先去拜访军师和翟大当家。” 徐世绩寒暄了几句,双方随即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他不急着表面来意,李闲也就不急着问。如此冷场了片刻后,徐世绩忽然笑了笑道:“在来东平郡之前,我想过最少三种与将军进入话题的方式,就在刚才,我还在想如何让将军先问起我的来意,这样也好说话一些。” 他微笑道:“可是将军不动如山,倒是让我无从开口了。” 李闲笑道,你一定猜不到我刚才在想什么? 徐世绩想了想,微微摇头道:“这确实无从猜起。” 李闲笑了笑说道:“我刚才在想,厨房里是不是还有菜,还有多少肉,也不知道我藏在床底下的那坛陈年老酒是不是被人偷喝了,万一待会儿凑不出一桌饭菜,拿不出一壶老酒待客的话,那我岂不要羞死?所以,我一直想起身离开去厨房看看,可是又一时想不到借口,早知道先去厨房便好了。” 徐世绩怔了一下,哑然失笑。 “无论如何,我也猜不到将军想的是这个。” 李闲本来还在笑着,却忽然肃然道:“那么,我便来问,徐大哥不远千里来东平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他刚才还在说厨房饭菜有酒无酒这样的琐碎小事,忽然一本正经的问了出来倒是让徐世绩又没有料到。他本以为李闲是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在鸡毛蒜皮的琐碎事上纠缠拖延,在李闲提到酒肉的时候,他脑子里已经在自然而然的思索着接下来的话题,也在考虑着如何将话题绕回来,引入正题。可李闲这突兀的转折将他的思绪打乱,这让徐世绩对李闲刮目相看。 他从不曾小看过任何对手,李闲的另一个名字燕云早已经名动天下,所以这次来他才会亲自来谈,他怕换了别人鲁莽反而坏了事。 他赞赏的看了李闲一眼,点头道:“那好,我就直说了。” 徐世绩坐直了身子,肃然道:“我家翟大当家使我来问问将军,可是我瓦岗寨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将军?” 这话倒是让李闲怔了一下,他思索了一会儿认真道:“从无瓜葛。” 徐世绩又问:“既然从无瓜葛,可是将军看上了我瓦岗寨的地盘,打算取了占为己有?” 李闲眉头微微皱起,心说这徐世绩果然高明,两问,便已经夺了先机。 这本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可是李闲偏偏想了很久才缓缓舒了一口气郑重道:“我燕云寨如今还取不了东郡。” 这回答听起来并没不干脆,可徐世绩却脸色微变随即同样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抛出第三个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尽可喝醉 (感谢牛小猴,zhang196910的打赏,继续求收藏红票) 本来欲当日便赶回东郡瓦岗寨的徐世绩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在郓城多停留一夜。 原因无他,恰是因为他中午时候与李闲相互印证消息,终是推测出是有人在故意挑拨离间燕云寨和瓦岗寨,东平郡雷泽巨野两县的流民闹事确实有人怂恿,而怂恿之人不外乎是想渔翁得利。 只是那布局之人说什么也不会想到,瓦岗寨的人居然会跑来东平郡质问李闲,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事,可是在徐世绩那里这又不是什么违理的事,原因很简单,因为李闲曾经救过他的族叔徐瞎子。但徐世绩亲自来郓城却不是念在这份人情,而是因为从徐瞎子嘴里他知道了燕云寨的兵强马壮,他没有把握一战击溃燕云寨,所以这次来,一是为了质问李闲,二是为了探听虚实。 那布局之人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件小事,所以料不到两个本应因此而敌对的势力能平心静气坐下来谈。 徐世绩安排人先回瓦岗,向大当家翟让报告这次和李闲相商得来的消息。瓦岗寨那边已经做好了与燕云寨交战的准备,只等徐世绩回去便要发兵征讨东平郡。瓦岗寨中都是些顶天立地的汉子,自然容不得别人欺辱到他们头上。尤其是单雄信和程知节二人,性如烈火,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气? 他派人回去,让翟让等人且等消息。 当夜李闲陪着他吃过晚饭之后,两个人便出了李闲柳华巷的清幽宅子,顺着柳华巷一路缓步而行,边走边谈。徐世绩摆手示意自己那百人灰衣军不必跟着,其胆气令人折服。两个人也不带着随从,步伐缓慢,倒好像是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般相谈甚欢。 上了大街之后,恰遇到一对巡夜的骑兵。见到李闲二人后骑兵迅速跟进将两个人围了起来,为首的队正见竟然是李闲立刻下马拜见,李闲笑了笑摆手让其离去,那队正也不多话上马转身就走。 徐世绩看着那对骑兵远去的背影由衷赞叹道:“将军治军有方,佩服。” 李闲笑了笑道:“若是连手下人马都不能约束,还能干得了什么?曾经有人说过,为将者当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纵不能呼风唤雨借什么六丁六甲之兵,也要懂得天时地利人和。不过在我看来,其实全在治军二字之上。指挥手下兵马如臂使指,这才是为将者最基本要做到的事。” 徐世绩深以为然,他点头道:“传说中武侯能请来三日三夜东风,能驱六丁六甲之兵。最后还不是兵败垂成?说来说去,还是蜀国后期再无良将精兵,纵然他有惊天地泣鬼神之才,用兵不能如臂使指,还是落得个凄凉收场。” 他笑了笑道:“说的有些远了,将军,你可能猜到那布局之人是谁?” 李闲笑道:“懋功兄还是叫我安之。” 徐世绩点了点头道:“那我便不知羞一次,倒是痴长了几岁。” 李闲道:“要想知道这幕后布局之人,难!按理说最应该怀疑的,当是朝廷派来的杨义臣。他是那糊涂皇帝封的讨捕大使,做出这等事来倒是符合常理。以他手下那几万人马,根本不可能击败黄河两岸所有的义军。使出这样的手段引你我相斗他坐收渔翁之利,再率军逐个击破,虽然解释的通,可我总是觉得此事不像是杨义臣做出来的。” 徐世绩问道:“为何?” 李闲笑道:“杨义臣最重名声,他若是以驱使难民为手段,就算能得逞只怕也会臭了他的名声,说不得朝中也会有人趁机挑拨,杨广那厮最是虚伪满嘴什么仁义道德,而且他忌讳杨义臣,刚巧借机将杨义臣除去。杨义臣不是笨蛋,他不会想不到这一层。” “你觉得不是官军?” 徐世绩再问。 李闲嗯了一声问徐世绩道:“懋功兄以为,除了官军如今绿林道上,还有谁能有这般算计?倒也称得上是个人物了。” 徐世绩微微皱眉,沉吟片刻道:“能有这般算计的,我确实想不出是谁。若说最有可能,或许……王薄似乎尤为可疑。” 徐世绩看着李闲轻笑道:“你去年在岱山,可是没给他留客气。” 李闲哑然失笑道:“他想了一年若是才想出这个计策,倒是不值得称道了。”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几个身穿青衫的飞虎密谍从柳华巷那边跑了过来,为首一人跑到李闲面前躬身抱拳:“将军,有军情!” 李闲微微皱眉,摆了摆手道:“但说无妨。” 那密谍抬头看了徐世绩一眼,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如实道:“斥候来报,五日前济北知世郎王薄,尽起兵马十五万直奔东平郡而来,如今估算,距离宿城已经不足二百里。” 徐世绩脸上微微变色,看李闲时,却见他依然一副平淡模样。 “懋功兄。” 李闲笑了笑道:“看来你猜错了人。” …… …… 徐世绩知道李闲为什么说自己猜错了人,很简单,若是这挑拨离间的计策是王薄想出来的,他又怎么会在计策还没有得逞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引兵来攻?他完全可以等燕云寨和瓦岗寨拼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再率军前来,那个时候极有可能一口气攻下东平郡和东郡两个地方。 这个时候恰好王薄来攻东平郡,由此可见,这计策必然不是他想出来的。 “又是一颗棋子!” 徐世绩叹道:“这布局之人眼界开阔,竟然已经挑动三郡的风云。这人不惜将东郡,东平郡,济北郡同时搅乱,到底图谋的是什么?他若是想渔翁得利,难道不觉得这局面铺的太大了完全无法掌控吗?” 李闲挥手示意那密谍离开后说道:“只怕……这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掌控此三郡的局面。” 徐世绩眼神一亮道:“他只是要将局面搅乱,让黄河两岸的绿林道自相残杀!” 李闲点头道:“懋功兄言之有理,只怕此人图谋多半不在此三郡,也不在你,我,王薄的身上。” 他对徐世绩抱了抱拳歉然道:“军情紧急,懋功兄恕罪。” 徐世绩回礼道:“你自去便是,我也恰好困了回去休息。” 李闲点了点头便告辞直奔郡守衙门,直接进了客厅,达溪长儒,张仲坚,铁獠狼,叶怀袖等人已经全都到齐。李闲示意众人不必行礼,他走到主位上坐下来问叶怀袖道:“什么时候得来的情报?” 叶怀袖道:“就在刚才,密谍在济北郡的人昼夜兼程送回来的消息。只在宿城耽搁了半个时辰,一路上跑死了三匹战马,送消息的人到了郓城见过我之后便昏过去了。” 李闲点头道:“倒是不必太急迫,既然密谍已经先去了宿城,雄阔海在那里镇守,以厚土营之战力就算王薄有十五万大军,也不是轻而易举能攻克宿城的。” 达溪长儒道:“不如连夜派人回巨野泽,调派新兵往巨野和雷泽镇守,换回青木和烈火两营兵马,另外,再让陈雀儿率领水军走水路直奔须昌,水军速度快,比咱们还会早一步与雄阔海汇合。而且洪水营就在须昌,日夜兼程两日两夜便能赶到宿城。” 李闲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军情上的事,而是转身吩咐铁獠狼道:“调五百精骑,将柳华巷围起来,瓦岗寨来人不许走了一个。” 铁獠狼怔了一下,立刻起身去布置。 达溪长儒皱眉道:“怎么,那徐世绩也知道了王薄率军来袭?” 李闲点了点头道:“不得不防,若是让徐世绩回瓦岗寨的话,万一趁着咱们与王薄相斗之际,瓦岗寨再倾力而来,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叶怀袖忽然对已经出了门的铁獠狼说道:“不要有冲突,不要伤人!若是瓦岗寨的人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要他们不动手杀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叹了口气道:“若是再伤了瓦岗寨来人的性命,才是真的麻烦大了。” 徐世绩回到柳华巷李闲那座寨子里,也不急着睡觉,居然有心情叫守在门外李闲的亲兵去找一些酒菜来,那亲兵得到过吩咐,立刻就去置办。不多时就将许多现成的酒食送到徐世绩的房中,徐世绩自斟自饮,看起来倒是颇为怡然自得。 白日在郡守衙门外骂人的那灰衣军首领举步走进来,看见徐世绩自斟自饮不禁愣了一下。他有些诧异的问道:“军师怎么还不休息?明日一早咱们还要赶路。” 徐世绩笑了笑道:“咬金哥哥,坐下来陪我吃酒。” 这四方脸,络腮胡须,身材精壮魁梧,双目炯炯有神的汉子竟然就是瓦岗寨马军首领程知节! “吃酒?我若是喝醉了,明早谁也喊不醒!” 程知节笑了笑道。 徐世绩先给程知节满了一杯酒,然后笑着说道:“无妨,今夜你便是喝的酩酊大醉我也不罚你,来,先干了这杯再说。” 程知节端起酒杯 第二百六十章 游说到瓦岗 (感谢guwaiting的捧场,求收藏) “为什么!” 程知节不解的问道。 徐世绩微笑着将王薄率领十五万大军已经即将杀到东平郡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看着程知节笑道:“所以,你且安心喝酒,估摸着这一仗一时一日不打完,咱们便一日回不去瓦岗寨。” “军师,咱们就这么在这里忍了?” 程知节眉毛倒竖,眼看着就要发火。 徐世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稍安勿躁,这两年在山寨中每日练兵,倒是也确实有些累了。你就当做是在郓城休息些日子,每日饮酒享乐岂不美哉?只要不出这郓城我估计燕云寨的人也不会刁难。这城中酒楼青楼皆有,倒是也不错的地方。” “军师你又在说笑!” 程知节道:“咱们若是久不回去,翟让大哥他们还不急疯了?他李闲怕咱们瓦岗寨趁着王薄来攻之际抄他的后路,将咱们变相囚禁在这里不准回去,难道就不怕被翟让大哥知道他扣下了咱们,瓦岗寨的兄弟们也会来攻打郓城吗!我敢打赌,只要咱们比预计的回去晚个三五天,翟大哥立刻就会点起人马来跟李闲要人,到最后这一场仗还是要打。” 徐世绩微笑道:“你以为李闲想不到?” 他看着天上明月,清风拂过将他的长发吹的飘动起来。饮一口老酒,吃一口浓香熟肉,徐世绩淡然道:“若是不出预料,只怕李闲会派一个得力人手去瓦岗寨解释。” 程知节怒道:“解释?只怕立刻就会被翟大哥扣下。” 徐世绩哈哈一笑道:“李闲便是要翟大哥扣人。他派一个得力人手去瓦岗,为了表示他没有敌意,就算翟大哥不扣下来人,估摸着李闲派去的人也不会走了。就在瓦岗寨留下来,等咱们回去之后那人再回来。虽然今日才初见李闲,但此人心思缜密灵动,不可能不考虑到扣下你我的后果。所以,派去之人必然是燕云寨中身份极高之人,如此做,是为了让翟大哥安心。” 程知节整了一下:“难道咱们就真的只能在郓城呆着了?” 徐世绩微微颔首道:“无妨,不会太久。” 程知节叹道:“你倒是沉得住气!那王薄携十五万大军而来,气势汹汹,燕云寨才打下东平郡没多久还需要分兵据守,李闲能调动多少人马迎战?以我看来最多不超过三万人马,就算他手下士兵再精锐,三万对十五万胜算也不大。” “你错了。” 徐世绩笑了笑道:“依我看来,燕云寨如今能调动出去正面抗击王薄的人马,最多两万。” 程知节诧异道:“那你还说不会太久?” 徐世绩道:“两万百战精兵对十五万土鸡瓦狗,足以。” “军师为何如此推崇那李闲?” 徐世绩笑着摇了摇头:“非推崇李闲贬低王薄,不信你看着便是。” “不行!” 程知节站起来道:“咱们非走不可。” 正说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笑道:“故人到来却没能迎接,抱歉!” 程知节看到那人后猛的瞪大了一眼:“是你?!” 裴行俨拎着一壶酒缓步走进院子里,对徐世绩和程知节抱了抱拳道:“我只听说瓦岗寨的军师到了郓城,不曾想原来瓦岗寨的马军首领程知节竟然也到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想不到才相别了几个月就再次相见。” 程知节看着裴行俨问道:“你……莫非是投了燕云寨?” 裴行俨笑着问道:“怎么,不可?” 程知节冷笑道:“你倒真是个孝子!你阿爷还在我们瓦岗寨做客,你却独自跑来东平郡投靠燕云寨,难道就不顾及你阿爷的生死?” 裴行俨看着程知节道:“所以我才要来看看二位,而且还带着酒。不把你们两个伺候好了,我怎么用你们换回我父亲?” “无耻!” 程知节怒道。 “我无耻?” 裴行俨猛的将酒袋子丢在一边指着程知节的鼻子怒道:“扣我父亲来要挟我,是我无耻还是你无耻!” “你再敢指着我,我扭断了你的脖子!” “我还怕了你不成!” 两个人本来就谁也不服谁,当日在瓦岗一战两个人都没能奈何得了对方。如今再次见面,裴行俨窝着一口气,程知节被扣在郓城何尝也不是心中憋闷?两个人一见面便觉得对方不顺眼,没说两句话便打了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个人赤手空拳战在一处。徐世绩看着他们两个相斗也不劝阻,而是搬起桌子护着酒菜远离他们两个,在距离那两个人足有二十米外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看二人交手。看了一会儿,徐世绩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李闲啊李闲,你这是怕我闷得慌特意找人来相陪的?” 郡守衙门中灯火通明,燕云寨如今在郓城的主要人物都在。 “我去。” 达溪长儒站起来说道:“好歹我也有些名气,那翟让应该知道我。而且,再加上燕云寨大当家的师父这个名头,应该够了。你们去了也没有用处,估摸着他还不会为难我,你们只需尽快击败王薄,所以倒也无需担心我的安危。只要你们善待徐世绩,他翟让还能真的铁牢囚禁我不成?” “不行!” 张仲坚道:“你去不适合!” 达溪长儒道:“你去就适合?” 张仲坚点头道:“那是自然,早年间我与翟让有过几分交情,他曾经帮过我,我也帮过他,此人重义气,有以前的情分在他不会太过分的。你是安之的师父不假,难道还能比得上我这个老子?” 达溪长儒辩驳道:“如今什么世道,谁还会念及江湖上的几分旧交!” 张仲坚道:“照你这么说,旧交他都不会念着,会顾忌你?” 达溪长儒一窒,倒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张仲坚。铁獠狼皱眉道:“依我看您两位都不能去,十个百个徐世绩也比不上您两位的安危重要,我看,还是我去。论身份,我是咱们燕云寨的骑兵统领,也不比那徐世绩差什么。” 张仲坚道:“你觉得我这条老命值钱,翟让还觉得徐世绩更值钱。不必再争了,你们点起兵马去宿城汇合雄阔海,给我狠狠的揍王薄那王八蛋一顿,最好能生擒活剐了他。赢的越快,我也能早日回来。 他看向李闲道:“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要再说什么了!” 达溪长儒叹道:“不如……你我一同前去。” 他也看向李闲道:“此乃为大局着想,安之,没有比我们两个人更合适的了。” 众人皆看向李闲,却见他神色淡然的看着面前舆图,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可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刚才大家谈到,为了安瓦岗寨翟让等人的心,必须派一个人去瓦岗做人质,待战胜了王薄放回徐世绩之后再交换回来。这样,才能保证后路无忧。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万一瓦岗寨的人马见徐世绩等人久久不回必然来要人,到时候打起来,燕云寨就要面对腹背受敌的局面了。 众人都看着李闲等他拿主意,他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安之,你倒是说话啊!” 张仲坚急切道。 李闲抬起头,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谁也不去,这件事莫要再提。把自己人送去做人质这种事,我是不会考虑的。燕云寨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去瓦岗寨做人质,哪怕一个普通士兵也一样。” …… …… 官道上一队百余人的骑兵护着一辆马车前行,眼看着已经能看到瓦岗寨的城墙了马车队伍缓缓的停了下来。百余名骑兵下马后持刀戒备,一个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手搭凉棚往前面看了看。 “到了?” 他轻声问道。 一个护卫抱拳道:“密公,前面三里处便是瓦岗寨了。我怕再往前走会有危险,您看,是不是先去派人通报一声。” 李密点了点头道:“你去,就说我慕名而来,专程为拜访翟让大当家。” 那护卫点了头头,招手带了三四个人上马往瓦岗寨的方向飞驰而去。 李密的两个书童取来清水,伺候着李密在路边洗了脸。他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的风景笑道:“这日子过的真快,才从济北郡出来好像没走几日便到了东郡。” 小书童笑道:“主公每日研究天下大势,在车中看着舆图一看便是一日,自然觉得日子过得很快,咱们可是已经走了二十天了。” “已经二十天了?” 李密有些失神道:“竟然这么快。” 小书童道:“主公心中装着天下事,每日要想的事情太多了。咱们出济北郡的时候主公还说 第二百六十一章 破敌用何策? 第二百六十一章破敌用何策? “济北知世郎也好,东郡瓦岗寨也罢” 李闲看着手下众人认真道:“无论是面对哪一个,咱们也没必要妥协退缩。 王薄敢率军来侵我东平郡,那就打回去便是。恰好瓦岗寨的军师徐世绩这个时候到了,咱们必然要扣下,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我记得我曾经说过,燕云寨无需对任何人低头。咱们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不要来招惹咱们,就算咱们招惹了别人,别人还是不要想来欺负了咱们燕云寨。” 他视线缓缓扫过看着手下十几个将领,一字一句说道:“你们都要记住,任何人不能有了惧敌的思想。就算王薄手下有十五万人马能怎么样?杀散了便是。就算瓦岗寨和王薄联手又能怎么样?杀散了便是!” 他沉声道:“你们回去告诉士兵们,咱们燕云寨的人,从来不会惧怕任何敌人。就算敌人再多再强横也不能有害怕的心思,只需记住一点。我们去打别人的时候要勇往直前打得别人没有还手之力。别人来打我们的时候,还是一般无二,打得他妈都不认得他!” 手下众将领哄然一笑,纷纷高呼道:“打得他妈都不认得他!” 众人被李闲说的心情激荡,一股敌人再多我们也只管打过去的豪气在每个人心中升起。李闲没有说什么宁愿必死也誓不低头的壮阔话语,没有渲染什么宁愿站着死不能卑躬屈膝的气氛,偏偏是这种我不打你你也不要打我,就算我打了你你还是不能打我的有些无赖的道理,让李闲手下将领们都觉得这才是世间最真切的道理。将军讲的道理就是硬道理,所以跟任何敌人都无需去讲道理。 李闲和徐世绩见面之后一番长谈,知道雷泽和巨野两县流民闹事应该不是瓦岗寨的人主动怂恿唆使。可凭徐世绩一番话难道李闲就会信他?难道瓦岗寨在这其中就真的那么无辜?只怕借机推波助澜的便宜徐世绩这样的人也不会不占。 众人笑得畅快猖狂,有人大笑说非但要打得他妈不认得他,便是他奶奶来了也不认得。有人道这算什么,应该打得他姘头来了都认不出才对。 李闲笑了笑,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道:“战略上我们轻视任何敌人,但战术上我们不能轻视任何人。瓦岗寨的军师扣下便扣下了,这一点无需多想。但却不能大意,该认真思考如何破敌之策还是要认真思考。” 他看向达溪长儒道:“所以,师父之前您提出将烈火和青木两个营的兵马调回来我不同意,调陈雀儿的水军赶去汇合雄阔海我也觉得不妥。” 达溪长儒微笑着道:“你是燕云寨的决策者,只需告诉我们,你如何决定的便是。” 李闲嗯了一声点头道:“瓦岗寨不得不防,换过来考虑,若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人被瓦岗寨扣了,我也会立刻率军去讨个说法,没说法打就是了。所以,瓦岗寨的人也未必能因为我一封信就忍得下。烈火和青木两营非但不能调回来,陈雀儿的水军留一半人守着山寨,另一半人马和新兵都要调去御敌。” 他对达溪长儒抱拳道:“师父,那边就交给您来指挥。” 达溪长儒怔了一下问道:“那王薄呢?人马皆调到西线,东线宿城须昌可是就只有雄阔海的厚土营,朝求歌的洪水营总计一万两千多人的兵马。” 李闲笑道:“还有锐金营骑兵。” 他指着舆图道:“明日一早我亲自率领锐金营骑兵出发前往宿城,三个营兵力相加也有差不多两万人马。” “两万?” 张仲坚皱眉道:“你是打算以两万人马迎战王薄的十五万大军,却将四万余人马布置在雷泽巨野一线防御瓦岗寨?据我所知,瓦岗寨全部人马也就四万人左右。” 李闲微笑道:“四万只狼和十五万只羊,您说,我该重视哪一个?王薄的人马再多,都是难民根本无需操心,去年时候清河郡丞杨善会以区区一千郡兵杀的王薄三万余人狼狈而逃,几乎全灭,杨善会能,咱们没道理不能。而瓦岗寨的人马则不同,虽然兵力不多,但那徐世绩乃是不可多得的帅才,经由此人练兵几年,怎么能是王薄那些草寇能比得了的?” 他微微叹气道:“王薄,瓦岗寨,其实我都不如何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就是。我在想,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唆使王薄来攻燕云寨,还派人在雷泽巨野两县怂恿流民作乱?” “这个人,才是对手啊。” …… …… “将军,我还没打得痛快,为何将我叫回来?” 裴行俨有些不服气的说道:“那程知节拳脚功夫稀松平常,若是再给我一会儿时间我一定能把他干倒。” 其实李闲昨日便已经知道那灰衣护卫的头领便是在后世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程咬金,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军师亲自出行,翟让自然不会放心所以派了得力干将随行保护也是很正常的事。他进郡守府之前便刻意留意过那灰衣军的首领,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人便是程知节。 程知节一点儿也不似后世评书中说的那么肥胖笨拙,身高九尺,虎背猿腰,四方脸,络腮胡须,看起来倒是和三国演义中猛张飞的形象颇为相似。如此一条大汉,怎么可能如评书中描述的那么不堪? 当时,李闲便注意到。程知节站在郡守府门外的时候,手中持了一条长槊,在他后腰位置上还挂了四柄短小的飞斧。看到那些小斧头的时候,李闲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怀疑此人的身份了。 之后他特意派人找裴行俨来辨认,果然便是瓦岗寨的马军首领程知节。 李闲看着裴行俨认真的问道:“哪个让你去和他打架了?” 裴行俨一愣道:“不是将军让我去好好招待他们的吗……” 李闲摇头叹道:“招待便是让你去打架的?那你就不怕你父亲被瓦岗寨的人如此招待?” “他们敢!” 裴行俨怒道:“若是敢对我父无礼,我便去一把火烧了瓦岗寨!” 李闲拍了拍裴行俨的肩膀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无需担心,瓦岗寨的人不知道你如今在我这里,不会为难你父亲的。你且先回去休息,清早你要随我出征。本来我还在发愁凭着我义父和翟让的那点往日旧交能不能将你父亲要过来,现在倒是不必担心了,待你随我击退了王薄之后,我便用徐世绩他们两个换回你父亲便是。” 裴行俨点头道:“我知道了,但凭将军安排!” 李闲点了点头,随即缓步走向柳华巷。他没有去看裴行俨,心中也没有什么愧疚。他是故意提及裴行俨的父亲的,这样做只是让裴行俨安心留下。而今日他故意让裴行俨去和徐世绩程知节见面,只是想看看,裴行俨会不会私下里和瓦岗寨的人有什么交流。他能做到用人不疑,可前提是,疑人不用。 进了门,他就看见那威武壮阔的程知节蹲在地上生闷气,院子里一片狼藉。花花草草也不知道被他和裴行俨踩死了多少,就是院子中几棵小腿粗的树也没能逃过一劫,被打断了凄凄惨惨的歪在一边。 见李闲进门,正在生闷气的程知节站起来骂道:“你这不仗义的东西,我今日便打死你!” 话没说完,他已经跳起来一拳砸向李闲面门。 这一下突如其来,速度极快。 李闲抬手在程知节的胳膊上托了一下然后顺势向外一带,身形微微闪开躲过这一拳。程知节一拳落空,左腿猛的抬起狠狠的撞向李闲小腹,李闲双手下压在程知节的膝盖上按了一下,借助程知节这一腿的力度身子轻飘飘的往后退了出去。 他落地之后对程知节抱了抱拳微笑道:“程将军息怒。” 这两下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快的一般人根本没有看清。 远处已经喝得微醉的徐世绩站起来说道:“程大哥,不要鲁莽。” 程知节愤恨的瞪了李闲一眼,走回徐世绩身边站住。看起来他已经愤怒的快没了理智,却没人听到到他走到徐世绩身边时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此人武艺不凡,便是裴行俨也没有这般灵活身手。” 徐世绩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嘴里却说道:“再如此鲁莽,回瓦岗寨之后我定然重重的罚你。” 他微笑着对李闲抱拳道:“李将军,我正想着是不是求那守门的小兄弟请你过来,只是又怕跟你提那要求太过冒昧了些,有些难以开口。” “行。” 李闲没问徐世绩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要求,他只是微笑着点头说道:“寅时出发。” …… …… 程知节催马追上徐世绩低声问道:“他就这么答应了带咱们去观战,难道就不怕咱们半路跑了?” 徐世绩一边细心观察了燕云寨锐金营骑兵一边赞叹道:“程大哥,咱们瓦岗寨的马军,可没有这般精锐!你看,这燕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两封信 (感谢凭栏望北斗的捧场,求收藏......ps:凭栏望北斗,你还能风烧些么?) 罗士信看了看手里的信,再看看张须陀有些难看的脸色忽然笑了起来,一开始是抿着嘴笑,到后来变成开怀畅笑,声音越来越大。 秦琼看了看张须陀,又看了看罗士信随即也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 张须陀板着脸道:“就看看你们两个交的这个朋友!” 他站起来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胡子气的都几乎气得翘了起来。走了不下于五个圈,他忽然一个跨步过去将罗士信手里的信抢过来想撕成碎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将书信又看了一遍,可是越看越生气。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张须陀生气道:“一个反贼,居然写信来请求我出兵相助,还说什么同心协力一同将为祸济北郡的反贼王薄剿灭,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也是个反贼?!居然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气……气死我了。士信,去把那封信烧了!” 罗士信笑着起身,将那封信拿过来之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 “烧是必然要烧掉的,不然被一些宵小之辈知道了将军和安之通信,说不得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要是捅到朝廷里,只怕对将军不利。” 张须陀怒道:“哪个和他通信了!” 秦琼笑着劝道:“没有没有,是安之一厢情愿而已,将军怎么会理他那个无趣之人?” 罗士信将信纸的灰烬扫到一边,笑着说道:“我看安之倒是给咱们想了个好办法啊,朝廷派咱们齐郡郡兵跑去千里之外的东郡作战,而且朝廷还不给咱们粮草补给,也不给咱们补齐了盔甲装备,士兵们没一个愿意出郡作战的,军心不稳,这次跟以往不一样!” 秦琼也道:“上次去北海郡击溃郭方预,那是因为北海郡和咱们齐郡相邻,若是任由郭方预将北海郡攻下来的话,就如同在齐郡边上点上了一把火随时都有可能烧过来,所以不得不去打。可是这次确实不一样,让士兵离开家乡千里迢迢去剿灭瓦岗寨的反贼,士兵们一百个不愿意。他们为什么而战?还不是为了守护自己的父老乡亲?现在让他们去东郡,军心不可用啊将军。” 罗士信点头道:“所以说嘛,安之帮咱们想的这办法属实不错。我看可以,将军,要不我现在就帮您研墨?” 张须陀叹气道:“让我欺骗朝廷……我如何能做的出来?” 罗士信对秦琼使了个眼色,秦琼笑着将信纸铺开,罗士信则在一边研墨:“其实这也不算是欺瞒朝廷?济北郡反贼王薄挥兵十五万欲进攻齐郡鲁郡,这么大的一股反贼来袭,咱们齐郡郡兵是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身的。朝廷不会不讲道理,为东平郡平了贼却失了齐郡鲁郡,这大亏朝廷才不会吃呢。这简直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朝廷里那些大人们一个比一个精,不会不准的。” 张须陀看着两个心腹一个铺纸一个研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朝廷里那些大人物们一个比一个精明,朝廷才下了让咱们出兵东郡的命令,咱们紧跟着就上这么一份奏折,能瞒得住那些精明鬼?” “能!” 秦琼看了张须陀一眼后有些忐忑的说道:“刚才……刚才我和士信先去找过郡守大人了。裴大人说,愿意号召咱们齐郡乡绅凑一笔钱财出来送去朝廷……” 张须陀哑然,随即叹了口气道:“你们也皆不愿去东郡?” 罗士信和秦琼见张须陀有所松动,连忙再劝道:“要是击败王薄十五万大军,这么大个功劳报上去,朝廷也不会再有人说什么?” 张须陀看了看秦琼,再看看罗士信无奈的笑了笑,走到桌边站住,提起了已经沾饱了墨汁的毛笔。 …… …… 东郡瓦岗寨 翟让将手里的一封书信递给他身边落座的蒲山公李密,脸上带着些怒气道:“密公你来看看,这东平郡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猖狂到了什么地步!不瞒密公,今日若不是密公到来,我已经领着手下兄弟们兵发东平郡了!” 李密将书信展开,第一眼看过去就不由得在心中赞了一句:好字! 这封信李闲用的依然是宋体,字字端庄,李密在书法上也很有造诣,所以才看这信便觉得令人眼前一亮。他微微皱眉,一字一字的往下看,随着看,手指不自觉的在桌面上临摹着信纸上的笔迹。 一封信看完,他足足用了十分钟。 一千三百三十九个字,他每一个字都临摹了一遍。 “欺人太甚!” 李密猛的将书信拍在桌子上怒道:“这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竟然如此张狂?” 翟让道:“他那山寨取名燕云寨,有人说他便是大业八年朝廷第一次东征的时候在辽东那少年将军燕云。到底是不是此人却没人知道,只是揣测,此人在辽东立下赫赫战功,却因为被宇文述等人迫害愤而出走,在涿郡燕山拉起了队伍反抗朝廷。” 李密眉头一挑:“如此说来,倒也是个人物。只是,他也不能如此没有道义?” 坐在下首陪着的黑脸汉子单雄信怒道:“我们军师好心去东郡提醒他,他居然扣下了军师,这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下来!” “提醒,提醒什么?” 李密问道。 翟让叹了口气,将东平郡流民闹事的事跟李密讲了一遍,一边说,一边骂那背后黑手无耻。众人也都来了气,一边骂李闲一边骂那幕后怂恿流民之人。李密的脸色变了一下,有些难看。他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在场众人义愤填膺所以没人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即便有人注意,也不会联想的什么。 他再次将李闲那封信看了看,心中暗自记下了两个名字。 李闲,徐世绩。 这个李闲,从信中知道此人也看出了东平郡流民闹事,肯定是有人故意挑拨瓦岗寨和燕云寨的关系,还有那徐世绩,这两个人如此精明,还是尽早除去的好。他心中窃喜,心说幸好那徐世绩被李闲扣在东平郡,不然今日这一番挑拨说不得被他识破。他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心中已经在考虑如何除掉徐世绩和李闲了。 “翟大哥,以我来看,这一仗还是要打的。” 李密沉吟了一会儿对翟让说道。 “哦?” 翟让问道:“密公也觉得,不能忍了这口气?” 李密点头道:“大丈夫行事当顶天立地,不能屈从于人,我想,即便是军师徐世绩在的话也不会赞成大家忍气吞声。从信中看,这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为人阴险狡诈,说什么是因为和徐军师发现了有人阴谋挑拨,所以留下徐军师一同调查,这纯粹一派胡言!”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李闲瞒得住别人,还能瞒得住我?” “我来瓦岗寨拜访翟大哥之前路过东平郡,从齐郡过宿城,恰好遇到一件事,这件事才是那李闲扣下徐军师的关键!” “是什么!” 翟让等人立刻坐直了身子,等待着李密的回答。 “济北知世郎去年攻打齐郡,那李闲居然不顾绿林同道的义气与老贼张须陀联手将知世郎击退,知世郎王薄损失了十余万人马,此等血海深仇王薄如何能不报?我过宿城的时候,恰好遇到王薄率领十五万大军攻打东平郡,徐军师定然也是知晓了此事才被李闲扣下的,他是怕咱们瓦岗寨趁机抄了他的后路!” “原来如此!” 翟让叹道:“如此说来,懋功去的真是不巧!” 他想了想说道:“我只是担心,若是兄弟们率军去东平郡要人,那李闲会伤害了懋功兄弟!“ 李密摆手道:“翟大哥此言差矣!若是弟兄们不去要人,只怕那李闲更会下毒手!你想想,若是你们忍了这口气不去,李闲定然会觉得瓦岗寨软弱可欺,他还有什么忌讳?只怕他还会趁机宣扬瓦岗寨怕了他燕云寨,然后再以怂恿流民闹事的理由杀了徐军师!翟大哥若是不去,才中了那李闲的算计!” 他站起来说道:“虽然我来瓦岗只是为了拜访翟大哥和众位兄弟,可得知军师被人扣下也是愤慨不已。今日我便留下一句话,若是翟大哥和兄弟们要去东平郡讨回公道,我必然不遗余力支持瓦岗寨!我这些年云游天下结交了不少豪杰,大家也都给我几分薄面,若是我奔走的话,定然能请来几位豪杰相助!” 他眼神扫过众人道:“汇聚四方豪杰,再趁着知世郎十五万大军进攻东平郡这个机会,剿灭燕云寨不费吹灰之力!” 翟让站起来赞道:“密公高义!” 众人皆起身道:“密公高义!” 李密笑了笑,心中却在暗想,应该派些人潜入郓城,无论如何,也要杀了徐世绩!只要徐世绩一死, 第二百六十三章 谈笑城墙上 (感谢凭栏望北斗的打赏,那个我说你再风烧些的意思其实是因为你说我风烧,来而不往非礼也嘛.....感谢落雪孤鹫齐飞,落尽繁华的打赏,求收藏。 ) 第二百六十三章谈笑城墙上 李闲率领锐金营的骑兵只用了不到两日便从郓城赶到了须昌,汇合了朝求歌的洪水营。然后只在须昌停留了不到一个时辰,并没有带上洪水营的人马只补充了干粮和水之后就立刻开拔。又一日半,从须昌赶到了宿城。此时,根据飞虎密谍送回来的消息看,王薄的十五万大军如今已经距离宿城不到半日的路程,若是李闲率军晚来半日,便有可能被王薄的人马堵在宿城外面。 铁獠狼建议锐金营骑兵就在宿城外驻扎,与城内厚土营雄阔海的队伍互为犄角。这样不会有全部人马都被王薄困在城内的危险,李闲却并没有采纳,直接带着锐金营的骑兵进了宿城。 宿城不过是个有一万多人口的小县城,城墙还不足两丈,雄阔海率领厚土营拿下宿城之后派人修缮城墙,在城墙上加了一层装满了泥土的袋子,可即便如此,这样的城墙高度论防御来说还是太低了些。 而且宿城城墙年久失修,在东门附近的一段城墙甚至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趁着王薄的人马还没到,城墙上还有民夫在急急忙忙的修补着这道口子,不断的往口子里灌注着泥浆,然后将沙袋子塞进去。城墙外面还有民夫在忙着设置拒马,鹿角,雄阔海下令厚土营在宿城东门和北门外挖出来数不清的坑,这些陷马坑这次的作用却根本不是阻挡王薄军的骑兵,原因很简单,王薄虽然有十五万人马却连三千骑兵都凑不出来。这些陷马坑都挖在正对着城门的官道上,是为了阻止王薄下令以冲城锤撞击城门。宿城的城门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修过了,大门上有很多干裂出的裂痕,根本禁不住冲城锤的三五下撞击。 王薄军中缺少骑兵,究其根本是因为在鲁郡岱山脚下那一败,他三千辆大车的辎重都被齐郡张须陀缴获,好不容易一路劫掠返回济北郡,可是还没走到肥城又被张须陀率军从后面追上来一顿好杀,劫掠来的东西再次被张须陀全都抢了去。 这两次战败,王薄军中运送辎重的马匹几乎损失殆尽。 所以,李闲才会比王薄早半日到了宿城。李闲在郓城得到消息的时候,王薄大军距离宿城已经不足三百里。李闲率领锐金营骑兵先到须昌再到宿城,竟然还是比王薄快了,由此可见王薄的行军速度着实不敢恭维。 李闲到宿城城门的时候,雄阔海已经带着厚土营的将领们在那里等候。李闲停下大黑马之后将面甲推上去,扫视了一眼在城门外等着他的将领们。雄阔海率领众人上前一步,整齐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参见将军!” 李闲点了点头,看了看正在城墙上忙活着的民夫微微皱眉道:“城墙破了?” 雄阔海道:“大前日宿城下了一场豪雨,城墙年久失修扛不住暴风骤雨,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属下已经派人修了两日,只是因为急迫,却只是先用沙袋子堵死。” 李闲点了点头道:“先进城。” 然后他回身吩咐铁獠狼道:“派游骑,搜索二十里之内,加派斥候,往济北郡的方向查看。” 铁獠狼立刻转身安排斥候。 李闲侧身对徐世绩微笑道:“倒是劳得懋功兄一同受累,待击溃了王薄的人马后,李某再亲自往瓦岗寨负荆请罪。” 徐世绩摆手笑道:“无妨,若是换做我是你,只怕会将你投入铁牢。” 李闲笑问:“铁牢中可有美酒佳人?” 徐世绩哑然,随即笑道:“若是有美酒佳人,我便自己去铁牢中了还轮得到你?” 李闲比划了一个手势道:“小气!” 徐世绩叹道:“李将军倒是大气,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我们兄弟的军饷,好歹也是跟着燕云寨的人马出征的。” 李闲豪气干云道:“战后每人分发大美妞一个,待击溃了王薄你带着瓦岗寨的兄弟自去王薄军中挑选就是。” 徐世绩一笑,跟在李闲身后进了城。 一边走,徐世绩一边仔细的观察着雄阔海,越看越是惊叹。 “好一条雄壮的大汉,敢问这位壮士姓名。” 雄阔海抱了抱拳道:“我乃将军麾下厚土营都尉雄阔海!” 程知节看着雄阔海那雄壮之极的身形由衷的赞道:“便是单二哥也不如这位壮士身材雄健!” 李闲微笑着介绍道:“阔海,这位是东郡瓦岗寨翟让大哥手下军师徐世绩,另一位是瓦岗寨马军首领程知节,皆是当世之豪杰。本来在郓城做客,恰逢赶上王薄率军来袭我宿城,徐军师和程将军两人仗义相助,你来见过两位豪杰。” 雄阔海早就从先一步赶来的密谍口中得知了徐世绩的事,随即笑了笑对徐世绩和程知节再次抱拳道:“见过两位好汉。” 程知节看着雄阔海,实在忍不住问道:“雄将军擅长步战?” 雄阔海点了点头道:“正是。” 程知节看了看雄阔海手里那柄沉重的陌刀,下意识的吸了一口凉气。他久经战阵,自然看得出来雄阔海手中陌刀的威力,这样一个大汉,这样一柄锋利巨大的陌刀,若真是一刀劈下来的话,当真能有人马俱裂的威势。见到了雄阔海,见到了厚土营的兵马,徐世绩和程知节对李闲的燕云寨更加的重视。 这还是为了隐藏实力厚土营的重甲得到了命令没有出来,不然若是徐世绩见到了那两千重甲的话,说不得会惊惧羡慕的说不出话来。他苦心费力在瓦岗寨练兵数年,才练出了一万灰衣军,这一万人马是瓦岗寨最精锐善战的士兵。可即便如此瓦岗寨整体实力也不如燕云寨,毕竟燕云寨人马的底子太好,起点就远高于一般的绿林队伍。 …… …… 李闲进城之后直接上了城墙,巡视了一番城防之后微微皱眉。宿城的城墙太低了些,最矮处无需使用云梯,便是五六人叠人梯便能登上来。 “将库中所有菜油都取来。” 李闲想了想又问道:“城中可有石灰?” 雄阔海点头道:“有,正在修缮城墙和城中县衙,有不少石灰粉。” 李闲吩咐道:“全都运到城墙上来。” 徐世绩忍不住插嘴道:“将军若是打算死守,可以用沙袋将这段最低矮的城墙上隔出壁垒。这样即便王薄的人马攻上城墙,也无法扩大攻占的区域,再以弓箭手射杀,这段低矮城墙守的三五日当无问题。” 李闲点头道:“如此甚好。” 雄阔海连忙吩咐手下士兵和民夫按照李闲和徐世绩的吩咐将菜油石灰粉和沙袋往城墙上搬运,这段低矮城墙上的壁垒才堆起来,派出去的斥候就陆续回来报告消息。 “报,王薄军距离宿城不足二十里。” “报,王薄军距离宿城不足十里!” 不多时,便能从城墙上看到东门外远处一片尘烟飞起,遮天蔽日。 尘烟中,数不清的旗帜飘扬,黑压压的王薄军如一道洪峰般汹涌而来。从城墙上远眺,王薄大军便如数不清的蚂蚁一样一眼望不到边际。尘烟飞荡,东半边的天空都变得昏黄一片。那队伍连绵不尽,东门外的整片大地很快就被铺成了一片黑色。俗话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接天连日。 王薄此次倾巢而出,十五万大军看起来那是何等的气势? 虽然在城墙上看到王薄的人马潮水一般涌过来似乎很快便能到了近前,可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王薄的人马才在宿城外缓缓停了下来。而那遮天蔽日的尘烟先如一阵飓风般狠狠撞在城墙上,顿时,城墙上的燕云寨守军身上就落了一层尘土。 等尘烟散尽再去看,却见城外大地早已经变了颜色。 黑压压的人马,铺满了视线可及之处的所有土地。 李闲挥手扇散漂浮着的尘烟,指着下面王薄的人马笑着问道:“懋功兄可曾见过数量如此之巨的人马?” 徐世绩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曾。十五万大军,看起来真如一道黑潮,将军你呢?” 李闲微微点头道:“大业八年,我在辽东。” 徐世绩恍然,自嘲一笑道:“倒是忘了燕云这个名字。” 李闲笑了笑,指着王薄人马又问:“懋功兄以为王薄这十五万大军如何?” 徐世绩看着下面笑了笑道:“鸡鸭再多,也是盘中之食,牛羊再多,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在我看来,这十五万大军,不过是插了草标卖头的死人罢了。” 李闲微微眯起眼睛,笑道:“懋功兄,我可不上你这当。就算是十五万个不会动的草人,我砍完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就算是十五万野狗,扑上来也能把宿城这低矮城墙撞坍了一片。你就算说外 第二百六十四章 济北军的第一次攻势(一) (感谢落尽繁华,杰远,我的日光雨,泛起剑傲的打赏,真心感谢大家!今天有事,更新的晚了,抱歉。 感谢狂刀巨的章推!) 第二百六十四章济北军的第一次攻势(一) 徐世绩听到雄阔海那一句如炸雷一般的问候顿时愣住,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之前对于李闲的印象是个冷静而心思缜密的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凡事都了然于胸的自信。可听了雄阔海那一声暴喝,他才发现原来李闲是个妙人。很妙很妙的人,连这种小便宜都占的人,徐世绩实在说不好李闲到底算是什么性格。 他可以淡然面对十五万大军压境,当得起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八个字的评语。徐世绩甚至想,若是瓦岗寨面临被王薄十五万大军压迫的危险只怕自己也做不到如李闲这般从容不迫,整个瓦岗寨都会紧张起来。 他在郓城的时候推测,李闲既然扣下自己就不能想不到来自瓦岗寨的压力,他之前估算过燕云寨的兵力,所以才会与程知节交谈的时候笃定的认为李闲能调动应付王薄的兵力不会多于两万人,因为徐世绩猜到,李闲必然将大部分兵力布置在东平郡西线来防御瓦岗寨的进攻。 徐世绩不说不问不理会,因为他有所布置。 之前在他先派几个人回瓦岗寨的时候便让他们告诉翟让,自己有可能被李闲扣下为人质。倒不是徐世绩未卜先知猜到了王薄会率军来攻打东平郡燕云寨,而是因为他恰好看到了裴行俨。既然裴行俨投靠了李闲,那么李闲必然答应了裴行俨将他的父亲从瓦岗寨救出来,而自己恰好来了,这简直就是给李闲收拢人心帮了一个大忙。 没想到却赶上了王薄率军来袭,徐世绩都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有些不好。 本来李闲为了换回裴仁基只需扣下自己和程知节便是,瓦岗寨不可能因为一个裴仁基而不顾自己。从这一点来看李闲的运气无疑好的令人妒忌,可王薄来了,李闲的好运气就变成了霉运。他由主动扣下自己变成不得不扣下自己,虽然结果是这个结果,可其中的味道已经完全变了。 从李闲有筹码要挟瓦岗寨放人,变成了李闲不得不腹背受敌。 所以徐世绩每当想起这个的时候便会觉得可笑,天意弄人,没想到居然弄到了自己一个人头上。 没错,是他一个人而不是他和李闲两个人。 因为他之前派回去那几个人带回去一封他写的亲笔信,信上不仅仅提到东平郡难民被人怂恿的事,还提到了自己有可能被李闲扣为人质,而他做出的决定是,告诉翟让千万不要发兵东平郡,也不要将裴行俨的父亲交出来换回自己。 李闲曾经说过,燕云寨的人不需向任何人低头。燕云寨有燕云寨的骄傲,因为这骄傲,所以李闲根本就不考虑派人去瓦岗寨做人质。徐世绩同样是骄傲的,甚至比起李闲的骄傲来一点也不少。他在信中告诉翟让,绝对不许放裴行俨的父亲。因为他算定了,李闲不敢杀了自己。他既然不敢杀自己,那么扣下自己又能怎么样呢?最后李闲还是不得不放自己回去,而且还会如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他捞不到裴行俨的父亲,也就失信于手下。这个亏,李闲是吃定了。 可是,在他看来李闲的运气还是很好很好的。 因为自己那封信,或许为李闲解除了来自背后的危机。但他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李闲,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告诉了李闲瓦岗寨的人马不会来攻打东平郡,李闲也一样会安排人马布防。再者,他想看看,李闲在能调动有限的兵力下如何应对王薄的攻势。他算计着李闲能调动两万人马,可他实在没想到,李闲居然只带了锐金营六千多人的骑兵就敢来迎战王薄。就算是加上宿城燕云寨的守军,估计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马。 事实上,宿城的全部人马加在一起不足一万三千人。 徐世绩正分析着李闲这个人有些怔怔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李闲笑着问自己:“我听说懋功兄射艺超群,要不要拿城外叫阵那人当个活靶?” 徐世绩微笑道:“那人距离此处最少百米,我一个文人,哪里能有这般射艺?若是我瓦岗寨的王伯当到了,倒是不成问题。” “哦?” 李闲眉头一挑笑道:“那今日我便献丑,懋功兄看看李某的箭法比之于瓦岗寨王伯当是否相差太多?” 不等徐世绩答话,李闲将手往前一伸。他身后亲兵立刻将叶怀袖给他专门打造的那柄铁胎弓递到李闲手上,李闲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特制的破甲锥搭在弓弦上笑道:“若是能一箭射死城外那聒噪之人,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徐世绩微微眯起眼,心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 “好啊,若是将军能一箭射死那人,我绝不计较被将军扣下之事,全当没有发生过。” 李闲哈哈笑道:“懋功兄好小气,只说你自己不再计较,却不肯说瓦岗寨不再计较,也罢,能让懋功兄原谅了我的无礼这一箭也射的值得。” 说话间,箭出。 如流星,顷刻间从城头笔直如一道闪电般疾飞而下,众人只感觉恍惚了一下,再看时,王薄手下那叫孙干的大将脖子上骤然多了一只羽箭,箭从咽喉射入从后颈射出,前后通透。 徐世绩和程知节两人眼睛瞬间睁大,同时便了脸色。 …… …… 王薄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得力大将孙干被城墙上飞来一支羽箭射死,顿时便瞪圆了眼睛。他愣了一下随即咆哮道:“给我攻城,攻下宿城,屠尽所有人!” 他手下大将彭镇大喝一声,率先带着自己麾下人马冲了上去。他手下万余人马从十五万大军中分了出来,就如同汪洋中涌出来一条大河。 这次王薄大军比李闲还晚到了宿城,没有骑兵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下令士兵们打造攻城器械。在沿途伐了几棵参天大树做成了冲城锤,还造了上百架云梯。有些云梯上的枝叶都没有铲尽,还挂着已经蔫了的绿叶。 数百人推着一辆巨大的冲城锤缓缓启动,笔直的朝着宿城东门逐渐加速。随着指挥的将领喊着的口号,沉重的冲城锤速度越来越快。 可是才提起速度,推车的人忽然觉得冲城锤一晃便歪倒向了一边再也不动了。这时众人才发现,冲城锤的一个车轮陷进了一个土坑中拔不出来。 冲城锤被陷住但并没有影响王薄军的攻势,第一波攻城的三千余士兵扛着几十架云梯疯了一样往宿城方向冲了过去。 宿城城墙上本来有几架床子弩,可早就年久失修用不得了。缺少远程武器,守城的燕云寨人马只能等王薄的人马到了弓箭射程之内。随着彭镇手下士兵们嗷嗷叫着跑过来,进入了两百步距离之后雄阔海一声暴喝:“抛射!放!” 城墙上的弓箭手几乎同时松开了弓弦,千余支羽箭飞上半空然后暴雨一样从天而降。抛射的羽箭覆盖面积极大,砸向密集的人群杀伤力也极为可怕。听到城墙上一片弓弦响声之后,彭镇立刻大喊道:“举盾!继续向前冲!” 随着彭镇的命令,各种各样的盾牌举了起来。有缴获济北郡兵的步兵盾,也有圆形挡不住半边身子的骑兵盾,更多的则是用木板做成的简易盾牌。这种木板做成的盾牌简陋到外面连皮革都没有包上,羽箭打在上面啪啪作响,那种恐怖的声音让举盾的人吓得跑动的脚步都变得踉跄起来。 抛射的羽箭如同冰雹砸进了庄稼地里一样,顷刻间就放到了上百名士兵。简陋的盾牌毕竟不能遮挡住全身,很多人腿上中箭后扑倒在地,还来不及挣扎着站起来就被后面涌过来的同袍踩在脚下。面对羽箭的时候只有向前冲才能减少自己中箭的概率,所以举着简陋盾牌拼命往前跑的士兵们根本不会去管面前踩着的是一个人还是一块石头。 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少年膝盖被羽箭射穿,挣扎着刚刚站起来就被一面盾牌撞到。巨大的撞击力直接让他喷出来一口血,血还在半空挥洒的时候一支羽箭噗的一声射在他的后心上,少年眼前一黑,昏倒前看到了平日里对自己颇为照顾的那个老兵。只是,今天这个会将唯一的一块馍分成两块一人一半的老兵,毫不犹豫的一脚踩在少年的后背上继续向前冲锋。紧跟着是无数双脚掌,很快,这个瘦弱的身躯就被踩的变了形状。 少年后背上的衣服被踩开,血肉被碾压着往四周散开露出白森森带着血的脊椎骨。然后脊椎骨被人踩断,一股血糊糊黏糊糊的内脏从脊椎骨的缝隙里挤了出来被不断的踩过之后,内脏变成了一滩肉泥,脚掌踩在上面发出唧唧的声音,就好像踩在泥巴上的声音一模一样。 …… …… 在付出了七八百人的伤亡之后,彭镇手下的士兵终于接近了城墙。他们嗷嗷叫着搬开城墙下的鹿角,然后冒着箭雨将云梯竖 第二百六十五章 济北军的第一次攻势(二) (明天也就是十一号,我要去北京的医院早晨三点就出发,去医院挂号的朋友们都知道排队是一件很恼人的事,而且不一定能挂上上午的号。 也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回来的早哪怕一更我也会尽力写出来,如果回来的太晚的话,或许明天会断更一天。再次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有你们在,就算再苦我也会坚持下去。这段日子以来烽火巨,沙漠巨,狂刀巨,四排巨,包子巨等大神都不遗余力的帮助我,开单章给将明推荐,我心里感动着,温暖着。最主要的是,有你们大家在,有你们在支持我,我爱你们!我会努力!) 第二百六十五章济北军的第一次攻势(二) 羽箭如瓢泼之雨一般从城墙上洒下去,就在燕云寨士兵脚下那些济北军士兵哀嚎着倒了下去,很快就成为同袍们的垫脚石。第一架靠在城墙上的云梯并没有对宿城构成任何威胁,才搭在城头就被守城的燕云寨士兵用挠钩将云梯推开。云梯在半空中被推得垂直于地面然后缓缓向后倒了下去,慢的就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但很快就随着倾斜角度的变小而速度越来越快。 嘭的一声云梯拍在地面上,挂在梯子上还来不及跳开的济北军士兵被梯子狠狠的砸在下面,随着肋骨碎裂的声音,他们几个人的内脏也被砸的在肚子里变成了一团浆糊。 被砸在下面的士兵大口吐血,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浓稠血液中还有一小块一小块的碎肉,也不知道是肺叶还是脾胃。 彭镇大声的嘶吼着命令士兵们往前冲,同时命令弓箭手不断的前压打击城墙上的燕云寨守军。只是济北军手里的竹片弓和燕云寨守军手中的大隋府兵制式硬弓比起来威力显然差了不止一筹,而且缺乏训练的济北军弓箭手也根本比不了燕云寨的士兵。他们唯一的优势在于,弓箭手的数量足够多。 制作一张合格的复合硬弓,从选材到制作周期十分缓慢。而竹片弓则不同,虽然射出去的羽箭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度,可因为造价低廉制作简单,所以济北军的士兵们几乎人手一张。 密集的羽箭给城墙上的燕云寨士兵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因为城墙的低矮,竹片弓也一样能射死人。幸好燕云寨的士兵不缺少护具,他们身上厚厚的皮甲能阻挡住羽箭往身体里面钻。 彭镇是王薄新近才提拔起来的首领,为了在济北军中站稳脚跟所以他主动请求率军第一批发动攻势。对于这个有冲劲的年轻手下王薄也十分喜欢,这个今年才二十二岁的青年不但武艺非凡,而且极有胆略。比起最早跟着王薄举旗造反的那些老油条来说,这个年轻人身上的锐气王薄十分欣赏。 而得到了王薄的器重,彭镇也有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 眼看着自己手下人被燕云寨的守军压制在城墙下难以寸进,彭镇顿时便急了眼。 “冲城锤呢?怎么还不上来!” 他回身野兽一般咆哮着问道。 “将军!燕云寨的那些狡猾的家伙在官道上挖了很多陷马坑,冲城锤根本就推不上来啊!” 有人高声回答道。 “那就给老子填!把所有的陷马坑都填上,必须将冲城锤推上来,半个时辰之内如果冲城锤上不来,老子先将你们的脑袋都割了!” 听到命令的济北军士兵们立刻分出去一部分,他们找不到运土的工具,只好脱下来自己的衣服包着土往前冲,可是这样一来本身就没有护具的士兵们在面对羽箭的时候更加的危险了。羽箭轻而易举的撕开他们身上薄薄的单衣,然后撕开他们的肌肤紧接着便是某一个内脏。 有人摔倒在地上之后还没有完全死去,就被同伴们抬起来当做石头垫进了陷马坑中。后面的数百名济北军士兵呐喊着将第二辆冲城锤推了上来,木轮碾过垫在陷马坑中的人立刻就挤出来一股一股的血水。尸体被沉重的冲城锤碾过后对折起来就好像一只虾子,而被碾过的部位则扁的只剩下两层肉皮一样。 抬土垫坑的济北军士兵成片成片的死去,在付出了三四百人的代价后终于将官道上的陷马坑都垫平了。沉重巨大的冲城锤缓缓的向着城门前进,挂着巨大树木的铁链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声。 “把包好了的石灰粉都拿过来!” 雄阔海大声下令道。 立刻,数百个茄子大小的布包被运了上来,系布包的绳子留出来一米左右的一段,随着雄阔海的命令士兵们捡起布包抡起来如风车一样,然后猛地朝着冲城锤的方向抛了过去。几百个布包从天而降,砸在地上和冲城锤上的布包碎开石灰粉立刻升腾起来,很快这一片区域就被石灰粉变成了白色,迷住了眼睛的济北军士兵嗷嗷的叫着,捂着眼睛来回跳动。 石灰粉迷了眼睛,除非用菜油洗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如果用水来洗的话立刻就会将眼睛烧瞎,可是这个时候,让那些济北军的士兵上哪儿去找菜油? …… …… 菜油是有的,但那些被石灰粉迷了眼睛的济北军士兵们得不到。随着越来越多的济北军士兵爬上云梯,雄阔海大声下令士兵们将已经烧沸了菜油泼了下去。滚烫的菜油当头浇下,立刻将爬上云梯的济北军士兵浇的从梯子上掉了下去。被沸油淋了一身的士兵们嗷嗷的叫着满地打滚,顷刻间头顶上的毛发便随着滚动而脱落下来。 有人试图将被沸油泼中的士兵从地上拉起来,可是才拉着那人的胳膊一用力,立刻就搓下来一层肉皮,黏糊糊的肉皮粘在手心里腻糊的令人作呕。在地上来回翻滚着的济北郡士兵捂着自己的脸哀嚎着,等他松开自己双手的时候,脸皮全都黏在了手掌上,黏在上面的还有被烫成了灰白色的眼皮。而随着他们的嚎叫和呼吸,被烫的如同捅破了的窗户纸一样的嘴唇噗啦噗啦的抖动着。 灰蒙蒙的热气升起来,其中竟然飘荡着一股肉香! “必须挡住冲城锤!弓箭手,火箭攒射!” 雄阔海指着距离城门几十米外的大家伙吼道,又有数百名济北军的士兵接替被石灰粉迷了眼睛的同袍,推动着冲城锤再次缓缓启动。他们低着头咬着牙,根本就不敢抬起头去看城墙上的敌人。在冲城锤四周,是一圈举着盾牌的士兵,他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将手里的盾牌高高举起拼成了一块整体。 嗡的一声,数百支火箭激射而来。火苗在半空中向后飘着猎猎作响,然后狠狠的砸在济北军士兵们的头顶。 第一轮,第二轮,第三轮,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至少一千多支火箭倾泻到了冲城锤的位置上,木板做成的盾牌很快就燃烧了起来,甚至连冲城锤的木轮都开始冒出火苗。眼看着就要推到了城门前,济北军的士兵们自然不肯就此放弃。他们有的人用双手从地上捧起土灭火,有的人干脆脱了衣服拍打火苗。 就这样,冒着烟升腾着火焰的冲城锤还是缓缓的接近了城门。 徐世绩眯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冲城锤叹了口气。 “王薄的兵马攻的太猛了些,若是被冲城锤撞上城门的话,只怕宿城不保。” 程知节有些担忧的说道,然后他走到徐世绩身边轻声叹道:“待会如果城破,我带手下兄弟们护着军师趁乱杀出去。” 徐世绩摆了摆手道:“如果就这么轻易被破开城门,燕云寨倒是真的不值得我刮目相看了。难道你忘了,李闲这次带来的六千余精骑?骑兵不善于守城,这个时候恰好用上,看起来王薄的人马攻势很猛但前后脱节,燕云寨的精骑只需杀出去一个冲锋,便能将保护冲城锤的济北军杀散。” 一边说,徐世绩一边看向李闲。 …… …… 李闲没用动用锐金营的精骑,因为在他看来还没有到动用骑兵的时候。他留着锐金营还有大用处,而什么时候用,甚至连李闲自己都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他在等,他要等。济北军的第一次攻势就算再猛,李闲暂时也不会考虑这么快就将骑兵用出去。 “这王薄也太自负了些。” 徐世绩轻叹道:“他有十五万大军,可是偏偏只猛攻宿城东门。如果说他是在试探宿城的防御,那么这伤亡也太大了些。若是四门皆攻,只怕以李闲现在手里的兵力早就捉襟见肘了。” 程知节点了点头道:“王薄倒是也有自负的根本,十五万大军就算只强攻一门,待冲城锤上来之后,也照样能攻下宿城。” 徐世绩再次看了李闲一眼后微微皱眉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还不将骑兵派出去?” 李闲看了看雄阔海,却并没有说话。 而此时,雄阔海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投枪!” 他大声的呼喊了一句,随即数百名守在城门楼附近的厚土营士兵立刻抓起早就放在身边的投枪。雄阔海一声令下,几百支投枪狠狠的砸向 第二百六十六章 济北军的第一次攻势(三) (感谢寂寞为何偏执,一十一,安檀檀,xinyaqi的打赏,感谢大家书评区的留言支持) 第二百六十七章济北军的第一次攻势(三) 从城门上被推下来的沙袋小山一样挡在城门前面,将宿城东门原本有些残破不堪的城门堵住。 守城其实最有效也最绝情的方式就是从城内将四门封死,这样敌人不可能从城门攻入而自己人也休息再出去。大隋征伐高句丽,辽东城内的高句丽人就是这样做的。用泥土砖石将整个城门洞都堵死,在这个没有火药爆破的时代这种死守的方式会令攻城的一方感到一种无力的绝望。 雄阔海下令将沙袋子推下的时候,王薄手下大将彭镇便立刻冒出来一种难以压制下去的愤怒,这种愤怒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炸开一样,他的面目立刻变得狰狞起来。 很少有人会想到用这种方式从外面将城门堵上来对付冲城锤的,这并不是绝对的堵死城门,只要敌人愿意付出极惨烈的代价将城门外的沙袋都清理走,只要敌人无论是将还是兵都有一种舍生忘死的精神,那么攻破城门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但是,很显然,超过一个多时辰的强攻已经让济北军失去了最初的锐气和悍不畏死。诚如李闲所说,王薄手下的人马之所以有那么悍勇的表现无非是因为他们觉着攻破宿城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只要城门一破,城中的钱财粮食和女人便都是他们的战利品。他们有十五万人,甚至宿城中都塞不下这么多人,一座弹丸小城如何能挡得住十五万人的冲击?更何况这次他们不缺乏攻城器械,只要冲城锤上去,那一道年久失修的残破城门又能挨得住几下撞击? 可是这种士气并不是持久的,当他们付出极惨烈的代价后还没有看到城破希望的时候,他们内心中的脆弱懦弱就一股脑冒了出来,即便彭镇大声的嘶哑的歇斯底里的呼喊着催促着命令着,但济北军的士兵已经没有人再如刚才一样奋不顾身的往前冲。 搭在城墙上的云梯被燕云寨的守军或是以挠钩推开,或是以烧沸了的菜油泼下去然后引燃,只有很少几个人叼着刀子爬上了城门,但很快就被城墙上的燕云寨守军砍瓜切菜一样剁成了肉泥。 徐世绩赞赏的看了一眼雄阔海,心中微微震惊。 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粗狂豪迈的汉子竟然有这么细的心思,而且有这么好的耐心。他本以为如雄阔海这样的人冲阵杀敌战场冲锋绝对是一等一的悍将,是一个战阵上能靠一己之力硬生生将敌人军阵撕开的虎将,却没想到这个比自己高一头体型能将自己装进去的大汉对于守城也如此有办法。 他赞赏于雄阔海的本事,更赞赏于李闲的淡然。 自从济北军开始进攻之后,李闲除了教雄阔海问候的那句干-你-娘好吗之后再也没有说过话。城墙上守军的指挥他不多言不参与,甚至连雄阔海的身边都没有靠近。他只是站在城门楼边,静静的淡然的看着自己手下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压下去。 这是一种态度,对手下绝对信任的态度。 徐世绩被这种态度震撼。 徐世绩深知一个道理,越是懂得战争的人越是觉得自己是正确的。越是名将,越是习惯于对手下指手画脚。他们觉得自己才是战场上的主宰,任何一个命令都要出自他们的嘴里,任何一个士兵都要遵从自己的意志。越是名将越是自负,越是束缚着手下人的手脚。因为他们都觉得,只有在自己的指挥下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李闲,这个化名燕云在辽东大放异彩的人,这个两战将绿林道巨擎张金称打的灰飞烟灭的人,这个短短月余便将整个东平郡收入囊中的人,这个就算是明知道要面临瓦岗寨的威胁也不愿意派手下去做人质的人,还是一个绝对信任手下的人。 这便是用人不疑? 徐世绩深深的吸了口气,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那个面貌清秀的少年郎。 徐世绩是自负的,虽然他们徐家不是什么世家门阀却也是当地数得上的望族,从小他的父亲便花大价钱聘请各种教师教导他,无论是礼仪,文化,武艺还是兵法。而他是一个聪慧到令人妒忌的人,各种所学都能完全掌握然后毫无疑问的青出于蓝,那些教导过他的先生最后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他不觉得那些名满天下的青年才俊比自己强,包括李密,柴绍这样世家门阀出身的子弟。 可是,他想不通的是,李闲是如何做到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的? 他的少年,又是如何度过的? 在李闲微笑着看着雄阔海指挥守城的时候,在徐世绩微微皱眉琢磨着李闲这个人的时候,城外的彭镇已经愤怒到挥刀接连砍杀了三四个往回退的济北军士兵。城墙下淤积着的济北军士兵攻不上城墙,还要面对着城墙上守军连绵不尽的射杀。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撤啊,然后济北军士兵开始潮水一样退下去。 “后退者杀!” 彭镇的嗓音已经变得嘶哑,喊出来的声音就好像西北荒漠上风扫过沙石的声音一样难听。 …… …… “彭镇,你要是累了就下来歇歇,哥哥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喊哑了嗓子也无能为力?要不,哥哥们换换你?” 当彭镇阻止不住手下溃退不得不回到王薄身边请罪的时候,王薄身边的五当家丘基一脸笑意的说道。他的语气虽然温和温厚,就好像一位长者在关心晚辈一样,可听在彭镇的耳朵里这却是一种侮辱。 事实上,丘基也绝不是好心。 果然,彭镇冷着脸说道:“不劳五哥操心,让我手下的士兵们下来歇一会,我保证下一次攻击绝对拿下宿城!” 丘基嘿嘿笑了笑道:“彭镇啊,这牛可不是随便吹的。” “哪个在吹牛!” 彭镇怒道:“待士兵们歇一阵恢复了体力,我必然破开宿城!大当家将这攻城的任务交给了我,就不老五哥操心!” 丘基冷笑道:“嘴上说能攻破便能攻破?我倒是看到某人的队伍溃不成军!” 彭镇道:“我说能攻破便能攻破,不信你看着就是!” “军中无戏言啊。” 丘基冷笑着看着彭镇说道。 “我愿立军令状!拿不下宿城大当家砍了我的脑袋!” 彭镇大声说道。 王薄瞪了丘基一眼,他知道丘基这是故意在逼着彭镇立下军令状。自己提拔彭镇,那些当初跟着自己一同造反的老人都有些看不惯。让彭镇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就与他们平起平坐,他们如何能忍得下?可是王薄虽然早就看出了丘基是故意在激彭镇,可他还是没有阻止。因为他需要彭镇有这种士气和杀气,至于军令状之类的事王薄倒是不在意。若是自己不点头,谁能逼死彭镇? 丘基被王薄瞪了一眼,冷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若是真的累了,就歇歇,我派别人先去攻一阵。” 王薄看着彭镇说道。 “不必!” 彭镇抱拳道:“大当家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必血洗宿城!” 王薄点了点头道:“也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锐气。若是一次攻城就能拿下宿城,我倒是反而更加看不起燕云寨了。好歹也是能将张金称击败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不过你也无须太过心急,我率十五万大军而来难道还能被一座小小的宿城挡住?” 他拍了拍彭镇的肩膀微笑道:“休息一下,稍后我派五百亲兵给你。” “大当家倒是大方!” 三当家罗癞子笑道:“我可还从来没见过大当家将手下亲兵派给别人的,彭镇啊,你要是再拿不下宿城,怎么能对得起大当家的信任?反正若是换做是我的话,再拿不下宿城我是没脸在活下去的。” 彭镇冷声道:“无需三哥操心,拿不下宿城我自己割了这颗脑袋谢罪!” 罗癞子哈哈一笑道:“大当家,这军令状可是彭镇自己愿意立下的。” 王薄冷冷的看了罗癞子一眼道:“闭嘴!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在我面前,还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罗癞子一怔,被王薄语气中的阴冷吓了一跳,只是他看向彭镇时候,眼睛里的杀气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城墙上,雄阔海下令士兵们趁着济北军退下去的机会休息,然后让民夫们上城墙将尸体都抬下去。再运上守城用的沙袋,滚木,石头还有白灰和菜油。 “将军,我打算派人出去反击一下。” 雄阔海走到李闲身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下次济北军再攻上来,我亲自带人从南门出去绕到济北军的侧翼,只需击溃了济北军的第二次攻势,今日王薄手下的人马就再也提不起士气来攻城了。” 李闲笑了笑道:“我既然将宿城交给你守, 第二百六十七章 准备夜袭和准备被夜袭 第二百六十七章准备夜袭和准备被夜袭 雄阔海带着的一千人马并不是厚土营的重甲步兵,这个时候还远没到将实力彻底暴露出来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一千训练有素的大隋府兵也不是一般草寇都能挡得住的。绿林道义军的战力普遍低下这是不能辩驳的事实,清河郡守杨义臣只带着一千郡兵就将清河郡内数万叛军杀的尸横遍野便是一个侧证。 一千朴刀手跟在雄阔海后面,硬生生的将彭镇手下人马从侧翼撕开一道口子。朴刀手组成的锥形阵随着越来越深入,济北军被撕开的口子也变得越来越大。这口子是血淋淋的,燕云寨的人马每前进一步都会狠狠的将济北军撕下来一层。雄阔海阔步向前的路,每一步都踩着血泊泥泞。 雄阔海一刀将彭镇劈死之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继续往前杀!” 雄阔海以陌刀往前一指大声道:“将济北军拦腰斩断!” “喏!” 一千朴刀手齐声大喝,然后跟在雄阔海身后迈着整齐的步伐不断向前。王薄手下那几百亲兵挡不住雄阔海的脚步,后面那黑压压的济北军也同样挡不住雄阔海的脚步。那一柄陌刀无人可挡,那一股杀气冲天破地。 面对这样一尊杀神,济北军的士兵们心胆俱裂。 “痛快!” 程知节扶着城墙垛子俯身看着雄阔海大杀四方忍不住叫了一声,倒是把他身边的士兵吓了一跳。他激动的看着雄阔海那道魁梧的身形在济北军士兵人群中横冲直撞,恨不得自己也冲下去大杀一番。他进城的时候便看出雄阔海这样壮硕的身姿必然是一员步战虎将,却没想到虎成这个地步。 “军师,此人好身手!” 程知节由衷的赞道。 徐世绩微微颔首笑道:“你若是与此人交手,可有把握胜之?” 程知节一怔,仔细想了想然后叹道:“即便我在马上,也未见得是此人对手。若是下马步战就更没有把握了。此人刀法太过霸道凌厉,犹在裴行俨之上。” 他长叹一声道:“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徐世绩低声道:“据说李闲的本事便是雄阔海也不一定能赢?” “啊?!” 程知节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侧头去看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李闲,心中激荡难平,他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个身材修长的少年,还是有些不相信,雄阔海对上他居然也没有胜算?他一只觉着李闲应该是和军师这样擅长谋略的人,而不是一身武力也变态到能在战阵中横冲直闯的妖孽。 “军师不是在说笑?” 程知节诧异的看着徐世绩问道。 徐世绩微微摇头道:“你难道忘了此人在辽东时候的战绩?据说可是在万军之中将乙支文礼斩落马下,更是将高句丽兵马大元帅乙支文德几乎杀死。而且,我族叔徐瞎子说过,他曾经与皇宫大内的第一高手文刖交手过,而且不落下风。” “我一直不信传闻,也一直以为是徐瞎子在吹牛……” 程知节叹道:“如此年纪,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徐世绩看了李闲一眼叹道:“日后咱们瓦岗寨若是向外发展的话,朝廷并不是咱们最大的对手,我倒是觉得,此人,才是真正的大敌。” …… …… 雄阔海率军将彭镇手下的人马杀的狼狈而逃,没有了主将指挥的济北军变成了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他们攻不上城墙,侧翼又被雄阔海刀子一样切开早就没了斗志,再见到那如杀神一样悍勇的敌人哪里还有勇气拼杀?很快,济北军的第二次攻势便再次无功而返,非但没能将素材攻破,还损失了大将彭镇。 当王薄听说彭镇战死的时候双目骤然睁大,他怒喝一声将手里酒囊狠狠的贯在地上。就连有些逼死彭镇的丘基和罗癞子也是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彭镇竟然死的这般轻易,轻易到连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彭镇的武艺纵然不是济北军中的第一高手,可也是在千军万马中能往来冲杀的好汉。反正和罗癞子丘基他们比起来,彭镇的身手一个人能打他们这样的十个。没错,罗癞子他们是看不起彭镇,因为他太年轻了。可他们每一个人在武艺上敢轻视彭镇,所以才会想办法用阴谋诡计将这个碍眼的家伙除掉。 可是彭镇死的太轻易简单了,简单到连他们都不能接受。 “我操-他妈!” 丘基怒道:“燕云寨的人杀我兄弟,大当家,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啊!” 罗癞子也道:“大当家,此仇不共戴天啊!” 王薄瞪着眼扫过丘基和罗癞子等人的脸冷笑道:“这会假惺惺的讲什么兄弟?难道刚才你们不是还想逼死彭镇的吗?现在他战死在沙场,还不是遂了你们的心思!” 丘基一怔,无话可说。 罗癞子叹了口气道:“大当家说的没错,我们是看不惯那小子平日里仗着大当家您伤势就飞扬跋扈,不将我们这些老人看在眼里。我们是想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可这只是咱们家里事,如今彭镇是死在外人手里,我们也忍不下这口气!咱们山寨中的自己人勾心斗角这都没什么,可容不得死在别人手里!” 王薄默然,点了点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六当家裴林平日里和彭镇关系最好,听说彭镇战死之后身子晃动了几下竟然险些载到。可是当他看到王薄打算亲自率军进攻的时候却连忙上前拦在王薄前面劝道:“大当家,今日已经不能再战了!” 丘基冷笑道:“老六,平日里你不是和彭镇关系最好的吗?怎么此时倒是推三阻四的,难道你怕了?” 裴林不理会丘基的挑拨,擦了一把眼泪继续劝王薄道:“大当家,如今军心不可用啊,咱们到了宿城后便一直强攻,士兵们本来就已经疲乏不堪。再加上彭镇战死,军心浮动,不如休整一日,大当家,我与彭镇情同手足,明日我愿率军攻城为彭镇报仇!” 丘基冷笑道:“分明是你怯战!” 裴林怒道:“那好!明日你我一同攻城,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怯战还是我怯战!咱们约好,谁他妈的先往回退谁他妈的是乌龟孙子王八蛋!” “你!” 丘基指着裴林,只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辩驳。 王薄看着如潮水一般退下来的士兵叹了口气道:“也好,今日休整一夜,明日一早,裴林,丘基,你们两个分别率军攻打宿城东门和南门,我倒是要看看,小小一座宿城,还能挡得住我几日!” …… …… “将军,我回来了!” 雄阔海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对李闲笑了笑说道。 李闲微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袋子抛给雄阔海。雄阔海伸手将酒袋子接住,拔开塞子仰头灌进去喝了一大口,酒顺着他的下颌流下来,将他胸前衣甲上的血迹冲了下去,如同一条条小溪一般。 雄阔海这一口便将足足能装下三斤酒的酒袋子喝瘪了一半,抹了一把嘴角后他看着李闲笑道:“济北军的战力还不如看起来那样,上午时候叫嚣着那敌将被我一刀斩了。估摸着今天济北军应该不会再有攻势了。” 李闲笑着点了点头道:“下去休息一会儿,今晚说不得一夜不能安睡。” 雄阔海诧异道:“将军是说,今夜济北军还要夜袭?” 李闲微笑摇头道:“哪里轮得到他们夜袭?” 恰此时徐世绩走到李闲身边,听他这样说随即微微皱眉:“将军石打算今夜偷袭济北军的营地?王薄初来,今日又折了一阵,晚上必然有所防备。” 李闲看向徐世绩道:“懋功兄以为今夜劫营没有胜算?” 徐世绩点头道:“王薄就算是个庸才,但久经战阵之后又怎么可能还犯这般轻率的错误?今夜济北军大营必然戒备森严,只怕王薄还会派人埋伏,只等着将军你派去的人马夜袭。” 李闲笑了笑道:“夜袭,谁说就非得厮杀?” 于此同时,城外王薄下令人马搭建营地,在营寨外面设置好高高的拒马。他可是知道燕云寨有一支强大的骑兵,当日在鲁郡岱山下他可是吃足了燕云寨骑兵的苦头。今日虽然没见到燕云寨的骑兵出城突袭,王薄也不确定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是不是就在宿城,可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王薄下令扎营后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在寨外设置好鹿角,并且在正对着营门外面挖了不少陷马坑。 “老三,老五!” 王薄叫住丘基和罗癞子两个人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丘基和罗癞子还以为王薄是恼火于之前他们激将彭镇所以才会叫住自己,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些忐忑。 & 第二百六十八章声东声西 第二百六十八章声东声西 “李将军,我还是觉着今夜偷袭济北军有些不妥。 ” 徐世绩跟在李闲身边往城下走,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言劝道:“王薄的人马虽然远来劳顿,可毕竟他有十五万人。各营轮值守夜并不是什么难事,若是万一中了埋伏被济北军趁机攻克城门,得不偿失。” 李闲笑道:“多谢懋功兄提醒。” 但他语气中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放弃夜袭济北军大营的打算。 徐世绩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我也在这宿城中,哪个要提醒你这些?” 李闲哑然失笑,一边走一边说道:“懋功兄今夜要是没有睡意,子时,不如你我在城头把酒畅谈?到了晚上,王薄军中连营灯火通明,估摸着倒也是一道壮观景色。” 徐世绩叹道:“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打算的,既然你想喝酒,那我陪你便是。” 程知节从后面笑道:“看人上阵厮杀已经让我心痒的不得了,喝酒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我。” 回到城下宿城县衙,李闲召集手下将校议事。当他宣布今夜要派人去偷袭济北军大营的时候,下面众人都有些诧异。众人都觉得将军这次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王薄手下是十五万大军,可城中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万多人,坚守是不成问题的,可若是出城去打对方大营的话万一被济北军困住,那再想杀出来就难了。 铁獠狼等人连忙劝说,就连张仲坚也表示反对。李闲却固执的摇了摇头,看样子似乎是谁劝说也不听了。众人见他主意已定,于是纷纷表示自己愿意出城夜袭济北军大营。徐世绩和程知节也坐在屋子里,见众人先是出言提醒,提醒无果后又纷纷请战,这种场面让徐世绩和程知节都有些惊讶。 徐世绩在心中暗赞了一声,这燕云寨中将领们当真都是难的耿直忠诚!劝李闲,是因为他们身为部下必须提醒将军做出的决定有可能是错误的,而纷纷请战,同样是因为他们身为部下必须坚定执行将军的命令。 众人看着李闲,等待着将军点名。 “王启年!” 李闲看着帐下肃然而立的手下突然叫了一声,站在下面正看着一只飞虫百无聊赖间有些失神的王启年被吓了一跳,有些茫然的看向李闲,又看了看众人惊愕的表情忽然醒悟了什么,吓得他往后跳了一步颤声道:“将军不会是打算今夜派我出城偷袭济北军大营?” 李闲赞赏的看了王启年一眼道:“正是有这个打算,怎么,你有什么要说的?” 王启年欲哭无泪道:“将军啊,这屋子里都是能上阵厮杀的虎人,您……您怎么就选中了我啊?” “我说过,你是无所不能的王启年。” 李闲笑道:“我信得过你。” 王启年听李闲语气坚定,脸色变幻了一下忽然站直了身子肃然道:“将军,虽然我尊重并且坚决执行你所下的每一个命令,但是这次我不得不说,您错了将军,我不是无所不能的。虽然我为燕云寨立过些许的功劳,可那是将军照顾我专门挑容易简单的事情让我去做。我有自知之明,若是今夜将军您真的派我去劫营的话……我不保证还能活着回来伺候将军您。” 他肃然的脸色再变,变成凄凉可怜的样子近乎于哀求道:“将军啊,我为您战死这本是我的荣誉,我本来是不应该推辞的,可是将军啊……以后您要是见不到王启年了,难道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李闲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保证你死不了!” “真的?” 王启年往前凑了一步试探着问道:“将军是打算把锐金营派给我?” 李闲微笑摇头道:“你这次带来的五百辎重营士兵稍微少了些,我让雄阔海再补给你一千步兵。” “啊?” 王启年只觉得两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李闲哈哈一笑,随即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顿时,王启年就将胸脯挺了起来,而且用手在胸脯上拍的啪啪作响。 “这等小事,将军何须劳烦这一屋子的虎人?” 他昂首挺胸道:“必不辜负将军信任!” …… …… 当夜,李闲让雄阔海等白日在城墙上防御作战的将校们都去睡觉,留下铁獠狼等锐金营骑兵的将领,虽然他不觉得今夜这事能有什么危险,可还是让铁獠狼的锐金营做好出城接应王启年的准备。 安排好了之后李闲便和衣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待到快子时的时候起身,洗了把脸之后往城墙上走去。这些年的亡命生涯让李闲的生物钟出奇的准确,他登上城墙的时候恰好子时。而城内王启年经过半夜的准备,拨给他那一千五百人的“劫营”人马已经整装待发了。王启年登上城墙问李闲是否可以出发,李闲点了点头道:“莫要大意,若是济北军出营的话,你立刻退回来便是。” 王启年道:“将军放心,作战我不行,但跑起来没几个人追的上我。” 李闲笑道:“你倒是诚实!” 王启年道:“在将军面前,属下说一句谎话良心上都会饱受煎熬。而且,属下也不会在将军面前说一句虚言。因为将军慧眼如炬,任何谎言都会被将军一眼看穿!” “滚蛋!” 李闲笑骂了一句,王启年嘿嘿笑了笑随即转身下了城墙。宿城的城门缓缓打开,王启年率领他那一千五百人的队伍陆续出城。恰在此时,徐世绩和程知节应邀而来。两个人联袂走上城头,却见李闲已经命人摆好了酒席等着他们。 “好大的阵势!” 徐世绩笑着指了指王启年那“劫营”大军,那百十辆马车看起来确实颇有气势。 程知节笑道:“这样劫营,只怕王薄会气的翘了胡子。” “来来来,喝酒。” 李闲微笑着指了指面前的座位道。 徐世绩微笑落座,看着城外远处王薄大军的连营叹道:“果然是一道壮阔的景色!” 十五万大军连营十几里,一片灯火。虽然不是真的灯火通明将那十几里照耀的亮如白昼,可看起来却如漫天星辰都落在人间一般。星星点点,浩瀚如海。 三人就在天上地下两片星光中喝酒聊天,倒是怡然自得。 王启年带了人马出城后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他回头吩咐手下人道:“一会儿都给我机灵点,若是王薄手下的人马出来应战掉头就跑,要是跑得慢了落到济北军手中,可别说老子不仗义不去救你们。” 他手下护粮兵立刻点头表示明白,倒是厚土营拨过来的那一千士兵面面相觑,心说这辎重营的都尉果然名不虚传,还真是一个天下少有的怂货。出城的士兵人衔枚马带嚼,前进的时候只有百辆大车轧过路面的声音。 就这样缓缓接近了济北军的大营,离着还有三里左右,王启年挥手命令士兵们停下来吩咐道:“速度快点,干完了活咱们还得换地方!” 他一声令下,士兵们顿时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从大车上卸下来不少东西,竟然是上百面战鼓还有铜锣之类的东西。士兵们将东西搬下来之后把战鼓支起来,铜锣架起来,然后列队等待着王启年的命令。 “开始!” 王启年大手一挥道。 顿时,百面战鼓同时擂动,轰隆隆的战鼓声震耳欲聋。 “杀王薄!” 王启年一声大喊,紧跟着,一千五百名士兵跟着王启年整齐的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大喊:“杀王薄!杀王薄!” 同时,士兵们催动着上百辆大车来回奔驰,那声音真如数不清的骑兵快速奔跑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一样。顿时,三里外王薄大营中立刻就变得沸腾起来,火光变得骤然一亮。数不清的火把点燃起来,营中立刻热闹非凡。 丘基和罗癞子两个人打算今夜不睡了,在丘基的帐中饮酒。两个人喝光了两袋子劣酒后却来了睡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丘基忍不住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罗癞子年纪大了反而熬得了夜,再加上心中有数虽然困倦倒是还能坚持的住。 正想着明日裴林那家伙会不会攻破宿城,忽然就听到外面战鼓之声大作,然后就听到了一片排山倒海般的声音。 “杀王薄!” 罗癞子一怔,随即猛的站了起来:“果然来了,快醒醒,快醒醒!” 他推了丘基两把然后快步跑出了军帐。 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来袭,轰隆隆的战鼓和战马踏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罗癞子顿时脸色大变:“是燕云寨的骑兵!” 他和丘基两个人麾下的人马本来就没敢睡死,听到号角示警立刻抓起兵器爬起来往帐外冲。整个大营中变得乱哄哄一片,士兵们疯狂的涌到营寨栅栏边列阵以待。丘基和罗癞子两个人召集兵马后不久,王薄 第二百六十九章 粮食有的是 (继续求收藏,只差不到四百便能破一万大关了,求大家给力!) 第二百六十九章粮食有的是 徐世绩指着城外笑道:“这火海壮阔景色佐酒,味道果然妙极。 ” 只见城外远处王薄军营中的火把一开始在东面聚集起来,似乎将那边的天空都点燃了一般。只是才将半边夜空照亮,忽然火海如倾倒了一样朝着另一边汹涌了过去,如洪峰一般转移到了大营的另一侧,到了那边停留了半个时辰,然后火海再起变化,一半留在原地没动,一半涌向了原来的所在。 “再来一次也就天亮了。” 程知节看着城外火把海洋笑道:“今晚上搅了王薄的好梦,看他天亮了不狠狠的来攻城!” 李闲笑了笑道:“昨日杀了他一员大将,损了他至少三千士兵,就算我今晚不去扰他他依然还是要来攻城报仇,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睡不好觉,天亮了攻城也就减了几分力气。提不起精神攻城,我燕云寨的人马也能轻松些许。” 徐世绩笑道:“就为了这些许,今夜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些。” 李闲点头认真道:“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哪怕就是能占来一丝便宜的事我也是不会拒绝去做的。” 徐世绩愕然,微笑着摇了摇头。 “人人都在标榜仁义道德,为什么你倒是总说自己是个小人?要知道一个仁义的好名声,就能招来无数的拥护者。而一个人他的拥护者越多,他所谋所求的任何事实现起来都会变得容易些。” 李闲微笑着摇了摇头问道:“翟大当家也是如此?” 徐世绩也不着恼,缓缓摇头道:“翟大哥是真的仁义。” 李闲嗯了一声道:“真的仁义,便能真的换来无穷数的拥护者。若是假仁假义如大隋那糊涂皇帝一样,就算最初能有不少人赞美他拥护他吹捧得如古今少见,到最后还不是你也反他我也反他整个大隋到处都在反他?” 他笑了笑道:“所以说,我觉得假仁假义真不如小人一些,最起码做起事情来没有那么多制肘,还得想些借口欺骗世人也欺骗自己。” 徐世绩叹道:“李将军还真是与众不同。” 李闲哈哈一笑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徐世绩一怔,随即颔首道:“这句话很有道理。” 李闲笑道:“很有道理的话我能说出来一大车,你要是愿意听我可以随时随地说给你听,当然,你需要付钱,十两成色十足的官银我给你说一句。” 徐世绩笑道:“那还是免了,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君子,刚才你说那一句就当我没听见好了,剩了十两银子能买多少好酒?能进几次青楼?” 李闲深深一叹道:“羡慕你。” 徐世绩问道:“羡慕我什么?” 李闲肃然道:“我没有去过青楼,所以羡慕你!” 徐世绩惊讶问道:“此话当真?” 李闲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几年前倒是进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我才十一岁,进青楼纯粹为了观光而已,所以,我很羡慕你。” 徐世绩却表情严肃道:“该是我羡慕你才对。” “何解?” “我十一岁的时候虽然极想去青楼看看,可惜终究没有那么大胆子。你却在那个年纪便能进去观光了,如何能不让人羡慕?” 徐世绩认真的说道。 李闲愕然道:“你以为在青楼观光是一件很惬意舒服的事?” 李闲比划了一下女子身体的曲线懊恼道:“那么一堆水灵灵鲜嫩嫩的蜜-桃摆在你面前,可惜你却偏偏一口也吃不得,闻着味道心里馋的痒痒,一张嘴想要咬一口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嘴里还没有牙,用眼睛看难道能解馋吗?这便是纯纯粹粹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世绩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会儿点头道:“确实不是什么惬意舒服的事,想想就有些头疼。” 程知节却没有那么多感慨,而是极有兴趣的问道:“既然你吃不得,为什么你非要想进去吃?” 李闲微微一怔,看了程知节一眼却并没有回答,他起身伸了个极为舒服的懒腰后缓步走向城下:“睡觉去,梦中自有黄金屋,梦中自有颜如玉……” 程知节往城下看了看,见原来是那出去骚扰济北军大营燕云寨人马回来了。百余辆大车,一千五百士兵,哼着一首他从没有听过的小曲美滋滋乐悠悠的进了城门,虽然朦胧晨光中看不清那些人脸上喜悦开心的表情,但是歌声中早已经透露出来他们此时有多欢喜。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莫回呀头!” …… …… 一块石头上被绊倒两次的人,不一定就是疯子傻子瞎子也可能是个孩子。因为他还小,因为他还没有到铭记住因为那块石头自己摔的很疼的年纪。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后一夜没睡的王薄发现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被人戏耍了,而这并不是让他最窝火的事,最窝火的是那些可恶可恨可耻的燕云寨兵马居然大白天的又来骚扰济北军的大营。 因为一夜无眠,所以王薄下令原本要攻击宿城的六当家裴林休整半日,待吃过午饭后让士兵们养足了精神再去攻城。可是劳累了一夜的人们饿着肚子才刚刚睡下,示警的号角声就再一次呜呜的吹了起来。 各营的当家的骂骂咧咧的起来,披挂上盔甲带着人马再次集结准备迎战。可是那看起来气势汹汹而来的数千燕云寨精骑风一样冲到了距离济北军大营百米左右忽然华丽丽的一个大转弯,掉头又回去了。济北军的士兵们远远的放了几箭,却连人家的马屁股都没有碰到。 掉头回去的燕云寨精骑却并不返回城内,而是停在距离济北军大营一里外。就在济北军士兵们愤恨的目光中,那些士兵居然大大咧咧的下马躺在地上休息。还有人闲来无事摔跤取乐,哄笑声不时能传进济北军士兵们的耳朵里。王薄手下兵马虽然缺少骑兵却并不是一个都没有,好歹凑一凑三千骑兵还是有的。 可是济北军骑兵无论战马还是士兵们的素质都没有办法和人家燕云寨的精骑相比,气不过的王薄才下令骑兵出击,燕云寨的骑兵便上马而走,一路往宿城退去。济北军骑兵不敢追到宿城下只好悻悻的返回大营,可是他们前脚才回来燕云寨的骑兵便跟在他们后面也回来了。 如此反复,济北军的骑兵追,燕云寨的骑兵便撤。 反复三次,王薄气得下令骑兵就停在大营外,只要燕云寨的骑兵一靠过来就立刻迎击。第四次的时候燕云寨的骑兵还是故技重施,冲到距离大营不远处射了一阵羽箭然后掉头就走。王薄麾下的骑兵开始发力追过去,这次指挥骑兵的将领发了狠,一心想将燕云寨的骑兵逼回宿城里面去。可是他却因为愤怒而忘记了,面对三千实力远不如自己的燕云寨精骑,燕云寨的精骑不是惧怕他们才逃,而仅仅只是为了逗弄济北军士兵们的火气。 所以,几乎要追到宿城下的济北军骑兵注定了悲剧。 两千多在前面跑的燕云寨精骑忽然转身,兜了一个大圈子没有进城而是顺着城墙一直往前跑。济北军的骑兵追在他们后面,转过城墙的一个拐角后再想停下来却晚了。借助城墙的掩护,另一队燕云寨精骑埋伏在那里。等济北军的骑兵才一出现,埋伏着的燕云寨骑兵立刻杀了过去,在前面诱敌的骑兵也返身回来,前后夹击如钳子一样狠狠的把济北军的骑兵捏在那里,逃都逃不掉。 训练有素的燕云寨精骑来回一绞,济北军骑兵的头尾便被狠狠的割了去。 然后用连弩和大隋精工打造的骑弓,围着济北军骑兵一顿乱射。 损失了最少千余人马之后济北军的骑兵才杀出来,接下来就轮到了他们逃燕云寨的骑兵黏在他们屁股后面追。等他们气喘吁吁的逃回到大营的时候再清点人马,对于济北军来说十分金贵的骑兵居然损失了一半还要多一些。 再次被人算计,王薄这次真的气的翘了胡子。 可是这还没有结束,诱杀了一半济北军骑兵的燕云寨精骑还是不肯离去,距离济北军大营两百米左右顺着大营来回跑,一边跑还有不少人敲响特意随身携带着的铜锣,当当的声音让人不胜其烦。 被逼急了王薄下令大军出击,进攻宿城! …… …… “这李闲用兵也太……” 程知节仔仔细细的想了想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只是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出来。徐世绩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笑了笑说了两个字:“无耻”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也熬不住了,回去睡觉。今日不会再有大战了,王薄就算被逼急了气坏了也应该明白这个时候他如果强攻宿城的话,他手下士兵们的伤亡会更大。” 他一边往城墙下走一边笑道:“如果照这个 第二百七十章 分兵和援兵 (感谢渡迷津,烟织成诗还有大家的打赏,感谢你们一直支持将明) 王薄大军围困宿城的第三天,战争终于进入了疯狂模式。 十五万大军改变了阵型,将宿城围了个严严实实,从太阳才从地平线上冒出来开始,济北军凶猛的攻势便已经展开。已经严重缺粮的王薄没有时间再耽搁在宿城外面,他已经隐约想到自己上了李密那厮的当。他一开始说什么也无法理解,既然李密就是天命所归之人难道说话不应该是一言九鼎吗? 想了半夜王薄才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大业皇帝杨广貌似也不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古往今来,帝王们也没有几个说话算话的。 但即便明白了这个道理,知道自己中了李密驱虎吞狼的计策,可王薄此时再想回头也有些晚了,如今大军缺粮,如果要想拉着队伍走回济北军自己的山寨去,除了要面对燕云寨人马从背后的追杀,还要面对因为无粮士兵们大量逃散的局面。如果退,他就必须往富庶的齐郡走,沿路劫掠维持大军的粮草供给。可齐郡那里盘踞着一头叫做张须陀的猛虎,被这头猛虎咬过两口的王薄现在真的没有勇气再去撩拨老虎的脾气。 驱虎吞狼? 他却不曾想过,自己和李闲相比较哪个是虎哪个是狼? 十五万大军四门围攻,王薄要求手下各寨的当家的务必一日内拿下宿城。看着自己手下兵马惊涛拍岸一样撞向宿城的城墙,他忽然又想起李密离开之前帮自己定下的计策。围攻宿城,然后派一支偏师奇袭巨野泽。 想起这个让王薄眼前一亮,相对于巨野泽来说,宿城不过是燕云寨外围的一个据点罢了,就算丢了宿城估摸着李闲也不会太心疼。但巨野泽不同,那是燕云寨的根基之地。只要拿下巨野泽,李闲在东平郡就再也没有了优势甚至会一蹶不振最终消亡。 想到这里,王薄立刻派人将罗癞子叫了过来。罗癞子是最早跟着王薄起兵造反的几个人之一,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学问武艺也是稀松平常,兵书更是一本都没有读过,但王薄知道罗癞子虽然心眼小可对自己说的上忠心耿耿。和丘基相比他更信任罗癞子。因为丘基的贪心比罗癞子要大,而且什么都想贪。王薄不敢让丘基去打巨野泽,因为他担心就算丘基打下了巨野泽之后说不定会起了什么龌龊心思,占了那一块风水宝地自立为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罗癞子是济北军各寨中除了王薄之外,麾下兵马最多的一个当家的。多而且杂,被强掳来的百姓中身强体健者都被王薄挑走,剩下的各营再分一些,其他的一股脑都塞给罗癞子。 所以,如果派罗癞子去的话,就算打输了全军覆没,王薄也不会心疼的受不了,打赢了,罗癞子想凭着手下那些老弱残兵自立为王那简直是在开玩笑。 “老罗!” 王薄见罗癞子急急忙忙的赶来迎过去拉着他的手说道:“有件事我要托付你去办!” 罗癞子见他语气肃然心里也随之一紧:“大当家,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王薄将罗癞子拉到一边说道:“我仔细想了想,咱们十五万大军不能全都被堵在宿城,不瞒你说,军中粮草已经告急。我的打算是,你带着你寨中人马即刻离开大营,昼夜兼程,突袭燕云寨的老巢巨野泽。如今燕云寨的人马都分散在东平郡各地,巨野泽防守空虚正是进兵的好时机。” 罗癞子一惊:“大当家,可是……我手下人马的战力……” “你放心!” 王薄安慰道:“你去只是打前站,你手下有四万多人马,就算士兵们战力一般,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空了的巨野泽?就算你打不下来我也不怪你,宿城这边耽搁不了多久,最多两日便能拿下宿城,将城中粮草辎重全都搬出来之后我就会率领大军赶去与你会合。你要记住,宿城不过是个弹丸之地,相比于巨野泽根本算不了什么。咱们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就是抢了巨野泽那块风水宝地,至于能不能将燕云寨的人马杀一个干干净净倒是可以放在一边。” “你无需担心,我拨给你足够的粮草,而且,你想想,那巨野泽是燕云寨的大本营,泽中粮草财宝肯定是数不胜数。我现在就先应允你一件事,你攻破巨野泽之后,可以带着你寨主的人马在巨野泽中洗劫一日,所得的东西都归你所有,我保证一个铜钱也不会索要,即便有人眼红,有我给你撑腰你也无需担心什么。” 罗癞子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大当家,咱们山寨中的士兵论战力来说,除了大当家您麾下的亲兵,便要数丘基和裴林他们两个人寨中的人马了。我麾下人马虽多,可皆是老弱病残……” “老罗!” 王薄有些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爽利!” 他低声对罗癞子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丘基的心思?虽然他和你一样都是最早便跟着我一同举事的老人了,可自从我让他坐上一寨的当家的之后,他心中的贪欲就变得越来越浓烈,他恨不得取我而代之,我怎么能放心将这种大事交给他去做?至于裴林,他是世家出身,他们裴家把他派过来跟我本来就没安好心。以为我猜不到?那些世家到处下注的手段难道还能瞒得住人?老罗啊,我心里明镜一般,这寨子里,还是你对我最忠心!” “大当家,你都知道?” 罗癞子讪讪的说道:“其实……丘基找过我不止一次了,他那个人……” 王薄挑眉道:“若不是念在当初的情分上,我又怎么可能容他?只是毕竟都是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老兄弟了,让我对他下手我也不忍心。再等等,若是他幡然悔悟的话咱们就还是如最初那般生死与共的兄弟!” “大当家仁义!” 罗癞子道:“丘基那厮,狼心狗肺!就在前日夜里,大当家派我和丘基二人守夜的时候,我在他帐中喝酒,那厮还说若是这次南征失利的话,大当家的威望必然一落千丈,他约我到时候一同站出来反对您,他说只要我保他登上大当家的位子,将来许我一个一字并肩王!大当家,您可要当心啊!” 王薄点头道:“你放心,我心里自有分寸!” “老罗啊,不要再耽搁了,即刻点起你的人马到辎重营中领取粮草,今日你便开拔!” 罗癞子使劲点头道:“大当家放心!拿不下巨野泽你割了我的脑袋。” 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儿便分开,王薄去指挥攻城,罗癞子去整顿人马。待王薄走后罗癞子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两声自语道:“当我是傻子?你和丘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斗去,老子若是能打下巨野泽,哪个还需看你的脸色?” 王薄往前走着,脸色阴沉。 一边走一边想到,看来最初跟着自己那几个老人都没有必要再留下了,丘基也好罗癞子也罢,等拿下东平郡你们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他抬起头大声吩咐道:“来人,去告诉丘当家,今日前务必攻破东门,不然的话,休怪我军法从事!” …… …… 从早晨到中午,济北军整整猛攻了三个时辰,宿城城下堆积的尸体已经有近一人高,血从尸体堆下小河一样往外躺着。城外地上到处是尸体到处是羽箭,远远的看过去就好像地上长了一片麦子一样。 有一些胆子大的飞禽盘旋在半空,等待着那些依然还在喊杀的人们散去。那些有些已经僵硬冰冷有些则还带着体温的尸体,在它们眼里无疑是一顿美餐。站在城墙上的雄阔海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击退济北军的攻击了,看样子王薄这次是发了疯,想在今日内便将宿城拿下。 “都尉!” 他手下亲兵靠过来轻声道:“清点过伤亡了,咱们厚土营折了三百多名弟兄,伤了二百余人,宿城内的郡兵民勇伤亡在一千人左右。” 那亲兵扫了一眼城下说道:“不过……济北军损伤的人马最少是咱们的五倍!” 雄阔海点了点头道:“你去看看,饭食送上城墙来没有,没有就去催一催,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 那亲兵应了一声往远处跑去,雄阔海则往城楼方向走去寻李闲,恰好看到李闲也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雄阔海连忙迎了上去。 “将军,其他几门的情况怎么样?” 雄阔海问道。 李闲道:“我在四门都走了走,济北军对其他几门的攻势虽然也很猛,但还是以你守的东门最凶。南门那边济北军曾经攻上城墙,不过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危险。你这边呢,怎么样,伤亡如何?” 雄阔海将伤亡数字说了一遍叹道:“王薄军中看来真的要断粮了,不然怎么会如此疯狂!” 李闲点了点头:“无妨,扛过上午这几波攻势之后,济北军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你发现了吗?” 他忽然问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他算计他算计他 (感谢三笑莲开和江哲羽的打赏,继续求收藏) “将军……” 铁獠狼趁着左右无人低声对李闲说道:“若是那张须陀不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吃过午饭后我带着锐金营开城门杀出去。 凭着锐金营的战力,将济北军杀一个对穿也不算什么难事!” 李闲笑了笑道:“我怎么可能将胜利与否的决定权交在别人手里?先别急,王薄比咱们急,只需再坚守几日,王薄不战自溃。” 铁獠狼叹道:“我只是担心,雷泽和巨野两县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若是瓦岗寨的人马大举来袭的话,咱们被围困在宿城里连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李闲嗯了一声道:“有我师父在西线,你放心好了。” 铁獠狼一怔,随即有些怅然道:“若是放在以前,凭将军的名号莫说一个小小的瓦岗寨,便是突厥狼骑也不敢南下!可是现在,还有几个人记得将军在边关时候的威名?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我总是有些患得患失的。” 李闲微笑道:“那是因为你现在心中有了惦念。” 他往外指了指道:“燕云寨,巨野泽,乃至这整个东平郡如今都是你心中的惦念,所以你才会患得患失。我敢打赌,若是放在二十年前,便是几十万突厥狼骑南下只要我师父镇守边关,你心中也没有这样的担忧。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咱们燕云寨现在的实力不够强大。” 铁獠狼仔细想了想说道:“燕云寨五营兵马都分散了出去,我确实有些担心。” 李闲点头道:“我记得几年前你和我说过,为将者最忌心浮气躁,现在你教我的那些事情话音还在我耳边围绕,怎么你自己倒是忘了?你的担心我能理解,但你应该明白一件事,你不是神,你无法分身兼顾所有的地方,你在宿城,那便专心致志保住宿城,歼灭来犯宿城之敌,至于雷泽和巨野两县,你即便分神操心难道就有用处?乱了自己的心,只能让敌人得到可趁之机。” 铁獠狼听了这一席话就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里立刻变得清明起来,他躬身抱拳道:“多谢将军提醒!” 他由衷叹道:“现在,您已经是我的先生了!” 李闲笑了笑道:“你只是太在意咱们燕云寨了,这样,下午你去指挥南门的防御,济北军对南门的攻势仅次于东门,指挥攻城的人却比东门的济北军将领还要成熟老道,攻东门那将领刚猛有余也就显得有些癫狂,而南门那将领进退有据,倒是像个军武出身的。” 铁獠狼点头道:“属下遵命!” 李闲没有猜到进攻南门那济北军将领的出身,那人并不曾从身军武,若不是家族将他派来辅佐王薄的话,他还一心一意在读书写字。他也不喜欢军武生活,在他看来,文人,自然还是闲暇吟诗作对,上朝心怀天下的好。可是,既然家族派他来了,他就要认认真真的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世家出身的子弟,并不是只读五经勤学音律,兵法韬略这些事,他们从小也就接受家族的培养。 裴家向来不缺人才,这是因为裴家一直注重培养家族子弟。 裴林在裴家地位不高,他曾经的人生理想就是像裴矩,裴蕴那样做官做到能左右朝政的地步,可是他不得不面对被家族派出来辅佐王薄的命运,于是,裴林的人生理想也随之改变,没有变的低了,反而更高。他总是在想,如果王薄真的能成就大业,那自己难道就不能封王?如果能封王……那么,就没有更高的可能了吗? 他坚信有的,他发誓,他将来要做的,是把自己属于裴家改变为裴家属于自己。 所以,在王薄面前他必须要好好表现自己。 所以,他不允许丘基先一步打下宿城。 …… …… 丘基真的怒了,他在指挥攻城的时候得到消息,大当家王薄将罗癞子派出去攻打巨野泽,这消息是他愤怒的根源,但让其愤怒爆发的则是王薄的另一个命令,若是今日不能攻克宿城东门的话,军法从事。 军法,济北军什么时候有过军法? 丘基冷笑,心说王薄啊王薄,难道我看不出你的意图?前日的时候王薄让他守夜然后就免了和裴林的意气之争,这让丘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动。甚至在某一个瞬间,他都以为自己和王薄罗癞子等人还能回到从前那种可以性命相托的地步。然而当今天王薄下令他死战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人总是能看到别人的不是并且抓住不放,却总是习惯性的忽略自己的过错。 所以,他因为今日王薄的命令而生出了更深的叛逆之心,以至于心中那么一点点内疚也随即烟消云散。 等拿下宿城,老子先把城里的东西抢光! 丘基心中想着,王薄,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谁先打下宿城,城中财宝女人任其洗劫,一日之内绝不干涉。当然,王薄没有将粮食列入在内。只是才想到这里,丘基忽然心中想到一个主意,这主意让他分外欣喜! 他一边大声的呼喊着下令士兵们奋力攻城,一边将自己手下亲信刘山,孟贵两个人叫了过来。 “你们两个记住,城破之后约束手下士兵,如果有一人胆敢在城中胡乱劫掠的,杀无赦!只要城破,我就先去请大当家进城,城中所有财宝粮食女人还有燕云寨的俘虏兵器铠甲,都要献给大当家,记住了没有!” “为什么啊?” 孟贵不解道:“大当家不是说了吗,除了粮食之外,其他任何东西都属于第一个攻入宿城的寨子。” 丘基冷笑道:“你们说,我若是那样做了,王薄他会不会心中感动?我若是借这个机会请他来我营中饮酒,你猜他会不会拒绝?” 刘山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大哥,你的意思讨好王薄,然后趁他得意忘形之际,一刀宰了!” 丘基拍了拍刘山的肩膀道:“此事重大,你们二人记住,千万要约束好手下的士兵,不能贪图眼前这一点蝇头小利。杀了王薄,我便是济北军之主,到时候再拿下巨野泽,这天下还有谁能奈何的了我?你们两个,将来便是我的肱骨之臣!” 刘山嘿嘿笑了笑道:“大哥放心!” 丘基嗯了一声道:“你们各带一千人为督战队,但凡有人敢临阵脱逃杀无赦。” …… …… 罗癞子带着四万多士兵离开了宿城一路往西南方向而去,他没打算惊动燕云寨镇守须昌的人马,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变数,让王薄和丘基窝里斗去,先打下巨野泽才是大事。只要拿下那天下第一等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就算不出去争夺大隋的江山谁还能奈何的了自己? 离开宿城之后,罗癞子一路不断的催促士兵们加速行进,凡是老弱掉队着一概不要,而那些士兵们被巨野泽内数不清的粮食财宝诱惑着,咬着牙也不肯被大队人马丢下。中午时分离开宿城,到了第二日清晨的时候罗癞子的人马已经绕过了须昌,距离巨野泽也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过了须昌之后罗癞子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把须昌中燕云寨的人马招惹出来。昨夜一直行军,士兵们都已经疲乏不堪,罗癞子算了算已经离开须昌不下三十里,按理说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于是下令大军原地休息。 可是累的半死的士兵们才刚刚躺在地上,忽然从两侧分别杀来一队人马,看旗号正是燕云寨的队伍,这一下可把罗癞子吓了个够呛。岱山下那一战他至今心有余悸,想起燕云寨那些士兵们砍瓜切菜一般的杀人手段他就腿软。本以为过了须昌就平安无事,谁想到终究还是中了人家的埋伏。 来人正是朝求歌。 李闲没有将洪水营的人马带去宿城,便是要朝求歌时刻警惕王薄分兵偷袭巨野泽。其实罗癞子的人马距离须昌还有几十里的时候便被燕云寨的斥候发现,朝求歌故意放了济北军过去麻痹其警惕之心,自己却带着人马在须昌西南埋伏。 这一战毫无悬念,赶了一夜半日路程的济北军毫无斗志,被六七千洪水营的士兵杀的丢盔弃甲,罗癞子带着几百亲兵逃出生天,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管手下士兵能有几个逃出来,自己先逃得性命才是道理。 而就在罗癞子亡命而逃的时候,宿城外济北军大营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丘基本来想一日内攻克宿城,然后借机讨好王薄趁其不备一刀斩之。可是一日强攻,他麾下人马损失两千多人宿城依然固若金汤,他便有些等不及了。他知道王薄的意图,让自己强攻宿城无非就是趁机削弱自己的实力。由此可见王薄对自己已经有了戒心,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再想反就没了机会。 于是他派亲兵去请王薄,就说因为没有攻下宿城,他自己自缚于帐中等候大当家军法处置,然后他在大帐外面埋伏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是我的济北军 第二百七十二章这是我的济北军 王薄杀丘基,雷厉风行。 自始至终王薄只和丘基说了一句话,连多一句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这一下来的太过突兀,突兀到连丘基的亲兵都没有一点反应。丘基的亲信刘山扑过去抱着丘基的尸体嚎啕大哭,其悲怆震撼人心。丘基平日里最关照的几十名亲兵也跟在刘山身后跪了下来伏地而泣,原本拎在手里的钢刀丢了一地。 王薄眼神阴冷的看着那些跪在地上哭泣的人们,视线凌厉。 而就在这时,丘基的另一个亲信孟贵却自王薄身后转了出来,看着丘基的无头尸体却是止不住的冷笑:“大当家,这个家伙一直没安好心,私下里说过很多次要杀了您夺了大当家的位子。就在昨日夜里,这厮还定下计策,今日假装自缚请罪,却在大帐周围埋伏刀斧手,只待大当家一来便立刻刺杀。” 他这话说的声音极大,所以围观的大部分济北军士兵都听的清清楚楚。顿时,士兵们立刻便炸了窝引论纷纷。 “啊?原来咱们当家的居然存了这个心思……想杀大当家!” “你才知道?老子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丘基自从当上当家的就一直不老实,他就盯着大当家那把椅子呢,就算今日不反他早晚也会反了。” “你们懂得什么?” 有人小声辩驳道:“依我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当家的想杀大当家没错,大当家难道就不是想除了咱们当家的?我看那……这说不得都是大当家安排好的。你看那孟贵,平日里当家的的对他多好?现在却站出来指证咱们当家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就算今日咱们当家的不设埋伏,大当家也会找个别的由头杀了他。” “嘘……你他娘的小声点,自己想死也就罢了,别他娘的连累我们!” “唉……我倒是觉着,最不是东西便是那孟贵,卖主求荣!” “说不得,那孟贵就是大当家安插在咱们寨子里专门监视丘基的。” 刘山本来跪在地上大哭,听到孟贵说话猛的抬起头怒视着他嘶吼道:“孟贵!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卑鄙小人!丘大哥对你不薄,视你如兄弟,你却干出这等没良心的事!” 孟贵冷笑道:“他是待我不薄,可是你别忘了,济北军是知世郎的济北军,不是他丘基的。他欲造反,我身为知世郎的部下揭发他有什么错?刘山,你别傻了!你真信丘基许下的那些空头承诺?说什么只要杀了大当家便与他共享荣华富贵?扯他娘的淡,只怕咱们俩真对大当家下手,丘基紧接着就会除掉你我!” 刘山怒视着孟贵喊道:“放你-妈的屁!你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 他转过头看向王薄抱了抱拳说道:“大当家,今日事情败露我也无话好说,丘大哥已死,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大当家,错在我不在您,今日之事我不记恨您。只是有件事您要记住,孟贵这样的败类今日能出卖丘大哥,明日便能出卖大当家您!话我只说这么多,只求大当家给我一个自己了断的机会!还有,大当家,我身后这些弟兄们都是无辜的,丘大哥和我下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还请大当家饶过他们的性命!” 说完,他抓起地上的横刀回身对跪在身后的亲兵们说道:“你们还不向大当家请罪!” 那几十名亲兵看着刘山,却倔强的没一个人磕头认错。 刘山怒道:“你们他娘的一个个充什么好汉,你们没有妻儿父母吗!” 这句话一喊出来,他后面亲兵顿时有几人面露难色,只是他们互相看了看却依然咬着牙没有请罪,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决定。刘山还待要骂,孟贵抽出自己的横刀冲过去一刀劈死一个跪在地上的亲兵大声道:“你们这些败类,不知悔改,死不足惜!” “滚开!” 刘山站起来以横刀指着孟贵怒道:“你这卑鄙小人没资格杀他们,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要死也轮不到你来动手,死有何难?你别来恶心我们!” 孟贵大怒,挥刀上前就要诛杀刘山。 “住手!” 王薄阴沉着脸喊了一句,他缓步走过去站在刘山身前问道:“丘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竟然愿意陪那样一个不仁不义狼心狗肺的人一块去死!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以后保证对我忠心耿耿,我可以饶你不死。” 孟贵神色慌乱道:“大当家,这人不能饶啊。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难保他不会再起异心!” 刘山只是冷笑着看了孟贵一眼,却一言不发。 王薄看着孟贵点了点头,伸手从孟贵手里将横刀接过来指着刘山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不等刘山回答,王薄忽然转身一刀劈出,这一刀快极,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噗的一声,横刀正砍在孟贵的脖子上,刀身深入卡在孟贵的身体里,断了半截脖子的孟贵只来得及啊的叫了一声,脑袋往旁边一歪血如喷泉一样涌出来,喷了王薄一身。王薄松开握刀的手,孟贵的尸体便缓缓的倒了下去。 “你说的不错,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谁知道下一次你会不会出卖我?” 王薄看着孟贵的尸体冷笑说道。 “杀的好!痛快!” 刘山大声喊道:“大当家,今日刘某就算一死也再无遗憾,大当家,我也不求自己了断了,你给我一个痛快,就如砍在孟贵身上那一刀一样便可!若是刘某皱一皱眉头,下辈子轮回投生畜生道!” 王薄看了他一眼叹道:“我不杀你,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在刘山惊愕的目光中王薄摆了摆手下令道:“把刘山押下去看押起来……其他人……杀!” “不要啊!” 刘山往前扑过去想哀求王薄,却被王薄的亲兵按住捆绑起来押走,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嘶吼,却见丘基那几十个亲兵被王薄的人按在地上,一刀一个,只片刻便人头落地。几十颗人头还在地上乱滚,每一具无头尸体的脖子里都喷出一道鲜血喷泉,那些喷泉血雾,在初升的太阳下竟然形成一条条让人心神震荡的彩虹。 …… …… 杀了丘基之后王薄召集手下将领们到自己大帐中议事,他手下众多寨主将领一个个噤若寒蝉,几乎没一个敢抬起头看王薄那张阴沉脸孔的。是几乎没有,不是绝对没有,整个大帐中如果说还有一个人敢看着王薄的,那便是六当家裴林。 “裴林,如果我将丘基的人马全都交付给你,一日之内,你能不能拿下宿城!” 王薄忽然问道。 裴林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不能!” “为什么?” 王薄脸色一变问道。 裴林肃然道:“我手下有一万一千士兵,这些士兵我能指挥的动,纵然做不到如臂使指,但军令严肃畅行。丘基手下有近两万士兵,而且战力比我的士兵要强,看起来大当家将这三万多人的队伍都交给我指挥力量上大了不止一倍,可大当家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丘基手下的人马,我若是指挥不动的话,反而会互相磕绊影响攻城。” 王薄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样,你下午率领你手下人马攻打南门,其他不用管了。” 裴林抱拳道:“属下遵命。” 王薄扫了手下众人一眼道:“既然老六不愿意接手丘基的兵马,你们当中哪个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 下面众人沉默不语,谁都知道大当家是打的什么算盘。表面上是将一只近两万人的队伍交给别人,其实哪里有那么简单?那近两万士兵是丘基的手下,王薄杀了丘基杀了那几十个亲兵,难道对这两万人的队伍就放心?他说将那两万人交给别人攻城,还不是想借着燕云寨人马的手将这两万多人尽量多的消耗掉?若是因此而引起丘基手下士兵的反感出什么意外的话,万一闹出哗变,谁承受的起? “既然你们都不想要,那我就自己带着!” 王薄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道:“下午我亲自指挥丘基的人马攻宿城东门,裴林,你率军攻南门。赵三奇,你带人攻北门,吴错,你带人攻北门!天黑之前务必攻克宿城,谁要是推诿不前临战退缩,休怪我军法无情!” 众人皆是一惧,起身肃然道:“属下遵命!” 吃过午饭之后,王薄将自己手下几个将领派去,接管了丘基的人马,然后以他直属的人马为后队,以丘基的人马为前队准备攻城。他麾下直属的人马总计五万余人,便是一支规模巨大的督战队,若是丘基麾下人马有了造反的迹象,毫无疑问那不到两万人的队伍立刻便会遭到绞杀。 王薄特意派人将刘山绑了带在自己身边,他穿了一身金甲亲自在丘基的人马后面督战。 “若是今日能攻克宿城,我就饶你不死。还会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到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到了 吃过午饭后一通战鼓响罢,王薄纠集全部十万左右人马四面围攻宿城。 其中,东门有一段坍塌城墙是燕云寨的人用泥浆沙袋堵死的,这一段便是宿城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前几天的济北军对东门的攻势便一直以这里为主,只是燕云寨的人马在这一段重兵防御,滚油,石灰,滚木,投枪,几乎所有的手段都在这一段用上了。 这次王薄亲自指挥丘基的人马,还是以这段坍塌城墙为主攻方向。 后面有王薄手下五万多人马督战,丘基原来手下的士兵们知道后退也是一个死,倒不如奋力向前,若是能攻克宿城的话不但能保住性命,说不得还能发一笔小财。当然,要是能保住性命的话,破一笔小财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王薄手下几个亲信将领的指挥下,原来丘基手下的士兵们开始嗷嗷叫着往宿城方向冲了过去。不到两万人被督战队逼迫着不得不拼了命的往前跑,他们奋力将手里简陋的盾牌高高的举起来,阻挡住暴雨一样从城墙上射下来的羽箭。 黑压压的济北军士兵不要命似的往前跑,羽箭如冰雹落在庄稼地里一样落进人群中,被砸倒了的庄稼一样济北军的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去。只是相对于济北军的数量,倒下去的人不过是极少的一部分。如果是从高空中往下看的话,隐约能看到被羽箭射翻了的士兵倒下去形成一小块空当,如雨打沙滩的坑坑点点般,只是很快,这空当便被后面冲上来的人堵死。 前面的人倒下去,后面的人踏着他们的后背继续往前冲。 羽箭连绵不尽如急雨,而济北军的士兵却连绵不尽如汪洋。 雄阔海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潮水一样涌过来的济北军微微皱眉,侧头对身边的李闲说道:“将军,看来王薄是打算今日拼了。济北军大营全都空了,说不得王薄今天也会亲自上阵指挥。” 李闲屈指算了算日子道:“抗到傍晚,若是齐郡张须陀不到,我便让铁獠狼带锐金营出城冲击,直接杀向王薄的中军。你让重甲步兵们准备好,今日说不得也会用到他们了。” 雄阔海笑道:“那些家伙一个个全都憋疯了,只等着将军你的命令呢。” 李闲微笑道:“便是要他们蓄足了杀气。” 他看了看那段残破城墙,低声对雄阔海吩咐了几句。雄阔海点头,快步走出去按照李闲的吩咐安排。 徐世绩站在城墙上微微摇头不解的说道:“真不知道,李闲究竟在等什么。” 程知节也随着他的动作摇了摇头道:“莫非真如军师猜测,他在等援军?只是咱们也推测过,燕云寨的人马大部分应当都在雷泽巨野两县布防,他还有什么援军?” 徐世绩看着城外忽然心中一动:“莫非……他等的竟然是那人?” “谁?” 程知节好奇问道。 徐世绩苦笑一声道:“若真是那人,这李闲也算得上个鬼才了。竟然能想到这个办法,不但借了宿城之围还让咱们瓦岗寨欠他一个人情,佩服!” “到底是谁啊!” 程知节急不可耐的问道。 徐世绩缓缓的舒了一口气道:“齐郡通守,张须陀。” “李闲前几日说过,大隋那糊涂皇帝下旨调齐郡通守张须陀率军攻打咱们瓦岗寨。现在想想,他原来早就做好了算计!王薄的济北军攻打东平郡,张须陀以此为借口出兵攻击王薄就不必再劳师动众的去东郡和咱们瓦岗寨交战。这样一来,李闲得益,张须陀也得益,便是咱们瓦岗寨看起来也得了益,好像……只有王薄是个倒霉鬼。” 正在说着,他忽然看到李闲缓步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看了程知节一眼,程知节会意两个人便不再说这件事。 “看来今天王薄是要拼命了啊。” 程知节看着李闲笑了笑说道。 李闲嗯一声却并没有接过去话题,而是忽然说了一句有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知道是谁了。” 程知节一头雾水,徐世绩脸色一变。 “是谁?” 徐世绩问道。 李闲看着徐世绩怅然道:“看来我与瓦岗寨之间一战在所难免。” 这两句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程知节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徐世绩却皱紧了眉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我手下的探子昨夜冒死穿过王薄大军的连营,悄悄回到宿城带回来一个消息。” 李闲吸了口气缓缓道:“有一人在一个月前拜访了济北王薄,在王薄的山寨中停留了十几日才离开。之后便一路往西南方向走了,据说是去拜访瓦岗寨翟大当家。而在去济北郡见王薄之前,此人派了不少人潜入东郡怂恿百姓涌入我东平,然后再趁机挑动百姓闹事。” 徐世绩的脸色越来越白,他抿着嘴唇等待着李闲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李密。” 李闲摇头一叹道:“此人一番算计,把东郡,东平郡,济北郡都搅乱了起来,看来……是要有大图谋啊。” 徐世绩摇头苦笑道:“也就是说,我瓦岗寨的人马,也不过是李密手里的另一柄刀子?” 他忽然心里一亮:“东都!” 李闲嗯了一声道:“九成便是如此了。” …… …… 王薄催动丘基手下的士兵们蚂蚁爬墙一样往宿城上攻,尤其是东门这边,燕云寨守军防守的压力越来越大。只坚守了半个时辰,便有济北军的士兵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墙。厚土营的士兵们奋力扑过去,厮杀一阵将济北军的士兵又逼着纷纷从城墙上掉了下去。可是这样一来,城墙上的燕云寨弓箭手不得不后退,济北军的士兵们涌到城墙下的士兵更多了。 “给我推!” 王薄手下亲信王海大声呼喊道:“冲城锤上不来,就是用手推也要将这段残破城墙给老子推到!” 数不清的济北军士兵涌上去,手脚并用的开始从那段残破城墙上往下扒。碎裂的泥土和沙袋逐渐被拉出来,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之后,轰的一声,被掏出来一个大洞的城墙终于坍塌下来。泥土和沙袋落下来激荡起漫天的烟尘,而烟尘中济北军的士兵们则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欢呼。 “城墙破了!” “杀啊!” “弟兄们杀啊,大当家说了,第一个攻进宿城的人无论是谁,赏黄金五十两,肉好一千贯,城中女子随便他挑,还能坐上咱们济北军的第七把交椅!杀啊!” 王海大声的呼喊着,鼓舞着济北军士兵们的斗志。 “杀啊!将燕云寨那些杂碎全都砍死,粮食和女人都是咱们的!” “弟兄们往前冲啊,屠城!” “屠城!屠城!屠城!” 在一片屠城的大喊声中,二百多名济北军的士兵没等坍塌下来的沙袋砸出来的灰尘散去就顺着斜坡爬了上去,一边呐喊着一边疯了似的往上爬。而城墙上的燕云寨守军则以羽箭不断的射杀下面的济北军士兵,很快,这段坍塌的城墙下便堆满了济北军士兵的尸体。 大约一百多人冲破了烟尘也冲破了燕云寨士兵们在城墙上的封锁终于冲进了宿城,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片箭雨从城内飞了过来,进城的一百多名济北军士兵片刻之内便被射成了刺猬。 尘烟散尽,但见缺口里面,大约七八百名弓箭手组成了一个四四方法的阵型,手里的硬弓上已经再一次搭上了羽箭。 “别退!燕云寨已经没有多少人马了,只要杀到弓箭手身边,他们就是任你们宰割的牛羊!杀啊!” 王海大喊一声,挥手带着十几个亲兵率先顺着斜坡爬了上去。 济北军的士兵们此时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怎么可能被一轮箭雨吓倒?随着王海的呼喊,数不清的士兵们黑压压的蚂蚁一样顺着坍塌的斜坡爬了上去。城内的燕云寨弓箭手随即动作整齐的松开了弓弦,一片箭雨激射而出,冲上斜坡的济北军士兵就好像被镰刀放倒了的麦子一样一层一层的倒下去。 只是弓箭手虽然一步未退,他们射出去的羽箭也组成了一道必杀封锁,可济北军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死了一个,两个顶上了,死了两个,四个顶上来。济北军的士兵就好像看见了鲜肉的狼群,疯狂的扑上来准备去大口吞食那些血肉。 终于,济北军的士兵顺着斜坡冲进了城内,距离燕云寨的弓箭手越来越近。 “退!” 燕云寨指挥弓箭手的校尉一声大喝,弓箭手立刻毫不犹豫的向左右一分往两侧跑去。济北军的士兵们嗷嗷的叫着冲上去,打算将那些防御力在各兵种中最低的弓箭手全部杀死。可随着燕云寨弓箭手往左右一分,看清了后面是什么的还在发力往前冲的的济北军士兵们立刻顿住脚步,惊恐的喊叫着想往后跑,可 第二百七十四章 皆叹可惜却不可惜 第二百七十四章皆叹可惜却不可惜 “王薄匹夫!” 罗士信看到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宿城立刻就瞪圆了眼睛,用槊杆一拍坐下那匹李闲送给他的突厥名种特勒骠,大骂了一句猛的往前冲了出去。 秦琼伸手去拉他却还是慢了一拍,罗士信一马当先杀入王薄大军的后队之中。 “将军,我去策应士信!” 秦琼对张须陀抱了抱拳说道。张须陀看着罗士信的背影摇了摇头说道:“你带骑兵与士信一道冲敌,切记不可深入!” 秦琼领命,招呼一声带着手下八百余骑轻骑兵追着罗士信奔了过去,张须陀将队伍分作前后两队,前队猛攻王薄军左翼,后队负责策应,以防队伍被王薄的人马反扑过来。三万多齐郡郡兵打起王薄的军队来可以说有着绝对的心理优势,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试探性的攻势。 事实上,张须陀的人马比预计中还要早到了小半日,只是张须陀却严令队伍不许出击,他命令大军距离王薄大营十里外休息,他自己则带着罗士信秦琼和一队护卫藏身在树林中远远的观战,其间罗士信几次欲冲过去都被秦琼拉住,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候王薄人马的攻势开始疲软下来,张须陀这才命令大军出击。 他的命令一下,罗士信就好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突然得到自由的狮子一样,以手中长槊为獠牙,将一个一个拦在他面前的济北军士兵戳死。若不是秦琼从后面追上来的及时,说不得他已经孤身一人杀入济北军的军阵之中了。 “士信!不要莽撞!” 秦琼拉住罗士信的缰绳急切道:“你这样是要去救人,还是连累别人来救你!” 罗士信道:“秦大哥放心,这些草寇怎么会是我的对手?他们这些家伙,就算人再多难道便能伤的了我?” “就算是十万只蚂蚁也能咬死人!” 秦琼瞪了罗士信一眼道:“你到底是想来给李闲解围的,还是给李闲和将军添乱的!” 罗士信不以为是道:“济北军这样的队伍,秦大哥何必如此认真对待?莫说将军亲率三万大军而来,便是你我二人在这济北军十几万人马中杀几个来回有什么难的。秦大哥你且看着,待我找到王薄所在,一槊捅死便是。” “士信!” 秦琼拉着他缰绳不放手:“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急躁的毛病!” 罗士信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我不急躁还不行?” 秦琼白了他一眼道:“这次务必将王薄的济北军尽数歼灭,若是不打一个打胜仗朝廷那边也不好交代!你不要只顾着自己痛快,兄弟们还得追在你后面寻你。你杀人杀上了瘾,也要为将军想想!他可是冒着天大的忌讳来宿城的,这一仗可不仅仅是为了帮李闲,还要让朝廷中那些人说不出话来!” 罗士信嘿嘿笑了笑道:“我还不是看着王薄如此嚣张就来气嘛,真不知道安之搞什么鬼,凭他燕云寨那数万精兵,怎么就被王薄这十几万老弱病残围了城?说出去丢人不丢人!他自己不觉得什么,我都替他脸红!”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秦琼道:“若是李闲轻而易举的将济北军屠了,还要咱们来干嘛?” 罗士信哈哈大笑道:“你真以为我笨蛋?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秦大哥,要不要打个赌?你我各自选一个方向杀过去,比一比看谁杀的人多!” “又来!” 秦琼道:“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若是惹恼了将军有你好果子吃!” “跟在你后面,一点也不痛快!” 罗士信指了指前面说道:“我再去杀几个来回便回来寻你!” 秦琼见自己费了半天唇舌竟然毫无意义不由得苦笑一声,催动战马紧跟在罗士信后面杀了过去。那八百齐郡精骑风一样在济北军后队的边缘扫过去,济北军的步兵被这股烈风扫过之后齐刷刷的倒下一层。罗士信虽然好战却并不是白痴,他才不会真的想去杀穿敌阵直接去寻王薄。那些什么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之类的故事骗骗小孩子还行,而万夫不当之勇这种评语也仅仅是一种最热烈的赞美罢了。 罗士信最大的特点便是自信却不自大,济北军的士兵战力确实低下,可秦琼说的没错,十万只蚂蚁也能啃死人。所以罗士信只是沿着济北军左翼后队来回奔袭,长槊毒蛇一样将一个一个的济北军士兵捅翻在地。秦琼和他麾下的八百轻骑跟在罗士信后面,队伍耙子一样在济北军后面来回梳理着,横刀之下几无全尸。 张须陀亲自率领齐郡郡兵猛攻济北军正在围攻宿城南门的人马,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张须陀仔细观察后作出的决定。张须陀看来,南门的济北军士兵不是最弱的也不是最强的,刚好下手。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太弱的,根本起不到打击济北军的效果,太强的,以齐郡郡兵的兵力做到速战速决又有些难度。 东门的济北军实力最强,张须陀分析那便是王薄的中军。若是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张须陀必然率军猛攻敌人中军,可是这次他没有这样做,原因很简单,最难啃的石头他这次不想啃,留给燕云寨李闲自己去解决。而且,张须陀既然决定了以王薄侵扰齐郡为借口搪塞朝廷,那这一战如果结束的太过轻易这借口也就显得有些虚假了。齐郡子弟死一个他都心疼,如今燕云寨的人马就在宿城里面,总不能便宜都让他们占了。 所以,王薄选中了看起来攻南门的济北军。 攻南门的,是裴林。 …… …… 当王薄看到自己队伍后面忽然出现无数面大隋烈红色战旗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那些如火焰一般翻腾着的战旗逐渐在他视线里放大,最后变作一个又一个的妖魔鬼怪,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朝着自己的咽喉一口咬了下来。 “张须陀!” 王薄咬着牙叫出这个名字。 “来人!” 王薄大声喊道:“去告诉六当家,让他缠住张须陀的人马,只要能缠住官军半个时辰,我便亲自率领大军绕到张须陀的身后去,然后两面夹击,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告诉他,只要他能缠住张须陀,他从今天开始便是济北军的二当家!” 他手下几个亲兵连忙上马往宿城南门的方向跑去,在队伍中艰难穿行找到裴林的时候他们已经急出了一身汗水。而当他们看清南门的局面之后,这几个亲兵惊的面面相觑。张须陀率领的齐郡精兵在猛攻裴林所部的后路,而兵力不如张须陀的裴林竟然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他竟然将人马一分为二,留下大概三千人硬扛着齐郡郡兵的猛攻,而大部分人马则依然在强攻宿城南门! “六……六当家,大当家有令,命你……缠住张须陀。” 看着裴林有些狰狞的脸,来传达命令的亲兵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裴林这样一个平时文质彬彬的人,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大当家说……若是您能缠住张须陀,大当家半个时辰之内便能率军抄到张须陀的后路,然后两面夹击齐郡官军,若是能杀掉张须陀一雪前耻,大当家说升您为咱们济北军的二当家!” 磕磕巴巴的,那亲兵终于把话说完。 裴林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你回去告诉大当家,裴林领命!半个时辰之内,我保证将张须陀的人马拖在我身后!” 那亲兵得了答复之后立刻转身就走,似乎多一分钟也不想在裴林身边停留。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今天的裴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冰冷。 “王薄要完了……” 等那亲兵远去之后裴林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来人,传我的命令,后队掉头抵挡齐郡官军,攻城的人马继续攻城,不可懈怠!” “裴大哥!” 他手下亲信诧异的问道:“齐郡张须陀的人马死咬着咱们的后队不放,而且官军的人马多于咱们,再者弟兄们厮杀了近一日早就乏了,全都撤下来抵抗张须陀或许还能坚持半个时辰,可是这样分兵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 裴林看着手下人的诧异的表情叹道:“我何尝看不出这点?” 他叹了口气道:“燕云寨的人马这几天坚守不出,你以为他们是真的没有还手之力了?看看东门杀出来的燕云寨重甲步兵,一个冲锋硬生生将大当家的人马逼退数百步!几万人,被一两千人逼的连连后退!我就不信那燕云寨没有后手,城中必然还有故意藏起来的燕云寨精兵!说不得,李闲就在宿城里面!” 他手下亲信更加不解:“大哥,既然你料到城中还有燕云寨的精兵,明知道攻不下南门,何必还要强攻宿城?越是分兵,咱们的力量越薄弱啊。” 裴林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分兵?张须陀率军到来,燕云寨那大当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丫也是个二代 (收藏破万,给大家报喜,感谢大家不遗余力的支持,我铭记于心。 今天小城停电一天到现在,等到下午实在心急就借了别人一个笔记本码了一章,也不好意思总用别人的,现在来电了赶紧发出来,我继续下去码字,尽量保持三更。) 第二百七十五章官二代 陆十三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来的迟了一些,他赶到历城的时候才知道张须陀已经率军出征,陆十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破口大骂,可骂天骂地骂娘都已经没了用处,只好带了一千烈风轻骑又从历城出发继续赶路,唯一让他心里稍微有些宽松的便是齐郡郡兵没有千里迢迢跑去东郡进剿瓦岗寨,而是就在距离齐郡不远的东平郡宿城与王薄的济北军开战。 一想到去年时候就是在鲁郡岱山脚下,少将军受伤便是因为与王薄交战陆十三的气就更大。 一路上他不断催促着骑兵加速,风尘仆仆赶到宿城外围的时候立刻被眼前的场面震撼的无以复加。 好一场恶战! 陆十三很早之前就跟着幽州虎贲将军罗艺征战沙场,从罗艺还是一个小小旅率的时候他就是罗艺的亲兵,经历过的战斗不下百次,什么样的凶险没有见过?可这次不一样,若是他自己身处战团中或许他还不会如此担心,可现在处于双方加起来十四五万大军中混战的是少将军,他如何能不急? 陆十三只稍微观察了一会儿便看得仔细,正在厮杀的人马如今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从宿城中杀出来的万余人马清一色的大隋府兵装备,陆十三一眼便能认得出那是燕云寨的人马,如今朝廷府兵大部分都在辽东,还能看到一身土黄色的号衣当然便是李闲从辽东拐带回来的那几万人马。而另一边则是身穿灰色号衣打着大隋战旗的郡兵,陆十三猜到那便是张须陀麾下的齐郡郡兵。 而被燕云寨的人马和齐郡郡兵两面夹住在中间苦苦挣扎的大队服色杂乱的士兵自然便是王薄的济北军,表面上看起来双方处在胶着中谁也奈何不了谁,可陆十三敏锐的察觉到,济北军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了。虽然济北军人马数量是燕云寨和齐郡郡兵加起来的两倍还要多,但毫无疑问的是济北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需再有一根稻草压上去便能将其压死,所以陆十三很欣喜。 他知道,自己这次带来的这一千烈风轻骑便是那一根稻草,一根重如泰山般的稻草,一根能将王薄十万大军活活压死的稻草,一根决定胜负的稻草。 “去年王薄曾经伤了少将军,如今又是他在于少将军交战,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陆十三纵马在烈风轻骑队列前一边奔驰一边大喊。 “杀!” 烈风轻骑士兵们的回答整齐而简单,简单的一个字却充满了冷冽的杀意。 “看见那杆大旗了吗!” 陆十三以横刀指了指济北军正中那一杆竖立着的大旗问道:“那里便是王薄所在,上次他伤了少将军,咱们幽州军不在少将军身边,这次,咱们来了,难道还能再让王薄为所欲为?杀王薄!” 陆十三大吼一声,将面甲拉下来率先纵马奔了出去。 一千烈风轻骑跟在陆十三的后面,一股滔滔如大海般的战意冲天而起。刀子一样的队伍从正面狠狠的扎进了王薄中军,虽然他们只有一千骑兵,可是在他们看来,王薄的济北军才是不堪一击的弱者! 这便是幽州军的气质,罗艺教导出来的士兵们,全都带着一种绝对强势的态度,在他们看来,幽州军天下无敌。 陆十三放低手中长槊,借助战马的冲击力一槊正戳在一名济北军士兵的胸口上。槊锋轻而易举的将那济北军士兵的胸口戳了个对穿,陆十三双臂一较力往上一抬,那挂在长槊上的济北军士兵尸体便被坚韧的长槊弹飞了出去。下一秒,长槊毒蛇一般精准的找到一名济北军士兵的咽喉,槊锋扫过,一颗硕大的头颅便被卸去挑飞上了半空。脖子里喷泉似的往外喷着鲜血,血雾中陆十三纵马而过。 只一个冲锋,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济北军立刻被狠狠的撕开一个口子。长槊将一具一具的尸体挑飞,将一个一个敌人戳死。当烈风彻底杀入敌阵之后,陆十三率先将手里的长槊当做投枪掷了出去。那长槊化作一道流星,将一名几十步之外的济北军将领钉死在地上,那长槊的力度太大,带着尸体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后戳在地上,济北军的将领歪歪斜斜的挂在槊杆上死了却不能倒下。 “换刀!” 陆十三一声暴喝。 烈风轻骑毫不犹豫的将长槊掷出,顷刻间便将前面清理出来一片空地。数不清的济北军士兵被钉死后乱七八糟的倒下,而面前没有了阻碍的烈风轻骑再一次加速。千柄横刀泼出一片血幕,济北军在烈风轻骑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杀王薄!” 随着陆十三横刀所指,幽州精甲势不可挡! “保持队形!” 雄阔海一刀将拦在面前的济北军士兵劈为两片,回头大喊了一句随即再次向前跨出一大步。随着他的步伐,他身后的厚土营重甲步兵整齐划一的向前迈出一步。重甲陌刀手列成整整齐齐的方阵前行,如一座沉重大山般向前不断的碾压着。不论阻挡在他们脚步前的敌人是谁,哪怕就是一块石头也会被陌刀一劈两段。 最让人窒息的不是厚土重甲士兵手中那柄沉重锋利的陌刀,是他们沉默无语却冰冷的杀气。是他们整齐到让人心脏都位置颤栗的步伐,看过去,所有的重甲步兵都和雄阔海保持着一致的步伐,雄阔海向前一步,他们便向前一步,雄阔海停下,他们也随之停下。整支重甲步兵队伍,看起来竟然如同一个人一样。这是真正的恐怖,让人绝望的恐怖! “杀!” 王薄手下大将王海带着人从侧面扑了过来,试图将厚土重甲的队形撞乱。雄阔海侧头看了王海一眼,冷笑一声以陌刀向前一指。随着他的脚步,重甲猛的向前突进,王海率领的几百人就好像撞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一样,立刻便撞的头破血流。 王海是王薄的义子,对王薄忠心耿耿。 他看着自己手下人马被燕云寨的重甲砍瓜切菜一样砍翻,又回头看了看王薄所在。此时的重甲步兵距离王薄的大旗已经不足百米,若是任由燕云寨重甲扑过去的话,王薄帅旗一倒,今天的败局就在所难免了。 “绝不能让他们过去!” 王海嘶吼着,挥舞着横刀冲到雄阔海身前一刀劈了过去。当的一声,他的横刀被雄阔海的陌刀挡住,巨大的力度从横刀上传来,王海的虎口立刻就裂了横刀嗖了一声飞上半空,紧接着,那柄陌刀顺势从上而下劈落,从王海的正头顶砍了下去。 锋利的陌刀切豆腐一样将王海整个人一劈两片,刀锋笔直的切了下去,从王海的眉心到鼻子到下颌然后切开脖子切开胸腹切开臀部,啪嗒一声,两片尸体倒在低声,内脏呼啦一下子如一坨烂泥般随之掉落。 “厚土重甲!” “向前!” 杀散了王海那几百济北军,雄阔海阔步向前。 “拦住他们!” 王薄声音颤抖着大喊道,他一边下令一边往前跑。此时的济北军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完全是因为他们人多阵型厚度很大才坚持到了现在。而就在王薄往前狂奔的时候,一队骑兵从正对面狠狠的杀了过来。 “幽州军!” 王薄看到那队骑兵战旗的时候几乎瘫软在地:“幽州军怎么会跑到黄河南边来!” 回答他的不是话语,而是幽州军冰冷锋利的横刀。 “快放开我!” 被五花大绑的刘山一边靠近王薄一边大声的嘶吼着,有人过来用刀子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割断,刘山二话不说抢过那士兵手里的横刀朝着王薄冲了过去。 “大当家小心!” 王薄的亲兵看见刘山挥刀过来,大声提醒王薄小心身后。王薄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吓得脸色大变,刘山的横刀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当的一声 一柄刺向王薄的长槊被刘山的横刀挡开,在电光火石之间救了王薄一命。刘山身子摇晃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随即看到了捅进自己小腹中的刀子。顺着握刀的手臂一路往上看过去,他便看到了王薄那张惨白的脸孔。 “你……你是要救我?” 王薄颤声道。 刘山苦涩的笑了笑摇头道:“原来你的信任都是假的……” 王薄颤抖着松开手,刘山的身子晃了几下却倔强的没有倒下去。他看了一眼王薄身后又一次杀过来的幽州轻骑,咬了咬牙一把将王薄拉过来再一脚踹开一边:“滚!别让老子看见你,不然老子会后悔今天救你!” 他忽然哈哈大笑道:“丘大哥,我来找你了!” 说完纵身往前一扑,竟然跳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利 有利 第二百七十六章不利有利 “你叫罗成?还是罗士信?” “我叫罗成,字士信……” “你爹就是幽州虎贲将军罗艺?那个当初在突厥可汗屁股上捅了一刀,身披数十箭依然奋勇击杀十几个突厥悍将的罗艺?” “是” “你确定?” “这个……我可以确定。 ” “也对……” 李闲揉了揉发酸的眉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罗成几眼然后说道:“哪有儿子不确定老子是谁的道理,也不对……我就不知道自己老子是谁。” 说完之后李闲忽然笑了笑道:“不像。” 罗士信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什么不像?” “你和你老子长得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除了一样的黑之外我找不出其他一样的地方来。北方都在传说,虎贲将军罗艺的儿子罗成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等的俊美公子,白衣飘飘,面如冠玉,眉如远山,眼如日月,便是女子见了也会妒忌他的相貌。这个……好像你长得和传说中有些偏差。” 李闲不解的说道。 罗士信叹了口气道:“这个其实很简单,你应该很容易理解的啊,就好像整个北方都在传说,在辽东杀的高句丽人哭爹喊娘的少年将军燕云是一个身高丈二青面獠牙的莽汉,就算是牛头马面也比燕云长得英俊一些。” 李闲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明白了,你想告诉我的是传说都是假的。你看,你长得这么黑,偏偏有人说你面如冠玉。我长得这么帅气,偏偏被人比喻成牛头马面。我怎么觉着这么不公平呢?这算天妒红颜吗?” “我英俊是假的,你丑陋也是假的。” 罗士信咬牙切齿的说道。 李闲这才笑了起来道:“你看,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要不你再夸我几句?就比如刚才我说你的那句天下第一等俊美公子,你就不打算还给我?” 罗士信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认真的说道:“如果你再在我相貌上纠缠的话,我不敢肯定会不会把你自认为帅气的脸揍成柿饼。” 李闲微笑道:“我敢打赌,这件事你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罗士信扑哧一声笑了:“没错,是我骗了你,你能不能不这么小人?我骗了你,你便非得在言语上找回来点面子吗?再说了,你好像也没有因为我骗你而损失什么?” 李闲嗯了一声道:“怎么会没有?我损失了我最纯真的感情。” 罗士信看着他笑道:“我理解了,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被人骗了身子的小丫头,一颗芳心都寄托在那人身上,可惜那人却骗了你的身子也骗的你倾家荡产。当有一天你再看到那人的时候却发现,此人居然本身就是个家财万管的人。” 李闲摇头道:“你错了,这比方打的垃圾无比,听起来简直一点道理都没有,而你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想出来比喻很恰当。” 罗士信道:“我反正觉着很恰当。” 李闲居然认真问道:“我哪里看起来像是个妞儿?” 罗士信道:“你不是想让我夸你吗?好啊,现在用得上了,唇红齿白,柳叶弯眉,杏核眼,樱桃口。当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儿。” 李闲懊恼道:“美人这两个字用的真特娘的无耻。” 他摆了摆手不再闲扯而是认真问道:“你打算跟陆十三回幽州去?” 罗士信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不得不回去了,我老子已经给陆十三下了死命令,我若是不回去他就要下令烈风营的骑兵将我绑起来拖回去。你想想,此去幽州何止千里?若是将我拖在马屁股后面一路拉回去,你以为我还能剩的下几根骨头?” “他可是你亲老子?” 李闲皱眉问道。 罗士信想了想,凑近李闲压低声音道:“有时候我也想,我是不是他亲儿子。从小他对我要求就极严格,要不是我娘亲回护我,我都怀疑有几次他会不会亲手打死我。以军法来管教儿子的,这世上只怕也不多见。” 李闲忽然收起笑容,认真道:“有个爹在自己犯错的时候狠狠揍自己一顿其实也挺好……” 罗士信一怔,随即默然。 …… …… 李闲和罗士信秦琼在战场上牵着马往城内走,倒是张须陀刻意和李闲拉开了距离,命令手下郡兵清点伤亡,然后一丝不苟的检点缴获济北军的物资。他与李闲说好,缴获济北军的东西一人一半,一个铜板也不许少了,他以此为借口留在战场上没有进城。其实李闲等人都知道,张须陀不过是还有些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他堂堂大隋齐郡通守,有越境杀贼之权的三品将军,和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合作毕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事,所以他才会看起来有些自欺欺人的留在战场上,所以他才会刻意远离李闲。 用张须陀的话说,他看到李闲的样子便心里有气。 铁獠狼走在李闲身后轻声道:“将军,徐世绩和程知节他们趁着乱起来的时候逃了。”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特意命人打开了宿城西门送客,徐世绩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他不是逃了,而是知道他自己必须尽快赶回去。李密就在瓦岗寨,他担心自己若是再不回去的话,李密说不得会在瓦岗寨里翻出什么风浪来。” 铁獠狼皱眉道:“将军何故要放他回去?飞虎密谍送来消息说瓦岗寨的人马已经到了雷泽县,咱们手里有徐世绩和程知节在,翟让等人也不敢太过分。再说,裴行俨哪里……如何去说?” 李闲笑了笑道:“裴行俨知道我将徐世绩放回去了。” 铁獠狼一怔,有些不解的看着李闲。 李闲微笑道:“我前天和徐世绩谈起过裴仁基,他说裴仁基已经投降了瓦岗寨并且坐上了一把交椅,如今也是瓦岗寨中一个身份不低的首领。而且裴仁基和翟让等人并不知道裴行俨在咱们燕云寨,若是翟让派裴仁基率军攻打雷泽万一出些什么意外的话,这才是个难题。既然裴仁基已经投降了瓦岗寨那便不会有什么危险,放回徐世绩与否也便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铁獠狼还是想不通:“徐世绩那人心机如此深沉,就算回去说不得也不会告诉裴仁基他儿子在咱们燕云寨。到时候父子交战,万一裴行俨阵前倒戈……” 李闲道:“你有这个担心,莫非徐世绩便没有?你担心儿子去投老子,难道徐世绩便不担心老子去投儿子?” 他笑道:“而且,就算徐世绩不肯告诉裴仁基事情,程知节也一定会告诉他。哪怕徐世绩不让程知节说,程知节也一定会说。” “为什么?” “因为程知节是个直人。” 李闲微笑道:“再者,让徐世绩回去和李密那厮斗智,这对咱们更有利。” 正说着,忽然前面跑过来两个人,看见李闲便躬身施礼,李闲看了看原来是徐世绩的两个亲兵。其中一人抱拳道:“我家军师让我给将军留下一封信,还让我转告将军,军师不辞而别实在有失礼数,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李闲点了点头将那封信接过来,然后对那两个灰衣士兵说道:“你们且稍后再回去,我需要给你们军师回一句话。”说完,他从腰畔的鹿皮囊中取出一支毛笔,蹲在地上从血泊将毛笔蘸饱了血,就在信封上写下一句话。写完之后交给那灰衣军士兵道:“你家军师看了这句话,便会了然。” 那灰衣军士兵诧异问道:“将军不看我们军师的信?” 李闲摆手笑道:“不必看,我知道他要问我什么。” 徐世绩的亲兵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闲,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怪不得军师说,这世间最知己者,或许便是日后战场对敌之人。李将军,就此告辞!但愿后会无期!” 李闲笑着点了点头道:“多带几匹马轮换,也能快些追上你们军师。回去告诉他,日后战场对敌这种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 …… 徐世绩和程知节二人趁着城外激战正酣的时候,带了护卫上马出了宿城西门扬长而去。程知节本来还担心李闲那样一个心思缜密之人一定会留下人马监视着他们,可百十人的队伍打马出宿城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 “真是怪了,李闲为什么不拦着咱们?” 程知节有些诧异的问徐世绩。 徐世绩没有回答程知节的话,而是反问程知节道:“李闲手下那支重甲步兵是从哪个城门杀出去的?” 程知节回答道:“东门。” “那他麾下的精骑又是从哪个城门杀出去的?” 徐世绩再问。 “南门!” 徐世绩笑了笑再问道:“那咱们最快最安全的出城,应该 第二百七十七章 绝情酒,有情人 徐世绩理解李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 李密在瓦岗寨的时间越久,对翟让等人的影响就会越大。自己明明已经写了一封亲笔信回去,告诫翟让千万不要攻打燕云寨,可翟让还是尽起瓦岗寨人马来了,事实上,徐世绩猜到了翟让会率军前来逼李闲把自己放回去,可那不是没有转换余地的出兵。如今李密来了,翟让出兵的目的或许便不仅仅是单纯的想救出自己。 在别人眼里看来,李密是一个站在神坛上的人。真命天子的名头也不知道唬住了多少人,知世郎王薄便是最近的一个例子。从杨玄感开始,李密帮忙出谋划策辅佐的人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死了的绝不仅仅是杨玄感一个,而李密至今还活的逍遥快活。 这一点,徐世绩看的无比透彻。 因为他从小就被徐家培养,立志做一个超越那些名门子弟的人。李密也好,韩世萼也好,那些世家子弟名扬天下,徐世绩一直想找个机会将这些名气大的人尽皆知的才子击败。所以,他对于李密的关注绝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从李密骑牛挂角读书冲撞了楚公杨素开始,徐世绩就一直在详细的思考着李密这个人。 他才不会傻到也相信李密会读书入神到冲撞了大队人马保护着的楚公杨素真的是无意的,李密家财甚巨,名门之后,若是没有目的他又怎么可能去骑牛?就算是为了求一个读书的意境,怎么就那么巧撞到杨素的队伍?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李密得到了楚公杨素的赏识,将其推荐给了大业皇帝杨广。可惜,杨广却并没有重用他。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姓李。 再之后,因为那首桃李子的民谣,李密从东都潜逃投靠杨玄感。他给杨玄感想出的那个传遍整个大隋的上中下三策,在徐世绩看来更是漏洞百出。 在徐世绩眼里,李密不过是个喜欢阴谋的小人罢了。 而徐世绩,推崇的则是阳谋,堂堂正正的击败敌人。 他知道自己讨厌李密,但徐世绩无论如何想不出,李闲怎么知道自己对李密没有丝毫好感的?但李闲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李密在瓦岗寨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就拿这次来说,李密怂恿翟让出兵,瓦岗寨兵马尽起,此时就算自己赶回去只怕也很难劝动翟让撤兵,不战而退,这样的耻辱翟让接受不了,单雄信等人接受不了,整个瓦岗寨的人都接受不了。 这便是李闲明明早就知道幕后的谋划者是李密却一直等到与王薄决战前才告诉他的原因,李闲要的就是瓦岗寨出现不团结的矛头。 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就必然有人站在李密那边。 再者,对于翟让这个人,徐世绩太了解了。 以翟让的品性,李密仅凭着他的名头便会成为瓦岗寨最尊贵的客人。而若是有着天下第一名士美誉的李密再给翟让出谋划策的话,翟让自然不会驳了李密的面子。他身为大当家,既然已经下了命令攻打燕云寨,自己回去再劝的话那便是折了翟让的面子,这让他在瓦岗寨众人和李密面前如何下的来台?所以,徐世绩清清楚楚的知道,虽然他还没有见到李密,却已经输了一筹。 一路上,徐世绩都在沉思,如何才能既让翟让等人不觉得亏了面子,又能暂时不与燕云寨的人马交锋。 这确实是个难题,很难很难。 从宿城到郓城,徐世绩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而就在路过郓城的时候,他有些懊恼有些欣喜的发现,某人竟然为自己送来一份大礼。 这礼物很特别,是一群人。 …… …… 郓城北门外三里送客亭,顾名思义,这个不起眼而且看起来颇为残破的小亭子本来是送别友人的地方。这样的亭子几乎每个城池外面都会有。送客亭,主人将客人送到这里之后也就要挥手告辞,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千里是没有几个人能送的,就算城外三里凉亭,也没有多少人真的就走这么远来送别客人。 这亭子本来前几年的时候还有专人负责修缮,可是自大业六年张金称占了巨野泽聚众造反之后,这亭子便彻底荒了,莫说有人来修缮打理,就算有人从官道经过也是行色匆匆。后来倒是成了乞丐们躲避雨雪的地方,可是今天,原本聚集在这亭子里的乞丐却一个都看不见了。 乞丐没有,倒是有个绝色佳人。 破败的凉亭中,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安静的坐在已经被人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石凳上,支着下颌,认真而专注的看着石桌上摆着的一盘残局。无论从正面看还是侧面看,她的面容身材都是一样的精致迷人。或许是因为这一年来心态上的改变再加上雨露滋润,她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的娇艳欲滴。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喜欢面对一盘残局的习惯她还没有改变,只是,看棋盘的人却已经变了。 凉亭石桌上,一盘棋,一壶酒,两只酒杯。 自从她坐下之后只走了两步棋,滴酒未沾,倒是喝了几口清水。 凉亭外官道上,百余名黑衣大汉肃然而立,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根锋利无匹的黑色铁钎,铁钎长一米三棱三血槽,若是捅进人身体里的话纵然不是致命伤,只怕也会流血不止。这铁钎的设计者正是那个面貌清秀的少年郎,他自然不会说后世的军刺便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齐刷刷的两排黑衣大汉中间,也就是官道的正中央跪着十几个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汉子,大部分垂头丧气,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这里跪了多久,有人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晃,有心智不坚定者已经倒在地上喘息,有狠戾者依然咬着牙挺直了身子,只是他们却站不起来,因为跪着的这十几个人中最阴狠坚强的人,都已经给挑断了脚筋剜去了髌骨。 那些身穿黑色长袍的大汉也不去管那些跪着的人,倒下的便倒下,跪着的便跪着,若是有人实在喊的声音大了些烦着了那凉亭中的白衣女子,便会有黑衣大汉上前用特制的木牌狠狠的在喊叫之人的嘴巴上扇个五六七八九十下。 直到嘴唇被扇得破烂不堪牙齿落尽再也喊不出一个字,黑衣大汉才会沉默的转身走回去站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凉亭中的女子动作很小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站起来走到凉亭外面往远处看了看。 恰在此时,一骑自官道上飞驰而来。 白衣女子便是叶怀袖,那些黑衣大汉都是飞虎密谍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护卫。 骑马赶来的密谍离着二十几米停下战马,下马后快步跑过来抱拳道:“大档头!人来了,稍后就到。” 叶怀袖点了点头,指了指凉亭石桌上的酒壶说道:“端过来。” 有密谍过去,将那一壶酒两只杯端了过来站在叶怀袖身后。 不多时,远处官道上一阵尘烟荡起,百余骑人马缓缓减速停了下来。为首的年轻男子正是徐世绩,在看到叶怀袖之后微微皱起眉头。他从战马上跃下,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后走过去抱拳道:“见过叶大家。” 叶怀袖微笑还礼:“见过徐军师,程将军。”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们?” 徐世绩问道。 叶怀袖点头微笑道:“我家将军飞鸽传书,说徐军师要回瓦岗寨让我准备一份厚礼相送,算计着军师差不多要赶到郓城,所以便在此处等候。将军说,军师回去或许有些难题不好解决,特意准备了礼物为军师分忧。” “礼物?” 徐世绩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皱眉道:“这些人?什么人?” 叶怀袖缓声道:“这些人,李密的人。” “也是杀你的人,他们不知军师随我家将军去了宿城,在郓城潜入县衙时被我的人捉了挨不住拷打便说了实情,军师如果带回瓦岗寨的话,说不得会有用处。” 徐世绩脸色一变,随即释然一笑道:“雪中送炭。” 叶怀袖将托盘从密谍手里接过来笑道:“我家将军还说,要请您和程将军喝一杯酒。” 徐世绩看着那酒壶看了好一会儿,终究叹了口气道:“不喝!” 说完,转身回去,程知节不明所以,对叶怀袖歉然笑了笑,快步去追徐世绩问为什么不喝。徐世绩只吩咐一声带上那些刺客立刻启程,再无一句话,甚至没有对叶怀袖说一句告辞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无礼的举动,偏偏叶怀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很开心的笑容。 嘉儿走到叶怀袖身边,看着徐世绩等人的背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幸好他没喝。” 叶怀袖叹道:“幸好没用上。” 说完,她缓步走向官道一侧的马车。从官道两侧的树林中,忽然出来不下五百人的精锐士兵,手中皆持连弩硬弓,列成队列后跟在马车后面迈着整齐的步伐返回郓城。 几里外,程知节不解的问徐世绩道:“军师,为什么不喝那杯送 第二百七十八章 深谈 (感谢倦寻芳,治感冒不用要,yak007的打赏) 第二百七十八章深谈 “您把所有降兵都留给我,就不怕日后我燕云寨的实力越来越大,大到连您也没有把握能控制的住?” 李闲给张须陀倒了一杯酒,面带着温和笑意问道。 张须陀看了李闲一眼,将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王薄手下的那些个垃圾人马,你也看得上?我只告诉你一件事,那些士兵如果你不要就全都杀了,别烂好心装什么圣人把人都放了,那些败类你只要放回去便还是匪,别管他们跟着谁都是为祸一方的祸害。” “哪有您想的那么不堪。” 李闲笑了笑道:“就算是四万坨大粪,在里面挑啊挑的总是能挑出几个隐藏在粪便中的珠玉,就算一个都挑不出来,难道我就不能把这四万坨大粪拿去养庄稼?您知道的,我东平郡在屯田。” 他摊了摊手道:“您也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圣人,一个铜板好处都没有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去做的,圣人嘛……是大隋皇帝陛下那样的人,我没有那个本事做圣人。” 张须陀看了李闲一眼出奇的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叹了口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在辽东受了些窝囊气,可陛下终归是陛下,就算是圣人也做不到绝对的公平,做不到任何人都满意。能让大部分满意,这就已经很难很难。” 李闲笑道:“您错了。” “陛下最起码做到了,让大部分人都不满意。” 张须陀一窒,摇头道:“你这是气话。” 李闲摆手打断他说道:“千万不要再跟我说什么陛下一统天下,开科举这样的事。你是他的臣子,你维护他是必须的,这一点我很理解。当初我从军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甚至怀疑过自己最初对陛下的判断。所以,咱们今日只谈善后东平郡的事,不谈皇帝不谈朝政甚至连风花雪月都不要谈,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只是如何让燕云寨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再迈一大步讲也就仅仅是让东平郡百姓过的好一点。” 张须陀肃然道:“你能让东平郡百姓过上好日子,这就足够了。” 他看了看正在远处和裴行俨雄阔海聊天的秦琼罗士信他们,压低声音道:“说一句我身为大隋臣子不该说的话,只要你能将东平郡治理好我便不会寻你的麻烦。只是,你也不要好高骛远,有些事,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参与其中的。” “比如……” 李闲伸开双臂做了个怀抱天下的动作后说道:“逐鹿天下?” 张须陀见李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索性也不再说的隐晦,而是直截了当说道:“你应该了解大隋的现状,你看看,那些绿林道上起兵造反的可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他们那些人不过都是世家门阀的棋子罢了,大隋已经腐朽,老夫也不避讳说起这个话题,但你应该明白,倒了的是陛下的杨家而不是所有的世家,现在所有的叛军都算上,不过只是试水的小喽而已,真倒了大隋倾塌的时候,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们之间的较量!” 李闲微笑道:“您说的我能理解。” 张须陀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说道:“主宰天空的白天是日晚上是月,至于浮云和星辰,注定了不过是日和月的衬托罢了。那云便如同现在大隋天下中那些造反的绿林人物,他们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聚集很多人马,就好像一大团能遮挡住太阳的乌云,看起来壮阔无比,其实一阵风就会将其吹的烟消云散。而这天下百姓,便是夜空中数不清的浩瀚繁星,就算再亮,也不过是米粒之光,终究只能臣服在日月的脚下。” 李闲摇了摇头,展露出一个灿烂干净的笑容说道:“或许您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些米粒之光的星辰,其实远比您想象中要大。” 他伸手在天空挥舞了一下,如同搅乱了一片大局:“说不定哪天天象大乱,就有一颗平时看起来很渺小的星星突然亮起来,将日月的光芒都压下去,取而代之。” “天象不会大乱!那是亘古不变的!” 张须陀大声道。 李闲笑了笑道:“天象不会乱,是因为您的眼睛看不到。” 张须陀不想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上争执,他看着李闲一字一句道:“我比你年纪大很多,经历的事情也比你多,你放眼看古今,能成大事的哪里有一个寒门百姓?听我一句劝,治理好你的东平郡,无论这天下将来是谁坐,你只要手里有兵还有东平郡这块地方,都会受到重用,说不得封侯拜将,年轻人……要知足。” 李闲微笑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足,以前我最大的理想便是能平平安安踏踏实实活下去,这样我就知足。到了现在,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在那些当初想置我于死地的每个人身上都捅他十七八个透明窟窿,我不死,便要他们死的不能再死,不然……我怎么能踏实的活下去?” 张须陀一怔,看向李闲时的眼神变得迷茫中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畏惧。 …… …… 宿城一战波澜壮阔可也就勉强算得上有惊无险,王薄的十五万大军看起来气势逼人,可他败就败在没有粮草不得不发力狂攻,若是他粮草丰足的话只需以大军围困住宿城,不出一个月说不得守城的燕云寨人马就会主动出击了。如果说王薄是败在李闲和张须陀的手中,倒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败给了李密。 而李密也没有得到自己预想中的局面,他本以为王薄就算再不济,凭着那十五万人马打下东平郡一两个县城还是没有问题的,就算燕云寨的人马再善战要是想击败王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再拉上瓦岗寨的人马抄了燕云寨的后路,这几个郡的局面彻底乱起来,将齐郡张须陀,黄河北面的杨义臣都拖进水里,最好促使朝廷再调集东都的人马围剿,那他要图谋的大事便已经成功了五分。 没错,诚如徐世绩猜测的那样,李密的图谋是东都洛阳。 他在去寻王薄之前,便已经收拢了数支绿林队伍,总兵力加在一起不下二十万。但他还是不放心,对于绿林人马的战力李密也是了如指掌。二十万人看起来遮天蔽日浩浩荡荡,可朝廷只需派遣一良将率领三五万人马便足矣挡住甚至击溃。而如今朝廷里的名将大部分都随着那糊涂皇帝杨广去了辽东第三次征伐高句丽,除了张须陀杨义臣等人他颇为忌惮之外,他便再没有什么顾虑。 按照他的设想,只要搅乱了局势后缠住杨义臣张须陀,他便能轻易拿下东都,而只要拿下东都,以他李密的名号只需在洛阳登高一呼,到时候还愁没有人来投?那些如今大部分还在观望着的世家,只怕也会纷纷派人来投效自己。 种下梧桐树,还愁引不来凤凰鸟? 可以说,李密的图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东平郡雷泽县城外,瓦岗寨三万多人马正在忙忙碌碌的搭建着营寨。而四座军营堵住雷泽四门,瓦岗寨的人马几乎将一座小小的雷泽县城团团围住,只等大当家翟让一声令下便会发力攻城。 瓦岗寨大军的营寨外面,游骑不断的来回飞驰。大营内士兵们忙着搭建帐篷,还有执法队的士兵手持朴刀来回巡视。 因为程知节不在,瓦岗寨的骑兵首领便暂时有单雄信担任。 单雄信在江湖上有着很高的地位,与翟让二人起兵之际便是靠着他的号召力,引来无数江湖上的好汉来投效,在瓦岗寨中他的地位仅次于翟让。此人身高也就一米六上下,又黑又矮,但却壮实的如同一头牛。而且相貌寻常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般毫不起眼,是那种放进人群中也不会引起格外注意的人。 可此人一身本事当真不可小觑,善用一条大铁枪,便是程知节比起他来也要稍逊一筹,两个人平日里比武交手,十次中程知节赢下一两次已经实属不易。他那有些矮胖的身材,再骑一匹高头大马看起来难免有些滑稽,可瓦岗寨的人都知道,真要到了沙场上厮杀,这滑稽之人便会化身为厉鬼凶神。 如今正在雷泽县城外叫阵的,便是瓦岗寨二当家单雄信。 他只带了三五百骑兵,在雷泽县城门外挑衅般来回飞驰,不时有瓦岗寨的精悍骑兵对着城墙上的燕云寨守军打一个响亮的口哨,然后众人便是一阵哄笑。单雄信使手下骑兵不断大声讥讽燕云寨守军,想将城中人马引出来交战。只是燕云寨的士兵只是木头一样站在城墙上,竟然对他们在城外的挑衅视而不见。 …… …… 单雄信回到瓦岗寨军营之后将头盔摘下来随手抛出去,一个亲兵手脚麻利的接住头盔双手捧着跟在单雄信身后进了大营。 “他奶奶的!” 才进翟让的大帐单雄信便破口大骂道:“那些燕云寨的人当真都是乌龟王八托生?老子在城外喊得嗓子都哑了,城墙上的人却他娘的好像木头一样,好生 第二百七十九章 教他有来无回 第二百七十九章教他有来无回 徐世绩回来的晚了半日,他和程知节二人带着百余名灰衣军士兵一路飞奔往回赶路,半路上听说瓦岗寨的人马已经围困了雷泽县城之后,两个人更是急迫,改变了方向日夜兼程赶到了雷泽,他们这些人到了瓦岗寨大营外面的时候,那一身衣服和脸面脏的甚至连瓦岗寨的士兵们都没有认出他们来。 就连徐世绩这样注重仪容时刻让自己保持着风度的人,也是一身的尘土,如果洗一把脸的话那洗脸水只怕比黄河水还要浑浊不堪。 “站住!” 守在营门外的瓦岗寨士兵手持长矛大声喊道:“什么人!” 程知节瞪了那士兵一眼道:“才离开不到一个月怎么你们连老子都不认识了?不认识我,难道不认识我手里这条长槊?” 说着,程知节将挂在得胜勾上的马槊摘下来往前一掷,砰地一声那长槊戳在那士兵脚边不远处深深的扎进了土地中。 那士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那长槊,又看了看程知节颤声道:“程当家……还有军师?” “啊!” 这士兵忽然惊叫了一声后转身就往回跑:“大家快来看啊,军师他们回来啦!程当家也回来啦!快来看啊,他们都回来了!” 他一边跑一边叫,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 程知节扑哧一声笑了,催马上前将自己的长槊拔出来挂好后对徐世绩说道:“他娘的,怎么看见咱们好像见了鬼似的。” 徐世绩打量了一下程知节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袍叹道:“此时你我的样子,只怕比鬼也漂亮不了几分。” 两个人下马,早有瓦岗寨的士兵过来牵了他们的战马,问好的声音不绝于耳,徐世绩和程知节一边微笑着和众人说话一边往大营里面走,不多时翟让和单雄信急匆匆的从营里面跑了出来。翟让看到徐世绩等人的时候紧走几步拉住徐世绩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感慨道:“懋功,苦了你了。” 他又一把拉住程知节,脸色一变竟然眼圈一红几乎就要落泪:“你们两个,让哥哥们好生惦记!” 程知节哈哈大笑道:“大哥,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单雄信也连忙过来,四个人手拉着手说话。 “大哥……” 程知节看了翟让一眼道:“有什么事能不能稍后再说?我和军师着急赶回来昼夜兼程,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快!” 翟让回身大声吩咐道:“给军师和程当家准备酒菜!” …… …… “大哥……” 洗了一个痛痛快快的澡换了一身干爽衣服的徐世绩恢复了往日的风采,他端起酒杯叫了翟让一声后说道:“累的大哥带着兄弟们来接我们,我心中不安。敬大哥一杯,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翟让端起酒杯笑道:“都是自己兄弟,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 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徐世绩沉吟了一会儿后问道:“大哥,我听说蒲山公便在咱们山寨中做客,怎么不见人?” “唉……” 翟让叹了口气道:“你回来的晚了半日,密公已经走了。走之前密公还十分遗憾,因为没能见着你和咬金兄弟。懋功,你们怎么自己回来了?不是被李闲那厮扣下了吗?难道他听说咱们瓦岗寨大军前来心中害怕便放了你们?” 徐世绩缓缓摇了摇头,将自己在燕云寨中的事简略说了一遍。他故意将李闲和齐郡通守张须陀合作的事隐去,这是他在路上就和程知节商量好了的。 翟让等人听说燕云寨的人马精锐善战,竟然凭着一万余人马硬生生将知世郎王薄的十五万大军杀了个灰飞烟灭,他和单雄信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尤其详细的询问了燕云寨骑兵和重甲陌刀手的事,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翟让叹道:“想不到那燕云寨的人马竟然有这般战力,看来咱们是小瞧了人家啊。” 单雄信冷笑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难道咱们瓦岗寨便怕了他们不成?” “二哥!” 徐世绩劝道:“不是怕,咱们瓦岗寨怕过谁?只是咱们瓦岗寨如今刚发展起来,如果贸然和燕云寨开战的话,纵然能战而胜之,咱们瓦岗寨必然也会元气大伤。二哥你想想,若是死伤几万兄弟,你不心疼?” “这……” 单雄信脸色变了一下叹道:“难道这口恶气咱们便忍了?” 翟让一怕桌子道:“自然不能忍了!懋功被燕云寨的人扣了半个月,这笔帐咱们必须帮懋功和咬金讨回来。不过懋功也是为咱们瓦岗寨着想,不想咱们为了争一口气损失太大。我看这样好了,既然懋功不想和燕云寨人马彻底闹翻,那李闲也不曾为难过懋功,咱们就将这雷泽县平了便回去,给那李闲留几分颜面。” “大哥……” 徐世绩没有继续劝什么,而是问翟让道:“蒲山公在寨子里停留了这些日子,就没有为咱们山寨出谋划策?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名士啊,自然是见识不凡的。” “自然是有的!” 说到这个,翟让的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收到你的亲笔信,本来我还在出兵不出兵之间举棋不定,正是密公帮我将燕云寨李闲那厮的心思推测的清清楚楚,我这才下定决心出兵救你。” 翟让将李密说过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说话间眉飞色舞。 看着翟让的神色,徐世绩在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对了,懋功,你押回来那些是什么人?” 单雄信想起李闲他们还押回来十几个囚徒,心中好奇。 “正是李……” 程知节张嘴就要将实情说出来,却被徐世绩在桌子下悄悄拉了一下,他使了个眼色,程知节硬生生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正是李闲捉住的那些怂恿咱们东郡百姓去东平郡闹事的人,这些人先是潜入我东郡,怂恿百姓们去东平郡屯田,然后趁机挑唆东郡百姓和当地百姓闹出矛盾,然后嫁祸给咱们瓦岗寨。” “岂有此理!” 翟让一拍桌子怒道:“是谁派他们去的!” “是……” 徐世绩顿了一下后说道:“济北知世郎王薄。” 程知节眼睛瞬间睁大,却因为徐世绩的眼神示意而没有说什么。徐世绩叹道:“那知世郎王薄想要攻打东平郡,夺下巨野泽,所以想出这般龌龊的法子。他是想挑拨咱们瓦岗寨和燕云寨争斗,然后他趁机夺取东平郡。可是算来算去他漏算了一件事,不得不提前发动对东平郡的进攻。” “是什么?” 翟让问道。 徐世绩道:“粮草!济北军的粮草不足以坚持到咱们瓦岗寨和燕云寨开战。” …… …… “懋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夜,在自己的大帐中翟让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有些急切的问徐世绩道。他顿住脚步,看着徐世绩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咱们就这么窝囊的退回瓦岗?” “大哥!” 徐世绩站起来走到翟让身边说道:“大哥,这一点也不窝囊!” 他语气诚挚道:“大哥,你想想,咱们为什么和燕云寨起了冲突?为什么李闲要扣下我?为什么又放回我?为什么他明明可以率军从宿城赶来雷泽却并没有急着动身?” “为什么?” 翟让问道。 徐世绩解释道:“因为李闲不想与咱们瓦岗寨为敌,大哥,他这是在示好。当日也算不得是他扣下我,当我得知乃是王薄挑拨是非的时候大为恼火,恰好王薄率军来攻东平郡,我便主动跟着李闲去宿城迎战王薄。” 他看着翟让说道:“我给大哥的信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咱们暂时不要与燕云寨为敌,这对山寨不利,若是大哥真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的话,我愿意日后亲自领兵将燕云寨踏为平地。只是,现在咱们与燕云寨交锋的话,一来没有必胜的把握,二来,这不是明知道是王薄的奸计还要钻进人家的圈套吗?传出去的话,咱们的脸面更不好看!” 徐世绩见翟让脸色有所缓和后改变语气劝道:“大哥,你想想,若是你这次息事宁人,给燕云寨李闲一个解释认错的机会,大哥这仁义的名声必然传播天下,以大哥的气度厚德,便是那燕云寨的人也要为之折服,将会有多少人来投效大哥?” “大哥不是常说吗,仁义者得天下!” “你真觉着,咱们退回瓦岗寨不会失了颜面?” 翟让犹豫了一下问道。 徐世绩道:“自然不会!” “大哥,若是让那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亲自道歉,然后大哥仁义原谅了他,这传出去又怎么会有损颜面 第二百八十章 偷爹 (感谢守望者1899的打赏,继续求收藏) 第二百八十章去偷爹 徐世绩回到自己军帐的时候,程知节已经在他的帐篷里等他了。 看见徐世绩撩开帘子进来,程知节连忙站起来迎过去:“怎么样?有没有劝通了翟大哥?” 徐世绩缓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走到胡凳边坐下来,端起茶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凉茶,放下茶壶之后也言语,怔怔出神。程知节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回答,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徐世绩说话。再想想刚才徐世绩先点头再摇头的样子,程知节心里忽然没来由生出一股不安来。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徐世绩忽然问道:“有酒吗?” 程知节连忙起身将腰畔的酒囊解下来递给徐世绩道:“刚找来的,不过是新酒。” 徐世绩摇了摇表示没关系,接过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一口便是半袋子,程知节从来没见过徐世绩喝酒如此凶猛过,连忙将酒囊夺过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世绩抹了抹嘴角道:“没事,最起码暂时没事了。” “那你怎么还这么一副愁苦模样?” 程知节倒出来一杯酒递给徐世绩道:“喝呛着很难受。” 徐世绩嗯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幽然一叹道:“程大哥,这一趟东平郡,咱们不该去……” 他站起来走到大帐门口,看了看外面,果然见到几个人在远处来回走动,他没有回头对程知节低声道:“以后咱们两个人要少走动一些。” “为什么?” 程知节站起来急切问道:“是不是翟大哥说什么了?” 徐世绩摇了摇缓缓道:“翟大哥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我的感觉,翟大哥和单二哥好像都有了些变化,这变化是什么我还看不清,只怕和李密不无关系,今天我去见翟大哥,劝了他几句他便应承下来,说只要李闲亲自登门道歉他便既往不咎。” “这是好事啊。” 程知节问道:“怎么你倒是愁眉苦脸的?” “好事?” 徐世绩叹道:“翟大哥眼神闪烁,我看得出来他是在应付我。李闲不来还好,只怕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程知节怔住随后摇了摇头道:“你的意思是,翟大哥是故意诓骗你,让你把李闲引来?” “九成如此。” 徐世绩看了外面一眼道:“外面已经有人盯着咱们了,从今日开始你我也都不要再劝翟大哥,他若是要打雷泽便由着他去打,哪怕是要打郓城咱们也不要阻止。若是劝得太重了,只怕咱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便会越来越薄。” “不会!” 程知节诧异道:“难道咱们走了一趟燕云寨,就变成了外人?” 徐世绩叹道:“什么事都怕怀疑,咱们越是阻止翟大哥攻打燕云寨,翟大哥说不得越是会怀疑咱们得了李闲什么好处,是在帮燕云寨说话。本来没有的事,可心里只要有了怀疑便会越来越当真。其实这说起来就好像做丈夫的怀疑妻子外面有了奸夫一个道理,明明妻子冰清玉洁,可丈夫脑子里总是想着妻子出去偷人,慢慢的,他便认定了这是事实。翟大哥现在已经怀疑咱们和李闲有了什么勾结,若是咱们再阻止他的话,他便会越来越怀疑。” “你这比方打的不怎么好……翟大哥也不是这样的人。” 程知节道:“两年前咱们兄弟相聚的时候你便说过,翟大哥心胸坦荡!” 徐世绩苦笑道:“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当一个人心里有了野心,无论如何也再也坦荡不起来。我现在不得不佩服李密,只在咱们瓦岗寨呆了十余日,就在翟大哥和单二哥心里种下了一篷野草,这李密,挑拨离间这种手段倒是用的漂亮!” “他能和翟大哥说什么?竟然让翟大哥连你我都不再信任!” 徐世绩道:“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李密临走前肯定与翟大哥说过,如果你我二人回来后阻止他继续攻打燕云寨,就是变了心被李闲收买了。” “李密那厮为何如此歹毒!” 程知节暴怒道:“我这便去找翟大哥理论!” “你理论什么!” 徐世绩拉着他说道:“这不过是我的推测,就算是事实难道翟大哥就会承认了?还有,白日的时候我为什么说那些囚徒是王薄的人,然后立刻派人将他们都砍了脑袋?如今军中人人都在说李密仁义,风采绝伦,连士兵们都对其倍加推崇,你看翟大哥说起李密时候的样子,眉飞色舞!就算是咱们如实说那些囚徒便是李密派来的奸细,翟大哥只怕也未必肯信!” “为什么?” 程知节问道:“翟大哥为什么信一个外人而不信你我兄弟?” 徐世绩长叹一声道:“因为李密那真命天子的名头,最主要的,还是李密那一句话。他一定跟翟大哥说过,他算定了你我回来会阻止继续进攻燕云寨,这便是你我变了心的证据。” “就凭这一句话?” 程知节还是不相信。 徐世绩缓缓说道:“有时候,一句话便足够了。” …… …… 程知节愤闷不尽的走了,徐世绩独自一人在大帐中枯坐。那盏油灯晃了晃便逐渐黑了下去,徐世绩也没有起身再去点燃。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胡凳上,一口一口喝酒,却根本尝不出那酒的滋味。 他从怀里将自己写给李闲的那一封信掏出来看了看,黑暗中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可是那一句话他却似乎看得清清楚楚。 李密在瓦岗寨呆的时间越久,对你越不利,对我则越有利。 徐世绩仔仔细细的想了很久也没能想明白,李闲究竟是怎么知道李密会针对自己的。最贴切的分析,或许也仅仅是因为自己是瓦岗寨的军师,李密为了怂恿翟让出兵东平郡而针对自己布下的一个局。可李闲怎么就知道,李密对瓦岗寨的态度是什么?若是李密真心是想拉拢瓦岗寨的话,这个推测便不能成立。 所以徐世绩想不通,李闲究竟是如何断定李密会算计自己的? 如果他知道真实原因的话,只怕会惊骇的无以复加。 因为李闲知道,李密到了瓦岗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在李闲那里,这不过是一种对前世的回忆,可是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那这就是一种预知未来的神奇能力。换句话说,能预知便能把握,这其实是老天爷给李闲开的一个令人嫉妒的后门。 可惜,李闲不是纯正的历史学家,这个时代的事他也就是一知半解,但仅仅是这一知半解也帮了他大忙。 在后世,李密杀翟让兄弟,单雄信跪地求饶,徐世绩身受重伤几乎被砍死的事几乎人尽皆知。李密若不是怕人都死了瓦岗寨的旧人无法控制的话,单雄信徐世绩程知节他们三个或许一个都活不下来。 所以,徐世绩即便想破了头也想不到的事,在李闲那里却变得极为简单。 而就在徐世绩绞尽脑汁的想着李闲为什么能预知这一切的时候,某人正在从宿城返回郓城的路上优哉游哉。 李闲再一次表现出了自己的懒惰,他没有骑大黑马,而是躺在一辆运粮用的马车上,躺在米袋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毛毛草看起来很惬意的闭目养神。而他的大黑马则懒洋洋垂头丧气的跟在马车一边,不时看一眼李闲,似乎是在诧异着主人为什么变得越来越懒惰。 那种幽怨的眼神,就好像一个被遗弃了的深闺怨妇般。 若是李闲想,他可以乘坐一辆豪华舒适的马车上路。可他没有,因为他觉得那是一件很浪费奢侈的事,但他有时候确实很懒,所以他才会看起来很没有形象的躺在一辆粮车上。而在李闲身边陪伴的,除了大黑马和拉车的驽马之外,自然少不了一个车夫。躺在辎重营的粮车上,马夫自然也就轮不到别人来做。 戴了一顶草帽遮挡毒辣阳光的王启年回头看了李闲一眼,挥手驱赶走李闲身边的苍蝇谄媚道:“将军,渴不渴?” 一柄大黑伞绑在马车一边,替李闲遮挡住阳光。 那大黑伞有些脏,落了一层尘土。 大黑伞曾经是文刖的大黑伞,乃是这个世上挡箭挡刀枪甚至能挡得住长槊暴起一击的防御利器,可是如今却大材小用的被绑在马车上挡阳光。并不是李闲不爱惜宝贝,而是他知道有用处的东西才是宝贝。此时此刻,这大黑伞恰好能给他一片荫凉。文刖身边那背伞的青鸢如果见到这脏兮兮的大黑伞,只怕会气得发狂。 “将军如果渴了,你打算怎么办?” 李闲闭着眼睛笑问道。 王启年笑呵呵的说道:“我特意让人熬了梨汤灌在坛子里封着,刚好解渴。” “哪里来的梨子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佛堂灵位那是谁 第二百八十一章佛堂灵位那是谁 七月份的天气已经热的让人头疼,即便是官道上衣不遮体的难民也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往前走。 他们行进的没有目的性,哪里富庶一些能讨来一口饭他们便去哪里。有人往北走有人往南走,有人说江南好,江南不但风景秀丽而且太平没有什么战乱,那里是难民们心目中的天堂。有人说河西好,被人戏称为老妪的李渊到了太原后整顿民生吏治,百姓们的日子过的比其他地方好很多。还有人说河北窦建德治下也很好,虽然是个反贼,但对百姓比官府要强上百倍,人人有田中,收的赋税也低。更有甚者,说塞北好,放羊牧马,最起码不愁吃喝。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一个声音,说东平郡好。 东平有义贼,水美田地肥。不收租,不交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这首民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短短几个月内就传遍了黄河南北,就连齐郡的百姓有生活困苦的都开始打算是不是到东平郡去碰碰运气,都说燕云寨的人不但给粮食种子,而且士兵们还会帮忙搭建房子,安排生活。 传说中的事一般都是两种极端,要么恐怖丑陋到了极致,要么美好幸福到了极致,只是无论美好还是丑陋都一样的给人遐想。 都说江南好,都说河西好,都说东平好,那么难民们就算再苦再累走出一脚的血泡,也要去投奔那份心中憧憬的美好。其实,人们记忆中并不久远的以前,大隋就算说不上处处美好,也能说得上人心安定。 一列十几辆大车的车队从官道上缓缓往南行进,车队前面是七八十名骑马跨刀的武士,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一看就不是善类,十几辆马车看起来虽然并不如何惹眼,但车身上插着的旗子却让路人们频频侧目,并且因为那旗子上的字猜到了车队的来历而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大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赶车的车夫也不凶狠没有大声吆喝,但路上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拖家带口的难民们还是纷纷避让。 唐国公李 光凭这四个字,普通百姓就要远远的避开。 在车队后面,更是有一队两百人左右的劲卒手持长矛身背硬弓队列整齐的跟着。 看起来阵势很大,鲜衣怒马的护卫,甲胄森然的步兵,再加上那十几辆大车,和官道上搀扶而行的百姓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唐公李家这些年一直很低调,尤其是唐公李渊这些年不受重用被大业皇帝猜忌,李家的人处事更是小心翼翼。三月份的时候李渊重新被重用,大业皇帝封其为太原留守,李家也终于有了些扬眉吐气的样子。 可即便这样,李渊依然不允许李家的张扬。 如今官道上这十几辆大车数百护卫已经不能说低调了,原因很简单,李渊就算做人再小心可也不能不顾最疼爱女儿的安全。要算起从河西太原返回江都这一路上有多少反贼乱匪的话,李渊派了这几百甲士保护女儿李慧宁姑爷柴绍也就算不得有多高调了。从太原一路南下到江都,这一路上倒是有一半的区域已经不在官府的管辖之内,即便是官府管辖的那一半地方,只怕官军也远没有山贼乱匪多。 李渊夫妇对女儿李慧宁极为疼爱,再加上李慧宁本不愿意嫁给柴绍却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委曲自己,李渊觉得对女儿有所亏欠,所以对其疼爱非但没有因为已经出嫁而减少,反而更加的关怀备至。前些日子李渊的妻子窦氏因为身体不适格外的想念女儿,李渊便派人前往江都将随大业皇帝杨广巡幸江都柴绍夫妻请去怀远镇。可是他们夫妻二人还没有到怀远,李渊就已经奉旨调往太原了。 柴绍夫妻便又转道去往太原,在李渊家中住了一个多月这才告辞。 十几辆大车中打头的那一辆车中就是柴绍,不过李慧宁却并没有与他同车。自从归家半路上遇到了那个女子之后,他妻子李慧宁便格外欢喜,不但非要与那女子结为异性姐妹,还拉着她一路同车南下。 一想到这里柴绍就有些郁闷,妻子不陪自己去陪别人,即便同为女子他心里也很别扭,毕竟从遇见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到今天为止,李慧宁已经十余天不曾与他同乘一车了。和那偶遇的女子比起来,柴绍懊恼的发现自己倒是像个外人。 柴绍撩开车厢帘子往外看了看,看着官道上三三两两的难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中便充满了火气。只是碍于唐公的名声,他才忍住没有发作踹。可越是压着心里的恼火,那股恼火便越强烈,当他看到前面有个老太婆摔倒的时候,他想了想将头探出去大声吩咐车夫道:“不要伤了行人,走的慢些无妨。” 这句话他说的声音极大,所以官道这一侧的难民距离近些的倒是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前面有一个或许是饿的实在走不动路的老婆婆摔倒在地,柴绍还大声命令旁边的护卫取钱财给那老婆婆,让她买些吃的。这一举动顿时赢得了路边百姓的尊敬,众人纷纷弯腰行礼,皆赞叹李家都是大善人。 柴绍微笑着对难民们点头示意,正有些得意间,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李慧宁脸色不快的上了马车。 …… …… 第三辆马车上的车窗帘子撩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美目透过缝隙看着外面那些百姓给前面的马车作揖行礼,这是一双干净而漂亮的眼睛,只是看到李家的护卫给了那老婆婆一大捧肉好的时候不知为何微微皱起眉头,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厌恶。 “小姐,你好像不喜那个柴绍?” 一个身穿红装的俏媚侍女轻声问道。 坐在车窗边往外看的是一个用白纱遮挡住了口鼻的女子,只露出一双动人之极的眸子。此时那眸子里随着那老婆婆的千恩万谢其中的厌恶更浓了几分,她缓缓放下窗帘随即叹了口气。 “一月,难道你觉得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虽然白纱遮挡住了她的容颜,但从光洁的额头还有没有一丝皱纹的美眸都能看得出来,这女子的年纪并不大。 她称呼那红装侍女为一月,这一月,正是十二月女卫的首领,一月。 问话的,自然便是突厥王庭的公主,也是整个草原上的圣女阿史那朵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竟然在李家的马车上。一月听到阿史那朵朵的问话,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咱们前些日子被可汗派来的金帐侍卫追上,正是那柴绍带人出手将金帐侍卫们击败,他妻子还邀请咱们一路同行,看起来这两夫妻都不像是坏人。” 阿史那朵朵缓缓摇了摇头:“慧宁姐姐自然不是坏人,而且比男子还要心怀开阔。只是那柴绍,原本倒还不显得如何,今日看着他却觉着恶心。” “为什么?” 一月不解的问道。 阿史那朵朵叹了口气,缓缓靠在车厢上闭起眼睛:“一月,外面那老婆婆为什么会跌倒?” “因为饿的,没力气再往前走了。” 一月说完,看着阿史那朵朵,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小姐会问这个问题,这又和小姐对柴绍不满有什么关系? “既然是饿的……” 阿史那朵朵睁开眼睛,语气有些不屑:“既然柴绍明知道那老婆婆是饿的,不给她一些食物为什么偏偏给她一些钱财?这前后几十里都不见人烟的地方,你让那老婆婆去哪里买吃的?再者,那些难民中必然有凶悍狠戾之人,他给了那老婆婆那么多肉好,难道柴绍想不到,到了最后那些钱财老婆婆一个铜钱也拿不到,全都会被难民中的狠戾之辈抢夺走。说不得,老婆婆还要挨一顿打。难民们或许会因为那些钱财大打出手,或许,还会死人。” 她看了一月一眼后叹道:“看起来他是善心,其实,何尝他心里不是有些龌龊心思?收买人心也就罢了,何故要去刁难一个已经快饿昏了的老人?” 一月一怔,随即从车里寻了些食物,默默起身下去,将食物交给那老婆婆然后就在旁边看着,直到那老婆婆吃完她才缓缓的走回来,想了想之后一月又走回去,将那老婆婆还抱着的肉好取出来抛洒开,顿时,那些难民们便疯了一般的冲上来哄抢,其中有几个身材强壮的男子顿时大怒,一顿乱踹乱打将那些难民轰开。 趁着乱,一月掏出一块银子塞进那老婆婆手里,然后追上马车跃了上去。 在阿史那朵朵身边坐下来,一月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若是被他看到了,只怕他会讥讽你伪善。” 阿史那朵朵靠在车厢上轻声说道。 一月似乎知道阿史那朵朵嘴里的他是谁,所以直接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把做善事看做伪善?” 阿史那朵朵轻叹道:“你若是问他,他自然会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行善,为什么不带那个老婆婆一起走?” 一月怔住,久久无语。 …… …… &nbs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行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你行的 柴绍有些懊恼道:“不提便不提,怎么一问起这个,你就好像看我如仇人般激动?好了,你也不要生气,以后我再也不问就是了。 ” 李慧宁听他这样说,心里觉得有些歉疚语气缓和下来说道:“那佛堂中的灵位,是对我们李家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只是可惜,他为了保全我们李家而牺牲自己已经死去十几年了。但父亲和母亲一直惦念不忘,所以才会无论走到何处都会整理出一间佛堂为他祈福。” “既然已经提起,你何不直接告诉我那人叫什么?” 李慧宁摇头轻声道:“这名字绝不能提起,尤其是在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面前,谁也不能提起!” 柴绍叹了口气道:“你我夫妻之间,难道也需要有什么秘密不成?” 李慧宁抬起头看了柴绍一眼道:“有些事,等以后父亲大人或许会亲自告诉你,但如果我现在告诉你的话,那便是犯了李家的大忌。” 柴绍苦笑一声道:“说来说去,你们李家现在还拿我当个外人!” “你这便是气话了。” 李慧宁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理顺在耳际:“父亲对你格外的看重,不然怎么会特意交待,咱们李家留在大兴城的家人,算上我那几个庶出的弟妹都要听你的话做事?如今已经是咱们李家在大兴城里的主事人,怎么还说父亲拿你当外人?” 柴绍笑了笑道:“只是一句玩笑话,你切莫当真。”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咱们还要带着那塞北的女子一路到江都去?到了江都,你又打算怎么安置他们?我看那几个女子都不似一般草原人家出身,说不得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背景,这件事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如今咱们李家才刚刚重新得到重用,若是带了那几个女子去江都的话,被一些奸佞利用说什么咱们李家勾结突厥蛮夷对父亲就大为不利了。” “我知道。” 李慧宁淡然道:“她们不去江都,到了东平郡便会离去。” “东平郡?” 柴绍脸色一变道:“我听说东平郡如今已经全境都被那巨野泽中的反贼占了,那里危险的很,难道咱们就为了送几个才认识的外人还要绕路去反贼的地盘上?据说巨野泽中的那伙反贼嚣张悍勇,咱们没有必要冒险。” 李慧宁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反贼?反贼中难道没有良善之辈?我倒是对绿林道上的那些豪杰们没有什么反感,听说巨野泽中的那些人号召百姓屯田,还分发粮食种子,赋税定的极低,这些哪里像是恶人能做出来的举动?” 她淡然道:“我已经答应了朵朵妹子送她到东平郡,又岂能失信于人?” 柴绍长叹一声,也不好不再说什么。 距离此处千里之外的太原郡太原城留守府中,一身朴素衣衫的李渊坐在书桌旁正在看着下面郡县送上来的公文,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那茶杯,送到嘴边才发现茶杯中早已经没了水,他看着茶杯笑了笑,又将视线转回到那些公文上。 这些公文都是各郡县报上来的当地情况,李渊初到太原便定下规矩,河西各郡县每隔一个月就要将当地的情况写好明细送到太原,这规矩虽然才制定下没几个月,可自从李渊将故意拖延不报的两个县令一个县丞斩首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故意推诿了。朝廷中的那些大人物们都戏称李渊为李老妪,指的是李渊性情温和胆小怕事,可那不过是李渊刻意表现出来的,若是真有人以为如今的他还软弱可欺的话那才是自触霉头。 “该歇歇了!” 夫人窦氏带着几个丫鬟走进书房,端来一碗莲子羹还有一些点心。 “你不在房中好好休息怎么出来走动了?” 李渊看着妻子关切的说道。 窦氏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难看,不过今日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她亲自将那碗莲子羹放在李渊面前,微笑着说道:“自从宁儿她们回来我已经好了许多,郎中不是也说,让我出来走动走动对身子还好些吗。” 李渊微笑道:“由着你,你觉得怎么好便怎么来。” 他端起莲子羹喝了一口,不由赞道:“看来又是你亲自下厨了,她们可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窦氏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可看起来依然风韵犹存。她和李渊夫妻二人感情极好,为李渊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即便如此,现在听李渊当着下人的面夸奖自己她还是有些少女般的羞涩。只是,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来见李渊要说的那件事,心里便立刻变得凄苦哀怜起来。 “明日便到日子了。” 窦氏再椅子上坐下来:“咱们全家如今过的都好,陛下又重新重用你,毗沙门已经能独当一面,宁儿也嫁了一个好夫家,玄霸身子虽然还是那么虚弱,可有阵子没有再发病了。偏偏只有世民一个人在那边,也不知道过的是否凄苦,就算不凄苦……也会孤单。” 说着,窦氏忍不住便哭了起来。 李渊一声长叹,却坐在椅子上,端着那一碗莲子羹却再也没有心思喝下去。 …… …… 李闲率领锐金营骑兵回到郓城之后,先将裴世生找来询问了一下关于屯田的情况,得知郓城民生安定后李闲心里的担忧放下来一大半,他回到在柳华巷的清幽宅子后便命人去打水,打算洗过澡之后休息一会儿,明日一早还要奔赴雷泽巨野两县。如今瓦岗寨的人马还在雷泽县城外面围着,李闲必须亲自去。 虽然他明知道徐世绩回去之后必然要劝阻翟让继续兴兵,可如果自己不给翟让一个台阶下来的话,或许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解决。李闲并不是神,他也不是真的可以预知未来,更不是生而知之,所以他猜不到李密在瓦岗寨会兴什么风做什么浪,也猜不到翟让到底什么态度,更猜不到徐世绩回去之后具体如何去解释。 雷泽县是必然要去的,和瓦岗寨之间李闲暂时还不想闹僵。诚然,他没有兴趣和任何人合作,所以徐瞎子隐晦提起愿意牵线搭桥促使燕云寨和瓦岗寨联盟的时候李闲置之不理。因为他想不到一点和瓦岗寨联盟后能有什么利益所得,除了勾心斗角最后反目成仇之类的麻烦之外就再也想不到能是什么局面。 李闲一直是个怕麻烦的人,也是一个坚定奉行无利益不合作的现实主义者。 如果有利益可图的话,就算别人利用他一点点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当然,前提条件是李闲利用别人的一定要远多于别人利用他。当然,所得利益李闲就算占据不了全部也要争取拿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吃亏这种事,自从李闲的力量逐渐变得强大之后,他就再也不会考虑了。 将自己扒得赤条条之后李闲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那个特制的大木桶里。顷刻间,水流激荡,房间里湿了一大片。这木桶之大,其实早已经超出了桶的定义,可以称其为池。 一个喜欢在水中扑腾的人,自然不会嫌弃洗澡的地方大。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自然也不会吝啬于自己建一个浴池。 李闲在水中折腾了一番后平躺在水面上,闭着眼睛安静下来。每当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都格外宁静,闭上眼睛漂浮在水面上的感觉总是会让人觉得很特别。而就在他刚刚开始考虑怎么才能最完美的解决瓦岗寨的事,他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然后有人步伐轻缓的走了进来。 李闲不用想也知道进来的是谁,这个院子里除了他自己之外还住着一个女人,而在郓城,貌似也只有这个女人进入自己房间的时候才会这么随意自然。 “我吃亏了。” 李闲躺在水面上闭着眼睛说道。 一袭碧绿色长裙的叶怀袖在李闲身边坐下来,挽起袖子伸出手轻柔舒缓的为他搓着胸前。她自然而然的坐在那里,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帮李闲洗身子,这场景如果被外人看到的话,说不得会惊掉了一地的下巴。估计谁也不会想到,看起来冷冰冰永远一副古井不波摸样的叶大家竟然也会有如此乖巧小媳妇的一面。 “吃了什么亏?” 叶怀袖的手指在李闲的胸膛上轻轻拂过,哪里像是在搓澡? “我洗澡被你看到了,这不是亏了?” 李闲认真的说道:“所以我早晚要看回来一次,不然我睡不着觉。” “好啊。” 叶怀袖居然站起来,缓缓的将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褪去,最终一具完美到了极致的身子展露出来,而后,她居然还很自信的展示了一下身姿,做了几个撩人的能将人鼻血引出来的动作。在李闲诧异的目光中,她抬起修长笔直充满了弹性的腿,缓缓进入了水中。 李闲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用一种很担惊受怕的语气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叶怀袖靠近李闲坐在 第二百八十三章 别来无恙? 第二百八十三章别来无恙? “这是徐世绩笔迹吗?” 李闲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着缩在怀里的叶怀袖问道。 叶怀袖嗯了一声道:“我比对过徐世绩在郓城时候留下过的字迹,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怎么……你怀疑徐世绩回去之后被人胁迫写了这封信?” 李闲微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倒是不至于,我只是觉着徐世绩回去之后日子未必好过。” 叶怀袖微微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闲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不知道,只是胡乱猜测,不过徐世绩应该是不想让我去瓦岗寨才对,和什么一见如故没一个铜板的关系,纯粹为瓦岗寨考虑他也不会希望我去,若是我死在瓦岗寨,燕云寨的人马倾力狂攻就算损失再大灭了他瓦岗寨也不是办不到。徐世绩不是个傻子,这次怎么做了件傻事?” 叶怀袖沉吟了一会儿道:“或许真如你说的,徐世绩被胁迫了呢?” 李闲将衣服穿好之后伸了个拦腰,没有回答叶怀袖的话而是忽然感慨道:“回味无穷。” 叶怀袖没明白,诧异问道:“什么回味无穷?” 李闲看着叶怀袖的眼睛极认真极无耻的说道:“你在上面,还真是回味无穷……” 叶怀袖靠在床头眯起眼睛媚笑道:“是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李闲摇头:“有杀气。” 叶怀袖瞪了他一眼问道:“那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去还是不去?” 李闲昂起下颌道:“他瓦岗寨的人让我去道歉我就去道歉?” 叶怀袖脸色变得轻松起来,微笑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和瓦岗寨的矛盾?总不能真的打一仗,你也说了,现在咱们刚在东平郡站稳脚跟,还不能跟瓦岗寨这样的精锐军队交手,损失太大。” 李闲笑了笑昂然道:“我说不打,是因为怕影响了咱们在东平郡的根基,能不打就不打。可这不代表我怕了翟让单雄信他们,真要是不得不打这一仗的话,那打就是了,难不成瓦岗寨的损失还能比咱们小?挑衅……我向来不怕这个,他不是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去道歉就不会退兵吗?他能围了老子的雷泽县,老子就不能打他一个屁滚尿流?” “小男人。” 叶怀袖看着李闲眯着眼睛笑:“霸气的小男人。” 李闲用睥睨天下的眼神看着叶怀袖道:“信不信我把你也打一个屁滚尿流?” 叶怀袖脸一红,发现说起无耻来李闲当之无愧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于是她有些自哀自怜起来,自己怎么就这么命歹遇人不淑呢?这小男人确实霸气,也确实无耻,叶怀袖总结了一下,当一个男人足够霸气足够无耻,那么他将无敌于天下。 李闲将叶怀袖的衣服都捡回来,然后帮她披上:“不去见翟让,但雷泽县是必然要去的。翟让不是跟我装高调么,那我便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高调。” 叶怀袖不解道:“什么叫高调?” 李闲笑了笑,用四个字来简单片面的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高调,听到这四个字之后叶怀袖习惯性的眯起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喃喃重复了一遍:“飞扬跋扈” …… …… 十几辆马车在官道上排成长龙,无论是车队前面开路的近百名骑兵,还是车队后面那两百多人的精甲步兵,走了这么远的路依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形。这些人都是李渊的家将兵丁,能有这样的军事素质,由此可见李老妪绝对不是如朝廷里传说中那般不堪。有人说他胆小怕事,这一点其实毋庸置疑,再加上大业皇帝杨广对其刻意的打压以至于让很多人都忘了当初文皇帝高祖杨坚对李渊的评语。 李渊是一头病虎,看起来可欺,他也知道如何示弱,可真若是被他逮到了机会的话那他的敌人就会被一口囫囵的吞下去,皮毛骨头都不会剩下一丝。 病虎,这两个字其实用的很贴切。 病虎依然是虎,这一点同样毋庸置疑。 李渊治军其实很有手段,在怀远镇他手下那几千护粮兵不过是一群跑去辽东混军功的富家子弟,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可以说毫无战斗力可言。随随便便一个伍长什长的拉出来,说不得便是那家县太爷的公子。可就是这样一群人,被李渊训练了大半年之后,硬生生挡住了高句丽几次渡过辽水偷袭粮仓的攻势,甚至有一次高句丽足足五个千人队趁着辽水冻结踩着冰面过来夜袭,骤然遇袭的护粮兵非但保住了粮草不失甚至还击杀了两千多名高句丽士兵,由此可见李老妪带兵的本事绝对非一般人可比。 而保护着柴绍和李慧宁的这几百士兵,都是李渊这些年来留在身边的百战老兵,真要是拼了命打起来,绿林草寇便是来一两千人也未必能从这几百人身上占去便宜。 有这几百老兵在,柴绍的担忧便也就稍稍减了几分。只是他心里还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在他看来护送那十几个女子去东平郡完全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可李慧宁偏偏是这般男子性情,最喜欢结交朋友,为人又极仗义,这一点便是一般男子也不及她。 车队过黄河的时候被一伙一千多人的绿林草寇偷袭,这是一伙儿宿城之战后逃走的王薄手下溃兵,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带兵打算偷袭巨野泽不料却被燕云寨人马半路伏杀几乎全军覆没的罗癞子。 本以为逮到了一头肥羊,罗癞子看着那一队马车还有那几百士兵身上的装备就眼馋的流口水,他本以为这是那个世家大户的子女出行,那些家丁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在黄河渡口堵住李家车队的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那哪里是一头肥羊,分明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罗癞子手下一千多草寇硬是被那几百李家老兵杀了个片甲不留,诛杀千余人,其他投降的被柴绍下令绑了石头沉入黄河。就连罗癞子这个曾经在黄河北面叱咤风云的绿林大豪也很憋屈的死在一个漂亮女人手里,被李慧宁一箭将咽喉射了个对穿。 过黄河之后车队进入东平郡,沿途所见只景象真的让人瞠目结舌。 河北地面上饿殍遍地,荒草丛生。 仅仅是隔着一条河,东平郡这边官道两侧整整齐齐的都是开出来的荒地,屯田农民们种上的收获时间比小麦短的粗粮已经入库,田里都是在忙碌着赶时节播种秋粮的百姓,和黄河北面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就连柴绍这般看不起绿林反贼的人,也不禁暗中挑一挑大拇指。 只是,队伍才进了东平郡境内就被燕云寨的人马盯上,而这次李家老兵就算再善战也不可能再杀一个酣畅淋漓,而且面对将他们堵在官道上的燕云寨人马,李家老兵每个人心里都生出几分无力感来。 收到消息截住他们的,正是雄阔海的厚土重甲。 …… …… “这是反贼的队伍?” 坐在马车里的柴绍愤闷至极,他指着车窗外那一队队列阵而行的燕云寨精兵叹道:“便是大隋官军,自大业八年之后我也再没有见过一支如此雄壮的队伍!我现在倒是想看看,那个巨野泽燕云寨的大当家是个什么人物了!若是能收了这人才为李家所用的话,将来……” 他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道:“前阵子在太原,我曾劝过父亲…...” 李慧宁微微皱眉轻声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提了,父亲刚刚被陛下重用任为太原留守,若是你劝父亲那事被人知道了传到陛下耳朵里,咱们李家便是万劫不复!” “怎么会!” 柴绍低声道:“如今大隋的天下乱成了什么样子,父亲若是肯招兵买马的话,用不了一年便能雄踞河西,有太行山之险为依据,朝廷的人马根本就奈何不了。到时候兵精粮足,夺天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慧宁叹道:“好像父亲身边也有人劝过,都被父亲骂了。” 柴绍叹了口气道:“如今谁还看不出这天下大乱之势?偏生父亲他……还是不说了。宁儿,你说这燕云寨的人劫持了咱们,要把咱们带去什么地方?” 李慧宁想了想说道:“或许便是要去见那个李闲。” 柴绍嗯了一声道:“也姓李,这便好说一些了,只是不知道是出身陇右李家,还是……” 说到这里柴绍忽然顿住,自嘲的笑了笑道:“怎么可能呢,九成九或许也是个寒门出身。” 正说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道极雄壮的声音说道:“辛苦你们一些,再走半日便能到郓城了。到时候见了我家将军,你们是去是留自然由我家将军做主。” 说话的正是雄阔海,他在宿城拦下李家车队的时候恰好收到李闲派人发来的军令,让厚土营全部人马返回郓城,雄阔海便索性将柴绍等人带上一同出发。扣下了唐国公李渊的家人,这件事说小不小,而且这些人中还有十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还是我自己说 (下午三点多才从北京回来,早晨四点不到就走了,回来后赶紧码字,这是第一更,如果状态好的话今天依然三更,求收藏。 ) 第二百八十四章还是我自己说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柴绍现在的心情,那么毫无疑问,如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便是最贴切的比喻。在看到李闲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胃里全都是死苍蝇。这种感觉甚至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可偏偏还什么都吐不出来。 李慧宁从马车上下来之后最先看到的就是柴绍那张表情极为难看的脸,顺着柴绍怒目而视的方向看过去,李慧宁就看到了那个在微山湖畔烤鱼的年轻男子。说起来,那烤鱼的滋味李慧宁已经淡忘的差不多了。但是那个年轻男子不知为何她却不时能想起来。虽然几个月之后那男子的样貌已经有些许模糊,可李慧宁还是第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其中并不牵扯到什么扯淡的一见钟情之类事,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见李闲的时候,李慧宁便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如果非要说清楚这特别的感觉是什么的,或许亲切这两个字比较贴近她的心境。 虽然那个少年郎的举动并不讨喜,还打了柴绍,可李慧宁心中偏偏对他没有一点记恨,当再见到李闲的时候那种亲近感觉再一次从李慧宁心里浮现出来。 “怎么是你?” 她问的话和柴绍问的话一字不差,而李闲的回答也是一字不差。 “别来无恙?” 只是,李慧宁的怎么是你和柴绍的怎么是你无论语气还是其中含义都不相同,而李闲的两句别来无恙也绝对不是同一个意思。对柴绍说的别来无恙,虽然语气平淡可其中不无讥讽,对李慧宁的别来无恙,其中只有问候再无他意。 李慧宁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却举步站在柴绍身边挽起他的胳膊。 柴绍微微一怔,随即感激的看了妻子一眼。李闲微笑着对他们夫妻二人再次点头示意,心中对这女子更多了几分敬佩。李闲虽然算不得什么君子,当然在不必要的时候也没兴趣做什么纯粹小人。和柴绍之间的那点小小恩怨根本就不值一提,至于柴绍是否刻骨铭心李闲也并不在乎。 如今到了他的地盘上,让他拿出仗势欺人的架势来李闲反而觉得自己小家子气呢。 男人嘛,越是占尽优势的时候越要显得大度。 当然,若是换做了战场上,让李闲占尽优势的话那他的敌人别指望李闲能有什么大度的举动。 “真是抱歉。” 李闲笑了笑对李慧宁说道:“我将宿城的人马调回来,没想到也将你们一道带回来了。如果我的人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我先替他们道个歉。” “道歉就不必了。” 柴绍上前一步挡在李慧宁前面,收起脸上的愠怒而是变戏法一般换上一副温和笑脸。其实这对于柴绍来说并不难,他这等世家大户出身之人掩饰真实心境谈笑风生乃是必修的课程,而柴绍之前的惊诧愤怒因为李慧宁挽起他的手臂这个充满了温情的小动作而压了下去,换上一副笑脸,柴绍做起来驾轻就熟。 “我不介意你手下人的鲁莽,当然也不会怀疑你的风度。” 柴绍微笑着说道:“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夫妻打算这就告辞。” 李闲缓缓摇了摇头道:“那怎么行?” 柴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带着讥讽语气问道:“怎么,你还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李闲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他依然微笑着,表情淡然的没有一丝改变:“绍公贤伉俪第一次来郓城,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失了礼数。郓城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好在山美水美百姓们也和善,绍公不介意的话就多停留一日。虽然我这个地主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款待,诚挚心意还是有的。” “一日?” 柴绍嘴角挑了挑问道。 李闲摆了摆手笑道:“若是绍公不急着离去,多停留些日子也无妨。恰好过几日我便要率军猎狼,如果绍公有意倒是可以一同前往。” “那好!” 柴绍抱了抱拳道:“便叨扰寨主一日,至于猎狼……我们夫妻还要赶回江都,只怕不能一饱眼福了。” 李闲微笑道:“他们都叫我将军,不过寨主这个称呼听起来也不错。” 两个人看起来和善的交谈中,其实味道哪里是如看起来那么平淡。只是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样的亲和,柴绍偶尔眼神中还会有一丝敌意闪烁,而李闲微笑着的时候那种人畜无害的样子,便是最狡猾的人也从他身上找不出一丝虚伪。可是柴绍却知道,面前这个清俊的少年郎比起自己来还要虚伪一百倍。 两个人正毫无意义的说着话,第三辆马车上的阿史那朵朵从车中轻轻一跃跳了下来。在十二月女卫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正在与柴绍云淡风轻交谈着的李闲,阿史那朵朵忽然觉得自己好紧张。 “怎么是你?” 这次问出来的是李闲。 他看见阿史那朵朵的时候眼睛立刻便睁得很大,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阿史那朵朵微笑着看着他,然后轻声道:“别来无恙?” 这四个字,其中意思好像又有些许不同。 …… …… 这次李闲不但将宿城雄阔海的厚土营调了回来,也将朝求歌的洪水营调了回来,巨野泽内留守的一半水军没动,所有新兵也都被李闲调了出来。再加上抽调了宿城,须昌,郓城三地的郡兵,如今聚集在郓城的兵马总数已经超过三万。而在巨野的骆傅麾下青木营和陈雀儿的水军总兵力也超过一万人,整个东平郡全部兵力,李闲这次调动超过六成。而剩下的,则都是东平郡原来的郡兵和从难民中招募的新兵。 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只有一个目的,开赴雷泽县。 徐世绩来信中表示,瓦岗寨大当家翟让仁义厚德,只要李闲亲自赴瓦岗寨大营中登门道歉,那么燕云寨和瓦岗寨之间的事翟让可以一笔勾销。这是一种姿态,很高的姿态,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那便是瓦岗寨凌驾于燕云寨之上。 如今比高调,李闲又何惧一个瓦岗寨? 雄阔海之前送回来的消息,只说扣下了唐国公李渊的女儿和女婿,李家中还有一个女子要求见叶大档头,所以李闲完全没有想到来找叶怀袖的居然会是阿史那朵朵。自从上次无栾死后在燕山上分别,两个人已经有很久没有见面了。实事求是的说,若不是今日突然见面,李闲这段日子还真的没有想起过阿史那朵朵。 显然,他没有记着她,而她却似乎经常会想起燕山上席地而坐挚诚书写墓碑的那个清俊少年。 进城的时候,柴绍故意和李慧宁走在后面。 “真没有想到,他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是占据巨野泽的绿林大豪。” 柴绍自嘲的笑了笑低声对李慧宁说道:“到郓城之前我还说过,若是可以的话拉拢此人,日后说不得能为咱们李家所用。现在看来,只怕要断了这个心思了。” 李慧宁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还是不要提起的好,父亲不答应你的提议,你就不要胡乱做主张。” 柴绍点了点头道:“我只是不明白,他如此年纪,怎么就能是个麾下兵马数万的反贼首领?当日在微山湖遇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也是个出身世家的子弟。” 李慧宁轻声道:“不是有句俗话吗,人不可貌相。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停留一日好了,料来他也不敢真的对咱们李家的人怎么样。虽然父亲远在河西,可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是有的。这李闲不是一个愚笨之人,他应该能想到,若是为难了咱们,父亲必然会促使朝廷发兵征剿东平郡。” 柴绍苦笑道:“时运不济,咱们出门好像没看黄历。说来说去,若是没有遇到那个草原女子也不会今天这尴尬局面。” 李慧宁看了柴绍一眼问道:“你在怪我?” 柴绍叹道:“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觉着,这也太巧了一些。” 李慧宁想了想说道:“既然巧合之下还能与李闲相见,说不得是他冥冥之中注定了与咱们李家有什么机缘。既来之且安之,无需担心什么。” 柴绍笑了笑道:“你倒是洒脱!” …… …… 因为阿史那朵朵和柴绍夫妻的到来,李闲将大军开拔的日期向后推了一日。反正他已经给徐世绩回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告诉徐世绩自己必然是会亲自走一趟雷泽县的,所以倒也不必太过心急。信中李闲没有明确表示什么态度,只说自己会去,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最能迷惑人,而他估摸着翟让存着害自己的心思,所以不会贸然进攻雷泽县。便是瓦岗寨真的进攻李闲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东方烈火手下烈火营近七 第二百八十五章 都已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感谢念着倒蛋笨,love753的打赏) 第二百八十五章都已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顺着清幽安静的柳华巷,叶怀袖和阿史那朵朵这两个今天同样是一袭白色衣裙的女子缓步行走,从李闲的宅子出来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怀袖走在前面,步伐虽然缓而且小,但阿史那朵朵依然和她保持着似乎恒定不变的距离。 虽然以前两个人一同外出的时候也是如此,看起来与在草原上的日子毫无差别可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以前那一步的距离是亲近,如今这一步的距离才是真的距离。 能否走近这一步,并不简单。 柳华巷并不长,可是从头走到尾两个人用了很长时间。走到柳华巷的街口叶怀袖顿住脚步,阿史那朵朵也停了下来。叶怀袖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 第二百八十五章都已不再是曾记的自己 顺着清幽安静的柳华巷,叶怀袖和阿史那朵朵这两个今天同样是一袭白色衣裙的女子缓步行走,从李闲的宅子出来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怀袖走在前面,步伐虽然缓而且小,但阿史那朵朵依然和她保持着似乎恒定不变的距离。虽然以前两个人一同外出的时候也是如此,看起来与在草原上的日子毫无差别可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以前那一步的距离只是小小的隔阂,如今这一步的距离才是真的距离。 能否走近这一步,并不简单。 柳华巷并不长,可是从头走到尾两个人用了很长时间。走到柳华巷的街口叶怀袖顿住脚步,阿史那朵朵也停了下来。叶怀袖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朝着不远处招了招手,很快,一辆黑色的马车便从柳华巷对面驶了过来,赶车的人带了一顶很大的斗笠遮挡残阳,而那一身黑衣则显示着他的身份。 “小姐” 带着斗笠的男子躬身叫了一声,然后不抬头对着阿史那朵朵施礼:“小姐” 这个世上称呼叶怀袖为小姐的很多,称呼阿史那朵朵为小姐的人也很多,可对她们两个人一直以来都用同样称呼的却并不多,曾经有两个,其中一个死在从江都返回巨野泽的路上,如今站在叶怀袖面前的只剩下了一个叶翻云。 “好久不见您了。” 这句话,他是对阿史那朵朵说的。 “翻云大哥,也好久不见你了。” 阿史那朵朵微微点头致意:“怎么不见覆雨大哥?” “死了。” 叶翻云脸色平淡的说了两个字。 阿史那朵朵脸色大变,猛的抬起头看向叶翻云,然后又看向叶怀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中竟然有一种浓烈的悲伤。因为叶翻云轻轻说出来的死了两个字,她的脸色变得很白,是一种令人心痛的白。 “怎么……会死?”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翻云和覆雨跟我去江都帮安之做一件事,被朝廷的人马追上,覆雨为了保护我战死了。” 这是叶怀袖出了李闲宅子后对阿史那朵朵说的第一句话。 阿史那朵朵忽然苦笑一声道:“叶家的人,似乎都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觉悟,好像你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悲伤,我知道,在你们看来死去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连悲伤都要刻意的隐藏起来?” 叶怀袖看了阿史那朵朵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上了那辆黑色的马车。 叶翻云依然恭敬的站在阿史那朵朵身边,却没有再低着头而是第一次特别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姐,你错了。” “覆雨死的那天,我也哭的死去活来,只是从第二天开始到覆雨下葬再到今天,我都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不是我心中没有悲伤,也不是我刻意将眼泪都忍住,而是我知道,有些时候眼泪毫无意义。有哭泣的时间,我能做很多事。我可以勤练武艺,可以去追查杀死覆雨的凶手如今在什么地方,有哭泣的时间,我可以为他去报仇。” 他看着阿史那朵朵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叶家的人不是没有感情,恰恰相反,叶家的人正是因为太注重感情才会这样。” “为了所谓的目的?” 阿史那朵朵忽然冷笑着问道。 不等叶翻云回答,她忽然尖声吼道:“凭什么!” 这三个子传进车厢中叶怀袖的耳朵里,她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 叶翻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阿史那朵朵认真的说道:“没有什么目的了,或许曾经有,但现在没了。覆雨的死没有什么阴谋算计,也不是准备好了去牺牲,那只是一个意外。如果说叶家曾经有什么目的的话,那么现在的叶家或许唯一的目的便是好好活下去。小姐,你不要将小姐想的那么残忍。” “叶家是她的叶家!” 阿史那朵朵抹去眼角的泪珠儿冷声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至于叶家有什么目的,从来都是她的目的。现在想好好活下去,也只是因为她想好好活下去,凭什么?凭什么你不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叶翻云忽然笑了笑,语气平淡却真诚的说道:“以往的生活,现在的生活,其实都是我想要的生活,因为……我姓叶。” “是啊……姓叶的都是疯子。” 阿史那朵朵凄然一笑道,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肩头。 …… …… 马车行走的很平稳,车厢中坐着的两个女子甚至感觉不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那一丝颠簸。叶翻云不时挥动一下马鞭,只是力度却十分的轻。拉车的马匹缓缓的行走着,不时抖抖嘴唇打一个响鼻。虽然已经斜阳西挂,但天气依然闷热的让人浑身都不自在。相比于外面来说,车厢中似乎更加的热一些。 叶怀袖将车窗帘子拉起来,看着外面大街上的行人怔怔出神。而阿史那朵朵则看着叶怀袖,好像也在怔怔出神。 马车离开柳华巷之后一直往东走,然后在原来东平郡丞张三恒的宅子门前停了下来。这座大宅子自从张三恒死后便一直空着,后来便成了飞虎密谍五部的办公地点。李闲去宿城的那段日子,叶怀袖便住在这里。 摘去了张府的牌匾,这座大宅子却因为飞虎五部的进驻而变得更加肃穆。 门口守卫着的黑衣密谍看到那辆黑色马车停下来,便整齐的对走下马车的叶怀袖躬身施礼。叶怀袖微微颔首缓步走进了院子,阿史那朵朵打量了一下门前的黑衣大汉便跟着她走了进去。一路都有人恭敬的对叶怀袖行礼,阿史那朵朵微微皱眉,脸上隐隐有一种担忧之色浮现了出来。 前院是飞虎五部的驻地,而整个后园则是属于叶怀袖的私人住所。 张三恒家里的后园并不大,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雅人,连个伪雅人都算不上,他才舍不得花钱弄一个花团锦簇翠木成林的园子。不过这小小后园里倒是有一座小荷塘,荷塘边有一座凉亭。 叶怀袖吩咐叶翻云,让他将后园中所有的飞虎密谍都撤走,而且没有她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到后园里面。叶翻云脸色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离去。不多时,布置在后园暗处的密谍便全部撤走,通往后园唯一的那条石子小路必经的月亮门前,叶翻云亲自守在那里。 “你是帮李闲做事,还是在利用他?” 叶翻云走了之后,阿史那朵朵忽然冷声问道。 听到阿史那朵朵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叶怀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白,她抬起头看着阿史那朵朵,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朵朵,你……喜欢他?” “不行?” 阿史那朵朵倔强的昂起下颌反问。 “不行” 叶怀袖缓缓的舒了口气,语气却坚定异常。 “为什么!” 阿史那朵朵声音有些尖锐,圣女的气质在这一刻因为情绪的爆发而悄然隐去。此时,她就好像一个受了伤还发了狂的小狼,竖起了全身的毛发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凭什么我从小到大都要听你的?!” 叶怀袖怔住,喃喃道:“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 …… “哈哈!” 阿史那朵朵疯狂的笑了起来,因为激动,她的脸色浮现出有些病态的酡红,因为激动,她的嘴唇颜色变成近乎于淡紫的颜色。 “妹妹?你在我肩膀上用药物弄出这个恶心的狼头的时候,你还记得我是你妹妹吗?把我送到草原上认一个草原蛮夷做父亲的时候,你还记得我是你妹妹吗?罗艺派人要挟我让我嫁给他儿子的时候你记得我是你妹妹吗?他派出来的杀手杀了无栾也几乎杀了我的时候,你记得我是你妹妹吗!” “我记得!” 叶怀袖的眼泪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 “怀苏,是姐姐对不起你。” 叶怀袖看 第二百八十六章 回信只一言 第二百八十七章回信只一言 看着缓缓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叶怀袖,阿史那朵朵的脸色骤然变得痛苦起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搀扶她,可终究还是忍住倔强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不去看她。只是,眼泪却不争气的顺着脸颊不断的一颗一颗滑落。 “怀苏……” 叶怀袖凄然笑了笑,看着阿史那朵朵的背影轻声道:“以前的事我知道你忘不掉,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错误。其实我知道自从你离开幽州的那天起,你我姐妹之间的情分或许就断了。你在燕山上的时候,其实我也在,你离开的那天,我一直跟着你……当时我想,或许你回到草原上去更好,最起码,阿史那咄吉世比我对你好。” “我不是跟你解释,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在幽州的时候我拒绝了罗艺的话,或许你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错在我,不该带你去幽州。” 阿史那朵朵的肩膀抽动了一下,但是她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冷:“别告诉我,之前你不知道罗艺打算逼婚的。” “我不知道。” 叶怀袖抬起头真诚道:“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后来我查过,是阿史那去鹄暗中和罗艺联系的,连阿史那咄吉世他都瞒着。我到了幽州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我知道你不信我,可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怀苏,我不会拿你一生的幸福做赌注。我一直跟着你回到草原上,我怕阿史那去鹄再害你,所以留下十二月女卫,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回中原的。” “你已经毁了我的幸福。” 阿史那朵朵颤声道。 叶怀袖的肩膀颤抖着,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我想通的太晚了……怀苏,你来找我,真的只想知道在幽州为什么我没有救你?” 阿史那朵朵缓缓摇了摇头:“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没有想用我换突厥和罗艺的支持。” 听到谢谢这两个字,叶怀袖的心里冰冷一片。 阿史那朵朵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史那朵朵忽然叹了口气问道:“如果,我真的死在了幽州,你会伤心吗?” 叶怀袖对着阿史那朵朵的背影缓缓的真诚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没有等到回答的阿史那朵朵身子变得逐渐僵硬,她苦笑了一声,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怀苏,能不能告诉我,怎样你心里才能快活一些?从草原南下的那天开始我就在想一件事,如果……如果能让你觉得快活,便是你要我去死我也愿意。现在,如果你觉得我死你会好受些,我愿意……其实我已经很知足,南下之后还能拥有一段最淳朴平常但快乐的日子,对于我这一生来说,或许已经足够了。” 叶怀袖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摸到了袖口上封着的那颗小小药丸。 阿史那朵朵忽然转身,看向叶怀袖。她的脸上都是泪水,颤抖着问:“你真的,觉得现在的日子开心快活?” 叶怀袖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将那颗药丸握在手心里。 “怀苏,不要再回草原了。” 叶怀袖凄然笑了笑:“回叶家草庐,我把覆雨葬在草庐,如果你愿意,我让翻云和一月他们都跟着你回去。” “不!” 阿史那朵朵忽然跪下来,跪在叶怀袖身前嚎啕大哭:“我不要你死!既然你已经寻找到了快乐,我还有什么要求呢?姐姐……我真怕你还是原来的你。” 她扑倒在叶怀袖怀里,哭的如同一个迷路后很久才找到家人的孩子。 “姐姐……我不想你像以前那样活着,你答应我,好吗?” 她搬开叶怀袖的手指,将那颗药丸丢的远远的,很远很远。 那道月亮门旁边的树后,李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松了一口气,他回身对叶翻云笑了笑,然后缓步走向外面。叶翻云看着李闲离去的背影,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他再看向叶怀袖和阿史那朵朵,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为什么……我觉着以后还会有麻烦?” ...... …… 阿史那朵朵是纯性善良的,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去怪过叶怀袖在她肩膀上用药物烙印出的那个金色狼头,或许她知道在幽州的时候叶怀袖绝不会害自己,或许她的愤怒不满和委屈都来源于……她对叶怀袖的心疼。 有人说过,姐妹之间的感情往往会好过兄弟。也有人说过,那是因为没有反目成仇的诱因。 阿史那朵朵有恨叶怀袖的理由,也有一辈子不原谅她的权利,甚至,如果叶怀袖真的因为歉疚而自杀的话,她有资格不哭而是展颜欢笑。可是她不是那样的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最了解她姐姐叶怀袖的苦,不是李闲,不是答朗长虹,而是她,阿史那朵朵。 从六岁开始,她就成了草原上人人敬仰的圣女。 从六岁开始,她就知道姐姐是个为爱而痴狂的女人,虽然那个时候的阿史那朵朵还不懂什么叫爱情,更不懂姐姐做那么多事的目的是什么。当她一天一天长大之后她才醒悟,原来姐姐深深的陷入了泥潭中难以自拔。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姐姐为之付出。在凉亭中相拥而泣的阿史那朵朵和叶怀袖,或许一次就将这么多年所有的泪水都挥洒出来。 “姐姐,你是从什么时候想通的?” 阿史那朵朵擦了擦叶怀袖脸上的泪水抽泣着问道。 “或许……是不久之前。” 叶怀袖凄然笑了笑道:“或许,很久之前其实我就已经明白,只不过依然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能感觉到一点点。” 阿史那朵朵认真的说道:“好像,从前几年你在草原上开草庐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改变了。那个时候你脸上的笑容就比以往要多一些,我最喜欢那个时候在草庐中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叶怀袖帮阿史那朵朵将额前的凌乱的发丝理顺:“其实我一直都明白自己错了,可就是不甘心。后来我又去了一次青牛湖见过答朗长虹,不知道为什么,那次我看到他的时候除了厌恶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我也厌恶自己。” 叶怀袖看着阿史那朵朵说道:“每天都在厌恶自己。” 阿史那朵朵摇了摇头:“姐姐不是说过,你找到了快乐吗?” 叶怀袖心疼的看着妹妹说道:“快乐……我不知道能有多久,不过,这段日子倒是真的心里很宁静。”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能不能还叫朵朵?” “叶朵朵?” 叶怀袖喃喃着,随即笑了起来:“挺好听的名字。” …… …… “朵朵,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和安之没有见过几面,难道你……真的喜欢他?” “安之?” 阿史那朵朵这才醒悟,好像叶怀袖之前提起李闲的时候也叫的是安之这两个字,她脸色变化了一下,然后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怎么会?我不过说的气话。我跟他一共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叶怀袖怔了怔,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对女人来说,他是个好人。可是朵朵……我……我是他的女人。” 她抬起头看着阿史那朵朵认真的说道:“虽然我知道,他不会明媒正娶。只是……朵朵,咱们姐妹,不能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么明天一早我就回江南的叶家草庐去。” 阿史那朵朵摇了摇头笑道:“我饿了,吃饱肚子,我还要赶路。” 她站起来,拉着叶怀袖的手说道:“去尝尝李将军的手艺!” 正在她们两个说话的时候,铁獠狼亲自带着一个人急匆匆的找到了刚刚返回柳华巷的李闲。当看到铁獠狼带来的人的时候,李闲微微眯起眼睛。他实在没有想到,来的居然会是突厥人。 “可汗说,只要将军你协助起兵,愿意与将军平分中原大地!” 突厥使者微笑着说道。 李闲笑了笑问道:“这句话,你对中原绿林道上多少人说过了?” 那突厥使者说道:“只对将军你一个人说,特勤已经知道圣女来投奔李将军您了,我们的人一路保护圣女南下,既然圣女倾心于李将军您,特勤说愿意说服可汗将圣女许配给将军,两家结好,共夺天下。” 李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过突厥使者递过来的书信,那是阿史那去鹄亲笔所写,一手汉字倒是颇为工整。 他看完了阿史那去鹄的亲笔信随即笑了笑,提起笔在那封信的最后回复了一句话,然后将信纸交给那突厥人说道:“回去告诉阿史那去鹄,我的意思都在这封信中。” 突厥使者 第二百八十七章 生不如死的突厥信使 (感谢渡迷津,江哲羽的打赏) 第二百六十七章生不如死的突厥信使 等那突厥使者急匆匆的离去,李闲看着那道背影出了院门之后随即招了招手,也不知道藏身何处的黑衣密谍立刻闪出来快步跑到李闲跟前,李闲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密谍转身离去。 李闲想了想,将铁獠狼又叫过来吩咐了几句。铁獠狼领了命令也转身快速离去,李闲便转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喃喃低语:“该来的,好像一件也没少。” 只是他说话的声音极轻,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一人听到。从阿史那去鹄的信里李闲确认了一件事,这让他心里变得踏实了几分。这种踏实的感觉只有他自己能够理解,也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 阿史那去鹄的信中并没有详细说明想请李闲做什么,可正值这个时候李闲如何能推测不出来?历史上该出现的大事还是要出现,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就变得面目全非这是李闲之所以感觉到踏实的原因。只是他却没有什么保住历史真实面目的伟大觉悟,他最大的担心便是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随便扇动几下翅膀后这个时代变得陌生异样,他可没有什么担心出现偏差后大隋之后的历史也随之改变,他担心的是如果改变的太厉害那他那点前世知道的东西就再无一丝用处,他自己之后要走的路便会变得迷茫充满未知。 说来说去,后世什么的李闲没精力去操心。 他需要的是掌控自己现在的生活,掌控住这个时代的脉搏。或许很多细节上的事他并不知晓,但李闲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只要能控制好自己知道的那些大事,就能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利益。 既然那件大事还是要发生的,这就好,最起码证明历史还是按照一定的轨迹缓缓的前行,就算有些许小小的如张金称提前身死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出现,但终归大的方向还是没有一丝移动。 想起自己还应了人家一顿晚饭,李闲笑了笑,忽然生出几分大显身手的念头来,可是仔细想了想却忽然忘记了自己做什么才是最拿手的。 再想起叶怀袖和阿史那朵朵之间的事,他忽然又变得兴致淡薄了起来。 正在厨房门口犹豫着自己该做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极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发愁做什么款待我?” 李闲回头看去,却见阿史那朵朵俏生生站在自己身后。李闲下意识的看向她的眼睛,于是便发现了那还略显红肿的双眸中淡淡的哀伤。只是阿史那朵朵却站在那里灿烂的笑着,露出一颗漂亮之极的小虎牙。李闲不知道那笑容背后的淡淡哀伤是因为什么,但他知道阿史那朵朵现在的心情绝对和脸上的笑意不相符。 “我在想,若是做的太好吃你舍不得走了,以后我岂不是要多准备一个人的饭菜?所以,刚才我心里一直盘算着,是将饭菜烧的好吃一些你舍不得走之后我要多少饭钱才会不亏?又或者,干脆将饭菜烧的难吃至极?” 阿史那朵朵愕然,随即笑道:“我劝你还是将菜烧的越难吃越好。” 李闲摊了摊手问道:“为什么,莫不是堂堂草原的圣女拿不出几个银子来付饭钱?要不这样,我给你办一个包月或者包年?” “什么意思?” 阿史那朵朵不解问道。 李闲解释道:“包月呢,便是你一个月付账一次,我可以只收你九成的饭费。若是包年呢,那便是一年付账一次,我可以只收你六成的饭费,如此大力度的优惠,你难道不觉得怦然心动?” 阿史那朵朵摇头叹道:“我只觉得你贪财无耻。” 李闲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然后极认真的问道:“你若是真的没有银子付账的话,那么便不收你饭费,你留下来之后可以帮我烧水沏茶研墨洗笔铺床叠被还账如何?” “你就不能大方一些?” 阿史那朵朵听到铺床叠被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一红,有些懊恼的说道:“吃一顿饭怎么如此麻烦?” 李闲似乎对这个话题极有兴趣,居然恬不知耻的说道:“若你觉得亏了些,要不我按月发给你例钱?你看,我已经大方到了感天动地的地步了。“ “你真的想让我留下来?就不能给我一个像样些的理由?” 阿史那朵朵忽然换了一种让李闲有些心慌的语气问道。 李闲挠了挠头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若是让整个大草原上的圣女为我沏茶倒水研墨洗笔,这样我岂不是很有面子?” 阿史那朵朵怔住,随即猛的一跺脚转身就走。 李闲笑了笑,快步追上去问道:“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吃!” “是想吃味道浓重一些的还是清淡一些的?” “不吃!” “不吃小炒,要不我给你包饺子吃?” “不吃!” “烤肉还是烤鱼?” “烤肉!” 阿史那朵朵猛的站住回身恶狠狠的瞪着李闲:“我要吃烤龙肉!” 李闲怔住,喃喃道:“不知道地龙算不算龙……” …… …… 阿史那朵朵问什么是地龙?李闲从随身带着的鹿皮囊中摸出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在院子里一颗大树下蹲了下来然后用匕首挖着坑,不过显然这块土地很不给他面子,他足足围着大树挖了一圈才找到一条像样的地龙。当他将那个软绵绵鼻涕一样恶心的东西捏着在阿史那朵朵眼前晃了晃的时候,阿史那朵朵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阿史那朵朵实在没想到所谓的地龙便是这般恶心讨厌的肉-虫子,看到这种东西她哪里还有什么食欲? 李闲却捏着那虫子极认真的说道:“其实这个东西很好吃,口感爽-滑而且能补充体力,绝对是个好东西。” 他看着阿史那朵朵惊慌厌恶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把这个东西想象成了鼻涕,难道你就不能想的美好一些?” “这个东西我能想出多美好来?你倒是告诉我,应该想成什么?” 李闲笑了笑比划了一下说道:“面条行不行?” 阿史那朵朵看着李闲讨厌的样子,忽然眼圈一红哭了出来。李闲见她哭了却并没有慌张混乱,而是将那条软塌塌的虫子丢在一边走过去,看着阿史那朵朵的眼睛轻声道:“哭出来便好,若是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却偏要笑出来,那种感觉我理解,便如刚才那虫子一样的恶心。” 他柔声道:“告诉我,你和你师父之间,是不是真的已经无可挽回了?” 阿史那朵朵看着他,凄婉的摇了摇头道:“我和她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若是我没有原谅她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寻她?就算我不想在草原上生活,天大地大难道真的没有我容身之处?”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伤心?” “我哪里伤心了,分明是被你气哭的。” “女人最瞒不住自己真实想法的便是她的眼睛,幸好我不是一个傻子,所以不会相信你的话。” 他想了想问道:“若是没有叶大家的关系,那么……是草原上出了什么事?” 阿史那朵朵看着李闲的脸,心中想着的是无关姐姐无关草原无关任何人,偏偏便是因为你可我怎么能说?既然不能说,我何必要得到你的关心? “是草原上的事,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阿史那去鹄和我父汗打算让我做一件我不想做的事,所以我是逃出来的。打算找我师父,然后就到我师父在江南的草庐中隐居。再不回草原,再不见父汗” 然后她在心里追加了一句:“再不见你。” “隐居何必非得去草庐?” 李闲忽然笑了笑道:“你想隐居无非是不想被草原上的人再找到你,如果我把跟踪着你的突厥人都杀了,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毕竟那是你的族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把跟踪你的人尽皆杀了,这世上便再无一个突厥人知道你在何处,你又何必非得跑去江南草庐?” 不等阿史那朵朵回答,他忽然指了指巨野泽的方向说道:“无栾的坟还在燕山上,不过我在巨野泽的山坡上也给她立了一个,若是你想,可以在巨野泽隐居下来。若是你不想见任何人包括我在内,我可以为你见一座尼姑庵再送你一座古佛一盏青灯。” “当然” 李闲看着阿史那朵朵顺滑的长发说道:“修行虽好,头发还是要留下来的。” 阿史那朵朵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眼角上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让我离开。” 李闲难得的脸皮薄了一次扭过头去说道:“还是想想吃什么,我已经愁的打算薅头发了。” “世间莫若修行好,天下无如吃饭难……” 叶怀袖却根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就走,她身后那十二个黑袍立刻迎着倪花田冲了过去。 “拦住她!” 倪花田尖声喊了一句,随即一跃而起。他身后那二十几个银甲侍卫立刻持陌刀冲了过来,这是如今李渊手下数不多的亲卫,每个人武艺都极好。铁甲叶子随着奔跑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动,陌刀在残阳下闪烁着冷幽幽的光芒。 倪花田在那十二个黑袍头顶上越过,一刀斩向叶怀袖的后背。可是刀子才下落,四根铁钎已经刺到了他的身前。倪花田手腕一转,刀锋旋出一个雪亮的圆将四根铁钎尽数崩开,再一刀逼退已经撤步回到他身前的两个黑袍,刚要往前冲却发现面前还有两个人。无论往那边去看,都挡着两个人。 “梅花阵?” 倪花田脸se微微一动,眼神凛然起来。 “可惜,你们人太少了些,就算挡得住我,可挡得住二十四银甲?” “杀了那女人!” 倪花田大声喊了一句,随即一刀斩向面前的黑袍。 二十四个银甲侍卫持陌刀向前急冲,六个黑袍组成了梅花阵挡住倪花田,还有六个人手持铁钎站成一排挡在那些银甲面前。六对二十四,铁钎对陌刀,似乎怎么看,军稽卫这边都不占丝毫优势。 可结果是,六个黑袍战死三人,二十四银甲侍卫全灭!要知道这二十四个人是李渊的贴身侍卫,是从唐军中jing选出来的百战老兵!那六个黑袍,竟然靠着看起来远比陌刀要纤细脆弱的铁钎,连杀二十四人! 这二十四人是jing挑细选出来的,这十二个黑袍也是。对于武林人士的重视,李闲远比李渊要高的多。而军稽处,收拢的都是江湖好手!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战斗结束。 地上多了二十四具死尸,剩下的三个黑袍没多看一眼还在厮杀着的倪花田和其他同袍,快步往寝宫冲了过去,首的一人踹开房门,三个人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屋子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当三个人返身跑出来的时候,地上又多了六具尸体,拦着倪花田的六个黑袍尽死,倪花田不见了踪迹! 三个黑袍面面相觑,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惊讶震撼。 这十二个人是军稽处大档头贴身十二护卫,近身格斗武艺之强放在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二十四个银甲侍卫自然也都是高手,却被六个黑袍五分钟之内杀尽。差不多同样的时间,倪花田却杀了六个黑袍。 剩下的三个黑袍一路向外急冲,出了皇城正遇到带着百余青衫刀客赶来的聂夺和白衣都被血泡透了的叶翻云。 三个黑袍将经过说了一遍,众人都是一惊。 “大档头去哪儿了?” 聂夺看了一眼叶翻云说道:“咱们一路跑来没有遇到她,能去哪儿?” 问完了这句话,不等叶翻云回答聂夺的脸se都忍不住变了变。 “宫城!” 他指了指身后的太极宫:“只能是宫城。” …… …… “三木!” 李承德走到御书房门口又叫了一声,站在门外的三木太监推开门躬身道:“陛下,又什么吩咐?” “朕不放心,朕还是想去天策上将军府看看。” “陛下……” 三木难的看了一眼李承德:“外面实在太乱,城中到处都在缉拿刺客,谁知道刺客躲在哪儿?陛下万金之躯,还是在御书房等着消息。奴婢这就派人再去一趟天策上将军府,看看情况立刻回来回报给。” 李承德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当朕是皇帝?” 三木一怔,垂下头不再说话。 “你进来,朕写了一封信你派人 第七百零九章 困 “李闲在哪儿?” 李渊看着叶怀袖问道。 叶怀袖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那个光头上纹着一只振翅金鹰的男子。然后她招了招手,站在御书房不远处的青衫刀客随即围过来。看着那大概三十人左右的青衫刀客,叫青牛的光头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紧了紧手掌。 “主公在天策上将军府里。” “还在装作受了伤?” 李渊嘴角挑了挑,轻蔑的笑了笑:“掩耳盗铃之举罢了,让朕看不起。” “燕王确实受了伤。” 叶怀袖认真的说道:“或者说是中了毒。” 李渊眼神猛的一变,随即冷笑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何必再来我面前说这谎话?李闲他没有胆子直接来杀朕,他手下那些号称天下无敌的勇将也没胆子来杀朕,几十万被人称颂天下致锐的燕云军没有胆子来杀朕,偏生让你这样一个女子来……太小家子气了些,太让人看不起了些。” “我没有说谎,燕王确实中了毒。” 叶怀袖微笑着说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因……这毒是我让人下的,你应该知道,燕王殿下绝不会怀疑我。” “今ri之局,不是李闲的意思?” “不是。” 叶怀袖指了指自己说道:“是我的,也可以说是军稽处的。” “李闲有个好手下!” 李渊冷笑着说道。 “军稽处之所以建立,便是燕王剪除一切可能会伤害到燕王的人或者事,军稽处是燕王的军稽处,即便没有燕王的命令,身军稽处的大档头,我也必须考虑如何最大限度的燕王铲除祸根。而你已经将我逼到了不得不这样做的地步,所以我只好绕开燕王,以军稽处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你可想过,了安抚那些世家,了安抚朝臣……李闲有可能会裁撤了军稽处,今ri杀人之人,包括你在内都有可能被他杀了。” “自然想过。” 叶怀袖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所以更不能失败,不然岂不可惜?” “你不怕死?” 李渊问。 “你死过吗?” 叶怀袖反问。 不等李渊回答,叶怀袖微笑着淡然道:“我死过,而且不止一次……所以死对我来说不是一件陌生的值得恐惧胆颤心惊的事,而且……若是能以我之死换你之死,似乎这生意做的也不亏。你是大唐的开国皇帝,我只不过是个小女子,就算是军稽处的代理大档头,可这身份和你比起来差的太远了,就算同归于尽,好像还是我占了便宜。” “你不急?” 李渊问:“你就不怕朕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就不怕朕还有什么后手?” “不急。” 叶怀袖笑了笑道:“军稽处里关于你的资料有一人高,关于长安城里有可能你做事的人,资料能装满一辆马车。这些东西都是了今天准备的,你应该相信……今ri之后,长安城里绝对找不出一个人愿意你卖命。” “四百一十六人,但凡有可能和你有牵连的……今ri都要死。” 李渊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到了现在,竟是还有这么多人朕陪葬?” “不止的。” 叶怀袖认真道:“应该还要多一些,不过没关系,杀了这四百一十六人,剩下的那些人只怕也吓破了胆子。当然……还有禁军,至于死多少人,这个我也不清楚。” “杀了他!” 叶怀袖忽然指了指缓缓移动向御书房的光头男子。 “我知道你想抓住皇帝要挟我,可你想错了的是……我情知自己必死,怎么会怕要挟?” 叶怀袖叹了口气,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光头男子。 “楚青牛!”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紧跟着,一只巨隼般的身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倪花田从后面跃起直接一刀斩向叶怀袖:“外面的人联系不上,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让雄阔海调陌刀营屠了宫城里的八百禁军!” 听到这句话,李渊的脸se难看到了极致。 叶怀袖侧身避开倪花田的环首刀,身子一转间,顺势从腰畔将她的软剑抽了出来,刺啦啦一声响,软剑毒蛇一样刺了出去。软剑在进击的轨迹中抖动了一下,真如毒蛇昂起了头然后猛地一口咬下。 咬的不是倪花田,而是李渊。 “断!” 一声暴喝响起,身形极魁梧的楚青牛出刀斩向叶怀袖的软剑。 可那刀和软剑才一接触,叶怀袖的软剑竟然真如毒蛇一样顺着刀身缠绕了上去,剑刃在楚青牛的胳膊上连续割出六七道口子,却只用了一个眨眼的时间。楚青牛果断弃刀,然后一圈轰向叶怀袖的脸。毫无疑问,如果这一拳打实了的话,叶怀袖的头颅都会被拳头上的劲道崩碎。 叶怀袖却似乎根就看不到这只拳头似的,软件还缠绕在楚青牛的胳膊上,她的左手从身畔的鹿皮囊里快速的取出一支匕首,狠狠的戳向李渊的咽喉。 当的一声! 倪花田的环首刀将叶怀袖的匕首震开,一把拉了李渊的胳膊迅速的往外冲了出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三十名青衫刀客已经形成了合围。三十柄钢刀整齐划一的抽了出来,三十人刀阵迸发出一股深入骨髓的森寒杀意。 …… …… 大明宫含元殿 含元殿门前的青石板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个身穿紫se官服的大吏,按照大唐的官职礼制,只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身穿紫衣,而此时含元殿门口站在一起面面相觑的这些人,清一se的正四品以上的高官! 纳言裴寂侧头看了刘政会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低声道:“你我布置的事,似乎派不上用场了……今ri之后,这长安城里再无人敢对燕王不敬。军稽处……好一个军稽处!好一个叶怀袖!” “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会流多少血。” 刘政会叹了口气道:“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女子的心竟是能冷硬到这个地步。若是没有决死之心,若是没有对军稽处绝对的控制,谁也做不到这一点……她竟是拼着让整个军稽处跟那些人同归于尽的下场也要动手,我不知道是该说她愚蠢,还是聪明。” “愚蠢?叶怀袖若是愚蠢之辈,我还真想不出谁不愚蠢!” 裴寂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就算对于整个大唐帝国来说,军稽处也是一个庞然大物。军稽处的作用太大,职权太重,已经到能够左右朝政,影响战局的地步。燕王自然是看到了这一点的,而叶怀袖也一定看得到……襄阳出了事,据说是军稽处一个大档头叛变投降了李世民,燕王的布局一下子就全都乱了……” “你的意思是?” 刘政会脸se一变,心里却骤然一亮:“你的意思是,叶怀袖这是要一箭双雕?” 裴寂点了点头道:“好算计,好狠的心!” “她这样做都是了燕王稳定局面,既将长安城里潜在的威胁一并剪除了,也因此让军稽处背上一宗大罪,燕王ri后必然裁判军稽处,就算不将这衙门撤了也会处置一批人,会减少军稽处的职权。军稽处,将再也没有原来的威势。” “确实好算计啊。” 刘政会深深的叹了口气,满眼的钦佩:“说起来……你我都不如那个女子。” 正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大队的黑袍军稽卫从大明宫外黑压压的走了进来,几十人一队,面容肃穆,队列整齐,每一队军稽卫都带着不少包裹,如西瓜大小,一开始含元殿门前的大臣们没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等到了近处众人不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都是用黑布包裹着的人头,滴滴答答的还在往下渗着血。 军稽处二档头独孤锐志走在最前面,步伐有些急促。 他走到一众大臣们面前,摆了摆手说道:“将人头全都取出来,核对身份人数!” 数百名军稽卫立刻上前,将手里的包裹着人头的黑布打开,将那几百颗人头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那些大臣们面前不远处,很快地上就铺了一层!几百颗血淋淋的人头面孔朝着那些大臣们摆放好,场面令人震撼的窒息! 随即军稽卫开始核对人数和身份,足足半个小时,负责核对的团率走到独孤锐志身前垂首道:“四百一十六颗,身份却确认无误。”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请燕王殿下。” 独孤锐志转身的时候,或是有心或是无意的看了裴寂一眼。这一眼没有什么凌厉的气势,却让裴寂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长安城里没有事能瞒得住军稽处,自然也就没有事能瞒得住主公。” 独孤锐志顿了一下对裴寂说道:“若不是你那算计对主 第七百一十章 把她交给我 感谢羊呀羊的月票支持,感谢 第七百一十把她交给我 御书房门前的空地上一片狼藉,死尸,残肢断臂,血污遍地。 御书房的门上钉满了弩箭,密密麻麻的一层。 御书房门前最近处跌坐在地上有两具死尸,一个头顶纹着一只展翅金鹰的光头汉,名字叫楚青牛,哪里人士,年岁多少,身处何职,一概不知。但有一点必须要知道的是,那三十名青衫刀客,有二十七个人是他杀的。在最后的时刻,他是被胜屠小花的拳头轰碎了胸骨,被聂夺的巨刀斩去了右臂,又被叶翻云一件刺穿了肺腑……其实即便没有暴雨一般的弩箭she过来,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他身边坐在冷硬青石板上靠着御书房门的是个太监,叫倪花田。籍贯何处,真名是什么,年岁多少也一概不知。但正是他,在杀了三名青衫刀客的之后,还一刀戳进了叶怀袖的小腹。然后他被叶翻云一箭斩断了左腿,被胜屠小花捡了一柄钢刀险些卸去半边肩膀,又被聂夺一刀剖开了胸腹。 与楚青牛一样,即便没有箭雨,他也已经是个死人。 不到今ri,很多底牌都不会揭开。 比如那被屠掉了的近四千禁军,尸体堆起来比太极大殿还要高!平放在地上,能铺满了半个太极宫! 比如城中那四百一十六颗人头,若是不杀,谁又知道他们都和秦王李世民有所联系?谁又知道他们暗中都和太上皇李渊有所勾结? 比如李渊身边的这两大高手,若不是骤然发难,凭借这两个人,凭借那四千多禁军,凭借那大大小小四百一十六个官员和世家弟,李渊会不会在某个时候突然掀翻了燕王的椅?即便不会如此,那会不会在某个时候突然杀出长安城远遁? 这些事,没有如果。 因今天先发难的,是军稽处。 是那个特意换上了一身紫衣的女,那一身长裙,是他曾经赞美过的颜se。 今ri她重伤,那一刀格外的狠。 今ri她无悔,因她找回了曾经的偏执。 只不过,他换成了他。 聂夺看着满地的死尸,缓步走到胜屠小花身边:“按照叶大家的意思,你来是应该置身事外的……她是想军稽处保留住一部分人,一部分力量。之所以将缇骑都给了你,而且还将你的六部单独摆出来只负责监察城中有没有人趁机作乱,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什么偏偏还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胜屠小花想了想之后认真的回答道:“六部出来单独放在一边,也是军稽处的六部。我身上这件黑se的袍就算稍微有些不同,但还是军稽处的官服……既然我是军稽处的人,又何必置身事外?” 他缓步往前走去,笔直的朝着御书房的方向:“更何况,这是一件大事,大到无法让人拒绝,难道你不觉得很刺激?不觉得……很有成就感?” 他嘴角挂着笑,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凌厉:“别说你忍得住这种诱惑,因你也来了。” 聂夺笑了笑,不回答,但眼神明亮。 是啊,这确实是一件让人难以抵挡的事,很诱惑,很迷人。 走向御书房的胜屠小花在门口顿住,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那些宦官和宫女,抬起手指了指那些人说道:“这些人很可怜。” 聂夺点头:“确实可怜,他们没有必要因这件事而死,也根没有到牵扯到这件事的层次,但……他们却该死。” “是啊,他们该死。” 胜屠小花将手往下压了压,随即一阵箭雨朝着院角落处狠狠的砸了过去,片刻的时间,几十名宫女和宦官就尽数被she翻在地。有的人没有被she中要害,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嚎惨叫。黑袍军稽卫走过去,面无表情的将这些无辜的却必须要死的人逐个戳死。锋利的铁钎每一次戳下去,都带起来一串血花。 没多久,那里就再也没有一点声息。 胜屠小花和聂夺看着那一地的死尸,不知道什么,两个人下意识的同时转头看向宫城外面,那里有一座天策上将军府,那里有一个还不知道今ri这血腥事的主公。 “你说,你我会死么?” “胜屠小花站在御书房门口问。 这个问题让聂夺认真的思虑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回答了自己心中的答案:“不知道。” 胜屠小花哈哈大笑,一把推开御书房的门。 “我也不知道,但我迫不及待的想杀人了。” 他笑着说道:“杀了人,我死了才不冤枉。” …… …… “孙儿……孙儿害怕,祖父,能不能将刀拿开?” 跪在地上的李承德颤抖着和说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下颌只要微微一低就能体会到横刀刀锋的冰冷。他甚至觉得,自己身哪怕抖动的再剧烈一些,刀就能割破自己的咽喉。这种感觉让他处于近乎崩溃的边缘,或许下一秒他就会瘫软在地,或许下一秒他就会疯掉。 “朕杀过不少人,但朕真的不想杀李家的血脉。” 这个时候的李渊,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忽然平静下来不少。虽然他的脸se依然难看的好像纸一样,虽然他的握着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虽然他的喉结还在上下起伏,说话的时候艰难的咽下一口苦涩,但他的眼神却真的逐渐平静了下来。 “你是建成的孩,是朕的孙……朕怎么会杀你?你放心,一会儿你随朕一块出去,只要你站在朕身边,外面的人就不敢胡乱出手。你是大唐的皇帝,现在李闲还不能没了你,他绝不会在天下没有平定之前就废掉你,所以,只有你能保护朕安然离开长安城,只要朕出了长安,立刻就会放了你!” “可孙儿真的害怕,万一燕王的人连我一块杀了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命数!” 李渊用横刀敲打了一下李承德的肩膀说道:“李家在朕手里执掌的时候,达到了巅峰。朕化家国,朕开创了一个新的帝国!朕的命数,便是李家孙后代的命数,若是朕逃不过这命数,你又何必要害怕,何必自哀自怜?” “朕是大唐的开国皇帝尚且不惧,你又惧怕什么?” “孙儿……怕死!” 李承德颤抖着说道:“我知道我不过是燕王的傀儡,也知道在眼里孙儿就是个不成器的废物,可废物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废物也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死。” “闭嘴!” “李家儿郎,没有你这样孬种的!” 李渊深深的吸了口气,尽力让自己的手稳定下来:“一会儿你走在前面,朕走在你身后,然后朕会跟外面的人要一辆马车,不能骑马,因骑马的话你我只能共乘一骑,朕无论是坐在你前面还是后面,军中的神she手都会轻易的瞄准朕。马车不同,外面不可见,谁也不知道朕坐在什么位置。” “赶车的人不能是燕云军的人,若是萧还没死就好了,不过……想来他应该是早就被割了脑袋的,说不定现在就摆在李闲面前。除了萧之外……朕只能选张公谨了,此人对朕应该还有一丝忠心可言。出了长安城,朕不能立刻就放了你,但只要朕到了襄阳找到世民,朕一定会放你回来。你还做你的大唐天,李闲不会难你。” 他自顾自的说这话,没发现李承德的脸se越来越难看,也没有发现,李承德嘴角上竟然勾勒出一抹冷笑。 “祖父,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李承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当ri来御书房见我,杀了我心爱的几个宫女,是不是故意做给燕王看的?是不是想逼着燕王杀了我?” “他不会杀你,但肯定会疑心。朕就是要他越来越觉得束手束脚,只要拖的时间足够久,朕早晚都能翻盘。” “若是燕王真的杀了我呢?” “朕会感念你的好处。” 李渊想都没想回答了一句,脑里还在盘算着稍后如何脱身:“你站起来,咱们走。” “祖父,如果……孙儿是说如果,出了门之后万箭齐发,会不会用孙儿做挡箭牌?” 李渊听到这个问题后怔了一下,改变了之前的态度说道:“你放心,你是朕的孙儿,是建成的血脉,朕怎么忍心如此做?若真的外面那些反贼敢放箭的话,朕一定挡在你面前。朕已经老了,你还年轻……朕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冷血无情的事?” “真的?” 李承德语气有些激动地问。 “自然是真的。” 李渊点了点头说道。 “可你冷血无情的事做的还少么?!” 李承德忽然转身,面对面看着李渊。两个人离的极近,所以反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李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去看。 他的心口上插着一柄匕首,已经全都没 第七百一十一章 谢谢 第七百一十一谢谢 每个人都会死亡,或许每个人在活着的时候都会去想自己将如何死亡?谁也不知道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是否也在闲极无聊的时候有过这种想法,但目睹了李渊死亡的所有人都坚信一件事,那就是……李渊绝对不会想到,他会死在自己的孙手里。 当匕首刺进李渊心口的那一刹那,李承德的表情变得格外狰狞。 他的嘴角抽搐着,甚至整张脸都在抽搐着。 握着匕首的手没有发抖,但手背上的青筋却一条一条都凸了起来,就好像无数条吐着信的剧毒小蛇在他手背上盘绕一样。当李渊的身软软的滑了下去的时候,他的手依然紧紧的握着那柄匕首。所以,李渊下坠的身拉着他也随着一块跌坐下来,李渊的下颌枕在李承德的肩膀上,看起来,就好像祖孙两个人在感动着什么相拥而泣似的。 李承德的表情有些僵硬,脖也很僵硬。以至于他想转头去看看李渊的脸,可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转过头。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李渊嘴里发出极微弱的的声音。李承德让自己静下来,把耳朵贴了过去仔仔细细的听。 “敢……敢杀朕,你已经比原来强的太多……朕的好孙,朕希望……有一天这柄刀也会捅进李闲的心口里。” 李承德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刀从李渊的心口里抽了出来。噗的一声轻响,血喷泉一样从刀口里喷she了出来,微烫而粘稠的血液喷了李承德满身满脸,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啊的惊叫了一声。刀捅进去之后一直没有流出来多少血,所以杀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恐怖。可刀拔出来的那一刻,血甚至喷出了两米远,这种场面,对于一个从没有杀过人的人来说无疑很难接受。 也不知道李承德是想堵住那伤口,还是想让李渊死透,他一边啊啊的惊叫着,一边将刀再次捅了回去。可刀没有捅回原来的伤口,而是在胸口上又戳出一个血洞。这让之前勉强镇定下来的李承德彻底崩溃,他一边疯狂的呼喊着,一边将刀一次一次的戳进李渊的心口里,或许……他真的只是想堵住那泉涌一样的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渊再也没有了气息。 地上的血慢慢的蔓延到了御书房门口,顺着石板的缝隙流动的极缓慢。李承德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血泡透了,看起来就和泡了血的地板颜se一样,灰黑的好像干硬的大便。 胜屠小花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李承德,脸上的表情极复杂,有可怜,有可叹,有轻蔑,有厌恶。 他转头看了一眼聂夺缓缓的问道:“在进门之前,你可曾想过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聂夺摇了摇头,转身外面走:“我现在最佩服我自己的就是,我竟然能把这个场面从头看完。” “一会儿怎么说?” 胜屠小花追上聂夺的脚步问道。 “还能怎么说?” 聂夺反问。 胜屠小花叹了口气道:“叛贼真是太可恨太可恶太可耻了,一点人xing都没有。竟然如此残忍的杀害了太上皇,也不知道那叛贼刺客的心是不是肉长的,怎么能在杀人之后还要对着尸体刺上那么多刀?” “是啊……叛贼确实太可恨了。” “两个武艺超群的刺客混进了太极宫,潜入御书房准备行刺陛下。被正在这里教导陛下的太上皇发现,了保护皇帝,太上皇一边呼喊一边亲自拔刀和刺客搏斗,最终被刺客残忍的杀害,但却保护了皇帝陛下……” 胜屠小花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我感动了。“ “我也感动了。” 聂夺笑了笑,想到之前叶怀袖肚上的伤势又情不自禁的收住笑容:“叶大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一刀似乎很重。” “确实很重,如果没有一个妙手及时施救的话……流血都能把人流死。” “妙手长安城里有不少,但即便立刻去请的话只怕也来不及。” “御医院不远。” 聂夺说道。 “希望叶翻云跑的足够快。” 两个人说着话走出太极宫,夕阳西坠,将他们两个的影拖出去很长很长。而在御书房里,跌坐在地上的李承德却没有人上前将他扶起来。他坐在血泊中,感觉自己的身越来越冷。外面站着的人远远看过去,皇帝就好像是一个泼了一层血的雕塑一样,没有一点生机。 军稽卫和青衫刀客在院里清理尸体,大队的燕云军从太极宫外面涌进来。水的水,擦地的擦地,很快,青石板的地面上就又变得干净透亮,但空气里那一股血腥味怎么都散不掉,充斥在每一个人的鼻里。 令人作呕。 …… …… 黑se的马车跑的很快,也很平稳。 赶车的汉虽然披着蓑衣带着一顶很大的斗笠,但依然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身形极健硕魁梧的人。只是他的头压的很低,所以谁也看不到他的面容。马鞭不时挥起,啪啪的鞭声极清脆悦耳,回荡在长安城上空。 马车里的男手上都是血,但这双手依然很稳定,马车轻微的震颤着,但他的手却没有一丝抖动。 将流出体外的肠塞回去,男的脸se格外的凝重。 “缓缓呼吸,不要闭眼……忍着点,会很疼。” 他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声音很温暖。意识已经渐渐迷离的叶怀袖缓缓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什么,嘴角竟然还带着笑。她的脸se苍白到了极致,但却看不到太多的痛苦之se。她抿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 她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来是不想来的,但还是不放心。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皮跳的让人有些心烦意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踏实不了,索xing还是起来。” “独孤的药不好。” 躺在马车里的叶怀袖竟然还有心思说一句玩笑话。 “独孤的药很好,但我的解药也很好。吃下去之后我就吃了解药,你知道……独孤的药虽然天下无双,但他的xing确实太不适合骗人,尤其是不适合骗自己人。他是个在暗中下毒的好手,但绝不是在自己人面前下药还能做到镇定自若的人。” “我应该自己去的。” 叶怀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先闭嘴,不要再说话了。” 李闲从随身的鹿皮囊里取出针线,然后又取出一包药粉洒在伤口上:“伤口虽然很深,但幸好你躲的及时,只是割破了肚皮没有伤着内脏,但如果处理不好伤口就会溃烂,依然能致命。” 叶怀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将伤口清理之后,李闲开始缝合伤口:“雄阔海,把车靠在一边停下来,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也不能让马车动一下。” 赶车的壮硕汉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拉住那匹驽马。然后一只手托着车辕另一只手将挂在驽马身上的套索都摘了。他将驽马赶走,自己拉着车极平稳的靠着路边停下来。他不能将马车放下,因那样的话马车就会倾斜。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就这样托着车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如雕塑,马车亦如雕塑。 马车里的黑袍男也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开始认真仔细的缝合伤口。在这个时代,缝合并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但如何保证伤口不会感染却极难,外科手术之所以无法普及,其一,是因这个时代没有一种绝对管用的麻醉药。其二,也没有保证伤口不会感染的消炎药。 “安之” 叶怀袖看着面前脸se凝重的男轻轻叫了一声:“如果我会死,你要抱着我。” 她说。 “好!” 李闲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他的手指修长,手心里有一层厚厚的刀茧,捏着一根勾针的手就如握着他的黑刀一样,异常的稳定。 或许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又或许是过去了半个世纪。 “雄阔海,去军稽处北衙,我需要独孤的药。” “喏!” 石像一样一动不动托着马车的雄阔海应了一声,将套马的套索挂在自己肩膀上,然后稳稳的起步,逐渐加速,大步向前。 …… …… “我是不是会死?” “不一定。” 李闲将叶怀袖的身放平,然后脱下衣袍盖在他身上。看了一眼叶怀袖惨白的脸se,他的手指轻柔的帮叶怀袖将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理顺。 “只要到了独孤的药房,你想死也不是那么简单轻易的事。小狄此时应该也在哪里,论救人……我不及她。” “不死……真好。” 叶怀袖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她此时的样就好像一个刚刚偷吃了一块糖果的孩,竟然带着几分 第七百一十二章 他本来就是个马贼 张小狄抬起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眉宇间的担忧之se却没有一点减轻。 看了一眼已经用过药之后昏睡过去的叶怀袖,她转过身缓缓的摇了摇头语气伤感的说道:“这一刀太重了些,虽然安之哥哥已经处理过伤口,但我担心还是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 李闲的心里一紧,感觉嗓子里有一股火辣辣的疼。 “先观察一下,我刚才给叶姐姐用了解毒药。” “刀上有毒?” 李闲一震,心里一阵恼火。 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叶怀袖中了毒?现在他才明白,什么叫关心则乱。当时他让自己静下心来仔细的检查伤口,可心怎么可能说静下来就静下来? “因叶姐姐的流的血太多了,毒并没有进入身体多少,所以血也没有太明显的变se,而且安之哥哥之前你清理伤口时候用的药也有清理毒xing的作用,又缓解了一下……但我现在不知道伤了叶姐姐那人刀上用的什么毒,所以不敢胡乱用药。稍后独孤大哥回来之后,我再请他一起看看。” “有没有xing命危险?” 李闲哑着嗓子问。 “暂时还没有,但即便毒xing都清理掉,可伤口的位置特殊……叶姐姐……叶姐姐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再生育了。” 张小狄轻声说出自己的担忧,她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的语气,但这句话依然如重锤一样狠狠的砸在李闲的心口上,他感觉自己心里面猛的一紧,似乎有一只手狠狠的攥住了心脏一样,让他的胸口里有一种被钻透了一样的疼。 “她不能死。” 李闲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脑海里却不自主的回想起叶怀袖当初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我向独孤求了一些药,我不能……不能比小狄先有你的孩子。我的xing子你知道,不愿意被拘束在一个地方终老,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牵扯到一些血腥惨烈的事情中去,我不争,也不能让我的孩子去争。” “再等等,等到你和小狄大婚之后,等到小狄有了你的骨肉,我就把独孤的药停了,我答应你,但现在不行。” “深宫独处,苦守空房,这样的苦楚我可受不来。与其每ri凭栏依窗盼着你来看我一眼,还不如让你想起我的时候赶去找我一次。只是让我来想着你念着你,而你却不能想着我念着我,这多不公平?” “我早晚是要回江南草庐去的,总好过在宫里除了凄凉望月无所事事。闲暇时候种菜养鸟,在篱笆墙外再种两排蔷薇,若是兴致好了便出去走走,或是去小河泛舟,或是去草原上找怀苏相聚。” 这些话,还在李闲的耳朵里回想。 “安之哥哥,我会尽力的。” 张小狄握着李闲的手,发现他的手格外的凉。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伤口会很疼,所以用的药稍微重了些,估计应该要到明ri才会醒过来,安之哥哥你先回去,城中现在还乱着,你放心,稍后独孤大哥就会赶回来,有我们两个在,叶姐姐不会有事的。” “城中的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去解决,我……” 李闲的话还没说完,张小狄便继续劝道:“安之哥哥,你不放心叶姐姐,可若是你留在这里,只怕隔不了多大一会儿便会有一批人来向你请示,城中乱子没平,有许多事下面的人不敢擅专,还是要安之哥哥拿主意才行。一批一批的来人,对叶姐姐也不好,会影响了她休息。” “那好。” 李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道:“一个时辰之后我再来。”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脸se苍白的叶怀袖心里又是一疼。 转身离开了独孤锐志的药房,李闲出门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北衙里灯火通明,一队一队的黑袍来回走过,雄阔海还站在门口,身边多了罗士信,聂夺,叶翻云等人。不远处,数百名青衫刀客静静的站着,看起来格外的肃穆。 “朝臣还在含元殿门前等着。” “军稽处今ri一共处决了四百一十六人,包括萧在内。这些人的家眷全都收监,刑部,大理寺,长安府的囚牢不够用,剩下的人都在原地收押,被杀众人的宅子已经都封了,派了军兵驻守。” 罗士信看见李闲出来,垂首将情况说了一遍。 “把人名单给我。” 李闲缓步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半个时辰之内,列出犯人主次,还有这些人家中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家产……这种事不需要去查,军稽处里都有存档,调出来就是。” “喏!” 站在远处的胜屠小花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胜屠” 李闲顿住叫住站住,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在叶大家醒过来之前,你先代理军稽卫大档头的职务。告诉谍子们……让他们不要担心。” “喏!” 胜屠小花用力的点了点头,心中忍不住翻腾起一片波澜。 …… …… 前后被请到含元殿门前的朝臣一共二十六人,其中绝大部分是李渊朝的旧臣。当然,之所以他们还活着不是因他们地位高,而是因他们身就是中立派,后来逐渐倒向了李闲这边,没有在暗地里做过什么针对燕王的事。军稽处今ri杀人不看地位,只看谁心怀叵测。连尚书左仆she萧都被斩了,还有谁是军稽卫们不敢杀的? 这些人自中午时候便在含元殿门前站着,一直到天黑燕王也没有出现。累,饿,还有担忧恐惧,更何况,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年轻的。站了这大半ri下来,腰也酸了,腿也酸了,可没有一个人说一个字的怨言。 虽然他们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可那四百一十六颗人头还整整齐齐的在含元殿门口摆着。一排一排,有的闭着眼,有的则依然还在怒目而视。这些人头在灯火下显得格外狰狞,让每一个人都不敢直视。 已经上了年纪的裴寂实在忍不住,弯下腰垂了垂腿却不敢抱怨。 “燕王怎么还不来?” 刘政会借着搀扶他的机会低声说道。 “到了现在还不来……要么是出了什么差池,要么是燕王真的受了伤。” “怎么可能!” 刘政会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可又会出什么差池?难道是宫里那位……” “叶怀袖怎么可能放过那位?” 裴寂低声道:“不要去想了,站一夜虽然辛苦,但远比被稀里糊涂的割了脑袋要强的多。现在我才算明白-军稽处的权势有多大,竟是掌握了这么多秘密。” “有军稽处,长安城里便没有秘密。” “今ri这般血腥杀戮,倒是会吓住不少人?” 刘政会感叹了一句。 “若是燕王想震慑住那些暗地里还在支持太上皇,支持秦王的世家……杀这些人还是不够,毕竟死了的大部分是些小鱼小虾,那些没浮出水面的大鱼还都在看着呢。若是燕王明睿,就应该趁着这乱子再杀一番才是。” “还要杀?” 刘政会一惊,忍不住说道:“再杀,就是要屠族了。” “几百年的世家不倒,怎么可能是杀个把人就能吓得住的?人杀的少了,那些人反而会心存恨意,说不定会倾尽家族之力去支持李世民。反正军稽处叶怀袖已经挑起了这杀戮,索xing一口气杀到底,杀几个人吓不住人,屠几个族终归还是能吓得住他们的。” 裴寂竟然还能笑了笑,忍不住庆幸道:“你我都是幸运的。” 刘政会摇头道:“难道燕王就不怕伤及国体?” “怕什么?屠几个族,将财产收归朝廷,田产,房屋,还有商铺全都变卖或是赏赐给有功之臣,燕王没损失什么,反而会平添一大笔厚重的银子,再用这钱来装备人马,谁不服气再杀过去就是了……叶怀袖这一手最妙之处就在于,燕王还没称帝,现在国家乱成什么样也比燕王称帝之后再乱要强,叶怀袖这样做就是让燕王回到了进长安城之前的那种无所顾忌的境地,经她挑起这一番杀戮,现在的燕王已经没有必要瞻前顾后了,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把脚步缩回去……趁着天下未定,多杀几个人,其实没多大坏处。” 刘政会叹了口气,忽然眼神一变:“来了。” 远处,一串灯笼往这边飘了过来,那是几十名着灯笼在前面开路的青衫刀客,后面那负手而行的不是燕王又是谁? “城中大乱,诸卿辛苦!” 李闲对众人抱了抱拳,指了指含元殿说道:“今ri就在这里开个晚朝,请诸位随孤进含元殿!” …… …… 在朝臣进入含元殿之后,不多时就有不少内侍宫女端着食物陆陆续续的走进去。已经饿了将 第七百一十三章 曾经的霸主回来了 长安城的流血ri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间百姓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每ri都有大批的罪犯家眷被押着出长安城,也不知道是要流放到什么地方去,还是送去某个屯田的地方做奴隶。 有好事者大概的估算了一个数字,这三天间仅仅是在菜市口砍了脑袋的就有六百多人,被押送走的根没有办法统计,但应该不会少于一千人。 长安城里的一下子空出来很多大宅子,但是很快就被燕王殿下赐给了燕云军出身的有功之臣。 到底还要流放多少人,还要杀多少人,谁也不知道,或许连燕王自己都不知道。 李闲是想平稳的过度,慢慢的和那些在暗地里有能力左右长安局势,甚至左右天下格局的关陇世家达成一个默契,一个共处的默契。所以他尽力用一种自己还不熟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可进了长安城这几个月来,这种方式似乎并没有让问题化解,反而让他越来越深的陷于一种两难的境地。 他不是世家出身,他从小学习的就是如何生存,如何杀人,如何保证自己不被杀。他对于权谋之术还有些陌生,虽然这些年他在努力的改变着自己,可毫无疑问的是,当他以一种霸气的方式挤进世家控权的朝堂之后,才发现在那些人眼里,自己即便再强势,也是一尾游进了锦鲤池中的泥鳅。 他之所以想用比较温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是因他开始珍惜这个帝国。这个帝国之前是别人的,现在是他的。他不想用一种纯粹的破坏方式去征服,但毫无疑问,对于一个政治上的初学者来说,他无法做到如指挥燕云军打江山抢地盘时候那样游刃有余。 而他确实有些迷失于自己现在得到的一切,以至于有些畏缩和胆怯。 是叶怀袖,用一种血腥惨烈的方式让他逐渐变得清醒过来。 有了那一ri的杀戮,李闲终于悟透了一件事。 既然那些锦鲤如此骄傲,哪怕他们没有能力反抗自己的统治,也还是将自己看做一条黑不溜秋的泥鳅,那么自己何必非要去变成一尾锦鲤来迎合那些人?既然改变自己去适应新的环境很难,那么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停止把自己变成锦鲤的想法,然后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那些锦鲤去变成泥鳅。 不,是最弱小的鱼虫。 李闲进了长安城之后就一直在考虑,如何平衡李渊朝旧人和燕云军将领之间的矛盾。他是想以一种公平的姿态站在中间,既不能让燕云军的将领感到心寒,也不能让李唐的旧臣感觉到绝望。 这是一个极辛苦的想法,光想想就已经让人睡不着觉。而实施起来,则比想想要更加辛苦,十倍,百倍。 也是因叶怀袖挑起的这一番杀戮,让李闲想明白了这件事。燕云军的功臣就是功臣,李唐的旧臣就是旧臣。一边是跟着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一边是仗着世家雄厚的实力就打算在新朝站稳脚跟的墙头草,这其中根就不需要去搞什么平衡,功臣就是功臣,墙头草永远都是墙头草。 他在朝堂上诸多的决策失误,到现在还能保证对大唐这个帝国的控制权,不是因平衡了那些李唐的老臣,而是因他有数不清的勇将,有数十万jing锐之师。 这就好像是一个天才的少年,特招进了大学校园一样。就算他再聪慧,也无法很快融入进新的环境里。他无法和那些比他大很多的师兄师姐成朋友,因所有人佯装善意的笑容背后,都是深深的嫉妒和恨。 李闲在进入长安城之前,就是一条在大海里遨游的幼龙。他无拘无束,无所畏惧。可进了长安城之后就如龙入浅滩一样,处处被自己的想法所掣肘。 没错,掣肘他的不是敌人,而是他自己。 这是一个成长的过程,幸好,他所付出的代价并不是很大。 寄希望于自己去适应一个环境,是弱者的表现。李闲现在才想通,自己每退一步,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对手便不知不觉的向前一步,看似是李闲在控制局面,其实是他在用让步来换取共处。 这是根的错误所在。 或许叶怀袖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但她却想不到一个温和的办法来让李闲醒悟。所以她选择了杀戮,用这种方式告诉李闲,当你的实力已经强大的让所有人嫉妒和惧怕的时候,你又何须去适应别人? 于是,李闲也开始杀人。 从很久之前李闲自己就说过,他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当必须杀人的时候,他绝不会拿不起那柄杀人的刀子。 …… ……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从开着的窗户里洒进来,照在人的身上有一种特别舒服的温暖感觉。这种阳光总是让人依恋,进而变得慵懒。所以叶怀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的时候,明明睡不着,却很不愿意睁开眼睛。 独孤配制的麻药药xing已经过去,伤口处是一种拧转一般的疼。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痛苦,甚至还带着些陶醉。 她似乎是极享受这种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事都不需要cao办的惬意。哪怕这惬意是建立在自己身体的痛苦之上,哪怕她其实已经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 “醒了就吃点东西。” 李闲坐在床边,看着她语气轻柔的说道:“熬了一碗粳米粥,烤肉我拿手,熬粥这种事实在不怎么在行。你知道……从小到大,哪里有时间静下来熬粥喝?哪个……若不是不好喝,我再去做些别的给你,你现在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小狄特意嘱咐过我。” “你熬的?” 叶怀袖睁开眼,似乎极有兴趣脸se也添了一分红晕。 “扶我起来。” 她说。 “躺着,我来喂你。” 李闲将粥碗端起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稍微稠了些。” 叶怀袖侧头看了一眼,实在忍不住笑问道:“你熬的这个是粥,还是蒸的米饭?” “看起来……更像是饭。但毫无疑问,这一碗按照粥的工艺流程做好的饭,而且我保证没有糊。” “我尝尝” 叶怀袖微笑着张开嘴,也不知道什么,她的眼神里有一种依恋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依恋着床上的舒适,阳光的温暖,还是依恋于李闲这一碗看起来绝对不会好吃的粥。 “味道不错!” 喝了一口粥的叶怀袖很真诚的赞美了一句,随即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那个……味道淡了些,嘴里来就发苦,光喝米粥实在有些……可不可以吃一点点肉?” “哪有女人如你这样爱吃肉的?” “谁叫你做的肉好吃?” “呃……以后补给你就是了,这粥若是实在喝不下去,我去给你煮一碗热面吃,可以放一些肉片。” “好啊好啊” 叶怀袖轻轻拍了拍手说道:“不要放一片一片的肉,要放一块一块的,而且还要很大块的那种,你可以先去炖一锅肉然后再放进热面里,我不饿也不急,但我一定要吃肉。” 她的样子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捏她的脸,而且这种可爱在她脸上表现出来丝毫都不做作。 “好!” 李闲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炖肉,但时间会久一些,你等着。” “嗯!我等着!” 她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嘴角展现出一抹笑意。 当李闲起身离开之后,叶怀袖嘴角上的笑意渐渐的凝固下来。她看着李闲离去的背影,眼睛里有一种晶莹的东西在转动着。从她懂事开始,她就很少再会哭泣。后来,她认识了那个男人之后,她的泪水便逐渐多了起来。再后来,那个男人让她逐渐没有了泪水。十年之后,她再一次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叶姐姐……” 小狄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小狄这才发现,叶怀袖的手竟然冷的好像冰一样。 “叶姐姐,你不要担心。” 小狄握紧了叶怀袖的手,认真的说道:“独孤说,不会没有办法的。他昨夜就扎进书房里没有出来,他说他一定会想到办法。” “我不是因伤而伤心,只是因忽然想哭。” 叶怀袖让自己笑了笑,倔强而骄傲。 …… …… 距离长安城四百七十里之外,一片面积不大的树林旁边。 官道两侧横七竖八的倒着上百具尸体,这些死尸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杂乱,他们手里的兵器也很杂乱,此可见并不是什么正规人马。但这些人在刚才表现出了极强的厮杀**,当然……这仅仅是因他们贪婪。 遇袭的是一辆有百余骑兵护卫的马车,按理说,有一百多名骑兵保护,一般的土匪山贼不会冒着风险突袭,但或许是这些骑兵的战马勾起了那些山贼的贪yu,又或许是马车上那白衣女子下车的时候被山贼的头目看到勾起了se-yu,大概六七百名山贼嗷嗷叫着从树林里冲了出 第七百一十五章 南征 御书房中,有些失魂落魄的李承德畏惧的看了李闲一眼。 他垂着头,身子微微发颤。说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每一次看到李闲他都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最起码,看起来他是真的有发自内心的恐惧。 屋子里还飘着檀香的味道,但李承德的心却一点也安定不下来。 “吓着了?” 李闲坐在椅子上,品了一口茶后问道。 “是……不是!” 有些失神的李承德有些惶恐的说道:“皇叔做事,侄儿不敢害怕,也不能害怕。” “无论如何……” 李闲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你现在是皇帝,皇帝最应该具备的就是勇气……我现在和你说这些,不是假惺惺的在做什么样子。看起来……似乎你xing子里最缺乏的就是勇气,当然,还有韧xing,你就好像在风中来回摇摆的墙头野草,哪边的风劲道大一些,你便顺着风的方向躬身施礼。” “但你骨子里还有一份偏执,缺乏勇气的偏执往往会让你变得越发痛苦,甚至会做一些疯狂的事,连你自己都无法控制。孤知道,不该逼着你坐在一个你不愿意坐的位子上,这对你来说压力确实太大了些……但你却没有学会如何做到无这两个字。” “你心中有不甘。” 李闲淡淡的说道。 “侄儿不敢!” “你进了太极宫之后,便吃住都在御书房……很少回寝宫,也很少去外面走动。你喜欢坐在御书房的书桌前面写字,而且喜欢用朱笔写。” “侄儿……侄儿只是无聊。” “你不必惶恐什么。” 李闲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孤不会杀你,但也不希望看到什么龌龊事。” 他指了指书架说道:“这御书房中有一个密道,你可知道?” “侄儿不知……” “你不知道,但李渊知道。刚才你说,你我做事不敢有害怕……如果当ri叶大家没有及时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杀了三木之后李渊是不是会成功离开太极宫?三木是孤的人,李渊不知道,你却是知道的……你明白孤说的意思吗?” “侄儿错了!” 李承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敢抬头。 “这办法不会是李渊想出来的,只能是你。李渊就算当时再慌乱,也不会认装扮成一个太监能混出去。但你却知道可以试试,因三木是孤的人,是军稽处的人,所以穿上三木的衣服混出太极宫未见得不能成功。这并不是一件很难推断出来的事,孤不想深究你这样做是出于害怕,担心自己被杀还是真的想李渊逃走,但你却终究是错了。” 李闲看着李承德,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且,也不要再在孤面前装出这副惶恐惊惧的样子,你害怕是真的,但绝不似你表现出来的这样。李家的人没有一个傻子,也没有一个白痴,而且李家的人都很会做戏……这一点,孤很早之前就看的很清楚。” 听完这番话,李承德的脸se才真的变的难看无比。 “其实不需要仔细去想,也能猜得到你放李渊走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李渊不死,李世民不死,你就还能继续坐在皇位上,哪怕你是个毫无实权的皇帝。相反,如果外敌皆被孤灭掉,那么你这个皇帝也就没了意义,你害怕的……其实是这个。” “徐世绩带你来长安的时候,他说你惶恐不安,但不是真的惶恐不安。他说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虽然藏的很小心,但还是瞒不住他。你或许是这样打算的……” 李闲站起来,缓步走到李承德身前说道:“先坐上龙椅,有没有实权不必在意。因你是皇帝,而百姓们对皇di du有些愚昧的惧怕和盲目的信任。朝廷里还有不少和孤作对的人,百姓,和孤作对的朝臣,都是你可以利用的人。只要你在龙椅上坐的时间足够久,你就会找到掀翻孤的办法。” “对吗?” 李闲蹲下来,看着李承德惨白的脸说道:“李渊进你的御书房,你吓得跌坐在地上……也是假的,你在演戏给孤看。” “你巴不得我和李渊斗下去,巴不得李世民能打回来。” 李闲拍了拍李承德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你不需要怕什么,因你想的没错,在外敌都清除掉之前,你的皇位还是稳固的。孤不会动你,你还可以如以往那样活着。” 他站起来,缓步走向门外。 “皇帝的寝宫里那密道已经堵死了,御书房里这个也就没了意义……虽然不知道李渊曾经多少次走密道来御书房和你商议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经常走密道去寝宫对李渊请教什么,但你以后就可以常住寝宫,不必来回这么折腾……另外,寝宫的大门以后军稽卫守卫,很安全。” 李闲回头看了一眼李承德,嘴角上的笑意格外的森寒。 “你杀李渊,是因你怕孤知道……你和他早有密谋,但无论如何……孤得谢谢你,因孤很难亲手去杀。” 流血ri后第五ri,皇帝李承德因受了极大的惊吓,身体虚弱,无法上朝,所以决定在寝宫静养,直至身体康复止。 …… …… 九月十二,大唐建国之后的第一位纳言裴寂上书,以身体多病请求告老还乡。燕王三次挽留,裴寂之心坚定,燕王随即赐良田百顷,银一万,锦缎千匹,准其告老。 九月十三,尚书右仆she虞世南,中书令刘政会,兵部尚书张公谨上书请罪,燕王念其三人忠心,留居长安,尚书左仆she虞世南降礼部侍郎,中书令刘政会降工部侍郎,兵部尚书张公谨降户部侍郎。 九月十五,燕王任命杜如晦宰相,总理朝政。 任命徐世绩兵部尚书,长孙无忌礼部尚书,房玄龄户部尚书,魏征都御使,裴cao之吏部尚书,刑部尚书独孤学官职不变,侯君集兵部侍郎,暂代兵部尚书事。 九月十六,燕王下旨兵部筹集物资补给,抽调长安城燕云军副将,领兵两万先行南下。原礼部侍郎长孙无忌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武当山,燕王令军稽处急传讯息,让长孙无忌原地停留,等待罗士信的先锋军。 城中待发的诸军集结cao练,随时准备随燕王殿下亲征。 天策上将军府 李闲放下手里的书册,专注的听着下面几个人的话。 一排椅子,坐在最靠前位子上的便是宰相杜如晦,后面的是户部尚书房玄龄,礼部尚书裴cao之,兵部侍郎侯君集。 裴cao之是大业年间的齐郡郡守,与隋末名将张须陀一文一武,乃是齐郡太平富庶的屏障,正因有裴cao之在齐郡,张须陀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率军剿贼。两个人极有默契,可以说,没有裴cao之在背后的支持,就没有在前面齐郡jing兵的百战百胜。 齐郡归属燕云寨之后,裴cao之被任命齐郡太守,辖齐鲁两郡,在文官中的地位仅次于杜如晦。 此人能力有,而且算是燕云军嫡系出身,所以上位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燕云军中的文臣不多。 “主公,长安初定……这么快就出兵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臣以,还是应该再等几个月才好,待来年chun暖,大军休整,粮草齐备,而且还能从东平郡,齐郡,江南各郡,还有太原调集人马,到时候就可以集数十万jing兵,以雷霆之势南下……李世民就算能打下荆襄之地,也万难抵挡。” “臣……附议。” 裴cao之微微俯身说道。 李闲嗯了一声,没有答话而是问侯君集道:“你怎么看。” 侯君集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臣初到长安,不该对不知之事多做谬论……但臣却不敢不如实尽言,荆襄之局势,臣以……还是应该尽快在意的好。萧铣麾下拥兵四十万,且不似窦建德麾下人马多出绿林。之前萧铣对川蜀用兵,又分兵驻守各郡,李世民钻了空子,所以才会以不足二十万的草莽攻城略地,占尽先机。” “襄阳城被困,可城中守军只怕不下五万,李世民万难轻易攻克,即便攻克,襄阳城下李世民的人马损失必然极巨。若是待萧铣派去南征的jing兵赶回来,只怕李世民就再难有得胜的希望。他现在只能求快,在萧铣的jing兵回援之前攻克襄阳……所以,臣以,虽然没有军稽处的详细的情报,但不难分析出,襄阳之战必然惨烈。” “趁这个时机,主公大军南下,正合时机。” 李闲嗯了一声,又问房玄龄道:“户部可还有余钱?” “有!” 房玄龄点了点头道:“若以十万人马计,军饷无忧。府库中的银子足够用的,杨广贪财,倒是攒下来一大笔钱……从兴洛仓和黎阳仓调运过来的粮草已经到了两批,最后一批最迟三五ri后就能到。王启年是个办事爽利的,他只去了东都那边一个月,许多死帐烂账都已经理清,东 第七百一十五章 阿史那结社率 第七百一十五阿史那结社率 李闲从天策上将军府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又变得yin沉起来,灰蒙蒙的苍穹看起来格外的厚重,但却没有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因坐的时间太久,李闲舒展了一下身体缓步往外面走去 远远的,栓在马厩里的大黑马看到主人走过来兴奋的踏动着四蹄,打了个响鼻,似乎有些兴奋 李闲走过去,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低声道:“这些ri子倒是让你过得太过于清闲了,竟是看着肥了不少,也不知道过几天出征,你还能不能跑得动” 似乎是听懂了李闲的话,大黑马又叫了两声表示抗议它猛的人立而起,似乎是想要展示自己的身体依然强壮 李闲笑了笑,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出了院门之后李闲催动大黑马向前,大黑马撒着欢的打了个转然后向前冲了出去,几十名护卫一开始还能跟得上大黑马度,百米之后便被甩开,出了玄武门之后是落后太多,竟是连大黑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大黑马在大街上黑se闪电一样飞驰而过,霸气无双 到了大明宫门口,李闲勒住大黑马一跃而下,似乎很满意大黑马依然如电一般的度,拍了拍马屁股说道:“很好,让他们连你的尾灯都看不到……滚去自己找吃的,一会儿回去再叫你”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竟是听懂了似的慢慢踱着走向离湖那边李闲一路步行走到北衙,想去看叶怀袖,半路上又改变了主意往里面走了过去,转过一个弯,正前面便是一座**的小院,和大明宫整体恢弘大气的建筑风格相比,这小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倒是有些幽静的意思,让人看了感觉并不难受 门口守卫着军稽卫见是燕王,立刻躬身行礼李闲微微点头示意随即走了进去,推开院门径直走到屋子门口,李闲敲了敲门却没人回应,他索xing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门一开,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 屋子里的有些灰暗,李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适应屋子里的光线 在数不清的药材中,独孤锐志如野人一样盘膝坐在地上,他身边堆满了书册和药材,也不知道他几ri没有洗脸没有换过衣服,看起来格外的落魄李闲看着独孤锐志的样子心里一暖,走过去挨着他的身子坐下来 “小毒哥,辛苦了” 埋身在书籍和药材中的独孤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竟是吓得哆嗦了一下,待看清了李闲之后忍不住埋怨道:“进来怎么也不说话,吓死我了……” “你太过专注,我说话也你没听到” 李闲坐在独孤锐志身边,离着近了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他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感慨的问道:“几天没出过这屋子了?” 独孤锐志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 “走” 李闲拉了独孤锐志一把,拖着他往外走:“先去洗个澡,然后给我滚回房间里睡一觉不是每件事都能立刻找到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每件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这样做早晚会疯掉,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垮了” “才有头绪,你拉我干嘛” 独孤锐志两只手抓着门框,用极可怜的语气说道:“再给我三五天的时间,我必然能找到治好叶大家的办法小狄的议虽然胆子大到了极致,而且风险也大到了极致,但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前是我必须找到妥善的法子才行” “小狄想的什么办法?” 李闲好奇的问道 独孤锐志脱口而出道:“将伤口再剖开……不行,小狄说过不能告诉你的,这法子风险太大,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小狄也不会那样去做,她只是想到了别人不敢想的办法” 李闲怔住,随即摇头道:“小毒哥,只要她还活着,就很好” “可我是医者” 独孤抬起下颌骄傲的说道:“我是医者,就要尽全力让病患痊愈” “医个屁” 李闲手腕一翻,脚下一勾将独孤锐志放倒在地,然后俯身抓着腰带将他了起来,往肩膀上一扛,李闲大步往门外走去 “去几个人,烧一大桶热水送到二档头书房里去,然后再准备一些酒菜,一并送过来……等下” 李闲想了想又吩咐道:“去怡红院将所有的红姑娘都给孤带来,让她们排着队伺候二档头洗澡喝酒还有……这事莫让魏征知道了” “喏” 守在门口的军稽卫大声答应了一声,笑着往外面跑了出去 “这怎么行……这可怎么行” 独孤锐志一边挣扎一边脸红耳赤的说道:“君子不入青楼,我是君子,况且现在是大白天……” 李闲一路走,独孤锐志便一边说 噗通 李闲一把将独孤锐志丢进离湖,然后拍了拍手说道:“先洗去一身臭味,不然一会儿姑娘们可怎么伺候你让一群姑娘轮了你还不乐意?那好啊,一会儿我让雄阔海带陌刀营进来轮了你” 说完这句话,李闲转身就走可才走了几步就怔住,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他前面,嘴里叼着一尾锦鲤的大黑马撒着欢的跑过来,那个样子得瑟的有些欠抽显然它是在离湖边喝水的时候看到了根就不怕人的鱼,这畜生便下意识的一口咬上来一条,旁边的护卫都傻了眼,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他娘的还是马?” 李闲叹了一声,心说这世道真是多妖孽啊 …… …… 李闲将大黑马抓鱼的事当笑话讲给叶怀袖,后者躺在床上抿着嘴微笑:“或是看见你抓鱼的次数多了,这大黑畜生竟然也学着去抓……我一想到你说它一口咬掉了半条鱼,然后抖着舌头又啐掉的样子就想笑” “都快成了jing了” 李闲笑了笑,帮叶怀袖将被子盖了盖说道:“过几ri我就要南征” 听到这句话,叶怀袖的笑声缓缓的止住,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朝中的人怎么说?只怕不少人反对” “连杜如晦都觉着现在不是时机,说不妥的自然大有人在可说这些的多是文官,将领倒是每一个说不妥的” “看的东西不一样,自然观点也不一样” 叶怀袖轻声道:“武将的眼睛都盯着沙场,总是在长安城里这么闲着,只怕一个个都憋的想要去砍柴了,文官求稳,总想着国家再安定些再出兵不过我倒是觉着,长痛不如短痛,国家现在是不稳,但不如趁着不稳就把该解决的事都解决了等到ri后稳了……人心也就懒了” “而且,李世民看似节节胜利,但萧铣怎么可能是那么轻易简单就能败了的?南征的梁军只怕已经距离襄阳不远了,拼了命的往回赶,李世民的时间并不多即便他打下襄阳,即便梁军投降,但他看似膨胀的实力实则是大损,这个机会……不可错失” “我知道,只是……放心不下你” “我能有什么事?” 叶怀袖笑了笑说道:“身子一ri-比一ri好,也不能活动竟是胖了不少在这样下去,可怎么出去见人?等你出征得胜回来,只怕我就胖的走不动路了” “对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前阵子,怀苏说要来长安,我跟你过的,算算ri子只怕也要到了” “啊?” 李闲一怔,拍了一下脑门说道:“这段ri子太浑浑噩噩,竟是把这事忘了一会儿我回去派人去迎迎,只怕已经近了长安,若是再晚几ri想起来,我倒是要走了也不知道她急着来什么事,怎么没和青青一块南下?” “她在信中没说,只说要来长安……不过,以她的xing子,若是没有急事只怕不会轻易回中原来” “嗯,或是草原上出了什么难办的事” 李闲微微皱眉,脸se变得有些凝重 “谢映登去了东都,你又受了伤,草原上的事我也很少过问……”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密谍急匆匆的跑过来,在门外说道:“主公……有客从草原上来,要求见” …… …… 站在天策上将军府门口,一袭白衣的阿史那朵朵俯身帮阿史那结社率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这里是天策上将军府,是长安城的主人居住的地方” “好大” 阿史那结社率好奇的打量着上将军府恢弘的大门,忍不住说道:“姐姐,中原人的房子什么都要建这么大,什么城池要建这么高?长安城的主人,就是姐姐你经常和我起的那个人吗?” 面对阿史那结社率一口气出的问题,阿史那朵朵极耐心的一一解答:“房子建的大,是了彰显地位城池建的高,是了抵御外敌长安城的主人,就是我和你到过的那个人以后你要在他身边住一段ri子,等赶跑了铁勒人,我再来接你回王庭” &nbs 第七百一十六章 多疯狂的一件事 看着躺在床上的叶怀袖,阿史那朵朵的脸se极复杂她站在床边,伸出手想握着叶怀袖的手,可也不知道是怕什么,竟是停在半空中没有继续往前伸叶怀袖笑了笑,抬手攥着阿史那朵朵的手微笑道:“坐” 阿史那朵朵嗯了一声,在床边坐了下来 “还要赶回去?” “嗯” “一会儿洗个热水澡去去乏再走,吃过饭休息下,不要太急,我让人准备些点心和茶路上带着……走的时候,用军稽处的马车,结实些,也舒服些” “嗯” “半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遇到几伙山贼,杀散了” “那就好……一会儿让他派jing骑护送你回去” “嗯” “草原上……风还是那么大么?” “嗯” “辛苦吗?” “嗯” 一个问,一个答 问的听起来都是很随意的话,回答的是简单的离谱可偏生是有一种让人心酸的气氛,问的和回答的人心里都有些难受 “能不能,不回去” “不能” 叶怀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不能,可还是忍不住问了……等我伤好之后,我打算回草庐去,若是以后得了闲暇,我便去草原上寻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总是要去的” “什么要回草庐?” 阿史那朵朵猛的抬起头,随即看向站在一边的李闲后者苦笑着摇了摇头,无法解释什么 “总是要回去看看的,父亲一手建造的草庐不能弃之于不顾,打算找个好徒弟,将手艺传下去……年纪大了,想到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父亲坟上的野草,以后总要有人每年都清理,还有叶覆雨的坟,都要有人照看就算再懒,一年上一柱香,烧一捧纸钱,洒一壶清酒还是要做,欠的太多,我慢慢去还” “好,你若回去,等草原上的事了结,我便回去陪你” 阿史那朵朵抿着嘴唇,眼神坚定 “你……也好咱们姐妹从小到大就很少有相聚的时候,等你我的事情都了结了,也能朝夕相处” “姐姐” 阿史那朵朵忽然抬起头,看着叶怀袖叫了一声 “啊?” 叶怀袖一愣,表情一僵眼圈立刻就红了起来她握紧了阿史那朵朵的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阿史那朵朵都没有再叫过她一声姐姐这种感觉,让她有些眩晕 阿史那朵朵却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疼过” 叶怀袖使劲点了点头,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明ri一早再走” 阿史那朵朵站起来,伸手理了理叶怀袖额前垂下来的发丝说道:“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总是会钻进你的被窝里取暖今晚我跟你挤挤,你可不要怕我碰着了你的伤口……” 叶怀袖嗯了一声,擦了眼泪道:“好,挤挤” “我带了阿史那结社率来” 阿史那朵朵忽然叹了口气道:“在草原上的时候我便一ri比一ri担心,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而且阿史那结社率xing子太软弱,如果让那几个金帐将军发现了,只怕王庭比现在还要乱……我这次来,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从前年开始……我就想尽了办法来阻止别人察觉,可太难了” 阿史那朵朵回到王庭的时候大开杀戒,杀了不少阿史那咄吉世和阿史那埃里佛的亲信,当ri在王庭金帐旁边,看着在不远处玩耍的阿史那结社率,她便发出过这样的感慨,那ri她长叹一声,便自语过终究是瞒不住人这样的话 “我来帮你想” 叶怀袖看了李闲一眼,不知道什么忽然脸se一红 …… …… 洗过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阿史那朵朵看起来恢复了往ri的神采,看起来,她此时真的就好像一朵盛开着的格桑梅朵站在离湖畔假山石旁,她负着手看着离湖,眼神平静,脸se平静,只是不知道心中是否平静 “有点像青牛湖” 她说 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李闲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像” 李闲指着不远处的两座二层木楼说道:“那两座木楼是我特意让宇文恺加建的,当初那老头还说会毁了风景,怎么都不肯同意,我说你不同意,我就让人在含元殿门前建一个茅厕,他逼得无奈,才建造了这两座楼子” “青青的人马我带回去,但她你应该接回来” 阿史那朵朵说道,语气认真 “我会,如果……我调jing骑出关,再派一个得力大将指挥,你能不能选择留下来?” 李闲问 阿史那朵朵侧头看向李闲,忽然笑了笑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你了虽然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以什么立场,朋友,或是亲戚,但我确实心里欢喜……毕竟让你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件轻易简单的事” “你知道,突厥人不同于中原人,之所以我还能掌控王庭,便是因肩膀上这一只金狼头,便是因这圣女的身份若是换了一个汉人去指挥狼骑,再强大的队伍也只能一败涂地……而且,铁勒人好战,善战,对敌人向来凶残,若是一个不小心,突厥人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就会被推翻这件事不能儿戏,所以我必须回去” “你是怕阿史那结社率会有危险,所以才把他送到我这里?” “他需要锻炼,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跟着你四处征伐能锻炼一个人……当然,如果你担心将来他威胁到中原,你也可以把他幽禁于某处但你不能杀他,绝不能,不然……你我便是仇人” 她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不会杀他” 李闲认真的说道 “如果草原上的事太棘手,我就暂缓南征,带兵和你一块去王庭,等击溃了铁勒人之后,我再率军回来继续南征” “不成的” 阿史那朵朵摇了摇头道:“草原上的事对你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而南征之意义远胜于稳定草原其实对你来说,草原上连年征战,各部族之间来回厮杀这绝不是一件坏事,这就好像……”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从前年开始,你就派人往高句丽放火烧田一样还没有对高句丽人动兵,你已经在想办法尽最大限度的消耗高句丽的实力草原上的厮杀也一样,各部族征战不休,打的越狠,对你来说越有利” “两头强壮的野狼之间的战斗,往往代表着一个狼王的诞生” 李闲道:“草原并不是如你想的在我眼里远不如中原江山重要我最先布局就在草原,可以说,草原于我来说,就是如同巨野泽一样的地位” “未虑成先虑败,我不知道该说你谨慎小心……” 李闲微笑着说道:“还是贪生怕死?对吗?” 阿史那朵朵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 “你刚才说有件事必须和我说清楚,是什么?” 李闲问 他走到阿史那朵朵身边,似乎是故意,又似乎是无意的用手触碰了一下阿史那朵朵的手,然后悄悄的贴过去,最终还是极厚颜无耻的将那只柔软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这动作极小心,比他第一次踩着伏虎奴的肩膀偷看******造还要小心一万倍 阿史那朵朵怔住,手下意识的抽了一下却被紧的攥住她脸立刻布满了红晕,随即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不再挣脱,也不敢看李闲的脸 “关于阿史那结社率,有个秘密” 她轻声道:“当初阿史那咄吉世纠结于是否将可汗的位子传给阿史那结社率,不仅仅是因他太小些而最终阿史那咄吉世将汗位传给了阿史那埃里佛,看似是了突厥一族考虑,实则是不得已而之”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能引发草原上彻底的动乱” 她说 语气肃然 …… …… 李闲看着在离湖上嘉儿陪着划船玩得兴高采烈的阿史那结社率,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是如此的吃惊,便是他猜到自己是李渊的儿子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吃惊过便是他猜到自己不是李渊嫡子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吃惊过 “这……怎么可能?阿史那咄吉世难道最初是想瞒住所有人?” “他最初确实有这个打算……如果不是我肩膀上有个金se狼头,如果不是因有我这个是草原圣女的女儿,他不会这样疯狂可是到了后来,我逃回中原,他又连番惨败,突厥有亡族之险,不然他依然还会继续这疯狂的打算” “你姐姐没有告诉过我” 李闲有些懊恼的说道 “姐姐一直在想一个能解 第七百一十七章 叶怀玺 “阿史那结社率,你过来” 阿史那朵朵对着在离湖里玩的不亦乐乎的阿史那结社率招了招手,正在划船的嘉儿随即将小船靠岸,阿史那结社率先蹬上靴子,然后从船上一跃而下,竟是灵活的好像一头小鹿似的,三跳两跳就到了阿史那朵朵身前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了笑说道:“姐姐,这湖里好多大鱼,比萨尔湖里的鱼还要傻” “鱼还有聪明的和傻的?” 阿史那朵朵笑问 “肯定是有的啊,萨尔湖里的鱼儿看见人影就会逃走,可你站在湖边的时间久了鱼儿也就不怕人了傻乎乎的,还在你脚边来回游这个小湖里的鱼傻啊,我把脚伸进水里,居然还来啄我的脚,痒死了” 阿史那朵朵怜爱的揉了揉阿史那结社率的脑袋,笑着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 阿史那结社率认真的回答道 阿史那朵朵一怔问道:“什么?” “这里全都是房子,而且都很高,一眼看过去都是城墙都是房子,我看不到最远处的景se还是草原上敞亮痛快,可以纵马,可以高歌,站在高坡上能看出去几十里远而且……这里没有成群的牛羊,只有多到数不清的人……我害怕” “不用害怕,这里的人都是你的朋友” “朋友不是家人” “你可以把他们都当做家人来看待,他们也把你当家人来看待” “姐姐……能不能带我回去?” “不能” “那好……我让自己试着喜欢上这里” “好” 阿史那朵朵拉起阿史那结社率的手,走到李闲身前说道:“以后你就跟着这个大哥哥,他会像我一样照顾你以后他会教给你很多东西,等姐姐再来接你的时候,回到草原上你就可以用你学到的东西管理部族,做一个名符其实的突厥大汗” “我……” 阿史那结社率脸se有些难的看了阿史那朵朵一眼,低声说道:“我愿意站在姐姐身边,看着姐姐来治理草原,我不行的……” “你行的” 李闲笑了笑说道:“阿史那结社率……这名字太拗口了些,而且既然你要在中原待一段ri子,那么最好有个中原人的名字……既然你的父亲认你可以继承汗位,你的姐姐也认你可以继承汗位,那么你自己凭什么认你不行?” 阿史那结社率看着李闲说道:“因……你不懂” “我懂” 李闲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姐姐把你交给我,那么自然会对我说一些关于你的事虽然我听了有些震惊,但我并不认你不能成一个合格的可汗留下,在你姐姐接你回来之前,我会尽力教会你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以后或许你都能用的上” “那我要叫你先生?” “可以” 李闲摆了摆手示意阿史那朵朵不要插话,然后认真的说道:“既然到了中原,就要按照中原人的规矩来在中原,先生就是像父亲一样的人所以,以后我说的话,我如何做事,你都要认真用心的来记住” “好” 阿史那结社率点了点头,看向阿史那朵朵说道:“我尽快学会很多很多东西,然后回草原帮你” “嗯”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 “给你起个中原人的名字” “我姐姐有中原人的名字么?” “有” “叫什么?” “叫叶怀苏” “按照中原人的习惯……我是不是应该也叫叶怀什么?” “这倒是不一定,不过排下来倒是挺好” “怀苏是什么意思?” “温暖?” 李闲看了一眼阿史那朵朵,后者只是抿着嘴微笑 阿史那结社率抬起头,看着天空喃喃道:“温暖……我也想要一个温暖的名字……” 他指着已经放晴的天空上一朵洁白的云朵说道:“云朵看起来就好像棉花,厚厚的棉衣穿在身上给人温暖,那云朵抱在怀里肯定也特别温暖……我就叫怀云” 李闲脸se一僵,嘴角抽搐着笑了笑道:“这个名字……真不好” 他看向阿史那朵朵,发现她的表情也在抽搐…… “叫怀玺” 李闲想了想说道:“这个名字适合你” “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权利在你手中……你喜欢站在高处看风景?” “嗯” “那好……我带你去看” 李闲微笑着说道 他转身先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却发现阿史那结社率没有跟上来,于是他又站住回头去看,就看到阿史那结社率伸着手认真的说道:“如果是我姐姐带我去站在高处看风景,她总是领着我走的” 阿史那朵朵对李闲微微颔首示意,李闲笑了笑,走回去拉着阿史那结社率的手,一大一下两个人缓步走向含元殿 站在含元殿的门前,俯视整座长安城 李闲问:“漂亮吗?” “嗯” “别急,等你长大了,你不用站在高处,也能俯瞰整个草原” 阿史那结社率不懂,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李闲拉着的手,抿着嘴笑了笑因他发现,这个男人的手和他姐姐的手……一样的温暖 …… …… 叶怀袖和阿史那朵朵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户上映着的月se,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能听到两个人呼吸的声音或许是两个人都有些不适应,又或是都在享受着这种宁静的感觉 “回到草原上……不要太辛苦……铁勒人是最好战最凶残的民族,他们这次既然打算大举进攻突厥王庭,肯定已经有了很强大的准备,如果实在艰辛,就回来……他不会允许草原上有一个的残酷的敌人存在,只要将中原的事解决完,他一定会北上出边关……你是女子,接触的血腥事太多,不好” “嗯……” 阿史那朵朵嗯了一声,轻声说道:“总是要打这一仗的,我好不容易才让草原上太平安静下来,怎么能任敌人用铁蹄来踏破这宁静?咱们叶家的人,似乎骨子里都有一种从不肯放弃和认输的xing格” “是啊……” 叶怀袖叹了口气,不知道继续说什么 “还疼吗?” 阿史那朵朵侧头看了叶怀袖一眼:“伤口”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前几ri那么疼” “姐姐……” “嗯?” “其实你比我还要偏执……当初你了那个男人可以远走草原,我一直看着,一直心疼着后来,你又偏执的想要报复什么,我却不能阻止现在的你依然如是……一旦心里有了别人的影子,你就会不顾一切的去他做事,你……幸福吗?” “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 叶怀袖伸出手,将阿史那朵朵的脑袋揽在怀里:“我曾经以自己抓住了天下间最大的幸福,却承受了十年煎熬然后我又用了一个十年才让自己明白幸福到底是什么……我用的时间太久了怀苏……你比我聪慧,也比我果决,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幸福在什么地方,是什么,那么就不要错过” 她看着阿史那朵朵认真的说道:“无论是因什么样的原因,都不要轻易错过” 阿史那朵朵脸微微一红,感觉自己心里开始发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那就去证明” 叶怀袖语气轻柔的说道:“总好过依然懵懂” “嗯”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 “姐……阿史那结社率的事,你想到办法了么?” “没有” 叶怀袖摇了摇头:“短期内就能解决的办法我想不到,而且别人也未必能想到我想了很久,发现最好的办法需要用二十年来实施……太久了些,但是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好的办法了” “二十年?” 阿史那朵朵一怔,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才十岁,最少还要再等四五年,再过一个十五年,就能放心汗位的归属了要瞒二十年……很辛苦” “阿史那结社率是个有这份毅力和聪慧的孩子,而且……你把她交给李闲,难道不是这样打算的?” 阿史那朵朵脸一红:“只是想让她多学一些帝王之术,没有人比李闲适合做这个先生了” “确实没有人比他适合,对你来说……也一样” 叶怀袖认真的说道 “曾经我想过,你我姐妹怎么能同时……现在看来,是姐姐太自私了些,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 阿史那朵朵将脸深深的埋进被子里,不敢抬头 &nbs 第七八一十八章 将笑话变成史诗的路 第七八一十八将笑话变成史诗的路 “在你打算学习什么之前。 ” 李闲把把玩着手里的朱笔,微笑着说道:“你应该最先确定下来的一件事就是……你什么学习。如果你不知道了什么而学,那么你就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学什么。学有所专,这个世界上绝没有什么万能的全才,倒不如做一个专才。” “了什么?” 叶怀玺怔了一下,然后垂下头认真思索。 李闲并不急着要叶怀玺的答案,他打开一份奏折认真阅读,看完一份批示一份,当他批阅了四份奏折的时候,叶怀玺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李闲认真的说道:“我一开始在想,我要了成一位合格的甚至伟大的突厥可汗。就如你们中原最伟大的皇帝一样,能青史留名……”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我仔细想了一下,似乎这并不是心里真正在意的事。不在意的事,就算我逼着自己装作去在意,可终究还是装的,终究还是假的,所以……做一个伟大的可汗这种事,对我的诱惑力无疑是零。再喜欢吃的家伙,也不会对一坨屎有兴趣。” “这个比喻真好。” 李闲笑了笑,发现这个小家伙说话有点意思。 叶怀玺脸微微一红,竟是有几分扭捏样。他立刻垂下头,似乎是不想让李闲看到自己脸上的些许窘迫和一抹微红。 “继续说。” 李闲摆了摆手,坐直了身看着叶怀玺。 “既然我没兴趣成一个被人敬仰的可汗,那么我便没有必要了什么整个草原民族的繁华昌盛而努力,这么伟大的事,我确实做不来。可我内心深处确实迫切的想要学习,现在我终于确定……我之所以愿意留下来,愿意跟着,是因我想快点成熟起来,做一个能帮到我姐姐的人。” “因……因我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现在压力都在我姐姐一个人身上扛着,如果不小心的话,最先承受暴风雨的就是她而不是我。” “知恩当图报。” 他认真的说道:“既然我注定了要坐到可汗的椅上,哪怕这身就是一个笑话,但我也有必要将这个笑话的结局讲的完美一些,我自己来讲。” “说的好。” 李闲鼓掌,眼神中都是赞赏:“你这个年纪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让我刮目相看。” 他看着叶怀玺认真的说道:“王道,不外乎一正一奇。正者,大气磅礴光明磊落,以坦荡行事,步步生莲。奇者,以诡道行事,无所不用其极,处处开花。我还不了解你的xing情,也不了解你的思想。所以让我针对你来教你这并不靠谱,我也不敢保证能教出千古一帝来。所以如果你认你姐姐把你交给我是对的,那么便不要去管什么正奇,你只需将你看到的,听到的一股脑都记在心里就是。” “姐姐说过,成熟有一个捷径……脸厚心黑,只要做到这四个字就可以了,对吗?” 李闲脸微微一红,略显尴尬。 这句话,是他对阿史那朵朵曾经说过的,想不到这样无耻的言论,阿史那朵朵竟然当成了知识也传给了叶怀玺。这绝对是在污染一颗纯洁的童心,所以李闲摇了摇头郑重认真的否定:“不!” “脸厚心黑只是基功,你要学的是帝王术,所以光脸厚心黑可是远远不够的……” 他笑了笑,指着对面的椅说道:“坐下来说话,今天是你跟着我的第一天,所以我会尽力来让你适应这个过程,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刻意来教你什么,你只能跟在我身边去看去想。我做的不一定都是对的,所以要你自己来判断。” “先生说话,弟站着听。” 叶怀玺认真的回答道。 “好。” “你想帮你姐姐,当然知道你姐姐了回护你,要面对很多敌人,既然有很多敌人那么就难免要杀人……对杀人的事,你怎么看。” 李闲问。 “杀人……” 叶怀玺脸se微微一变,然后摇了摇头道:“什么天下间诸事,要想成功就离不开杀人?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不需要杀人就能成功的法,人命天授,怎么能轻易夺取?” “我真不知道,突厥人的大狼窝里怎么生出来你这样一只羊。” 李闲摇了摇头叹道:“现在我才知道,你欠缺的绝不仅仅是一点阅历。更多的是……勇气。” 他看着叶怀玺严肃认真的说道:“人命不是天授,而是爹娘给的。这跟你们突厥人信奉的长生天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草原上敬畏天,中原百姓也敬畏天,但天不过就是一种自然存在的东西,没有七情六yu,也没有屁眼所以打雷也不是天在放屁。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想成一个强者,如果你想成功,那么就不要去敬畏什么狗屁的天,如果天是你的敌人,难道你只能顶礼膜拜而不成朝天吐一口吐沫?” “你竟敢对长生天不敬!你会被惩罚的!” 叶怀玺一瞬间就吓得脸se煞白,颤抖着身说道。 “如果我足够强大,我可以让人在史书上记下来,天……是我创造的。” 李闲淡然道:“就是这样,希望你能理解。” “要想统治万民,天……不过是你手里的一个工具罢了。若你必须有所敬畏,那么不如敬畏自己的心。” …… …… 李闲走在前面,在灯火中穿过半个天策上将军府。被李闲之前的言论吓坏了的叶怀玺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如果说在突厥人眼中,狼神是最强大的存在,那么其实还隐藏着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狼神是最凶狠的寻在,不容抵抗。所以,此时在叶怀玺眼里,李闲就是一只吓人的大灰狼。 他从来不曾听到如如此胆大妄的言论,在草原上,人们对长生天的敬畏不容亵渎,在他们眼中,天是万物之父,天创造了这个世界,也主宰这这个世界。突厥人的皇权地位,都是长生天赋予的特权。 如果在草原上有人敢说出李闲刚才所说的这番话,只怕早就被人捆了堆柴烧死。 “你一定还在想,我刚才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什么长生天还没有降下神罚,一个雷劈死我对?” 李闲负手而行,放慢了脚步等了叶怀玺一下后问道。 叶怀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 “你以天是最公平公正的存在,是主宰万物的至高神灵对吗?那么我问你,既然你觉得你信奉的长生天是公正公平的,什么统治草原的是你们突厥人而不是契丹人,不是奚人,不是室韦人?当初曾经同样信奉长生天,认统治草原的权利是长生天赋予他们的铁勒人,什么会被你们突厥人取而代之?” “因……他们被长生天抛弃。” “长生天什么要抛弃他们?又什么要眷顾你们突厥人?现在铁勒人数十万jing锐的战士准备杀回来夺走统治草原的权利,那是不是可以说,你们突厥人也即将被长生天抛弃?” 李闲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让叶怀玺哑口无言。 “一个愚民用的谎言,最终却连统治者身都信奉真理……这是最可笑的事,而且可悲。” “我敢打赌,如果这一战你姐姐打输了的话……铁勒人同样会用你刚才的口吻说话,你们突厥人,不过是被长生天抛弃的劣等民族。” “不是!” 叶怀玺站住,神情有些愤怒:“突厥人绝不可能输给卑劣野蛮的铁勒人!” “是吗?” 李闲也站住,问叶怀玺道:“你的自信是来源于你对你姐姐的信任,对你们突厥狼骑的信任,还是来源于对长生天的信任?” 叶怀玺再次无言以对,隐隐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天有用,你可以让万民敬天。天无用,你可以让万民骂天。” 李闲继续往前走,叶怀玺似乎是内心挣扎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你们突厥人之所以能统治草原,和长生天有个屁的关系。因你们部族强大,因你们有打遍草原未尝一败的狼骑。因你们足够凶狠,就好像草原上的野狼一样敢撕咬任何对手。换句话说,就是因你的祖先杀了足够多的人,所以才会让人臣服……这也是我问你,你对杀人怎么看的缘故。” “你可以不喜欢杀人,但在必须杀人的时候,若你手软,那你就是个失败者。” 李闲缓步而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也不喜欢杀人,但死在我手里的人不下数十万。这不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但绝对是一件可以震慑敌人的事。你要记住,我说过……今ri之后我不会对你再这样耐心的解释什么。” “哦……” 叶怀玺点了点头,百感交集。 走过一段回廊,李闲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指了指房门说道:“以后你住这里,我一般住在书房…… 第七百一十九章 尉迟守门 感谢冬城.我爱宝贝雪.tridentg.看书成瘾.hty8686.此处省略一w字.一地鸡毛9071.枚枚猪.江哲羽.hohobear.老虎怕我威的月票支持,感谢你们 ps: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第四实在写不动了,我道歉......今天就三,颈椎疼的难受,实在坐不住了 第七百一十九尉迟守门 经历了一整ri的惨烈厮杀,夕阳照耀下整座襄阳城看起来都变成了红se城墙下堆积的尸体足有一人多高,血水顺着尸体还在不断的往下淌着夕阳的余晖下,成群的乌鸦飞落在修罗场上,看着遍野的死尸兴奋的呱呱叫着 有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孤独的站在那里,不时发出一声悲凉的嘶鸣 站在襄阳城墙上看下去,一直到视线尽头似乎都是让人心悸的红se 城墙上还依靠着来不及撤走的云梯,上面挂着一具被乱箭she死的尸体墙角地方的尸体堆积的尤让人心寒,秦王军士兵的尸体和梁军的尸体混合在一起,已经分辨不出衣甲的颜se,生前不同戴天,死后却相拥而眠 被丢弃的战旗泡在血水里,格外的苍凉 站在距离襄阳城三里处的高坡上,韩世萼看着面前的惨烈景象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秦王军猛攻襄阳已经过去近一个月,兵力消耗足有数万之巨,可襄阳城依然铁打的一样难以撼动分毫当ri攻打南漳的时候他便领教过梁军的抵抗意志,到了襄阳城,这种抵抗意志又被无限度的扩大 那ri在南漳城内,齐漱名偷袭李世民险些得手暴怒的李世民下令屠城,城中的梁军没有如预料中那样溃败,而是在中低级将领的指挥下,几个人,几十个人,几百个人悍不畏死的对秦王军发动反冲锋,试图将秦王军杀出南漳城 大街小巷,每一处都是战场 尸体堆积在每一个路口,往往攻克一条小巷秦王军都要付出极惨烈的代价 那一ri的血腥还历历在目,如今的血腥又覆盖上了心头 韩世萼感觉自己有些抵抗不住的疲劳,他一屁股在高坡上坐了下来眼睛里看着无尽的尸体,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他的时间并不多 萧铣援军很快就能从各地赶过来,到时候集结过来的梁军最少也要有十五万不同于秦王军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人马,以梁军的战力如果硬碰硬的打绝对占据着优势一旦形成在襄阳城下对峙的局面,其实无异于宣布了秦王军的战败 这是南下以来打的最惨烈艰辛的一场战斗,梁军用坚守一个月寸步不退的壮举来宣示着他们的骄傲而秦王军的士气,在一次次的攻城失败之后已经降低到了谷底如果再不能攻克襄阳,那秦王军只能撤走再做别的打算 打不下襄阳,只能再去选择别的地方做根基之地 西城郡不行,太过于疲敝 而且大唐的军队从长安出发,即便绕过那一片大山最多一个月就能杀到西城郡以李闲现在如ri中天的实力,无险可依的秦王军根不可能打赢而萧铣必然也要报复,面对大唐和梁国两方面的夹击,韩世萼无论怎么去推算也没有推算出一分胜算 他想起那ri在李世民面前自己说的那句话,忍不住长叹一声 “燕王给不了我的,可以” 这句话其中的意思,李世民不懂只有他自己懂,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似乎距离他心中的目标越来越远但他没有自己的选择后悔,因他要的……燕王确实给不了他而李世民可以给,至于李世民如何给,韩世萼其实在南下之初就已经算计好了 如今在襄阳城下受挫,他的算计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大将军” 他的亲信韩遂走到他身边,看着遍野的死尸一脸肃穆:“如果再不能攻克襄阳的话,大将军就必须做出决断了武当山李孝恭的人马还在按兵不动,根就不能指望他带兵过来投靠秦王说好了要带兵过来的李道宗,只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只留下一个满脸刀疤的郎将,带着三五百骑兵有个屁用?” “燕王强大,如今天下也差不多归心,河北窦建德根挡不住燕云军的攻势,而且窦建德手下已经没有得力的将领能用了只有一个王伏宝能打,可窦建德偏偏还不信任他幽州罗艺必然是要挥兵南下,与燕云军南北夹击……属下以,一年之内,河北必然平定而留给大将军的时间,也不过是这一年” “我是想着打下襄阳之后,缓缓而图,用几年时间稳固下来,北抗李唐,东攻江南,西侵川蜀,以五年期,夯实根基” 韩世萼叹了口气道:“可惜……我算对了时间,也把握住了这机会,可终究手中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若不是借了秦王的名号,只怕连这实力都没有” “大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韩遂压低声音说道:“军稽处的人差不多都死绝了,现如今知道是大将军把李飘峰逼反了的要么死了,要么就在秦王军中燕王那边的人不知详情,九成想不到是出手……若是此时,杀李飘峰,再想办法和燕王部属联系上,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韩世萼脸se一变,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晚间……我再去探探秦王的口风” …… …… 秦王大帐的灯火一直亮着,那个有些萧索的人影站在舆图前看了大半夜,身形僵硬如石像一般,思考了这么久,他依然没有想到一个好的法子 韩世萼撩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李世民才活动了一下身子勉强笑了笑 “孤想了大半夜,也没有想到一个好法子无奈只好把你也找来一块参详,总好过孤一个人摸不到头绪” “主公还在想破城之策?” “不能不急”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斥候探来的消息,萧铣的援军已经到了四百里外算上斥候来回的ri子,只怕如今也就三百里不足的距离若是再拿不下襄阳,要么就只能在城下和梁军决战,要么便要退走” “两难” “主公,臣也没有睡下,一直在思虑……今之计,似乎退走对主公有利一些如今兵力损失过五万,士气低迷,再打下去也难以取胜与其与梁军拼个两败俱伤,不如保存现在的兵力,再图别计” 韩世萼快步走到舆图前说道:“梁军南征西征的兵马尽数往回赶,川蜀之地才经历过一场恶战,守军疲敝,虽蜀道难行,但若用兵得当不难夺取以主公麾下十万雄兵,占据川蜀富庶之地,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必然能挥兵直取长安” 李世民却没有被韩世萼的话语激起斗志,表情也没有缓和下来 “川蜀之地……太偏僻了些守成有余,进取则难自古以来,自川蜀出兵夺天下者,难有人能成就大业,非不得已,不入川蜀” “主公,现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韩世萼急道 “再攻两ri” 李世民咬着牙说道:“若再拿不下襄阳,孤便听你的直取川蜀ri后稳固根基,缓缓图之” 韩世萼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再劝 “喏” 他应了一声道:“明ri臣在亲自上阵督战,诸军轮番攻城” “辛苦了你” 李世民走到韩世萼身边,语气挚诚道:“孤长安一败,险些就此沉沦若不是有你运筹帷幄,早早在西城郡接应,孤哪里能有今ri?你放心,孤只再攻两ri,若两ri不下襄阳,孤便依着你的计策行事” “臣唯主公马首是瞻” 韩世萼垂首道 只是他低头的时候,脸se却难看到了极致 …… …… 夜se中,韩世萼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李世民的大帐,缓步走向自己的帐篷,月光将他的身影拖出去很长李世民站在门口看着韩世萼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觉得韩世萼那长长的影子,就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这感觉让李世民心中一震,随即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信任韩世萼,可在李飘峰被抓反叛之后,他反而对韩世萼多了几分相信,因他实在想不到韩世萼还有什么可图谋的他是李闲的人,这身份被韩世萼自己揭开,若他有什么图谋的话,他何必要这样做? 李飘峰私下里找过李世民,也醒李世民小心韩世萼可李飘峰还远没有到能影响了李世民判断力的地步,况且,李飘峰报仇的心思太明显了些,他的话,能有两分可信便是好的 可也不知道什么,李世民的心里有些发慌 “来人” 李世民等亲卫跑过来之后吩咐道:“去将尉迟恭将军请来” 亲卫应了一声,连忙转身离去 韩世萼回到自己的军帐之后,在椅子上坐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的脸se极难看,而且看起来特别疲乏 “大将军,如何?” 韩遂低声问道 “秦王打襄 第七百二十章 两个刀疤脸一个白脸 黑夜降临在人世间,带来的绝不仅仅是恐惧,还有很多隐藏在黑暗背后的温暖,当人们钻进被窝里沉沉睡去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担心黑夜不会过去? 黑夜也带来了危险,因总有许多罪恶在黑暗中穿行。 距离长安城十五里外有一个叫高碑坊的村子,这里大概有二百余户村民,因距离长安太近,所以这里的治安一向不错。前一段ri子大雨滂沱的时候,燕王殿下亲自带着不少文武官员到了这里视察,一直到现在,这还是高碑坊村民们津津乐道的事。 这个不大的村子在夜se中显得尤宁静,除了偶尔一声狗叫之外再无别的声响。月光金子一样洒在地上,似乎连野草都安静的进入了梦乡。 整个村子,只有最北面一户人家里还亮着灯火。就好像在大海上的一盏孤灯,怎么看都透着些怪异。 这是高碑坊里正高来才的家,也是高碑坊最大的一片宅子。可即便是这最大,也不过是前后两进的一个院子罢了。 高来才没什么才,也没什么财。但他人公正,村子里的百姓如果遇到什么纠纷,都愿意找他评理,而他也从来没有辜负过大家的信任。将一个二百多户的村子治理的井井有条,靠的是他的勤劳谦和还有公平。 东家的鸡丢了,西家的狗咬了人。 这些琐碎事他也不会不上心,认真的去解决每一件他认自己该做的事。他是一个好人,所以……当几个外乡人敲响了他家的大门请求留宿一晚的时候,他没有拒绝,甚至还亲自将厢房收拾了一下,翻出来几床虽然有些chao但干净的被子。 外乡人千恩万谢,高来才却坚持不肯收下那首的外乡汉子递给他的一包碎银子。 “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 高来才笑了笑,又给几个外乡人沏了一壶热茶:“当年我在宋州开渠的时候,没少被别人照顾,也没少求人,所以知道出门在外的难处。你们只管歇着,我先去睡了,明儿一早还得进城,就不多陪几位了。” 首的外乡汉子连忙道谢,然后将高来才送出了门。 回来之后他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边对之前一直没有出声,怎么看怎么都是个跟班的人垂首道:“都尉,先歇着,明儿一早跟着这里正一块进城……属下都打听好了,这里正明ri一早要去长安府衙门交收上来的税金,他和守城的军卒都熟,跟他一块进城,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你们几个做事,总算是像点样子了。” 跟班模样的人摘下头上的帽子,将遮面的黑巾也撤了下来缓缓的出了一口气。昏黄的灯火下,那一张狰狞恐怖的脸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你们几个都是我在军中挑选出来的机灵人,身手事都不弱。可你们出身低,就算事再大,凭军功想要出头也是难如登天。想必你们自己也清楚,军中的功劳都是那些将军们的,你们连羹都分不来半杯……”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但跟着我则不同,只要这次能做成了这件大事,这功劳之巨,只怕你们每个人都能换回来一个将军的位子坐坐。我不是在信口开河,这一点你们自己心里也应该很清楚。你们跟着我,尽心尽力做事,功劳我不会一个人都贪了,也贪不了,你们光宗耀祖的时候别忘了我就成了。” “但……” 这脸庞上刀刻斧凿一样满是伤痕的汉子语气一转:“若是你们懈怠轻慢,又或是没有胆子,我手里的刀子杀人一点也不会留情面……这件事身就是拿自己的xing命换前程,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不会容许你们犯错,再小的错也不允许。” 他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有些感慨的说道:“你们不了解军稽处做事的手段,但我了解……那是一群天下最yin森恐怖的家伙,我敢带着你们这些没什么经验的家伙来长安城,就是在玩命……” 站在他身边的四五个人垂着头,不敢插话。 “明儿一早咱们进城,程东……你留下来负责联系,这次带来的人手都先不要进城,你在外面约束着。我和雷泽,赵霸他们几个先进城探探消息,然后我会派人联络你,你再带着人分批进城,记住,每次进城的人数不许超过十个!” “喏!” 叫程东的汉子垂首应了一声,心中其实紧张到了极致。 他们要来做的,可是一件天大的事。 如果做成了,足以震惊天下! “都尉,明天进城要不要装扮一下?” 赵霸好意醒了一句。 丑陋如鬼的汉子神se一变,眼神如刀子一样盯在赵霸脸上。这让赵霸的心猛的一紧,下意识的低头不看去看那汉子的眼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刀疤脸的汉子长叹一声道:“现在我这个样子……谁还能认得出来?” …… …… 距离襄阳城三十里外,有一座并不高大的小山,与其说是山,还不如说一坐大一些的高坡。但这里青青翠翠,绿木成荫,倒是颇秀美。山脚处有一片林子,不大,但幽静,尤其是到了晚上,这林子里更加显得深邃起来。 在林子最深处,一棵大树下盘膝坐着大概二十名男子。他们都是一样的装扮,一身的黑袍,仿似能融入进夜se中一样。 一个年级大约在三十几岁的男子居中而坐,脸se肃穆。 “档头,看来九成是如猜测的那样了。” 一个年轻的黑袍汉子低声道:“我今ri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却没有找到一处咱们军稽卫留下的联络痕迹。也靠近过那几个军稽卫秘密驻扎的地方,空无一人。看样子……兄弟们应该是都遭了难。” “费六” 被称呼档头的中年汉子低声吩咐道:“明儿一早,你去外面留下军稽卫的联络暗号,不要走开,找个隐秘的地方盯着。不到天黑不要撤回来,如果还有活下来隐藏着的军稽卫,看到你留下的暗号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有一样你们要记住,现在这里的军稽卫到底是敌是友已经分不清楚了。一旦有人试图联络,先拿下再说!” “喏!” 众人低声应了一声,表情都很凝重。 “这边到底出了什么情况,咱们现在一无所知。数百名同袍一个都不见了,最大的可能便是负责指挥他们的档头出了问题。只有那个人才会了解所有密谍的藏身之处,下面的人都是单线联系,就算出了问题也不可能让密谍全军覆没。” 叫费六的年轻汉子低声问道:“档头,半路上你一直没说,这个人到底是谁,坐到他那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做出背叛燕王这样龌龊事?” “他叫李飘峰。” 中年汉子嘴角挑了挑,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他的脸se有些发白,却不是生病,也不是激动,更不是愤怒和紧张,他天生就是个白脸子,万玉楼喜欢叫他曹阿瞒,王启年喜欢叫他小白脸。 他叫吴不善。 “是我的师父。” 吴不善声音极轻的说道:“当初我进军稽卫的时候便跟着他,那个时候他还是军稽处三部的大档头,在军稽处的地位仅次于叶大家和独孤先生。后来咱们军稽卫里有事的人越来越多,他自认再担任三档头有些不妥,所以主动请辞……叶大家尊其奉,叶翻云接手了三部。” “和韩世萼联络,一直是李飘峰负责的事。所以军稽卫跟着叛贼李世民的队伍南下,也是他负责。” “无耻!” 费六骂了一句:“对不起大档头的信任!” “或是出了什么事……” 吴不善叹了口气,想到李飘峰行事的狠辣,想起自己最初跟着李飘峰时候学到的那些东西,他忍不住心里一酸。 “最要紧的,是要看清楚……韩世萼到底叛了没有!” 吴不善加重了语气说道:“咱们军稽处的脸面,还得咱们军稽处自己挣回来!” 他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年轻男子说道:“关小树,锄jian的事,要靠你了。” 大概二十岁左右,脸se白净,眉宇间无时无刻都有一种淡淡的哀伤,而且总是能轻易感染别人的关小树点了点头。他是个不爱多说话,甚至经常一整天都不说话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二十岁,眼神里的沧桑竟是比风烛残年的老人还要浓烈。 关小树的脸se也很白,他是胜屠小花手下最得力的助手。 他隶属军稽处六部,职责督查拿办军稽处内部违法之事 他似乎没有在意吴不善的话,眼睛一直盯着天上一片漂浮着的云,不清晰,所以他好像是要用力看清楚似的。他的下颌仰着,却并不显得高傲。这是一个有些特殊气质的人,若是放在现代,说不定会让不少女子花痴。 “大家都小心些。” 第七百二十一章 出城与进城 当东方的天空才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军稽处北衙的门口就有一辆黑se的马车等着。 在马车后面,除了几十名身穿皮甲的突厥武士之外,还有一队三百人的jing锐骑兵。这些骑兵不同于燕云jing骑的装束,不是黑衣黑甲,而是清一se的红袍。 这是军稽处的缇骑,从燕云军骑兵中jing选出来的百战士兵。 曾经有人说过,一名缇骑的骑兵对战普通士兵,或许能做到一个人击倒三五人。若是十个缇骑骑兵在一起,那么就最少能击败六七十名普通士兵。当三百缇骑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便是从三千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军稽处jing选之后,一共只有一千缇骑。 其中的四百人跟着谢映登去了东都,剩下六百,其中二百人随吴不善去了襄阳,北衙中的缇骑只剩下四百人,李闲给代理大档头胜屠小花留下了一百人,三百缇骑都拨给了阿史那朵朵,护送其返回草原。 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一身黑袍的李闲就已经站在了军稽处北衙门口。 他负手而立,看着院子里缓步而来的女子心情有些难以平静。在他身边,还不到他肩膀高的叶怀玺站在那里,脸se委屈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他知道姐姐不喜欢他哭,他也记住了昨晚李闲告诉他的话,哭泣……当不是在喜悦时候感情的表达,那么便是这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一件事。 黯然**者,唯离别。 阿史那朵朵将返回王庭,指挥突厥人抵抗铁勒人的进攻。这一战是决定草原霸主归属的一战,铁勒人倾尽了全力,如果阿史那朵朵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丢掉对草原的统治地位。突厥人在草原上的地位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稳定过,这副沉重的担子却压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无论如何都让人唏嘘。 李闲看了身边的叶怀玺一眼,然后伸出手。叶怀玺微微一怔,随即将自己的小手放在李闲的手心里。 李闲领着他,迎向从北衙中走出来的阿史那朵朵。 “我昨ri已经让军稽处代理大档头职位的胜屠小花用最快的速度将军令送出去,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之内,青青率领的狼骑和契丹骑兵就会从涿郡出关,然后尽快赶往王庭和你汇合。另外,我手下有一个叫刘弘基的大将,此时他正率领一万jing骑在河北窦建德的地盘搅乱夏军的后方,距离涿郡最近。” “我不敢保证罗艺会听我的命令行事,但刘弘基会率领他麾下的一万jing骑出关。和青青麾下的人马一道赶赴王庭,刘弘基是有帅才,你若是在军务上有什么不决之事就问问他。若是罗艺的五千虎贲也能出关的话,这一战并不是太难打。铁勒人没尝过虎贲重骑的威力,他们会吃到苦头的。” “我尽力在两个月内解决襄阳诸事,胜屠小花会代替叶怀袖和你联络,草原上的战局我会一直关注,襄阳之事一旦解决,我立刻就会率军北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之内徐世绩的人马也已经攻入河北。我渡河北上,汇合徐世绩后挑选jing骑出关。” “若是你坚持不了两个月,就立刻让刘弘基护着你回来!” 最后这句话,李闲的语气格外的重。 “你总是习惯小看女人。” 阿史那朵朵笑了笑,也拉起叶怀玺的手说道:“将他交给你了,如果两个月之后你真的能率军北上,我在王庭请你喝我的庆功酒。铁勒人既然在很久之前就不是突厥人的对手,那么现在他们依然不是对手。” “自信是好事。” 李闲也笑了笑,停顿了一下语气很轻的说道:“保重。” “嗯” 阿史那朵朵嗯了一声,蹲下来捧着叶怀玺的脸温柔的说道:“记住,姐姐送你来就是来学习和吃苦的,他是一个好先生,你不要让姐姐失望。姐姐用最大的力量来稳定草原,不让铁勒人夺走属于你的东西。你也要用最大的力量来学习,争取回到草原上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看到一个伟大的可汗。” 叶怀袖使劲点了点头,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毕竟是个孩子。” 阿史那朵朵看向李闲,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 “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亡命天涯的途中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了。” 李闲淡然道:“他留下来,不会像个王子一样被人宠着惯着。”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不再嘱托什么。 她站起来,看着李闲的眼睛说道:“我要走了。” 李闲没有说话,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他张开双臂猛的将阿史那朵朵抱进怀里,抱得极用力。阿史那朵朵张着手有些不知所措,脸se一瞬间就红的好像一朵盛开了的桃花一般娇艳。她不是个极美的女子,可这一刻的她看起来那么动人心魄。 她张着手,愣住了片刻之后缓缓的合拢也抱住了李闲的腰。 “昨夜我想了一夜,却不知道在你即将离开的时候说些什么。” 李闲在阿史那朵朵的耳边轻声道:“在燕山上的时候,我便在想是不是能抱抱你?在巨野泽的时候,我也想过是不是能抱抱你?昨夜我忽然醒悟,既然想抱,那么何必这么犹豫不决?” 阿史那朵朵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极迷人的笑意。 “当你抱住的时候,你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李闲无赖的说道:“抱住了再说。” 叶怀玺看了看阿史那朵朵,又看了看李闲,有些茫然,又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 …… 马车缓缓启动,很平稳。这辆马车军稽处大档头出行时候才会乘坐,代表着的是在军稽处中绝对的身份和地位。因谢映登赶去东都是纵马疾行,这马车就留给了叶怀袖。马车纯黑se,外面包了一层厚厚的皮革,便是最锋利的弩箭也she不穿。四匹强健的战马拉着,奔跑起来的速度不弱于骑兵。 车厢里有不少书籍,有不少时鲜水果,还有一套煮茶的工具,车厢里布置的极舒适,坐在厚实柔软的坐垫上,马车行走时候来就不大的颠簸更是被消除的无影无踪。 “想什么呢?” 阿史那朵朵看着李闲问道。 李闲笑了笑说道:“这个光景是不是应该做首诗更好些?感动的你稀里哗啦然后主动投怀送抱……可我想了半天,竟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阿史那朵朵忍不住笑了笑起来,想起昨ri夜里叶怀袖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心里就情不自禁的有些发慌,和面前这个男子之间以前的感觉是那种淡淡的,有思念,却不是刻骨铭心的思念。有动心,也不是死去活来的动心。一直很淡,可当李闲在北衙门口抱住她之后,这种淡淡的情愫却瞬间升温,以至于让阿史那朵朵乱了心境。 “阿史那结社率就交给你了。” 她垂着头将话题移开。 “我不知道自己能教他多少。” 李闲看了一眼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叶怀玺,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我可以让他知道如何活着,什么活着。” “草原的事,你不必太过担心。” 阿史那朵朵再次转移话题,却只能说明她的心境确实有些乱。 “不要送我太远,出城门即刻。” 她说。 “送三十里。” 李闲回答。 “不行的。” 阿史那朵朵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子低声道:“送三十里的时间太久了些,我又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万一在这三十里之间我忽然舍不得离开长安城,我自己都劝不住我自己的话,谁还能?” 她抬起头,看着李闲说道:“出城就好,再远我会把自己逼得很难受。” “好!” 李闲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送你的时候,只送到门外。接你的时候,我也会接你到门外……我记得小时候,跟着阿爷一块出门去某个地方,我总有一个问题纠结。比如说从一个村子到另一个村子,我总不明白,什么去的时候我出发的村子那么大,要走很久才能到目的地。而回来的时候我又想不明白,什么回来的时候目的地那个村子又那么大,要走很久才能回到出发的村子?” 他不知道阿史那朵朵有没有听懂,这是他前世小时候的糗事。 前世的小时候跟着他父母去姥姥家,他一直纠结到十来岁才想明白这个问题。原来……中间还隔着好几个村子的。 “好,我等着你。” 阿史那朵朵笑了笑,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舍。 黑se的马车和三百多名骑兵在城门口停了下来,李闲拉着叶怀玺的手从马车上下来。阿史那朵朵没有跟着下车,也没有道别,只是嘱咐了李闲和叶怀玺每人一句相同的话。 “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李闲和叶怀玺同时 第七百二十二章 女人 已经九月份,所以出兵之事既然已经定了下来,那么就必须尽快起行,等大军赶到襄阳的时候已经入了冬,若是再拖下去,仅仅是严寒中行军对于士兵们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送走了阿史那朵朵,回到天策上将军府之后李闲就开始准备亲征之事。如今他麾下猛将大部分都分派了出去,在身边可用的将领只剩下程知节,雄阔海,程名振等人,且还必须留下一人坐镇长安,在调兵遣将上留给李闲选择的余地已经不多。 杜如晦以丞相之职居文官之首,朝政上的事李闲并没有太多的担心。至于如今被幽禁在寝宫里的李承德,就更不必担心什么。没了李渊依靠,李承德就就如同被困于干旱河床上的鱼。 但长安初定,只以文官留守显然不够稳妥,必须留下一个强有力的武将站在杜如晦身边,两人合作方能震慑诸臣。而这一文一武,又不能有所冲突。 雄阔海,程知节,程名振,裴行俨,还有侯君集,这几个人皆是燕云军嫡系出身,从其中选一人协助杜如晦留守长安,这选择其实并不是一件太轻易就能决定的事。罗士信已经率军南下,雄阔海,程知节,裴行俨当世之猛将,自然还是随军出征好。程名振和侯君集两个人心思灵动,倒是适合留下。 可程名振在军中威望不够,而侯君集…… 想到以往的种种,李闲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一时之间难以取舍,李闲便令人将杜如晦,房玄龄,魏征,和已经降职但爵位没有降低的几个李唐旧臣都召集了来。不多时,虞世南,刘政会,张公谨,唐俭等人也先后赶到。天策上将军府不大的书房,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孤率军南征之际,朝中诸事,杜如晦可与诸位朝臣商议着定夺,若有大事不决,可让胜屠小花用军稽处的方式迅速送往军中。” 李闲看了众人一眼道:“这次进兵,不同以往……朝廷大军皆在河北之地,孤若调兵,无异于给懋功肩膀上的胆子又增加了不少分量。窦建德若平,河北数十郡之地尽归大唐,而且张亮的人马才到东平郡,若是再调往襄阳,莫说打仗,行军也能将人马之锐气尽数挫掉……所以,只以长安城中诸军出征之事不变。” “现在只看懋功和谢映登两个人能不能解决了李道宗那边的事……虽然当初李道宗有心思靠过来,但那是基于孤打算诱李世民回长安然后斩之,李世民若死,李道宗再无别的选择。现在李世民不回长安,李道宗和李孝恭这两个人都是变数。” “孤已经给懋功和谢映登写了信,若是李道宗肯降,那立即将那十万唐军重新整顿,并入北征大军中,分在各营统调。然后自宇文士及军中抽调三五万人马,走水路即刻赶回长安坐镇。陈雀儿的水师已经开拔,再用不了多久就能与宇文士及汇合。” “不过这事不是一两ri,甚至不是一两个月内能解决的。李道宗还指望着他手下那十万唐军做筹码,若是轻易就降了,他怕无法在朝中立足,这一点孤也能理解,所以才会让谢映登赶过去与他商讨。” “至于李孝恭那边倒是无需理会,辅机已经快到了武当山,却被孤让军稽处的人追上拦了下来,令他在原地等候罗士信的先锋军。李孝恭不是喜欢观望么,那孤亲大军南下之际,便看他是否还有心思观望!” 李闲将大势说了一遍,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来长安城中,有诸位坐镇便已经极稳妥,但保万无一失,孤打算自军中选一大将留守,你们看……谁最合适?” 李闲伸出几根手指点名道:“程知节,雄阔海,裴行俨,程名振……此四人,谁可留守长安?” 文官以杜如晦首,他不说话,下面的人也不好先开口。杜如晦沉吟了片刻说道:“臣以……小程将军可担当此重任。” 军中有大程将军和小程将军,大程者,程知节。小程者,程名振。 这话里有私心。 李闲立刻就听了出来,但却明白杜如晦这私心不是什么龌龊心思。程名振在四人中资历最浅,杜如晦说留下他,便是因这个缘故。若是留下程知节,雄阔海或是裴行俨,资历比杜如晦还要老,难以调度。 “臣以,雄阔海将军的重甲陌刀营坐镇长安,当保万无一失。” 房玄龄垂首道。 “臣附议” 唐俭,张公谨,刘政会等李唐旧臣纷纷开口道。 重甲留在长安城,确实极有震慑之力。 “臣以……” 虞世南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小程将军合适些,杜大人之举荐乃老成持重之言。那ri……” 他抬起头看了李闲一眼,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那ri长安城中军稽处缉拿叛贼,小程将军率军巡城,不知军稽处的安排,求见主公未果随即率军分驻城中各要处,调军戒备天策上将军府,甚至与军稽处的人有所冲突……但恰是因如此,臣觉着小程将军行事谨慎持重,乃是合适的人选。” 李闲嗯了一声又问道:“侯君集此人如何?” “兵部侍郎侯君集……” 杜如晦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只怕难以当此重任。” 房玄龄看了他一眼,垂首道:“臣亦如此认。” “那就留下程名振!” 李闲笑了笑道:“张公谨,你回去准备一下,随孤南征!另外……侯君集以兵部侍郎暂代尚书事,也留下。” 多看看。 他在心里说了一句,总不能因前世的某些所知之事,就随意怀疑一个有功之臣。 …… …… 九月中旬 城中诸军调动完毕,自原来守城的唐军中选两万人马,燕云军选四万人马,合计六万,誓师出征。之前水师大部已经返回东郡一线,接应宇文士及和张亮的人马渡河北上,所以这次出征只能走陆路。 李闲入长安城的时候,率军十余万而来。这次出征没有尽调燕云军随行,而是选了两万唐军,这样做也颇有深意。李唐拥兵数十万,总不能这些人马都不用。分出去一些功劳,也能让李唐旧将看到希望。 大军出征,不是上面人一句话第二天就立刻能开拔的事。所需粮草,辎重,都要调拨,各营还要分发冬衣,所当天策上将军府里出征的命令发出来,也最少还有三五天才能成行。 军稽处北衙 胜屠小花站在二部档头独孤锐志的小院门口,看了一眼靠在躺椅上盖了一床薄被晒太阳的女子。 “大档头……主公即将出征,咱们军稽处也要调派人手随军,看派多少人,派谁领队合适?” 在屋子里休养了这么多天,叶怀袖好不容易才求了小狄让她允许自己到院子里坐坐。她放下手里的书册,看了看胜屠小花微笑道:“现在你是军稽卫的代理大档头,军稽处的事自然是你自己拿主意的好。你跑来问我,若是让下面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你没有决断?” “被笑话,好过于做错事。” 胜屠小花认真的说道:“若没有襄阳那件事,我或许不会这样谨慎小心,可军稽处出了这件事,便是烙印上了耻辱……选派人手,我不敢擅专。” “你打算派谁去?” 叶怀袖问。 “叶翻云……所以才来请示。” “叶翻云倒是可以,如今军稽卫里的档头们都是因资历老,真正有能力的其实反倒是下面几个人。万玉楼调派去了江都筹建南衙,吴不善就在襄阳……军稽处里需要新鲜血液了……独孤是个药痴,邱鱼老了,冷亦职责所在不能轻易离开长安,能用的人也就一个叶翻云。” 胜屠小花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件事主公也过。” 叶怀袖想了想说道:“吴不善和万玉楼,还有下面几个虽然年轻带极有能力的都可以一,你手下有个叫关小树的,是个人才。” 胜屠小花点了点头道:“关小树确实是个人才。” “既然这样,主公安危之事就交给叶翻云,其他的事,等到了襄阳之后让吴不善接手……至于清查叛逆的事,交给关小树。” “好” 胜屠小花嗯了一声又说道:“我一直在想……若真是李飘峰叛了,以他对军稽处的了解,会做什么?” 叶怀袖一怔,脸se之一变:“是我疏忽了……你现在就让军稽卫们都动一动!尤其是主公出征之前这几ri,绝不许城里出什么乱子。李飘峰若是没死,他最先要做的……只能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胜屠小花却明白。 “我已经安排人在各城门盯着了,这几ri,倒是确实有些异样的人进来。” “那就盯紧!” 叶怀袖想了想说道:“我要亲自去见主公。” …… ……
vid< 第七百七十四章 死?值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死?值了! 洺州 顺朋客栈 大清早,街上还没有几个行人的时候,一队大约数百名精甲禁军簇拥着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停在了这客栈门口。 [感谢支持小说]禁军士兵封住了半条街,顺朋客栈前后都被围的水泄不通。这阵势让人看了有些害怕,便是名州府衙门的捕快都不敢靠得太近。 这一段大街上的行人被驱离,本来安静的早晨却因为这些士兵的到来而变得纷乱。 一个身穿锦衣的官宦从马车上下来,眼神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大街两侧门店里好奇张望的百姓,用一种让人看了恶心的扭动着腰肢的方式走进了客栈中,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站在门口躬身站着的掌柜和伙计。 “红莲法师在哪儿住着啊?” 当这宦官视线扫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他这才扭过身子昂着下颌问顺朋客栈的掌柜:“快点说,没功夫在你这又脏又破的地方耗着。跟你说了也不明白我有多忙,宫里面的事自然也不能随便跟你们这样的人说。” “红莲法师?” 掌柜的怔了一下,随即响起前几日由宫里护卫送到客栈来的那个道姑。他立刻指着二楼最里面的上房说道:“就在二楼,最好的上房。” “哼!呆头呆脑,这么久才想起来!” 这宦官蹬了那掌柜一眼,扭着屁股顺着楼梯往二楼走。恰好他刚走上二楼的时候,那个身材精壮的富商推门从房间走出来。看到突然出现的锦衣宦官,这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见那汉子退回去,这年纪不大却在宫里极得宠的宦官还是不依不饶的低声骂了一句:“还算懂事,我就说好狗不挡道嘛……” 那中年汉子的眉头挑了挑,却忍住没有发作。在他身后的四五个随从也都变了脸,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那宦官撕把烂了一样。中年汉子的手在背后缓缓的摆了摆,那些脸色寒冷的随从随即忍住。 “一群土包子。” 宦官瞪了那富商一眼,碎步走到二楼最里面的上房门口:“红莲法师可在?奴婢来接您进宫去。”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身深青色道袍的道姑微笑着走出来。她手里持了一柄红色的拂尘,看样子真有一股出尘之意。[感谢支持小说]这道姑虽然穿了一身颇宽大的道袍,但依然能看得出来身材极好。一头长发在头顶束了,在脑后垂下来显得极顺滑。 “有劳” 这道姑微微颔首说了一句,然后随着那宦官往外走。 “法师,皇后娘娘特意让人在宫里面收拾了一个院子,专门为您备着,您却偏偏住在这客栈里……您看看,都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俗人啊,连奴婢看了都觉着碍眼,您也不怕坠了您的身份。” “修行本就在尘世中,看人间人,行人间路,做人间事,尝百苦,品千辛,若是一味享受,怎么能修行?” 道姑一边走一边道:“时间万象,皆是道理。” “哎呦……奴婢可不懂这些。” 宦官谄媚的笑了笑,和之前倨傲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那道姑笑了笑,经过那富商身边的时候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富商索性一转身进了屋子,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宦官一怔,忍不住怒道:“哪里来的山野村夫,一点规矩都没有!” 道姑摆了摆手道:“你我也都是凡尘俗人,何必在意这等事?” “法师宽宏。” 宦官笑着赞美了一句,引领着道姑出门上了马车。撩开帘子登上马车的时候,道姑脸色忽然一变,连忙垂首施礼道:“皇后娘娘怎么亲自出宫了。” “还不是心有疑惑,急着见法师你。” 马车里,一身宫装的曹皇后笑了笑,指着身边位置道:“法师,坐我身边来。” 道姑欠着身子坐好,曹皇后摆了摆手,那宦官立刻吩咐起驾,马车缓缓启动,在数百禁军护卫下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法师……前几日得了你的提醒,我派人暗地里查了查,这一查倒是查到一些小事,只是不知道算不算罪名。” “皇后请说。” “那人当年和燕云军军稽处的人有所来往,这件事陛下也是知道的。但他没有跟着燕云寨的人走,说明他心里对陛下还有几分忠诚。不过……我派去的人查到,他有个义子,名为王咆,他对这义子极为喜爱。这次出兵,他便将这义子带着,并且让其独领一军。他义子身上只不过有个右侍勋的虚职,独领一军……应该算是有违法制。【新】” “王咆?” 道姑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道:“领军之事倒是算不得什么,倒是这名字已经透出反意了。” “怎么说?” “王咆……王袍!” 道姑冷笑道:“他分明存了谋反的心思!” “啊!” 曹皇后脸色一变,立刻又想起一件事:“王伏宝这些年送了王袍九柄横刀,九乃最大之数……不多不少,为何偏偏送了九柄?” “此人反心如此明显,皇后应该早些提醒陛下才对。” 曹皇后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法师算过,出卖我大哥的便是那个祸根,若他有反心,倒是能解释的通了。我大哥乃是大夏之柱石,只有我大哥死了,他才能领兵,才能掌权!” 道姑听到这番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笑容很淡,但极释然。 …… …… 五天 崔潜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带着这四千多残兵整整躲避了五天!前两日,他就躲在那矮山上,当他手下的斥候发现夏军去而复返之后,他立刻带着人马下山继续往南边逃。 幸好这几日都是艳阳高照,冰雪融化,道路虽然泥泞但总好过在雪地上行走暴露踪迹。但踪迹终究掩盖不住,敌人的骑兵野狗一样在后面紧追不舍。 人马撤离的时候,崔潜派了几百人分头往三个方向跑了五里又返回。然后他带着人马下山而去,走了整整一日找了一个废弃了的村子休息了一夜。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他带着士兵们就又继续上路。 按照崔潜的想法,若是能一直将夏军的追兵甩在后面。那么也无需回繁水去了,直接往尧城去逃奔北征军大元帅徐世绩。毕竟此处距离尧城也不是很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能一路赶过去。 这五天,真如炼狱一般的日子。 队伍里没有足够的食物,甚至没有足够的水。而这些不是最让人觉着难以承受的,黯然**者,唯离别。最让人难以承受的便是离别之痛,就在那座矮山上,就在众人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寒夜里。 有超过四百名伤兵选择了自杀。 他们没有商量着去做这件让人心碎的事,可就是在这样一个冷的让人心生畏惧的夜里,他们不约而同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死亡,在寒夜里平静的降临。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的尸体已经冷硬的如同坚冰一样。 下山的时候,燕云军士兵们坚持带着这些尸体一块走。崔潜本想阻止,但看着手下士兵们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说不出阻止的话。虽然他明知道,带着超过四百具尸体前行,这本身就辜负了那些伤兵们自杀时候的决绝之意。 最终,崔潜没有下令就地掩埋尸体。 这支经历了一场恶战之后,劫后余生的队伍就这样带着同袍的尸体,又整整躲藏逃避了五日,不得不说这已经是一个奇迹。要知道追在他们身后的,可是夏军近两万骑兵! 五天,他们艰难前行。 五天,王咆暴怒如雷。 诚如王伏宝所说,王咆的性子太血腥暴戾也虚浮了些,虽然以多取胜,但感觉自己被侮辱了的王咆若是不杀尽那些燕云军士兵,他绝不会返回夏军大营。就算他明知道王伏宝接连战败,只带着不足两万人马退回漳河以西,他依然不愿意放弃。 他下令手下一员郎将率领步兵撤回清漳,自己带着所有骑兵继续追杀燕云军的残兵。这五天,他带着骑兵来来回回的绕着,被燕云军牵着鼻子走,可就是找不到那支残兵的藏身之处。 “王戈,再派斥候!” 坐在路边,靠着一棵大树休息的王咆重重的在树上砸了一拳:“方圆五十里之内,任何痕迹都不要错过!” “喏!” 王戈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看了王咆的脸色一眼:“少将军,大将军派了人来,请少将军即刻返回清漳,薛万彻的人马已经趁势攻过了漳河,大将军带兵在清漳东南布防,调了肥乡,平恩两地的人马驰援。大将军……需要您麾下的骑兵。” “我知道!” 王咆不耐的摆了摆手道:“你先去安排斥候,撤兵的事稍后再说。” “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斥候骑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那斥候离着十几步远从马背上跃下来,快步跑到王咆面前抱拳道:“少将军,找到了!” 此人气喘吁吁的说话,显得颇为狼狈。 “在何处?” 王咆猛的站起来,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就在前面三十里不足,有一个废弃的堡寨。昨日的时候斥候搜查过那个地方,没有发现燕云军的踪迹。可今日路过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道路变得比之前泥泞了不少,显然有人马经过。卑职带着人悄悄靠过去查看,被燕云军的人发现,拼死一战,只有卑职自己杀了出来。” “吹角!集结人马!” 王咆大声喊了一句,快步往自己的战马走了过去。 三十里外。 崔潜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几具夏军斥候的尸体,又回头看了看脸色憔悴疲惫的部下。他犹豫了很长时间,重重的叹了口气:“咱们不能走了。” 他转过身,看着衣甲破碎的部下们,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再往前走,一马平川,就算咱们走的再快也快不过夏军的骑兵,敌人的斥候既然找到了这,说明夏军距离此处并不远。若是咱们撤走,只会把后背亮在敌人骑兵的横刀前面。你们都经历过不止一次厮杀,必然也都知道背对着敌人骑兵的后果是什么。” 他指着残破的堡寨说道:“我带着你们走到了这里,就是不想让你们第一次跟着我出征就葬身荒野。但是今日,咱们已经没有了再退的余地。这里虽然残破,但利于防御。堡寨的土墙虽然坍塌了不少,可还能挡住敌人骑兵的冲锋。” “如果必须死……我愿意和你们堂堂正正的战死!” 他指着堡寨说道:“这里,是咱们最后的战场……谁都不愿意死,我是个文人,我比你们还要怕死。但若是非死不可……你们愿不愿意陪着我,骄傲的战死在这里!” 场面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一声震天动地的呼喊骤然响起。 “战!” 崔潜看着脸色虽然憔悴但眼神坚毅的部下们,他高高举起手臂:“毋宁死,不苟活!” “战!” “战!” “战!” 数千疲惫之兵,爆发出一股惨烈但壮阔的气势。 “布置防御!” 崔潜大步走向堡寨,肩膀微微颤抖。 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若是今日不得不死,那么自己毕竟做了一件对崔家有利的事,有今日这一战,有协助薛万彻杀败王伏宝的功劳,燕王殿下对崔家必然另眼相看。已经存在了百年的世家,终究是没有倒在自己手里。 死……值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杀人何须九把刀? (首先道歉,昨天没有更新,也没有请假。 更新最快年关将至,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难以推脱。今天上午去北京取药,顺便走了家亲戚。下午六点才到家,吃过饭就赶紧码字了。) (ps:这几天脑子里都是新的情节,所以码字有些不顺畅,我尽力调整,抱歉。另外说一些感慨……过了三十岁的人应该都会对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有着刻骨的怀念,那是一个叛逆的年代。而怀念中,总会有一个叫黄家驹的男人。他是个斗士,昨夜重看他的葬礼,再听海阔天空……三十岁的我,我这个老男人,泪流满面。) 第七百七十五章杀人何须九把刀? 清漳 夏军大营 眼睛一直盯着地图,王伏宝的眉头皱得很紧。他用炭笔在漳河附近用力的点了一下,在椅子上坐下来陷入沉思。他手下几个将领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唯恐打扰了他的思绪。燕云军一路追过了漳河,如今就在距离清漳不足二百里的地方驻扎,若不是他调了肥乡和平恩两地的夏军驰援,薛万彻说不定就敢带着几万人马一口气打到清漳城下。 “王咆现在在哪儿?” 过了好一会儿,缓缓舒了一口气之后王伏宝问道。 “回大将军,少将军……不知道现在何处,因为燕云军封住了漳河,咱们的斥候很难过去打探消息,而且距离太远,斥候一来一回的时间就有十余天,等斥候将消息送回来的时候,少将军已经又带兵离开了。” 苏志轻声道:“不过过了河的斥候没有找到大战的痕迹,说不定少将军还在追杀那几千燕云军残兵。” “难成大器!” 王伏宝皱眉骂了一句,脸色有些难看:“为了几千残兵,不尊军令,不守国法!即便他回来,我也要扒了他的甲胄,按大夏军律处置!就算杀了那几千残兵又能如何?对战局有什么影响?眼界如此之低,性子如此草率,难成大器!” 苏志劝道:“大将军……少将军毕竟年少,初领兵,难免容易钻进牛角尖里。若是不杀尽那诱敌的几千燕云军残兵,只怕少将军心里也解不开这个结。” “算了!” 王伏宝摆了摆手,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劳:“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只盼着这事陛下不过问就好……苏志,你亲自安排人往洺州走一趟。向朝廷讨要粮草,自去年十一月以来,朝廷已经没有送过一车粮食来了。再这样下去,士兵们就要饿着肚子打仗!” 苏志犹豫了一下,忍不住低声劝道:“大将军,这事是不是稍后再说?” “为什么?” 王伏宝问道。 “大将军,咱们才退回到清漳来,又……又损了些人马……这个时候再派人往都城要粮,必然会被朝廷里的那些家伙们责问。只怕还会揪着这次失利的事不放,说不得还会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的挑拨。大将军也知道,那些文官除了会像狗一样乱咬人,也没别的本事了。” “不管他!” 王伏宝摇了摇头道:“陛下既然将大军交给了我,那么我就要为陛下负责。魏县一战失利,罪责在我而不在全军士兵。朝廷里的那些大人们可以逼我递辞呈,陛下若是撤了我的军职我也没有丝毫怨言。但不能饿了我手下的弟兄们,天寒地冻,再吃不饱饭,这仗怎么打?想让士兵们拼命,那就不要吝啬国库里的钱粮!” “喏!” 苏志应了一声,不好再劝什么。 “大将军……还有件事。” 苏志看了王伏宝一眼,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卑职家里人给卑职送来些冬衣和常用的东西,卑职问家里来人都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没有……好像最近朝廷里不少人上弹劾大将军您,说您……说您有谋反之意。据说……据说这些上的朝臣,都是皇后的人。” “谋反?!” 王伏宝冷笑了一声:“这几年,告我谋反的每年也有十几二十个。那些文官整日里闲的难受,就好像陛下养的一群狗,喂饱了他们,他们若是不做些事就会觉着对不起陛下赏给他们的肉骨头!可他们又没本事没胆子领兵征讨外敌,只好对着朝廷里自己人乱咬。” “盛世文治,乱世武功……现在外敌大军压境,轻重缓急明白人自然明白,至于那些狗,让他们叫去。” 王伏宝摆了摆手:“去要粮食,朝廷若是有人责问,你让去讨粮食的人告诉他们,要是粮食再不运过来,我就带兵回去守洺州!” “大将军,这话说不得啊!” 苏志脸色一变:“要不,卑职筹措一些钱财珠宝送回洺州打点?” 王伏宝猛的抬起头,眼睛瞪的极大。他张嘴就要骂人,可终究还是没有骂出来。他颓然的靠在椅子上,缓缓点了点头道:“送……若是能把粮草顺利的运过来,送一些就送一些。只是……士兵们用命从敌人手里抢来的东西,却要送进那些王八蛋的手里!朝廷里有这些蛀虫,早晚会出大事!” “大将军,卑职这就去安排。” 大家都知道王伏宝性子直率,最看不得就是那些只知道贪财的文官的嘴脸。可大军的后勤补给在那些文官手里攥着,就算再有气又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面一阵纷乱。 “少将军回来了!” “少将军回来了!” …… …… 王咆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事实上,这几日昼夜兼程的往回赶,他一直觉得身子冷的有些承受不住。而相对于身体的寒冷,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心里的冷。站在王伏宝的大帐门口,他垂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看王伏宝的眼睛。 王咆的衣甲破碎,衣服上一层厚厚的尘土,看起来狼狈到了极致,他胸口的衣甲上有一道狭长的口子,自肩膀一直裂开到小腹位置上,铁甲被整整齐齐的劈开。他的胸口上包扎着一层纱布,血迹很清晰。 他的脸上也脏的要命,灰黑色糊在脸上的那一层东西,只要是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血和尘土混合在一起才有的颜色。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神采,平日里骄傲的头颅深深的垂着。 这个冷傲骄傲到有些狂妄的少年将军,此时看起来就和一具失去了生机的死尸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手里拎着一颗人头,已经被血糊住几乎看不出本来的容貌。 他的另一只手里有半截刀子,那是王伏宝送他的九柄精钢打造的横刀之一。 “出了什么事?” 王伏宝坐在桌案后面,脸色阴沉的问道。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手背上的青筋一条一条隆起。看起来,就好像手背上爬满了青色的小蛇似的,狰狞恐怖。 扑通一声。 王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手里的半截横刀和人头都掉在了地上。 “王戈死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那颗还在地上滚动着的人头,眼神里的恐惧浓烈到让人看了心里发寒。看到这双眼睛,众人隐隐就能猜到他必然是经历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事。可大家又想不到,什么事能将年少轻狂的少将军吓成这个样子? 王咆颤抖着伸出手,将地上的人头捡起来抱在怀里。 “都死了……” 他的声音沙哑的就好像漏气的拉风箱的声音,嘴唇上干裂的都是血口子。也不知道他回来这一路上,是不是狼狈到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你说什么?!” 王伏宝猛的站起来,两只手扶在桌案上。他的眼睛瞪的极大,或许是因为愤怒,支着身子的两条胳膊也开始颤抖。 “你再说一遍!” 王咆缓缓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王伏宝一眼:“都死了……全都死了,两万骑兵,还有王戈全都死了……恶魔,那是一个恶魔……” 他的声音发颤,语无伦次。 “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伏宝绕过桌案快步走到王咆面前,一脚将王咆踹翻在地。暴怒的王伏宝抬脚踩在王咆的心口上,王咆胸口包裹着的伤口里开始往外淌血。血从王伏宝靴子下面流出来,很快就将地上染红了一片。 “大将军息怒!” 几个将领连忙上前,试图劝解。 “都躲开!” 王伏宝将苏志推开,低头看着王咆的眼睛咬着嘴唇问道:“你再给我说一遍,我给你的两万精骑到底去哪儿了!” 王咆看着暴怒的王伏宝,看着王伏宝脸上狰狞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笑得阴森可怕:“死了,全都被那个恶魔杀了。两万骑兵对阵那个恶魔的五千骑兵……败了,败的那么轻易简单,甚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败了。” “本来我是要赢了的……要赢了的……那些该死的燕云军以为一座破堡寨就能挡住我?眼看我就要攻破堡寨,屠尽那些该死的燕云军的时候,他来了……带着五千骑兵来了……我的两万骑兵,竟然挡不住他一次冲击。” “他来了……他来了!” 他哈哈大笑,就好像一个癫狂的疯子。 “我杀了你!” 王伏宝猛的从腰畔将横刀抽出来,对准王咆的脸就要刺下去。 “大将军!不要啊!” “大将军息怒!” 苏志扑过来抱着王伏宝,其他几个将领全都单膝跪倒。 “我给你两万精骑,你却只带着十几个人回来见我……” 王伏宝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水:“我留你何用?!” …… …… 军医小心翼翼的将王咆的衣甲用刀子割开,然后将包扎着的一层一层布解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随即出现在众人眼前,便是久经战阵的苏志等人,看到王咆胸前的伤口也忍不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伤口太长,几乎贯穿了整个上半身。 伤口处,发白的血肉往两侧翻着,血水顺着伤口往外淌,将上面残留的伤药冲了下来。军医手忙脚乱的将止血的药粉洒上去,几乎将所有的伤药用完,才堪堪将伤口糊住。 “好狠毒的一刀。” 苏志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王伏宝脸色铁青的看着忍着疼一言不发的王咆,他的视线缓缓的移到王咆的伤口上,随即一皱眉,忍不住摇了摇头:“竟是连金丝甲也挡不住。” 众人都知道陛下在出征之前,将自己的金丝软甲赐给了王伏宝。王伏宝又将这件金丝甲给了王咆,平日里王咆一直贴身穿着。寻常刀剑,根本就破不开金丝甲。即便是破甲锥射在身上,也难以将金丝甲射穿。 “是谁?” 王伏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王咆咽了一口吐沫,惨笑着摇了摇头。 “九把刀……挡不住他一刀。” 他眼神里闪过惊恐,似乎是极不愿回忆起那一场恶战:“杀人而已……何须九把刀?” 他看向王伏宝,喃喃道:“是他说的,然后一刀断了王戈的脖子,也断了王戈身后缚着的八柄横刀……再一刀,断了我手里的刀,还有……” 王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 >vid< 第七百七十六章 这是我的坟 (感谢凡人555wangzw滴答滴答啊孤独狼友彼岸兰棋松良lonely月的月票支持,感谢你们。 ) 第七百七十六章这是我的坟 正午时分,太阳的光线千丝万缕的洒下来,照射在大地上,雪在融化之前将阳光反射回天空,让这世间变得越发光明起来。雪后晴空置身原野,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景色总是会成为诗人们咏叹的对象。 晴空碧蓝如洗,大地白茫茫一片。 蓝天,白雪,凛冽寒风……还有那面烈红色的大旗。 空气清冷的让人呼吸都觉着痛快,每一次在身体里循环都会让人觉着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透彻。这是一片平坦的原野,站在堡寨上往四下里看去,视线可及之处看不到一点起伏,没有山石,没有高坡,甚至没有一棵树。 站在残破的土墙上,能一眼看出去很远很远。 所以,当地平线上出现一条黑线的时候,堡寨里的燕云军士兵们每个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他们攥紧了手里的武器,或是横刀,或是长矛,或是硬弓。有人忍不住深深的呼吸着,从鼻孔里涌出来一团白色的热气。 那不是生机,而是决死之意。 这个堡寨可能是某个富户建造的,也可能是大隋末年天下始乱的时候朝廷兴建的。当初面对天下层出不穷的叛乱,大隋朝廷里那些贵人们想出来一个扯淡之极的办法,他们自己却以为聪明之极,美其名曰……坚壁清野。 当时天下叛乱愈演愈烈,朝廷里那些贵人们没有想着如何安抚百姓平定叛乱,而是想到了一个在他们看来非常有道理的办法。他们认为,天下之乱,乱于百姓。那些叛贼烧杀抢掠,烧的杀的抢的都是百姓的东西,所以,是百姓们为叛贼提供了粮草补给,而百姓也是叛贼们需要的兵员。所以,要想止住天下溃乱,就先要制住百姓而不是叛贼。 于是,朝廷下令凡是有叛乱产生之地,百姓尽数迁入大城或是堡寨之中。让那些叛贼乱匪找不到百姓,也就抢不到抢粮。没有百姓,那些乱贼自然也就难以发展,或许根本无需朝廷调兵剿灭,叛贼最后就都会饿死。 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个办法啊,成功的导致了大隋的叛乱进一步升级。 那些朝廷里的贵人们,想到了这一招所谓的釜底抽薪。却忘记了,百姓们都进了城进了堡寨,谁来养活?皇帝没有旨意下来,朝廷没有命令颁布,地方官吏宁肯让粮仓里的粮食烂掉,宁肯让那些叛军抢夺,也不肯将粮食分给百姓。 于是,城里的,堡寨里的百姓也加入了造反的行列。 这个堡寨里或许发生过惨烈的故事,但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今天,这个残破不全的地方也会有个故事发生,或许将更加惨烈。 当地平线上的黑线逐渐变成一道浪潮的时候,堡寨里的燕云军士兵们却将视线转向自己身边的袍泽。 会死吗? 或许很多人都会想到这个问题,但没有人问出这个问题。 “兄弟,走了一路还不知道你是哪儿人。” “东平郡人。” “我也是,哪个县的?” “雷泽,你呢?” “我郓城的。” “想不到,这个时候身边站着的还能是个老乡……看样子我比你大几岁,一会儿你站在我身后,我还有十六支羽箭,射空了箭壶我还有横刀,等我死了你再上来。如果有闲工夫的话,记得把我的尸体往后拖拖,别让马蹄子踩了……留个好尸首,省的黄泉路上走不快。” 年轻些的士兵摇了摇头:“老哥,你有婆娘有孩子了?” “嗯,有个儿子,今年都七岁了。” 年纪大些的士兵回答。 “我没有。” 年轻些的士兵笑了笑,跨前一步站在袍泽身前:“张金称霸占巨野泽的时候,打郓城,我爹娘都死了。我也没有婆娘,没有孩子,什么都没有……所以,你站在我后面,把你的硬弓和箭壶给我。” 年轻的士兵将自己的长矛递给袍泽:“躲在土墙后面,敌人的骑兵一时半会冲不上来。” “别争。” 他笑了笑,语气平淡的说道:“你站在我后面,不一定不死。近两万骑兵打咱们这四千步兵,这仗其实打的是个志气。咱们是燕王殿下的兵,死也不能窝窝囊囊的死不是?我在前面等着你,等着你一块投胎转世。要是万一黄泉路上我等不到你,那你记得每年今天给我烧一把纸钱。” 他拿起硬弓,抽出第一支羽箭。 “来了!” …… …… 近两万匹战马踏动地面的时候,仿似这个残破的堡寨都随之摇晃起来似的。土墙上的浮尘在震动着往下掉,栖居在堡寨里的野鸟轰的一声惊飞上了半空。 “别急!” 站在最外面土墙上猫着腰来回奔走着部署防御的校尉大声说道:“等进入射程再放箭,咱们手里的羽箭不多。别浪费!尽量瞄准一些,要是能一箭干死一个……他娘的老子认你们都当爹。” 士兵们笑了起来,有人发现原来迎接死亡并不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二十步 “放箭!” 崔潜站在最高处,猛的挥动了手里的燕云军烈红色军旗。那一面大旗在堡寨的顶端舞动,如同一团愤怒燃烧的火焰。 嗡的一声,数百支羽箭几乎同时射了出去。羽箭并不如何密集,因为此时的燕云军士兵已经没有多少硬弓。但即便如此,还是将冲在最前面的夏军骑兵放倒下上百个人,虽然相对于敌人的数量来说,这百十人根本算不得什么。但第一轮箭雨依然让燕云军的士兵们感觉到了兴奋,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多杀一个是一个。 这个堡寨的土墙虽然不高,但地处一座突起的高坡上。高坡很陡,就算没有阻击,骑兵靠着战马的速度想冲上堡寨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在河北大地上,这种依着地势而修建的堡寨并不少见。 “瞄准前面举旗子的敌将,攒射!” 最前排的校尉大声喊了一句,随即数百支羽箭密集如拳般朝着那个擎旗的敌将射了过去。此时骑兵已经接近到堡寨八十步范围内,羽箭的力度之强完全可以射穿铁甲。只片刻的功夫,那擎旗的敌将就被射成了刺猬,从马背上掉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当敌人战旗掉落在地的时候,燕云军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夏军后面的骑兵根本就来不及躲闪,很快,那具落地的尸体就被战马踏成了肉泥。那一面夏军的战旗,也被踏的面目全非。 因为占据着地势的优势,燕云军的弓箭手们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杀人欲望。三十步之内,夏军骑兵试图靠着战马的速度冲上高坡,但大部分战马只冲到一半的时候便再难上前,脚力出色的战马勉强冲了上来,立刻就被站在土墙上的燕云军士兵用长矛戳翻。 厮杀开始的这短暂的时间内,防守的一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下马!” 王咆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这座不大的堡寨,大声命令:“前面的人全都下马往上攻,王戈,你带两千骑兵在后面用羽箭压制,半个时辰之内如果攻不破这座堡寨,领兵的校尉以上军官一律杀无赦!” “杀!” 前面的上千名夏军骑兵从战马上跃下来,持了骑兵盾和横刀往堡寨上攀爬。中箭的尸体顺着斜坡滚下去,又将后面的士兵撞到不少。堡寨土墙后面的燕云军弓箭手纷纷爬上土墙,居高临下往下发箭。 当夏军的骑兵开始用骑弓反击的时候,燕云军的防御渐渐被压制住。毕竟敌人占据着数量上的巨大优势,而且燕云军现在的弓箭并不多了。 “没有箭了!” 一个士兵忍不住喊了一声,随即将自己手里的硬弓狠狠的砸了下去。 “找石头砸!” 已经喊哑了嗓子的校尉搬起一块石头,冲上土墙朝着下面狠狠的砸了下去。只是他才将手松开,几支羽箭接二连三的射在他身上。噗噗的闷响中,那校尉的身子缓缓向后仰倒了下去。扑通一声,尸体倒在地上激荡起一层尘土。 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大部分燕云军弓箭手都射空了箭壶。 夏军的羽箭则越来越密集,渐渐的压得土墙上的燕云军不能直起身子。借着弓箭手压制的机会,下了马的夏军士兵疯了一样嗷嗷叫着往土墙上攀爬。终于,一个士兵的手攀住了土墙,他抬起头往上看去,随即看到了一张狞笑着的脸。 噗的一声,燕云军士兵手里的长矛从这夏军士兵的眼窝里戳进去。矛尖刺碎了他的眼球,又从后脑钻了出来。尸体向后倒下去的时候,又砸到了身后的同伴。 顺着斜坡往下滚的尸体越来越多,渐渐的在堡寨下面堆积起来。 “杀一个不亏!” 一个燕云军士兵肩膀上中了一箭,却咬着牙将冒出头的夏军士兵脑壳削掉了半边:“杀两个就他娘的赚了!” 噗的一声,他的大腿上又中了一箭。 他看了看身后的同袍:“记得每年给老子烧纸!” 喊完这句话,他猛的从土墙上跃下去,将四五个才攀爬上来的夏军士兵撞得滚了下去,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这个燕云军士兵就被暴怒的夏军砍成了碎块。手指,断臂,碎肉飞的到处都是,其中一颗黏糊糊的眼珠粘在一个夏军的脸上,看起来,就好像他的脸皮下面钻出来一个眼球似的。 当土墙斜坡下面的尸体已经堆积有半人高的时候,夏军终于突破了防御杀上了土墙。 “杀尽燕云贼!” 王咆大声喊了一句,跳下战马就要往上冲,却被几个亲兵死死的拦住,唯恐他一时冲动真的跑到最前面去。 “杀!” 厮杀在土墙上展开,不少人扭打着同时从土墙上跌落下去,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来不及分开,就被下面的夏军士兵乱刀剁死。和燕云军士兵抱在一起的夏军士兵,与敌人一同走上了黄泉路。而杀死他的,是曾经吃同一口锅里的饭睡同一个帐篷的袍泽。 “将军,你从后面退走!” 一个校尉冲到崔潜身前,指着后面说道:“夏军的骑兵还没有绕到后面去,将军你带着人先走!” “如果我走了。” 崔潜一边挥舞着战旗,一边大声说道:“我将失去今日与你们并肩作战的荣耀……我是个文人,我拉不开硬弓,舞不动长槊,但我还能举起这战旗!” 他站在最高处,奋力的挥舞那面虽然残破但依然鲜艳如血的烈红色大旗。 “旗子在我手里,我在你们身边。当你们战死的时候,我与大旗一同倒下。” 劝他的校尉咬了咬牙,返身杀了回去。此时,夏军在付出了至少一千五百人的代价之后终于完全冲到土墙上面,厮杀变得更加直接而血腥,夏军用血肉之躯让陡坡平坦了一些,而燕云军的士兵拼死保护脚下的寸许土地。 “这是我的坟!” 一个燕云军士兵疯狂的挥舞着横刀,将面前的敌人卸去了半边肩膀:“谁也不许站在我的坟上!” >vid< 第七百七十七章 李! 第七百七十七章李! 尸体从土墙上缓缓的坠落下去,砰地一声,落在陡坡下面。:看小说 激荡起来的不是尘土,而是血花。陡坡下面堆积的尸体越来越高,而更多的夏军士兵则踏着尸体堆继续往上进攻。远远的看过去,就好像一层黑乎乎的蚂蚁不停的往上爬。 横刀崩碎,长矛折断。 堡寨最高处,那一面烈红色的战旗依然如升腾的烈焰般舞动。 堡寨外围的土墙已经被攻破,夏军士兵冲进了堡寨里,厮杀从土墙上逐渐转移到了堡寨里面,那些狭窄的街道上,残破的院子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厮杀。 王咆从战马上跃下来,大步往堡寨那边走了过去。上百名亲兵护卫在他左右,手按腰畔的横刀紧随而行。此时大队的夏军已经涌入堡寨之内,王咆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尸体。他爬上土墙,脸色阴沉的看着堡寨里面的厮杀。 “咱们进去。” 他摆了摆手,举步要顺着土墙一侧的斜坡往下走。才走出去两三步忽然脚步一僵,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险些栽倒。他身边的亲兵连忙将其扶住,王咆低头看,却发现一个身受重伤的燕云军士兵一把抓着他的脚踝。 “你是要乞降么?” 那个燕云军士兵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王咆不理解的光彩。很自然的,王咆将这种光彩视为求生的欲望。 他垂头看着那浑身是血的燕云军士兵微笑着问道,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那燕云军士兵带血的手弄脏了他的衣服。 那伤重的燕云军士兵紧紧的攥着王咆的脚踝,向前匍匐着爬了一些,额头触碰到了王咆的马靴,王咆忍不住哈哈大笑。 “人都说燕云军中都是天下最精锐的士兵,皆是宁可战死也不肯投降的硬汉。如今看来这也不过是个笑话,还不是匍匐在我脚下求……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忍不住啊的叫了出来。 艰难的匍匐着到他脚边的燕云军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口咬在王咆的小腿上。这一口咬的极狠,牙齿几乎都镶嵌进了王咆的肉里。王咆使劲甩了几下腿,可那个燕云军士兵死死的抱着他的脚,狠狠的咬在他腿上就是不肯松口。 “拉走他!” 王咆暴怒喊道。 两个夏军士兵连忙拽着那燕云军士兵的两条腿向后扯,可这一扯动,却带着王咆一块移动。这一口咬的实在太重了些,竟是拽都拽不下来。那两个夏军士兵一发力,嚓的一声,那燕云军士兵倒是拽到了一边,可也将王咆的裤子撕开了一道口子。而那燕云军士兵的嘴里,还带着一大块血肉。 血顺着那燕云军士兵的嘴角淌下来,让他的样子显得格外的狰狞。 王咆猛的从王戈背后抽出一柄横刀,一脚将那燕云军士兵踹的翻转过来,他将横刀高高举起,就要刺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刀即便刺下去其实已经没了意义。 那燕云军士兵已经死了。 他嘴里叼着一块血肉,偏偏嘴角上还带着满足得意的笑容。 正是这得意的笑容,让王咆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出。他的横刀还是重重的刺了下去,笔直的刺进了那燕云军士兵的脖子里。一股血花喷了出来,有不少血液洒在王咆的衣服上。他手腕一扭,横刀在那燕云军士兵的脖子里绞肉机一样转了一下。 咔嚓一声,燕云军士兵的脖子上被横刀绞出一个血洞。 “得意!” 王咆如疯了一样一刀一刀的戳下去,血肉不停的飞溅起来。 “不过是一群败兵,一群卑微的败兵!你们有什么值得骄傲得意的?你们凭什么骄傲得意?我才是胜者!” 他一刀一刀的剁着,状若疯癫。 “我才是!” 当那具尸体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时候,王咆才停止手上的动作。他似乎是有些脱力,弯着腰大口的喘息着。 “这些家伙……不是人!” 他啐了一口,脸色极难看。 他直起身子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堡寨最高处那面舞动的烈红色战旗。看着那个身材瘦削的人,依然站在最高处拼尽全力的挥舞着旗子,王咆抬起手指向那里:“去!把那个人给我乱刀剁成肉泥!” “喏!” 他身边的亲兵应了一声,连忙往最高处那边冲了过去。 这里是大夏的土地,他们是一群可耻卑劣的侵略者! 王咆看着那些依然在堡寨中抵抗的燕云军士兵,心里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可他再骂完了这句之后,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群可耻的侵略者,守着这座残破的堡寨就如同守护着自己的家园一样悍不畏死? 这是为什么? 他猛的想起之前听到的一个燕云军士兵临死前的呼喊,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这是我的坟!谁也不能站在我的坟上!” 他们守护的不是这个残败破碎的堡寨,而是他们这些军人们的尊严。是一种绝不容许有人践踏的尊严,这才是他们的骄傲! “一个都不要留,全都杀了!” 王咆冷冷的下达了命令,然后缓步往土墙下面走去。可是才走出去一步,脚步就忍不住一个踉跄。 小腿上,血流如注。 …… …… “去保护将军!战旗绝不能倒下!” 一个燕云军校尉看着崔潜的方向大声喊道:“最起码在咱们都战死之前,战旗绝不能倒下!” 他身边的几十个燕云军士兵大声答应了一声,朝着最高处冲了过去。而在这个高坡的另一边,上百名夏军士兵也在奋力的向上攀爬。两边的士兵都拼尽了全力,几乎在同时爬上了这个堡寨的制高点。 “杀!” 两边的士兵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随即朝着对方扑了过去。冲在最前面的燕云军士兵一刀斩在敌人的脖子上,噗的一声,血如喷泉一样喷了出来。微烫的血液喷了他一脸,他却丝毫都不在意。横刀卡在敌人的脖子里,而破开了动脉的敌人脖子上喷血的画面显得格外的血腥恐怖。 燕云军一脚将面前的尸体踹翻,还来不及再次举起横刀,后面敌人手里的刀子已经捅进了他的心口,那横刀在他的身体里猛的扭动了几下。这一刻,燕云军士兵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莫名其妙的,他竟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似乎在以前,也曾经听到过这种声音似的。在临死之前,这个燕云军士兵忽然醒悟过来,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对这种声音有熟悉的感觉,于是他的嘴角上也勾勒出一抹骄傲得意的笑容。 他曾经不止一次将横刀戳进敌人的心口,所以他熟悉这种声音。而当他想到自己杀了至少十个敌人,而自己才不过死一次的时候,他心中就升起一股骄傲和得意,难以摧毁的骄傲和得意。 死? 值了! 几十个燕云军士兵将崔潜团团护住,几十柄横刀在崔潜身边钩织起一片刀光。攻过来的夏军士兵虽然至少是他们的三倍,但却被阻挡在刀外面再难寸进。在双方接触的地方,血花四溅。 虽然夏军士兵占据着优势,但是他们此时每个人都有些胆寒。他们从军至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冷酷冷傲的敌人。哪怕这些人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哪怕厮杀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死亡,可这些人似乎没有丝毫惧意一般,就好像他们对死亡没有一点畏惧担忧。 所以夏军士兵们心中有了恐惧。 所以他们也发了疯,横刀更加狠戾的劈向敌人。因为在这个时候,要想消除自己心中的恐惧,只有杀死敌人这唯一的选择。但他们却不知道,这种恐惧是能深入人骨髓的,若是他们能侥幸活下来的话,或许今后几十年都无法摆脱这种恐惧。 但他们没有机会去恐惧了,因为他们都死了。 “骑兵!”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激动。 “我们的骑兵!” 呼喊声来自燕云军的人群,站在最高处的他们,看到了远处地平线上一片厚重乌云般的骑兵迅速的压了过来,在阳光照耀下,骑兵的最前面,一面烈红色的战旗迎风招展! “我们的骑兵!” “援兵来了!” “是咱们的人!哈哈!” 燕云军的士兵们发出震天的呼喊,每个人都激动到了极致。他们疯狂的笑着,那是一种无法用文字形容的畅快! 刚刚走下土墙的王咆脚步一僵,听到高处燕云军的欢呼声忍不住脸色大变。他转身快步走回土墙上向外看去,这才发现这么短时间内,外面的骑兵已经离得很近了。 “王戈!” 王咆大声喊道:“燕云军的骑兵没多少,吹角,命令外面的骑兵准备迎敌!你跟我下去,我倒是要看看谁在这个时候赶来送死!” 他看了一眼王戈身后缚着的八柄横刀,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横刀。 “我有九把刀,能斩尽敌军!” 他在心里喊了一句,然后快步冲下了土墙。 号角声响起,在土墙外面没有加入攻城的夏军骑兵最少还有一万三千人,听到号角声之后他们开始拨转战马,迎向从远处飞驰而来的敌人。 …… …… “王戈!跟在我身边。” 王咆翻身上马,猛的一打战马屁股:“吹角,变牛角阵!敌人的骑兵并不多,将他们围住,一个也不要走了!” “喏!” 传令兵立刻吹响号角,一万多人的骑兵队伍缓缓的变化成了一个牛角阵。这种阵型,两翼向前突出,中间凹陷,在兵力占优势的情况下,这种阵型在双方撞击在一起的时候,能瞬间变阵将兵力少的敌人包裹进去。 牛角阵也是大隋训练骑兵的二十几种阵型变化中,最基本的一种。 “杀!” 王戈大声喊了一句,带着所有的亲兵紧紧的护着王咆冲了出去。一万多名夏军骑兵缓缓启动,朝着从远处如电一般冲来的敌骑压了过去。在他们冲过去的时候,没有人怀疑他们会取得胜利。 敌人的数量不及他们的一半,骑兵在原野上这样硬碰硬的拼杀,数量的优势几乎是不可逆转的,因为己方的骑兵阵型厚度是敌人的一倍还要多,互相冲杀,敌人要想冲开己方的阵型几乎不可能。 而因为数量上的优势,敌人的骑兵每个人面对的对手将会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这可不是人数少一倍,就要一对二那样简单的算法。骑兵直面对冲,如果第一个回合侥幸不死,还会与敌军后面的骑兵继续拼杀,敌人的骑兵阵营厚度越大,要面对的敌人也就越多。 这种优势,几乎不可逆转。 但是这次,逆转就这样不可思议而又轻易简单的发生了。 那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燕云军精骑,竟如一柄锋利之际的黑刀一般,丝毫没有减速,笔直的刺进了夏军骑兵的牛头阵中。就在夏军骑兵准备合围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远跟不上敌人的速度! 破阵的速度! 在燕云精骑最前面,两个使长槊的大将护持着一个黑甲将军,这三个人就如同燕云军锥形阵的锋尖,势不可挡。挡在他们面前的夏军骑兵,就如稻草人一样毫无抵抗之力。那两槊一刀,如噩梦的开端,而这个噩梦一旦坠入进去,就再难醒来。 就在这个时候,王咆才看清了那面烈红色大旗上的字迹。 李! >vid< 第七百七十八章 宫里的意思 第七百七十八章宫里的意思 当王咆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听说过李闲的事迹。 访问下载txt小说包括十八骑闯辽东,几乎在万军之中将高句丽元帅乙支文德击杀。硬生生将大隋老将军麦铁杖的尸体抢了回来,燕云十八骑一战成名。之后李闲叛离朝廷,在燕山立下山寨。 再之后带着千余人马,自大隋最北边的燕山千里奔袭东平郡巨野泽,两战屠灭巨野贼张金称数万大军,紧跟着将当时如日中天的知世郎王薄击溃,直接导致了王薄这个当时极有可能成为绿林道霸主的人,现在沦落为窦建德手下的一个不受重用的将领。 接手齐郡,鲁郡之后,李闲的名字开始在大隋的疆域上广为传播。与绿林道上实力第一的瓦岗寨对阵,从无败绩。 杀文刖,擒杨广。 诛刘黑闼,灭杜伏威。 每一件事,都足够惊天动地。 十年,李闲由一个不入流的小小马贼,成为如今天下间最有权势之人,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 也是在很小的时候,王咆就知道李闲有一柄黑刀,有一匹举世无双的大黑马,还有一身标志性的黑甲。 他记得,义父王伏宝曾经不止一次提起过李闲这个人。虽然没有交集,但义父对这个人颇为推崇。王伏宝曾经说过,不提李闲后来诸多事,单单说在辽东带着两万大隋府兵杀出重重围困回到中原,历时月余,转战千余里,这件事绝不是随意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虽然在那个时候,大部分绿林道上的豪杰都是用运气来总结李闲那一战的辉煌。 曾经不止一个人说过,若是自己当时在辽东,照样也能将那两万府兵带回来,而有了那两万府兵,要想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简直易如反掌。要知道第一次征伐辽东的时候,宇文述带着南下突袭平壤城的三十万府兵,可是大隋最最精锐的人马。 要知道,大隋自立国一直到征伐辽东之前,府兵在对外战争中从来没有打输过!即便是面对号称天下致锐的草原狼骑也凛然不惧。 灭南陈,征吐谷浑,抗击突厥,每一战都打出赫赫威名。 罗艺于万军之中单刀伤可汗,达溪长儒两千骑兵力抗四十万狼骑。 靠的不是他们个人的武艺有多强,而是他们手下都有一支百战精兵! 听着这个人的故事逐渐长大,王咆心中也有诸多的不服气。他曾经对王伏宝说过,如果有朝一日他带兵和李闲相遇。那么他一定撕碎了李闲的黑甲,崩断了李闲的黑刀,再将那匹大黑马抢过来,最后一刀割破李闲的咽喉。 当初听到他这番抱负的时候,王伏宝哈哈大笑。 并不是讥讽的笑,而是赞扬着义子的豪气。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王咆发现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直到直面李闲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做好打这一战的准备。他本以为来的人是燕云军的一个将军,是自尧城赶来支援被他围困的这支残兵的燕云军。 即便他看到了那面烈红色战旗上巨大的李字的时候,他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当他终于醒悟的时候,那大黑马载着黑甲骑士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王戈!” 看到那黑甲将军天神下凡一般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王咆下意识的喊道:“到我身边来!” 自从王咆记事开始,亲兵队正王戈就一直与他寸步不离。尤其是自他领兵之后,王戈与他便形如一人。因为王戈的后背上缚着王咆的九把刀,因为那是王伏宝历年送给王咆的生日礼物。九把刀,每一柄横刀上都寄托着王伏宝对他的殷切希望,也寄托着王咆自己纵横天下的志向。 王戈知道这九柄横刀对王咆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到了王咆的身边,而这个时候,王咆恰好举起了手里的那一柄横刀,试图将迎面而来的黑甲将军斩落马下。王戈了解王咆的武艺,他甚至确定,即便是大将军王伏宝也未必是王咆的对手。 事实上,自十五岁之后王咆在夏军之中就难觅对手。 曾经有人说过,便是大夏猛虎苏定方也不一定能赢得了王咆手里的九把刀。 王戈催马向前,让自己的后背露在王咆面前的时候,王咆手里的横刀已经举到了半空。王戈之所以要冲到王咆身前,是为了让王咆能够更加顺畅自如的从他背后将那些横刀抽出来。他在王咆还小的时候就跟着他,两个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令人震惊的默契。 但是这默契,在那个人面前不堪一击。 王戈就位,王咆舞刀。 但就在这时候,那个如恶魔一般的黑色身影到了他们面前。恍惚中,王戈似乎是看到了那个人手里忽然炸起了一道黑色的闪电,那是燃烧着能焚尽一切的黑色火焰的闪电。他的眼睛骤然间眯了起来,突然间觉得这黑色竟然如此妖异,如此之美。 黑甲将军手里有一道闪电。 这是王戈的第一感觉,他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了。那黑色的远比一般横刀要长的刀子瞬间没入王戈的脖子里,嚓的一声,他脖子上的链甲被刀锋轻而易举的切开,紧跟着被切开的就是他的脖子。 在王戈失去意识之前,他竟然还听到了一串清脆之极的响声。 他背后来不及被王咆抽出来的八柄横刀,几乎同时被一刀斩断! 八刀尽断,王戈的脖子也断了。当他的头颅飞上半空的时候,他甚至还看到了少将军王咆才举起来的横刀也被那魔鬼一样的人斩断,紧跟着那黑色的刀锋一旋,自上而下劈落。 人的头颅在被切下来之后,还有极短暂的一段时间可视可听。 正因为如此,王戈看到了少将军的胸口上绽放出一团血花。 少将军……竟然连刀子都没有劈出去! …… …… “带着这么多刀上战场……有意思。” 跌落在地的王咆在昏迷之前,恍惚中听到了那个黑甲将军说话。 “杀人而已,何必九把刀?”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黑甲将军便催动坐下大黑马继续向前冲了出去。然后王咆失去了意识,眼神逐渐朦胧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之所以没死,只是因为他的运气真的好到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后来王咆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才明白,之所以李闲没有再看他一眼,是因为李闲自信于那一刀一定杀了他,而李闲不知道他身上有一件窦建德赐给王伏宝的金丝甲。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几百名亲兵将他从乱蹄之中抢出来,然后拖上马背疯了一样的逃命。 他没有被李闲那一刀斩杀,也没有被战马踩死。 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抱负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杀李闲,断黑刀,碎黑甲,抢黑马……在李闲那一刀面前不过都是一个不入流的笑话罢了。 小人物 他悲哀的发觉,自始至终李闲都没有正眼看自己。或许在李闲眼里,自己就是个更加不入流的小人物罢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保护着他的那几百个亲兵在杀出战团之后只剩下十几个人。而燕云精骑似乎对这十几个人完全没有兴趣,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逃走。在颠簸中醒来的王咆回身去看的时候,发现自己麾下的骑兵已经被燕云精骑冲击的支离破碎。 在将夏军骑兵杀了一个对穿之后,分成无数个小队的燕云军精骑如同耙子一样来回梳理着。溃败的夏军骑兵根本就没有一丝抵抗的余力,哀嚎的声音响彻天际。 败了 这是王咆第一次如此惨痛的失败。 他没有死在李闲的刀下,也没有死在王伏宝的刀下。他其实很明白,义父那一刀其实已经劈下来了,就劈在他心里。他没死,虽然王伏宝愤怒到了极致,虽然在某个瞬间王伏宝真的想一刀剁了他。想到自己被王伏宝一脚踏翻,想到自己伤口里不断的淌血……王咆的眼神里就闪过一丝痛苦,他不怀疑,如果不是当时苏志等人阻拦,义父那一刀一定会砍下来。 躺在军帐的床榻上,王咆眼神空洞的看着大帐的顶部。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是什么都没有去想。 就在这个时候,大帐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撩开。王咆立刻闭上眼睛装作熟睡,因为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咆儿的伤势如何?” 进来的人走到他身边问道。 然后医官的声音在王咆身边响起:“回大将军,少将军的伤势很重。若不是回来的时候用过了伤药,只怕已经救不回来了。不过即便如此,也难保不会留下什么遗害……卑职担心……即便少将军养好了身子,也再难恢复如之前那样强壮。刀伤破开了肚子,泄了元气,没有几年很难复原。” “派人把他送回洺州去……大营里没有足够的伤药,还是回洺州好一些,记住!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少将军是力战而伤的,若是你们提起来骑兵尽死的事,休怪我无情!这件事若是被朝廷里的人知道,不仅仅是咆儿……我也会受到牵连!这个时候我不能倒,否则……谁来守护大夏?” 听到这句话,王咆的心里忍不住一酸。 他救我……不过是怕影响了他的前程? 他看重的……还是他那大将军的职位? 王咆感觉自己的心里裂开了一道口子,在淌血。 …… …… 当马车摇摇晃晃进了洺州城的时候,兵部只是派了一个品级不过从六品的主事在门口等着。虽然王伏宝上朝廷的奏折里把王咆写成了一个力战不退的英雄,但毫无疑问,王咆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让朝廷里的贵人们亲自来迎接。 兵部的主事只是交待了几句,然后就转身离开。马车缓缓启动,经过了大街小巷到了王伏宝的府邸门前。 躺在马车里的王咆想,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么多百姓,只怕谁也不会想到马车里躺着一个才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他自嘲的笑了笑,忍不住喃喃了一声。 小人物。 进了府门之后,王咆才刚刚在自己的房间里躺下来,就有朝廷里的官员进来探视,只不过却不是来探视他的伤情。那几个面无表情的官员站在王咆床前的时候,王咆甚至错觉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来自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 “王咆” 站在最前面的官员身穿紫衣,显然是个四品以上的大员。 “本官是刑部侍郎戈理,奉旨前来问你几句话。” 这个四十几岁,脸色白的如同发了病一样的阴沉男人看着王咆,他的眼神毒的就好像一条露出了尖牙的眼镜蛇,而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点人气。 “你负伤……是不是因为王伏宝救援不力?是不是败了?败势如何?死了多少士兵?丢了多少土地?唐军是不是已经渡过了漳河?王伏宝是不是畏战退缩?本官还听说,王伏宝有意投降?唐军的人,是不是见过王伏宝?” 戈理看着王咆认真的说道:“你可要仔细想好,本官问你的话……是宫里的意思!” >vid< 第七百七十九章 被遗忘了的人 第七百七十九章被遗忘了的人 残阳如血,风沙遮天。 欢迎来到阅读[ ] 士兵们在残破的堡寨内外打扫着战场,将尸体收拢起来,不管是敌人的还是袍泽的,很快,在堡寨里面的尸体就堆积起来很高。尸体分成了两处排放,一处为燕云军士兵的遗骸,一处为夏军士兵的尸体。 当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战场才勉强打扫干净。 因为堡寨里的地方有限,尸体不得不堆起来。正值隆冬,土地冻的极结实。燕云军士兵们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才刨出来一个不大的土坑。要想埋葬两万多具尸体显然很难,下面的将领请示过之后,士兵们开始将尸体搬运到堡寨中残破的房屋中。 没错,是两万多具尸体。战俘皆被斩杀,这是燕王殿下极少做的事。大家都知道,燕王之所以如此下令,是为魏县和这几日战死的士兵们报了仇。 队伍离开之后,这里将被焚烧。 中原汉人讲究入土为安,可战场上不可能保证这种事。一场大火之后,尘归尘,土归土,虽然令人伤感却也无可奈何。 “卑职崔潜,拜见主公。” 脸色依然还没有恢复平静的崔潜单膝跪倒,用军礼和李闲相见。他是第一次见到李闲,所以心里难免会有些激动。尤其是之前战事最艰难的时候,正是燕王殿下带着精骑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才救了大家。这种劫后余生的痛快和激动交集在一起,让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是崔家的家主,他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当初在涿郡的时候,大业皇帝杨广三次东征他都跟着。第二次征伐高句丽归来,杨广还特意在博陵郡停留了几日。崔家献了二十万贯肉好,换了三个乡侯两个县伯。就算到了今天,崔家还挂着杨广亲笔题写的匾额。 崔潜也见过窦建德,当初窦建德曾经亲自到博陵邀请崔潜出仕。崔潜以守孝为名拒绝了窦建德,但也拿出来一笔十万贯的巨财献给了窦建德。 他是见过皇帝的人,按理说见李闲应该不会紧张才对。可事实上,当他知道是燕王殿下亲自率军击溃了敌人的时候,他甚至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水。虽然论年纪,李闲比他还要小上近二十岁。可不知道为什么,崔潜总觉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如一座山峦般,只能仰视。[ ] “起来。” 李闲伸出手将崔潜扶了起来,扫视了一圈后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会率军在这个地方与夏军激战?这里远离繁水,距离尧城也不近,正是两地相距居中处……魏县那边的战事,难道波及了这么远?” 崔潜连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尽量言简意赅。 听完之后李闲点了点头,忍不住笑了笑:“与孤的推算有些差距,当初听到军稽处的报告,孤也真的以为薛万彻要下一盘大棋,将王伏宝的十几万人马困在魏县。不过说起来,若不是孤如此以为,今日也不会恰好救下了你。” “这是谁想出的计谋?” 李闲忍不住问道。 “是薛将军与臣商议之后想出来的办法。” 崔潜恭敬的答道。 “那便是你的主意了……很好。” 李闲笑了笑,转身看向堡寨中忙碌着的士兵们轻声道:“带着几千步兵辗转千余里,来回走了数遭……漂亮!你手下的士兵们应该感到庆幸,他们有一个出色的将领。” “臣惶恐。” “你身上还没有军职?” 李闲问道。 “还没有。” 崔潜如实回答道。 “先为薛万彻军中的长史,孤知道你身上有杨广封的一个国公爵位,也有窦建德封的一个国公爵位……但孤现在给不了这样的显爵。杜如晦的奏折孤看到过,你年前派人送到长安足足三十万贯巨财,孤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臣愧不敢当。” 崔潜连忙垂首道。 “德正……你来说说,这一战若是想要打赢,最好的策略是什么?” 崔潜知道燕王殿下这是在考究自己,相对于送到长安去的那三十万贯巨富来说,或许今日这一个问题的作用会更大一些。若是自己答的好了,崔家在这个新的帝国中将会真正的稳固下来一个地位。 在他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可是这个新的帝国的掌舵者。虽然他还不是皇帝,但毫无疑问的是长安城里的那个皇帝根本就是个傀儡。若是燕王愿意,他随时能取代那个被幽禁在深宫中不得自由的皇帝。[ ] “大帅徐世绩的策略,在臣看来便是最佳之法。大军稳步向前,打下一城,稳固一城,堂堂正正,兵行以威,法行以严,不出半年,必然能将河北平定。” “嗯” 李闲点了点头,对崔潜这个中规中矩的回答似乎并不如何满意。 “但……” 崔潜话锋一转道:“若是能让夏国内乱,或许不出三个月就能灭掉窦建德。” “哦?” 李闲看了崔潜一眼,微笑着问道:“如何使其内乱?” “贪婪,猜忌” 崔潜伸出两根手指,认真的说道:“只这两点,足可乱了人心。臣愿意献一笔钱财,用以收买夏国权臣。” 李闲再次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些许赞赏。他将视线转向远处,洺州的方向。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忧,自己生命中极重要的两个人根本就没对他说就自作主张跑去了洺州。其中一个,还是从大营中溜走赶去洺州做护花使者的。 “军稽处里那么多人,你们两个跑去做什么?” 李闲在心中说了一句,眼神有些飘忽。 …… …… 洺州 王伏宝的府邸看似平静无奇,但只要稍微心细的人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自从前几日王家有一辆马车进了府门开始,这座大宅子四周就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其中还有洺州府的衙役,甚至还有宫廷禁军。 这几日,每日都有朝廷的官员进进出出。其中不乏身穿紫衣的朝廷大员,便是王伏宝在洺州的时候,这宅子里也不曾这样热闹过。府邸里的家丁,皆是王伏宝手下的老兵。这些人对王伏宝忠心耿耿,这几日不同寻常的事太多,他们隐隐也能猜到些什么。所以府里最近这几日气氛有些紧张,家丁巡院的时候甚至带上了硬弓。 宫城 装饰奢华的寝宫中,檀香婷婷袅袅的飘起来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但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却如钻进鼻子里一样,闻着让人身心都觉着很舒服。 一身宫装的曹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上茶的宫女退下去。 “法师,我让刑部侍郎戈理连着几天都去见那个王咆,不过那个小东西一直不肯妥协,戈理回话说,若是不动刑只怕王咆很难做出对王伏宝不利的事情来。可如今这件事陛下也盯着,戈理也不好擅自动手。” “一言不发?” 坐在曹皇后身边的道姑微微皱眉问了一句。 “一眼不发!” 曹皇后点了点头道。 她看向那貌美的道姑语气带着些恳求的说道:“当日在大安寺里初遇法师,我就知道法师必然是我命中的贵人。若不是偶然遇到你,说不得那日在大安寺里我便病发死了的。法师既然能救得我一命,自然也能帮我将这烦心事解决了的,对吗?” “皇后稍安勿躁。” 道姑忽然笑了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那个王咆一言不发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若是王咆心里没有鬼,又怎么会一言不发?肯定会要辩解,要替他义父说话。但他没有,说明他心中也很难受。之所以他还没说……或许担心的不是王伏宝,而是他自己的安危。” “哦?” 曹皇后眼神一亮:“法师的意思是……王咆怕自己若是说了,会受到株连?” “九成便是如此。” 道姑颔首,将手里的拂尘甩了一下说道:“刑部侍郎戈理大人审案子自然是能手,但想来话语多是恐吓威吓。王咆担心自己为王伏宝陪葬,怎么可能会说?不如皇后亲自下一份旨意,又或是求陛下一道旨意,赦免了王咆的罪过……再许以厚禄显爵,他难道还不肯说?” 道姑想了想说道:“若他还不肯说,我便亲自走一遭。只是以道法妙术虽然容易让他说出实情,但有违天道人和,我怕是要受到上天的惩罚。” “若是法师能帮我报了杀兄之仇,我……法师只管说,但凡我能做到的,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我乃修道之人,无欲无求。” 道姑微笑道:“只是命中与皇后有这缘分在,脱不开身的。” “罢了” 道姑一甩拂尘道:“若是今日刑部侍郎戈理大人再问不出什么,明日一早我便去一趟王伏宝的府里。” “多谢法师!” 曹皇后站起来,郑重一礼。 …… …… 御房 身穿黑色团龙绣袍的窦建德眉头锁的极深,他看着桌案上厚厚的一摞奏折忍不住摇了摇头。最近上来的奏折,十份有九份是弹劾兵马大元帅王伏宝的。而这些参奏王伏宝的官员身后,或多或少都有皇后的影子。 身为大夏的帝王,窦建德不可能对这件事没有一点察觉。但窦建德也有些犹豫,一直没有批复这些奏折的缘故便是因为最近起来的传言。虽然难以确定真假,但这个传言本身就让人心里起疑。 传言说,大将军曹旦之所以在洛阳兵败被俘,然后被押送长安,在菜市口被砍了脑袋……是因为有人出卖了他,将他大军的行踪泄露给了燕云军。而这个出卖了曹旦的人,便是如今的兵马大元帅王伏宝。 传言之所以让大部分人接受,是因为有一个让人不得不信几分的理由。 王伏宝并不受皇帝陛下的信任,虽然独领一军力抗达溪长儒。可要想恢复在军中的威信极难,除非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而曹旦若是死了的话,皇帝陛下手下就没有可用之人!这样一来,王伏宝就能轻而易举的重新掌兵。 苏定方,殷秋,石赞,刘黑闼这些大将全都死了,曹旦虽然算不得将才但对窦建德绝对忠诚,也死了。能用的,只有王伏宝一人。 所以很多人对这个传言都有些相信,甚至窦建德都有些相信。 “都是参王伏宝的。” 窦建德看了下面坐着的人一眼,语气有些无奈:“可这些人难道不想想,如果朕真的办了王伏宝,谁来领兵为朕抗敌?” 下面坐着的,是纳言裴矩。这个人极有本事,当初在杨广朝中的时候便极得宠,任黄门侍郎,朝中之事皆决于他和虞世基二人。后来又跟着宇文化及,再之后降了窦建德,都被任为纳言,朝中百官之首。 “其实……朝中并不是无人可用。” 裴矩想了想,躬身说道:“臣保举一人,可赴战场。以此人为副帅,既可分去王伏宝的兵权,也能抵抗唐军北上。” “谁?” 窦建德有些急切的问道。 “安国公王薄” 裴矩道:“可当重任。” “倒是忘了他……” 窦建德想了想,随即点头道:“那就让他去,给朕盯着王伏宝。若是其真有反心,王薄便替朕率领大军以抗李唐!” 第七百八十章 不祥 第七百八十章不祥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棉背裆。 欢迎来到阅读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这是一首已经近十年没有人再传唱的歌谣,自一座大宅子的房里再一次响起。只是唱歌的人此时的心态哪里还有十年前的壮志林云,歌声中透着一股苍凉无奈。当年这首歌谣在济北郡,东平郡,齐郡,鲁郡各地唱响的时候,百姓纷纷来投。短短半月光景,做这首歌谣的人麾下便有了数万人马。 而此时,虽然他住在洺州城里宽阔豪华的府邸中,心里却早已没有了往日时候的豪迈,每日无所事事的度日几乎磨尽了他曾经有过的锋芒。 曾几何时,他被人看做是救世的光芒。 曾几何时,他被人看做是绿林道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豪强。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虽然各地起义者多如牛毛,可谁敢去惹齐郡猛虎张须陀?虽然挥军十万两度南下兵败,但在整个绿林道中,提到知世郎王薄的名号,所有人都要挑一挑大拇指,赞一声真汉子! 那个时候,高士达的名望尚且不如他,何况窦建德? 而此时,他不过是窦建德麾下一闲散之人罢了。莫说没有兵权,他什么权都没有。除了自己府邸里这几十个追随着他幸存下来的老兵之外,只怕整个洺州城,甚至整个天下的人都已经忘了曾经叱咤风云的这位江湖大豪。 歌声并不高亢,低沉的如同一头垂暮的老狼将死时候的低鸣。 守在房门外的两个出身济北军的老兵闻歌声而泪落,想起十年之前济北军最是强大的时候,莫说是百姓闻风丧胆,便是大军所过之处,大隋朝廷里那些高官显爵的贵人们哪一个不是胆颤心惊?哪一个不是乖乖送出钱粮来买命? 以千余郡兵大破孙宣雅高开道十数万大军的杨善会,攻破豆子航生擒格谦,破高鸡泊立斩高士达的杨义臣。这样的名将对他知世郎王薄也是束手无策,若他不是想着建立不世威名率军两次南下齐郡,连败于张须陀之手,而是踏踏实实经营河北的话,只怕现在坐在龙椅上那个人便是他王薄,而不是论江湖辈分比他还低的窦建德。 “大将军” 亲兵队正王小虎推开房的门,小心翼翼的轻声叫了一声。 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唱歌的王薄缓缓睁开眼,却没有看王小虎:“我都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不要再叫我大将军。我已经不再领兵,我是大夏的安国公。安逸的国公,很好……” “安国公好兴致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 王薄猛的转过头看过去,却发现说话的人自己并不认识。他虽然身为国公,但身上没有实缺的官职,所以根本无需上朝,皇帝想起他来便传召进宫,想不起来他便在自己的大宅子里喝酒饮茶度日。而事实上,自从窦建德因为疑心将他从魏州调回洺州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宫过了。 所以,他只能看得出来门口说话的人是个宦官。并不知道,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宦官是如今宫里面最得宠的内侍总管吴编。 这个吴编,便是在顺朋客栈里去请那美貌道姑的宦官。非但在皇后面前吃香,便是皇帝窦建德也极喜欢他的机灵。只不过此人家贫自幼入宫,一朝得宠难免有些跋扈造作。不过跋扈归跋扈,他对朝廷里面的官员哪怕是不得宠的官员也保持着必要的尊敬。 这个年纪不大的宦官,对于朝廷里权利的更迭却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心得。那就是只要是个官,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谁知道将来谁会发迹?谁会一步登天? 吴编躬身施礼,笑呵呵的说道:“奴婢给安国公请安。” “这位是?” 王薄起身,诧异的问道。 “回安国公,奴婢是御房内侍总管吴编,奉了陛下的旨意请安国公到御房议事,若是安国公没什么要紧事,还请跟奴婢回宫里复命。” “陛下找我?” 王薄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好事!” 吴编往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虽然奴婢不敢偷听陛下和朝中大人们议事,但既然在御房里任职难免会知道些什么。就在昨日,纳言裴矩大人举荐安国公您领兵南下平灭燕云贼之乱……奴婢先给安国公贺喜了。” “啊?” 王薄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快步走到吴编身边一把抓着他的胳膊问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国公爷……奴婢可禁不住你这么摇晃啊。” 吴编笑着点头说道:“您就等着执掌调兵符印。” “来人!” 王薄忍不住大笑道:“取一百两银子来,给总管添些茶叶钱。” “那我就先谢过安国公了。” 吴编笑了笑,满脸的谄媚。 …… …… 尧城西南五十里 燕云军大营 叶怀袖坐在帐篷里借着灯火读,嘉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刺绣。门外守着的军稽卫忽然低声说道:“大档头,二档头求见。” 叶怀袖早已经不是军稽卫的大档头,但军稽处里的人对她一直以大档头称呼。而这个军稽卫嘴里的二档头,除了独孤锐志还能有谁? “快请进。” 叶怀袖放下手里的册,抬头看了嘉儿一眼。嘉儿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将帘子拉了起来:“独孤大哥,快请进。” 独孤锐志和嘉儿说了两句玩笑话,走进来之后给叶怀袖行了一礼:“见过大档头。” “独孤,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这么拘束客气?” 叶怀袖微笑着说道。 独孤锐志笑了笑,可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却并不好看。 “出了什么事?” 叶怀袖敏锐的察觉到了独孤锐志脸上的不自然,忍不住站了起来问道。独孤锐志摇了摇头叹道:“我这个人,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军稽卫。军稽处里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可我这么多年连这最基本的东西都做不到。” 他走到叶怀袖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说的极轻,便是嘉儿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只是隐隐间听到什么无解,病入膏肓之类的句子。可却不知道独孤锐志说的是谁,所以嘉儿的心猛的就紧了一下。 “无解?” 叶怀袖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甚至眼神中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恐惧。 “无解……” 独孤锐志叹了口气:“我这段日子一直在忙着你的事,但每个月都会派人将药送过去。小狄这几年一直钻在药房里,就是和我在商讨着方子……这事我之所以比你先知道一些,也是因为小狄的缘故。她已经赶了过去,派人昼夜兼程赶来通知我,所以比军稽处里的消息来的还要快一些。我来,是向你辞行的……安之赶去魏县,我也只能和你说。一会儿我就要启程,连夜出发。” “小狄已经赶去了?” 叶怀袖忍不住一惊。 “谁人保护?” “军稽处留守长安的缇骑都跟着,胜屠小花亲自带队。三部,四部的人手应该也调集了不少,小狄就知道你会担心她的安危,所以说的也明白。” “还是不行,程名振留守长安,为什么不调兵护送?” “调了的,无需担心。” 独孤锐志说道。 “那就好。” 叶怀袖点了点头,心里这才放心了一些:“你若是今夜就离开,我安排人手护送。再调五百精骑,从这赶过去最少也要半个月,路上还不太平。” “安之……他知道了么?” 叶怀袖问道。 独孤锐志摇了摇头:“小狄说她先赶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要让安之知道。” “也好……怎么会突然加重……” 叶怀袖轻叹了一声。 “这些年一直奔波,当年那一场恶战本就留下了旧伤,虽然一直调理但终究还是难以根治,其实十年前在塞北的时候,他的伤就已经有些反复。又几次进青牛湖,伤了肺腑……燕山上那一战,血骑的老兄弟们几乎死尽,他吐血了好几日……这些年,他一直让我瞒着不让我说出来,就是怕燕云寨不稳固。” “去。” 叶怀袖点了点头道:“只要是这人世间有的手段,只要能救他……便是倾尽军稽处,倾尽大唐之力也要救!” 独孤锐志用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止步,犹豫了一下转身对叶怀袖认真的说道:“药……你不能再吃了。虽然我已经尽量让药性里的毒性降到最低,但对身子还是有伤害。天长日久……难免会伤及内脏。” “我知道。” 叶怀袖颔首,眼神恍惚了一下。 独孤锐志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门口的军稽卫连忙行礼,却谁都没有注意到大帐后面有一个黑影一闪即逝。这黑影的动作极快,只是奔行间腿脚似乎有些异样。到了僻静处,这人恢复了正常行走……竟然是个瘸子。 到底是谁病入膏肓? 这瘸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一边揣测着,之前他贴在大帐上偷听,若不是他耳力向来极好,只怕一个字都听不清。这也算是他的天赋异禀,竟是比嘉儿也没少听了多少。 草原……青牛湖 瘸子的脚步猛然一顿,眼神一亮! 莫不是李闲的身体出了什么意外? …… …… 漳河西岸 薛万彻大营 虽然已经入夜,但薛万彻大营中灯火通明。自校尉以上的将领全都在辕门处站着,站在大将军薛万彻身后翘首以待。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兴奋,忍不住往夜色深处视线不可及的所在张望着。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几个燕云军的斥候飞一般而来,离着很远就开始大喊:“来了!燕王殿下已经到了三里之外!” 静等在辕门处的将领们立刻嘈杂起来,众人的脸色越发激动起来。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大营之中不可无将!” 薛万彻大声吩咐道:“我要去迎接燕王殿下。” 他说完之后,命人牵来自己的战马,带着十几个亲兵随着斥候往前冲了出去。而此时,在距离大营三里左右,燕王殿下骑在大黑马上,眉头微皱。 一个军稽处的密谍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什么,李闲嗯了一声吩咐道:“调集河北各处除去必要留守的密谍之外所有人往洺州,谢映登现在尧城脱不开身,胜屠小花可还在长安城里?让他调集人手往洺州策应,不可懈怠!” 那密谍显然愣了一下,终究是没敢撒谎。 “代大档头出了长安,往东平郡去了。” “嗯?!” 李闲一怔,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祥。 >vid< 第七百八十一章 不留生机的屠杀 (感谢那个猪头的打赏!感谢度迷津,看看的打赏,感谢亦木三石看看san204冬城忧去无乐用户27107480黑猫的桌的月票支持,感谢你们!) (ps:今天状态还好,我试试还能不能再码字一章,如果码不出来,明天中午更新。 高速更新祝所有人身体健康,心情愉快。) 第七百八十一章不留生机的屠杀 虽然已经到了正月末,但塞北之地还是冷的让人畏惧。不到三月之后,草原上根本看不到一丝绿色。一望无际的原野上,风从北方吹过来无遮无拦,大的离谱。草原人最担心的莫过于严冬季节的白毛风,一夜之间,牲畜就有可能全都冻死。 一场白毛风,草原上就能萧条的让人落泪。 前些年阿史那咄吉世为突厥可汗的时候,亲自率领超过三十万狼骑南下侵扰大隋,当时正值雁门关惨败之后,突厥部族本来无力兴兵南犯,正是因为一场大灾,草原各部族的牛羊被一场白毛风冻死了无数,缺少食物的草原人只能南下劫掠。 而今年的冬天,对于突厥部族来说正经历着一场比凄厉狂暴的白毛风还要惨重的灾难。这场灾难不是长生天降下来的惩罚,而是人祸。 铁勒人大举南下,自去年深秋开始的战争给各部族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铁勒人的骑兵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小的部族直接被屠灭,大的部族最初看不到突厥人的胜利希望所以也纷纷依附于札木合帐下。 而到了正月末,一场白毛风之后战争反而出现了转机。 突厥圣女阿史那朵朵派手下大将阿史那重礼率领五千精选出来的狼骑杀到了铁勒人的家乡,用一场肆无忌惮的屠杀开始了对敌人的报复。而几乎与此同时,铁勒人的骑兵也到了突厥王庭。 但截然相反的是,突厥人早有准备。 既然刘弘基想到了围魏救赵这一计,自然也想到了敌人有可能使出同样的招数来。在幽州虎贲重甲骤然出现杀退铁勒人之后,他便请阿史那朵朵分兵守护突厥王庭。铁勒人的骑兵偷袭王庭,也没能瞒得住一直监视着他们的军稽卫。 军稽卫的力量在草原上相对薄弱,但已经熟悉了燕云军战争法则的刘弘基自然不会忽视这样的力量。融入燕云军之后,刘弘基最大的收获便是知道了情报对于战争的重要性。虽然他之前就很明白这一点,但归顺了李闲之后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知己知彼。 从来没有一个人,将情报重视到了这个地步。 庞大的军稽处一旦运作起来,战争中很少再有秘密。 随刘弘基进入草原的军稽卫,到了塞北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搜罗了一大批熟悉地形的牧民,许以厚利,让他们为向导。这些人一直潜藏在铁勒人大营四周,一旦铁勒人有兵马出动立刻报知突厥大军。 札木合这次又吃了亏,派去偷袭突厥王庭的人马中了阿史那朵朵的埋伏,近乎全灭。而自家乡传来的消息却更让他愤怒,如果这一场战争再不结束的话,他只能带着人马狼狈的撤回家乡,对于心高气傲的札木合来说这无疑是很难接受的事。 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 在春暖之前将突厥人击溃,这样他就无需再担心自己部族的事。只要拿下王庭,杀尽突厥狼骑,镇压所有敢于反抗他的部族,整个草原就都是他的属地,至于家乡的损失……从各部族劫掠回来就是了。 虽然陈婉容接连给他出的几个主意都没有收到成效,但这并不影响札木合对这个女人的宠爱。这个女人身上的那种狐媚劲,是他在草原女子身上一直没有发现的东西。草原上虽然不缺美丽的女子,但和中原女人比起来少了一种令人垂涎的柔美。 札木合虽然贵为铁勒大汗,但铁勒人自从被突厥人赶到极北苦寒之地以后,便是他这个大汗,也没有见过如此国色倾城的汉人女子。 虽然手下将领们不时有人劝他,可刚愎固执的札木合依然想着将陈婉容立为可敦。 对于陈婉容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即便札木合可以容忍失败,她也不能容忍。 此时的陈婉容,已经入魔。 如果说之前她视大隋帝国为仇敌的话,那么现在她仇视的是所有汉人,她宁愿让草原人的铁骑踏破中原河山,宁愿汉人百姓被草原人屠戮,此时的她,已经变态到了一种令人恐惧的地步。 她甚至仇恨自己的女儿。 如果不是欧思青青将那个该死的汉人带到契丹部族的话,她现在还沉浸在两个男人的温柔呵护之中。一个是她青梅竹马的男人,一个是给了她家的男人。而那个叫李闲的家伙,杀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答朗长虹,废了她的丈夫摩会。 而她那个不孝的女儿,竟然对李闲投怀送抱甘愿让整个部族臣服在李闲的脚下。这些仇恨,让她的心理彻底的扭曲。 在札木合的大帐里,看着愁眉苦脸的札木合。陈婉容摇动如水蛇一般的腰肢靠过去,贴在札木合的背后在他耳边轻轻呵气:“我伟大的可汗,其实你完全不必为了牛羊的损失而愁苦……我听说西拉木伦河北面的霫人没有遭灾,而霫人的大埃斤苏啜新弥手里没有多少人马了,却有的是牛羊。一个孱弱的部族,有什么理由不献出自己的财富来换取大汗您的庇护?” 札木合眼神一亮,一把将陈婉容抱进怀里胡乱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啃咬:“你这妖精!总是能想到办法为我分担忧愁。” “我是大汗的女人,不为大汗考虑还能为谁?大汗可以下令苏啜新弥带着牛羊和骑兵赶来,如果他不来,屠灭了那个信奉白天鹅的部族就是了。您是整个草原的主人,生杀之权在您的手里握着。还有奚人,对突厥人本来就极仇恨,埃里佛可是整天想着报仇呢。” “如果您愿意,甚至可以派兵去青牛湖……契丹人的军队挡不住您麾下的铁骑,这几年休养生机,契丹人也很富庶。” “那可是你原来的部族!” 札木合的动作一僵,忍不住看向陈婉容的眼睛。 陈婉容双手环抱着札木合的脖子,用舌尖舔过他的脸:“大汗……为了您,我甘愿付出我的一切。” 札木合哈哈大笑,一把将陈婉容的衣襟撕开:“你这妖精,我真想一口吃了你!” “那大汗就吃了我!” 陈婉容吃吃的笑着,眼神妩媚。 “如果大汗愿意,我可以做向导,带着大军赶去青牛湖,契丹人的骑兵大部分都在阿史那朵朵军中,契丹部族的防御很弱……大汗,您的骑兵到达青牛湖的时候,将如同一群苍狼扑进了羊群。” …… …… “牛羊牲畜的损失确实太大了些,士兵们必须要限制口粮了……如果再想不到办法的话,不出半个月咱们就要断粮。” 刘弘基看了一眼坐在帅位上的阿史那朵朵,犹豫了一下说道:“虽然罗老将军北上的时候带来的一批军粮,但对于大军来说也是杯水车薪。而且虎贲重骑虽然战力无双,但日常消耗而极大。” 坐在阿史那朵朵身侧的罗艺点了点头,轻抚着胡须说道:“老夫麾下的虎贲重骑,说起来只有八千人,但却有超过三万匹战马,还有一万六千名扈从辅兵……而且,如果没有足够丰盛的食物,重骑的战力也必然受到影响。这也是为什么以重骑的战力足以横扫草原,但一直不能出关的关键。” “以当年大隋之富庶,尚且支撑不住数万重骑远征所需之巨。倾尽河北诸郡之力,也不过养活着八千虎贲而已。且只能防,而难以攻。” 他转头看向阿史那朵朵说道:“不过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咱们面对的困难,札木合也要面对。而且他麾下兵力更多,消耗更大。这一场白毛风让咱们损失惨重,但还能扛得住半个月。老夫估计着……札木合连十天都坚持不住。” 听到这里,阿史那朵朵忽然眼神一亮:“罗老将军,依你之见,如果札木合粮草不济,将如何应对?” “他还能如何?!” 罗艺冷冷笑了笑道:“看他势大,草原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部族都依附了过去。此时不用他们什么时候用?他们就相当于札木合养着的羊群!不出意外的话,札木合必然给那些部族施压,让那些部族献出牛羊……如果有人不尊的话,他必然派兵屠戮一番。” “屠戮一番……”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刘弘基看了她,又看了看罗艺:“好像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这样做的话,有损仁义……” “仁义个屁!” 罗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领兵十几年,你也算是个成名已久的将军,怎么还满嘴仁义道德这种屁话,老夫问你,是填饱肚子重要,还是将仁义道德重要!” “这个……” 刘弘基笑了笑道:“自然还是肚皮重要一些。” “那不就得了!” 罗艺笑道:“看来圣女你也想到了这个办法,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先说出来做这个恶人,那索性这个恶人就让老夫来做好了。反正在塞北草原上,老夫的名声早就已经恶的凶狼一般。” “而且……” 罗艺道:“只要不被人识破,还能将那些墙头草逼过来站在咱们这边。如今咱们缺粮草,也缺人马啊!” “好!” 阿史那朵朵坐直了身子,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战争对于草原上来说是一场灾难,有时候也可以说是一个平静安定的社会来临之前的风暴。多死一些人,让各部族的损失都大一些,草原上就有更长一段时间的安宁。在他们没有恢复之前,谁都没有力气再想着去厮杀,去抢夺。” “如果你下不去手。” 罗艺抱了抱拳说道:“老夫麾下的轻骑可以去办。” “有劳罗老将军了。”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毕竟……他们都是我的臣民。” …… …… 自正月末开始,草原上的局势忽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因为一场白毛风的缘故,铁勒人和突厥人都缺少粮草。而依附在双方各部族的埃斤们,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几乎都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他们的部族,遭受到了铁勒人的劫掠。 大约上万人的铁勒骑兵,风一样在草原上各部族的领地上卷过。屠杀部族牧民,抢夺灾难之后本就剩余不多的牛羊。这些该死的铁勒人丝毫没有给牧民们留下生机,哪怕是还在吃奶的羔羊都被抢走。 半个月之内,被这支铁勒人骑兵劫掠的部族就有六七个! 距离铁勒人大营三百里之外的埃伦部族曾经是突厥人的臣属,部族人口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多人。铁勒人南下之后,为了避免部族有被屠灭的危险,部族埃斤庆格尔泰宣布臣服于札木合大汗。 可铁勒人没有给他们保护,而是给他们带来了灾难。 就在正月的最后一天,一支超过万人的铁勒人骑兵闯进了埃伦部族的营地。这支铁勒骑兵见人就杀,根本不顾牧民们匍匐在地的哀求。部族中超过半数的牧民都被杀死,所有的牛羊都被抢走。 看着满目的尸体,燃烧的营帐,庆格尔泰跪倒在地上老泪纵横:“我已经臣服于札木合大汗,为什么还要屠杀我的部族?!” 他的质问声显得那么无力,就如同他的眼泪一样无法挽回部族的损失。 站在他面前身材高大的将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他只是摆了摆手,下令大军将所有牛羊带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忽然尖声呼喊起来:“他们不是铁勒人,他!” 这个草原女人惊恐的指着面前的一个铁勒骑兵喊道:“他说了一句中原人的话!” 庆格尔泰身子猛的一颤,看向面前的将领眼神中都是恐惧和仇恨。 “你不该说出来的。” 领军的将领缓步走到那个女人身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是个汉人?” 那女人恐惧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拼命的摇头。她已经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如果能够挽回的话她绝不会再喊出来。 领军的将领冷冷的瞪了一眼下意识说了一句回营吃肉的骑兵:“回去之后自己领二十军棍,再有下次我直接砍了你的脑袋。” 那骑兵行了个军礼,一脸愧疚。 “屠了……一个都不要剩下。” 领军的将领看着那个女子认真的说道:“我本来还想留下老人妇女和孩子,也算给你们这个部族留一线生机……你不要怪我,是你自己逼我的。虽然你是个汉人,但你既然已经选择在这里定居,那么就只能接受和他们一样的命运……虽然我不希望在异域他乡还要杀死中原人……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多美好的生命……可惜你不留恋。” 他摆了摆手,已经准备撤离的骑兵再起举起了弯刀。 “不!” 那个女子软软的跪倒在地,眼神里都是哀求。 哀求,没有任何意义。 屠杀,血流成河。 >vid< 第七百八十二章 谁不考虑明日事? (停电一天半夜,据说是昨晚十点半来电了,可我在十点的时候睡着了,抱歉。 欢迎来到阅读) (感谢果断无名啊爱众追夏君_記憶shawn921快活人生11红叶5秋山的月票支持。感谢你们!) 第七百八十二章谁不考虑明日事? 洺州 从宫城里出来之后王薄便上了马车,没有在宫城里多停留一刻。赶车的亲兵队正王小虎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马车里面的王薄:“大将军,这次陛下召见您,是不是真的让您取代王伏宝?” “没有的事!” 马车里传来王薄的声音,虽然刻意压的比较低沉但依然掩饰不住其中的兴奋:“只是个副帅而已,陛下说如今漳河一线战事吃紧,王伏宝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独孤秀,苏志他们几个年纪太轻,阅历有限还难以担当大任,所以让我过去分担一部分压力罢了。三军大帅还是王伏宝,以后诸如什么取代王伏宝的话不要乱说!” “副帅……” 王小虎嘿嘿笑了笑道:“副帅也行啊,以大将军您领兵的本事虽然屈才了些,但好歹总强过每日闲在家里,只要是领兵,谁也挡不住大将军您建功立业。” 平日里王薄的府里只有他们几十个人,所以王小虎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王薄本就是个粗野的性子,倒也不会见怪:“话虽这样说,但我已经很久不曾领兵,而且这次打的还是燕云军…”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顿了一下,似乎是心里想起了什么。虽然隔着马车王小虎看不到王薄脸上的表情,但他也知道大将军此时在纠结什么。毕竟当初知世郎王薄的名号如日中天的时候,就是燕云军将济北军打的一蹶不振。 对于燕云寨,每一个济北军的人心里都隐隐有几分惧意。 王薄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个时刻潜藏在最角落中时不时出来让他恶心厌恶甚至恐惧一下的黑甲身影甩了出去。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黑色的影子一直在他脑子里盘踞着一块地方,怎么都难以消散。 为了甩开这个影子,王薄回想起来之前在御房里窦建德对他说的那些话。 “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自古也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最近从南边军中传回来的消息不少,有许多人都参奏王伏宝和燕云军私下里有过接触。朕担心的不是一个王伏宝叛离,而是南边几十万大军。朕信得过你,所以与你推心置腹……你应该知道,朕对你一直都是如此。” “朕虽然以你为副帅,但你应该明白朕对你给予的希望有多重。万一……朕是说万一王伏宝真有异心,你便即刻将其除去。若是他没有异心,你便尽力辅佐他为朕退敌。你此去南边清彰一线,朕许你临机专断之权,你要谨慎小心从事。” 这些话还在王薄的脑子里回荡,他自动忽略了窦建德说的那些什么信任他之类的假话。王薄不是个笨蛋,他自然清楚的很,若不是窦建德此时已经没人可用,又怎么会想起他这个闲散之人? 不过想到此处,他又想起了举荐自己的裴矩。说起来,他和裴矩之间也算有些渊源了。当初宇文化及带兵逃到魏郡的时候,他假意开门投降然后引来窦建德的人马,但却放过了裴矩,想来裴矩应该也是念着当时的这些许情分这才举荐自己的。 王薄觉着,自己有必要去跟裴矩道个谢。 “去纳言大人府里。” 王薄吩咐了一声,随即闭上眼休息。 马车在洺州城里平坦的青石板路上碾过,轱辘轧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吱吱呀呀的好像催眠曲一样。洺州城里的百姓们如往常一样生活着,丝毫都没有因为燕云军大兵压境而受到影响。 货郎走街串巷嗓音清亮的吆喝声,青楼女子倚着窗子对路人的轻浮调笑声,客栈小伙计站在门口对新客老客的奉承声,酒肆掌柜的和醉鬼之间的讨价还价声,街上黄口小儿成群结队跑过的嬉闹声,构成了市井百态。 而赶车的王小虎没有注意到,有几个人轮换交替着一路盯着他们的马车。 王薄特意吩咐让王小虎将马车赶到裴矩府的后门,为的是怕引人注意。毕竟裴矩才举荐他为兵马副帅,自己立刻就跑到裴矩府里若是被人知道难免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裴矩府里的官家听说是安国公王薄到了,也不敢耽搁,连忙跑到前院房里禀报。裴矩倒也做的礼数十足,亲自到后门将王薄迎了进去。 “今日一早的时候就有喜鹊登枝,我就说府里要来贵人了。” 裴矩笑呵呵的说道。 王薄与裴矩并肩而行,抱了抱拳道:“专程来感谢裴大人的举荐之情,满朝文武,新知旧识,也就只有裴大人你还惦念着我这闲散之人。” “哪里话……” 裴矩笑了笑道:“我估算着安国公也是要来的,所以一直在家中等候。还想着,若是安国公你不来,我就只好亲自往府上走一趟,给安国公贺喜了。” 听到这句话,王薄的眼神猛的一变:“裴大人莫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 …… 坐在裴府的房里,王薄有些惴惴不安的看了裴矩一眼:“既然裴大人举荐我为将南下,想来必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咱们明人面前也不说暗话,再说你我在魏郡的时候便是老朋友,有什么事还是别这么兜圈子的好,我心里不安。” 他看着裴矩说道:“你知道我是个山野粗人,没那么剔透的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裴大人你的心意。” “也没有什么。” 裴矩欲言又止的摆了摆手,低头饮了一口茶没有再说什么。 他越是这样,王薄偏偏越是不安。他站起来,快步走到裴矩身前极认真的说道:“裴大人,当初在魏郡的时候虽然我对你算不得客气,但好歹也算帮过你是。如今你贵为当朝首辅,百官之首,我却不过是个被陛下忘记了的闲散之人,可你既然有了打算,总不能这样吊着我的胃口。” “若不是在魏郡时候你帮我一次,这次我如何会举荐你?” 裴矩笑了笑,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稍安勿躁……我只是觉着,这件事若是说出来,你心里或许会有些不舒服。” “你不说我更不舒服!” 王薄瞪了裴矩一眼,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是个军伍出身的粗人,不如你聪明,有什么事你直接说难道不行?” “既然如此……” 裴矩沉吟了一下说道:“王将军,你可曾为自己的前程考虑过?” 这句话一出口,王薄的脸色骤然一变:“你什么意思?” “既然话已经挑开了,我也不必再绕什么弯子。” 裴矩笑了笑道:“当今天下大势,想必就算你深居府中不出门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大夏……已经不再是几年前的大夏了。如今主上猜忌,军中诸多名将不是死于敌人之手,便是被陛下逼死。若是苏定方,殷秋,石赞等人尚且还在的话,哪里会被外敌逼的如此手忙脚乱而无可用之将?” 王薄一怔,却没有答话。 “你我虽然受陛下信任,但也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的前程考虑。” 裴矩微笑着说道。 “你是燕王李闲的人!” 王薄猛的站起来,指着裴矩的鼻子低声喝问了一句。 裴矩连忙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这是要害死我么!难道你以为我府里都是自己的亲信?” 他走过去将王薄按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道:“我与燕王李闲从无交集,怎么可能是他的人。只是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局势,不得不为自己考虑罢了。我之所以在陛下面前举荐你,是因为你我乃是旧识。不虚套的说,虽然你我算不得知交,但好歹算是一路人……” 他顿了一下说道:“大唐如今如日中天,以我看来一统天下是早早晚晚的事。大夏腹背受敌,北边的罗艺和博陵郡的崔家都归顺了大唐,唐军又已经接连攻克了十几个郡县,距离洺州城也不到千里。” “实话对你说,举荐你,也是为我自己考虑。” 裴矩严肃的说道:“难道你就没想过,万一大夏灭亡……你的出路何在?” 王薄愣住,眼神一阵飘忽:“可我与燕王李闲早有过节,如何能取信于他?况且这次南下,我不过是个副帅罢了。兵权还在王伏宝手里,王伏宝对陛下忠心不二……此事难办!” “糊涂!” 裴矩道:“你怎么不想想,是你和燕王之间那细枝末节的小小过节重要,还是河北数十郡上万里江山重要?” “可万一……万一大夏胜了怎么办?” 王薄忍不住问道。 裴矩道:“这就看你如何拿捏,若是前方战局有变,大夏能将唐军击溃的话,这件事就当我没和你说过,你我依然是陛下的忠臣。今日的事,你我都烂在肚子里。可若是挡不住唐军呢?” 裴矩叹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王薄深深的戏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也好,我到了清彰之后再做打算就是了。若是形势不利,我便杀了王伏宝引唐军北上!” 裴矩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挑出一抹笑意。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欠光明,窦建德对他算得上推心置腹背叛他总是有些心里别扭。可一个即将崩塌的帝国和他的家族利益比起来,他自然还是选择后者。说到信任,这天下间还有谁比杨广对他的信任更深? 当初他为大隋黄门侍郎的时候,朝中诸事皆决于他。杨广甚至连奏折都不看,一并交给他处置。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他还不是假传了杨广的旨意将那八百给事营的至锐精兵调到水师大船上,然后下令叛军凿沉了大船将那八百天下无双的士兵尽数淹死在大江之中! 可以说,若不是他调开了给事营,只怕宇文化及还没有胆量冲击宫城,缢死杨广。 大隋可以倒,大夏自然也可以倒……但他的裴家,不能倒。 王薄出了裴矩的府邸,脑子里依然乱的好像浆糊一样。他不知道裴矩的打算是不是真的对,但他却也明白确实该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诚如裴矩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与此同时 自长安往东平郡的官道上,一队精锐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向前疾驰。这一队骑兵至少两千人马,鲜衣怒马,看起来锐不可挡。在马车前后,是一千六百名身穿精甲的燕云军骑兵。而在马车四周紧紧护卫着的,是四百名身披红袍的军稽处缇骑。 缇骑人马,百里挑一。 在马车里,坐着两个文静秀美的女子。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看起来二十岁上下。另一个稍小些,也有十七八岁年纪。年纪稍小些的女子穿了一身鹅黄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貂绒大氅。显得脸型格外的清秀,尤其是一双眸子如一泓秋水般明亮迷人。 “姐姐,谢谢你一路陪我。” 年纪小些的女子对身边的人轻声道了句谢。 身穿浅粉色衣裙,也披着貂绒大氅的女子面貌如画,身材婀娜。她坐在那里,安静的如同一朵悄悄盛开的茉莉花。淡雅出尘,恬淡若水。 “小狄,何须这样客气?” 她笑了笑,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你就当我是自私,想出来散心好了。在长安城里闷了,陪你出来走走。说起来……整日里无所事事,哥哥又在河北徐大帅军中,府里只有我一个人太冷清了些。” “姐姐你真的好美,出尘无垢,这名字也极美。” 小狄看着她由衷的赞道:“除了叶姐姐外,没人比得上你。” 她一怔,忍不住摇了摇头:“女子再美,终究有人愿看才好……” >vid< 第七百八十三章 也要葬在那里 (感谢轮回的轨迹嗔willylulouxinyueylwbshr姒氺哖錵锦衣夜独行的月票支持,感谢你们!) (ps:有关部门的通知果然还是很准确的,他说今天停电,还真是没停。 前两天没通知,停电停水我连脚都没水洗以后再看到这种通知,我想我应该感到开心。) 第七百八十三章也要葬在那里 到了二月初的时候大地上的残雪已经差不多全都化开,风虽依然很大但已经没有了一个月前如刀子般的锋利冷冽。黄河上的浮冰也开始消融,燕云军的水师自东平郡巨野泽出发,过黄河,入渠水,一路向北运送物资补给。 去年的时候长安方圆数百里都遭了灾,甚至连河东郡都受到了波及。但在东郡,东平郡,齐郡,鲁郡,济北郡这一带却风调雨顺。几十个郡的屯田粮食都收成不错,而且燕云军收的赋税极低,百姓们种粮养田的热情也高。这几年下来,新建的四个粮仓差不多都满着。 当初燕云军开始屯田的时候,各地逃难来的百姓每个人都能分到十亩荒田,每个屯田之处大约聚集三五千百姓,大者万余人。他们合伙经营土地,最初的粮食种子是燕云军发下来的。第一年的时候只向他们收回种子,难民们不必将第一年的收成交上去。从第二年开始,收成的四成交给燕云寨,再除去其他赋税款项之外,大约有一半的粮食可以留下。 相比于大隋末年的苛政,这已经是宽仁到了让百姓感恩戴德的政策。所以自河北,河东甚至江南都有大批百姓往东平郡而来,后来燕云军控制的疆域越来越大,屯田之地也就越来越多。 到了李闲攻入长安城的时候,其实即便燕云军手里没有黎阳仓等几个大隋兴建的粮仓,在粮草补给上也差不多能自给自足。 宇文士及破东都洛阳,得兴洛仓之后。燕云军就更不必担心粮草的问题,兴洛仓是大隋兴建的第一大粮仓。存粮之巨,以一仓之存储就能支撑整个燕云军南征北战之需。 冰雪消融之后,自东平郡,齐郡,鲁郡等地的粮食先是汇集到了巨野泽内,然后由水师安排大船护送过黄河,再分走各水路送往各军之中。 二月初二 龙抬头 包括二十艘可载千余名士兵的五牙大船,一百二十艘可载二百六十名士兵的黄龙快船,二百艘巨大的运粮船在内的庞大舰队缓缓的离开巨野泽水泊,一路向北而行。二十艘五牙大船分作前后两队,前队十二艘大船,后队八艘。一百二十艘黄龙快船分列左右押护粮船,舰队拉开十几里之遥。 在舰队最前面的五牙大船桅杆上绑着一面巨大的烈红色战旗,燕云两个黑色大字在风中飘摆犹如一条在火烧云中翻腾的巨龙。桅杆上面有瞭望台,站在上面护栏里的燕云军水师瞭望手持了千里眼往前观看,天气晴朗,站在这高处能一眼放出去几十里。 五牙大船有楼船三层,这几年经过朱一石等人的精心改造后,重新设计制造的五牙大船非但比大隋时候建造的要更大一些,也更坚固,最让人心悸的是在船舷两侧都加了固定好的床子弩,就好像在船舷两侧个安装了一排火炮一样。 现在的五牙大船,看起来更像是一条真正统治着海域的巨鲸。 在楼船第三层船头方向的甲板上,一个胡须已经花白,脸型身材都已经很瘦削的老者迎风而坐。他穿了一套精制的铁甲,身后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头戴铁盔,腰挂横刀,顾盼之间依然有往日如虎威仪。 铁盔盖住了头发,所以更显得这个老者脸型瘦削,以前他总是喜欢披散着头发,为的是遮挡住脸上那自额头至下颌的一道刀疤。可现在头发结了发髻藏在铁盔里,再加上脸瘦了许多,更显得他这道伤疤狰狞恐怖。 他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破浪而行的船头有些出神。 在他身后,三员身披甲胄的武将笔挺的站在那里。这三个人如钉子一样站着,看向那老者的目光中都是敬仰和尊重。 “当年我第一次坐这五牙大船出行,是隋兴兵五十一万南下灭陈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站在楚公杨素身后看着滔滔大江,心里还不免有些忐忑难安。南船北马,北方的兵马向来比南方兵马雄壮,南人的舟船水师也历来比北人强大……可就是那一战,大隋的水师如沸汤泼雪一般,将南陈的水师一战而灭。” “想想看,数十年竟是弹指一挥间。” 老者微笑着叹了口气,脸色却并不凄凉。 “大将军,河道上风太大,您还是不要在说话了,万一吃了风受了寒,您身子还没完全康复呢……小狄和独孤上次派人送药来的时候特意交代过,您不能再受风寒。若是小狄和独孤在,绝不会答应您亲自护粮北上。” 站在他身后最左侧的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极魁梧彪悍。只是眉头皱的有些紧,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 老者笑了笑,回头看着三个自己最忠诚的手下微笑道:“已经到了现在,我还怕什么风寒?” 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的伤疤上缓缓抚过,微笑着说道:“说起来,死这种事在很多年前我就不怕了。现在我怕的……是在临死之前却不能再看看安之他们……安之说过一句话,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如我这样老有所依,且老有所成者少之又少,夜深人静之际回想过往,我也没有太多的遗憾……我是个幸运的人啊,只是有些不舍,活到了这个年纪,才算活出了个滋味来。” 他笑了笑,看向北方:“怎么也要去看看,希望我这身子能撑到安之将中原天下最后一个敌人屠灭。” …… …… “大将军,还是回屋子去。” 脸上带着忧色的铁獠狼低声说道。 已经瘦的让人看了心酸的达溪长儒缓缓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你们不要再劝我什么,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们都怕我会一病不起就这么走了对不对?我却知道,若是不看到安之一统天下那日,我怎么可能会死?” “再看看” 他指着沿河两岸的风景说道:“江山如画,却一直没能好好看过。我初领军马之际,每日只想着建功立业为国杀敌。心中勾勒江山,却只有血红这一样颜色。远走塞北避难的时候,眼睛看到的又都是仇恨,眼睛里的血色也能浓烈了些,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欣赏,也不懂得什么叫做享受。” “这几年在巨野泽里养着,也学会了怎么去发现这江山之美。说起来,还是活着的美,以至于到了现在,我竟然有几分贪生……” 朝求歌返身走回房间里,抱了一条毡毯给达溪长儒盖在腿上:“大将军,若是你心里畅快,那就想看什么就看看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几日独孤也会赶来和咱们汇合,到时候我们四个陪着您。” “哈哈” 达溪长儒爽朗一笑道:“说起来,当初逃亡的时候你们四个与我寸步不离。后来日子渐渐安逸下来,你们四个反倒是很难聚齐了。独孤那个性子在军稽处里根本就不适合,可二部那些家伙也离不开他。这次你们四个齐聚,我也欢喜……我一生无子,你们便如我子嗣一般。这最后一段路有你们四个陪着,也算是圆满。” 这话虽然说的洒脱,但铁獠狼等三人心里都有一种浓烈的伤感。 “最近这段日子总是做梦。” 达溪长儒微笑着说道:“晚上一闭眼,就会梦到当初出弘化那一战。两千部属,三日血战……也不知道怎么了,过去二十年拼了命的去想都想不清楚那些兄弟们的容貌,可这几日梦里却看得格外清楚。” “赵二虎” 他伸出一根手指:“死的时候身上也不知道中了多少箭,拖着他的尸体杀出重围的时候,在他身子里剜出来的箭头多到数不过来……他是替我挡箭死的,跟着我做了十年亲兵,我做大总管的时候几次想把他放下去做将军,他都不肯。还说跟着我吃香喝辣,自己做将军还得操心费力,不划算。” 达溪长儒依然在笑,只是干涩的眼睛里渐渐变得湿润起来:“二虎临死的时候说,大将军……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一直在你身边没离开。我要是真听了您的放下去做将军,谁来替您挡箭?”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角,然后伸出第二根手指:“宋宝才……那个家伙贪财好色还烂赌,身上没一处让我喜欢的地方。当年驻军渔阳郡的时候,他晚上跑出去睡了一个寡妇,后来若不是你们拦着,我当初便下令一刀剁了他的脑袋。为了赌钱贪财的事,他从军那些年被打过多少次板子?” “可谁想到,出弘化那一战,本来已经撤出去他又返身杀回去救那个寡妇,最后被突厥狼骑乱刀分了尸首……便是死,他也是违抗军令而死的。死的时候我还是不喜欢他,觉着他不配做个军人。但现在想起来他临回去时候对我说的那句话,下马给我磕了三个响头的时候,我才醒悟……他才是个汉子!” “来世若依然投胎做个爷们,我愿再投大将军麾下做一小卒。” 东方烈火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当初宋宝才说过的话,眼神哀伤:“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初他回去救那个女人,然后两个人一块赴死……值不值?” “值!”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保护的是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达溪长儒伸出第三根手指:“铁燎虎……” 说到这个名字,铁獠狼的身子猛的一颤。 “大将军,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 他扶着达溪长儒的肩头,却不知道自己的肩膀也在剧烈的颤抖着。 “是个好孩子啊。”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当初我以为他是真的降了,为此我甚至还打了你二十军棍……我麾下的士兵将领,宁可死不可降的规矩就被他给破了。当初他跪地求饶的时候,我真想杀回去把他乱刀分身。” “可后来……” 达溪长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他,他投降之后,自愿做向导带着突厥大军入关,走的却是葫芦口,一场大雪盖住了林山渊……为了让突厥人相信,他自己没回头的往前走,在林山渊摔死了上千突厥狼骑,到现在他的尸首还埋在深涧下面。” 朝求歌单膝跪下来,握着达溪长儒的手不让他再数下去。 达溪长儒觉着心里一暖,拍了拍朝求歌的手背:“我最欢喜欣慰的一件事,便是安之在长安兴建了一座陵园。不仅仅葬着血骑和铁浮屠的人,还立了一块巨碑,祭奠这些年为抗外敌而战死的将士们,所以我心里没有遗憾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坟,我死之后,也要葬在那里。” “于阴曹地府中,与众把酒言欢。” 第七百八十四章 达溪长儒的过往(一) (感谢黄己未枚枚猪盲虫轮回的轨迹的月票支持。 高速更新[ ]m)这个月更新不给力,你们却不离不弃。我爱你们。) 第七百八十四章达溪长儒的过往(一) 北方大地上的冰雪开始消融之后,漳河水却还没有解冻。河面上依然还有一层厚厚的坚冰,冻得最结实厚重的地方莫说人可以走过,便是战马疾驰也没有什么问题。上个月的时候之所以夏军可以突如其来的攻到魏县城下,就是因为从漳河上可以直接走过来的缘故。 而王伏宝战败退走并没有被薛万彻缠住,也是因为这条大河挡不住他的退路。 如今漳河这一段上百里内,最适合渡河的地方被燕云军占了。薛万彻的五万人马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之后,虽然损失了一些兵力但人马仍不下三万余。李闲带着五千精骑而来,半路上又救下了崔潜的残兵,在漳河西岸驻扎的燕云军差不多有四万人。 而知道燕王已经率先赶到漳河薛万彻营中,徐世绩已经急调大军开拔往这边赶了过来。同时在馆陶一线的张亮也率军往魏县这边靠拢,数十万大军因为燕王李闲的到来从一条线上陈兵的阵势逐渐改为聚拢为拳。 李闲到了漳河大营的时候,雄阔海等人率领的大队人马也已经到了尧城。汇合了徐世绩的人马开拔,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往北方而来。 魏郡已经有十之七八落入燕云军之手,只剩下包括郡治之内的三四城还在夏军手中。窦建德治下几乎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清漳,肥乡一带,若是清漳再失守的话,窦建德就算心有容天纳地的壮志,却再无回天之力。 过年的前一天王伏宝对燕云军发动了突袭,本意是想将薛万彻的人马吞掉。可却被崔潜看破了意图,以至于一溃数百里。 而现在的燕云军,只等水师将粮草补给运来就要发动攻势。 这是大势,不管是在战局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不存在什么阴谋诡计,而是战争发展到了现在必然的走向。 就在李闲到达漳河薛万彻大营的时候,固执的达溪长儒亲自率领水师已经渡过了黄河。 陈雀儿经过十年征战杀伐,早已经不是当初铁浮屠里那个嬉笑怒骂率性而为的青年,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轻浮。【新】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因为整日都在大船上操练水师,所以看起来比十年前也要黑了不少,壮实了不少。 从一个二十几岁的轻狂少年,变成了一个沉稳的中年汉子。 他缓步走到达溪长儒身边,看了看达溪长儒眼睛盯着的地方,笑了笑,在达溪长儒身边坐下来。 “当年咱们自燕山千里南下,就是自这里渡过的黄河。然后一举击溃了张金称,在东平郡站稳了脚跟。想一想……十年弹指一挥间,就好像十年前的事还在眼前一样。” 达溪长儒笑着点了点头,给陈雀儿倒了一杯酒:“那个时候你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整天嬉皮笑脸的。十年过去,现在你的孩子都已经五岁了?那个小家伙,整日往演武院里跑,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做大将军。” “哈哈!” 陈雀儿忍不住笑起来,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悲凉。 “陈虎奴。” 达溪长儒叹了口气,拍了拍陈雀儿的肩膀:“当初你给孩子改名叫虎奴,我就知道你心里凄苦。铁浮屠的人只剩下你们几个,十年征战多有死伤,虎奴再一死,铁浮屠出身的老人竟是只剩下你和洛傅两个人了。” “生于乱世……既然从军就难逃一死。” 陈雀儿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虎奴死的时候我没在他身边,每年祭日的时候我都会给他敬一壶老酒,烧一捧纸钱。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样貌在心里却是越来越模糊了。有时候使劲的去想,依稀只记得他憨厚的笑容。不只是死了的人,便是洛傅已经数年没见,他的样貌似乎都有些模糊起来。”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或许就会记清他们的样貌了。” 达溪长儒笑了笑,捏起一块熟牛肉丢进嘴里慢慢的咀嚼,似乎极享受这酒肉的味道:“如今天下近乎大定,没有那么多仗去打了。只要安之平灭了河北,中原这锦绣河山也能重整……到时候,只怕你会觉着更加的悲伤难耐……静夜之中,睡不着的时候多会想起以往战死疆场的袍泽。” “在巨野泽中这几年,每日吃饱喝足反而睡不好了。[]” 他将杯中酒喝尽:“越来越想那些老伙计。” “大将军,给我讲讲当年弘化那一战。” 陈雀儿将酒杯放下,看着滔滔河水轻声说道。 达溪长儒的视线也落在河水上,渐渐的那翻滚的波涛似乎都变成了血色。浪潮涌动之声,也渐渐的变成了厮杀呼喊的声音。 近在咫尺。 …… …… 残阳如血,两千精骑血战两日之后已经只剩下不足七百人。中午的时候若不是两个队正带着一百名骑兵自愿守住退路,硬生生挡住了突厥狼骑的攻势,只怕剩余这些骑兵也已经陷入重围,在他们身后是四十万突厥狼骑和草原各部族的人马,他们这几百人若是被裹进去就好像掉进大海的水珠一样,连一点波澜也激荡不起来。 达溪长儒靠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看了看西斜的日头忍不住摇了摇头。他率领两千骑兵出弘化探查敌情,却没想到正和草原四十万联军遭遇。在双方相遇的那一刻,他没有带着人马退走,而是高举大隋红色的战旗,列成阵势拦在了敌人向前的道路上。 两日两夜,血战七场。两千精锐损失一千三百余,却硬生生杀了一万多狼骑! 站在达溪长儒身边的,是他最忠心耿耿的五个部将。这五个人,被人称为达溪长儒麾下的五虎将。 铁獠狼,铁燎虎兄弟。朝求歌,东方烈火,独孤锐志。 “大将军,休息一会儿你带着弟兄们先走。我和铁燎虎留下来拦着草原人,求援的人已经回去两日,不出意外的话咱们的援兵也快到了。只要援兵一到,那些草原人也就再无南下的可能。” 铁獠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摘下腰畔的水囊打算喝一口,却发现水囊已经空了。 足足比他小了六岁的铁燎虎笑了笑,将自己的水囊解下来递给他:“就知道你没水了。” 他转头对达溪长儒说道:“大将军放心,给我们兄弟一百个弟兄,保准那些狼崽子过不了林山涧。葫芦口看似只有一条路,其实千回百转没有人带路突厥人很难走出来。只需守住林山涧,他们过不来!” “不行”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为什么不行。 铁獠狼看了一眼弟弟干裂的嘴唇,又看了看手里近乎满着的水壶忍不住鼻子一酸。他这个做哥哥的,倒是似乎从小就被弟弟照顾着。小时候家中贫穷,父母又死的早,他每日出去讨饭给弟弟吃,自己舍不得吃……可铁燎虎也舍不得吃,总是将吃的留给哥哥。 “你不吃饱,怎么去给我讨饭?” 这句话,他现在依然时常想起。 后来达溪长儒领兵经过他们的村子,见这两个半大的孩子可怜便收留在身边。教他们武艺兵法,铁燎虎悟性比铁獠狼要强上不少。两个人一同习武读,只两年,铁獠狼便再也打不过自己的弟弟。 两兄弟都喜欢用槊,到了铁燎虎十六岁的时候,军中已经没有人比他的槊使的更精湛。推演兵法,也极少有人能胜得了他。五虎将之中,达溪长儒最喜欢的便是他。甚至将其视为衣钵传人,心中兵法韬略更是倾囊相授。 “大将军,你信不过我们兄弟?” 铁燎虎挑了挑嘴角,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兄长笑道:“若是大将军留下别人,只怕十死无生,若是我留下,倒是还有几分生还的希望。” 众人一愣,心中都有些诧异。平日里铁燎虎对几位兄长都极尊敬,怎么今日显得这么轻狂无礼? 铁獠狼怔了一下,忍不住就要训斥。可他还没看口,就发现铁燎虎用轻蔑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大哥,你不用骂我,说起来军中比试,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不要说了!” 达溪长儒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难道你们忘了,我带你们出来的时候立下的誓言?” “生同生,死同死?” 铁燎虎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很白痴的一句话!” “闭嘴!” 啪的一声脆响! 铁獠狼忍不住抬手打了铁燎虎一个耳光:“对大将军你竟敢无礼!” “能活下来一些人,非得追求一块死的壮烈悲凉……” 铁燎虎冷冷笑了笑,揉了揉火辣辣疼着的脸说道:“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件极白痴的事,生同生死同死……说的好听,反正我是干不来的,只要有一分生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在我看来,若是必死无疑的话,我宁愿投降求生!”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了出去。 “大将军,对不起!” 铁獠狼红着脸道歉,心中都是愧疚。 “没什么!” 达溪长儒无力的摆了摆手:“他第一次征战,难免心智有些迷乱。” 他看向铁燎虎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 …… “报!” 一个斥候飞骑而来,离着十几步远从战马上飞身跃了下来。快跑几步到了达溪长儒身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报大将军,留守葫芦口的弟兄们全都战死了。兵器尽断,咱们的人便赤手搏斗,却只挡住了突厥人一个多时辰,现在突厥人已经进了葫芦口!” “全体上马!” 达溪长儒扶着摇摇欲坠的斥候,回身大声吩咐道:“独孤!你带两个人赶回大营求援,若是明日一早援军再不来的话,突厥人出了葫芦口便是一马平川的旷野,再想拦住他们就难了。你现在就走,搬不来援兵的话你也不必回来了!” “大将军!” 独孤锐志脸色一变,倔强的摇了摇头:“我不走!” “滚!” 达溪长儒一脚将独孤锐志踹翻在地:“你们几个中你武艺最差,你不回去谁回去?你难道以为,你的毒能毒死四十万狼骑?!” “我……” 独孤锐志怔了一下,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等我回来!” 他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磕破。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还黏着几片枯草。 “大隋之兵,御敌于过门之外!” 达溪长儒跃上战马,将长刀摘下来指向葫芦口的方向:“再退一步,咱们就是大隋的罪人!” “罪人?” 不远处,孤身站在一边的铁燎虎忽然笑了笑,眼神中却都是悲凉,他看着达溪长儒雄伟的背影喃喃道:“罪人,还是让我自己来好了。生同生死同死确实是一件白痴至极的事,若是有一分生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不会为你们放弃,若是必须死,我自己死,总好过你们都死。” 第七百八十五章 达溪长儒的过往(二) 第七百八十五章达溪长儒的过往(二) 林山涧一侧,达溪长儒缓缓的跪了下去,看着面前不可见底的深渊嚎啕大哭,他从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哭泣,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访问下载txt小说其实他是自私的,在他麾下五虎将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铁燎虎,他甚至将其视为自己的儿子一般。 或许,仅仅是或许。 如果假意投降,以带着突厥人走出葫芦口为借口换取活命的机会,却带着突厥先锋军一头扎进林山涧里,至少一千五百名狼骑被摔得粉身碎骨的人不是铁燎虎,而是达溪长儒另一个部下的话,或许他的悲伤会稍微的轻一些。 达溪长儒没有子嗣,铁燎虎是他后半生的寄托。 但是这个寄托,却用一种如此惨烈壮阔的方式结束了自己才刚刚展开的旅程。他的人生画卷才打开,就这样悲凉的落幕。 达溪长儒跪倒在深涧边,看着坠落下山崖的尸体缓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极远处。或许千百年之后,人们也不会发现这深涧之中埋着如此多的尸骸。他们注定了无名,注定了成为历史的尘埃。 若是铁燎虎不死,或许将会成为一个被后世传颂的名将。或许会超越达溪长儒,甚至超越韩擒虎,贺若弼,超越杨素这样名垂青史的人。当然,也可能碌碌无为,籍籍无名。不过是世间万千凡夫俗子其中一个,生于平淡死于平淡。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因为他死的太早了些。 早到让所有人心里的悲伤都如刀子在割一样,而就在不久之前,大家还都以为他是个叛徒,是个胆小如鼠的叛徒!为了苟活,他宁愿投降了突厥人为其带路。就在不久之前,残存的几百大隋骑兵都在心里起誓,要将铁燎虎生擒活捉然后剜心剥皮。 “大隋!” 坠入深渊的时候,这两个震撼人心的字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不足七百大隋边军精锐之极却也疲惫之极的骑兵纷纷下马,在深涧边跪成了一片。他们单膝跪地,右臂横陈于胸前,行了一个最标准最挚诚的大隋军礼。 “在我看来,生同生死同死这样的事白痴到了极致。若是还有一分生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若是必死无疑,我宁愿投降换取一丝生机。” “我对大隋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虽然我为大隋子民,但我阿爷和娘亲被富户逼死,我和兄长险些饿死,众人离弃,官府置之不理,大隋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国存国亡的事,也与我无干……但大将军予我生命,让我重生,十个皇帝在我眼里也不如大将军一根头发,大将军若是反了这朝廷,我便第一个摇旗呐喊。大将军若是忠君报国,我也随鞍前马后。” “我这一条命是捡来的,所以战场上我杀一个人便是赚一条命。” 铁獠狼跪倒在地上无声哽咽,铁燎虎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一遍一遍在他脑子里回响。他们兄弟二人风风雨雨走到了今天何其不易,然而今天铁燎虎却这么轻易简单的将自己的生命埋进了深渊之中。 铁燎虎临死前拼尽全力吼的一声大隋,不是在证明自己对这个帝国的忠心。而是在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自己对达溪长儒的忠诚。 也用这一声大喊,来安达溪长儒的心。 “守住葫芦口!” 达溪长儒站直了身子,看着深不可测的林山涧大声道:“铁燎虎一个人便杀了那么多突厥人,咱们若是退缩半步怎么对得起他慷慨赴死之心?” “杀贼!” 七百铁骑发出一声怒吼,每个人的眼睛都变得赤红起来。 在深涧对面,一个身穿铁甲的年轻突厥将领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看向对面那些残兵眼神里都是恨意,他大声下令队伍掉头绕回去。假意投降的铁燎虎带着他们走的这一条栈道说起来确实是近路,而且铁燎虎一直走在最前面以至于这个年轻的突厥将领没有起什么疑心。 可谁知道,铁燎虎带着他们走的就是一条不归路? 这条栈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所修,早就已经残破不堪,只是落叶残枝盖住了栈道的残破,当走上这条栈道的人越来越多之后,栈道终于承受不住崩塌下去。 一千多人做了那个汉人的陪葬品,年轻的突厥将领恨不得将那个汉人剜心剥皮。 “阿史那去鹄!” 就在突厥队伍掉头的时候,从后面赶来一个突厥将领大声质问那年轻的突厥将军道:“大汗让我问你,你还能不能将那些该死的隋人杀尽。若是不能的话,大汗就要换别人来做先锋将军!” “我尊敬的哥哥!” 锋芒正锐的阿史那去鹄看着面前阴沉着脸的阿史那咄吉世大声道:“你回去告诉大汗,若是我不能将对面那些隋人杀尽,我就自己从这里跳下去!” “好!” 阿史那咄吉世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继承汗位的弟弟,冷笑着说道:“如果你做不到,你应该知道大汗会有怎样的怒火。” …… …… 葫芦口 厮杀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砍断树木将谷口封住的隋军守在谷口外面,挡住了突厥人一次又一次的攻势。因为谷口被挡住,突厥人只能放弃战马徒步往前攻。可下了马的狼骑战力实在和马背上的狼骑相去甚远,而他们手里的弯刀在隋军的长槊面前又显得太短了些。 守在大树后面的隋军早已经没有了羽箭,厮杀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达溪长儒将剩余的七百人马分作三队,第一队的人死伤到不足以守住谷口的时候,第二队的士兵才会递补上去。 突厥人太多了些,半个时辰,第一队隋军已经损失了超过七成。达溪长儒挥舞了一下令旗,第二队分出一百多名士兵冲了上去。 黑压压如蚂蚁一样从山谷里面往外冲的狼骑疯了一样往前冲,翻过一棵一棵被砍翻的大树逐渐往山谷外面压了出来。 阿史那去鹄站在一块巨石上,眼神阴冷的盯着面前那狭窄的谷口:“告诉阿史那飞扬,要是他再攻不出去,我就自己带兵上去!” “是!” 他的亲兵应了一声,快步往前面人群密集处挤了过去。当这个亲兵找到在前面指挥的阿史那飞扬的时候,这个同样年轻的将领已经急的红了眼睛。这个亲兵将阿史那去鹄的命令说了一遍,阿史那飞扬大声嘶吼道:“你回去告诉特勤,月亮升起来之前我若是没有攻出山谷,我就自己一刀割了自己的脖子!” 在谷口,朝求歌斩断了自己肩膀上插着的狼牙箭,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第三队士兵前面的达溪长儒。 第三队大约二百名士兵,是守住这个山谷最后的屏障。 “铁哥……今天咱们是不是都会死?” 朝求歌问带第一队守山谷的铁獠狼,这个坚毅的汉子身上最少受了五处伤,血已经将他的衣甲泡透,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死就死。” 铁獠狼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笑了笑道:“阿虎才走没多久,我若是战死了还能追上他的脚步。在他喝孟婆汤之前,我得给他磕头认个错!” “阿虎是个汉子!” 朝求歌看了看手里已经崩断了的横刀:“兄弟们的兵器大部分都没法用了,妈的!老子这会要是有一柄完好的横刀,还能再捅翻一百个突厥人!” “来了!” 铁獠狼沉声说了两个字,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已经入夜,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突厥人在山谷里点起来密密麻麻的火把,将整个山谷照耀的如同白昼一样。火把组成一条火之大河,汹涌着往山谷外面涌。 朝求歌将手里的残刀戳进一个狼骑的咽喉里,却被那个狼骑临死前死死的攥住了刀柄。他拽了两下没有将残刀拽回来,索性一脚将那突厥人的尸体踹翻了出去。他本打算捡起地上突厥人的弯刀,可根本就没有时间弯腰去捡。突厥狼骑如饿疯了的草原狼一样往外冲,他只要一弯腰就会被乱刀剁烂了脑袋和后背。 “死!” 朝求歌一拳轰在对面狼骑的面门上,巨大的力度下那狼骑士兵的鼻子直接坍塌了下去。一股血从他的鼻子里喷出来,溅了朝求歌一脸。可朝求歌的拳头才收回来,更多的突厥人涌了过来。 而这个时候,大部分隋军士兵手里已经没有兵器可用。 没有兵器,但他们还有一双拳头。 拳头废了,他们还有牙齿! …… …… 当太阳从东方悄然露出半边脸的时候,山谷内外已经堆积满了尸体。尤其是山谷靠里面的这一侧,狼骑的尸体已经堆积起来超过了翻倒的大树。后半夜的时候狼骑停止了攻势,因为夜色太浓烈人数占据着绝对优势的突厥人反而伤亡巨大。他们打着火把,而那些隋人却藏身暗处。 领兵的阿史那飞扬被鞭笞了三十,阿史那去鹄亲自带着人马顶了上来。 清晨的太阳红彤彤的好像血一样的颜色,却红不过地上那一片残肢断臂,也红不过隋军士兵的拳头。 没有了兵器的隋军士兵靠着一双拳头硬生生挡住了敌人的攻势,可到了早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拳头是完好的,所有人的拳头都已经打的皮开肉绽,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看起来哪里还有一分肉色,裂开的口子里露出来的白骨让人看了心中发寒。 到了清晨,达溪长儒手下只剩下不到二百人。 他 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朝求歌,铁獠狼,东方烈火三个人的身上全是伤势,已经根本就站不起来。他们三个靠坐在队伍最后面,每个人的手边都放着一块石头。 这是用来自杀的。 若是在援兵赶来之前,达溪长儒没能守住谷口的话,他们手边的石头就是他们了结自己生命的兵器。 杀! 山谷中传来突厥人疯狂的呼喊声,黑压压的人群潮水一般冲了过来。 达溪长儒看了看手里的弯刀,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弯刀并不趁手,却还是一个亲兵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昨天后半夜的时候,那个亲兵翻过去打算捡回来一柄弯刀,却被突厥人发现,他被乱刀砍死,临死前将那弯刀掷了回来。 一条命,为大将军换一柄刀。 在他看来……值了! 正如铁燎虎坠落深涧的时候,看着那些跟自己一块跌落下来的突厥人甚至还笑了笑。忍不住有些得意的去想……自己一条命换了这么多草原人的命……还真他娘的值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达溪长儒的过往(三) (感谢wyyzhw凡人555渡迷津我的日光雨何妨轻佻我心飞翔1998的月票支持!多谢你们!) (ps:真诚的道歉,今天确实码不出来四章,没有亲戚来,没有停电,只是写起来确实有些不太顺利,抱歉。 [ ](_-< -)祝大家愉快,身体健康。) 第七百八十六章达溪长儒的过往(三) 达溪长儒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隋军大营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发现自己很难睁开眼睛。他用了很久才醒悟过来,自己的脸上原来缠了厚厚的纱布。然后他又想起来,自己的头被那个突厥将军砍了一刀,而自己也用亲兵用命换回来的弯刀切开了那个突厥将领的皮甲胸腹,但他却不能确定那个突厥将领是不是死了。 当时他被数十个突厥狼骑围攻,那个突厥将领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一刀砍在了他的头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反手一刀将那个突厥将领的胸甲劈开。可惜的是,他手里的是弯刀而不是横刀。 弯刀太短,或许没能将那个突厥将领的肚子彻底剖开。 躺在床榻上的达溪长儒睁不开眼,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嗓子里火辣辣的疼。费了很大的力气,他也只能从嗓子里挤出一丝极干涩沙哑的呻吟。即便是这样的发声,依然让他的感觉到嗓子里几乎被火烧焦了一样的疼。 “大将军!您醒了!” 达溪长儒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手心里的温度让他有些心安。 是独孤锐志,他分辨的出来是独孤的声音。 “大将军,您别说话……您的伤势太重了些,尤其是头上这一刀险些毁了您的眼睛。您放心,铁哥他们三个都没事,援兵赶到,突厥人已经退了。现在咱们在大营里,您只需安心养伤就是。” 达溪长儒极艰难的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脑袋沉重的好像压着一块石头。 “大将军,咱们的兄弟大概救回来不足二百人,不过有一半伤势都颇重……请功的奏折元帅说已经写好报了上去,但送到朝廷一来一回就要耽搁几个月的时间。兄弟们的功劳不会被埋没,那些重伤残了的士兵元帅允诺每个人先发二百贯肉好……” 达溪长儒嗯了一声,却没有力气说一句话。[] 独孤锐志扶着达溪长儒喝了一口水,他嗓子里火辣辣的疼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为达溪长儒将被子盖好,独孤锐志坐在他身边说道:“大将军,元帅刚才还来看过您。您身上重伤五处,有两处前后贯穿……幸好咱们军中不缺少药物,您可知道这次险些就战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独孤锐志的话语已经带着哽咽:“大将军,突厥五可汗联兵四十万南下以来,柱国冯昱,上柱国李崇,兰州总管叱列长叉皆败,损兵折将。武威,天水,安定,金城,延安,上都诸郡,大隋的兵马接连战败,唯独咱们出弘化这一战打赢了……沙钵略可汗被咱们两千骑兵斩了一万五千余人,心生惧意,元帅的援兵一到他就狼狈的撤走了。” 独孤锐志说完这翻话的时候,达溪长儒终于能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独孤” 沉默了好一会儿,达溪长儒嗓音沙哑着声音极轻的叫了一声。 “大将军,我在。” 独孤锐志连忙往前凑了凑身子。 “你……咳咳……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会说谎的人……” 达溪长儒缓缓的摇了摇头,触碰到了伤口疼的忍不住嘴角咧了咧:“你的心性不够沉稳……城府也不够深……你骗人的时候,你的眼睛不敢看着我……说……到底你骗了……骗了我什么?”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情绪又波动起伏所以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触动了伤口,血又从纱布里渗透了出来。 “大将军……您别急!” 独孤锐志连忙取了水,扶着达溪长儒喝了一口:“我……我不是想骗您……只是想让您好好养伤。” “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 独孤锐志脸色变的极难看,嘴角抽搐了几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援兵……根本就没有援兵,突厥人是因为损失太大,惧于咱们这两千人马的战力和意志,再加上内讧而退走的。沙钵略可汗和他的侄子染干还有达头可汗起了争执,据说三方厮杀起来,沙钵略可汗杀了达头可汗……咱们的援兵,根本就没到!” “没有援兵……” 达溪长儒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渗透进了纱布中,渗透到了伤口上,那么的疼。【新】 心里更疼。 …… …… 隋朝初年,草原上的突厥分为五部。阿史那摄图称沙钵略可汗,此外还有阿比可汗,达头可汗等四个可汗,其中以沙钵略实力最强。大隋高祖文皇帝杨坚立国之后,对突厥部族礼遇渐薄,突厥各部都怨恨大隋。北周的一位公主嫁给沙钵略可汗的叔父,这位公主为了复兴大周而数次劝说沙钵略兴兵南下。 沙钵略也觊觎中原的锦绣江山,于是纠集了其他四部可汗兴兵四十几万南下。他汇合了原北周营州刺史高宝宁,攻入长城以南。大隋边军淬不及防,接连战败。 突厥的这次进攻,声势浩大,来势凶猛。五月十六日,高宝宁配合突厥,向平州发起进攻,在整个战线,隋军的防线被多处突破,屯守乙弗泊的行军总管冯昱遭到突厥数万骑兵围攻,力战数日,寡不敌众,壮烈殉国。 东部战线,突厥与高宝宁的联军突破隋军防线,进攻幽州,李崇出战,不利。十月,西北长城沿线重要州县一个个的陷落,突厥攻破木峡,石门两关,分兵南下,越过六盘山,挺进谓水,径水之滨,严重威胁长安。 十二月十五日,文帝再派内史监虞庆则为元帅,驰往弘化拒敌。 达溪长儒为行军总管,可虞庆则却只给了他两千人马,其中隐藏着什么龌龊事显而易见,自古沙场征战,从来都不是只有厮杀这般纯粹。 隋军大营 在元帅大帐中,灯火摇曳。 虞庆则坐在桌案后面,脸色阴沉的让人害怕。他的手里拿着一支毛笔,眉头皱着却没有落笔的意思。他已经这样纠结着坐了很久,却依然没有想好这份奏折该怎么写。这次达溪长儒率军两千,硬捍突厥沙钵略可汗四十万大军,杀敌一万五千余,逼退突厥大军的胜绩太大了些。 若是如实报上去,皇帝陛下必然龙颜大悦。 可陛下太聪明,太睿智……如果这份奏折如实写的话,只怕陛下立刻就会发现其中的破绽。两千人对阵四十万狼骑……说起来这一战打的壮阔赢的霸气,可为什么只有两千人?他虞庆则手握重兵,为什么与敌决战只派了两千骑兵? 大胜! 不能不报。 可怎么报,才是虞庆则头疼的。 纠结了很久,虞庆则突然将毛笔掷在地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这一声脆响将大帐中他的几个亲信将领吓了一跳。众人畏惧的看了他一眼,纷纷垂首不敢言语。 “这一战……为什么不是我打的?” 虞庆则本是匈奴后裔,隋文帝得禅位而立大隋之际,他一力主张尽诛北周宇文皇族,从而得到了杨坚的重用。封为内史监礼部尚,京兆尹,彭城郡公。他为杨坚建立大隋立下了不小功劳,在朝中地位颇高。 “元帅……灵州道元帅河间王杨弘那边战事胶着……宁州道元帅左仆射高颖那边似乎兵事也不顺利。唯独元帅你这一路人马打了胜仗,陛下若是得知必然欣悦……您为元帅,这一战的功劳自然在您身上。至于这奏折怎么写,其实还不全在您?” 沉吟了一会儿,虞庆则的亲信幕僚杜明卫轻声说道:“军中多是您的亲信,只有达溪长儒是个外人。只要元帅您想……卑职愿意替您将不好做的事情做了。只要达溪长儒一死,这件事谁还敢胡乱去说?再者……他带回来那一百多个残兵,就算想闹事就闹的起来?上达天听……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杜明卫压低声音道:“这反击突厥部族的第一场大胜,可不能轻易送给别人啊……元帅您想想,各道元帅都没有建功,大隋已经失了六郡,这样的颓势之下,您这一场大胜对士气鼓舞之巨难以想象啊……这功劳之大,超乎寻常!” “不可!” 虞庆则摇了摇头道:“达溪长儒深受陛下信任,又身为行军总管,他若出了什么事,陛下必然令人彻查……” “怎么会呢?” 杜明卫嘿嘿笑了笑说道:“达溪将军是战死疆场的,这件事三军将士皆可为证啊!陛下若是得知,必然重重的褒奖……达溪将军虽然战死,却也能得到无上的荣耀,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了。” “至于那一百多个残兵……达溪长儒都战死了,他们自然也都战死了。” 杜明卫笑的极灿烂,越说眼神越明亮。他缓步走过去,弯腰将地上的毛笔捡起来双手捧着递给虞庆则:“元帅,这奏折怎么写,其实简单至极,难的……是您的心地太善所以不忍……可是元帅,您也应该明白,达溪长儒若是不死的话,这一战到底如何早晚会被陛下知晓。您心善……达溪长儒可未必心善!” 虞庆则深深的吸了口气,接过杜明卫递过来的毛笔沉吟了一下开始落笔,很快,奏折便一挥而就。 在他低头写奏折的时候,站在大帐最靠外位置上的部将韩僧寿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是大隋名将韩擒虎之弟,生性勇烈。今日见到了这龌龊的一幕,忍不住替达溪长儒叹了一声。他看着伏案而的虞庆则,眼神轻蔑。 …… …… 开皇三年初,元帅虞庆则在弘化大败突厥沙钵略可汗。斩敌数万,一战而退突厥数十万大军。大隋皇帝杨坚大悦,加封虞庆则为鲁国公,晋位上柱国,官至尚右仆射,食邑一千户,其彭城郡公的爵位由其第二子继承。 达溪长儒战死沙场,文帝感其忠烈,下诏曰:突厥猖狂,辄犯边塞,犬羊之众,弥亘山原。而长儒受任北鄙,式遏寇贼,所部之内,少将百倍,以昼通宵,四面抗敌,凡十四战,所向必摧。凶徒就戮,过半不反,锋刃之馀,亡魂窜迹。自非英威奋发,奉国情深,抚御有方,士卒用命,岂能以少破众,若斯之伟?言念勋庸,宜隆名-器,可上柱国。其战亡将士,皆赠官三转,子孙袭之。 自此,大隋少了一位名将。 草原上多了一群流浪的骑兵,还有一个刀疤脸的将军。 …… …… 开皇八年,文帝杨坚在晋王杨广的府邸里宴请群臣,楚公杨素与鲁公虞庆则起了争执,互相嘲讽,文帝不悦。杨素遂与虞庆则不合,二人反目。 杨坚深信杨素,自然不喜庆则。 开皇十七年,岭南李贤举兵反隋。有数将请命,杨坚却指派虞庆则为帅征讨。虞庆则平叛归来半路,被人诬告以谋逆大罪。文帝派人锁拿,斩于荒野。 第七百八十七章 人是自私的 第七百八十七章人是自私的大船破浪而行,甲板上两人相对无言。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陈雀儿缓缓的舒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船舷边,看着两岸还没有绿意的山峰,心里如同堵了一块石头似的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达溪长儒讲的故事只是他人生中很短暂的一个时期,却是他生命中最值得记住的一个时期。 “有没有一个人,他的记忆中没有一点悲伤?” 过了很久,他问了一个自己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达溪长儒怔了一下,笑了笑道:“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么不是个白痴就是个疯子。” 这个回答好像确实有些道理,但达溪长儒很快就又摇了摇头:“就算是白痴或是疯子的生命里也不会只有快乐没有悲伤,他们会痛苦于没有实物果腹,没有衣服御寒。” “望诸君安好。” 陈雀儿将手里酒杯中的酒洒入黄河中。 这一杯酒祭奠的是谁,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只是感念于那些为了保卫家园而战死边疆的汉子们,自古以来,最值得敬佩的就是这些人。为了守护家园而死的人数都数不清,绝大部分人的名字不会被人传颂。他们生于无名,死于无名。 “如何能让外敌不侵?” 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之前的问题他明知道答案,而这个问题他也明知道无解。 “我和安之也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当年在草原上的时候安之说,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让所有人畏惧才不会有人来敢侵犯。但是几年后安之和我再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却不再这么认为……” 达溪长儒停顿了一下说道:“十年前安之以为自身强大可以保证一切,但是后来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正因为你的强大,所以才会有更多的人试图击倒你。而你弱小,那么便会有无穷尽的人来欺辱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人xing本贪……我不知道安之现在有没有想到一个办法,让外敌不敢侵扰。” 他笑了笑道:“但安之向来很聪明,说不定他会找到答案。” 陈雀儿点了点头,心想安之确实是这世间最聪明睿智之人。别人想不到的事他都能想到,别人解决不了事,或许他也都能解决。 而与此同时,在漳河燕云军大营里。随李闲一同轻骑赶来的叶怀玺也在大帐里问了李闲同样一个问题。 “先生,若您为至尊,如何让外敌不敢侵扰?” 李闲问:“比如?” “比如铁勒人南侵,扰我突厥王庭……又比如草原人历年南下,侵扰中原江山。” 叶怀玺说道。 李闲想了想,极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却和这个问题好像没有任何关联:“我是个自私的人。” 他回答的认真,但没有解释什么。所以叶怀玺不懂得这句话里面隐藏着的意思是什么,也不懂得这句话是不是就是自己问题的答案。他还想问清楚的时候,李闲已经起身走出大帐。叶怀玺本想跟上去,但最后却选择留在帐篷里自己仔细想一想先生给出的这个答案到底什么意思。 “如何不让外敌侵扰?” “我是个自私的人。” 无论如何,这两句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关联。可叶怀玺却知道李闲既然如此回答,那么自然有其道理所在。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可越是聪明越容易钻牛角尖而难以自拔。一直到天黑的时候他也没想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所以他连饭都不想吃。 “自私的人……” 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亲兵进来点燃灯火,他却根本没有在意,当灯火骤然明亮起来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答案,却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先生那句话里面所包含的真实含义。 难道先生是说,他是个自私的人所以只管自己能管的事,在他之后的人如何保证国家不受侵扰,他懒得去想懒得去管?可先生是要开创万世不变之基业的人,他要缔造一个强大的帝国,怎么会不考虑身后事? 就在他冥思苦想而不得其解的时候,李闲召见了几个人。 吴不善,关小树,王启年。 这三个人是李闲轻骑北上的时候特意带上的,因为他心里有一件放不下的事必须安排人去做。 “你们三个,带上军稽处全部的人手赶去洺州。” “全部?” “全部” 吴不善诧异了一下:“可主公身边不能不留护卫。” “孤有刀卫营。” 李闲摇了摇头道:“你们都应该知道洺州城里那两个人对孤有多重要,所以到了洺州之后立刻想办法将他们两个带回来。” 吴不善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只要能带回来,什么办法都可以用?” 李闲愕然,随即笑了笑:“随你。” 距离燕云军大营百里外,一个人在夜se中顶着风往北方狂奔。他全身都包裹在一件黑se长袍里,只露出一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他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根铁钎。 尧城东北二百里,数十万燕云军刚刚将帐篷搭建好。自襄阳城而来的燕云军没有休息,汇合了徐世绩的人马后便即刻开拔往魏县方向赶了过来。 在最高大的那座帐篷里,叶怀袖看了徐世绩谢映登一眼道:“我必须先赶过去……昨夜里有个军稽卫失踪,今ri才找到尸首,衣衫被人剥了去……这件事太蹊跷。” “我去!” 谢映登站起来道:“您留下。” “军稽处要配合大军行事,你还是留在军中。” 叶怀袖摆了摆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希望不会有什么事。” 她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只带缇骑,军稽卫黑袍一个都不带。” …………李闲回到大帐里的时候,叶怀玺依然在沉思苦想。李闲进门他都没有察觉,稚嫩的脸上眉头皱的极深。 “刚才接到军稽处的密报。” 李闲在椅子上坐下来,看了叶怀玺一眼:“草原上的战事已经有了转机,阿史那重礼带着人在铁勒人的家乡犁庭扫穴一样走了一圈,铁勒人的已经慌了。札木合派兵偷袭突厥王庭,中了你姐姐的埋伏,损兵数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铁勒人坚持不了半个月必然回撤……罗艺的虎贲重骑也已经到了,你可以放心些。” “啊?” 叶怀玺从沉思中惊醒,随即忍不住跳了起来:“太好了!” 这一跳,孩子气尽显。说起来,他终究还不过是个才过十一岁的孩子。就算他学的再多,领悟的再多还是会有孩子气的一面。这也是他就算再极力的去追逐,也无法和李闲接近的缘故之一。 李闲还在襁褓的时候,就已经有一颗成熟的头脑了。 “不过草原上前阵子遭了灾,数千里之内牛羊被冻死了无数。铁勒人粮草告急,你们突厥人也一样。就算能击退札木合保住王庭,你们突厥人也要面对如何吃饱肚子的问题。” 李闲看着叶怀玺问道:“历年来,草原上如果遭受天灾**,难以自足……你们突厥人是如何应对的?” 叶怀玺的笑容骤然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极轻的回答道:“南下,掠夺中原汉人的财物粮食。” “隋开皇二年……” 李闲语气平和的说道:“草原上大灾,牛羊牲畜死了十之七八。摄图纠集突厥五部可汗兴兵四十万南下,骤然突破长城防线进入中原。烧杀抢掠十几个郡,中原汉人死伤百万,万里焦土……” “隋大业十一年,草原大灾。阿史那咄吉世,也就是你的父亲召集草原各部族,兴兵六十万南下,甚至在草原最深处的室韦人也被召集而来。在雁门关将隋皇帝杨广困住,险些擒住。虽兵败退走,但中原数郡千里沃野几成无人之地。” “大唐武德元年,草原大灾。还是你的父亲阿史那咄吉世,率军数十万南下。汇合马邑郡的刘武周,几乎攻破太原。河西河东十几个郡被劫掠一空,虽然你的父亲死在了中原,阿史那埃里佛也死在了中原,你们突厥人损失超过二十万狼骑。但毫无疑问的是……中原百姓死的更多。” 随着李闲一件一件的说出来,叶怀玺的脸se越来越难看。 他这段ri子几乎忘了,他也是姓阿史那的,他的名字叫阿史那结社率。他的父亲,就是被汉人逼死在娘子关内的突厥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 “刚才你问我,如何不让外敌侵扰。” 李闲看着叶怀玺的眼睛问道:“那我现在问你,若你们突厥人在孤直接派兵援助之下战胜了铁勒人,胜利之后却发现草原上因为天灾**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吃的时候,会不会立刻杀死孤派去的援兵,然后纠集之前还不共戴天的铁勒人一同南下侵扰中原?你们在不久之前还刀兵相向,或许下一刻就在一起庆祝掠夺了多少中原人的土地,杀了多少中原百姓……若你回了草原,如何做?” 这个问题,如刀子一样刺疼了叶怀玺的心。 “你是选择亲自带兵南下。” 李闲笑了笑说道:“因为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你来中原,看过我军中所有的地图,也走过了不少地方,以你的智慧记住一些,甚至偷偷临摹下来也不是问题。你在中原学到的东西,会不会变成你屠杀中原汉人的兵器?” “如果是……毫无疑问那将是一柄杀人如麻的锋利弯刀。” 李闲说。 叶怀袖汗流浃背,不知如何作答。 “或许你会想,既然我会派兵帮你们突厥人打败铁勒人,那是不是就证明我愿意和你们突厥人结盟?既然是盟友,那么你们突厥人遭了灾,我是不是应该送去大批的粮食救济?中原各地的粮仓差不多都满着,随便搬空任何一座粮仓就够帮助你们草原人渡过难关的。毕竟连年厮杀,你们草原人死的确实不少了。” “我不会” 李闲看着叶怀玺的眼睛说道:“事实上……草原上遭了灾,我很高兴。甚至我还会不满意,这一场天灾下来草原上的人死的还是太少了些……莫说粮食,若是我有足够强大的骑兵和足够多的人力物力运送粮草入塞北……我会趁着你们突厥人衰败之际一举将你们屠灭。” “可惜……我做不到。从中原出兵塞北,粮道太长,骑兵出关就算只派五万人,后勤补给的队伍最少十倍之,消耗百倍之,会拖垮这个国家。所以我反倒很希望chun暖之后你们草原人南下来劫掠……我等在家门口来多少杀多少,在这个乱世即将终结于我手之前,我不介意多死一些人。” 李闲微笑着说道:“所以我说,人是自私的。”
第七百八十八章 出人意料 (祝大家小年快乐,身体健康!) 第七百八十八章出人意料 有人曾经说过黑夜是所有罪恶的最好掩饰,但这个混乱的根本就没有正义和邪恶可以区分的时代,黑夜隐藏住的或许只是杀戮,和正邪没有什么关系。更新最快 这样的乱世中,就算有人再怎么标榜自己的仁义道德,也不过是一些令人觉着不太可笑的笑话罢了。 标榜仁义是中原汉人统治百姓的一种有点自欺欺人的方式,就如同草原人手里的弯刀一样。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样的乱世中不存在所谓的正义和道德。 燕云军大营在漳河西岸驻扎,距离此处六十里之外就是夏军的营地。双方刻意保持着这个距离,看起来似乎相安无事。但双方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到来前难得的平静罢了。燕云军这边只有四万左右人马,之前的突进被抵挡住之后兵力不足的劣势就表现了出来。而夏军也不敢轻而易举的反击,燕云军的大队人马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这个地方。 一旦战事胶着,燕云军援兵到来的话夏军立刻就会被困住再无翻身之力。 如果为了消灭薛万彻的人马而将所有兵力调集起来且又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怕得不偿失。 对于王伏宝来说,趁着这个难得的平静的机会将防御布置好才是最重要的事。大夏如今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局,而如何度过这个危局似乎全在他身上扛着。虽然他明知道窦建德对他并不信任,但能在最要紧的时候将兵权交在他手里,这已经让王伏宝心中感念。 感念归感念,如今的王伏宝也和以前那个愚忠的王伏宝大不相同。 他是最初就跟着窦建德起兵反隋的老臣,论资格,当今大夏国内朝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最早一同起事的那些老兄弟,除了他之外谁也没能平安熬过这个乱世。窦建德兵败逃走身边之后十几个人的时候,殷秋,石赞,刘黑闼,这些人没有一个落个好下场的。刘黑闼还好些,死于燕云军李闲之手。 可殷秋石赞呢,肱骨之臣,就那么被窦建德冤杀! 按照军功来说,王伏宝毫无疑问是大夏第一人。 按照资历来说,王伏宝毫无疑问也是大夏第一人。 但这个第一人,这些年却一直过着并不愉快的生活。自从苏定方死了之后,窦建德对老臣越来越不信任。除了他大舅子曹旦之外,其他人在他眼里社都有可能造反。尤其是在军中有着很高威望的王伏宝,更成了窦建德的心头大患。 某些时候,甚至窦建德觉着他比外敌还要更危险。 王伏宝的义子王咆被送回洺州休养之后,其实在军中王伏宝的亲信也已经没有多少了。毕竟这几年他一直没有领兵,若不是大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窦建德还是不肯用他。而军中几个重要将领,比如独孤学,比如苏志虽然对他尊敬有加,但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认同感。 这些新锐的将军们,总是会觉着自己比起朝廷老将来没有什么差距。 就在王咆回到洺州半个月之后,一个身穿道袍的女人走进了王伏宝的府邸。她在王家大宅子里停留了一个时辰,出来之后就直接上了一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没多久,大批的禁军和一位宣纸的宦官就进入了王伏宝的家。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一队大约三百人的骑兵队伍出了洺州城一路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守城门的官兵隐隐在那队骑兵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个人竟然是安国公王薄。 只是守门的官兵有些不解的是,似乎在王薄身后还跟着一个锦衣宦官。而且,护送王薄出城的都是禁军骑兵。他看到了王薄看到了宦官,却没注意到在王薄身后还有一个刻意低着头并且有黑巾遮住自己头脸的人。 这支骑兵队伍昼夜兼程,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清漳。进了城之后得知王伏宝在清漳东南大概百里左右的大营中,骑兵队伍没做一分钟停留又直接出城往大营的方向赶了过来。离着大营还有五里左右,这队骑兵在路边换了衣服。尤其是那个年纪不大的宦官,换了一身簇新的官服。 他虽然在宫中极受宠,但却是第一次出来这么远传旨。所以他难免有些兴奋,而钦差代表的是皇家的威仪,所以自然不能就这么风尘仆仆的赶过去。在路边洗了脸,换了官服,一行人这才继续上路。 而队伍中只有那个黑巾遮面的人没有换衣服,也没有说一句话。在别人洗脸换装的时候,只有他孤独的坐在一边。他垂着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靴子,看不到脸上的表情,眼睛里的伤感和绝望却不可抑制的流露了出来。 我只是个小人物。 他喃喃的说了一句,语气悲凉。 但是很快,他的眼神中就闪过一丝冷冽。 “小人物……也一样有机会……” …… …… 王薄时隔两年再次进入军营,这种感觉让他着实有些激动。自从被窦建德明升暗降把魏郡郡守的官位撤换之后,他足足两年没有触碰到军权这种世界上各种权利中最令人迷醉的一种了。 不掌兵,不知掌兵之妙。 做地方官,管一城一地之百姓远不如控制军队要来的快意。指挥前军万马的感觉,是如此令人痴迷。 王薄到了夏军大营门口的时候就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要知道军营里的气味绝不好闻,但他却极享受,这是一种久违的味道。 权利的味道。 守门的夏军士兵看到一群衣甲鲜明的禁军到来都有些诧异,听说是京城来了旨意更不耽搁连忙去请王伏宝。王伏宝正在大帐中与手下众将商议军务,听说旨意到了连忙率领众将出大帐迎接。 离着很远,王伏宝就认出了王薄。看到这个人出现在军营里,王伏宝的瞳孔立刻收缩了起来。他脑子里恍惚了一下,心中跟着一紧。皮笑肉不笑的王薄看到王伏宝之后快走几步,抱拳笑道:“自都城一别已经与大将军许久没见,大将军别来无恙?” 王伏宝也抱了抱拳道:“承蒙薄公惦记,一切都好。” “只怕稍后就有些不好。” 王薄的笑容猛的一寒,随即让开自己的身子。手持圣旨的御房内侍总管吴编板着脸从王薄身后走了出来,眼神阴冷的看了王伏宝一眼随即清了清嗓子:“陛下有旨意给王大将军,请跪听接旨!” “臣身披铁甲,按照规矩披甲之将不必下跪接旨。” 王伏宝微微欠了欠身子说道:“请钦差宣读。” “身披甲胄不必下跪,咱们大夏朝廷确实有这个规矩,但那也是陛下立下的规矩,而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规矩。王大将军,既然你以这个为借口不肯下跪,那就休怪我无礼了……来人,卸了王伏宝的甲胄,下了他的兵器!” “谁敢!” 王伏宝手下几个亲信将领往前跨了一步,手握刀柄挡在王伏宝身前。 “大胆!” 十几个禁军士兵往前一涌,将王伏宝围了起来。王伏宝后面的将领有人大怒,有人诧异,更多的人则是不知所措。但王伏宝的亲兵们却不管这一套,立刻冲上来将那些禁军又围了一圈。 “就算是陛下要我卸甲,也需给出一个理由。” 王伏宝脸色阴沉下来说道:“你圣旨尚未宣读,就敢下一个从二品大将军的兵器,是谁给你的胆子?!看你畏首畏尾,说话不清不楚……说!是不是你假造圣旨,试图谋逆!” 吴编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他在宫里作威作福的惯了从没见过刀兵。他对官员确实心存敬畏,但他知道旨意里写的是什么,所以对一个即将被押入京城受审的将领实在没什么敬意,京城里的那些官员对他又都有几分巴结之意,谁会如此凶神恶煞一般的对他说话?而此时王伏宝厉声一喝,身上的杀气立刻就弥漫了出来,吴编感觉心里都一阵森寒。 “大……大胆!” 他语气有些颤抖的骂道:“我手里擎着的就是陛下的旨意,你敢抗旨不尊?” “旨意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王伏宝历经浮沉,知道自己这会只能咬定这宦官乃是假的,旨意也是假的,不然一旦被拿下失去兵权,必将万劫不复。现在的大夏已经濒临灭亡,手里没有兵权只能是被人活活的玩死。 “来人!” 他指着吴编大声喊道:“将这个试图谋逆篡夺兵权的阉人拿下,送到都城受审!若有人反抗格杀勿论!” 王伏宝手下亲兵得了令,立刻一拥而上就要将那些禁军的兵器下了。数百名禁军在都城里人人敬畏,可此时在这些浑身都带着杀气的边军面前却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王薄往前跨了一步拦在吴编面前,指着身后一人说道:“王大将军,就算这宦官是假的,难道我也是假的?就算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难道我身后这人也是假的?你可知道,便是此人在都城向陛下揭发你有不臣之心!” 他一把将背后那人拽了出来,将其脸上的黑巾扯掉:“你且看看,这是何人!” “父亲……” 被扯掉遮面黑巾的人缓缓跪了下来,抬起头畏惧的看了王伏宝一眼……此人正是王咆! …… …… 当王伏宝看到王咆在自己面前缓缓跪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今日大势已去。军中本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将领就不多,刚才若是趁着先声夺人的时候将那阉人宰了,将王薄和那几百禁军拿下,他手下诸多将领们也就只能跟着他,可此时王咆出现,他之前抢来的先机立刻就土崩瓦解。 “父亲……” 王咆抬起头看了王伏宝一眼,立刻又将脑袋垂了下去。 “咆儿?” 王伏宝怔住,看着面前跪倒在地的人忍不住痛苦的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到会是你……你倒是……你倒是做了一件大事!” 他的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栽倒。 “父亲……是他们逼我的!” 王咆忽然站起来,指着吴编大声说道:“就是这个阉人,勾结王薄试图篡位!陛下已经被他们杀了,他们是来夺兵权的!只要夺了兵权,王薄就能登上皇位!父亲,这个人狼子野心,在都城将孩儿擒了百般折磨!孩儿不听他们的,他们就说要杀尽府中老兵……孩儿也是逼不得已!” “什么?!” 王伏宝猛然一惊,脸色顿时大变。他身后几十名将领也都在一瞬间吓得面无血色,不可思议的看向吴编等人。 “信口开河!” 吴编气的手都颤抖起来,上前就要揪住王咆的衣襟理论。可他的脚步才迈出去就又顿住,因为他看到王咆对着他冷笑。那种森寒阴冷的笑容让他害怕,恐惧从骨子里心里一下子蹿了上来。 就在这一刹那,有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 王咆猛的上前一步掐住吴编的脖子,单臂将这个在宫里备受宠信的阉人举了起来,手腕上一用力,咔嚓一声就将吴编的脖子扭断。可怜这个第一次出都城的阉人,嘴里溢出一股血竟是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此毙命。 第二件事,就在王咆上前的时候,王薄立刻转身抢过一个禁军士兵手里的缰绳,立刻打马往大营外面冲了出去。 变故突起,竟是如此出人意料! 第七百八十九章谁都有野心 (看了友留言,说我现在名气大了便不专心码字了。 欢迎来到阅读说将明越看越没意思了,前者伤我之痛尤甚于后者!我哪里有什么名气?最近更新是不如以前多,可大家难道不想想,你们看更新一章用十几分钟足够了,我码一章多长时间?要过年了,我怎么可能如以往那样整天都有时间码字?更新不给力,不求月票了,不求红票了,不求打赏了,只求大家理解。) (今天小年,祝大家愉快健康。) (ps:将明不会仓促完结,劝我早日完本的友我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和担心,但将明需要有一个最起码我认为对得起大家的结局,新合同已经签了,但应该一个月之内是不会发的。) 第七百八十九章谁都有野心 变故来的太突兀,突兀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原本已经走到绝路的王伏宝,却在瞬间又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当王伏宝军中诸将看到王咆跪倒在王伏宝面前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个来宣旨的阉人绝对不是假的。而王薄之所以同来,九成便是由此人来接手大军事物。虽然这只是片刻间的事,但众人心里转的都极快。而且他们也知道,陛下对大将军历来不怎么信任。陛下对大将军下手,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虽然王咆跪地只是那么短短片刻,但诸将心中都在瞬间就想到了这一点。 可他们心思转的再快,也赶不上变化来的快。 刚刚跪倒在地脸上一片悲戚之色的王咆忽然跃起杀人,将那个宣旨的阉人直接扭断了脖子。这一下快的电光火石一般,便是吴编身边那些禁军士兵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王咆虽然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但他那一身的武艺又岂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 可怜的吴编还以为自己这次巴结上了王薄,日后有王薄支持以后在宫里的地位更加稳固。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次出都城洺州走上的竟会是一条不归路。虽然他是阉人,是个不健全的人,但他心里依然有野心,哪怕这个野心仅仅是坐上后宫总管的位子。 他也是个聪明人,只是聪明的还不够罢了。 王咆暴起杀人的同时,王薄扭身夺了一匹战马向外冲了出去。在外围的几个禁军士兵反应了过来,窜上马背跟着王薄一块往外跑。紧跟着吴编的那些禁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想跑都跑不了。 王伏宝虽然震惊,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杀王薄,为陛下报仇!” 这一声大喊一出来,算是坐实了王薄杀窦建德试图篡位的罪行。清漳距离都城洺州不下七八百里,王咆大声的喊了那一番话之后就算众人心中不信,也没有办法印证。虽然他们面前就有数百个可以说出实情的人,但毫无疑问王伏宝绝不会给给任何人这个机会。 “这些人弑逆谋反,罪不可恕……全都杀了!” 王伏宝的亲兵都是这些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部下,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心慈手软。几百个亲兵冲上去就是一顿乱砍,那些禁军士兵哪里有时间辩解?他们一边抵抗一边往外冲,很快就被大营里的夏军士兵堵住。 “弓箭手!” 王咆劈手从一个边军士兵手里将连弩夺了过来,瞄准那些禁军士兵扣动了机括:“一个都不要留,这些人都是叛贼!这些败类都是王薄的私兵,冒充禁军前来宣旨!” 王伏宝身后的将领中有人心中起疑,可这个时候谁又敢阻止?他们身边没有带着自己的亲兵,傻子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站出来质疑王咆的话。谁都清楚,这个时候质疑王咆,就等于宣布了和大将军王伏宝作对! 而既然已经动了手,王伏宝怎么可能会对人手下留情? 若是陛下没死,兵权在王伏宝手里,相对来说跟着王伏宝比效忠皇帝陛下要有利可图。而若是陛下真的死了,那么除了跟着王伏宝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在距离大营六十里之外就是燕云军的营地,他们就算和王伏宝决裂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难道他们能挡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燕云军? 兵力一旦分散开,立刻就会被燕云军逐个灭杀。 能做到将军位子上来的人,没有一个白痴笨蛋。 顷刻间,数百名禁军就被屠杀殆尽。 “咆儿!” 王伏宝将自己腰畔的横刀解下来抛给王咆:“带上人马去追王薄那个逆贼,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死要见尸!” 王咆重重的点了点头,招呼了一队亲兵上马冲出了大营。 王薄带着四五个禁军士兵一路狂奔,哪里还管得什么方向。他此时此刻心里后悔到了极致,心想自己怎么就会这么蠢,根本就不应该立刻和王伏宝翻脸的。若自己不是被即将到手的兵权冲昏了头脑,怎么可能做出这等白痴事?历经数十年沉浮,自己怎么还这样草率! 现在他才想明白,进了大营之后就应该先稳住王伏宝才对,假意褒奖,然后找机会趁着王伏宝身边没有人的时候再将其拿下,只要王伏宝被擒住,那个时候谁还敢反对?再说军中独孤秀和苏志这两个人只对陛下忠心,不可能会出头闹事。 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后悔还有什么用? 他只能逃,幸好,这辈子他最擅长的事并不是领兵作战,而是逃命。当初在齐郡的时候,他两次败于齐郡通守张须陀之手都能逃回来。后来又接连败于燕云寨李闲之手,他还是能完好无损的逃跑。再后来随窦建德南下,诸路人马皆兵败唯独他带着手下几千人一路狂奔逃回了河北。 对于逃命,王薄一点也不陌生。 “咱们分开走!每人选一个方向逃到都城汇合!你们记住,只要活着回去便是大夏的功臣!今日王伏宝谋逆造反之事,你们都是亲眼所见!” 他大声喊了一句,随即拨马换了一个方向冲了出去。那四五个禁军骑兵下意识的分开而行,根本就来得及想到王薄这是利用他们引开追兵。王薄身边只有这四五个人,在他看来即使身边留着这几个人也毫无用处。相反,留着这几个人只会让自己的目标变得大起来。 在数不清的追兵面前,多这四五个禁军士兵除了多引来几支羽箭之外还有什么用?分散开来,追兵也要分头去追,他也就能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但王伏宝没想到自己运气竟然那么差…… …… ……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王咆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骂了一句。那个王薄逃的实在太快,追了半日竟是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虽然接连擒拿了几个逃走的禁军士兵,可杀了这几个人毫无意义。 只要王薄不死,一口气逃回都城洺州面见了窦建德的话。今日他编出来的谎话维持不了多久,只要窦建德御驾亲征出现在士兵们面前。到时候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真到了那一日别说是他,就连义父王伏宝除了引颈伏法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士兵们对于皇权有着天生的畏惧,窦建德只需一句话就能杀了他们父子二人! 现在只能快!比王薄要快! 想到这里,王咆下令手下骑兵继续搜寻王薄的踪迹,他带着几个人立刻返回夏军大营,急匆匆的进了王伏宝大帐的时候,王咆这才发现军中四品以上的将领一个不差的全都在这里。而王伏宝坐在中间的帅椅上,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 “跪下!” 王伏宝见王咆进门,厉声叱道。 王咆一愣,但还是撩袍跪了下来。 “我问你!” 王伏宝俯下身子,声音寒冷的问道:“你之前在大家面前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陛下……陛下真的已经遇害?若是有一个字不实,我现在就让人将你绑了送回都城!陛下面前,由你自己去辩解!” “父亲!” 王咆抬起头看着王伏宝,将自己眼神里的恨意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这件事若是孩儿说了谎,难道瞒得住?就算现在瞒得住,此去都城不过数百里之遥,父亲只需派人往都城查证,来回也不过月余光景!若是父亲以为是孩儿贪生才编造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谎言,父亲可以现在令人将孩儿捆了看押,待往都城查证之人回来,再杀孩儿也是一样!” “孩儿若真是贪生怕死才说的假话,那刚才孩儿出去追王薄就不会再回来而是趁机逃走!” “陛下……何时……何时遇害的?” 将军独孤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颤抖的很厉害。 “独孤将军……就在半个月之前,王薄和曹皇后勾结,毒杀了陛下,如今曹皇后对陛下之死秘而不宣,让王薄先来大营夺兵权。待兵权在握之后,王薄就立刻返回都城篡位登基!” “曹皇后为何这样做!” 将军苏志大声问道。 “她……她被人蛊惑,以为是父亲出卖了曹旦将军,以至于数万大军被燕云贼屠灭,曹将军也死于非命。曹皇后逼着陛下立刻下旨杀死父亲,陛下本来也有此意,但纳言裴矩大人劝说陛下不要听信谣言,若父亲蒙冤身死,谁还能为大夏驱逐外寇?父亲为大夏之柱石,柱石若断,国将不存!” “陛下听了裴矩大人的话,便训斥了曹皇后。曹皇后身边有个妖道,善于蛊惑人心,料来便是王薄不知从何处请来的骗子,也不知道是用妖术,还是毒药迷住了曹皇后,那妖道蛊惑曹皇后杀掉陛下,辅佐王薄登基,而王薄则替她杀了父亲报曹旦之仇。” 这谎言并不高明,也有不少漏洞。 但其中也有不少实情,所以一时之间大帐之中的人竟是大部分都信了。 见众人神色变化,王咆趁机大声道:“请父亲立刻率军赶回都城,若是晚了,王薄先一步回到都城的话,勾结曹皇后下令守军封门,到时候父亲百口莫辩!父亲,陛下已经龙御归天,朝中无人主持,此时能力挽狂澜唯父亲一人!请父亲尽快决断!” 王伏宝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道:“此事我需和诸位将军商议之后再做决断,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王咆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退出大帐。 …… …… 王咆一口见杯子里的酒喝尽,看了面前站着的人一眼低声道:“我跟随父亲这么多年,对父亲的为人最是了解。父亲对陛下忠心耿耿,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夏国倾覆。只是……如今军中诸将跟父亲并不是一条心,父亲必然是担心贸然领兵回洺州会引人口舌。王群路……你是父亲最信任的亲兵,这些年来父亲对你也不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父亲犹豫不决,只能靠咱们了。” 站在王咆面前的是王伏宝的家将,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少将军,您的意思我明白,可现在这个时候,大将军不下决心咱们能怎么办?” “军中诸将,除了父亲之外手中兵权最重者不过二人,独孤秀,苏志……这两个人和父亲貌合神离,只怕知道陛下已经亡故之后心里都在盘算着尽早赶回去篡位!他们两个阻止父亲,皆是出于私心。此二人若是联手,便是父亲只怕也抵挡不住!” “若是让他们两个先回都城,咱们谁还有好路走?王群路,你想想……如今陛下已死,大夏不可一日无君,谁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篡夺皇位?可现在大夏群臣之中,除了父亲谁有资格坐那个位子?” “若是父亲登基……你也是肱骨之臣!到时候封公拜将,开府建衙!父亲对至亲至信之人向来厚德仁义,你有此功劳在难道还怕日后不上位?” 王群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垂首道:“少将军,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我生是大将军的人,死是大将军的鬼!” “现在诸将都在父亲在帐中议事……” 王咆冷冷笑了笑道:“你带上所有亲兵将大帐围了,只听我号令,将那些阻碍父亲回都城登基的家伙尽数宰了,你便是第一功臣!” “喏!” 王群路应了一声,随即握紧了横刀的刀柄。 谁……都有野心。 >vid< 第七百九十章 一个都没有 第七百九十章一个都没有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丛叫做野心的苗芽,只要浇灌一些水,甚至不需要肥料,苗芽很快就会长成一棵大树,树荫会遮住一整颗心,处处阴暗。 更新最快 王咆便是如此,他知道自己要想出头上位,要想从一个小人物变成万众瞩目的大人物,只有眼前这个机会了。虽然这只是他仓促编造出来的谎言,但他坚信只要王伏宝真的率军返回都城,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王伏宝不愿还能有什么办法挽回?率军围困都城,不反也不得不反了! 王伏宝没有子嗣,他是王伏宝唯一的后人。 如果王伏宝真的能坐上那把椅子,那么自己坐上去还会远么? 坐在自己军帐里的王咆将酒壶中最后一滴烈酒倒进嘴里,然后将酒壶甩在地上。他极认真仔细的将自己的甲胄穿戴好,这是他受伤归来那日所穿的旧甲,甲胄上的伤痕依然还在,虽然缝补过但胸口上那一道狭长的痕迹依然清晰。 他刻意选择了这件旧甲,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曾经险些死去。而既然活了下来,那么有什么理由不更好的活下去? 将铁盔戴好,王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军帐。 在军帐外面,二百多名王伏宝的亲兵已经整装待发。王伏宝是个极重义气的人,他部下的老兵对他都心存感激。王群路将今日这行动定义为关乎王伏宝生死存亡的大事,这些老兵们心中也都很紧张不安。 毕竟这次他们要杀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百姓们对皇帝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和敬畏,士兵们对将领也是如此。让他们去杀敌他们心里不会有忐忑犹豫,可让他们去杀军中的将领,他们谁都不会淡然处之。 “今日之事,不只是关乎大将军的前程,也关乎你们自己的前程……事成,大将军登基大宝为九五之尊,你们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这话虽然说的俗气了些,连我自己听了都觉着有些做作虚套。但你们也应该都知道,现在我说的话绝对没有一丝虚假。” 王咆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握着刀柄的手更紧了一些。 “你们都是大将军的亲信之人,料来你们也知道陛下对大将军本就颇多忌惮。为什么?因为大将军在军中威望很高。功高震主……陛下若是不死,早晚都会对大将军下手。你我的生命与大将军紧紧的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正值生死存亡之机,我拜托诸位了!” 王咆竟是单膝跪下,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今日之后,我与诸位皆是兄弟。同荣辱共富贵!” “王群路!” 王咆起身,看着王群路肃然道:“我父子二人性命,今夜都交到你手里了!” “少将军放心!” 王群路道:“事关生死,属下不敢轻慢!” 王咆点了点头,在王群路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随即快步往王伏宝大帐的方向走了过去。二百多名亲兵在王群路的带领下紧紧跟着,到了大帐外面之后散开将帐篷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前守在帐外的亲兵已经得到了王群路的口信,所以并没有声张。 王咆走到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后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父亲……王薄抓到了!” 进了门之后,王咆装出几分急切的样子说道。 “在哪儿?还不速速押进来!” 王伏宝忍不住起身吩咐道。 听说王薄被生擒而不是被杀死,在场诸将也都松了口气。他们看向王咆的眼神也逐渐柔和了下来,心说此人果然是没有说谎的。若是他说谎,怎么可能敢将王薄生擒?若陛下没死,他怎么敢和王薄当庭对质? 独孤秀和苏志也是一样,听说王薄被生擒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微不可查的颔首示意,眼神中都带着一丝隐藏的极深的杀意。 “父亲……” 王咆顿了一下说道:“王薄说有机密事只肯对您一人说,所以孩儿没将其带进大帐。” 他抱了抱拳道:“但孩儿知道父亲必然不会单独与之相见,为了让诸位叔伯安心,孩儿斗胆做主,将王薄绑在点将台下面。请诸位叔伯与父亲移步,往点将台一同问话。我愿意与王薄对质,且看是不是我说了谎话。” “这……” 听他这样说,独孤秀等人倒是有些脸红。却忽略了一件极重要的事……若是王咆真愿意对质,为何偏偏要绑在外面,而不是带进大帐? 王伏宝至此对王咆的话深信不疑,他起身道:“既然如此,咱们便一块去瞧瞧,那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那个逆弑至尊的叛逆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 众将都有这个意思,随即起身跟王伏宝一块往外走。 王咆率先出了大帐,对外面围着的亲兵们使了个眼色。王群路会意,打了个手势,亲兵们随即缓缓的将硬弓拉开。 当王伏宝率先走出军帐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群眼睛赤红的或持弓或持刀的甲士。 一瞬间,他似乎就明白了过来。 “不要!” 王伏宝大声喊了一句,却被王群路和王咆两个人架住胳膊拉向旁边。走在他后面的独孤秀和苏志两个人诧异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十几支羽箭放翻在地! …… …… 王薄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么倒霉过,哪怕过往十几年间什么样的倒霉事都经历过,但他依然觉着这些倒霉的事加在一起也不如今天倒霉,运气差的人或许出门摔进深坑里,而他今天简直是走一步摔一次。 才从夏军大营里狼狈不堪的逃出来,仗着他这么多年来逃命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成功将那些追兵甩开。才刚刚在一片草丛里坐下来准备喘口气,辨别一下方向再往都城方向赶路的时候……他就被人围住,十几柄在月色下反射着冷幽幽光泽的横刀将他团团围住。 是燕云军的斥候! 慌不择路间,他竟然朝着燕云军驻地这边冲了过来。现在他才算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轻易便将王伏宝派来的追兵甩开了。那些夏军骑兵根本就不敢靠近燕云军大营二十里之内,而自己则一头撞了进来。 “我与你家主公乃是旧识,有极深的交情!哎呦……都说了是朋友,你们就不能轻一些?勒死我了……” 他一边哀求燕云军的斥候捆绑的力度小一些,一边观察着是否有机会逃生:“我告诉你们,你们如此对待我,等回到大营之后燕王殿下必然不会轻饶了你们,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就给我松绑,我还能在燕王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哎呀,干嘛打人!” “哎呀!不许打脸!” 王薄一缩脖子,脸上被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抱歉!” 打他的斥候队正笑了笑,极其可恶的说道:“是我打偏了,我真不是想扇你的脸,我是想扇你的嘴。” 王薄大声道:“我与你家主公真是至交!” 那斥候队正刷的点燃了火折子,揪着王薄身上那一身大夏的官服笑了笑说道:“白痴到了你这个地步的,还真是不多见……看这身紫色冠袍,还是个品级不小的大人物……我家主公根本就不在此处,你若是主公至交会不知道?” “呃……我当然知道,我与你家主公约好了相见。他让我赶去尧城,我这是天黑走的迷了路!” 啪! “干嘛又打我!” “主公就在军中……” “你卑鄙!” 啪! “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啪啪啪啪啪啪啪…… 就在十几个燕云军的斥候押着王薄往大营方向返回的时候,在大营南边火光照射不到地方,一个全身黑袍的人将自己隐藏在一丛野草中,他伏倒在地上仔细打量了一下燕云寨守军的人数,忍不住摇了摇头。 当值的士兵太多,就算他手里有一条趁手的马槊也未必杀的进去,更何况现在他的手里,只有一根在他看来没有什么用处的铁钎。 想到了铁钎,他忽然心里冒出来一个极大胆的想法。 他身上穿的是军稽卫的衣袍,他手里还有被他杀掉的那个军稽卫的腰牌。何必要想办法偷偷摸摸的潜进去,便是这样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只怕也没人会起疑心!在燕云军中潜藏了这些日子,他知道军稽卫的人在燕云军中有着极特殊的地位。军中将领,根本没有权利管束军稽卫! 有这身衣服,这块腰牌,自己就算一路走到那人的大帐外面,只怕也不会有人阻止!就算那人武艺绝伦,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生出敌意。因为这身衣服,足以让那人放松警惕! 只需要他放松一小会,哪怕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黑袍汉子有绝对的自信,就算这铁钎再不顺手也足够杀死他了。 想到当时自己杀了那军稽卫逃出燕云军大营,只是为了逃走顺利。现在看来,倒是也为了进这座大营做好了准备。这都是天意,合该那人要死! “你若真是病入膏肓……我怎么能等你自己死?” 这身穿军稽卫黑袍的汉子喃喃的说了一句,眼神越发的坚毅起来。他在草丛里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主公,今日为你报仇之后,我便到地府去寻你,也不知道这黄泉路要走多久,你喝没喝那碗孟婆汤……我此残身,只为了今日,主公……等我!” 他站直了身子,紧握着铁钎大步朝着燕云军大营的方向走了过去。 …… …… 黑袍汉子走到燕云军辕门处的时候被守军拦住,他装作气喘吁吁的说道:“我刚才奉了主公的命令出去做事,刚刚赶回来。赶紧打开大门,我有要事禀告主公!莫要耽搁,耽误了大事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守门的士兵犹豫了一下不敢耽搁,转身往大营里面跑了进去。黑袍汉子就站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儿看见那守军士兵急匆匆跑了回来:“主公旨意,开门让他进来速速到大帐禀报!” 辕门缓缓打开,黑袍汉子立刻大步往最高大的那座帐篷跑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很急促,心跳的越来越快。他情不自禁的将手里的铁钎握得更紧,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放松,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功亏一篑。距离那座大帐越来越近,他发现自己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尉迟恭! 他在心里大声提醒自己:要稳住!要冷静! 他走到大帐门口的时候,守护大帐的亲兵也没多看他一眼。他悄悄松了口气,随即撩开帘子走了进去。他在心里计算着,就说有机密信呈递,然后靠近那人的身前,再暴起杀之!仔细的想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纰漏他随即忍不住笑了笑。 有些得意。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一张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英俊的脸。 还有一柄在瞬间架在了他脖子上的黑刀,锋利之极的刀锋紧贴着他的咽喉。 “虽然孤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的运气真的很差。” 李闲看着面前的黑袍汉子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格外的漂亮。 “为什么?” 才进门就被制住的尉迟恭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想不到自己哪里做错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可惜可叹,而是不解不甘。 “因为……” 李闲微笑着认真解释道:“孤身边现在一个军稽卫都没有。” 第七百九十一章 两世 黑暗 (感谢开拖拉机飙车的大红包,打出来五张月票还有一万五千纵横币,赚到了啊。 欢迎来到阅读感谢今年小十八罗辰何echo1990小鼬追日mouli79路上一头猪willylu铛铛1沧海浪花海纳堑川wyyzhw彼岸兰棋的月票支持!感谢你们!) (ps:我自己也无耻的给自己投了两个红包,抽到两张月票,貌似也赚到了) 第七百九十一章两世黑暗 叮当一声,尉迟恭手里的铁钎被他丢在地上。他缓缓的抬起头直视着李闲的眼睛,然后抬手将自己遮住脸面的黑巾扯了下来。在襄阳与梁军援兵决战那一日,他身披数十处重伤,便是脸上也纵横交错的都是伤口,时隔数月,此时脸上的伤已经结疤,看起来就好像脸上爬满了弯弯曲曲的蚯蚓一样。 他将铁钎丢弃在地,是因为他知道手里有这根东西毫无意义。 李闲的黑刀就放在他的喉咙前,毫无疑问的是只要那锋利之极的黑刀轻轻一划,他的咽喉就会如一层纸般被轻易割破,他杀过无数人,割断过不少人的脖子,他知道只要那黑刀一动,自己的脖子里就会往外瀑布一样喷出血液。微烫,腥臭。 他曾经很喜欢这种感觉。 李闲看着这张有些陌生的脸,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会儿。他的手稳定的如同一块磐石,刀锋在尉迟恭脖子前面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你是尉迟恭?” 在脑海里将有可能行刺自己的人过滤了一遍,李闲发现只有这个名字似乎最合适。当初在襄阳城的时候,万玉楼带着军稽卫的人在数以万计的死尸中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尉迟恭的尸体。 但李闲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如此执着,既然侥幸不死非但没有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渡过余生,居然千里迢迢的追过来行刺自己。李世民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确实值得令人感慨。 “我是” 尉迟恭点了点头,看着李闲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平淡下来。 在走进这座帐篷之前,他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水。他半生至今杀人无算,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因为杀人而心中激荡难安。从军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早已经不可计数。从最初跟着刘武周,到后来跟着李世民,大大小小历经百余战,哪一战不是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李闲微微笑了笑,将黑刀收回。 这个动作让尉迟恭诧异了一下,随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燕王就是燕王,看来你对自己的武艺极自信。如果换做是我的话,一定先在你的咽喉上割一刀然后再派人去查刺客是谁……而你却在明知道我是谁之后反而放下刀子,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太过自负。” “刀子不在你的脖子边,但依然在孤手中。” 李闲看了尉迟恭脸上的伤痕一眼,居然缓步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若你觉着孤是自负,孤也不会介意,这世间自负,且随时可以自负的人并不多。” “我听说过,燕王殿下的武艺便是号称马上无敌的罗士信,步下无敌的雄阔海都甘拜下风。但我也听我家主公说起过,你这是这世间最怕死之人。既然怕死……必然谨慎小心,可你今天似乎却一点也不谨慎,难道你就不怕我还有别的手段杀你?” “恢复的不错。” 李闲没有回答尉迟恭的话,而是笑着说了一句让尉迟恭一时之间难以理解的话。 “什么?” 他问。 “你的伤势恢复的不错,李世民写信给孤,求孤送些伤药给你……看你现在的模样,看来孤送的伤药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我不会感念你什么。” 尉迟恭极认真的说道。 “孤也没指望你感谢孤,孤的意思是……你辜负了李世民。” 听到这句话之后,尉迟恭的身子猛的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李世民曾经为了自己向李闲求药,从李闲话语中知道这件事的他心里其实激荡不平,但他刻意表现的很平静,因为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对李闲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而李闲说他辜负了李世民,让他心里的激动再难压制。 “你……什么意思?!” 李闲将黑刀放在一边的桌案上,轻轻抚过那森寒无比的刀锋:“李世民为了你向孤求药,虽然其中还有让孤麻痹大意的意思在内。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对你真的十分看重,他不希望你死……所以,哪怕他知道这样做会被人讽刺笑话,还是给孤写了那封信。” “他或许不指望孤的伤药能救你,但他还是那样做了。孤在想,或许他是想无论能不能救你,总要救过试一试才行。而你呢……却自己跑来送死,岂不是辜负了李世民?” 尉迟恭的脸色有些发红,眼神也变得凌乱起来。 但是很快,他就用一次深呼吸让自己再次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我运气真的很差,你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 “你觉得是自己运气差?” 李闲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些许嘲讽。 …… …… 李闲没有继续说什么,但尉迟恭却知道李闲要说的是什么:“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 “你问” 尉迟恭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然后肃然问道:“我偷听了叶怀袖和别人的谈话,她们谈及到有个人病入膏肓即将身死,她们说的……是不是你自己?”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李闲的脸色忍不住变了变。 “不是孤……但是对孤来说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这件事叶怀袖她们也瞒着孤,那个人本是我至亲之人,想不到最后知道这件事的反而是孤。说起来有些讽刺可笑,她们瞒着孤是怕孤分心。但却不知道,最痛苦之事莫过于不知情而后悔莫名。” 尉迟恭沉默了一会儿,遗憾的摇了摇头:“看来确实不是我运气太差,而是自己太轻率仓促了些。我本来是打算潜伏在你军中,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杀你几个至亲至近之人,让你也体会一下亲人离别的痛苦。可我听到叶怀袖的话之后,以为要死的是你……我怎么能让你病死?” “体会至亲至近之人离别之苦……孤自幼就在这种痛苦中长大。” 李闲摇了摇头:“你把李世民看成亲人?” “是!” 尉迟恭笃定的点了点头:“杀我主公者,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这句话很无聊。” 李闲轻声道:“也是最没意义的一句话,你难道真的以为你会变作恶鬼?如果这世间所有枉死之人可以变作鬼魂,那百万军人谁手中没有人命?那些死了的人都化作恶鬼,这世道还会如此安静?孤……杀人无算,十年杀伐,枉死在孤手中的人也不少,如果他们都要来索命的话,轮不到你。” “鬼不在人世间,而在人心中。” 李闲淡淡的说道。 “只有不成气候的泼皮无赖,或是受了冤屈而无力伸张的弱者,才会将报仇的希望寄于死后化作恶鬼。” 尉迟恭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看着李闲问道:“可今天既然我来了,而且你也没有立刻杀了我,我总得试一试能不能杀了你。” “如何试?” 李闲问。 尉迟恭认真的说道:“既然你自负武艺不俗,那你肯不肯与我一战?我知道这要求有些可笑,若换做是我也不会答应。可你难道就不想亲手了结我这最后的威胁?只要亲手杀了我,你心里会安稳些。” “你比李世民如何?不论武艺,只谈重要。” 李闲忽然问道。 “不如” 尉迟恭根本没有想就直接回答了两个字。 “李世民临死之前也曾对孤说过你刚才说的话,他在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明知不是孤的对手,还是想与孤一战……你可知李世民是怎么死的?” “万箭穿身。” 尉迟恭回答。 李闲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你果然是个怕死之极的人。” 尉迟恭缓缓的弯腰,将丢在地上的铁钎捡了起来:“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放弃。” 李闲看着他忽然问道:“你可知为什么到了现在,外面的侍卫都没有进来?” 尉迟恭一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因为孤吩咐过,谁也不要进来。” “为什么?” 尉迟恭问。 李闲认真的回答道:“孤总得尽力试试能不能让你改变心意,不然后世的门板上少了一个门神这责任有些大啊,我会总觉得对后世之人有所亏欠……孤杀李世民,不曾心软。杀你,却有些犹豫不定。就比如李世民救你,不管能不能救总要试一试。孤也一样,不管能不能劝你不死,总要试一试。” …… …… 尉迟恭不懂李闲在说什么,一点也不懂。 李闲知道他不懂,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死在他手里的英豪已经不止一人,对后世之影响有多大他更是无法估量。没有了李渊的大唐,没有了李世民的大唐还是不是大唐这又有谁说的清楚? 这些他不如何在意,他却有些感慨于后世柴门之上贴着的门神只有秦叔宝一人会不会有些孤单。或许是因为无聊,或许是因为怀念。 “你就当孤是无聊乱说。” 他轻笑着说道。 尉迟恭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可我进了这座大帐开始,你从没有说过一句要招降我的话。” “许你高官厚禄?” 李闲笑了笑道:“没这个必要,你心中有执念,岂是一些黄白之物可以改变的?就算你有这个心思,孤也不会留你。万一你日后有天发现自己对李世民的愧疚难以承受,再来杀孤的时候孤岂不是还要麻烦一次?除祸自然要除根……总得为以后多想想。” “那你劝我惜命有什么意义?” 尉迟恭问。 “意义在于,孤自己心里落个虚假的安生。” 李闲缓缓站起来,看了看手边的黑刀:“孤杀李世民,以万千弓箭手射之,使其死于战阵之中是为了全他半世枭雄之名……孤杀你,是为了全你一个忠臣节烈之名。” “你是个疯子。” 尉迟恭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他忽然发现面前这个人其实真的有些可怕。 “一个人玩的太久了,总会有些无聊。无聊的久了,总会有些疯癫。你或许不知道,孤到了现在为止最大的乐趣,竟然是和将死之人说说心里话。但凡活着的人,孤谁都不会和他们提起什么。” “说起来,孤尝试着相信任何一人。但经历过这二十几年之后,孤才醒悟原来轻易相信任何人一人的代价或许便是死无数次,而人死一次就够了……孤已经死过一次了,自然比别人更知道死的苦楚。有人或许劫后余生会说,他死过一次了。但那怎么能和真正死过一次相比?经历过无穷尽的黑暗之后,对光明总会格外的珍惜。” “你说孤是怕死之人,没错……因为孤知道光明的可贵。” 李闲叹了口气:“你说想让孤体会一下亲人离别之痛……你可知道,孤已经体会了两世?” 看着尉迟恭惊讶莫名的表情,李闲忽然笑了笑说道:“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死了之后可没有什么黄泉路,也没有什么奈何桥,阴曹地府也没有什么阎王夜叉判官……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透彻的黑暗,你从没有体会过的绝对的纯粹的黑暗。” >vid< 第七百九十二章 门神 第七百九十二章门神 (先给大家拜一个有些迟了的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事事顺心,身体健康,合家欢乐,财源广进!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每天把所有时间用来码字的时候难免有些心烦,偶尔也会有厌倦。欢迎来到阅读 查资料,码字,一坐一天其实是一件很枯燥的事,这是不可否认的。可这两天受伤被强制休息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不能码字更让人心烦厌倦啊,这是一种痛苦……很贱的痛苦。) (ps:我爱码字,我爱你们!) 尉迟恭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惧和迷惑,他看着面前这个俊美的年轻男子心里被一团黑暗笼罩。他不知道李闲说的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他听不懂。但他却隐隐间觉着李闲没有说谎,而是在对他说一件很真实也很无奈也有些无趣的事。 他捡起了地上的铁钎,却没有立刻刺出去。 在他三步之外,李闲站在桌案旁边,那柄在很多个传说中出现过的黑刀就放在桌案上,触手可及。三步的距离,换做是旁人与尉迟恭这样的人对峙的话只怕早就汗流浃背。这个距离对于尉迟恭来说几乎等于没有距离,若是他长槊在手的话只需手腕一抖槊锋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对手的咽喉切开。 可惜。 李闲手边是他惯用的黑刀,而尉迟恭手里是一根不趁手的铁钎。 李闲说完想说的话之后便不再言语,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尉迟恭。这种眼神让尉迟恭很不舒服,那眼神不是嘲笑,不是轻蔑,却比嘲笑和轻蔑更伤人。那是一种淡然,平淡的不夹杂任何感情在内。 可这种淡然在尉迟恭理解就是目中无人。 “说完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尽力平静的问了一句。 李闲点了点头,视线缓缓往下移动最终停留在尉迟恭手里的那根铁钎上。尉迟恭的眼神一直随着李闲的眼神移动,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男子可不仅仅是有着绝高的地位,还有绝高的武艺。 “刚才孤一直在劝自己。” 李闲忽然叹息了一声:“你是当世虎将,李世民身边众叛亲离唯独有你不离不弃。也正是因为有你在,他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实力。得你一人,李世民足以自傲。你这样的虎将无论是谁都会有爱才之心,孤也有……所以孤刚才虽然说你是孤以后潜在的威胁,但孤还是不得不在给自己找不杀你的理由。” 尉迟恭脸色微微一变,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李闲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在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追随刘武周兵败的时候,李世民和自己的那一番彻夜长谈。那一次,李世民没有许诺什么高官显爵,也没有许诺什么黄白之物。当时李世民最打动尉迟恭的一句话,简短却让人怦然心动。 我需要你。 只这四个字,让尉迟恭知道自己的前程并不暗淡。刘武周身死,他是个败军之将。和唐军交战之际,死在他手里的唐军将校不计其数。李世民没有怪罪他过往的那些事,而是真诚的请他留下辅佐自己。 本打算为刘武周尽忠的尉迟恭改变了主意,这个决定,让李世民手下多了一员沙场近乎无敌的虎将,为他日后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听到李闲这番话,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世民。然后想到,李闲是不是真的想留下自己? 答案来的很快,也让他的心里一松。 “孤和你说了那么多话,其实也是给自己多些时间来考虑是否留下你。你手里的铁钎是密谍的,你杀了他……可如果认真仔细的想,若能换你效忠似乎死一个密谍也是值得的。” 李闲淡淡说道:“可是想了这么久,孤发现……孤……不需要你。” 我需要你。 我不需要你。 这是李世民和李闲仅仅相差一字却截然相反的答案。 李闲看着尉迟恭手里的铁钎,抬起手指了指说道:“曾经在战场上厮杀,孤麾下多少士兵将校死在你手里都不算是仇恨。因为那是战争,必然有生死。他们若是足够强,死的就是你而不是他们。而你为了杀孤而先杀了一个密谍,这便是仇恨了。” 李闲极认真的说道:“或许留下你会为孤带来很大的好处,你会成为孤麾下又一员战无不胜的悍将……孤经常看些史,上面也记载过很多人被俘之后忠贞不二但求一死,战胜的人不得不挥泪斩之却带着彻骨惋惜的故事。每每看之,都让人唏嘘惆怅。” “可是……孤更喜欢吕布那样的人。打输了就投降,不以为耻。” 李闲笑了笑道:“虽然说起来有些悖逆了所谓的道德仁义,但却是人性最真实的反应。” “动手!” 尉迟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多谢。” 他说了两个字,有些莫名其妙。 李闲却似乎明白,极认真的点了点头。 “若燕王殿下你真心招降,或许我会再次做出背叛之事。就好像当初秦王与我彻夜长谈之后,我便忘了刘武周一样。跟随你,我也许会渐渐的忘了李世民。而且说一句我自己之前都不敢承认的话……我来杀你,内心最深处何尝没有想过会不会换来又一个机会?一个前程锦绣的机会?” 尉迟恭微笑着说道:“所以刚才我也在纠结,心里有些不舍……不舍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忠义之名,不舍一段君臣不疑的过往。燕王您说不需要我,断了我心中纠结之根源。所以……必须要说声谢谢。” “谁不贪生?” 李闲缓缓摇头说了四个字。 尉迟恭嗯了一声,然后洒脱一笑道:“最起码……我会有个忠义之名。” 李闲慢慢的伸出手,将桌案上的黑刀拿了起来。 …… …… 燕王的大帐外面,密密麻麻围着十几层精甲武士。连弩已经装满了箭匣,微微放低没有对着大帐。在弩手身边,是上百名身穿青衫的刀客。每一个士兵都做好了准备,一旦大帐中有什么异样立刻一拥而上。 但大帐中一直没有传出兵器相撞的清脆声响,所以帐外每个人反而更加紧张。燕王之前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大帐之内。 吴不善,关小树和王启年离开大营往洺州赶去,带走了大营中所有的军稽卫。但燕王身边还有刀卫营,还有亲兵营。有自幼流浪逃命的经历,李闲怎么可能让自己身边缺少护卫?李世民说过李闲是个极怕死的人,而李闲也从来没有否定过这一点。 所以,尉迟恭孤身进入大营行刺李闲绝不会成功。即便军稽卫都在他也不会成功,这不是运气好坏的事。 大帐中隐隐有交谈的声音传出来,但并不清楚。大帐外面的每个人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器,时刻准备着冲进去护驾。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辕门方向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有人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一队披着大红色披风的精骑风一样从远处卷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骑着一匹通体赤红战马的女子,穿一身白衣在夜色灯火中显得格外醒目出众。 这队骑兵迅疾而来,离着燕王大帐不远处停了下来。骑在红色战马上的女子看到围着大帐的那许多士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主公何在?” 带着几分疲倦之色的叶怀袖大声问道。 刀卫营统领聂夺往前走了几步,对叶怀玺施礼道:“回大档头,主公就在大帐中。” “刺客何在?” 叶怀袖又问。 “也在大帐中!” 聂夺答。 叶怀袖忽然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从红色战马上一跃而下大步往大帐这边走了过来。聂夺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拦住她,抱拳垂首道:“大档头,主公严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要进入大帐。” “刀卫营职责何在?” 叶怀袖冷冷的看着聂夺问道。 “誓死护卫主公!” 聂夺认真肃然的回答道。 “既然刀卫营的职责便是誓死护卫主公,那主公身边有危险在,聂夺,你何故在这里观望不前?就算有主公的命令,但你难道不知道主公或许有危险?既然涉及到了主公安危,即便有主公军令难道你们就敢渎职懈怠?!不管主公要做什么,先将那刺客拿下再说!主公要留活口那便留下,也不容的你们这样停步不前!” 这几句话说的似乎有些蛮横不讲道理,毕竟不让刀卫营向前的命令是李闲下的。但却让聂夺出了一身的冷汗:“大档头教训的是,是我忘了刀卫营的职责。” “随我进去!” 叶怀袖冷声说了四个字,快步往大帐走了过去。 就在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帐的帘子忽然被人从里面挑开。挑开帘子的,是一根黑色的铁钎。 当外面的人看到这根铁钎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都忍不住一紧! 聂夺下意识的将那柄巨大的砍山刀提了起来,几乎忍不住就要一刀斩过去。他的刀子已经举了起来,却被叶怀袖拦住。 她熟悉那只握着铁钎的手。 …… …… “来了。” 走出大帐的是燕王李闲,他看到叶怀袖的时候有些许诧异,随即笑了笑,眼神中有几分感动:“千里迢迢的赶来,一路辛苦。” “来了……不辛苦。” 叶怀袖微微喘息了一口,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下。说实话,刚才看到那根铁钎的时候她的心甚至停了下来。只这片刻的时间,她竟是脑海里猛的嗡的一声响如炸响了一声巨雷。 李闲将铁钎递给叶怀袖,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大帐地上的尸体有些遗憾的说道:“他是我见过出手第二快的人……仅次于罗士信。如果他手里有一件趁手的兵器,说不定今日这一架会打的时间长久一些。所以……有些不爽快。” “将这根铁钎葬在那个死了的密谍坟中……相对于尉迟恭来说,虽然死的只是个普通密谍,但那是也我的人。尉迟恭再悍勇,也不是我的人。” 叶怀袖将那铁钎递给身后的缇骑密谍,她看着李闲认真的问道:“为什么要冒险?这样的事本可以轻易简单的解决,何必让自己身处险地?” 李闲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往远处走去。叶怀袖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缓步跟了上去。 走到大营中一处高坡上,李闲站在那里俯视整座大营。他负手而立,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以后不要这样好不好?” 走到他身边的叶怀袖低声说道。 “我是一个经历过很多次生死危机的人,所以小心谨慎自然是难免的……” 李闲笑着说道:“可也正是因为这人生开始的经历太刺激了些,现在整日被护在重重侍卫中反而有些无聊。怕死和喜欢刺激其实一点也不矛盾……而且自从李世民死了之后我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刺激的事了。这不好,所以我打算看看是谁要来杀我……然后我发现来的竟然是尉迟恭,所以又觉得有刺激事了。” 李闲微微笑着,很久不曾出现在他眼神中的得意一闪即逝:“你知道么……刚才我干掉了一个门神……” 第七百九十三章 暴露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暴露了? 江南阳春三月已经是花红柳绿,塞北之地却还是一片苦寒。高速更新 虽然有新绿顽强的从枯黄了的野草下钻出来,可却被草原上的衰败掩盖住了这新绿的生机。 自二月之后草原上的战事出现了转机,阿史那重礼带着五千轻骑杀入铁勒人的家园之后,铁勒人的优势逐渐消散殆尽。南下数月以来,非但没有如预期那样摧枯拉朽一般将突厥人击溃,反而丧失了超过十五万人马,这样巨大的损失对于铁勒部族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毕竟在与突厥人争夺草原霸主的那一场恶战失败之后,突厥人的持续杀戮让铁勒部族的人口降低到了一个令人心酸的数字。尤其是这几十年来,每一任突厥可汗在位的时候,都会兴兵北伐,这样北伐的目的单纯,纯粹是为了杀戮铁勒部族的男丁。 这也导致了铁勒人持续不断的向北迁移以躲避突厥人的追杀,札木合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大汗,他抓住了最合适的机会,也几乎没有走错一步路。在突厥人最虚弱的时候,他南下试图夺回铁勒人曾经的霸主地位,本来成功的几率极大,可惜……变数出现在两个汉人的身上,一个叫刘弘基,一个叫罗艺。 先是刘弘基出谋划策,再加上那万余汉人轻骑的战力惊人,突厥人在最初的战争中虽然节节溃败,但并没有遭受到致命的打击。就在札木合找到将突厥军队一举歼灭机会的时候,罗艺又带着虎贲重甲杀入塞北。这是虎贲重甲第一次深入草原作战,让铁勒人知道了汉人的骑兵竟是如此强大不可匹敌。 那一场恶战,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札木合却一直不能释怀。 “突厥人和汉人不是敌人么?” 一口气灌进嘴里半袋子烈酒,札木合眼睛有些发红的问道:“为什么那些该死的汉人要帮助突厥人?!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手下几个重要将领不敢答话,即便他们敢却也无法回答。札木合的疑问同样是他们的疑问,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没有想明白和突厥人水火不容的汉人为什么会直接插手这场草原上的战争。 要知道就在铁勒人南下之前,突厥可汗阿史那咄吉世连续发动了两次对中原的攻势。第一次将汉人的皇帝杨广围困在了雁门关,险些将那个被尊称为天可汗的汉人皇帝生擒活捉。第二次突厥人南下虽然同样是大败而回,但毫无疑问,他们也让中原北部的十几个郡变成了一片焦土。 汉人是不会忘记仇恨的民族,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仇人变成了朋友? “很简单。” 陈婉容看了一眼那些哑口无言的铁勒将领,抬起手用緤布手帕为札木合擦去下颌的酒汁:“因为汉人惧怕大汉您的强大。” “惧怕?!” 札木合猛的将陈婉容的手推开,忍不住怒道:“惧怕?如果他们惧怕我还会派兵来帮助阿史那朵朵那个该死的女人?!我现在需要的是有人帮我出主意想办法,而不是一味的拍马屁!” 陈婉容揉着生疼的左手,依然保持着脸上谦卑而迷人的微笑:“伟大的可汗,难道您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直视着札木合的眼睛说道:“正是因为您现在的强大让汉人心生顾忌,所以他们才会暂时忘记和突厥人之间的仇恨。您想想,突厥人虽然和汉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但突厥人现在很虚弱,就好像一头刚刚产下来的羊羔一样,突厥人现在没有能力威胁到汉人的锦绣江山……” “可大汉您不同,您麾下有数十万精锐的骑兵,您的号令如果传遍整个草原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是对中原汉人的威胁。正是因为那些汉人惧怕您,他们才会派兵去帮助突厥人。换做是您也是一样的……您是想要一个孱弱如羊羔的邻居,还是选择一个强壮的狼王做邻居?” 札木合愣了一下,将陈婉容拉过来抱在怀里:“美人,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么你来告诉我……到了现在怎么才能击败突厥人?还有那些该死的汉人重骑……你要知道,这一个月来和那些汉人重骑交手让我至少损失了两万精锐的骑兵!而且,他们还假扮我的骑兵四处劫掠其他部族,现在那些部族的首领越来越恨我了。” “我在想……” 陈婉容微笑着说道:“突厥人是用什么换来了汉人的支持?” “是什么?” 札木合问道。 “是臣服!” 陈婉容认真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阿史那朵朵那个小浪蹄子一定是和汉人的统治者达成了一个协议。阿史那朵朵代表突厥人向中原汉人称臣,或许还会以狼王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永远不南下侵扰中原。用这样卑鄙懦弱的方式换来了汉人的怜悯……再加上汉人也忌惮大汗您的威名……” “我不需要你来解释这些东西!” 札木合有些不悦的说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们汉人的心思就好像西拉木伦河的河道一样弯弯绕绕,你现在只需告诉我怎么才能打赢这一战,我不管突厥人对那些孱弱的汉人发下了什么誓言,今天我可以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如果你帮助我打赢了这一战,我让你成为草原上最尊贵的大可敦。” “或许……突厥人的办法不错。” 陈婉容笑了笑,嘴角勾出一抹得意。 …… …… “你说什么!” 札木合猛的站起来,一脚将陈婉容踹翻在地:“你刚才还说突厥人这样的伎俩是卑鄙懦弱的,现在你居然让我也向那些孱弱的两脚羊称臣?阿史那家族的人已经丢尽了草原人的脸面,难道你还想让我也做这种卑微的事?!” 他这一脚踹的有些力度,陈婉容的鼻子里立刻就涌出来两条血流。可她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却还带着谦卑温顺的笑容:“我最伟大的可汗,长生天派到人间来的使者……您不应该怀疑我的忠诚,我怎么可能劝您对那些可恶可怜的汉人称臣?” 她匍匐在地,犹如一只匍匐在狼王脚下的母狼:“伟大的可汗,或许您对现在中原的事不是很了解,所以您没有明白我的话。请您给我时间,让我耐心的为您说明这样做能为铁勒部族带来的好处。” 札木合沉吟了一会儿,重新在毡毯上坐下来说道:“如果你给我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的话,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投进火堆里烤了吃……你应该知道,铁勒人的尊严不容亵渎,长生天的尊严不容亵渎。” “我知道,伟大的可汗。” 陈婉容抹去脸上的血迹,微笑着说道:“如今的中原比起草原上来说还要混乱不堪,曾经强大的大隋帝国灭亡了,现在中原那些有实力的人都在抢夺皇位,到处都在打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阿史那朵朵依附的是一个叫李闲的汉人。李闲是现在中原最强大的人,他已经几乎统一了中原……” 她看着札木合说道:“但是毫无疑问,中原还有很多人不服从李闲的统治。李闲要想将中原统一,还有很多强大的敌人需要他去征服,或许一个变数,就能让他从云端跌落到谷底。汉人的出现是铁勒部族和突厥部族战争中的变故,那么为什么咱们铁勒人就不能成为那个让李闲从云端跌落谷底的变故?” 札木合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有点明白陈婉容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让中原变得更乱一些,让那些该死的汉人没有精力再来搀和草原上的事?” “伟大的大汗,您的智慧比萨尔湖的湖水还要深!” 陈婉容道:“大汗可以假意对那个李闲称臣,甚至可以答应一些突厥人也不敢答应的要求。汉人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牛羊,马匹,这些都可以。只要汉人答应退兵……不,只要那个李闲答应见您派去的使者,这件事就成了。” 她微笑着说道:“中原为什么会变得混乱?有什么能让中原更加的混乱?” 札木合道:“因为汉人的皇帝死了,大隋帝国就像崩塌的雪山一样倒了,所以中原一片混乱……要想让中原更加混乱,那么就让最有希望成为皇帝的那个人去死好了,他死了,中原的其他有实力的人怎么能坐得住?” “大汗睿智!” 陈婉容如一只乖顺的小猫一样爬到札木合的脚边,蜷伏在他脚下。 “美人……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哈哈哈哈!” 札木合抓着陈婉容的头发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埋首在她香嫩的脖颈里使劲的啃咬着。当着那些部下的面,札木合一把将陈婉容的前襟撕开,粗大的手掌在那一对饱满白软的乳房上用力的揉捏着。 陈婉容的嗓子里发出几声甜腻的呻吟,那么的销魂。 就在这个夜晚距离札木合大营数千里之外的青牛湖畔,一个落魄憔悴的男人独自站在二层木楼边,看着手里的一柄华丽的短刀喃喃呻吟。 “婉容……你在哪儿?我的女儿,你又在哪儿?” …… …… 洺州 在几个月之前,作为大夏国的都城洺州繁华而富庶。每日在城门进出的百姓不计其数,而就在过了年之后这座大城却显得萧条起来。随着燕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大夏的军队节节败退,行商和百姓谁还愿意轻易的出门?这座曾经繁华的大城现在整天也看不到有多少人在城门出入。 距离洺州南门大概二十里,一片树林子旁边。 白脸吴不善看了王启年一眼,揉了揉发酸的眉头问道:“你想到怎么进城了么?现在洺州城可是戒备森严!” 王启年蹲在地上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试探着问道:“要不扮作从清漳那边逃难来洺州的富家大户?” “会引人起疑!” 吴不善摇了摇头。 “要不扮作行商?” “哪里有行商在这个时候不要命往河北跑?” “那你说怎么办?” “我知道怎么办我还问你?” “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密谍从洺州方向骑马飞驰而来,为首的密谍气跑到吴不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咱们能进去了!” “怎么进去?!” 吴不善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那个密谍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咽了一口吐沫说道:“夏国朝廷的官员在门口迎接……” “啊?!” 王启年一惊:“暴露了?” >vid< 第七百九十四章 出不去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出不去了! 洺州城外,吴不善和关小树王启年三个人互相打量了彼此一眼,都对密谍带来的消息觉着难以置信。更新最快 【新】他们是燕云军军稽处的密谍,现在燕云军超过五十万大军正在将大夏国逐渐分割,若是被夏国的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必然会直接杀过来,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大夏朝廷的官员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不会是暴露了……” 吴不善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是咱们此行已经被夏国朝廷的人知晓,只怕就不是他们的朝廷官员在城门口迎接咱们了,迎接咱们的会是数不清的洺州守军,是箭阵,是骑兵,说不得还有城墙上威力巨大的床子弩。” “这正是我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王启年头疼的摇了摇头:“说起来有点像是个笑话了。敌人的官员居然在城门口迎接咱们,这事怎么都有点狼外婆欢迎小红帽的意思啊。” “什么是狼外婆和小红帽?” 关小树不解的问道。 王启年骄傲得瑟的昂起下颌说道:“这是燕王殿下讲过的一个历史典故,这么著名的故事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就说年轻人应该多读才对的,你这样整天游手好闲能有什么出息?” “历史典故?” 关小树皱眉道:“这个典故我还真没有听过,王大哥你给讲讲?是多少年前的事?什么朝代?狼外婆?难不成是草原上的事?” 王启年不屑的撇了撇嘴道:“燕王殿下博览群,知古通今,他老人家说是历史典故自然就是历史典故,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典故。不过看你一心向学的份儿上,回头有空了我把这个寓意深刻的典故讲给你就是了。” 关小树一脸崇敬道:“主公懂的就是多啊。” 王启年哼了一声道:“主公还提到过一个公主在森林里迷路遇到七个野蛮武士的故事,想来你也是没有听过的。” “一个公主和七个野蛮武士!” 关小树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摇了摇头感慨:“真惨啊!” “为什么你说惨?” 这次轮到王启年不解了。 “一个年轻貌美的公主在森林里迷路,遇到了七个野蛮的武士……难道这不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么?” 关小树认真的问道。[感谢支持小说] 王启年仔细思索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无耻猥琐流氓!” “这个……难道我以为错了?难不成还有什么美好的结局?公主为七个野蛮人生下了孩子……最后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那得……那得多遭罪啊。” 王启年也打了个寒颤,鄙视的看了关小树一眼。 关小树抓了抓头皮,似乎想不到一个公主遇到七个野蛮人还有什么别的下场。 吴不善白了王启年一眼道:“你这人能不能靠谱点?现在咱们说的是城门口那些大夏的官员怎么应付。” “分批走。” 王启年想了想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分批进城,如果真有什么圈套埋伏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说起来你们两个都比我小,这件事就别和我争了。你们还有大好的前程,我都已经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怕什么。” “高风亮节!” 吴不善忍不住赞叹道:“老王,认识你这么久,今天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爷们的一个人。以前是我小瞧了你,今天必须改正对你的认识。关小树,你以后也要像老王学习,明知道先进城凶险万分,老王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怎么能让人不心生感慨?” “你错了……” 王启年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这么老了,留下来断后这么危险的事还是让我来,你们两个还年轻,正是该博取功名的时候……你们谁都别和我争,我已经决定不和你们抢这功劳了。” “滚!” 吴不善瞪了王启年一眼:“我以认识你为耻。” 关小树点头道:“亦然!” 王启年微笑着得瑟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以认识你们两个为荣呢?” 吴不善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王启年,他转身看向关小树道:“我先带人进城,你留下一半人在城外候着,如果进城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派人通知你。如果真是圈套的话估摸着城里那两位贵人已经遇到麻烦了。你就立刻赶回大营去向主公禀告,那两个贵人的身份太特殊,有一点差池咱们都担待不起。[ ]” “档头,我年轻,而且论武艺不输于你。进城如果遇到危险比你脱身的机会大,所以应该你留下。” 关小树道。 吴不善摆了摆手:“我需要一个能跑得快的人传递消息,我不行,昼夜兼程的赶回大营,体力上我不如你。” 王启年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你们忽视了一个天下间跑的最快的人呢?” 吴不善一本正经的说道:“天下间跑的最快的那个肯定是你……但你不是人。” …… …… 无惊无险 当吴不善带着人到达洺州城南门的时候,果然有不少大夏的朝廷官员在门口候着,但却没有圈套,这些官员确实仅仅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到来。王启年这个人虽然嘴上很贱,但最后还是没有留在城外等着消息。他和吴不善两个人让关小树留下,这个家伙进城的时候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决绝,看起来难得的正经。 这些大夏朝廷官员,竟然是大夏国的皇后曹氏安排的。 原因很简单,密谍正在发愁着如何混进城的时候,城中的密谍已经接到了支援即将赶到的消息,扮作道姑的红拂张婉承便直接进了皇宫,对曹皇后说她有一些在清漳战线一带的亲戚想进都城,他们都是逃难过来的。对张婉承信任不疑的曹皇后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小事,她亲自安排人在门口等着。 至于为什么城里的密谍没有通知吴不善等人,其实更简单。 因为红佛这个姑奶奶说,要吓吴不善他们老大一跳…… 如果吴不善和王启年等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自从张婉承用所谓的道术妙法让王咆指证王伏宝谋逆之后,曹皇后对张婉承的信任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对张婉承言听计从,视其为自己命中的贵人。可事实上张婉承哪里会什么道术妙法,之所以她能让王咆就范,是因为她带着军稽处二部独孤锐志亲自配制的迷药…… 张婉承虽然进城的时间并不久,但却已经有了十分重要的地位。出则有甲士护卫,入则与王侯同礼。进出皇宫禁地,就如同进自家后院般轻易简单。不过也仅仅局限于后宫,前朝她根本就无法插手,甚至连窦建德都见不到。 如果她有机会见到窦建德的话,倚着她那个性子说不得就敢一刀捅死他。 吴不善等人知道了经过之后,立刻派人通知关小树,却没有让他也进城,而是带着人继续留在城外接应。 进了洺州城之后,朝廷的官员本是要将他们安置在驿站休息,吴不善哪里肯,执意住进了顺朋客栈。这些官员知道这个人乃是那位道姑的亲戚也不敢强求,只好回宫去复命。 顺朋客栈里,住着另一位贵人。 进了客栈,打发走了那些朝廷官员,王启年和吴不善找了个机会便溜进了那位贵人所住的上房,一进门,王启年看到那雄武的汉子就行了一个大礼:“老爷子,您可是把我们吓死了。” 这人正是装扮成客商的张仲坚,他身材雄健面容粗犷,看起来依然如中年汉子一般,再加上刻意藏住了头上的白发所以很难看出真实年纪。他见王启年到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老子才不信你会被吓死!除非你是和人家正经妇人偷情的时候被抓奸在床……” 他顿了一下又道:“当然,这个更不可能。” 王启年苦笑道:“老爷子,您在军中不辞而别,留信说要回长安城去,结果一下子跑到了洺州来。主公知道了以后万分心焦,立刻派了我等赶来护卫。看到您老安然无恙,我们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安之也太不信任老子了。” 张仲坚摆手道:“他自幼跟着我走南闯北,难道还不知道老子的本事?你们两个来的正好,整日我自己喝闷酒嘴里淡出个鸟来了。来来来,陪我喝几杯!” 王启年心说您老倒是好兴致,我们却真是快急死了。我们一路星夜兼程的赶路,您老倒是没事在嘴里淡鸟玩…… “老爷子……” 吴不善沉吟了一下说道:“半路上收到军稽处的密报,夏军之中似乎出了些什么意外。按照道理,王薄带着人去夏军大营缉拿王伏宝早就应该派人回洺州报信了,可这段日子夏军大营中兵力调动有些诡异,却没有发现洺州派去的人返回,说不得这次的事出了什么意外。主公惦念您的安危,命令我等到了洺州之后立刻接您回去。君命如山,还请老爷子您不要让我等为难。” “她不走。” 张仲坚摇了摇头笃定道:“我怎么能走?” …… …… 当初为了掩护张婉承,张仲坚故意让人和张婉承起了冲突。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怀疑他们是早就相识的。这段日子在洺州,张婉承整日进出宫城,没有人比他心里更不踏实。他和张婉承相识几十年,有一种感情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为什么不走?” 吴不善不解的问道。 “她说要等着王伏宝被押送回洺州再走,我却知道她还存了别的心思。她想杀窦建德,所以才会和曹皇后走的那般亲近。” “不可!” 吴不善大惊失色:“这事太危险了些,你二位千金之躯怎么能以身犯险?这件事万万不可!” “千金之躯个屁……老子就是马贼,她就是个马贼的妹子!” 张仲坚撇了撇嘴道:“进了长安城之后整日无所事事,这日子过的太平淡乏味了些。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事,这一身的骨头都能生了锈!她既然愿意出来玩玩,我自然陪着。你们不必担心害怕什么,老子兄妹二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她提出来的事……我怎么可能会拒绝?” 吴不善无奈,求助的看向王启年。 王启年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老爷子……达溪将军……只怕过不了这个春天了,他已经亲自率军往清漳那边去了,您还是回去见他一面的好。” “你说什么!” 张仲坚忍不住一把抓住王启年的前襟,拎小鸡子一样将他拎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王启年也不敢挣扎,叹了口气道:“小狄姑娘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敢对您明言……如今二档头和小狄姑娘都已经赶了去,想来病是极重的。主公怕是也知道了,所以才会让我们将您二位赶紧接回去。” “好!” 张仲坚将王启年放下,看向吴不善道:“你立刻派人去接婉承,今夜咱们就出城!”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密谍急匆匆赶了过来,也不避讳客栈里的人直接冲到了张仲坚的房间里,可见事情有多急迫。 “不好了……夏军忽然回到了洺州,就在刚才,数不清的人马已经到了城门口!” “能不能出城!” 吴不善急切问道。 “出……出不去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好兆头 第七百九十五章好兆头 洺州 宫城御房 兵部尚陈政和几个官员急匆匆的赶来,到了御房门口的时候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眼神之中的担忧之色都极浓烈,在担忧之中,甚至还有几分几分惊惧。更新最快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上万人马突然出现在洺州城外,之前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虽然来的是大夏的人马,但这不寻常的事还是让朝中众臣惊疑不定。皇帝紧急召见朝廷几位重臣,而洺州的城门更是因为大军来到而提前关闭。 兵部尚陈政是当初与纳言裴矩一同降了窦建德,此人在大隋朝廷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吏。大业末年才在朝廷里领着一个兵部员外郎的从六品官职,后来跟着宇文化及一路逃走,宇文化及接连败于燕云军和瓦岗军之手,最后在魏州被王薄勾引夏军围困后不得不投降被杀。而此人倒是因祸得福,非但没死反而还步步高升了。 此人追随宇文化及时候就因为机灵而屡有升迁,再加上宇文化及手下本就没几个有本事的官员,所以他的仕途倒是没有如征途那般坎坷,算得上扶摇直上。一个从六品的小吏,跟着宇文化及不久就被接连提拔,升任为黄门侍郎,在宇文化及手下竟是与裴矩一般的受重用。 但宇文化及身死之后,他也没有随之尽忠。在这个乱世,本就没有什么节烈的忠臣可言。就拿裴矩来说,在杨广朝中身居要职,乃是杨广最信任之人。在宇文化及起兵谋逆的时候还不是干脆利落的投了降。宇文化及蒙难,他又毫不犹豫的投降了窦建德。 今日辅佐这家,明日效忠那家。 在乱世中,这样的臣子比比皆是。便是大唐现如今那些名臣,其中多少人接连改换门庭也是历历在目。 陈政官居大夏兵部尚,手握重权,这兵部又是个极有油水的衙门,这几年倒是肥了他自己的腰包。 不过此人极擅长察言观色,揣摩窦建德的心思也颇有心得。所以倒是没有出过什么差池,在大夏朝廷里也混得如鱼得水。 到了御房门口之后,陈政和几个要好的官员互换了一下眼色,这才推门走了进去。进门之后陈政才发现,纳言裴矩,尚左仆射萧岚,尚右仆射李鸿基,冠军大将军夏侯不让等人已经早到了。 大夏皇帝窦建德脸色阴沉的坐在案后面,而他手下的这些重臣也皆是脸有忧色一言不发。 陈政进门之后先是给窦建德行礼,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站住。窦建德见他进来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将视线转向裴矩问道:“若真是吴编拿了王伏宝父子归来,何故带着上万人马?而且吴编也没有派人先行回报,这件事怎么说都有些蹊跷。你觉着……是不是王伏宝父子逼迫吴编要骗开城门?” 裴矩在心里骂了王薄一句废物,然后躬身道:“陛下,臣以为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王伏宝在军中颇有威望,王薄接手大营也不会太过顺利。只是……城墙上的守军观察城外兵马的旗子,来的人也就万余左右……若真是王伏宝谋逆,似乎兵力带的少了些。他若是真存了谋逆的心思,清漳那十几万大军他又怎么可能放心交给别人?” “倒也是有理……” 窦建德的眉头缓和了一下,看向冠军大将军夏侯不让问道:“你可曾亲自上城墙观察?” 夏侯不让五十岁左右,在军中威望并不甚高。只是此人也有一手溜须拍马的好本事,先是和曹旦攀上了关系,然后又借着曹皇后生日的机会拉上了这条内线。这几年没少往宫里填银子,倒是也没有白白付出换来了一个洺州守备大将军的官职。 此人是馆陶县人,大隋大业末年也曾做到过县丞。只是后来张金称带兵攻打馆陶,此人得到消息之后第一个带着家眷逃了。后来投靠了大贼孙宣雅,孙宣雅在齐郡兵败之后他逃回河北,当时洺州一带还是程名振的地盘,他便带着家眷加入了程名振的反军。后来程名振将洺州拱手让给了窦建德,他也就成了窦建德麾下的将领。 程名振被燕云军军稽处的人救走之后,他往宫里送了不少金银财宝,非但没有因此而受到牵连,反而由从四品的郎将升为从三品的武贲将军。后来夏军中将领大部分身死,窦建德又提拔他为冠军大将军,响当当的从二品。 现如今大夏朝廷里尽是他和陈政这样的人,大夏朝廷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臣登城仔细看过,看旗号城外的人马确实不过万余人。臣已经令守备军全部集结,陛下放心,即便城外的兵马真是叛军,凭着洺州城内近十万精兵,那些叛军也只有引颈待戮的份!” 窦建德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朕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朕打算派你们其中一人往城外去看看,若真是吴编带着王伏宝父子归来那便罢了,若不是……此去颇有凶险,你们当中有谁愿去?”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愿意干这危险的差事。唯独纳言裴矩笑了笑,上前一步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 …… “你叫吴编是?” 洺州城南门外,跪伏在地上的王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瑟瑟发抖的宦官吴编,嘴角撇了撇说道:“吴编……这名字倒也贴切。你这个阉人没有那根东西,早已经对不起你的祖宗。不过今日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若是敢违背我的命令,我就帮你改个名字,叫无命!” 吴编吓得颤了一下,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在他身后站着的那些身穿禁军服饰的士兵,都是王咆手下的士兵假扮的。他身后那士兵持了一柄短刀就顶在他的后腰上,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就会被短刀捅死。 “大……大将军放心,奴婢绝不敢违背您的命令。” “这就好。” 王咆满意的点了点头,忍不住挪动了一下身子。他身上绑着的绳子是一点没有作假的,所以勒了这么久身上也难受的厉害。在他身前被绑着的,便是他的义父,大将军王伏宝。 在清漳大营的时候,王咆最终还是劝通了王伏宝举兵造反。这几年窦建德的不信任,也让王伏宝的心思渐渐有了转变。而窦建德派王薄入大营夺兵权,更是让王伏宝彻底死了心。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忠心不二,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难以割舍。 只是王伏宝不愿割舍的是他和窦建德之间的情分,还是自己的忠心只怕连他自己都很难说清楚。 在清漳大营,王咆没有跟他商量就和亲兵校尉王群路两个人带兵杀了独孤秀等人,然后又带着人马在大营中大肆捕杀独孤秀等人的亲信,一夜之间,清漳大营里校尉以上的将领就死了上百个。 王伏宝虽然没有下令这样去做,但王咆带兵屠杀还是得到了他的默许。之后王伏宝以自己的亲信为将校,将近二十万大军算是真正的抓在了自己手里。 然后,他就开始等着了。 等着所有人都来劝说他造反。 他是个忠臣,自大业末年就跟着窦建德东征西讨。谁都知道他对窦建德忠心耿耿,他怎么能谋逆造反呢? 当所有人都来劝说他的时候,他就不是谋逆了,而是顺应天意民心,是为了部下这十几万人马着想。 王咆想出来这诈开洺州城门的办法,虽然有些行险,但王伏宝却也认为有成功的可能,诚如裴矩分析的那样,他才将清漳大营十几万大军抓在手里,怎么可能轻易的再交给别人?此时的清漳大营其实只留下了万余人做疑兵,为了瞒住燕云军而已。大队人马陆续在深夜开拔退回洺州。 因为是往相悖的方向撤走,所以燕云军的斥候也不可能轻易察觉。 现在洺州城外的有两万余人,打着一万人的旗号。在洺州南二十里处,十万夏军就在荒野中等待着进城的信号。王伏宝的心理已经发生了改变,尤其是在做出造反这决定之前,王咆对他提起的一句话更让他心中感慨万千。 这句话,王世充和宇文化及都说过。 大丈夫既生于乱世,哪怕做一日皇帝也是好的。 做皇帝的梦想,也许是男人心中藏在最隐晦角落中最伟大的梦想。 洺州城所有的城门全都关闭,城墙上的守军也已经严阵以待。弓箭手已经将箭壶放在自己脚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只等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夏侯不让从御房出来就直接赶到了城墙上,看着城外那些人马他鼻子里忍不住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陛下也太小心了些……就凭城外那万把人,王伏宝就算真有反心难道还能攻的进来?洺州城这几年都在修缮,城墙加高了近一丈,真要是有人敢来攻城,便是城墙上这些床子弩就够将他们射成烂泥。” “话不能这么说,难道国逢大难,陛下小心一些也是应当的。” 裴矩站在夏侯不让身边轻声说道:“这个时候,莫说是陛下,便是城中百姓哪个不是惴惴不安?燕云贼距离都城不过七八百里……这个时候军中巨变,难免不让人心中警惕。” 夏侯不让哼了一声道:“偏偏是陛下选了王薄那个白痴去接手大军,若是换了我去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在大营中一刀将王伏宝斩了岂不简单?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历来就不是做大事的人。” 他看了裴矩一眼,见裴矩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才忽然想起,王薄出任兵马大元帅,乃是裴矩一力举荐的。 “呃……我只是觉着王薄做事太拖拉了些,不过话说起来,他要整顿人马,或许此时还在大营中忙的焦头烂额。便是换了我去,只怕会更不受不了那麻烦。” 夏侯不让连忙遮掩了几句,裴矩却笑了笑道:“他……谁知道他现在在大营里做些什么!说不定是军中喝花酒也说不定。” 王薄自然是没有喝花酒的,他此时正在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活下去。 自从被燕云军斥候抓起来之后,他就被关进了一间帐篷里每日都会有人来逼问夏军的消息。这些日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只是燕云军中的人倒是也没觉着他真是什么夏国的大人物,所以抓了一个俘虏的事一直没有报到燕王殿下那里。 一连被逼问拷打了十几日,燕云军的人见也问不出什么,索性要将其拉出去砍了,才押着走出大帐的时候,王薄在绝望中恰好看到不远处李闲带着将领经过,这个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挣扎的家伙立刻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 “燕王!救我!” 李闲正要带着手下将领去迎接亲自运粮而来的达溪长儒,忽然听到有人高呼忍不住回头去看,便见一个已经被打的看不出人形的家伙正在拼了命的挣扎,他微微皱眉侧身问薛万彻道:“那人是谁?” 薛万彻想了想说道:“好像不久之前抓了一个夏军的细作,应当便是此人。没有从此人嘴里问出什么,想来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所以没有向您汇报。” 李闲点了点头,缓步走过去,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看出这个扑倒在自己脚下哀求的竟然是曾经绿林道上大名鼎鼎的知世郎。 “殿下……念在你我旧识,殿下饶命啊。” 王薄抱着李闲的靴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 “知世郎?” 李闲忍不住摇了摇头,蹲下来看着王薄脏兮兮的脸微笑着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你我一别多年,听说你在窦建德手下谋得高官显爵,孤还一直替你高兴……想不到再见面,你竟是为了让孤高兴而落魄成了这个样子,还真是体贴。知世郎……你真是孤命中的福星,看来这次平灭河北之事算是成了。” “燕王殿下何出此言?” 王薄下意识的问道。 李闲笑了笑认真道:“自孤南下以来,似乎见你一次……孤便大胜一次,好兆头,还真是好兆头。” ps:明天就要上班了?不想去了?哈哈我也是啊明天就要上班的朋友们早点休息,睡个好觉明天精神饱满的开始工作。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合家欢乐,身体健康,事业上节节高升,生活里事事顺心。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两件憾事 (ps:今天最少三更,尽力四更。 求几个一百的小红包,多谢!) 第七百九十六章两件憾事 风漫不经心的从东方吹过来,也在漫不经心的告诉人们冬天已经远去。冷冽的北风已经离开,从东边吹过来的风就算再大也没有了如冬天刀子一般的威力。只是风卷过战旗的时候,那呼啦呼啦的抖动声依然有力。 因为之前说了几句错话,所以夏侯不让有些尴尬。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裴矩,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缓解尴尬的话题。 裴矩倒是并没有在意,他探头往城墙外面看了看,微笑着对夏侯不让说道:“一会儿我就要出城去见见是不是王伏宝父子真的已经伏法,大将军可要多照拂……一旦外面有什么异动,大将军可别立刻关了城门把我丢在外面。” “这怎么可能……” 夏侯不让讪讪的笑了笑,随即拍了拍胸脯说道:“裴大人只管放心,只要我夏侯不让站在这洺州城墙上,就算外面的人真存了谋逆的心思,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您困于危局之中。便是持三尺青锋拼了这把老命,我也会将您平安接回城中来。” “有夏侯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裴矩笑了笑,走到夏侯不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贴着夏侯不让的耳际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陛下心里小心谨慎是必然的。咱们做臣子自然更要小心谨慎一些……陛下是一棵参天大树,而咱们不过都是树荫下庇佑的小草罢了,大树在,小草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树要是不在了……咱们这些小草靠什么抵抗风吹雨打?靠什么?” “呃……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夏侯将军可是天下间第一等的聪明人,老夫说的什么意思自然明白。” 裴矩笑了笑,转身往城墙下走去。 夏侯不让看了看裴矩的背影,又看了看城外那些夏军士兵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自觉的喃喃重复了一遍裴矩的话:“大树要是不在了,咱们这些小草靠什么抵抗风吹雨打?靠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 小草就算再强壮,靠自己依然挡不住烈风冰雹……除非……再找一棵大树。 他急忙转头去看裴矩,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可这个时候,裴矩已经下了城墙走到城门口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夏侯不让往下看的时候恰好裴矩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夏侯不让似乎是看到,裴矩的嘴角上带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厚重坚固的城门吱呀一声被缓缓的拉开,却只是打开了一条仅仅能容纳一人出去的缝隙。即便如此,城门洞里的守军还是紧张的将手里的连弩端平,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将会毫不犹豫的把连弩的弩匣射空。 裴矩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担心,他临出门前甚至还仔细认真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只带着两个亲信随从,信步而行的出了大门一直走到城外夏军前面。 跪伏在地上的王咆抬起头看了裴矩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机。王伏宝却不露痕迹的对他微微摇头,然后两个人同时低下头没有再看裴矩第二眼。强装镇定的小宦官吴编看着裴矩一步一步走过来,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水。 他本想笑一笑来缓解自己紧绷着的神经,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此时笑出来的样子有多难看。 “奴婢给裴大人见礼,一别月余,裴大人……又精神了不少了。” 吴编尽力让自己保持着平日里说话的样子,可身子却忍不住轻轻的颤抖着。他本是个没经历过刀兵之事的阉人罢了,此时后面短刀戳在腰畔哪里还能镇定的下来?当日在清漳夏军大营里那一夜杀戮,让他见识了什么才叫人间至凶之事。 他本来看不起那些五大三粗的士兵,可现在却明白,这个世界上再大的天灾,只怕也不及那些士兵们手里的刀子灾难造成的灾祸大。 “都尉出城一趟,倒是清瘦了一些。” 裴矩笑了笑,对吴编点了点头道:“这次都尉为大夏立下大功,陛下那里的赏赐必然是少不了的。回宫之后,想来嘉奖褒赏也会随即而来……只是陛下让老夫问问都尉,为何带兵回城?!” 为何带兵回城! 这六个字就如同在吴编耳朵里炸响了一声春雷,震的他心神一阵摇晃。 “叛贼……叛贼王伏宝父子二人勾结燕云贼试图作乱,奴婢带着旨意将其缉拿之后,唯恐燕云贼将其救出所以才带兵回都城。大人您也知道,清漳大营,和燕云贼的人马之间只隔着二三十里路,万一走漏了什么风声丢了叛贼,奴婢在陛下面前可不好交差。” “老夫明白。” 裴矩微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在王伏宝身前蹲下来。 他看着王伏宝的脸,用极低的声音似笑非笑道:“大将军倒是好大的手笔魄力……看捆在大将军身上的这牛筋绳子倒是结实的很,据说锋利的刀子也难以轻易割开。可老夫还是忍不住想……牛筋绳子缚得住一位朝廷的大将军,却不知道是否缚得住一位已经不在朝廷的大将军。” 这话听起来有些拗口,似乎也有些废话的意思。 但王伏宝却抬起头,认真的说了一句话:“咆儿在京城多蒙裴大人照拂,他方能不死。今日进城之后,也望裴大人在满朝文武面前说几句公道话。” 是满朝文武面前,不是陛下面前。 …… …… 就在大营中一棵枝条上已经吐满了嫩芽的垂柳下,李闲轻轻掸去衣服上沾染上的一丝尘土,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知世郎王薄,眸子里的意味让王薄浑身不自在,不寒而栗。 “罪臣可以带路直捣洺州,洺州城防罪臣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的。而且此去洺州一路上的城防关隘罪臣也能尽力叫开,毕竟罪臣身上还带着印信……不会令人生疑。” 王薄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挚诚一些,却不敢一直看着李闲的脸。 “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逃命还不忘带着自己的官职印信。” 李闲笑了笑道:“不过还不够……此去洺州不过七八百里的路程,且没有什么险要难攻之处。即便没有你骗开城门难道孤就打不下来?若是你能骗开的是洺州的城门,或是能让孤刮目相看。” “罪臣可以!” 王薄嗅到了一丝生机,怎么可能放过。 “罪臣出洺州之际就已经和裴矩商议好,一旦夺了王伏宝的兵权就向殿下您投诚。这件事殿下若是不信,待攻克洺州之后可与裴矩对质……有裴矩在洺州为内应,要想打下窦建德的都城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和裴矩约好的时辰暗号只有罪臣一人知晓,还请殿下您给罪臣一个立功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没了你孤肯定不能攻下洺州?” “罪臣不敢!” 王薄以头触地道:“罪臣只是觉着,既然罪臣可以帮殿下尽力不损兵折将就拿下窦建德的都城,殿下何乐而不为?” “还是不够,再想想你还有什么保命的手段没有。” 李闲语气温和的说道。 王薄的身子却吓得颤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件事:“殿下,王伏宝已经谋反,此时说不定已经带着人马悄然返回洺州逼宫夺权。想来清漳大营里十有八九已经是空了的,罪臣愿意为向导,指引大军一举荡平清漳大营!” 李闲笑了笑道:“你总算找到一个能暂时保住性命的理由了,就这样……来人,带他下去,待孤迎来达溪将军之后再做计较!” 王薄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上一阵冰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背上的衣服竟是已经被汗水彻底打湿了。 李闲也不再理会他,带着薛万彻等人上马往大营外面而去。此时达溪长儒亲自带着当初的血骑四虎还有已经汇合了的小狄等人,已经到了距离大营不足二十里的地方。从大船上下来之后陆路颠簸,看起来这个已经六十几岁的老人更加的憔悴了些。 李闲带着人迎到送粮队伍的时候,达溪长儒正在马车里休息。独孤锐志和小狄就在他身边守着,老人的脸色难看的有些吓人。 李闲摆了摆手示意下面人不要声张,自己轻手轻脚的上了马车。撩开帘子看到那个清瘦到令人心酸的老者的时候,李闲的眼睛里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师父……” 李闲缓缓在达溪长儒身边坐下来,握着老人冰冷的手。 “安之……” 达溪长儒睁开眼,看到李闲之后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想不到再见你的时候,竟是已经连骑马都不行了的。让你笑话了……” 李闲忍着鼻子酸楚,握紧老人的手轻声道:“年纪大了就总爱偷懒,若不是我迎来的早些,你肯定在临到大营之前爬上马背对不对?说不得还要拉着我比试涉猎,而且还会轻而易举的赢了我。” “对啊……我只是年纪大了爱偷懒了。” 达溪长儒笑了笑,眼神柔和:“小狄来了,独孤也来了,铁獠狼,东方,还有小朝都在,如今你也来了……现在想来当初在草原上的人还活着的竟是都因为我这老头子而聚齐了,只差张仲坚和红拂他们两个。”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跟着李闲上车的叶怀袖,笑了笑道:“你也来了……” 叶怀袖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黄河的时候身子还能坚持,也能喝得下一斤老酒……想不到过了黄河一场春雨着了凉,身子竟是扛不住春寒。” 叶怀袖劝慰道:“只是受了凉而已,有小狄和独孤在,不消几日就能如往日般生龙活虎,我可还记得当初在渔阳郡的时候你一刀劈了马车的威势。” “五十而知天命……我早已经过了五十,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达溪长儒微笑摇头道:“如今心中只有两件憾事,若能了结,此生足矣。” “师父,您说。” 李闲郑重的问道。 “其一……你在长安城修了一座大陵园,又派人不远万里往燕山将老兄弟们的坟都迁了去,一直没有机会去他们坟前上一炷香,烧一捧纸钱,敬一杯老酒……” “您身子好一些我一定……” 李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达溪长儒挥手打断:“这件事虽然遗憾,却也不算什么。待我死后你将我也葬在陵园中,我自己下去向他们道歉就是了。第二件事,才是我迫切想见的……希望我还熬得住。” “什么?” “安之……你也该有后了,我还想抱抱徒孙。” >vid< 第七百九十七章她说 (第二更,小红包拿来,一个小红包就能包养我了......) 第七百九十七章她说 马车里一时之间变得安静下来,达溪长儒这句话让李闲心中百感交集。想不到老人到了这个时候,心中最遗憾事竟然是这件。 “师父身子缓过来,还要为我和小狄主持大婚。” 李闲郑重认真的说道:“师父,你且安心休养。待到了军中身子渐好之后我就陪着您回长安城去,河北这边的事就交给徐世绩去做。一个穷途末路的窦建德,有徐世绩宇文士及他们几个就足够了。” 达溪长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不是还要去草原的么,我半路上听独孤提起过这件事。既然是允诺了别人的事,就不要轻易毁了约定。” “草原上的事再大,也比不得师父的身子重要。” 李闲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出阿史那朵朵的影子。他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在达溪长儒身上,撩开帘子吩咐车夫道:“不要急迫,尽力将马车赶的平稳些。” 车夫连忙应了一声,就连挥动马鞭都不敢再用大力。队伍缓缓启动,最后这十几里的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到了大营之后李闲扶着达溪长儒下了马车,然后将老人背起来缓步往自己大帐的方向走去。 “放我下来安之……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以前在草原上的时候练刀脱了力,您总是这样背着我回去的。还有我阿爷,小时候逃亡一半的时间倒是在他背上。前二十年看父敬子,后二十年看子敬父……现在到了我背着您走路的时候,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师父……你老了。” “是啊……我老了。” 达溪长儒笑了笑,不再挣扎。 “师父,记得塞北那座不知名的小山上的时候,您说好了教我刀法却总是让我劈柴,然后自己一走就是月余不见踪迹。后来我才知道您是跑去青牛湖找那块极寒陨铁,青牛湖里冰冷刺骨,你在严冬几次下湖去摸索……那个时候想来就已经寒气入体伤了经脉,都怪我年轻草率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事。” “和那次没有什么关系。” 达溪长儒贴在李闲后背上轻声道:“我这身子里积攒下来的伤势实在太多了些,这几年又懒的厉害疏于修炼,酒喝的多,肉吃的多,便是女se这把年纪了也没有放下,隐疾总有自己冒出来的时候。” “师父。” 李闲身子顿了一下,像是犹豫着什么。 “当初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在渔阳郡的密林中,那次是我和阿爷去寻姑姑半路遇到了郡兵劫杀百姓。那次我还以为你是大隋朝廷派出来的杀手,所有的小手段都使出来也没能让您的横刀挪动分毫……那个时候其实我就在想,这个男人当真称得上伟岸二字。” “都这个时候了才想起拍我马屁?当初在塞北的时候你要是嘴巴这般甜,说不定我会多教你一些东西……” 达溪长儒笑了笑说道。 “不是拍您的马屁,而是我这些年一直有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亲兵撩开帘子,李闲背着达溪长儒走进大帐。他将达溪长儒缓缓的放在自己床上,伸手拉过被子为他盖好。 李闲转身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众将吩咐道:“我和师父说一会儿话,稍后送一些好下咽的食物来。你们都去休息,若是我不找你们暂时不要进来打扰。安排饭菜,让运粮的士兵们吃饱之后好休息。” “喏!” “小狄,怀袖你们两个留下。” 李闲招了招手,吩咐亲兵将帘子放下来。 “什么事你到了现在都没想明白?” 达溪长儒躺在温暖软和的床榻上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他接过李闲递过来的茶杯问道:“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事,没有你想不明白的。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没明白,你的心里怎么就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有人说你是生而知之,好像除了这样也没有理由解释的通了。” “我又不是神灵……” 李闲笑容有些凄苦的摇了摇头道:“哪里有什么生而知之的本领,这世间之人皆是一样,今ri不知明ri事,就算安排打算好的明天或许也会有什么意外而不能做到。如果我知道每一个明天会发生什么事,燕山上……那一百多个兄长就不会白白死去。” “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能释怀?” 达溪长儒问。 “不能!” 李闲点了点头:“虽然我自幼奔波,四岁习武,六岁便杀了人。但燕山上那一战才是第一次真正的领兵征战,结果却让兄长们陷于绝境而难以救赎。十年来,百战千战,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一战。” 达溪长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才会变得越发小心谨慎,越发的不愿妄动刀兵。即便在巨野泽建立燕云军之后,依然没有主动去挑起过争战。这些年,绝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别人来打你,你才会打回去。” 李闲嗯了一声,眉角忍不住皱了一下。 “或许到了现在,我和你们如何看待战争和死亡也不一样。” “还是说说,你有什么事想不明白。” 达溪长儒打断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您” 李闲抬起头,看着达溪长儒的眼睛极认真的回答了一个字。 …… …… 听到李闲说出您这个字,小狄和叶怀袖两个人都怔了一下。她们两个看了彼此一眼,都不知道李闲想要说什么。可也不知道怎么了,或是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女子心思细密的缘故,隐隐间心里都有些不安。 “我?” 达溪长儒也愣了一下,随即将视线落在李闲的脸上:“你问。” 李闲为达溪长儒在身上推拿活血,因为他发现老人的身上冷的出奇。独孤和小狄推测说这是在塞北的时间久了,再加上那次下青牛湖身体里存了寒气的缘故,可却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寒疾竟是潜藏了这么多年才冒出来。 “阿爷和您都是受了那老尼之托,所以最初才会护佑我。” 李闲一边推拿一边语气平淡的说道:“那个时候,不管是阿爷还是您,或是心里对我都没有什么好感。也正是因为如此,一直到了现在我也不明白一件事……难道当初对那老尼的一个承诺,真的就能让您和阿爷这样的豪杰甘心奔波凄苦十几年?” “那老尼……到底跟您说了些什么?” 达溪长儒忽然笑了笑,看向李闲的眼神依然慈祥:“这个疑问是不是在你心中困惑了十年?” “是。” “其实我和你阿爷还有你红拂姑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其实就知道你是李渊的儿子。那个老尼当ri在临死之际对我和你阿爷说的清楚,至于她是如何得知我没有问过。她总是那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话也从不说清楚明白。刚才我和你提到了生而知之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其实是那老尼说的。” 达溪长儒微微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有夺天地造化的本事,当ri一眼便看穿了你的来历……我和仲坚哪里肯信,她却说你自天穹之上而来,乃是神灵的子嗣,早晚必成大器,我们两个保护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未出襁褓的婴儿,而是中原数百年江山稳固。越是到了后来,我们两个越是钦佩她的眼力。” 李闲手上的动作猛的一僵,脸se也不由自主的变了。 “她说草原上的民族笃信长生天,突厥可汗也自称为长生天派到人世间的使者。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中原的皇帝也自称天子,不过都是愚弄百姓的幌子罢了,她说……你才是上天派来人间的使者。” 达溪长儒看着李闲,眼神越发柔和起来:“我知道现在说起这件事,或许你心里会很难接受。而且我和仲坚红拂约好,这个秘密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要再说出来。可今ri我才知道你心中执念之深……既然如此不如全都对你说了就是。” “她……不是为了李渊谋划?” 李闲忽然觉得嗓子里有些火辣辣的疼,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渊?” 达溪长儒冷哼了一声道:“一凡夫俗子耳,何足道哉?说起来,李渊才是她为你埋下的最深的一个辅助棋子。若是没有李渊,你定鼎中原怕是也没有这般顺利。从一开始,她便笃信你能推灭大隋建立起一个新的帝国。” “为什么……” 李闲忽然发现自己竟是这般可笑,原来自己一直深埋在心中的秘密竟是被人早就看穿了。只是……那老尼何以知道,自己一定能做到?难道这时间真有神灵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住? 所以他问。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 …… “我查到自己是李渊的庶子,您和阿爷不是说……我是那老尼为了辅佐李渊登基称帝埋下的棋子么?为什么现在您有说……李渊不过是颗棋子?” 达溪长儒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刚才问我的时候,疑惑的是什么。明明我和仲坚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和你不离不弃?其实……最初见到你的时候我也不信什么真龙转世之说,我甚至厌恶你,因为你的存在让仲坚和他的妻子分离,因为你的存在铁浮屠的人死伤惨重。但是后来相处的时间久了……我便真的将你视为儿子一般。” 他抬起手揉了揉李闲的头发:“至于当初我和仲坚为什么骗你,其实你现在已经明白了……你一步一步发现那法师的布局,然后懊恼于自己被一个死人利用摆布。若是我和仲坚对你说明白了此事,你心中斗志怎么会如现在这般旺盛?你坚信自己在局中,所以你发誓要破局……既然如此,我和仲坚又何必要说破?” “你因为憎恨自己的命运被人摆布,所以一心想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和仲坚心中都极开心。至于法师在你心中是如何一个人,反正她已经死了又能如何?” “当初在燕山上的时候我和仲坚便说过,若你自己看破……我们便告诉你真相,若你看不破,那么这件事就永远不要提及……说起来到现在我和仲坚心中依然满是疑惑,我们两个本来都是不信鬼神之人,可这十年来你攀爬的越来越高,我们两个对法师的慧眼倒是越发的钦佩了。” 李闲缓缓的在床边坐下来,眼神中一片迷茫:“您是说,从一开始到现在,其实我还是顺着那老尼的安排去做?” “包括……我恨她?”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认真道:“包括你恨她。” 李闲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拳头却攥的很紧:“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 达溪长儒忽然想到那ri在长安城中,老尼看着自己和张仲坚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妄自泄露天机损了十年寿命,你们……只怕也难以善终。” 他笑了笑,收起这个念头看着李闲一字一句的说道:“她说,你会是一个好皇帝。” 第七百九十八章 杨坚 王伏宝 裴矩 王咆 妖女 (第三更,红票在哪儿呢?) 第七百九十八章杨坚王伏宝裴矩王咆妖女 大帐中点着的檀香婷婷袅袅的飘起来,倒是显得大帐中更加的安静起来。访问下载txt小说 帐中的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躺在床上的达溪长儒等待着李闲开口说话,而李闲此时却是满嘴的苦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至于叶怀袖和张小狄,两个人只剩下了震惊哪里还能说话?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四个人甚至连亲兵送进来饭菜都没有注意到。张小狄几次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帐中的沉闷气氛,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她和叶怀袖对李闲的过往有一定的了解,却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复杂。 所以,她们两个在帐中显得有些尴尬。叶怀袖本想离开,可此时再走显然是有些迟了。 或是看出了她们两个脸上的不自然,李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坐直了身子。他看了看达溪长儒,又看了看叶怀袖和小狄。 “我本以为自己的身世是个秘密,现在看来在我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有人看破了来历……可笑的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到这里来。那个老尼如果真有一双看破世间悬疑的慧眼,为什么没有给我留下一点指引?” 李闲的视线最终还是停留在达溪长儒脸上:“如果她当初真的皆是为我考虑,为什么让我一路如此坎坷难行?她既然能算尽世间诸事,难道算不到我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这些年来,我有多少次险死还生?” “我若真是她算中之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苦难折磨?” 他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可达溪长儒也不知道答案。 “或许……她觉得你是上天派下来的人,是神灵之子……所以自然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达溪长儒想了一会儿,却也只能想到这样一个理由。 “那她岂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李闲叹了口气:“高深莫测玩多了就是装……临死前多说几句话难道舌头会抽筋?说不得……那个老家伙此时就在下面看着我现在的样子发笑。说来说去,争来争去,我还是没能甩开她。” “你何必要甩开她?” 达溪长儒笑了笑道:“若是天意如此,那么便顺从天意。可你既然现在的一切都是拼争而来的,何必去想着都是别人赐予的?你的就是你的,若你没有能力便是别人塞进手里一个金元宝难道你就保得住?” 李闲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能看破我身世的人。虽然我来便是有些玄而又玄的事,可被人看破这种事说出去就更玄了啊……这就好被人剥光了衣服,所有的事都被人看个精光……对了,师父,还有件事我也想知道。” “你问,但凡我知道的今日都不会再瞒你。” 李闲嗯了一声问道:“当初大隋的开国皇帝杨坚到底允诺了那老尼什么事,为什么她这样机关算尽要覆灭了杨家的江山?我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为什么。” 听李闲问到这个,达溪长儒的眼神一阵恍惚。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达溪长儒问李闲道:“你可听说过杨坚小时候的事?” 李闲想了想说道:“师父说的是杨坚生下来之后因为相貌奇怪,险些被家人丢弃,是那老尼出现将杨坚带走,历经十年授他兵法韬略,待学成之后又将杨坚送回,这才有了后来大隋的开国皇帝之事?” “嗯”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道:“说来我也不清楚那杨坚当年到底应允了那老尼什么事,以至于让她如此记恨……不过这些年来我和仲坚也不时谈及此事,在巨野泽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们两个有一日都喝的有些醉,仲坚说了一句醉话……虽然无稽,可事后想想反而最贴合实际,说不得便是真相。” “是什么?” 李闲问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便是小狄和叶怀袖也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屏住了呼吸,静静等着达溪长儒说出的答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杨坚的母亲那样厌弃他?就算他相貌有异于常人,可毕竟是亲生骨肉。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忍心丢弃一个小孩子?你再想想,母亲心狠,杨坚的父亲为什么不阻止他的妻子?是也厌弃杨坚还是别有缘故?你还需想想,为什么就在要将杨坚丢弃的时候,那老尼恰好出现?” 达溪长儒一连问了许多为什么,可这些为什么谁能说的清楚? 到底还是女子的心思更细密些,达溪长儒的问题才问完,叶怀袖忽然低声惊呼了一声,眼神里都是惊讶。 “莫非……杨坚……和那老尼?” 她看向达溪长儒,语气中透着不可思议。 “十有八九便是如此了。” 达溪长儒叹道:“当日仲坚醉酒后说……除非那老尼是杨坚的亲娘,否则怎么会吃饱了撑的管这闲事……我笑问仲坚,那杨坚答应了那老尼什么?仲坚喝的比我还要多,说了句醉话,倒是极有道理。” 他说:“也许杨坚答应了那老尼,等建国立业之后便承认了他娘亲的身份,可杨坚建立大隋之后并没有提这件事,所以老尼怀恨在心。儿子不认亲娘,这事总是不能让人释怀……” 这句话,如落进了湖水里的石子一样,在每个人心里惊出了一层波澜。 …… …… 过了良久,帐中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一些。 李闲心里想着的都是杨坚的身世,一时之间竟是连自己的身世都忘了:“师父,当初我也曾想过这件事,我本以为那老尼最多不过是帮助了杨坚之后,让他将佛教立为国教之类的事,却想不到还是想的浅薄了。” “哪里是你想的浅薄,是你想的太深了些。” 达溪长儒笑了笑道:“也只有你阿爷那样的人才会想到什么说什么,虽然他所想之事往往粗俗,但却更简单直接。后来我想了很久,越是去想越觉着你阿爷推测之事十有八九便是事实。” “这么说来,那老尼也不过是个破了戒律的……” 后面的话李闲没有说出来,毕竟那老尼已经死去多年。 达溪长儒却根本没顾忌那么多,甚至忘了身边还有小狄和叶怀袖两个女子在,呵呵笑了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世间最是混乱不堪的便是尼姑庵么?” “师父这话道破了天机。” 李闲认真道:“小心遭了天谴。” 达溪长儒哈哈大笑,大帐中的气氛也随即变得轻松下来。叶怀袖和小狄低头抿嘴微笑,心里的压力也为之一轻。 “师父。” 李闲笑了一会儿后问道:“既然师父知道我的身世来历,您心里是如何判断的?” 达溪长儒收起笑容道:“今日之前我一直当那老尼是胡说八道,即便她算定了你是真龙转世,说不得真有什么轮回秘法之类的东西,可今日看你的样子,我才知道她所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看着李闲同样认真的问道:“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你的过往?” 李闲表情一僵,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我一梦未醒,还是真的置身于梦中?这梦是自己的梦,还是别人梦的我自己?到底是别人在我梦里,还是我在别人梦里?” 达溪长儒怔住,缓缓的点了点头:“既然是你不愿提及的事,那么不说便是了。” 李闲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大帐门口往外看去。不知不觉间天色竟是已经暗了下来,这半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师父,等我将阿爷和姑姑从洺州城里接出来,我便和你们一同回长安城去。河北的事就交给徐世绩他们,至于草原上的事……希望日后我能解释。” 叶怀袖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也正在这个时候,草原上一座高坡上,疲惫之极的阿史那朵朵在冒出了新绿的草坡上坐下来,她支着下颌看着南方的天空怔怔出神。在她身后的草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尸体几乎在地上铺了一层,无主的战马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嘶鸣。 又是一场恶战,死去的人或许正结伴行走在黄泉路上。 打了胜仗的突厥狼骑正在打扫战场,不远处刘弘基等人正在审问俘虏。十二月女卫持刀站在阿史那朵朵身后,身形婀娜却显得格外寂寥。 “你说过你会来……可你什么时候来?” 她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 …… 洺州 裴矩看着有些错愕的王伏宝,在他身边蹲下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将军不明白我说的话?” 王伏宝摇了摇头:“我只希望裴大人明白了我刚才说的话。” 裴矩压低声音道:“现在这个时候,裴某不想走错一步路。大将军若是觉着裴某还有可用之处,不妨开诚布公的说几句心里话。我虽然做不得什么主,可今日这关键之处,料来还是在我身上。” 王伏宝实在没有想到裴矩竟然如此直截了当,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裴大人的意思我也不是很明白,能不能说的再清楚一些?” “城中有十万精兵。” 裴矩并没有因为王伏宝的敷衍而生气,反而笑了笑说道:“既然大将军要我再坦白一些,那我便顺了大将军的心意……城墙上当值的是夏侯不让,我下城之前已经与他约好。大将军是这样被捆绑着进城,还是带着人马进城都在我一念之间。大将军若是不能让我安心,我如何能安大将军之心?” 王伏宝缓缓的舒了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 “城外二十里……也有十万精兵。” “那便成了。” 裴矩哈哈大笑,也站直了身子回身对城墙上喊道:“烦请夏侯大将军进宫通禀,确是叛逆之贼王伏宝伏法归案!请开城门,押送叛贼进城!” 夏侯不让攥紧了拳头,身子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来人!”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挺直了身子大声喊道:“开城门!” 城下,王伏宝的脸色一喜。看向裴矩道:“今日之事,我铭记在心。” 裴矩却忽然单膝跪倒,抱拳道:“臣谨遵主上号令!” 三朝之臣,这一跪何其自然。 “父亲……” 王咆贴过来对王伏宝道:“城中有个道姑,料来是燕云贼的细作。此人在城中必然还有同党,切不可走脱那妖女!” >vid< 第七百九十九章 会孤单 (第四更,饿了,继续红票票和月票票补充体力。更新最快 ) 第七百九十九章会孤单 洺州 御房 眉头紧锁的窦建德听到敲门的声音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心烦意乱的他将手里的朱笔狠狠的摔在地上:“朕不是说过了么,若是裴矩回来了让他直接进来见朕!其他人,朕现在谁也不见!” “陛下……是皇后娘娘求见。” 宦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可这让窦建德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几分。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后宫,吃住基本上都在御房里。他和曹皇后本来是极恩爱的一对夫妻,可是自从他登基称帝之后两个人的感情反而越来越疏远起来。 原因倒是简单,曹皇后善妒,窦建德登基之后本想扩充后宫,选一些秀女进宫里来。可曹皇后偏是不许,后来朝中老臣来以陛下少子嗣为由劝说她才勉强应允了。即便如此,那些选进皇宫里的女子却哪里能轻易见到皇帝的面? 但凡是皇帝在谁那里留宿,第二日曹皇后必然选个由头将那女子折磨一顿。轻者杖责,重则杖毙。天长日久,宫里人都知道她的脾性,哪里还有人敢去主动接近皇帝陛下。这样一来可就气坏了窦建德,他选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却偏偏碰不得,只要碰了曹皇后必然是又哭又闹,最后他也懒得再折腾。 索性住在御房里,连女色都极少再碰。 后来,他又忍不住诱惑打算将萧皇后收入宫中,这下可把曹皇后惹恼了,就在大殿朝堂之上,曹皇后闹了一个不可开交,且还当众掌掴了萧怡甄。就因为此事,窦建德险些一怒废了曹皇后。后来还是窦红线苦劝,这才了事。 自此之后,夫妻二人的缘分其实已经快要到了尽头。 再到后来,窦建德听到曹皇后的名字都会心烦。他常住御房,夫妻二人虽然同在宫城却是经常整月整月的谁也见不到谁。曹皇后也偶尔会到御房来寻他,他要么躲出去,要么借口朝廷里事情太多而不愿相见。 久而久之,两个人之间的情分早已经淡如水一般。 此时听说曹皇后来了,本就心烦意乱的窦建德就好像心里突然又堵了一块大石头般难受。可是碍于礼仪颜面,他又不能不见。 御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宫装的曹皇后缓步走了进来。看到明显憔悴了不少的窦建德,曹皇后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陛下……国事纵然再重再忙,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臣妾这些日子没能伺候陛下,陛下竟是清瘦了这许多。回头我亲手炖一些补品送来,看着陛下憔悴臣妾心里也难受。” 听到这番话,窦建德的心里一暖:“朕这段日子确实忙的有些不知道白日黑夜,南边的战事,朝廷里的琐事,哪一样不是朕亲历其为,下面那些臣子没一个看着顺眼的,更没一个有本事的……想想就令人心酸!” “可惜我是个女子……若是家兄还活着就好了,也能为陛下分担一些。” 本来窦建德因为曹皇后之前的几句暖心的话而心情转好了些,可一听到曹皇后又提起曹旦心里立刻就又变得很不痛快。 “朕不是应允你了的么,曹旦的事朕会亲自盯着。如今王伏宝父子已经伏法,就在城门外候着……朕已经派了裴矩去查验,若是没什么异样的话稍后就会押进城里来。朕也懒得发往刑部过问了,直接砍了就是,这下你可安心了?” “臣妾谢陛下。” 曹皇后抹了一把眼泪道:“家兄九泉之下,也会感念陛下恩德。” “行了……朕还有许多国事要处理。你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先回后宫去,若是实在憋闷,朕安排人护着你出宫去散散心。已经春暖,说不得园子里的花都已经开了,你也可以去走走。” “陛下……莫非现在看见臣妾就心烦么?” 曹皇后凄然道:“臣妾只是惦念着陛下,所以才过来看看。” 窦建德听了又觉得心中不忍,走过去拉过曹皇后的手说道:“这些日子国事确实太过于繁忙了些,等过阵子将外敌驱走,朕会腾出时间来多陪陪你就是了。” “陛下,臣妾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你说。” “臣妾前些日子识得了一位高人,也正是因为此人才能让王咆认罪。此人在渔阳郡盘山上隐居多年,深得道法。陛下若是有什么不解之事,可以与此人商议……” “朕还有许多国事没有处置,稍后再见那异人就是了。” 窦建德皱眉摇了摇头道:“你先替朕好生款待就是。” 曹皇后还想再说,窦建德却已经转身往桌走了过去。曹皇后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御房。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等候的张婉承,有些歉然的说道:“陛下今日正忙,等晚些时候我再带你过来就是了。” “陛下要治理国家,自然是极忙的。” 张婉承笑了笑,刚要说话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惊慌失措的大喊。 “不好了!叛军杀进来了!” …… …… 夏侯不让看着如潮水一般涌进城门的叛军,手心里紧张的都是汗水。他身后几个将领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裴矩顺着马道大步跑了上来。遥遥看见夏侯不让,裴矩一边疾走一边大声喊道:“大将军快下军令,约束部下人马不要阻拦大军进城!” “可……” 夏侯不让快步迎过去说道:“可总要有个借口才是!” 裴矩气喘吁吁道:“这个好办,你现在就派人往城中大营下令,就说朝中有人作乱,大营兵马一律不得轻易外出。只说你亲自带人进宫护驾,其他人等胆敢靠近宫城者一律格杀勿论。” “仓促……太仓促了些。” 夏侯不让担忧道:“宫中尚且还有禁军五千,皆是自各军中精选出来的百战士兵。王伏宝就凭着他那万把人,万一失手了可怎么办?” “此事你放心就是了,城外二十里处还有十万大军等着。王伏宝已经派人传令,不需一个时辰城外大军就能进城!” “裴大人!” 夏侯不让语气有些发颤:“若是今日这大事不成,可是你害惨了我!” “我自己还不是已经上了船,再想下来难如登天!” 裴矩安慰了一句,随即转身又往城下跑去:“我还要赶去宫城,我与兵部尚陈政也已经约好。兵部绝不会出调兵的令牌,只要城防人马不参与,仅仅是宫城里那些禁军根本不足为虑!” “希望如此。” 夏侯不让无奈的叹了口气,一瞬间就好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似的。 裴矩也不敢耽搁,在亲随的保护下急匆匆往宫城方向赶去。而此时王伏宝已经带着人马尽数杀进了洺州城内,顺着大街一路直接往宫城方向进攻。城中虽然尚且有十万精兵,可今日这事太过于突兀,兵部和守备大将军夏侯不让又没有军令下来,城防士兵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叛军便杀到了宫城外面。 “清君侧!诛奸佞!” 叛军一路高喊着口号,犹如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将宫城困住。此时宫墙上的禁军已经戒备森严,叛军一靠近立刻一阵箭雨泼了下来。窦建德定都洺州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修建宫城。这座皇宫虽然比不得长安和洛阳大隋的宫城,但宫墙宽厚高大,还修建了不少箭楼,叛军若是想攻进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外面的人立刻止步,不然格杀勿论!” 城墙上的禁军大声喝令,密密麻麻的硬弓瞄准了下面。 戍卫宫城的是将军窦从善,是窦建德收养的义子。窦建德长子死于大业末年杨广征伐高句丽往辽东运粮的路上之后,他便收养了一个孤儿。可毕竟不是自己所出,并不十分信任。他登基之后,也只是封了这义子一个县侯的爵位,竟是没有封公封王……这戍卫宫城的将军虽然权重,却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郎将罢了。 但窦从善却极感念窦建德收养自己的恩德,对窦建德历来惟命是从。 “城墙上可是窦从善!” 王伏宝换了一身金甲,骑了一匹颇雄壮的突厥名驹仰头往上观望:“我乃平南大将军王伏宝,得了陛下密旨回都城清理叛逆奸佞!你速速打开城门,不然休怪我麾下儿郎刀枪无眼!” “奸佞?!” 才二十六七岁的窦从善冷哼一声道:“王大将军,你倒是告诉我,谁是奸佞!将陛下密旨拿来我看!” “父亲!何必与那厮这么多废话!” 王咆催马向前大声喊道:“今日已经杀进了都城,生死成败在此一举!你们也皆知道今日做的是多大的事,若是成了,个个功名利禄享受不尽。若是败了,你我同样死无葬身之地!攻下皇城!杀!” 叛军的弓箭手立刻瞄准城墙上的禁军开弓,羽箭密集的如同飞蝗一般。很快,城门上的木楼就被白羽铺了一层。 “快!” 窦从善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急切吩咐自己亲兵校尉何奎道:“你立刻赶去御房,叛军自南门杀入,北门料来无事,你护着陛下皇后先退到北门去,待陛下收拢了人马再杀回来,叛军兵马并不甚巨……快去!” “喏!” 何奎应了一声,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几百人往万春宫大殿方向奔了过去。 …… …… 顺朋客栈 张仲坚猛的一拍桌子道:“管它那许多做什么,婉承还在宫里,王伏宝的叛军若是杀进宫城婉承就危险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消息接应,我现在就去万春宫!” “老爷子!” 吴不善连忙上前将张仲坚拦住:“万春宫所有宫门都已经闭了,你怎么进得去?再说,万春宫外面都是叛军,就算您能进城,您却连城都靠近不了!” 张仲坚顺手拿了一柄横刀别在身后,看着吴不善极认真的说道:“我不管进不进得去,也不管万春宫外面有多少人。婉承在宫里,我自然要接她出来!” “要接,总得想个法子接!” 王启年也拦在张仲坚面前急切道。 “想法子你们两个去想,我现在没时间想。” 张仲坚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大步往门外走去:“历来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这一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我哪里有时间去想那么多?若是真到了危险时候她身边没有我在……会孤单。” >vid< 第八百章 红颜泪落 第八百章红颜泪落 或许是十年动荡不安已经让百姓们对于兵祸已经变得麻木起来,从上午时候开始的厮杀并没有让洺州城内的百姓变得慌乱。 访问下载txt小说大街小巷上看不到行人,各家各户都紧闭了门窗,普通百姓家全然不担心会受到波及,倒是富家大户不断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太阳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叛军已经将万春宫围了个水泄不通。王伏宝在城外的十万人马也已经陆续进城,夏侯不让和兵部尚陈政下令守军在大营中不许外出,所以叛军控制洺州的速度快的惊人,只短短半日,除了北城三座城门之外洺州城大部分都落入了叛军手中。 万春宫修建的极坚固,叛军攻了一个时辰依然没有冲破宫门。王伏宝令人往北城的皇家园子里砍伐巨木,做成冲城锤运到万春宫外。 城墙上的禁军见攻城锤上来立刻紧张起来,窦从善令人将这一面墙上的床子弩全都调转过来瞄准冲城锤,小腿粗细,丈余长短的巨弩呼啸而出。薄铁为羽,精钢为锋的巨弩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雄健的战马撕成两半,若是撞击在士兵身上只怕立刻就能轰成碎肉。 数百名持巨盾的叛军士兵组成盾阵,护着推冲城锤的士兵缓缓往前移动。数千斤沉重的巨木被粗大的锁链挂在架子上,随着行进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因为时间仓促这冲城锤做的也极简陋,没有轮子,只能在支架底座下面垫上滚木前行。这样一来,本就笨重的冲城锤行进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 城墙上十几座床子弩持续发威,盘索发出的声音如同钢锉在骨头上摩擦的声音一样刺耳。 巨弩接二连三的轰进盾阵中,一人多高的巨盾在重弩面前单薄的如同一张白纸。 一支重弩狠狠的砸在一面巨盾上,咔嚓一声,才一接触这面巨盾就被重弩崩碎。持盾的士兵虎口崩裂,手臂上才觉着一阵震痛人就已经向后飞了出去。重弩轻易的崩碎了盾牌,又更加轻易的撕开了盾手的胸甲,将盾手贯穿之后挂着尸体继续向后疾飞。 后面的士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却无处躲藏,只一个恍惚,这支重弩就挂着四具尸体又狠狠的撞击在青石板的地面上,钢锋和石板相撞擦出一流晃目的火花。 一支重弩正撞在冲城锤巨木上,巨大的力度下,铁链被撞的荡起来,巨木向后撞了出去。后面推车的士兵躲闪不及被巨木正撞在胸口上,嘭的一声闷响之后,那士兵的胸口立刻就坍塌下去一个大坑,倒在地上的士兵嘴里溢出来一股浓稠血液,身子抽搐了几下眼看是不活了。 叛军指挥的校尉大声呼喊着,后续的盾手冒着箭雨和重弩的打击扑上去接替已经战死了的同袍。 战争的场面并不如何壮阔,可厮杀从一开始就惨烈无比。 城墙上的禁军弓箭手和城下叛军的弓箭手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双方的羽箭密集到了在半空中相撞的地步。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地上,城墙上,木楼上都铺满了一层白羽。羽箭打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发出密集的清脆响声,其中还夹杂着士兵们中箭倒地的哀嚎。 进攻一个时辰之后,叛军在万春宫修德门外就损失了千余人马。在靠近万春宫的巷子里都是被救下来的伤兵,各家各户紧闭的门窗也挡不住伤兵们哀嚎的声音。 一个叛军别将顶着巨盾亲自冲了上去,指挥攻城的王咆立刻下令弓箭手攒射。羽箭密集的如同在半空中组成了一道铁拳,猛然轰击在了城墙上面。禁军士兵被压制的抬不起来头,借着这个机会递补上去的士兵快速的更换滚木推着冲城锤靠近了城门。 “不能让冲城锤靠过来!” 城墙上的窦从善大声喊了一句,劈手夺过来一张硬弓朝着那个叛军别将射了出去。羽箭极准,却没能破开厚重的巨盾。 “所有重甲!”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断喝在守军身后响起。 窦从善回头看去,只见身穿一身金甲的皇帝陛下阔步走上了城头。 “所有重甲步兵,全都在城门洞里集结。一旦城门被破开立刻顶出去,窦从善……你带人将宫里内库的粮草都搬来,城门若是被撞破,重甲杀出去之后便用粮食袋子将城门堵住!弓箭手分五百人到城下集结,接应重甲撤回!” “万岁!” “万岁!” “万岁!” 守城的禁军看见窦建德亲自登上城墙,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而城下占尽优势的叛军一看到那身穿金甲的身影,气势立刻就一顿! “朕倒是要看看,几个跳梁小丑凭什么来夺朕之江山!” 窦建德大步走到城墙边,看着城墙下面围着的叛军。虽然他已经许久不曾亲自上阵,但一代大豪的威势骤然间又爆发了出来。 “王伏宝!” 窦建德高声喊道:“你是来杀朕的么!” …… …… 当窦建德出现在城头的时候,纷乱嘈杂的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双方的弓箭手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放箭,而推动冲城锤缓缓向前的士兵们也停住了脚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身穿金甲的老者身上。 窦建德已经五十岁了,不再年轻。 但他十几年杀伐的锐意还在,眼神中依然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普通百姓士兵对于皇帝本就有着一种天生的惧意,此时看到皇帝亲自上城,叛军的心里立刻就打起了鼓,甚至有人萌生退意。 “王伏宝,你刚才使人喊出清君侧的口号。那朕来问你,你要清的是谁,是君侧,还是君!” 这一声断喝如惊雷入耳,城下的叛军士兵们几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城墙上的禁军士兵却士气大振,纷纷以横刀敲打胸甲发出一阵一阵极有节奏的战歌。 窦建德扬起手臂缓缓下压,禁军士兵随即停止动作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陛下!” 王伏宝催马向前走了几步,仰头看着窦建德朗声道:“大夏这几年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当初陛下威震河北,哪个敢敌?可如今呢!大夏的江山已经摇摇欲坠,外敌侵入,距离都城不足千里。是外敌太强吗!” “不是!” 王伏宝抬起手指着窦建德说道:“是你太昏庸!这些年,助你夺了天下的忠臣良将一个个被你逼死,以至于现在军中找不出一个领兵的将才!若是殷秋石赞等人皆在,何至于被外敌欺辱?!陛下……你不反省自问,却依然宠信奸佞之臣。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国……” 窦建德抬手指天:“国是朕的国,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人有不臣之心,难道朕还要引颈待屠不成?王伏宝,朕知道你早有反心……只是朕念及你十几年功劳,所以不忍伤你。便是你那假子指证你有谋逆之实,朕也没有下旨将你诛杀而是命人将你带回都城辩解。想不到,你竟然敢带兵造反!” “陛下!” 王伏宝冷哼一声道:“你已经老糊涂了……你只顾着贪恋自己的权威,你的眼睛里除了那张龙椅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你且问问城上城下的士兵,他们哪个心里没有怨气!” “告诉我!” 王伏宝手指窦建德大声发问:“你们想要什么!” “除昏君,强国体!驱逐外寇,诛杀奸佞!” 王伏宝手下的亲兵们率先喊了出来,渐渐的,城下的叛军也将对皇帝的恐惧抛到了脑后。杀昏君的呼喊声如浪潮一般翻腾起来,震得城墙上的屋瓦似乎都在瑟瑟发抖。窦建德这些年在军中杀了太多的有功之臣,士兵将校,哪个心里没有怨气? 这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窦建德的脸色随即变得格外难看。 “叛徒,都是叛徒!” 窦建德的脸色变得越发狰狞起来,他猛的将腰畔的横刀抽出来指向王伏宝:“谁若能诛杀刺谋逆之贼,朕便封其为国公,食邑五千户!” 王伏宝一声冷笑道:“既然已经到了此时,也不需再遮掩什么……儿郎们!谁若第一个冲进万春宫,封大将军,赏千金!谁若是生擒那昏君,我愿与他结拜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杀!” 王咆趁势大喊了一声,叛军的弓箭手随着一声令下纷纷将羽箭送了出去。城墙上的禁军士兵连忙将窦建德护住,不少禁军士兵被羽箭射翻从城墙上跌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婀娜的身影快速的跑上了城墙,不顾众人阻拦冲到城楼前面,满脸泪痕的她看着城下王伏宝撕心裂肺的喊道:“王伏宝!难道你连我也要杀么!” …… …… “红线……” 当王伏宝看到城墙上那婀娜的身影,表情忍不住僵硬下来。他看着那张熟悉的俏脸,心里就好像突然被插进一柄刀子一样的疼。 “你下去!这里太危险了!” 他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大喊,语气急迫。见身侧的弓箭手还有人放箭,王伏宝从马背上直接跃起来雄鹰一般落下,一脚将那弓箭手踏翻在地。那士兵也不知道被踏碎了几根肋骨,噗的喷出一口血一命呜呼。 “都住手!” 他厉声下令道。 “我不下去!” 一身红色长裙勾勒出动人身材的窦红线满脸都是泪痕,她站在城墙边上看着王伏宝凄婉说道:“你若退兵,我便下去!王伏宝……我大哥就算错了太多,他也是我的哥哥,也是一国之君!就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再打了!” “父亲!” 王咆连忙冲到王伏宝身前劝道:“父亲,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收手啊。一旦收手,功亏一篑,你我父子二人,只怕也只有身首异处这下场!” 王伏宝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神里都是痛苦。他没理会王咆,而是看着城墙上的窦红线哀求道:“红线,你下去好不好?我保证不杀他,我保证!只要你我能在一起,便是他还做大夏的皇帝我也不会反对,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窦建德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他现在才后悔,若是早日答应了窦红线和王伏宝的婚事,只怕就没有今日这危局了……可是已经到了现在,哪里还能回得去? “你带兵退出城去!我独自出城去寻你好不好!” 窦红线凄婉呼喊道:“我答应跟你走,求求你退兵!” 噗! 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而来,精准的钻进了窦红线饱满的胸脯里。羽箭去势极快,竟是没有人看清。这一箭来的突兀之际,射穿了窦红线的心口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窦红线身子猛的颤了一下,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心口上那还在颤抖着的羽箭。她的身子晃动着,眼神逐渐回到城下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身上。她伸出手,似乎是想最后一次触摸到那张满是胡须的脸。 可是手臂才抬起来,就又颓然的垂了下去。 那红色的身影从城墙上跌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激荡起一片尘土。 “啊!” 王伏宝眼睛赤红着发出一声惊天的咆哮,如一头被激怒了的恶狼。 城下人群中,裴矩悄悄挪动了下身子,挡住了自己身后的亲随裴勇……裴勇将硬弓丢在地上,快速的钻进人群里不见了踪迹。 第八百零一章 极好的归宿 那一袭红衣的女子恰好跌落在冲城锤前面,脑袋撞在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嘭的一声,脑壳立刻便塌下去一块。红的,白的一股脑涌出来,哪里还分辨的出生前的容貌? 王伏宝啊的一声怒吼,须发皆张。 他想冲过去将那红衣女子的尸首抢回来,可见窦红线身死,城墙上的窦建德悲怒交加,下令弓箭手乱箭she下来,王伏宝被亲兵们拦住根本就冲不过去。盾牌手一拥而上将王伏宝护住,羽箭噼噼啪啪的砸在盾牌上就如同落下一阵暴雨一般。 王咆下令亲兵护着王伏宝退到阵后去,他亲自擂鼓指挥士兵们继续攻城。随着战鼓声响起,停下来的冲城锤再次缓缓启动。 “不要伤了她的尸首!” 王伏宝在人群中大声嘶喊,嗓音沙哑的厉害。 裴矩挤到王咆身边,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要再顾忌大将军,怎么能因为一具尸体而让冲城锤停下来?此时已经城破在即,若是再延误难保不会出什么差池。城中十万人马被陈政和夏侯不让压着暂时不能动弹,可他们两个未见得就能控制的住!万一有忠于窦建德的人鼓动士兵,谁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裴大人说的是。” 王咆回身看了挣扎的王伏宝一眼道:“可父亲的心意我也不好违背……尤其是此时,说出去,总是显得太过不孝。ri后我还要以忠孝面貌示人,怎么能自己毁了自己声誉?” “非常时期,自然非常行事。” 裴矩肃然道:“若是今ri大事得成,还需要顾忌什么?” 王咆脸se一变,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该如何做,今ri我父子进城裴大人当居首功。ri后我王咆,绝不会忘了裴大人今ri的功劳。” “臣多谢少将军。” 通通通! 王咆笑了笑,随即奋力擂动战鼓。随着战鼓和呐喊声再次响起,在盾阵护卫下,二百多名力士推着冲城锤继续向前。因为距离城墙已经太近,床子弩无法再进行打击。禁军的弓箭手探出身子往下放箭,却奈何不了厚重的巨盾。因为羽箭太过于密集,就连冲城锤的撞木上都扎满了白羽。 铺在冲城锤前面的滚木也已经用尽,冲城锤从滚木上滑下来轰然停住。一股血水从冲城锤底座下面涌了出来,那一具尸体竟是被压成了肉泥。在冲城锤下面,露出一角红衣。数千斤沉重的冲城锤下,红颜成了碎尸。 “我要杀了你们!” 王伏宝奋力的挣扎着,却被亲兵校尉王群路等人抱住哪里能冲的出去。几十个亲兵将他团团护住,就连身上的刀子都被夺了去。 “王群路!” <-宫之后,我自会在父亲面前请罪!” “大将军……冷静啊。” 王群路抱着王伏宝,拼命的将他向后拖拽。 “咆儿!不要伤了她的尸骨啊。” 王伏宝一边哀嚎一边痛哭,此时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个乱世枭雄的风范。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顺着下颌往下淌,他此时根本就不是一个大将军,只是一个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的苦命男人。 “大将军心力交瘁,不易再指挥大军!” 裴矩转身道:“把令旗给少将军!” 王群路知道这个时候容不得出一点差池,立刻从王伏宝手里将令旗抢了过来。有亲兵接过令旗快步跑过来交给王咆,王咆将号令三军的旗子抓在手里,立刻往城墙上一指:“暴君不仁,祸乱天下,诛杀此贼,拥立大将军为帝!” “撞!” 推动冲城锤的几百名士兵整齐的发出一声呐喊,随即奋力的将巨木上捆着的绳子拽了起来。上百人拽着绳子向后退,那巨木渐渐被拉高。随着指挥的别将一声令下,众人一同松手,巨大的撞木荡了回去狠狠的撞在了万chun-宫的城门上。 轰的一声,城墙上的尘土都被震落了下来。 宫门厚重,里面横陈的挡木又极粗-大坚固。如此沉重的冲城锤一撞之下,城门只是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呻吟却并没有被破开。城门洞里的禁军士兵被撞得向后退了出去,很快就发一声喊又冲回来,用自己的肩膀死死的扛住城门。 “撞!” 又是一声呐喊。 巨木再次被拉起来,然后狠狠的撞击在城门上。城墙上的禁军弓箭手疯了一样往下放箭,拉冲城锤绳索的叛军士兵一层一层的倒下去。可破城在即,此时叛军都已经陷入了疯癫。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立刻就有人冲过去填补同袍丢下的空当。 连续五次撞击之后,城门终于在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后垮塌了下来。城门洞里的禁军士兵被震的向后飞了出去,很多人的五官都被震的流出了血。 “杀!” 王咆以令旗一指城门高喊道:“第一个进城者,封大将军,赏千金!” 随着城门被破开,叛军如chao水一样涌了过去。 …… …… 城门洞就算再宽阔,也不过能容纳十来个人并排而行罢了。而城门虽然破开,可此时却有数百名重甲禁军把城门洞堵的严严实实。最前面的两排重甲禁军手持巨盾将城门封住,后面的重甲士兵则将步槊整齐的对着城外。 外面的叛军士兵将冲城锤推开,决堤的洪水一样往城门洞里灌。当洪流和重甲组成的堤坝撞上之后,立刻就激荡起来一阵血浪。几乎武装到牙齿的重甲堵死城门,叛军士兵想要挤进去又怎么可能是容易的事。 重甲禁军躲在巨盾后面,顺着刻意留出来的缝隙疯了一样用步槊往外猛刺,根本就不需要瞄准敌人,每一刺都会戳穿一个身体。叛军士兵们冲到近处之后,用肩膀狠狠的撞击着巨盾,硬生生靠着血肉之躯将前两排盾阵挤压的逐渐变形。 “往外顶!” 窦从善亲自从城墙上下来指挥重甲禁军,见前面的盾阵有些崩溃的迹象,窦从善发一声喊,大声催促重甲禁军往外面压。数百名重甲如同一整块山石一般,整齐的向外挤,很快就把冲进城门洞里的叛军又挤了出去。 丢下了上百具尸体,叛军却依然没能冲进宫门半步。 重甲步兵身上的甲胄太过于厚重,即便是锋利的横刀斩在上面也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近身交战,又是在这么狭窄的地方里,轻甲步兵的人数就算再多,也极难将重甲步兵推开。若这样用人命填下去,就算填到天黑也未见得能将城门杀穿。 眼看着手下士兵又一步一步退了回来,王咆眸子你的怒意越来越盛。 “砍一些腿粗的树,给我撞进去!” 他嘶哑着嗓子喊道。 一旁的士兵连忙跑出去,寻了路边大腿粗细的树木用横刀噼噼啪啪的砍了起来。横刀砍树并不趁手,但胜在人多。不多时,就砍倒了四五棵树木。士兵们用横刀将枝杈砍去,十几个人抬起一根,朝着城门洞里拥堵着的重甲禁军撞了过去。 重甲禁军堵在城门洞里,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五根大腿根粗细的撞木冲向自己却躲无可躲。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手持巨盾的士兵,他们身后就是挤得严严实实的同伴,就算是想退都没有地方退! 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很快,那些持盾的重甲士兵就被撞翻在地。后面的士兵也受到波及,站立不稳的重甲禁军一排一排的跌坐在地上。他们身上的甲胄太过于沉重,跌倒之后再想站起来都很艰难。 而城外的叛军,又怎么可能给他们站起来的机会? 几十名抬着撞木的叛军士兵往前冲,大批的长矛手跟在他们身后往前挤。倒在地上的重甲根本就站不起来,或是被乱七八糟的长矛戳死,或是被叛军有意识的踩死。他们身上的重甲可挡刀箭,却挡不住践踏。 很快,在厚重的铁甲里面血水就如溪流一样渗透了出来。 城门洞里的重甲只能往后退,可窦从善怎么可能允许他们退回来?他转身吩咐盾手顶上去,一层一层的在重甲后面组成了坚实的盾阵。可这样一来,城门洞里的重甲禁军却再也没了生路。 前面是数不清的敌人,后面的退路又被堵死。 “快,将麻包都堆过来!” 窦从善一边让盾手封堵重甲的退路,一边大声下令士兵们将装满了粮食的麻包往城门洞这边搬运。城中的禁军来来回回的奔跑着,很快,城内这一侧的门洞就逐渐被堵死起来。而里面的重甲禁军,注定了不可能再看一眼阳光。 “窦将军你不能这样做!” “放我们退回去!” 城门洞里的禁军士兵疯狂的喊着,一边抵抗着叛军的突进一边试图将后面的围堵冲开。 “我窦从善!” 窦从善缓缓的单膝跪下来,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对不住兄弟们了!若真有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宫最后面的皇帝寝宫中,曹皇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踱步。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皇后的仪容,身上的衣服也乱了,头上的珠钗也歪了,脸se白的好像纸一样看不到一点血se。 “前一刻的时候陛下还告诉我说王伏宝父子已经伏法,怎么这会就已经带兵打进洺州城里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万一万chun-宫守不住,王伏宝那个贼子第一个就会杀了我……” “法师。” 曹皇后猛然醒悟,转身拉住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张婉承哀求道:“法师道德高深,法力无边。请法师施展大-法力,将城中那些反贼尽数灭了。法师,求求你发发慈悲!” “皇后娘娘,到了此时只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张婉承挣脱开曹皇后的手,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可曾听说过,有哪个人能挡得住千军万马?” “您不是神仙么?” 曹皇后愕然道。 “神仙?” 张婉承笑道:“我若是神仙倒是好了,难道还陪在这里和你一道等死?皇后娘娘,害王氏父子你是主使,我也做了不少事。刚才皇后娘娘有一句话说的对极,只怕城破之后,那王氏父子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而第二个就是我。” “法师……你如此淡然自若,难道不是有脱身的办法吗?” “我有,但没为你准备。” 张婉承笑了笑,缓缓起身对曹皇后施了一礼:“多蒙皇后相助,不然要想让你们大夏乱起来还真是要费些手段。无论如何,这一声谢谢是不可少了的。今ri就次别过,若ri后有缘再见……我只能说皇后娘娘好运气啊。” 她抱拳一礼,然后一扭身子从窗户跃了出去。 “皇后娘娘不是一心想挽回窦建德的心意么?若是你此时登上城头和他站在一处,他必然感念你的情义……能死在一起,何尝不是极好的归宿?” 声音远远的飘过来,曹皇后冲到窗口去看哪里还能看得到人影。
第八百零二章 你可后悔? 第八百零二章你可后悔? 冒着城墙上禁军弓箭手射下来的箭雨,叛军士兵们将堵在城门洞里的重甲禁军的尸体一具一具拖了出来,绝大部分重甲步兵被堵死在城门洞里,撤回城内的少之又少。 更新最快那些尸体因为披挂着铁甲的缘故看不出身上有什么伤势,可尸体拖出来的时候几乎每一具尸体上都会如瀑布一样往下淌血。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整整厮杀了三个时辰,叛军损失了超过三千余人依然没能攻克万春宫,从王伏宝手里接过令旗的王咆怒火几乎从眼睛里钻出来,他不断的大声发令,嗓子已经呀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士兵们冒着密集的羽箭将城门洞里的尸体清理干净之后,开始往里面丢掷火把。不多时,堵在城门里面那一侧的麻袋就开始烧了起来。 浓烟顺着城门洞往外冒,滚滚的烟尘熏的城墙上的禁军士兵都无法立足。 又半个时辰之后,等里面的火烧的差不多了,王咆下令士兵们用湿布蒙住口鼻,抬着撞木再次冲进城门洞里。 堆积在门洞里的粮草已经烧的差不多,禁不住几次撞击就坍塌下来。 踩着还冒着浓烟的炭灰,叛军士兵们嗷嗷叫着杀进了万春宫里。抵抗了将近四个时辰,万春宫的大门终究还是没能拦得住志在必得的叛军。 窦从善带着数百名弓箭手再次扑了上去,试图用密集的羽箭将杀进来的叛军逼出去。可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叛军士兵哪里肯放过机会。 尸体在城门洞里面堆积了一层又一层,前面的士兵才倒下后面的人已经踏着同袍的尸体冲了上来。 叛军如洪水一样,羽箭再密集也挡不住他们向前的步伐。当血已经在地面上形成一片血泊的时候,踏着血水的叛军士兵终于将窦从善的士兵逼退。厮杀变得更加惨烈,城门里面到处都是尸体。 当城门告破的时候,禁军士兵护着窦建德从城墙上撤了下来退往崇武大殿。 崇武大殿是万春宫最高大的建筑,站在崇武大殿门前的高台上,可以俯视整座攻城,这个地方居高临下,宫墙失守后这里算是最好的防御之地了。窦建德被侍卫们和禁军士兵簇拥着向后退,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惊慌失措的阉人和宫女。 当逃到崇武大殿的时候,迎面正碰见独自一人朝着这边冲过来的曹皇后。 “你怎么还不走!” 窦建德看到曹皇后脸色一变,忍不住发怒道:“朕不是安排了侍卫护着你先从北城撤走的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因为……陛下还在这里!” 曹皇后扶着忍不住颤抖的窦建德,语气凄婉道:“虽然那个妖道骗了我,但她还是说了一句让我幡然醒悟的话。她告诉我,我的全部就是陛下。陛下在哪里,我就应该在哪里。当初咱们夫妻二人都是这般想的,只是后来却渐渐忘了当初彼此给出的承诺。” “陛下……” 曹皇后抹去眼角的泪水极认真的说道:“若今日真的是绝路一条,那么我也愿意陪着您走最后一程!” “好!” 窦建德心里一暖,握紧了曹皇后的手说道:“到了最后这时刻,我才知道原来对朕最真心的还是你。咱们夫妻今日便一同走这段路,不管有没有生机,都不离不弃!” “陛下!” 侍卫首领邢开山劝道:“陛下和娘娘怎么能如此绝望?都城虽然陷了,可大夏还有数不清忠于陛下的臣民,只要陛下杀出洺州,振臂一呼,立刻就会有无数人马来投。王伏宝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若不是城中有裴矩和陈政他们那些奸佞之臣做内应,王伏宝连都城都进不来!” “陛下,咱们现在杀出去还不算晚。只要出了城,退到北边去。陛下在博陵郡南面布置了数万精兵防备罗艺和博陵崔氏,只要得了那支人马,打回都城根本用不了多久!” “对!” 窦建德眼神一亮:“你说的没错,朕还没有彻底输。只要朕手下还有兵将,在河北就谁也不是朕的对手!” “杀窦建德!” “诛杀奸佞!” 就在这个时候,叛军已经彻底冲开了禁军的防御杀进了宫内。听到呼喊声,窦建德等人不敢耽搁,聚拢残兵一路往北门方向急冲。冲到半路的时候邢开山忽然又站住,冲上前将窦建德又拦了下来。 “陛下,这样走不行!” 邢开山气喘吁吁的说道。 窦建德吓得向后退了一步,惊惧问道:“怎么,难道你也想反朕?” 邢开山跪下道:“陛下,臣蒙陛下收留,怎么敢做出那等忤逆不忠之事,臣只是忽然想到,这样撤走的话只怕瞒不住叛军的追兵。臣刚才想到一个法子,虽然也瞒不了多久,但却能为陛下多争取一些时间。” …… …… 叛军杀入万春宫之后,偌大的宫城里立刻就如烧开了的一锅水一样沸腾起来。到处都是奔走逃命的宫女和宦官,还有退下来的禁军士兵依然在顽强的抗争。只是队伍已经被杀散,三五十人组织起来的抵抗根本就挡不住叛军如林的刀枪。 杀进城门之后,叛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万春宫近一半的地方都占据下来。在往前就是万春宫中最肃穆庄严的地方,窦建德上朝的所在崇武大殿。 大殿地基打的极高,站在高台上可以俯视整座宫城。而就在这里,窦从善带着溃败下来的千余名禁军士兵围成了一个圆阵,将崇武大殿团团护住。在大殿门口,隐隐能看见那个一身金甲的人被侍卫们簇拥着站在那里。 王咆带着人马杀到崇武大殿,看到禁军士兵列成圆阵准备最后的厮杀竟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窦建德!” 他上前几步,遥遥指着站在高台上大殿门口的那个金甲身影高声喊道:“这些年来你数度要杀我父子二人,只怕你死也不会想到会有今日!我义父对你忠心耿耿,你却总想着谋害于他。苍天有眼啊……今日也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的滋味!从你迫害忠良开始,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高台上面的叛军士兵用羽箭回答了他,这是禁军士兵们最后的阵地。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今日万难再有活命的机会,所以反而将所有的斗志都催发了出来。整整将叛军阻挡在万春宫外面一天,那些杀红了眼睛的叛军恨不得将他们所有人碎尸万段。 “咱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窦从善手提横刀,站在圆阵的最前面:“弟兄们,你们也应该都知晓,今日咱们都没了活路……但男子汉大丈夫,即便是死也要死的磊落光明,死的像个爷们!用你们手里的横刀长槊,告诉那些叛贼,忠于陛下的人从不怕死!” “为陛下,为大夏!” 最后这千余名士兵发出一声高喊,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不怕死?” 王咆冷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已经没了活路,哪里还有怕死不怕死的事。弓箭手!把那些顽抗之人尽数射死!” 数不清的叛军弓箭手冲了上去,将崇武大殿团团围住。随着王咆的一声令下,羽箭如飞蝗一般激射而出。禁军士兵们用手里的盾牌挡着羽箭,到后来连同袍的尸体都成了抵挡羽箭的兵器。 死尸一层一层的倒下来,就如同在崇武大殿外围堆积起来一圈矮墙。 “杀!” 第一个挥舞手臂呐喊着冲上去的不是王咆,也不是王伏宝手下的将领,而是洺州城守备大将军夏侯不让,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与其装作若无其事,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在新主子面前立些功劳。 叛军的士兵如漫过台阶的洪水一样,迅速的往高台上冲了上去。此时高台上剩下的禁军士兵已经不足五百人,窦从善的肩膀上胸口上插着三支羽箭。血顺着他的衣甲溪流一样往下淌,可他此时的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他转身看向那金甲之人,缓缓的跪下来叩首:“陛下,儿臣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但自从被您收养那日开始,便将您视为亲生父亲。儿臣今日要先走一步了,不能尽孝,还请陛下不要记恨孩儿!”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起身,握着横刀高呼道:“大夏的儿郎!杀贼!” 杀贼! 残存的数百名禁军士兵呐喊着迎着敌人冲了过去,就如同扑进了狼群中的狮子。 …… …… 崇武大殿外面一圈,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最后这千余名禁军士兵,竟是硬生生的又拼死叛军上千叛军士兵。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大夏的皇帝陛下铸成了最后一道城墙。 窦从善身首异处,他的两条胳膊两条腿都被人卸了下来。最后才被人一刀将头颅剁掉,那颗大好头颅顺着台阶滚了下来,正巧滚落在拾阶而上的王咆脚下,看着脚边这颗死不瞑目的人头,王咆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意,他抬脚将那人头踢飞了出去,忍不住啐了一口:“窦建德的愚忠部下,合该如此下场!” 裴矩,夏侯不让和陈政几个大夏的降臣,紧紧跟在王咆身后走上了台阶。当他们步上高台的时候,看到的是被叛军士兵团团围住的最后十几个人。 十几个侍卫,将一身金甲的皇帝陛下护在身后。 “窦建德,其实你已经可以死的安心了。” 王咆冷笑着说道:“临死之际还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你而死,你当自豪……可你更应该反思,若不是你偏听偏信任人唯亲又嫉贤妒能,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殷秋,石赞,凌敬,齐善行,邢景天,苏定方……这些人都被你明里暗里的逼死,以至于到了现在你手下竟是连个能领兵的人都没有!” “还有我父亲,他对你本是忠心不二,若不是你不识忠臣,不辨是非,怎么会有今日这结局?若不是将我父亲逼到不得不反的地步,他又怎么可能反你?!” 王咆看着面前那大夏的皇帝一字一句问道:“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后悔?” >vid< 第八百零三章 你运气不怎么好 第八百零三章你运气不怎么好 数不清的叛军将崇武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高台上的尸体已经将地面完全覆盖住,血水顺着台阶往下淌,每一层台阶上都会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流瀑布。高速更新 孤零零的十几个侍卫护着那身穿金甲的大夏皇帝,就站在崇武大殿的门口看着一步一步逼过来的王咆和诸多叛将。 数百名弓箭手已经将硬弓拉开,只要王咆一声令下就会将最后这残存的十几个人射成刺猬。而之前一言不发的大夏皇帝,甚至显得有些畏缩惧怕,他一直垂着头,似乎是不敢看自己麾下最后一批士兵战死的惨烈场面。可当他身边只剩下十几个忠心不二的侍卫的时候,他却缓缓的抬起了头。 “窦建德,其实你已经可以死的安心了。” 王咆冷笑着说道:“临死之际还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你而死,你当自豪……可你更应该反思,若不是你偏听偏信任人唯亲又嫉贤妒能,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殷秋,石赞,凌敬,齐善行,邢景天,苏定方……这些人都被你明里暗里的逼死,以至于到了现在你手下竟是连个能领兵的人都没有!” “还有我父亲,他对你本是忠心不二,若不是你不识忠臣,不辨是非,怎么会有今日这结局?若不是将我父亲逼到不得不反的地步,他又怎么可能反你?!” 王咆看着面前那大夏的皇帝一字一句问道:“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后悔?” “后悔?” 那身穿金甲的人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显得那么疯狂。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这人将头上的金盔摘下来朝着王咆狠狠的掷了过去。王咆身边一个亲卫抽刀将那金盔劈开,当的一声,金盔落地后滚出去很远。 “王咆……你这样的小人物一朝得志,难免会有些得意忘形……可越是如此,越显得你是多么的白痴。陛下此时早已经出了洺州城,我不过是陛下身边一忠犬,就戏耍的你团团转,你这样不入流的小人物,凭什么和陛下争?凭什么问陛下后悔不后悔?” 这人竟然不是窦建德,而是窦建德贴身护卫邢开山。 “我想陛下应该后悔自己太过于仁义,既然当初就察觉你们这一对贼子有不臣之心,就不该念着往日的旧情,若是早早的一刀剁了你们父子才不会有今日这丑陋无耻之极的叛逆之事发生!” “我是小人物?” 王咆怒极反笑,看着邢开山冷笑道:“我若是个小人物,那窦建德就更应该觉着耻辱……就在今天,堂堂大夏的皇帝陛下竟然使了金蝉脱壳这一招,像狗一样狼狈的逃了。是被我这样的小人物逼的如此,你还提什么尊严,提什么皇帝的威仪?” “你!” 王咆指着邢开山说道:“你说这话,难道自己不觉得好笑?” “来人,带兵去追!窦建德身边没几个人,他就算逃能逃到什么地方去?你真以为北城三门我还没拿下?夏侯不让,你来告诉这个不入流的小人物为什么北城三门自始至终都没有攻打!” 夏侯不让俯身应了一声,往前上了一步道:“少将军神机妙算,就知道窦建德会逃所以才故意留下北城三门不打,窦建德若是逃,也只能往北城逃……可他以为那边是生门,却不知道那里才是真正的死门!” 邢开山脸色大变,猛的将腰畔的横刀抽出来朝着王咆冲了过去:“贼子,你不得好死!” 几十个叛军士兵涌上去,乱刀将邢开山手下的侍卫们砍翻在地。邢开山被人一刀卸去右臂,那飞出去的断臂手里依然紧紧的握着刀子。 王咆缓步走过去,轻蔑的看了一眼被按住的邢开山道:“我不会现在杀了你,我倒是要你亲眼看看,最后是谁不得好死……我不知道你的姓名,也没兴趣知道。因为此时的我已经站在山巅,而你不过是山脚下一只弱小不堪的蝼蚁。” 他俯下身子,冷冷笑着说道:“你若是跪下来求饶,说不定我会一直让你活下去,让你活着,看到我怎么成为天下至尊之人!” 王咆直起身子转身走下高台,没有多看一眼满脸绝望之色的邢开山。他负手而行,眉宇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骄傲。 “夏侯不让,你可知道曹皇后前阵子结识了一个道姑?” “回少将军,臣知道这事。” “你可曾见过那道姑的模样?” “臣见过。”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就算将洺州城翻一个底朝天,你也要将那个贱人给我找出来。城门皆闭,料来她还在城中某处藏着。这也是一件极大的功劳,若是做的好了,我绝不会忘了!” “臣遵命!” …… …… 万春宫里已经乱作了一团,那些惊慌失措的宫女和宦官要么没头苍蝇似的乱跑,要么就是龟缩于某处瑟瑟发抖,有胆子大些的竟然不忘了冲进皇帝和皇后的寝宫,抢一些值钱的珍宝试图带着逃出去。 而王咆为了笼络人心,没有下令屠杀宫中的下人。他严令手下士兵不得肆意抢夺财物,不得奸淫宫中女子。尤其是后宫妃嫔,若是有犯戒着一律凌迟处死。 裴矩带着人赶去宫中内库,亲自监督着封存内库财物。而陈政则带着人赶回兵部,将兵部府库封住。夏侯不让带着手下人马封锁了全城,几乎是挨家挨户的搜查那个和曹皇后交往甚密的道姑。 王伏宝被人护卫着暂时进了一座偏殿休息,因为窦红线的死对他打击实在太大,城中诸事,他全都交给了王咆处置。王咆是个睚眦必报的阴冷性子,攻破宫城之后立刻就派人四处缉拿刑部众官员。 当初他在洺州城里养伤的时候,刑部的那些官员可是没少折磨他。 就在万春宫最里面一座无人的偏殿门外,一袭黑色道姑服饰的张婉承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发现自己,她拨开了房门轻灵的闪了进去。进了门之后,张婉承将身上的道袍快速的脱了下来,从腰畔的鹿皮囊里取出药粉洒在上面,然后擦燃了火折子点着一把火烧了。 她从包裹里翻出一身普通宫女的服饰换上,然后对着屋子里的铜镜,在鹿皮囊里取出一副人皮面具粘在自己脸上,没多久,一个陌生的女子就出现在铜镜中。 张婉承仔细看了看铜镜中那张脸,确认没有什么瑕疵之后这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小手段……姑奶奶靠着这些小手段行走江湖几十年了。若是今日能从这万春宫里逃出去,真的找个酒楼好好庆祝一下才是。就是不知道大哥会不会犯傻跑来救我……” 喃喃着说到这句的时候,张婉承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他若不来救我,才是怪事!只盼着这次他聪明一些,可别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也盼着信鸽能安安全全飞回去,不要慢了……” “是谁在外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稍微带着些沙哑但却十分悦耳的女子声音从偏殿里面的屋子传了出来。这声音响起来的突兀之极,将张婉承吓了好大一跳。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从包裹里将她善用的软鞭抽了出来,左手抬起,只要手指一动就能将腕弩里的短弩激发出去。 里间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撩开,进入张婉承眼睛里的是一只纤纤玉手。这只手很白,修长而秀美。即便看这一只手,也能让人几乎下意识的就猜到这手的主人必然是个有着倾城倾国之色的美人。 “我住在这芳华殿里,除了每日送饭菜的下人许久没有见过生人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婀娜绝美的身影从里间房子里缓步走了出来。这女子穿了一件素色的长裙,腰身收的恰到好处,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一头顺滑乌黑的长发没有盘在头上,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她步伐轻柔舒缓,仪态万千。 “你是谁?” 张婉承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这个绝美的女子,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我是谁?” 那女子猛然间看起来竟是分辨不出年纪,只是张婉承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之人,非但脸美,身形美,她身上带着的那一股雍容华贵又有些慵懒的气质也极美。 叶怀袖和长孙无垢,或许能和她在容貌身材上相比。可比起这个女子,总是少了些令人迷醉的韵味。 …… …… “你不知道我是谁?” 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子在椅子上坐下来,好奇的打量着张婉承:“难道你是才进宫的下人?看着虽然眼生可你的年纪又不似……若是在宫里久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 “别装神弄鬼!” 张婉承往前上了一步,以腕弩遥指那女子的额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有什么奇怪的?难道第一次相见你就知道我是谁么!?” 那女子摇头笑了笑,虽然嘴角微微上扬,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她的笑容都是那么凄美。毫无疑问,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看见这样的女子都会动心。 因为靠近了些,张婉承仔细打量才发现这女子原来也已经不再年轻。 只是却还是没办法看出她的年纪,虽然眼角上隐隐有细小皱纹,但她脸上的皮肤依然光滑,看起来如二八处子一般娇嫩。 “我只是个本该死了多次,却至今苟活的怕死之人罢了。” 这女子看了看张婉承手里的软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么……你又是谁?” “我?” 张婉承怔了一下后认真的回答道:“我也是个曾经想死,却又贪恋人世间诸多情分的人。你既然该死而不死,想必运气必然极好的。今日在这个时候遇到你,说不得也是我的运气呢……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不杀你。一会儿若是有人搜到此处,你就说我是伺候你的宫女,听到没有!” “你是刺客?” 那女子问。 “算是。” “那你的运气可真的不怎么好,因为这芳华殿里除了我自己之外再无其他人,当初险些被这宫里做主的人打死,怎么可能会有宫女伺候我?” 素衣女子笑了笑,然后继续问道:“行刺皇帝?” “嗯。” “成了?” “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那女子忍不住微微摇头极轻的叹息了一声:“真是可惜了。” 她这一声叹息,竟是让人跟着心里为之一紧。 张婉承又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女子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我……”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极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名字。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她还是回答了出来。 “我叫萧怡甄。” >vid< 第八百零四章 你的人 我的人 (拜谢诸位,重回月票前十。 欢迎来到阅读) 第八百零四章你的人我的人 因为之前点燃了的道袍,尽管这偏殿里颇为空旷但很快屋子里的空气就变得浑浊起来。安静坐在椅子上的萧怡甄似乎对这种味道很难接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烧了的,是之前你刺杀窦建德穿的衣服?” “是” 张婉承的脸上贴着人皮面具,现在看起来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年老色衰的宫女。眼角上的皱纹很深,鼻子旁边还有一颗看起来实在不敢恭维的黑痣。此时的她身材看起来依然充满诱惑,可若是盯着脸看很快就会让人失去兴趣。 这人皮面具做的极精致,真不知道是出自谁的妙手。萧怡甄之前看她的样子便说不似是新入宫的下人,能瞒得住她这样心思细密的女子已经殊为不易。 “只是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使一个女子来宫里行刺……你背后那人想来也不怎么光明磊落,我一直以为男人之间的争斗还是放在战场上好一些。他有没有想过,你到这里如此险恶的地方行刺皇帝即便成功,或许也再难生还。” “是我自愿要来的,若是他知道只怕会气得暴跳如雷。” 张婉承想到李闲,嘴角上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意。 “哦?” 萧怡甄一怔,随即苦笑一声:“原来你也是个为了情义可以舍弃一切的女子,可你想过没有……你这般付出,往往苦了的还是自己。” “啊” 张婉承没有回答萧怡甄的话,却忽然低声惊呼了一声。她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萧怡甄身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说道:“你叫萧怡甄……莫非便是大隋的皇后娘娘?就是……就是杨广的妻子?” “难得,人们记住的,我还是他的妻子……记住的,我只是他的妻子。” 萧怡甄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指了指那堆灰烬说道:“你还是赶快打扫了的好,既然你行刺失败说不得追兵很快就会找来。看到这个东西,难保不会有人怀疑。” “你打算帮我?” 张婉承问。 “我能不能帮你,谁也不知道。如果追来的是宫里的侍卫,即便我想帮你也瞒不住。因为这宫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芳华殿里只有我自己。我不过是被丢弃在这偏殿里带发修行的人,身边并没有人伺候。” “宫里……” 张婉承摇了摇头道:“这个时候这宫里只怕已经没几个老人还活着了,叛军已经杀进了万春宫,窦建德虽然没有死在我手里,只怕也难以逃出叛军的围追。那些叛军进了宫之后,怎么会知道你身边没有宫女伺候?” “叛军?” 萧怡甄微微皱眉,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是这样……那个曹皇后说我是个灾星,做大隋的皇后,大隋亡灭。做了宇文化及的皇后,大许亡灭。后来窦建德也想过要立我为皇后,虽然没有得逞,想不到还是难逃这样的结局。陛下是遇到了叛逆,宇文化及是遇到了叛逆,窦建德还是遇到了叛逆……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她口中的陛下,只有那一人。对她来说,宇文化及也好,窦建德也好,都不是她心里那唯一的陛下。 “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这个乱世,本就是各种背叛的乱世……有时候叛乱是因为利益驱使,有时候叛乱甚至来的毫无道理。” 她看着张婉承道:“若真如你所说,那么你又逃什么?叛乱之人要杀窦建德,你也要杀窦建德,说起来你们是一路人才是。” “因为我也害过那个叛乱的人。” 张婉承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这人运气果然极差,叛贼和窦建德都是你的死敌。你这人什么来路?能把两边人都得罪的想来也不是凡夫俗子。” 萧怡甄顿了一下说道:“不过说起来,还是窦建德更可怜些。这一天里竟是有这么多人要杀他,众叛亲离……做皇帝的难道都逃不出这个结局?” 张婉承怔住,随即明白了一件事:“你还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 萧怡甄一怔,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从何处来,可明明才第一次见面,才只说了两句话你竟是能如此懂我,倒也难得。这样便是你我的缘分,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一次。” 她站起身,转身往里间走去:“你跟我来。” 张婉承不解,但还是跟着她进了里面的房间。萧怡甄走到床边,把旁边矮几上的花盆转了一下,床榻旁边的墙壁咔咔的一阵响动,竟是露出来一个半人高的黑黝黝的洞口。 “这里……怎么会有机关密道?” 张婉承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密道……是窦建德为了与我私会特意让人修建的。” “啊?” 张婉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只有半人高的密道忍不住心中感慨万千。 “是不是觉着我是个贱女人?” 萧怡甄问。 张婉承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怡甄笑了笑,可这笑容怎么看都没有一点生机:“他们看中的不过是我这身子皮囊罢了,他们愿意抢那就随便抢去。身子脏了一次,就再也不会干净。可我自己却知道,我心里是干净的。那里住着我的陛下,只有他……” 张婉承很难理解这种想法,因为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可她不愿意说破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个倾城倾国的女子,其实早就死了。死在过去美好的回忆里,何必要把她叫活而承受无尽煎熬? …… …… 外面嘈杂的声音逐渐传进来,听说话和脚步声院子里来了不少人。萧怡甄对张婉承点了点头说道:“你且躲进去,不要走到尽头……这密道的出口就是窦建德的御房,你若是跑到那里去只怕更加危险。只躲在里面就是,等安全了再出来。” 张婉承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多谢矮着身子钻了进去。 萧怡甄扭动花盆,那密道又缓缓的合拢起来。恰在此时,偏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叛军士兵闯了进来,见外面没有人又冲到里间。当这些士兵看到屋子里盘膝坐着一个绝美女子的时候,全都惊讶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真美……” 有个士兵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说道:“怪不得都想做皇帝,随便一个偏宫里的妃子都美的这样让人挪不开眼睛。” “美,你也只能看看!” 领队队正白了他一眼道:“少将军严令,宫里的女子一个也不能碰!” “可惜了啊。” 那士兵痛苦的摇了摇头:“如果能跟这样的女人睡一次,现在死了都值得啊。” “队正……这里是偏殿,连个下人都没有,想来这女子也不过是个被窦建德遗弃的妃嫔罢了,如此冷清,十有八九已经失宠被人遗忘。这里只有咱们又没有外人,要是……您放心,您老先来,我们在外面把风。” 一个士兵凑近那队正淫笑着说道。 那队正显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算了,为了一个女人而丢了性命不值得……不过……” 他顿了一下说道:“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好像不拼一把会他娘的后悔一辈子啊。” “你们都出去给老子看着,看见有人来了赶紧叫我!” 那些士兵欢呼了一声,转身跑向门口:“队正,你老可快着点,可别让兄弟们等太久啊!” 萧怡甄缓缓的睁开眼,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脏兮兮一身血污的队正,脸色竟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她只是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 上天给我如此容貌,原来不是垂怜而是厌恶…… 躲在密道里的张婉承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握紧了手里的软鞭。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往外缓缓的移动了过去。 …… …… 万春宫 御房 王咆缓步走进了这间代表着大夏国至高无上权利地位的房,站在门口仔仔细细的把这房间里的一切都看了一遍。他的眼睛里都是掩饰不住的贪婪和得意,就连嘴角上露出的满足笑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没有察觉,但站在他身边的裴寂和陈政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会心的笑了笑。 “少将军,要不要坐上去?” 陈政俯身轻声说道。 王咆看了看那张椅子,脚步挪动了一下却又忍住:“来人,将大将军请来。这里是属于大将军的位子,除了大将军之外再无一人有资格坐上去。” 后面的亲兵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去请王伏宝。 不多时,亲兵校尉王群路陪着大将军王伏宝一块到了御房,王群路摆了摆手,跟在他后面的亲兵随即将御房外面团团护住。 “抓到窦建德了没有?” 一进门,王伏宝就问道。 “父亲,还没有……不过料来他也出不了洺州城,夏侯不让带着人马在全城搜索。父亲放心,他逃不了的。”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屋子里响起,突兀之极。 王咆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看向王伏宝问道:“父亲为何打我?” “跪下!” 王伏宝怒声咆哮道。 王咆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但还是跪了下来。 “红线从城墙上跌落下来的时候,我让你抢回尸首……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还要下令推动冲城锤碾过去?我在城门口找了许久,竟是连她的尸首都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身残破不堪的衣衫,便是想为她立一座坟都不能!” “父亲!” 王咆抬起头道:“大事当前,您怎么能只顾着儿女私情?那个时候,怎么可能停的下来?” “闭嘴!” 王伏宝再次狠狠的扇了王咆一个耳光:“你再顶嘴,我就把你拉出去剁了!和红线相比……江山又算的了什么?” 王咆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父亲……你没资格坐在那把椅子上。” 他指着桌后面的椅子,那是皇帝批阅奏折时候坐的位置。 “你说什么?” 王伏宝惊怒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你不够狠。” 王咆摇了摇头,随即指了指王伏宝的心口:“本来我还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就让你做几年这把椅子,等你死了之后我还要尽心尽力的为你送终。为你选一块风水宝地,风光大葬。等几年之后,我再继承你的皇位……可现在看来,我错了……在你心里,我这个义子其实什么都不是,还不如那个女子对不对?” “既然你这样无情,就别怪我无情了。” 王咆轻声叹息,然后平静清冷的说道:“杀了他。” “谁敢杀我?!王咆!你莫要忘了军中都是我的人!” 王伏宝暴怒,下意识的抽刀。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横刀在窦红线死的时候被亲兵校尉王群路夺了去。他立刻转身,看着王群路道:“把我的横刀拿来!” “喏!” 王群路应了一声,随即抽刀递给王伏宝,王伏宝伸手去接,可那刀子半路上却忽然一转,刀锋猛的的递过来,噗的一声刺进了王伏宝的心口里。 王咆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走到王伏宝身边轻声道:“父亲……军中确实都是你的人,但这屋子里……都是我的人。” 第八百零五章 男人心和妇人心 第八百零五章男人心和妇人心 王伏宝看着面前的王群路,满眼都是震惊和愤怒。 最快更新小说他实在想不到捅自己一刀的,竟然会是这个跟了自己好几年的亲兵校尉。一个在战场上领兵多年的大将军,必然不止一次的想到过自己会如何身死。 被乱箭射成刺猬。 被乱刀剁成肉泥。 被人割了脑袋挂在旗杆上示众。 被战马的四蹄碾压成一滩肉泥。 被人一刀捅穿了小腹内脏流下来挂在身上。 甚至被敌人生擒之后百般折磨,剥皮抽筋。 但王伏宝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死在自己人的刀下。他从没有想到过,自己身边的人会做出背叛之事。虽然这些年他看过太多的背叛,但却从不怀疑自己身边人的忠诚。因为他知道如何善待自己身边的人,他不是一个薄情寡恩的人。在战场上,他曾经无数次挽救自己身边亲信的性命。 “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一把攥住王群路的衣服前襟,眼神里的怒意如升腾的火焰一般令人心悸。 “背叛……这个词真的不好听,你或许可以换一个,比如……选择?” 王群路挣脱开王伏宝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虽然他可以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但他的手却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虽然杀王伏宝这是之前王咆就和他商议好的事,可真的实施起来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毕竟这么多年,他所扮演的一直都是对王伏宝忠心耿耿的角色。 “选择?” 王伏宝软软的倒下来跌坐在地上,他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上还插着的横刀,血并没有流下来多少,但是王伏宝却知道,只要那横刀从胸口里抽出来,血就会如瀑布一样喷射出来。王群路这一刀因为害怕所以刺的稍微偏了些,没有正中心脏。但王伏宝极清楚,只要刀子抽出来,用不了多久流血也能让自己渐渐的死去。 他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胸前的横刀:“你的选择就是杀了我?他们给了你什么样的允诺,你竟然能做出这样天诛地灭之事?” “天诛地灭?” 王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王伏宝对面蹲下来,看着这个将自己养大的义父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么你反了窦建德,是不是也应该有个天诛地灭的结局?父亲……世道已经成了这样,你怎么还这么单纯白痴?” 他笑着说道:“看不懂这个世道的人,注定了会被淘汰。” “你杀了我……就不怕我的部下杀了你们?” 王伏宝抬起头看着王咆,眼神里的恨意却逐渐淡然了下去:“我知道从小你就要强,你的心也足够冷硬。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你的心会硬的这个地步……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杀我,从什么时候和这些人勾结在一起的。” “很简单啊,我的父亲。” 王咆指了指裴寂,又指了指陈政:“和他们勾结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就想到了要杀你。这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一件事,认识了他们这样的人,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真的太软弱了。他们教会我,做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才能成为人上人。” “是我送你回洺州养伤的时候?” 王伏宝问。 “是啊……你把我送回洺州之后就不闻不问,如果不是我自己够机灵,只怕我早已经死了不止一次了。那个时候有不少官员都来宅子里逼问我你造反的事,也正是那个时候,裴大人他们开始接近我……你知道的父亲,他们这样的人总有一种预感到危机的本事,然后在危机到来之前为自己铺好后路。” “怪不得……” 王伏宝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王群路:“那么你呢?你能得到什么?” “少将军……少将军许我一大笔钱财,还许我回家和亲人们团聚。这该死的战争老子早就打的厌烦了……今日不知明日会不会死,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亲人,我过够了……我要回家!我的儿子已经五岁,可我还没有抱过他!” 说到这些的时候,王群路变得越发激动:“我不想打仗!” “我也不想。” 王伏宝笑了笑:“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因为这个杀我,为什么你不和我说?只要你说了,我怎么可能不放你回去?” “因为他要的可不止这些。” 王咆笑着走到王群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他确实是想回家去和娘子孩子团聚,但他更想衣锦还乡。一个开国公的身份,一大笔钱财,一个冠军大将军的军职,一块免死金牌……这些,你能给他么?” “白痴!” 王伏宝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王群路说道:“免死金牌……你怎么会信这些,你杀了我……他们若是不把你推出去,怎么安抚我手下那些将领?” “你看,我就说父亲这么聪明,若不是你来下手肯定极难成功。” 王咆笑着,忽然将匕首戳进了王群路的心口然后用力拧了几下:“再说……我忤逆弑父的事,少几个人知道总是好一些。可是你放心,我应允了你的事不会反悔。我会派人告诉你的家人,你是为了保护大将军力战而死的。会给你家人一大笔钱财,这样他们还会对我感恩戴德……不是么?” “不行!” 陈政往前跨了一步大声道:“你这样做,谁来顶罪!” …… …… 陈政怒道:“之前已经商议好的事,你怎么能临时变卦?若是你把他变成一个忠心耿耿的人,那么杀王伏宝这个罪过谁来扛?外面还有至少有几十个对王伏宝忠心的将领,他们若是反了谁来镇服!” “你!” 声音来自陈政身后,不是他身前的王咆所说。 噗的一声,一柄匕首刺进了陈政的后心,刀子全都没入了他的身体,陈政甚至感觉到了那冰冷的刀锋在自己心脏里来回绞动。他艰难的转过身子,就看到了裴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第一次,陈政发现裴寂笑起来是那么可怕。 “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这感觉不怎么好。” 裴矩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有避开陈政身子里喷出来的微烫的血液。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摇头叹道:“文人要亲自动手杀人,这是一件多么无奈的事。” “为……为什么?” 陈政的身子缓缓倒了下去,不甘的看着裴寂的眼睛。 “王群路是王伏宝的亲兵校尉,没有道理突然刺杀他对不对?就算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会相信,王群路已经跟了王伏宝这么多年,忽然下手,总是有许多令人生疑的地方。但你不同啊……我们可以说,你是窦建德忠心不二的臣子,为了给窦建德报仇而假意投降,然后趁机刺杀了王伏宝大将军。” “这个故事,更可信一些。” 裴矩从怀里摸出一块洁白的緤布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总得在大夏的朝廷里找一个有分量的人来顶这大罪,既然要说谎,总要认真些。你是兵部尚……勉强够了。” 王咆笑了笑,在王伏宝身边坐下来:“父亲,你不知道我在洺州城里受了多少苦,刑部的那些杂碎对我动了多少手段。还有曹皇后那个贱人,刑部的那些狗东西都是她指示来的,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要报仇,我要让那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而在做这些之前,自然是先要把大夏的皇帝干掉。” “可是凭我的能力,想要谋逆造反显然不可能。幸好……还有你,我最敬重的父亲,真应该对你说声谢谢。” 王伏宝冷冷笑了笑,看着反而比自己先死去的王群路说道:“利用人的野心,这一点你做的真的很好……可你这么急着跳出来,难道没有想到自己以后怎么办?谁称帝,大唐的人马就会杀到谁面前……凭你现在的实力,你可挡得住燕王李闲?” “没什么,大不了退到涿郡去。” 王咆微笑着说道:“父亲,博陵崔氏富可敌国,我只需带兵走一趟粮草钱财什么都不缺。涿郡现在空虚,只要我拿下涿郡,北可出塞北,东可走辽西,李闲就算再强又能怎么样?只需给我三五年时间,我就能把河北抢回来!” “皇帝……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生于乱世,哪怕是做一日皇帝也是极好的。这句话……父亲应该不会忘了?” “好……很好。” 王伏宝冷冷笑了笑,抬起手指着王咆的脸说道:“想不到我还养了一头野心这么大的恶狼……不过也好,今日红线死了,我这就去追她。只是……你要看清楚,今日我反窦建德,你反我……难道日后就没有人反你?” 王咆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裴矩。 这一眼,将裴矩吓的向后连着退了两步。 但是很快,王咆就笑了笑说道:“父亲,我知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和裴大人生出隔阂,互相怀疑对不对?可你还是低估了我和裴大人之间这关系的牢靠,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利益……他需要我,我需要他,所以……反而比有感情羁绊的关系,更牢靠。” “哈哈!” 王伏宝放声大笑,艰难的挪动了身子贴近王咆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这样想?难道他也这样想?男人啊……既然生于乱世,哪怕做一天皇帝也是极好的……极好的。” 说完这句话,他猛的将自己胸口里的横刀抽了出来。 微烫的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溅了王咆满脸都是。 而王伏宝的话,却在他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 …… “陛下……这是哪儿?” “这是芳华殿。” 窦建德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尸体,急切吩咐道:“你们快换上这些叛军的衣服,一会儿说不得还有人会搜到这里来……北城三门都是夏侯不让的人,朕实在想不到那几个贼子竟然早就已经投靠了王伏宝。” 换上了一身叛军衣衫,窦建德缓步走进芳华殿。当他看到那个倾城之美的女子,身上的衣衫被扯乱了却依然脸色平静忍不住心里气恼。 “若不是朕来的及时,今日你只怕会被那些卑微的乱兵凌辱!” 曹皇后跟在窦建德身后,从这个自己曾经极端仇视的女子身边走过,只是此时,她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以前的那些事。她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萧怡甄,快步走进去寻了一杯茶灌进嘴里。 躲在密道里的张婉承长长的舒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冲动的闯出去救萧怡甄。她是最看不得这种事的人,若不是窦建德等人恰好到了此处,此时她早已经杀出去了。 “陛下逃到我这里,似乎也不安全。” 萧怡甄看了窦建德一眼,语气清冷的说道。 “朕休息一会儿就走,换上叛军的衣服,总有机会混出去。” “是啊……” 萧怡甄忽然笑了笑,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萧皇后:“脸上涂些血污,陛下再将胡须剃掉,换上叛军的衣服的确有很大的机会混出去,陛下身边还有这十几个忠心耿耿的侍卫,活着逃出洺州的机会并不是很小……只是,我却不能跟着陛下一块走了。” 这话触及到了窦建德心里的柔软,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你放心,朕若出去,必然也会想办法带你一起走。” “可不行呢。” 萧怡甄看着曹皇后,微笑着说道:“我是女人,就算女扮男装还是极容易被人发现,陛下应该清楚的很……带着女人出宫,无异于自寻死路。陛下九五之尊,怎么能因为我这样一个小女子而枉送了性命?” 她的嘴唇轻开轻闭,声音悦耳动听,眼神没有看窦建德而是始终盯在曹皇后身上:“我倒是好羡慕曹皇后,能和陛下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一瞬间,曹皇后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藏在密道里的张婉承脸色也一变,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ps:字数实惠不? >vid< 第八百零六章 极美和不美的女子 都有一颗毒药 第八百零六章极美和不美的女子都有一颗毒药< :看小说十几个近身侍卫将那些叛军的尸体藏好之后,就隐藏在暗处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突然传出来一阵轻轻啜泣的声音。 “陛下……杀了这个女人。” 曹皇后软倒在椅子上垂泪,她眼神憎恨的看着萧怡甄。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时的萧怡甄身上只怕早已经千疮百孔。 萧怡甄之前淡然如水的话语,实则无异于一柄锋利之极的刀子戳进了曹皇后心里。她话里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清楚,是在给窦建德提醒,带着一个女人想要混出万春宫难如登天,而丢下这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朕知道你记恨她。” 窦建德缓步走到萧怡甄面前,接着外面透过窗子洒进屋子里的微弱月光努力看清她的容貌,他语气平淡的说道:“当初她百般羞辱你,你心里恨她也是情有可原。虽然你刚才说的话太恶毒了些,但朕并不怪你。” 窦建德叹息了一声:“这几年倒是朕亏欠了你太多,本打算让你过上平静的日子却终究还是做不到。朕虽然是大夏的皇帝,但有些事还是身不由己。今日叛贼已经攻破皇宫,朕其实也明白,若是想东山再起谈何容易?也正是因为如此,朕不想失去更多的东西了。” 窦建德转身走到曹皇后身边拉起她的手:“这些年,朕负了太多的人,可是说来说去还是亏欠你多些,若你不弃,朕终究是要带着你一起走的。若是运气好,咱们能一同出了洺州城,朕宁愿与你隐居一处无人认识的地方,趁着还不算太老再生个孩子,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没关系。” “至于你。” 他看向萧怡甄:“若你愿意跟着朕一块冒险逃走,朕也不会丢弃你不管。宫里现在到处都是乱兵,随时都有可能再有人找来这里。你这容貌便是最大的祸端,哪个男人看见你会不起歹心?” “多谢陛下了。” 萧怡甄笑了笑淡然道:“听了陛下这番话,我才明白自己确实有些龌龊了。你们夫妻既然打算同生共死,我又何必给你们心里添堵……趁着天黑你们走,我是不会走了的。若今日难逃一死,那又什么不舍?我想死想了近十年,终究没有勇气去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下面等我……料来已经转世投胎了。” “你们走。” 萧怡甄缓缓的闭上眼睛:“这芳华殿不错,做坟很好。” “咱们走!” 窦建德低声说了一句,但语气坚定。 曹皇后含着泪站起来,紧紧握着窦建德的手与他并肩而行。侍卫拉开芳华殿的房门,在月色中,十几个人渐渐消失不见。 萧怡甄看着窦建德等人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笑了笑,格外的释然。 “比我幸福些,最起码在这个时候醒悟谁才是身边不离不弃之人。” 她走回里间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密道的所在轻声问道:“你可还在里面?” 她等了一会让不见有人回答,知道藏在里面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已经走了,想到自己这个时候竟是还救了一条人命,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值得自豪骄傲。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找出自己最美的一套衣服。 那是大隋皇后的朝服,华丽而端庄。大隋已经灭亡了近年,杨广也已经死了近年,这套衣服她却一直没有丢弃。捧着衣服走回到床边,她动作轻柔的将自己身上的素色长裙缓缓褪了下来。 淡淡的月色下,她的身材依然完美无暇。她的胸脯依然高耸,腰身依然纤细,平坦的小腹上没有一丝赘肉,两条美腿修长而笔直。在微弱的光芒上,她的肌肤散发着一种令人心中难以平静的柔和色彩。 仔细认真的将朝服穿戴整齐,她从枕边翻出一个瓷瓶。 这瓶毒药,她一直随身带着。 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勇气吃下其中一颗。 从瓷瓶里倒出一颗晶莹玉润的药丸,竟是还带着一丝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毒药做的这般美这般香,这做药的人也真有心思。萧怡甄看着玉珠般的毒药,又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嘴角上勾勒出一抹笑意,美的动人心魄。 她将怀里贴身藏着的一串珠链取出来,紧紧的攥在手心。 那是她现在拥有的唯一一件杨广送她的礼物,她却记不得是什么时候送的了。 半个时辰之后,几十个叛军闯进芳华殿。发现这个空荡荡的地方透着一股阴森,里间的床上躺着一具尸体,绝美,但已经冷透。 “这是谁啊?怎么生的这般美?” “是啊……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死人竟然也有这样美的。看起来,好像还活着一样。你看她那面貌,美的好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可惜,再美还不是死了?” “确实可惜……这么美怎么就死了?” “走走,死人再美也是死人。少将军严令不许伤及宫中女子,一会儿被人看见再说是咱们动的手。” “等等再走,看看这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手里有串珠子!” “怎么攥的这么紧!” “掰断她手指!” “看,这串珠子值不少银子?” “扒光了她的衣服,看看还藏着什么好东西没有!” “好!” “哎呀……可惜已经死了,不然真想弄一下,这身子真他娘的美。” …… …… 御房 王咆走到桌后面的椅子旁边,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在椅子上缓缓的坐下来,他的手放在桌案上,触手可及的地方是一个笔架,还有一方上好的石砚。在石砚旁边有一个精致的木盒,王咆将那木盒打开,里面是拳头大小的一块玉。 是大夏皇帝的玉玺。 “逃的这么匆忙,竟是连玉玺都没来得及带走。” 王咆从木盒中将玉玺拿出来,接着灯火的光芒仔仔细细的观察着。 “裴大人,我听说当初大隋皇帝杨广对你极为宠信,他的玉玺就在你手中保管,各部府衙门,地方官员呈递上来的奏折杨广看都不看,全部都是由你来处置……这可是真的?” “不敢欺瞒少将军,确有其事。” 站在陈政的尸体旁边,裴矩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不知道王咆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祥的感觉。 “将玉玺盖在圣旨上,是什么感觉?” 王咆问。 裴矩不答。 不能答。 王咆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玉玺微笑道:“锦绣江山,尽在我手?是这样么?裴大人?” 裴矩撩袍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冷硬的石板道:“微臣裴矩,叩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 王咆忍不住放肆的大笑起来,笑得脸上的表情在火光下都显得那么的狰狞:“裴大人,你不必担心。我心里明白父亲临死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外乎是想让你我离心离德。安心……我离不开你,朝中诸事,还指望着裴大人你来指点。” 裴矩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抓到了!抓到了!” 王咆听到外面的兴奋的呼喊声,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起身,他快步走到王伏宝的尸体旁边跪倒,伏地大哭。 “父亲!” 哀嚎声从御房飘了出去,在夜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 …… 顺朋客栈 张仲坚看着手里的字条脸上都是担忧之色,就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那只鸽子飞回了客栈。纸条上只有简短之极的一句话,寥寥七八个字。 “原地等我切勿来寻。” 就在不久之前,叛军士兵刚刚搜查过顺朋客栈,因为之前张婉承就住在这里,所以搜索的叛军格外的仔细。本来见张仲坚等人还要盘查,但听客栈的老板提起张仲坚等人和那道姑有些仇恨,那些叛军士兵也就没有再问转身离去。 “老爷子,不必过分担心……姑奶奶她既然有时间能把信鸽放回来,就说明还没有遇到什么危机的事。您不是也说了么,姑奶奶聪慧,想来早就有脱身的办法。” 吴不善轻声劝道。 王启年凑过来,本想说几句玩笑让众人放松一下,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看着张仲坚担忧的样子,王启年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老爷子,等天一亮我就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宫里面还有咱们布置的暗桩,一直没有消息送出来,现在不知道宫里到底什么情况,若是潜伏在宫里的密谍还活着,姑奶奶就也不会有事。” “咱们现在不能离开顺朋客栈。” 吴不善认真道:“尤其是您,若是您不在的时候姑奶奶恰好回来了,依着她那个性子说不得还会再出去寻您,这样寻来寻去,反倒不如您就在客栈里等着。我和老王,关小树三个出去就够了,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张仲坚看着那纸条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笑:“我性子太急,最不喜欢的就是等人……可我已经等了她二十年,再多等一些也没什么。你们去,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要瞒着我。” 与此同时,万春宫御房中。 已经换了一身孝服的王咆看着面前被强迫按跪下来的女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他缓步走过去,一脚重重的踹在那女子脸上,嘭的一声闷响,那女子的鼻梁骨立刻就断了,血噗的一下子喷出来,溅在王咆身上那件白衣上不少。 白衣鲜血,显得分外的醒目。 “说!窦建德在哪儿!” 这一脚太重了些,以至于仰倒在地的女人竟是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王咆蹲下,一把抓着那女人的衣襟将其拽了起来。 “别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没办法让你开口!” 王咆狰狞的笑了笑,一把将那女子的衣衫撕开一道口子:“虽然你已经老了,而且长得也实在说不上漂亮……但你好歹是大夏的皇后,我敢打赌,外面十万儿郎,有兴趣干一次皇后的人比比皆是!” “啐!” 神智依然还有些恍惚的曹皇后往王咆脸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瞪着面前人一言不发。 “你也算是个节烈女子,为了让窦建德脱逃竟是甘愿自己离开……窦建德却是个孬种废物!任凭妻子在这里被人凌辱却不敢来救!” 王咆低声嘶吼了几句,随即站起身子大声吩咐道:“去!把这个女人叉出去,问问外面的弟兄们,愿不愿意伺候一下咱们大夏的皇后娘娘!” 裴矩忍不住眉头挑了挑,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王咆的手段,在他看来实在太恶心。 “陛下……何必跟一个女人生气。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是商议一下什么时候登基为好,还有……是不是也该定个国号?” 裴矩走过去俯身说道,走过曹皇后身边的时候从他袖口里漏出来一颗药丸,落在曹皇后的手边,曹皇后看了看,随即用袖子将那药丸盖住。 但求心安。 裴矩在心里叹息一声:“皇后娘娘,一路走好。” 第八百零七章 年老色衰褶还多 第八百零七章年老色衰褶还多 四月份的时候就连北方的天气都再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这个季节正是一年四季中最舒服的时候。 更新最快不冷不热,再有清爽的风一吹更显得惬意。虽然河北大地上树木方绿,但蓬勃的生机还是让人看哪里都觉着心里畅快。 这时节,江南已经花开。 塞北仍在飘雪。 万万里河山,若是能有瞬身之法术都看一看,当是人生最值得骄傲得意之事,哪怕只是走马观花,也能让人心胸分外的开阔起来。 昨夜里一场厮杀,让这大地遍绿的景色中添了几许肃杀之气。燕云军趁着清漳夏军大营兵力空虚之际,混于夜色中杀过去。清漳夏军大营里的兵马本就没有多少,哪里挡得住如狼似虎的燕云军。 只一阵冲杀,留守清漳大营的万余夏军就溃败下来。这一战算不得惨烈,从开始到结束也没有一个时辰。燕云军斩敌两千余,剩下的夏军全都投降。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混入夜色中远遁,也不知道逃去了何处。 清漳攻克之后,此去洺州已经再无什么险要之处。王伏宝带走了夏军最后一支主力,剩下的城池即便想要反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河北战事,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没了什么悬念。只要没有奇迹发生,就算王咆登基称帝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已经云集河北的近六十万燕云军? 春暖,柳绿。 李闲推着一辆让工匠连夜打造出来的轮车,车上坐着的是已经日渐消瘦的达溪长儒。两个人就顺着漳河岸边缓步而行,河边的空气清凉湿润,呼吸起来觉着格外的舒服,就这样走一走倒是让人心里也能平静。 “安之……洺州城那边是否有消息过来?” “城里的谍子消息送不出来,紧急派过去的密谍带回来的消息也没什么要紧的……阿爷和姑姑的事一点也打探不到,不过王伏宝父子倒是真让人刮目相看。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跑回洺州去夺权。” “确实让人觉着惊讶,我在东平郡的时候与王伏宝交过手。此人领兵颇有大将风范,只是不得窦建德信任。当初得知窦建德将兵权尽数交给他的时候我还担忧,深怕北上的人马一个不小心折在此人手里。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不必担心什么了……就算他们父子夺了窦建德的位子,洺州一座孤城还能翻腾出什么风浪来?” “等阿爷和姑姑有了消息,我便陪你回长安去。” 李闲轻声说道。 “长安……” 达溪长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回长安也没有别的念想,只是想去你修建的那座陵园里看看当年的老兄弟们。可是后来又想想,不过是一座一座冰冷没有生机的墓碑罢了,看不看的也没有什么大区别,我早晚是要下去找他们叙旧的,所以看陵园反倒是其次了……这几天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自己最想去看的是什么地方。” 达溪长儒顿了一下,笑了笑道:“先是想到了弘化,毕竟那个地方在心里记的太深了些。有时候一闭眼,就能梦到那三日血战时候的老部下。可是再仔细想想,那里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地方了,人不在了,战场还看个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着李闲道:“心里最想的,竟然还是回西拉木伦河南岸那座无名山再去看一眼,也不知道咱们当年修建的寨子还有没有。” “路途太远,您现在不能长途跋涉。” 李闲劝道。 “无妨……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清楚。不等到把想看的都看到,我还死不了。” 达溪长儒道:“等你阿爷和红拂有了信儿,你就陪着我走一趟。长安城里有杜如晦房玄龄程名振他们在,也没什么值得你担心的。河北战事,如你所说,一个徐世绩就足够王氏父子筋疲力尽。趁着你还没坐上那把椅子,有空陪着我,能多走走也好。” “不敢不依。” 李闲笑了笑:“希望走一趟以前住过的地方,您的身子反而好起来。” “顺道去看看阿史那朵朵那丫头。” 达溪长儒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惦念她,她只怕也盼着你去。刘弘基和罗艺也不能总在外面飘着,塞北的事能尽早解决就尽早。一个札木合就搞的整个草原风声鹤唳一片狼藉,既然插手了,就要插的彻底些……若是有可能,在草原设个衙门,朵朵那丫头跟你一条心,应该不会反对。” “还有阿史那结社率。” 李闲想了想说道:“朵朵是想扶着阿史那结社率上位的。” “你真以为师父老眼昏花了?” 达溪长儒白了李闲一眼道:“明明是个女娃,朵朵瞒的倒是辛苦。可是你看看那个娃,身子都已经藏不住了还整天觉着自己藏的挺好!唇红齿白的,哪里像个男人。” 李闲笑了笑道:“她自己愿意骗下去,那就骗着。” “就这么定了,等你阿爷和姑姑出了洺州,咱们就北上……我前半生和突厥人打了无数次恶战,临死再去草原上走一遭……最好在王庭金帐外面撒几泡尿,再找块石头写上到此一游。” 达溪长儒笑呵呵的说道。 “霸气了!” 李闲也跟着笑,眼神里却都是担忧。 …… …… 整整半个月,竟是没有搜查到窦建德和那个道姑的踪迹,这让王咆气的几乎七窍生烟,这几日也不知道他摔了多少茶杯,骂了多少手下。窦建德那夜趁着夜色逃出了万春宫,到现在还没有查到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至于那个道姑,更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已经定了国号为大周,登基称帝,年号嘉统的新任皇帝怎么能忍得了这屈辱?当初在洺州城里的时候,羞辱他最甚的除去兵部的那些差役官员之外,就是曹皇后和那个道姑这两个女子。 曹皇后被士兵凌辱,至死也没有说出窦建德去处。王咆一怒之下让人将曹皇后行了车裂之刑,碎尸喂了狗还不解气。派人将城中凡是和曹皇后有瓜葛之人全都抓了起来,三日之内,竟是在菜市口砍了四百多颗脑袋。 若不是裴矩苦劝,王咆说不得会把整个大夏朝廷的官员杀一个干干净净。 王伏宝一死,军中将领虽然偶有怀疑,却还没有怀疑到王咆身上,而且没有一丝证据,那些王伏宝带出来的将领们也无法说什么。为了笼络人心,王咆对这些人又是给了极厚重的赏赐,所以倒是颇平稳的接过了兵权。 掌管着洺州十万守军的夏侯不让,因为功劳巨大被封为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赐免死金牌,却将守备大将军的军职夺了,十万洺州守军也被王咆拆开来打算重新编制,将自己亲兵中将校全都分派了下去领兵。 朝权更迭之事顺利,可抓不到人让王咆日夜不得安宁。 顺朋客栈还勉强经营着,除了每日都会有衙役来检查一遍之外,倒是冷清的有些可怕,因为洺州城门进出管制的极严,住在顺朋客栈里的老客索性都选择留下来,等城中太平一些再走。 包下了整个二层上房的那个大汉这些日子足不出户,自从叛军进城那日起就再也没出过客栈。他手下那些伙计倒是进进出出的显得颇为忙碌,掌柜的打听过,原来是叛乱那日这大汉手下几个伙计走散了没有回来,想来是遭了兵祸此时说不定葬身在哪个乱坟岗子上。 遇到这种事,掌柜的除了唏嘘一番也没有别的办法。 幸好还住着这些老客,不然顺朋客栈都开不下去了。远近百姓都知道了洺州闹兵祸,行商谁还敢往这边跑? 大街上都看不到几个行人,都是大队大队巡逻经过的大周士兵。 正是晌午时候,客栈里住着的人大部分都在自己房间里吃饭。那大汉手下的几十个伙计倒是都坐在大堂里吃喝,只是场间的气氛有些沉闷,喝酒的人也提不起什么性质,大部分都在闷头吃饭,之间也没有什么交谈。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背着包裹的女子。看起来四十几岁年纪,模样实在不敢恭维。腰身有水桶般粗细,走路虽然故意板着却看得出来有些跛脚。 进门之后这女子打量了一番,然后在人少的一个桌子旁坐了下来。 “掌柜的,给我来一碗白饭,再炒两个小菜。” 这女子也不拘束,坐下来要了吃食后又问:“有没有房?” 坐在这张桌子边吃饭的一个枯瘦老头不耐的瞪了那女子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长没长眼,难道看不出来这里有人坐了!” 那女子没搭理他,等白饭小菜上来之后狼吞虎咽的吃了。吃饭的时候不小心碰落了筷子筒,弯腰捡的时候趁机在那枯瘦老头的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王启年,你要是敢喊姑奶奶现在就阉了你。” 这句声音极低的话把王启年的惨叫声硬生生压了下去,听到这句话,王启年几乎哭出来:“姑……” 坐在他身边的白脸汉子连忙说道:“姑且让她坐在这里。” 入夜 在张仲坚的房间里,王启年忍不住痛哭流涕:“我的姑奶奶呦……您总算是回来了,您看看这些日子把我急的,吃不下睡不香,都瘦的没肉了。” 依然带着人皮面具的张婉承笑了笑道:“你除了那张嘴,本来就什么地方都没肉。” 张仲坚依然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连着灌了两大口酒才缓过神来:“婉承,你是怎么从万春宫里出来的?” 张婉承笑了笑道:“该着走运,本以为还得在万春宫装几天宫女,为了不暴露,我把宫里管事的几个阉人和宫女都杀了,反正一开始宫里正乱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没有他们,王咆的人根本不知道宫里的下人有多少。” “没过几日,王咆令人清点宫里的人数。我也混在宫女里,那管事的问我为什么跛脚,我说犯了事被打的,他竟然嫌弃我年老色衰还是个瘸子,将我给赶出来了……他娘的,真不把老娘当个人物!老娘真想就赖在宫里不走了,一气之下恨不得把那家伙的狗眼挖出来!” “那管事的叫什么名字啊?” 王启年忍不住问。 “你问这做什么?” 张婉承不解道。 “回头我置办个长生牌位,我得把那位爷供起来……要不是有这么个傻逼,我还得担惊受怕到什么时候啊。” 王启年认真的说道,一脸的欠揍。 “光供个牌位可不够。” 吴不善也认真的说道:“这大恩大德的,老王你也无以为报,不如今晚我就勉为其难阉了你,送你进宫去给那位爷以身相许了。” “不行!” 王启年转身看了自己屁股一眼,极正经且大义凛然的说道:“年老色衰褶还太多又松了……我怕人家嫌弃……” 第八百零八章 松寿 第八百零八章松寿 晚风清凉,吹在人身上有一种透彻的舒服感觉。 :看小说 漳河河岸,垂柳依依。 李闲和小狄缓步走在岸边,感受着夜风的清凉,听着河水的声响,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宁静的感觉。穿了一身嫩黄色长裙的小狄已经出落的楚楚动人,这裙子是她自己做的,腰身处收的极合适,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李闲和她并肩而行,晚风将她身上的淡淡幽香送进了李闲的鼻子里。这味道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虽然小狄整日都在药房里,但药材的味道也掩盖不住她身上这种令人着迷的香味。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李闲不曾在小狄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小狄身上的香味倒是越来越清晰起来。 这种味道钻进李闲的鼻子里,就好像直接进了心里一样舒服。 “安之哥哥……这下你总算能放下心了,阿爷和姑姑暂时没有什么事,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找机会出洺州与咱们相聚。这么多天了,也就今天才从你的脸上看到些笑意。” “你还不是也一样。” 李闲笑了笑,自然而然的拉着小狄的手往前走。这样牵着手而行,从小就已经成了他们两个的习惯。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动作,反而让小狄娇嫩的俏脸上浮现起一抹红晕。 “安之哥哥,为什么你好像和长孙姐姐没有什么话说?” 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一丝慌乱,小狄转移开了话题。 “和她只是见过几次而已,也算不得熟悉自然没有多少话说……你怎么突然间想起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只是,只是长孙姐姐到了现在还没有嫁人,难道哥哥不觉得有些奇怪?” “必然是有心上人了。” 李闲笑了笑说道。 “她叔叔长孙顺德死在李世民手里,现在就只有长孙无忌这一个亲人。可长孙无忌一直在军中效力,倒是我疏忽了……想来她已经过了二十岁,确实早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一般女子十四五岁就已经嫁了,我却把长孙无忌一直栓在军中,他忙着军务,倒是耽误了他妹妹的婚事。” “安之哥哥!” 小狄瞪了李闲一眼道:“你聪明的时候天下无双,笨起来也是天下无双!” 她气呼呼的说道:“若是她心里是旁人,我何必要和你提起?” 李闲愕然,随即笑了笑道:“小小年纪就学人家做媒婆,还给自己丈夫做媒婆……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傻,还是该夸你贤惠。不过这么好的事以后倒是多多益善,你还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没有,不如一并都介绍给我算了。” “你可恶!” 小狄顿住脚步,气得几乎甩开李闲的手。 李闲哈哈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和你亲近你想帮她对不对?可你这样就不怕我以后有太多的女人,没时间多陪陪你?” 小狄脸上又是一红,看起来就好像开在春风里的一朵粉红色的桃花。 “我只是觉着这样对长孙姐姐不公平,她一直在等你,长孙无忌不是没打算给她找个好人家,可她自己就是不应允,长孙无忌也没有办法。安之哥哥你没关系,可一个女人有多少年华可以虚度等待?” 李闲站住,拉起小狄的两只手道:“我与她并不相熟,若是听你一说便将她纳了妾……或许对她才是真的不公平。” “叶姐姐说……安之哥哥是要做皇帝的。做皇帝自然是要有许多嫔妃,与其日后便宜给那些不相识的外人争权夺宠,不如全都让咱们自己人把位子占了!将来让那些年轻貌美的别家女子抢了你去,岂不亏了。” “呃……女人真可怕。” 李闲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道,这个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女人对于一夫多妻的赞成。这要是放在自己前世,若有一个女子这样跟自己说话,李闲肯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是做梦,就是说这话的女人是反穿越过去的。 “等我陪着师父从草原回来之后再说。” 李闲想了想嗷:“估摸着到那个时候,河北的事也已经了结的差不多了。也该把咱们的事再提一提,当初在东平郡的时候师父他们就提过,却因为战事耽搁了。” “噢……” 小狄垂头,红着脸噢了一声。 李闲看着小狄娇羞的样子忍不住心里一荡,他抬手勾起小狄的下颌,看着那一双如水的眸子,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上去。少女的嘴唇微凉但极柔软,那一条丁香小蛇更是带着一股甘甜。李闲肆无忌惮的在她的嘴里索取,这一吻久久都没有分开。 或许是已经成熟的缘故,渐渐的小狄也动了情。双手环抱住李闲的腰,开始回应着李闲的贪婪。 吻,如此深情。 李闲的手缓缓的攀上小狄饱满而充满了弹性的胸峰,十七八岁的女子正是青春美好的时候,那一座柔软让李闲爱不释手,在小狄的一声充满了羞涩和些许惊惧的低呼声中,他将手缓缓的伸进了衣服里面。 温暖,柔软。 那一粒还凹陷在山峰里的颗粒,渐渐的被他揉捏挺起。 “啊!” 小狄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挣脱开李闲的怀抱。 “怎么了?” 李闲不解的问道。 “硌……硌着我了。” 小狄红着脸声如细蚊般说道。 “啊?” 李闲一怔,低头看了看随即醒悟,忍不住也脸红起来:“这个……这个是自然反应,就好像……就好像是潮起潮落,日升日落……你是学医的啊,对这个……对这个应该不害怕才对。” “可是它打我!” 李闲讪讪的笑了笑,低头看到时候那东西还在一下一下的跳啊跳。 …… …… 洺州 顺朋客栈 吴不善进门的时候顿了一下,守在门口的密谍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可疑的人随即微微颔首。吴不善嗯了一声,快步走了进去。这条街上有不少密谍在暗中布置着,只要大周的官兵靠近就会有人示警。 王咆在洺州称帝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洺州城的城门总不能一直关着。对过往百姓的稽查虽然还很严格,但上面只要不监督着,守城门的士兵也懒得太过于仔细。那个道姑的画像贴遍了洺州城的大街小巷,可一个月已经过了,哪里能找到那道姑的影子。 王咆已经是大周的皇帝,自然不可能整日亲自盯着。 已经过了这么久,负责稽查那道姑的夏侯不让都不得不承认,或许那道姑早就已经出了城了,可怎么出去的却实在想不到。后来问宫里的人查到,当日王咆率军攻入万春宫之前,那道姑还在曹皇后的寝宫里。可万春宫被围的铁桶似的,她莫非真有道法飞出去的不成? 才做上皇帝的王咆还在享受着权利的乐趣,这些日子对那道姑的事倒是过问的不多,夏侯不让也乐得如此,下面的官兵衙役自然也不是如以往那般查的卖命。 吴不善进了客栈之后直接上了二楼,看了看没人注意随即进了张仲坚的屋子。 “送出去了?” 吴不善才一进门,张仲坚就忍不住急切的问道。 吴不善点了点头笑道:“送出去了,姑奶奶身上有宫里的文,现在的身份可是被遣散回家的宫女,出城的时候守军看了看那文就放人出去了。关小树在城外接应着,不会有什么差池。” “那就好,那就好。” 张仲坚忍不住松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说道:“咱们明日也要分批出城了,天一亮你就和王启年先出城,后天我再走,咱们一起的话人太多容易被人盯上。在洺州这段日子属实过的不自在,也该回去看看达溪长儒了。” “和城外的密谍已经联系上,达溪将军的身子还好。” “嗯” 张仲坚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只是可惜了,要是能偷偷摸进万春宫里把王咆那个狗东西宰了,那这一趟才算完美。没杀的了窦建德,杀一个王咆也够了。” “别!” 吴不善连忙摆手道:“老爷子您可别再吓唬我了,和您在一块我整日这心都在嗓子眼提着。您老还是明儿一早就出城,后天我和老王再走。” “也好。” 张仲坚笑了笑问道:“王启年干嘛去了?” “他说去打探一下消息,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打探消息,去哪儿?” “城里最红火的酒楼歌坊背后的老板就是那个背叛了都建的夏侯不让,平日里那歌坊进出的都是朝廷里的官员。想打探消息,那里是个好去处。老王干这个拿手,当初在洺州的时候他就没少笼络窦建德手下官员。” “别被人认出来就好。” “无妨,当初是我暴露了出来,王启年倒是没有暴露,再说过去了好几年,以前的官员差不多都没了。稍微化妆一下,就不会看出来。”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王启年骂骂咧咧的进了客栈。小伙计问怎么了,王启年都没搭理就直接上了二楼。 因为还要避讳着,所以王启年是回了自己房间。到了天黑的时候,他才趁着没人溜进张仲坚的房间。 “回来的时候听你骂人来着,怎么,遇到麻烦事了?” 吴不善问道。 “出去打探消息,在那歌坊里好不容易接近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员,消息倒是打探到了几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属实。本打算再拉拢个兵部的小员外郎喝花酒,结果生了一肚子气!你知道,兵部员外郎的官职虽低,但可是知道不少隐秘消息的,调动兵马这种事,瞒不住他们这样的小官。” “怎么了?” “那歌坊里有几个从西域来的女子,那水蛇腰啊,金发碧眼啊,丰乳肥臀啊,据说是从火什么国买来的歌姬,和中原女子之美大不相同,风骚,太风骚了……那叫一个火辣……我看兵部那个员外郎眼睛都看直了,索性掏银子包下来两个。” “老吴你知道的啊,我可是个正经人。可既然是喝花酒总得做做样子,于是我慈祥的拉着那西域女子的手问,小妞儿啊,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还别说,那小手还真嫩,我本着做戏要做足的思想,就多攥一会儿呗。她就笑,那一笑胸口那两大团肉就在我眼前晃……” 吴不善和张仲坚都等着下文,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拉着她手问她名字,他娘的那个狗扯的火什么国,名字真他娘的奇怪!” “叫啥?” “那妞一边往老子怀里拱,一边娇滴滴的说了她的名字。” “玛勒格碧松寿” >vid< 第八百零九章 好计谋 &nbeyes,飘逸疾风,xiaomu303,铁衣1,mylove1984的月票支持,尤其感谢斯文少帅,苍白的脸颊注册那么多账号投月票支持我。 更新最快感谢开拖拉机飙车的大红包,真心感谢你们。) 第八百零九章好计谋 清漳大营一战之后,河北诸城已经没有人能阻挡燕云军兵锋所向。突破清漳夏军大营之后的第四天,徐世绩和宇文士及等人率领大队人马也终于赶到。燕云军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动兵终于成行,六十几万大军云集清漳一线,浩浩荡荡,遮天蔽日。 这也是李闲攻陷长安之后,燕云军麾下主要将领第一次聚的如此整齐。 徐世绩,宇文士及,秦琼,程知节,罗士信,裴行俨,张亮,李道宗,薛万彻,薛万均,长孙无忌,雄阔海,谢映登等人全都到了。 兵威之盛,可称十年来之最。 将领聚集,以至于连李闲的中军大帐都显得有些拥挤。 李闲特意换了一身簇新的黑色绣龙王袍,坐在高大的帅位上看着手下众将,忍不住心中也有些许感慨,嘴角上的笑意中带着一丝满足。自大业末年起兵以来,塞北江南,河西辽东,大大小小数百战,历经多少挫折多少坎坷,九死一生,步步惊心,到如今一统中原只剩下最后一战。 洺州。 王咆取代窦建德所建立的大周,是阻挡李闲成为中原霸者的最后一块石头。不过这块石头并不大,也不坚硬。手中有万钧铁锤,一块拦路石李闲如今已经看不在眼里。举手抡锤,砸碎了就是。 “臣等叩见主公!” 军中诸将,以徐世绩为首分列两排,郑重的对李闲行了叩拜大礼。 莫说李闲,便是军中诸将心情也都有些激动难平。这么多年了,天下终于即将大定,谁不感慨万千?自大业八年,天下始乱,多少英雄豪杰想问鼎中原,高士达,张金称,孙宣雅,窦建德,王薄,萧铣……这些人如今已经成了历史的尘埃,豪杰辈出,谁知道又有多少人带着雄心壮志成为黄土下的一抹枯骨。 数万万里江山,哪一寸土地下没埋着尸骨野心? “都起来。” 李闲伸出双手虚托了一下,微笑着说道:“你们之中,有的孤已经三五年未见,有的一直跟在孤身边。这几年来都是东奔西走,辛苦你们了。今日难得齐聚,孤看着心里就实实在在的欢喜。稍后孤让人备了美酒,等议完了军务上的事孤要与你们好好的醉上一场。” “主公,这酒还是等到破了洺州城之后再喝也不迟。” 雄阔海抱拳道:“如今洺州大乱未平,窦建德不知所终,王咆初掌朝权,百姓士兵只怕心里都还惶恐不安。正是进兵的好时机,王咆那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凭着一座孤城就能抵挡主公天威。” 李闲笑了笑说道:“切不可轻视任何一个敌人,王咆在这之前确实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既然他能将窦建德废掉,仅仅是这一件事就不可小觑。十年前孤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初领兵是在燕山上。再之后便是辽东那一役,侥幸得回中原,那时候孤也不知承受过多少冷嘲热讽,多少人视孤为黄口小儿。” “若是王咆这个人早生十年,未必就不能成一番大事。” 谢映登往前上了一步说道:“昨日夜里密谍昼夜兼程送回来了消息,是王启年费尽心思打探来的。从周国一个兵部员外郎的嘴里得知,王咆似乎有北上侵犯博陵崔家,然后挥军夺取涿郡的打算。估摸着他自己也知道难以抵挡主公兵锋,所以在准备退路。” 李闲嗯了一声,眼神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站在众将最后面位置上的崔潜。 “博陵崔氏……” 李闲看向徐世绩问道:“懋功,你有什么看法。” 徐世绩抱拳俯身道:“若是这消息确切,咱们就要先动手了。洺州距离博陵郡,比咱们现在所在之处要近了千余里。不如抽调一支精骑即刻出发,昼夜兼程赶去博陵等候。洺州军缺少骑兵,平原野战,不必担心什么。” 李闲嗯了一声,又看向崔潜问道:“崔潜,你是崔家的家主。既然事情涉及到了你们崔家,孤无论如何也要问问你的看法。” …… …… “臣谢主公。” 崔潜上前一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只是……臣有一事暂且还没想明白。” “你说” 崔潜想了想说道:“王咆虽然是个年轻人,而且之前也确实没听过他的名号。臣与他交过手,也能看得出来他身上有着心浮气躁这样年轻人的通病。那一战他执意追杀我军,而不是迅速返回与王伏宝汇合。由此可见此人城府并不太深,且刚愎自用……但是!” 崔潜正色道:“主公,从他密谋除掉王伏宝,攻破洺州城,逼走窦建德这一系列的事来看,此人怎么可能是个城府不深的人?此人怎么可能是个心浮气躁的人?” 李闲微微皱眉道:“你与他有过交手,你所想之事比孤要透彻些,你只管说,咱们都参详一下。” “喏” 崔潜应了一声道:“臣在想,当初他那样刚愎自用,无视王伏宝的军令执意追杀微臣,是不是故意为之?” “第一,他极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开始谋划,为的是麻痹王伏宝和夏军中那些将领。也是为了给咱们留下一个心浮气躁的印象,故意让人轻视他。被主公一战而灭全军,这是他没法预料到的事。但如果主公没有恰好赶到,那几万骑兵……就会被他变作私兵!” “第二,臣现在已经在怀疑,他受伤被王伏宝送回洺州,是不是也是他计划好了的事,就为了和洺州城里的裴矩等人联络勾结。他有除掉王伏宝那样细密计算的心思,怎么会想不到回洺州危机重重?只怕,他是巴不得回到洺州去。” 这两点一说出来,大帐中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果真如此,王咆这个人的心机也太深沉了些。如此年纪便有这样城府,若是不小心谨慎的话说不得会被他算计了。 “你的意思是?” 李闲问。 崔潜犹豫了一下说道:“臣只是怀疑,若王咆真的是个心机如此深沉,行事如此细密谨慎的人,他怎么可能将进军博陵郡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他既然知道主公麾下有军稽卫,不可能不小心提防。一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就算身在兵部接触军务,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决策?” “若军机大事连个兵部的员外郎都瞒不住,那他能领兵真是不容易。” “所以,他攻打博陵郡是假的,是为了引咱们上钩?一旦咱们分兵往博陵郡,就会中了他的埋伏?” 裴行俨忍不住低声惊呼。 “不!” 崔潜叹道:“这是一手两个准备都做好的棋。” …… …… “若咱们真的分兵往博陵郡,他就可以以逸待劳。以伏兵应之,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就算咱们的精骑再强,长途跋涉之下也是锐气尽失。千里奔袭必撅上将军,王咆说不得就是打的这个算盘。” “若是咱们不出兵博陵郡,他也没什么损失,索性出兵将博陵郡攻破,尽掳走我崔家财产。如今涿郡也是兵力空虚,他顺势北上抢夺涿郡,北可出塞北,东可入辽西……尤其是往辽西,渔阳郡一带山高水险,他屯兵而守的话对咱们很不利。主公早晚都要出兵征伐辽东,到时候王咆就是第一块拦路石。” 崔潜说完这番话之后,大帐中立刻变得安静下来。 “按照你的推断,咱们不管怎么做都处于劣势了?” 裴行俨有些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就算他有埋伏怕他什么,既然知道了他的阴谋诡计,那么小心提防着就是了,索性将他埋伏的兵力一举灭掉。” “话说这么说,还是小心筹备的好些。” 宇文士及道:“不过裴行俨这番话倒是也极有道理,越简单反而越有道理,将计就计……他不是等着咱们救博陵郡的人马么,那咱们就派兵前去。不过将人马分成前后两队,到时候他若是伏兵尽出,后续的人马再杀上去围而歼之。若是没有伏兵,派去的人马刚好守住博陵……只要博陵郡守住,王咆的洺州就真的是一座孤城了,到时候瓮中捉鳖!” “主公” 徐世绩想了想说道:“六十几万大军云集河北,粮草消耗所需甚巨。多耽搁一日,消耗的物资就是一笔吓人的数字。也亏着这几年各地屯田收获颇丰,再加上黎阳仓和兴洛仓等几个大仓很早就打下来了。可粮道太长,路上的消耗也不是一个小数。大军攻伐洺州,宜快不宜迟。” “距离洺州不过八百里左右,等赶到洺州士兵们再做休整也不晚。” 李闲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索性就多准备些。” 他起身走到舆图前面,看了看之后吩咐道:“李道宗,你带十万人马在此地休整三日之后,即刻开拔往涿郡。你的本部兵马没有北战的经验,所以将薛万彻的四万人分给你,再从徐世绩麾下拨六万人给你。前阵子的罗艺的人马把高句丽人赶回辽水以东之后,渊盖苏文老实了一阵子。自从罗艺北上入塞北,渊盖苏文又开始打辽西的主意。你到涿郡之后,也可随机应变,最好挫一挫高句丽人的锐气。” “前几日铁勒人的可汗札木合派人给孤送来一封信,意思是想对孤称臣,但要求孤不要在对草原上的事插手,他愿意付出两万匹战马,一万头牛,五万只羊……甚至愿意割让出三千里草场来做献礼。” 李闲笑了笑道:“你率军往北,孤已经急调房玄龄从长安赶来与你一同去。等到了涿郡之后,你和房玄龄二人先把札木合允下的礼物收过来,至于孤见不见他再说。伸手不打送礼的,收了礼再打……你为人谨慎,领兵镇守辽西孤也放心,但说到扯皮,你肯定不如房玄龄擅长。罗艺那边孤会派人去说,待他返回涿郡之后另有别的安排。” 听到这句话,徐世绩的眼神猛的一亮。 他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想到,调罗艺出塞北支援阿史那朵朵,主公这是一箭双雕之计。若罗艺不听号令,即便罗士信在军中,那这一战也终究是要打的。罗艺遵从号令的话,主公派人接替罗艺镇守涿郡,再将罗艺的人马调往别处……罗艺离开了涿郡,便失去了立足之根本,了却一桩心头之患,好算计啊。 “薛万彻!” 李闲转头吩咐道:“你带精骑两万,步兵六万即刻开拔赶往博陵郡。骑兵让懋功为你挑选,步兵从张亮的江都兵里拨给你。崔潜是孤手下臣子,他家族危急,孤不可不管。你和崔潜同行,你为行军主将,崔潜为长史,凡事多商议。不管王咆有没有埋伏,博陵郡都要护住。” “臣遵旨!” “臣拜谢主公!” 这个军令一出来,徐世绩不得不又在心中赞叹一声。 李道宗不带本部兵镇守涿郡,而是带着薛万彻和我麾下的兵马,这是因为主公对他还不是完全信任。而以薛万彻和崔潜镇守博陵,为的就是预防李道宗有反心!李道宗麾下的兵马一小半是薛万彻的兵,他若有反心,与涿郡近在咫尺的博陵立刻就会知道,到时候薛万彻率军平叛事半功倍! 李道宗若是想反就要掂量一下了,他能不能过得去薛万彻那一关!再说,崔潜守博陵,那是他的家族之地。他怎么可能放任别人欺凌侮辱?必然会尽心尽力做事。这一手安排,却考虑了太多事在里面。 主公,好计谋! 徐世绩看向李闲,不由得由衷赞叹了一声。 第八百一十章 河边钓 第八百一十章河边钓 从燕王大帐里出来的时候,徐世绩才走出没多远就被宇文士及叫住,他顿住脚步等了一会儿,等宇文士及追上之后两个人并肩缓步而行。 最快更新小说因为都还有军务在身,虽然李闲提起但众人哪里肯喝酒? “懋功,主公今日此举好像大有深意啊。” 宇文士及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跟上来,随即压低声音说道:“简单看起来派李道宗率军赴涿郡,薛万彻率军往博陵郡是为了围堵王咆。可仔细想想,其中另一层意思才是真的耐人寻味。” “仁人兄,你怎么看。” 徐世绩笑着说道。 “我可不信懋功你看不出来!” 宇文士及白了徐世绩一眼笑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不够爽快。这又不是什么隐晦的事,你偏偏也要装作一无所知。你在主公帐下军中,当属第一人矣,行事倒是越发的小心谨慎了。” “仁人兄,好厉害的话锋……我是说不过你的,你若是看出主公什么心意便告诉我,咱们一块推断推断。” “依我看来。” 宇文士及压低声音道:“主公此举有三层意思在,看似简单的调动兵马……其实主公想必是动了不少心思,其一,调李道宗入涿郡,就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意思,封堵王咆北逃的路线,同时稳固辽西,以抗高句丽的渊盖苏文。” “其二,只怕还有不放心李道宗,也不放心罗蛮子的意思在。罗艺在涿郡经营二十年,根深蒂固,可以说涿郡便是罗艺的立足之地。派李道宗去涿郡,部下的人马用的却是薛万彻的,这是对李道宗不太放心。而主公最不放心的,还是罗艺。将罗艺调往塞北,再调回来之后只怕就要归入长安了,官爵封的再高……没了根基,没有兵权,也就不足为虑。” “其三,在我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宇文士及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随即面带喜色的说道:“主公派重臣镇守边疆,尤其是重中之重的北疆……这是什么意思,懋功你若说没看出来我才不信!” “是啊……” 徐世绩感慨一声,微笑着说道:“既然你说到这里,若我再装傻还不知道你要怎么讥讽我。你这张伶牙俐齿,毒蛇一样!” “哈哈!” 宇文士及笑了笑道:“咱们做臣子的,心思自然要多费一些。主公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或许就藏着大玄机呢!” “看来你是打算带个头了。” 徐世绩笑道。 “这样的好事,自然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机去。今日在帐中这些人中,我估摸着听出主公弦外之音的不超过五个人……长孙无忌那个家伙聪明的厉害,只怕也必是猜到了的。雄阔海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心细如丝。还有崔家的那个崔潜,此人城府之深令人惊惧,想来也是猜到其中含义了的。” “朝中几个狐狸一样的家伙都在长安,房玄龄,杜如晦他们几个一个比一个心机深沉,他们若是在场也必是能猜到。” “也是时候了。” 徐世绩道:“主公自大业末年起兵至今,已历十年。如今中原江南,差不多皆被主公收入囊中。只剩下区区几城之地,一统天下便在眼前。若是再不提及此事,下面臣子们只怕也会心生惶恐不安。” “好事是好事。” 宇文士及嘿嘿笑了笑道:“我可不愿意独自一人做这出头鸟,所以才会追上你。不如你我二人联名上一份奏折如何?” “狡猾!” 徐世绩白了宇文士及一眼。 “旁人我还懒得拉上呢!” 宇文士及笑道:“这件事总需要有个牵头的,只要有人第一个上奏折,接下来只怕奏折就会如雪片一样呈递到主公手里。与其日后人云亦云,还不如做第一个。以后的奏折,主公只怕看都懒得看呢。” “也好。” 徐世绩道:“我便陪你这一回。” 与此同时,在薛万彻的大帐中。崔潜抿了一口茶叶,看着薛万彻笑了笑道:“才从主公大帐里出来,我便追到薛将军帐中,薛将军还请不要见怪。” “说的哪里话!” 薛万彻笑道:“你我不日就要出兵博陵郡,这次动兵,凡事我都要问你拿主意,毕竟你对博陵熟悉远超于我。虽然我当初在涿郡也呆了不少年头,可河北之事怎么说也比不得你了解的透彻。” “薛将军,有件事不知道你怎么看。” 崔潜放下茶杯后微笑着问道。 “什么事?” “主公派李道宗镇守涿郡之事。” “莫非……还有什么深意?” 崔潜站起来,走到薛万彻身边道:“主公安排大将镇守边疆,这是稳固国基之举啊。既然提到了这里,距离主公晋位称帝还远么?” “啊?” 薛万彻一声低呼,怔了一会儿随即大笑起来:“也是时候了。” “你我联名上一份奏折。” 崔潜笑了笑道:“我人微言轻,还要借薛将军你的颜面呢。” 薛万彻大笑,畅然道:“等了这许久,也终于等到时候了。如今天下即将大定,这件大事确实该提一提了。” …… …… 长孙无忌挑了一下油灯的灯芯,帐篷里的光线顿时变得亮了不少。他搓了搓手走回椅子旁边坐下,看了看坐在一旁安静刺绣的长孙无垢道:“千里迢迢的,你怎么也跟着跑来了……在长安里呆着多好,行军劳累,再熬坏了你的身子。” “在长安城里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和慧宁姐姐在湖边垂钓之外再无别的事做。这次随小狄姑娘北上,其实也是慧宁姐姐劝说我跟来的。最近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不然我也不放心离开。” “嗯” 长孙无忌嗯了一声,忽然叹了口气:“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 长孙无垢抬起头看向长孙无忌问道。 长孙无忌随即将今日大帐中的事说了一遍,他才说完,长孙无垢的眼神猛然一亮:“看来主公是有准备登基称帝的打算了,平定河北之后返回长安估摸着朝廷里的大人们就要争先恐后的上奏折。” “哪里还用等得到回长安?” 长孙无忌道:“今日大帐里就有不少人能从主公的军令中推测出来这件事,说不得今日夜里就有人在伏案疾了。徐世绩,宇文士及哪一个是愚钝的?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我才会叹一声可惜了。” “怎么说?” 长孙无垢问道。 “能看出主公这条军令后面藏着这意思的,女子之中只怕只有你和叶怀袖两人。今日升帐,叶怀袖不在帐中,但只要听闻定然猜的出来。叶怀袖是主公极宠爱之人,但出身并不太清白,所以即便主公登基,她也坐不上皇后那位子。” “皇后是小狄的。” 长孙无垢白了哥哥一眼:“这已经是注定了的事,你又乱发什么感慨。” “小狄姑娘心地单纯,其实做皇后并不适合。皇后,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对皇帝的忠诚,还有足够的智慧。一国之母,要掌控的东西太多了啊……” “哥哥,这话也就你我私底下说说。” “我知道。” 长孙无忌叹道:“我只是可惜你了这大好的青春年华。” “我自己尚且不急,哥哥你倒是急的什么。” “不急?”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你若是真的不急,依着你那性子怎么会跑来河北。知妹莫若兄,难道你还能瞒得住我?” “不与你说了!” 长孙无垢脸上一红,放下手里的刺绣起身往外走:“我去找小狄姑娘,懒得和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长孙无忌看着妹妹的背影出了大帐,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多情总被无情误,也不知道你如此执着,能不能换来一个幸福美满。不过也幸好……若是当初依着叔叔的意思嫁给了李世民,现在只怕……” 他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长孙无垢出了帐篷,带着两个随从侍女往小狄的帐篷方向走了过去。四月的夜里虽然不冷,但夜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许的凉意。久经沙场的汉子们自然喜欢这清凉畅快,但身子弱些的女子还是觉着有些微寒。尤其是女子爱美,四月间却早已经穿上了漂亮的长裙,比起身穿皮甲号衣的士兵更能感受风中凉意。 她缓步而行,想到之前长孙无忌的话忍不住脸上又是一红。说起来,这几年长安城里不少人给她提了婚事。都被她以兄长不在无人做主为由婉拒,其实还不是心里早已经有一份执念在。 当初在辽东种下的情愫,哪是那么容易淡忘的。再想起自己这样遥遥无期的等下去,或许会孤独终老,她心里又有几分难过。本想去找小狄坐坐,可一时间又觉得心情有些压抑,索性转身往帐外营地一侧的河边走去。 …… …… 走到河边的时候,长孙无垢摆了摆手示意跟着自己的两个侍女停步。她独自走到河边一棵垂柳下站着,靠在树上,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怔怔出神。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这声音来的突兀,吓了她一跳,循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岸边不远处竟然坐着一个人。只是此人穿了一身黑衣,静静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动弹所以不曾发现。猛然看起来,倒更像是河边一块立石。 可这声音太熟悉,听到之后长孙无垢感觉自己的心立刻跳的就快了起来。 “见过主公!” 她连忙俯身行了一礼,感觉心几乎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在这河边碰到他。 “吓着你了?” 李闲笑了笑,将手里的鱼竿放下。他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缓步走到长孙无垢身边:“我喜欢钓鱼,以往行军未见得总能遇到可以垂钓的地方。今日军务商议结束之后天色还早,也没什么睡意索性在岸边坐坐。许了军中诸将的美酒他们不敢喝,我便自己在这里偷喝……” 看了看长孙无垢微微发抖的瘦弱肩膀,李闲微微皱了皱眉:“天气还有些凉,怎么不多穿些。” 他以为长孙无垢是冷了,哪里知道她是有些害怕。或许这害怕,更贴切说来应该是惊喜紧张交加。 李闲将自己的黑色大氅解下来,披在长孙无垢的肩膀上。这本是很正常的一个举动,换了任何一个相识的女子李闲也会这样做,可在长孙无垢看来却惊喜到了极致,以至于披上李闲的大氅之后反而颤抖的更加厉害起来。 李闲一怔,借着月色俯身在地上捡了一些枯枝堆积起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上,回头看了长孙无垢一眼道:“军中虽然安全,但你一个女子出来怎么也不带几个随从?旷野之中,难保不会有胆大的野兽潜藏着。” “没……只是……只是睡不着想走走。” “我也睡不着。” 李闲在火边坐下来,重新拿起鱼竿:“我听说你在长安城里经常陪着姐姐钓鱼?” “是……” “有心了。” 李闲笑了笑,语气温和道:“今日你运气好……我手痒的厉害,很久没有烤鱼了,想不想尝尝?” “嗯!” 长孙无垢使劲点了点头,走到李闲身边坐下来,嘴角上挂着一抹微笑。 第八百一十一章 九蛋 长孙无垢吃的很香甜,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或许她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吃东西的时候刻意侧着身子,不让李闲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李闲小心翼翼的在烤鱼上涂抹着他亲手配制的调料,小心翼翼的翻烤,就好像在他手里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一件很珍贵的艺术品。即便到了今时今ri,他已经有了在中原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对于吃饭来说他依然表现的很挚诚。 一种态度。 “好吃么?” 李闲问。 长孙无垢抹了抹嘴巴上的油渍,点了点头。 “其实你不必这样为难自己。” 李闲忽然放下手里的调料,将刚刚还挚诚翻烤的鱼随手丢进了河水中。虽然在夜se里看不清楚那烤鱼随波逐流而下,但长孙无垢的心里却猛的一紧。她的脸se一白,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半块烤鱼沉默下来。 “你ru名观音婢,自幼信佛……不吃荤的。” 李闲将她手里的烤鱼夺过来,再次丢进了河水里。他在长孙无垢的身边坐下来,抬起头看着夜空中并不璀璨的星辰缓缓道:“我知道勉强自己做一件事绝不会有愉悦,比如我……四岁开始练功,六岁开始杀人,到现在为止,读过的书应该足以装满两辆马车,每ri除了练功习武便是读书写字……这不是我喜欢做的。” 他看着天空说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在四岁的时候宁愿挤在娘亲怀里撒娇。如果可以,六岁的时候我还在河边玩泥巴。如果可以,我十几岁还在乡学读书,或许会偷偷在教授脸上画一只乌龟,偷偷拔他的胡子。” “可惜,我没有选择。” 李闲侧头看了长孙无垢一眼:“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这样为了别人改变自己,或许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烤鱼……我确实有些吃不习惯,现在肚子里还在翻腾。” 长孙无垢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李闲的眼睛说道:“有时候改变自己习惯的选择确实有些不舒服,比如吃这烤鱼……第一口吃进嘴里的时候,就开始反胃,只是强迫自己压下去没有吐出来。” 不等李闲说什么,长孙无垢笑了笑说道:“可是吃的多了之后,那香甜可口也就越来越明显起来。” “所以……选择有时候会痛苦,因为违背了自己以往的习惯,但选择正确的话,会逐渐体会到幸福。这是我的选择,心甘情愿的选择,所以并不如你之前说的过往那样痛苦。所面对的事情不一样,当然也就不能一概而论。” 她认真的说道:“当初如果你不拼命的学习,或许就会在某一次为难中无法脱身。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强迫自己去改变。而我不一样,虽然我也是在要求自己改变,但你的改变是为了应对危机,而我的改变是为了追求幸福。” “想想看……我似乎体会不到你说的那种改变所带来的痛苦。”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在我看来,改变,是在追逐幸福。” 李闲怔住,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他本打算借着今夜偶遇这次机会,劝一劝长孙无垢,或许她以为的幸福不是幸福。而听到长孙无垢的话之后他才发现,原来钻了牛角尖的不是长孙无垢,而是他自己。 他摇了摇头,发现原来是自己把思想强加给了她。 长孙无垢挪了挪身子,丝毫都没有在意身上雪白的长裙。她靠近李闲,偷偷的深呼吸,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她小心翼翼的的靠近,小心翼翼的呼吸。 “我幻想过。” 她侧着头看着李闲:“我幻想过就好像今天这样和你肩并肩坐着,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傻笑,想的太多了,这种念头就逐渐在心里根深蒂固。也许你会笑话我,也许你会觉着我这样直白说话有些放-荡,但我确实喜欢现在的感觉。” 李闲转过头,看着长孙无垢认真的说道:“可你应该明白,我身边已经有不少女子。她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你能……” “抱歉。” 他忽然笑了笑:“这话说的矫情了。” “等我从塞北回来,如果你还没有改变心意,还觉得跟着我是一件你幸福的事,那么我自然不会让这幸福从你身边消失不见。虽然我能给你的不多……或许仅仅是一个在你困倦时候可以依靠的肩膀。” “嗯”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很满足。 她发现原来际遇真的很奇妙,自己幻想过很多次如何和李闲相遇相谈,然后静静的靠坐在一起看月光,看风景。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轻易简单,就在这样一个并不特别的晚上,并不特别的场合。 她缓缓的,轻轻的把头靠在李闲的肩膀上。 当两个人接触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她忽然发现原来女子掌握住整个世界是如此的简单。或许男人眼中的天下,大的没有边际。而女人眼中的天下,只是她心中那个从不曾改变的心爱男人。 关闭<广告> “回长安的时候。” 她轻声的呢喃着这六个字,深深的烙印进自己心里。 这是一个承诺,她知道,李闲这样的男人一旦给出了承诺,就不会再有改变。或许,嫁给他并不能得到他的全部,但得到的,是满足。 …… …… “小时候你总是逼着自己去练功,去读书写字,那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快乐的事?就是到了现在,每每想起也会不由自主的笑笑。” 她靠在李闲的肩膀上,看着皎洁的月亮问。 她对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听哥哥讲过很多次李闲年少时候的往事,似乎他的童年少年都充满了坎坷。在别的孩子还在家中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已经在河边不停的拉动那根在那个年纪本不应该接触的硬弓弓弦。在别的还在在河边玩耍抓鱼的时候,他却挥舞着一柄匕首不断的刺出。 霸州那个小村子,村口的老槐树上也不知道被他刺出了多少伤痕。村外二里外的那片桃林,也不知道有多少桃花被他震落。距离村子不远处的那条牤牛河里,也不知道有多少鱼虾被他惊吓的四散逃走。 六岁的时候,张仲坚一拳将那个朝廷派来的刺客震飞之后,强迫他拉起那张甚至让普通成年人敬而远之的骑弓,张仲坚踩着那人的胸膛,他距离那个人只有不足一米,在他凄厉悲伤的呐喊声中,送出去的羽箭she穿了那刺客的咽喉。哀嚎那么凄厉,似乎被she中了一箭的不是那个刺客而是他自己。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了。 曾经他幻想过很多次,如果可以找到一个无人发现的地方隐居下来。不必有美丽的风景,不必有美食美酒,哪怕只是可以在午后的阳光下偷懒睡觉,很放心很踏实的睡觉,不必担心睡梦中依然被人追杀,那也是一件很快乐幸福的事……如果可以选择,王八蛋才愿意每天那么辛苦的练功,才愿意杀人。 “快乐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或许有过这些经历,就是一件很快乐满足的事。” “我记得……小时候阿爷上厕所的时候,我就会偷偷往厕所里丢石头。” “他就会骂……哪个小王八蛋丢的石头!” 李闲笑了笑,似乎又看到了在那个偏僻小村子里一块生活的兄长们。魁梧壮硕的伏虎奴,他曾经无数次踩着他的肩膀去摘野枣。 “张老爷子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他……或许并不是真的喜欢喝酒,其实也并没有一次真的喝醉。他或许只是喜欢那种暂时忘记一切烦恼的感觉,他为了我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他曾经有一个很美丽的妻子,就因为我,他失去了妻子,小狄失去了母亲。” “其实说到苦……最苦的应该是小狄才对。她离开家的时候,还是一个没出襁褓的婴儿。我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娘亲是谁,在我的大帐里有一副画像,我亲手画的,老甄说我画的有九分神韵。但小狄更可怜些,她不知道她的娘亲长什么样子,在阿爷的话语中,那个女人只是几个苍白的词汇。” “美丽,贤惠,优雅。” 他笑了笑:“阿爷试图为小狄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娘亲样子,但你知道的,阿爷是个粗人,他能用到的词汇都用到,也无法生动的描绘出一个活生生的人。美丽,贤惠,优雅……我知道小狄无法从这些词汇里,看到娘亲的模样。” 长孙无垢紧了紧李闲披在她身上的大氅,想了想说道:“但小狄是快乐的。” 李闲怔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如果她不快乐,那么我经历的那么多不快乐,也就都没了意义。” “现在我才知道,小狄在你心中有多重要。”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可以触碰这个底线。她知道李闲是故意跟她说起这些的,而若是她笨一些,只怕也猜不到李闲这些话背后的意思。小狄,是李闲心中谁也无法撼动的人,任何人都不行。 …… …… “我记得在霸州的时候,有一次小鸟哥洗澡的时候我把他衣服偷了,一口气跑到村里孙寡妇家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把衣服丢进去了。那次孙寡妇站在门口抱着那堆衣服骂了一个上午,吓得小鸟哥半个月没敢从孙寡妇门前走。” “我现在还记得孙寡妇当时骂……有本事把衣服脱老娘院里,就应该有本事站在老娘面前来!今儿谁要是敢站出来承认,老娘就陪他睡了!” 听到这话,长孙无垢的脸一红,把头埋进了厚实的大氅里。她觉着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烫,可又忍不住想笑。 “我讥讽小鸟哥,说你是不是不自信啊。有本事放翻二十个大隋府兵,没本事放翻一个孙寡妇?” “小鸟哥说,放屁!我的兵器能直接打枣用,随便甩一甩就能把一树的野枣都打下来……我说那你为什么见了孙寡妇就跑,小鸟哥讪讪的笑,然后无奈的说道,我能打枣不假,但去惹孙寡妇,得有放风筝的本事才行啊。” 长孙无垢没有笑,因为她真的没懂李闲讲这些事里面隐晦的含义。 李闲自己倒是笑的很开心,那段ri子一直在他心里不曾散去。 “后来小鸟哥为了报复我,在我衣服后面偷偷用毛笔写了王九蛋三个字。得瑟,非常的得瑟……他和我打赌,说我要敢穿着那衣服在村子里走一圈,他就送我一柄jing钢打造的短刀,那个时候我还小,舞不动横刀,所以一柄短刀对我来说很有诱惑力啊……” “那你走了吗?” “走了。” “啊?” 长孙无垢低呼一声:“多……多丢人。” 李闲笑了笑道:“那天我让小鸟哥跟着我一块在村子里走,有人看到就问我,小闲子,你衣服上写的啥啊。我说……王九蛋!别人问什么意思啊,我就指指小鸟哥说,你们问他,这是我哥写的……” 长孙无垢怔了片刻,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前面的她没懂,但这个她懂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说不得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愿你们幸福安康。:看小说 ) 第八百一十二章说不得 从河边回来之后,长孙无垢整整一晚没有睡着。她早已经过了幼稚的年纪,可还是不想闭上眼睛,她怕这是个不真实的梦境,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梦就醒了,什么都没有了。其实在河边的时候两个人的交谈并不是很多,李闲讲过的一些往事却都深深刻进了她心里。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里都是这些事来来回回的放映着。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近身的侍女却急切的把她喊醒。 “小姐,快醒醒,不好了。” 侍女轻轻摇晃着长孙无垢的手臂,看到她张开眼睛又急又怕的说道:“您快起来,长孙先生在主公的大帐里和主公争吵起来了,吵的好凶。先生的亲兵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让我告诉您。” 长孙无垢一惊,脸色也变了:“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为什么会和主公争吵起来?” “好像是主公要离开军营,陪着达溪将军去塞北散心,把兵权都交给徐世绩大将军,伐洺州的事主公不再过问。长孙先生知道之后就跑去主公大帐了,拦着主公不让他出门。言辞用的有些过了,主公大怒。” 长孙无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道:“放心,没事。” 说完之后她又躺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派人再看着就是了,若是主公气的离去,那就不要再叫醒我。若是哥哥气的回来了,再把我叫醒。” “为什么?” 侍女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去。” 长孙无垢轻轻摆了摆手,脸上的担心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就在李闲的军帐中,坐在帅位上的李闲脸色确实有些难看,他看着面前寸步不让的长孙无忌,心里生气的不是这个家伙的执拗,而是有些感慨面前这个长孙无忌,怎么和历史上的长孙无忌好像不是一个人? 历史上的长孙无忌,是个有些谄媚的人。贵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在朝廷里影响力无人可及。但对李世民却有些愚忠顺从,基本上李世民说什么他就符合什么。尤其是李世民晚年的时候做过许多错误的决定,长孙无忌明明看的出来却根本没有阻止。 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却好像一头倔强的黄牛。 “隋大业八年!” 长孙无忌抬着头直视着李闲的脸,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语气依然肃正:“隋昏庸之君杨广倾尽国力,率领百万人马东征高句丽。大军云集辽东城下,他却没有将心思放在如何攻破顽城之上,而是一门心思想着去何处游玩。最终将兵权尽数交给了宇文述,他却带着萧皇后在天子六军护卫下赴望海顿玩乐。” “杨广在望海顿玩的不亦乐乎,大军却被挡在小小的一座辽东城下寸步难行!说是将兵权尽数交给了宇文述,但此乃御驾亲征之举,但凡军务之事,宇文述不敢擅专,皆派人送往望海顿由杨广决断。一来一回,往返月余!而战场之事千变万化,莫说一个月,便是一天,一个时辰都有可能发生变故!” “宇文述虽然执掌三军,可事事都要通禀上报。错失战机,以至于隋军在辽东城下大败!主公此去塞北万里之遥,若有军务上的紧急事,难道还要派人不远万里送到塞北再做决断?” 李闲抬起手,指着宇文士及的鼻子一字一句的问道:“长孙无忌,你的意思是说,孤和杨广相同?” “臣不敢!” 长孙无忌撩袍跪倒,额头触着冷硬的地面:“进言,劝谏……这是为臣者的本分,臣不会说话,但臣的心意主公必然明了。如今河北之地只差洺州一城,中原之寇只剩王咆一人,如此紧要关头,主公怎么能草率的离去?” 大帐里的将领文臣都屏住了呼吸,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偷看着李闲的脸色,自己心里却都如打鼓一样。长孙无忌的话说的确实太过了些,在他们看来这样激起主公的怒火,确乃极为不智之举。 李闲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看着跪在下面的长孙无忌肩头微微颤抖着。大帐中变得安静的有些可怕,所有人看到李闲的眼神都忍不住心中打颤。虽然李闲还没有爆发出来怒意,但已经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主公欲效仿杨广吗!” 长孙无忌却依然执拗,语气越发的不敬起来。他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好!好!” 李闲连说了三个好字,手指的关节已经隐隐泛白。 “主公……息怒。” 徐世绩出列抱拳俯身道:“主公,长孙无忌也是为了主公着想,也是为了大唐的社稷安危着想,虽然措辞不当,但难得一份忠心……” “孤还没说什么,你就站出来求情。” 李闲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忌,又看了看垂着头不敢言语的徐世绩,他冷哼一声,竟是转身拂袖而去。大帐里的几十个将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去请叶大家和小狄姑娘劝劝主公。” 有人小声说道。 “别!” 徐世绩摆了摆手:“若是让主公知道了,只怕主公会更加的气恼。” 他看着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辅机……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最是你老成持重,怎么今天冲动的就像是个毛头小子!唉……劝阻主公赴塞北事小,可是今日若是让主公以为你我拉帮结伙,军中诸将结党营私,这事……大了。” 长孙无忌一怔,摇了摇头:“懋功,你不该站出来的。” 众将想到这一层,全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 …… 河边,李闲靠坐在躺椅上看着水里的鱼漂怔怔出神。只是脸色却平静之极,哪里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水中那鱼漂忽然跳动了几下,他却根本没有动手去提鱼竿。鱼漂在水中沉沉浮浮终于又漂了上来,显然那鱼儿已经吞了鱼饵逃了。 一身白衣,飘逸若仙的叶怀袖带着几个侍女走过来,离着李闲十几步远的时候吩咐侍女们离开,独自一人缓步走到李闲身边。挨着他的身边蹲了下来,抱着他的腿依靠在他身上。 “今日生了好大的气?” 她轻声问道。 李闲伸手在叶怀袖的头发上轻轻摩挲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我知道瞒不住你的,你又何必还来试探我?” 叶怀袖也笑了笑,语气温柔的说道:“你就不能让我变得笨一些?” 李闲拉着叶怀袖的手站起来,缓步走到河边负手而立。他看着平静流淌的河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军中诸将,自恃功高,这不是好事,总要时不时的敲打一番。不然日后终究会出大麻烦,我不想做我不想做的事。” “先给他们提个醒,到时候免得我用这个理由……结党营私,真到了回长安之后再说出这四个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落泪,多少人丧命!” “天下将大定,他们中总会有不少人把兵权交回来。可领兵的时日久了,谁也不愿意放下手里的权利。你知道的……权利这个东西,对于男人来说的诱惑力有多大。现在就给他们提个醒,希望日后可以不要让我太为难。” “徐世绩和长孙无忌都是聪明人。” 叶怀袖想了想说道:“他们终究是明白你的意思。” “他们两个自然知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安排他们两个去做的。只是没有想到,长孙无忌说话竟然那么阴损。这个家伙……” “啊?” 叶怀袖轻声低呼了一声,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军中诸将聚在此处,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若是放出去,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天下初定,各地都要派人领兵镇着……可要镇多久?十年?二十年?我今日做这事,也只是让他们心里惊醒,说到收兵权,还远不到时候。” “先让他们心里担忧害怕些,日后调动起来,只要不夺了他们的兵权,他们就会庆幸。若是不敲打一番,平常无奇的调动也会让他们心里生出许多怨气。” “我不太明白。” 叶怀袖终于发现,自己一开始想的错了。 “待天下大定之后,领兵驻守各地的必然还是他们这些老臣,毕竟跟着我这么久了,用人还是要用的。但若是他们手握重兵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难保不会心里生出什么野草来。而这野草一旦发芽,想要拔就得伤筋动骨!伤的不是他们的筋骨,而是朝廷的……既然已经走到了今日,我怎么能不为以后考虑?” “调罗艺入塞北,然后派李道宗率军进驻涿郡,而李道宗手里的兵马是薛万彻和徐世绩的,这已经是在给他们提醒了。今日再有这一出戏,他们心里自然会有所揣摩。等回长安之后,把他们分派下去驻守各方,但绝不能带着本部人马。我刚才说了,先敲打着,这样的事多了,他们也就能容易接受些。毕竟将手下用惯了的老兵调走,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兵驻守一地不可擅动,但将领还是要挪一挪的。我想着,日后领兵之将,在一地驻守不超三年,便要轮换调动。” 叶怀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到李闲身边轻声道:“这已经是最温和的法子了,他们早晚都会明白的。”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将……这些老兵们身上杀气也都太重了些,等回长安之后,大部分都要放回老家耕种。兵和将,都不能太过熟悉了。” 李闲叹了口气道:“我能想到的法子,这确实是最温和的。” 叶怀袖嗯了一声,站在李闲身边看着他所看的方向轻声说道:“你心里终究还是太多不忍,提前安排也是极好的。” …… …… “懋功,今日我算是把军中诸将都得罪了个遍!便在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有多人在骂我!” 在徐世绩的大帐里,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徐世绩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为他再次斟满了酒杯:“你不是军中将领,这件事终究还是要选个文臣来做的好,主公让你来做,也是对你极信任的。” “说起来,如今知道主公心意的也只有你我二人,不过也幸好还有你在,不然我这苦水都没地方倒去。” “怕是你也不知道……是我上的奏折。” 徐世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仅仅是军中诸将,似乎朝廷里现在也有些人越来越不老实了。主公既然放心的离开了长安,怎么会没有安排?有些人以为功劳大,但得到的少所以心里越来越不甘,以至于想要铤而走险。今日做这戏,也是为了日后杀人做些铺垫。总不能让下面人说,主公轻易草率的杀了功臣。” “谁?” 长孙无忌一惊,忍不住问了一句。 “朝廷里有些不甘的臣子,你可别忘了……宫里还有个不甘引颈待屠的皇帝,只是有些可笑了,偏偏有人不自量力。” “到底是谁?” “说不得,说不得啊。” 徐世绩笑了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担忧。 只盼着……少死一些人才好。 第八百一十三章 放任他们去闹 第八百一十三章放任他们去闹 大军在清漳只休整了三日,李道宗带着十万人马开拔奔赴涿郡。 他部下十万大军,除了他手下几百个亲兵之外再没有一个是熟悉之人。这些兵马,四万出自薛万彻所部,其他出自徐世绩军中。 而出自徐世绩军中的六万人,没有一个士兵是当初李唐的士兵。李道宗本部兵马十万,全都被李闲拨给了徐世绩和张亮。而薛万彻带着八万人马赶赴博陵郡,麾下兵马也没有他用惯了的老兵,大部分都是张亮从南方带来的江都兵。 南兵北战,本不合时宜。所以薛万彻临行前忧心忡忡,偏是崔潜不觉得如何,反而对薛万彻连说了三声恭喜。 薛万彻不解:“你前日才说起过,主公调拨给李道宗的十万人马,皆是徐大将军麾下的精兵强将,其中一小半是我麾下带着用惯了的善战的北兵,一大半是徐大将军麾下的燕云军,都是百战精锐,这样分派是因为主公对李道宗还是不太放心……可主公给了我六万南兵,而且大部分是新兵,这岂不是对我更不信任?你反倒来恭喜我,我怎么就看不出喜在何处?” 崔潜笑道:“大将军心思剔透,只是一时之间钻了牛角尖没看出来罢了。主公此举……大有深意啊。” “愿闻其详” 薛万彻郑重抱拳请教道:“明明是将善战之兵都给了李道宗,将新兵拨给了我,怎么你偏偏说是对李道宗不信任,对我却不一样了?” 崔潜笑了笑道:“大将军,这事其实简单之极,只是大将军心中忧患,所以看不太透彻……大将军您想想,为什么主公拨了十万善战之兵给李道宗,而且大部分都是燕云军精锐?因为这些兵对主公忠心耿耿,他们都是当初东平郡燕云寨出身的老兵,对主公之忠心,极难撼动。这些兵马,即便交给了李道宗,可若是李道宗真有不臣之心,难道他就能指挥的动?” “相反,若是李道宗真有什么异样的心思,只怕那些燕云军出身的将领,立刻就会带兵反了他!这些老兵善战不假,可大将军也应该明白,想让他们反对主公,难如登天。” 崔潜耐心解释道:“而主公分拨给你的都是新兵,看起来像是厚此薄彼,对大将军你颇有不公平之嫌,可在我看来,正因为如此,反而说明了主公对大将军你极为信任。大将军常年领兵,自然明白一个道理……新兵虽然战力不足以和老兵相提并论,但若是大将军亲手训练,不需多久,这就是一支忠于大将军你的人马。” “新兵给了你,就是你的部署。只需打上几仗,这些士兵们身上也就烙印上了大将军你的印记。主公这是赐给了大将军你一支亲兵啊,主公对大将军的信任,难道大将军还不明白?” “哈哈!” 薛万彻听完之后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听君一席话,如拨开乌云见明月。透彻,敞亮!若不是你来点拨,我只怕难想通这一层。” 崔潜摆手笑道:“若是大将军你想不通这一层,主公又怎么可能将人马放心的交给你?” 薛万彻大笑,脸色释然。 两日之内,李闲分派出去的人马陆续开拔,一支往西北,一支往东北,六十几万大军分出去将近二十万,便是大营里都显得有些发空。等这两支人马开拔之后,剩下的近四十五万人马也即将西进,目标就是河北最后的一座重镇……洺州城。 大军开拔之前,李闲特意派人将徐世绩和谢映登两个人叫了来商议军务国事。两个人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赶来。李闲吩咐大帐里伺候的亲随都退出去,帐中只剩下他和徐世绩,谢映登三人。 徐世绩和谢映登见主公之召传了他们两个来,立刻就明白主公的意思。如今那件事,军中知道的只有主公他们三人而已。 “坐” 李闲摆了摆手,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两盘点心说道:“这是嘉儿亲手做的杏黄酥,倒是刚好配了粳米粥。急匆匆的把你们两个叫到这里,料来你们两个也没吃早饭。你们两个有口福,这杏黄酥虽然不是什么金贵的不得了的东西,但你们二人也不是时常可以吃到的。” 桌案上还放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粳米粥,显然是他命人特意准备的。 徐世绩和谢映登道了谢,欠着身子在李闲身边坐下来。桌案上摆着的除了两盘点心之外,还有几样精致的下饭小菜,只是菜量都不甚多。两个人都知道主公节俭,最不喜的就是铺张浪费。 “军务上的事,该安排好了的孤都已经安排好。这几日议事,你们也都在,咱们就不提了。” 李闲夹了一口小菜,就着粳米粥吃下去。一边吃一边说道:“洺州城虽然坚固,但总比不得洛阳长安。王咆再怎么有心计,也未见得比得上当初那些绿林大豪。重视,但也不能太过于小心谨慎了。太小心,就会失了锐气。” “主公说的是。” 徐世绩和谢映登点了点头,吃的都有些小心翼翼。 “先吃饭!” 李闲看他们两个都很拘束,笑了笑道:“一个锅里抢肉吃的日子就在昨天,现在怎么这般拘谨。算了,吃过了再议。” 两个人连忙点头,却哪里还能如以往那样不拘一格的行事。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大军平定河北指日可待,回长安之后燕王晋位称帝已经是不可逆转的大势。再如以往那样率意而行,就失了君臣礼数。 …… …… “粥可好喝?” 李闲放下碗筷笑了笑问道。 “这是今儿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青鸢和凰鸾她们两个就起来做的。不必逢迎,说起来她们两个做饭的手艺比起武艺来着实差的太远,但难得是一份心意。” “那个……” 徐世绩也跟着放下碗筷,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有些糊了。” “哈哈!” 李闲笑了笑道:“可孤吃着却分外香甜。孤说过,你们做事……不管做的好是不好,只要你们尽心尽力的做了,孤都满足。” “臣谢主公信任!” 徐世绩和谢映登连忙起身施礼。 李闲摆了摆手道:“坐,又没有旁人在,只你我三人。就还像以前那样,敞敞亮亮的说话才舒服。既然把你们两个找了来,你们都是极聪明的,想来也知道是为什么事,说说……你们怎么看。” 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他们两个坐下。他随手从架上抽出来一本,翻倒昨晚折了的位置上。 “主公……长安城里的事,宜早不宜迟,虽然不过只是隐隐有迹象,但若那人真存了这个心思,难保不会做出什么龌龊事来。虽不足道,但主公知道心里也会觉着恶心。既然军稽处的人已经察觉到了苗头,不如早作打算。” 徐世绩俯身轻声说道。 他看了一眼谢映登,谢映登随即点头道:“臣也是这个意思,虽然翻腾不出什么大风浪来,但终究看着碍眼。” “先不说这个。” 李闲一边一边貌似随意的说道:“长安城留守的几个人中,房玄龄孤已经急调往涿郡,现在剩下的几个主事的,你们怎么看。” 徐世绩和谢映登心里都是一紧,不明白李闲的话里是不是有什么隐晦的意思。如今在长安城里主事的,文官之首是杜如晦,此人也是燕云军出身的老臣,而且身为宰相,已经荣宠之极,料来绝不会和那些宵小勾结。领兵镇守长安城的大将军程名振,为人谨慎小心,而且从以往来看,此人也谨守为臣之道,料来也不应该有什么事。 至于其他人…… 谢映登是军稽处的大档头,这方面的事自然他先开口:“关于这件事,杜如晦的奏折和军稽处的密报是前后不差几日到的,折子是他和程名振联名上的,所以杜大人和程将军自然信得过。” “孤知道,再说其他人。” “都御使魏征,刚直不阿,也不会有事。” 徐世绩道。 “虞世南,刘政会,唐俭他们都是李唐旧臣,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什么事能触碰,什么事不能触碰。他们心中本就有所担忧,这个光景只怕躲还来不及,自然也不会有这不臣之心。只是若真有叛党谋乱,也会暗中拜访他们几个。毕竟在长安城里,他们几人的影响力还是极大的。” 谢映登分析道。 “嗯……” 李闲嗯了一声又问:“那宫里那个,你们怎么看。” “这……” 谢映登和徐世绩对视了一眼,都不好开口。 “但说无妨,孤说了,今日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们还顾忌什么。” 徐世绩和谢映登二人都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气,然后几乎同时站起来撩袍跪倒:“主公,宫里的那个不能留!” “不能留?” 李闲的视线从册上离开,看向他们两个。 “不能留!” 徐世绩肃然说道:“若是没有此人,朝廷里那些个宵小之辈只怕也不敢轻易起了反叛的心思。就算他们其中有人心存不甘,可怎么敢轻易触碰那层底线?正因为有那个人在,他们就觉着有机会位极人臣。趁着主公不在长安的机会,更迭朝权,忤逆不敬,说起来……宫里那人才是祸之根源。” 谢映登的话更简单直接:“当初需要他,现在……不需要了。” …… …… 大帐中,李闲斜靠在铺了一张虎皮的椅子上。他微微垂着头,看起来神情很专注。在离着他不远处的桌案旁边,还坐着一个一身白色衣裙体态婀娜的女子。她跪坐在桌案一侧,身形挺拔,更加显得腰肢纤细酥胸傲然。 她在煮茶,姿势漂亮至极。她的动作轻柔舒缓,莫说闻那茶香,品那茶韵,只看她这般妙曼的身形手法,也令人心旷神怡。 “煮茶这般好看的……除了叶怀袖之外,没人能及得上你。” 李闲放下手里的册,接着那长孙无垢递过来的茶杯笑了笑道:“我听说这两日你兄长吃不香睡不香,可是真的?” 长孙无垢抿嘴笑了笑道:“是……看着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这次他可算是把军中那些将领们都得罪苦了,到了日后天下大定之际……只怕骂他的还会多一些。” 李闲嘴角挑了挑,放下茶杯问道:“长孙无忌和你提起过这件事?” “没有……是臣妾胡乱猜测的。” “你倒是慧智,比起朝廷里大部分臣子都要强些。那么孤问你……若是长安城里如今有人蠢蠢欲动,想趁着孤出离都城的日子久了生出些事端来,而且已经坐实了其中一些人的罪名,那么该如何处置?” “臣妾不敢议政。” 长孙无垢垂首道。 “说说,孤想知道,你的见解和徐世绩谢映登他们有什么不同。” 长孙无垢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想来……徐大将军和谢大档头皆劝主公,平乱之事,宜早不宜迟……从做臣子的角度来看,确当如此。都城乃是重中之重,能不乱自然还是不要乱起来的好……但,若是从您的角度看,或许再等等倒是更好些。” 李闲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你若是男儿身,倒是可以拜为宰相。杜如晦果决,但没你心思细密。房玄龄多谋,却没你这份魄力,魏征太直,虞世南太软……你一语道破其中玄机,他们都不如你。” “是啊……” 李闲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杯子里婷婷袅袅的热气语气有些无奈有些疲惫的说道:“总得让想反的人反起来,总得让有那个心思的人都跳出来,然后再去治这乱子,孤不想杀人……所以能一次杀了,就不要再杀第二次。” “放任他们去闹。” 长孙无垢嗯了一声,轻声说道:“不让他们闹腾闹腾,怎么能显示主公天威?” 第八百一十四章 飞鱼牌(一) 第八百一十四章飞鱼牌(一) “长安城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靠坐在床头,才刚刚喝了一碗肉羹的达溪长儒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李闲,接过来李闲递的毛巾擦了擦嘴角,温和的笑了笑说道:“朝廷事,百姓事,都比我这个老头子的事大,你现在的身份如此,应该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灭神最新章节)。我这身子还能拖着,好吃好喝好睡的舍不得死。我能等你,但朝政不能等你。” “师父,没有的事……你好好休息几日,前几日的时候我让长孙无忌闹了闹,不好立刻就走,最迟等破了洺州城咱们就出塞去。长安城里能有什么事,您和杜如晦在巨野泽的时候没少一块喝酒,还不了解他?” “今儿你见了谢映登和徐世绩,没见别人。” 达溪长儒笑了笑说道:“一个是三军之帅,一个是军稽处的大档头,不是军务上的事就是朝廷里的事,李道宗和薛万彻率军离去你都没再见见,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糊涂,总是还能推测出什么来,如果不是长安城里出了事,就是江南出了乱子。必然是后方之事,绝不是军前。” “姜还是老的辣。” 李闲笑了笑,递过去一杯热茶:“确实是江南出了些事,杜伏威的余孽趁着江都兵力空虚闹腾了些许事情,不过是几伙兵力不过万的小寇贼,我已经让着人让伍云召领兵镇抚,该杀的杀,该抓的抓,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江南重地,历来富庶,乱子既然是出在江南就不能不小心些。” “伍云召,伍天锡,还有牛进达他们几个坐镇江南,师父不必太担心。” 达溪长儒叹了口气道:“你应该明白,若不是你出兵果决,先平南而后北伐,现在最让头疼的不是河北,而是江南(神奇宝贝之红莲阿飞最新章节)。杜伏威和萧铣若是让他们安稳的久些,只怕再想根除就难了。现在既然贼势不大,尽快应付就是了。” “我知道。” 李闲笑了笑,扶着达溪长儒躺下来说道:“您还是好好休息,养好了精神准备着应付塞北那一趟,千里迢迢的,终究会疲乏。” “我知道你还是瞒着我,不肯与我说……也罢了,既然你真心想陪着我走塞北这一趟,就尽快把仲坚和婉承都接回来,咱们尽快起身。这一趟走下来,最快也要几个月……河北平定,你就要赶回长安去了。那里是国都,你离开的久了难免会有人觉着可以放肆一番。” 达溪长儒笑了笑道:“我不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必然是有所打算的。既然你不急,想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你去忙,我也睡会。” “嗯,师父你好好休息。” 李闲起身就要离开,走到大帐门口的时候,却又被达溪长儒叫住:“安之……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因为太老了,所以心里越发的没了以往的勇气,总是看不得太多生杀之事,能多活人命,就少杀生。” 李闲眉角微微一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了,师父。” 出门之后,他低声吩咐手下亲兵道:“把叶大家请到孤大帐里来……还有,胜屠小花也找来。” 说完之后直接回了自己军帐,那亲兵连忙去请叶怀袖和胜屠小花,李闲回到大帐后不久,叶怀袖和胜屠小花两个人便先后赶来。 李闲放下手里从长安送过来的奏折,看了看两个人说道:“都坐,有件事你们两个要费些心思。” 叶怀袖挨着李闲身边坐下来,胜屠小花却依然站着:“请主公吩咐(火影之宁次传说)。” “你是飞龙出身,这事只有叶大家和孤知道,便是谢映登也不知晓,所以找你来也不必避讳什么。” 李闲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你现在就赶回长安城里去,北衙的事总不能长时间的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谢映登随军,最早也要等洺州战事结束了才会返回。长安城里的谍子需要有人约束,那边的事,也需要盯的紧一些。回去拜访一下杜如晦,明着去,不要藏了身形,再拜访一下程名振,也要明着。” “臣遵旨。” 胜屠小花垂首道。 “另外……” 李闲皱了皱眉头,看向叶怀袖说道:“查……最近有谁和我师父走的近些,我一直忙着军务没怎么关注……长安城里的事必然是有人向老爷子提及,这是有些人在为自己铺后路……既然已经把手伸到军中来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长安城里那些人。仔仔细细的查,我倒是想知道军中会不会先出什么乱子!” “我知道。” “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闲冷哼了一声道:“想到这法子的人也是个白痴……想用老爷子来为他做什么挡箭牌,更加该杀!这么早就急着铺后路,显然是对长安城里那些人也不抱太大希望的。可既然知道那些乱臣成不了事,就不该去勾结!两边站队……这种世家之人用烂了的手段,我看着就恶心。” “我回去之后就让人查起。” 叶怀袖轻声道。 “军稽卫的人不能动,只要一动就会让军中与长安城里有勾结的人心生警惕。现在大军即将开拔,最好不出什么乱子(七侠五义最新章节)。就算狗急跳墙在辎重营里放一把火,也足够让士兵们心里不踏实了。所以,只能让你们飞龙的人去查,军稽处的人,表面上看起来要什么事都没有才成,我现在想知道……明明是几个不入流的宵小作乱,是不是能牵扯出军中几条大鱼来!” …… …… 回到自己帐篷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亲随侍女把灯火点起来,叶怀袖坐在灯下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招了招手:“浣溪……你一会儿把狄七奇找来,让他亥时之后再来,另外……你让浣碧也来,我有话吩咐你们。” “喏” 名字叫浣溪的侍女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看她样子是个三十几岁左右的女子,虽然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终归扛不住岁月侵袭。眼角上的皱纹已经不少,尤其是眼袋,看着已经有些松散。说起来,如叶怀袖这样,任凭岁月流逝也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的女子,只怕当世之间也唯她一人罢了。 叶怀袖身边有八个近身侍女,取名以浣字开头的四人,其中浣溪年纪最长,也是叶怀袖最亲近的侍从。其次为浣碧,浣纱,浣衣。另外四人,以敏字开头,分别敏芷,敏修,敏嫣,敏妆。 除了她们八个之外,还有一人常在叶怀袖身边护卫,极少时候才会有事派他出去,此人便是叶翻云。 自从当初叶覆雨死于沂水北岸,这些年他更加的沉默寡言。只是叶翻云太过于明显,查这件事自然不适合。 叶怀袖吃过了晚饭之后,便和衣躺在床上休息。快到亥时的时候,就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叫她一样,她起身,用冷水洗了脸。缓步走过去到桌案旁边,将上面摆着的琴匣打开,将琴取出来,从琴身下面抽开一层隔板,里面有一个更小的匣子。 “许久不曾用过,竟是快忘了(小五义全文阅读)。” 她自嘲的笑了笑,缓缓将木盒打开。 恰在这个时候,侍女浣碧和飞龙密谍狄七齐一块到了。 “没被人盯着。” 叶怀袖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四件,摊开摆放在桌案上。那是两块铁牌,还有两个玉佩。 “回大档头,咱们飞龙的人整天要躲的恰好是军稽处的密谍,怎么会被跟上。而且卑职这个身份,便是在军营里来回走动也不会惹人生疑。” “找你来,就是因为你这身份。” 叶怀袖点了点头:“你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随军驿丞,军中书信除了走军稽处的路子,多由你的手送进出。大营里的将领也好,文臣也好,不能私自派人回去,所以书信来往你知道的最清楚。” 她拿了一块铁牌,一块玉佩递给狄七齐:“带着军稽处的牌子,万一被人发现就拿军稽处来说,没人怀疑。这玉佩是飞龙谍子小档头的身份象征,你挂在身上,飞龙的人会尊你的命令行事。” “喏” 狄七齐应了一声,郑重将那两件东西接过来,代表军稽卫身份的铁牌他揣进怀里,却将飞龙身份的玉佩仔细认真的在腰畔显眼的位置上挂好。 “浣碧,这两件你拿去收好。” 叶怀袖指了指桌子上剩下的两件,浣碧二十六七岁年纪,姿色也颇出众。她也将玉佩挂好,只不过却是挂在脖子里。 “出兵北上之前,主公恩典……念在军中将领和随军的大人们出来的日子久了,特意准许有功之臣北上之际带着家眷。既然将军的夫人们来了,哪个夫人身边也少不了几个侍女仆从……官员近婢,这样的人总是知道许多有用的事(儿女英雄传)。浣碧,从明日起,你便多走动。” “卑职明白。” 浣碧点了点头。 “查一查,最近都有哪些人与长安城里的书信往来密切的。” 叶怀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尤其是那些将军们的家眷……若真有私通叛逆的书信不敢明目张胆的发,或是以家眷之名,或是以随从侍女下人之名,这样也就不会招人怀疑。狄七齐,你回去之后就仔细的看看,是谁的下人仆从,又或是夫人写信写的极勤快,查到之后告诉浣碧……让她去接近印证。” “喏!” “去,军中飞龙的人潜藏着不少,有用人的时候只需留下记号,自然有人找你们。” …… …… 长安 杜如晦府邸 杜如晦身为当朝宰辅,文官第一人,长安留守,可以说已经近乎于位极人臣。只是他的书房里却简单的有些离谱,除了一屋子的书,一张桌子四把胡凳之外,最显眼的东西就是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字。 居正通达 这四个字,是李闲离开长安之前亲笔写了赐给他的。 “主公当初送你字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有所警觉?” 魏征盯着墙上的字看了看,随即摇了摇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你莫笑话我……主公算无遗策,但终究不是明知一切预见一切,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就猜的到?我只是盼着,若主公真预见了,能有所布置就好了(通灵宝鉴)。虽然用了千里加急,但奏折往河北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个月,若真有大事……” “我总觉得,或许主公真有安排也说不定呢?” 杜如晦摇了摇头,看向魏征叹道:“长安城里的事,能瞒得住军稽卫?” 魏征却叹了口气:“军稽处……自从飞虎密谍转为军稽处之后,其实已经不如以往了。转为明面上的衙门,总不如暗地里行事的好。军稽卫的人现在倒是可以明着盯人,可也容易被人盯上。虽然我最不喜欢的便是那群一身阴森气的家伙,但不得不承认,还是飞虎密谍时期,密谍更让人害怕。” 杜如晦嗯了一声,忽然轻轻拍了下桌案:“请程名振将军来议事,若是主公的批示没回来之前那些人就反了,便请程将军出兵杀贼。妄动刀兵的罪名,我担着就是了。索性……” 他眼神往宫城方向瞟了瞟:“一并杀了!” 就在这个时候,杜如晦府里的管家在外面轻声道:“老爷……程名振将军求见。” “快请!” 杜如晦一喜:“盼什么来什么。” 管家老邢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他看起来五十几岁年纪,是从巨野泽时候就跟着杜如晦的。琐碎的事情管的太多,已经有些驼背,他身形转动的时候,腰畔上挂着的一块玉佩也随即荡了起来。 ps:订阅成绩越来越难看了,趁着才过完年都有票票,要不给添几个订阅就当红包了?而且大家也知道,我的每章都还算实惠,不到四千字,按三千字收费......只要六分钱,只要六分钱就能拿到你心爱的章节,还等什么?只要六分,只要六分.....将明章节带回家! 第八百一十五章 飞鱼牌(二) 吾读*(找小说素材就到吾读 )[ 找小说素材就到吾读][.guanm.?官场-小说](感谢徐塞栋叫我梁国醒阴阳和合冬城道古尼莫c往事已成风滴答滴答啊无聊的芒果善良借我一用的月票支持,感谢你们政坛之官欲全方阅读!) 第八一十五章飞鱼牌(二) 大军如期开拔,四十五万人马起行,浩浩荡荡,前后不见尽头旌旗蔽日,尘烟遮天清漳距离洺州虽然只有不足千里,但大军行动,远不如轻骑快进,尤其是辎重营的人马行进尤为缓慢 绵延数十里的人马,自天亮到天黑也走不出多远去 正是春暖好时候,天气适宜出行所以这次行进远比自荆襄一带赶来要舒服的多,李闲也不必再做什么千里奔袭的事,索性也没有骑马,就在马车里处理公务朝廷里的折每隔一段日就会有人送来,但这些明面上的折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大事 诚如徐世绩所料,虽然洺州还没有攻克,但相隔甚远的长安城里那些朝臣们,鼻似乎灵敏的很,已经有人开始上折恳请燕王殿下晋位称帝 马车里铺着舒适的棉垫,靠坐着极为舒服大隋年间修建的官道平整宽阔,马车行走间几乎没有什么颠簸尤其是春日里风景正好,处理公务累了,便撩开帘看看窗外的景色,倒也惬意 李闲看了看窗外不远处淡淡一道山色,缓缓的将视线收回来忍不住略带轻蔑的笑了笑 “从长安到此处,便是军稽处最快的办法传递消息,来回也至少要一个月就算朝臣的消息再灵通,就算军中将领有人将这边的事写信回去,难道就比飞的还要快?” 李闲把里的奏折随丢在一边,显得有些厌恶 坐在他身边的叶怀袖将那折捡起来,放在一边码好:“或是他们从前阵报回朝廷的捷报里看出了什么,所以便有人从中揣摩出来什么”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李闲冷冷笑了笑:“只怕是有人坐不住了” “先生……学生不明白什么事让您厌恶” 阿史那结社率看着李闲认真的问道 “朝廷里有人上折,劝我晋位称帝以你来看,是什么意思?” 李闲问 阿史那结社率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学生以为,不外乎三点……其一,是因为知道河北接连胜利,如今已经迫近洺州 shuda8..待河北之事平定之后先生返回长安,此事还是要起来的既然终究要,不如趁早” “其二,是这些臣们唯恐先生忘记了他们,所以在表忠心,也是为了让先生不时能看到他们的名说白了,还是他们心里有所担忧,也或许有存了侥幸心思,抱着万一正合了先生您心思那就发达了的念头上了这奏折” “其三……试探先生的心意” 阿史那结社率轻声道:“如果是前两个缘故,倒是不必担忧什么其一其二,不过是奉承迎合之举,着为先生考虑的幌,实则是为了自己的前程算若是其三……只怕就要费些脑筋揣摩了” 李闲见她说的认真仔细,忍不住笑了笑问:“那你倒是说说,试探我心意,为什么就复杂了?” “要看……试探先生您心意的人,本着什么算这试探分为两种,第一种,还是奉承迎合,若是试探确定先生的心思,那么他们便快些做准备,唯恐落在他人后边,拥先生称帝,这可是不小的功劳第二种……是有人心虚,这样做,只是为了印证,然后做好准备” “自长安到荆襄再到河北……” 李闲笑着说道:“你倒是长进了不少,凭着我一句话,一份折就能想到这么多,殊为不易” “是姐姐平日里教导的好” 阿史那结社率看了叶怀袖一眼,垂着头微微脸红 “那么你说,若是为了试探我的心思,而且是因为心虚……那么他们为什么心虚?” “若忠心,何必心虚?” 阿史那结社率认真的回答道 “说的好啊” 李闲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若忠心,何必心虚?有些人总是自作聪明,以为能用这隐晦的办法推测到我的心思若我真急着称帝,只怕他们比我还要心急一旦这消息坐实了,他们立刻就会跳出来,再也坐不住该扮丑的扮丑,该作恶的作恶” 叶怀袖见阿史那结社率的脸上有些许得意之色,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事倒是也简单了,最先上奏折的几个,十有**都脱不了关系” 李闲拿起一份奏折丢在地上:“六品的刑部主事” 拿起第二份又丢在地上:“从六品的兵部员外郎” 第三份:“最大的是个从四品的吏部官员……这些人连爪牙都算不上,折进去也不让人心疼动这些小虾米,倒是跑了不知道多少大鱼” “那就不办了?” 阿史那结社率有些遗憾的说道 “办,自然是要办的……刑部主事宋怀,兵部员外郎杜淳,吏部侍郎敏敬革职拿办,先关进大牢里再说” “什么罪名?” 叶怀袖问 “我记得曾经你不是说过么,十官九贪……那就办个贪墨若是没有查到贪墨,那就办渎职回头告诉谢映登,军稽处的人干这事最拿就算真是几个清官,也是让人当抢使的笨蛋白痴,关几个月让他们长点记性小孩也穿越!” “关了这几个人,他们背后的人只怕就要糊涂了” 叶怀袖笑了笑,眼神中都是钦佩 …… …… 洺州 城外十五里铺 这村并不大,只有十户人家,从村头走到村尾也用不了十分钟时间,尤其是前阵据说燕云军已经快要到洺州之后,村里但凡有远亲的都携家带口的走了投河西的,投河南的,甚至北上投涿郡的皆有,实在没有亲戚可投的,富庶些的也都搬进了洺州城里居住 这个地方距离洺州城只有十五里,将来一旦开战正是厮杀的地方姓们就算明知道现在的军队早已经不似大业末年那样粗鲁狂暴,但谁也不愿意置身沙场所以村里剩下的,只有二三十户最穷苦之人 他们或是没有银钱去洺州城里躲避,或是舍不得再过两个月就能收割的麦,或许还有老顽固,舍不得家里的几间土坯房 以至于出城想要在此歇脚的人,完全不必去敲门请问可以借宿一宿吗? 村不大,但现在有不少空院 白脸吴不善和瘦王启年走进一个小院的时候,关小树和张仲坚张婉承三个人已经站在院里等着了关小树一直在城外留守,张仲坚是在张婉承出洺州之后的第二日出来的,又隔了一日,吴不善和王启年才出城 “这院是本村第一富户的,本来留了两个家丁守着,不让进门,浪费了我二十两银才办好……即便是在长安的半月楼,二十两银要是不嫖不赌也够住上半个月了这破地方,热水都不是十二个时辰都有的” 关小树叹了口气,似乎还在心疼那二十两银 “这银算是公用,回头报上去给你补上还不行?” 吴不善白了他一眼道:“好歹也是军稽处五部的小档头,一个月的饷银也足够你挥霍一段日了,贪财不可耻,贪小财才可耻超级情圣佛猪八戒!” “我心疼的是自己银,怎么就可耻了?” 吴不善道:“如果你心甘情愿献出来这二十两银,给我们准备一个落脚的地方,都不这件事,那你多么的高风亮节?” “高风亮节那是老王的事” 关小树笑了笑道:“我在觉悟上和老王绝对不在一个层次” 王启年点了点头道:“虽然我格外的想谦虚一下,但你说的只是事实,如果我再谦虚就显得我做作了,所以说……以后你要想进步,就多和我聊聊,不出三日,保证你整个人从身到心都会升华” 吴不善白了他们一眼,看了看村里的情况问道:“都安排好了?此处距离洺州城毕竟才不过十五里,一旦被人察觉还是太过危险” “明儿一早就走,马匹在三里外的林里藏着,有人看守本算是今天走的,谁知道你们今天才出城!” 关小树有些不满的说道 “临行前密谍忽然探到一件事,我又多留了一日确认消息” 吴不善道:“前阵老王探来的消息,可能是个陷阱因为城里搜查的紧迫,所以咱们一直在顺朋客栈没有出去昨日才知道,城中驻扎的十几万周军已经开拔走了,一开始我以为是真的要去攻博陵郡,可是派人探了一下他们行军方向,才发现这事只怕有蹊跷……根本不是往博陵方向,而是正西……” “糟了!” 关小树皱眉道:“难不成王咆从一开始算的就是伏击救援博陵郡的兵马?” “咱们得赶紧走!” 关小树道:“顺着官道走,遇到咱们的兵马就拦住” “你们走” 吴不善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走” “为什么?” 关小树急迫道:“好不容易出来,难道你还算回去?” “回去!” 吴不善点了点头:“咱们军稽处的人,临战之前,怎么能在敌方一个人都不留?哪怕大军攻城之际,我只是在城里放一把火,那也是咱们军稽处的人没有认怂该办的事,不能不办,军稽处的脸面,也丢不起!” 关小树和王启年面面相觑,两个人心里都震撼的无以复加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在吴不善心里,军稽处的荣耀真的比自己命还要重 “总不能让万胖知道以后笑话我贪生怕死” 吴不善笑了笑:“被那个死胖嘲笑,还不如死了算了” …… …… “这是什么东西?” 吴不善接过关小树递给他的一块玉佩,仔细量了一下,发现玉佩上雕刻的图案有些特别,是一条长了翅膀的鱼做工虽然并不是十分精细,但看起来,这飞鱼栩栩如生 “我给了你这块玉佩,便是把整条命都借给你了若是日后大档头知道此事,只怕不杀了我也会成残废”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看着吴不善郑重认真的说道:“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才是军稽处最大的秘密这件事,涉及到了主公安危,所以希望你一个都不要听错,也不要忘记这块牌是我的,但我现在交给你若是城里的密谍人不够用,或是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你会用的上” “这是飞鱼牌” 他说 “飞鱼牌?做什么用处?” 吴不善问 “本应雕刻飞龙,但要避讳,所以雕刻的是飞鱼……” 关小树看了一眼那块玉佩,笑了笑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也是飞龙密谍的一员了”, . 第八百一十六章 御书房里的疯子 (感谢明月天涯醉.黑石001.很纯很纯.叶之秋.ylwbshr.安子乱世.萧咏怡的月票支持,感谢你们隋风最新章节。) (ps:今天看了一整天的书,从早晨起来没出被窝就在看,饿了吃,吃的时候也在看,一直看到天色黑下来才骤然醒悟没有码字,对不起更新的晚了,但实事求是的说,很久没这么爽的看书了。) 第八百一十六章御书房里的疯子 吴不善回到洺州城里的时候,脑子里还有些混乱。他已经在军稽处里做事数年,从来不曾听说过军稽处背后还有一个更隐秘的衙门。回到顺朋客栈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都没有出门。 关小树进入军稽处比他要晚许多,但关小树知道的事他却一点都没听说过。看着手里的玉质飞鱼牌,吴不善沉思了许久后忽然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不管是飞龙还是飞虎,都是燕王殿下手里握着的刀子。曾经这两把刀子都在暗处,只不过现在一柄摆在了明面上,一柄依然藏的极深。”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飞鱼牌雕刻的纹路,越看越觉得这牌子有种别样的美感。一条肋生双翅的飞鱼,周围环绕的看起来像是浪花,可仔细看之后才发现那些浪花,其实应该是云朵才对。 飞入九天上。 吴不善将玉佩在腰畔挂好,朝着门外轻声叫道:“费六,进来。” 脸上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费六推门走了进来,笑嘻嘻的问道:“档头,是不是想到咱们先干什么了?是去烧了城里周军的辎重,还是刺杀几个有身份的官员?还是直接杀进宫里去,把那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王八犊子王咆剁了?” 吴不善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踏实些?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谍子应有的稳重!若总是这般没长进,鬼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你出去独当一面。”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大街上的行人低声道:“如今大军未到,咱们不能轻易动手打草惊蛇。若是现在就想办法刺杀周国朝臣,烧了粮草辎重,大军却还没有赶到,非但不会对攻城有所帮助,反而会让敌人心存警惕,再想下手就难了。还是先摸清楚情况,想办法打探到守军的指挥将领是谁,还要把守军换防的时间搞清楚。” “摸情况啊” 费六嘿嘿笑了笑:“我最喜欢摸情况了……档头啊,那咱们今晚是去怡红院摸呢,还是去醉乡楼摸?话说香闺坊的也极好呢,上次摸的……” 他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吴不善杀人一般的目光:“属下知道去哪儿摸……这就去摸。” “以后离王启年远点……” 吴不善无奈的叹息一声。 吴不善等费六退出去之后忍不住笑了笑,心说这个家伙倒是整日快活。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他又想起了当初和王启年万玉楼在一块的时候。 “也不知道那个死胖子在江都干的怎么样。南衙初建,说不得他将来便是南衙第一任镇抚使,不过死胖子那个形象,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威严啊。以后莫非见了他要行礼?想想就不爽啊……” 远在万里之外的江都,刚刚从南衙建造的工地上回来的万玉楼忍不住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有人在骂我……”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心说你们那两个贱人,别以为我猜不到,依着你们两个那龌龊的性子,也不知道每天会骂我多少次。 “督抚……江都大总管伍云召请您过去议事。” 一个密谍急匆匆进了门躬身说道。 “伍云召……想来是这段日子有些杜伏威的余孽谋乱之事,咱们南衙如今人手还少,事情多了就无法兼顾,但既然出了谋乱之事,那还是要先查清楚这些事的好家有悍妃:皇上,你从了!全方阅读。现在衙门里的人手,抽调出一部分散出去,打探那些贼寇的消息,总不能江南平乱,咱们军稽处一点事情都没做,传出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喏!” 密谍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他虽然都建军稽处南衙,但论起官职来和伍云召还是相差太远。伍云召身上有个国公的显爵,还是正三品的大将军,这身份在武将中已经到了极致。大隋一朝,武将最高也只能做到正三品,再想升迁,除非建立不世之功。 如今大唐军中正三品以上,只有三个人。其一,是攻克东都,收服李道宗十万唐军,北击窦建德,攻城略地十余郡的宇文士及,军职从正三品冠军大将军晋升为从二品大都护。另一人,便是率军平灭杜伏威,一举夺取江淮数千里疆土的大将军徐世绩,北上之后已经攻克郡县无数,河北大部皆被其收服,被李闲封为正二品镇军大将军。 还有一个,便是唯一的一个正一品大将军。 天策大将军,燕王李闲。 所以,武将到了正三品,若是没有足够大的功劳,已经到了巅峰。尤其是伍云召接替张亮身为江都大总管,实打实的封疆大吏。江都一带,十几个郡皆归其节制。 万玉楼也不好耽搁,即刻又赶去了江都大总管衙门。 …… …… 伍云召与其堂弟伍天锡的性子截然相反,伍天锡性子直率是个火霹雳。而伍云召性子要温和许多,这些年听了李闲的话又读了不少书,性子越发的沉稳内敛。 见万玉楼到了,伍云召连忙起身:“本当是我登门拜访,可这段日子军中多事,实在不好脱身,只好请督抚到我这里,见谅。” “哪里的话,大将军找我,自然不敢懈怠。” 万玉楼笑呵呵的说道:“恰好到了饭点……我本打算是吃了饭再来,后来一想大将军想必也不会介意多添一副碗筷,最近修建南衙,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能省一顿我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啊。” “哈哈” 伍云召忍不住大笑道:“早就听说督抚性子随和,果然风趣!” 万玉楼笑了笑道:“真不是跟你风趣,我是真饿了。” 伍云召笑着连忙让人准备饭菜,请万玉楼坐了之后说道:“最近江都城外有不少叛民加入了一个叫正理教的邪派,官府的人听到风声去查,那些叛民闻风而散。官府的人走了就再聚众祸乱。我接连派兵清剿,可这些人太狡猾刁钻,看见军队就跑,抓了的都是小鱼小虾……这正理教的教主,叫黄小鸣,是当初杜伏威手下的一个郎将,侥幸逃脱,现在又跑出来兴风作浪。” 他顿了一下说道:“城中大军,我多分派出去击贼。只担心这正理教趁乱蛊惑百姓,这件事,还请督抚帮忙。” “这是军稽处分内的事,怎么能说是帮忙。” 万玉楼道:“碟子们最近也在查,这个黄小鸣倒也算是个人物。当初徐世绩大将军率军一战灭了杜伏威十几万人马之后,此人便销声匿迹。这几年也不知道从哪儿藏着,见张将军带走了大队人马,他就冒出来试图作乱。” “既然军稽处的人也在查,那我就放心了。” 伍云召笑道:“这种事,终究是你们做起来拿手些。” “您说的拿手,是指的什么?” 万玉楼看着逐渐摆满桌子的菜肴,忍着勾动手指的冲动问道。 这个问题让伍云召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稽查追凶,打探消息,用刑问案,明正典刑。” “错了错了。” 万玉楼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您说的这些,是大理寺和刑部该干的差事,军稽处做事没有这么浅显。我在军稽处这么久才渐渐悟懂一个道理,才明白-军稽处是个应该做什么的衙门。” “请赐教。” 伍云召郑重道。 “军稽处……其实要做的就是讲道理。” 这话从万玉楼嘴里说出来,偏偏一点也不可笑。 “讲道理?” 伍云召不明白,因为在他看来,在大唐朝堂上下,乃至于百姓们看来,军稽处都绝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若是犯在军稽处手里,便是有道理也讲不出去。偏偏这样一个天下第一等不讲道理的地方,在万玉楼嘴里成了最讲道理的地方。 “对啊,讲道理。” 万玉楼起身坐到饭桌边,也不用伍云召招呼自己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军稽处里只有一样天下最大的道理,其他任何道理在军稽处的道理面前也就不算道理了。这个道理就是……一切对主公不好的事,那就全都抹除。” 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伍云召,笑了笑问:“大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赶紧吃了您为我预备的这顿饭,我就要忙着去讲道理了……正理教,呵呵……不知道懂不懂道理攻略幻想乡最新章节。如果不懂,那么我就给他们讲讲。” 伍云召愣住,因为他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和和气气说话的胖子,原来藏着一身的杀气。 …… …… 万玉楼要去和人讲道理,而吴不善在洺州城里不走,在关小树和王启年眼里却是一件好没有道理的事,洺州城纵然坚固,也必然挡不住燕王殿下亲率的数十万大军。现在才四月末,北方纵然冷的早,可至少还有六七个月适合征战,只怕便是洺州城里的守军,上至王咆自己,下至普通士兵都没有人相信,这座城能在燕云军的攻势下守住六七个月。 吴不善留在洺州,未见得能起到什么大用。 但如果关小树和王启年如果听到万玉楼对伍云召说的话,那么就一定能理解了为什么吴不善会毅然决然的返回洺州城。 只因为,他是军稽处的人。 所以,虽然没有听到万玉楼的话,但关小树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你和老爷子他们先去汇合主公,我带三个组的人留在洺州城外。” “为什么?” “大军到来之前,万一吴档头改变了心意想要出来,总得有人接应着……当然,这万一出现的概率极低。” 他笑了笑,看着王启年认真的说道:“不过事实上,是因为我怕回了大营没办法和叶大档头交差。虽然你不理解,但我可以严肃认真的告诉你,我或许会因为之前一个冲动的决定而丢了前程,还有可能是性命。” “祝你好运。” 王启年点了点头,他确实不理解关小树说的话。 “不过你还是别死的好。” 王启年笑了笑,脸上绽放开一朵菊花:“我和胖子白脸子三个人在一起经常玩一种游戏,是主公教的,叫斗地主……还有一种游戏叫打升级,需要四个人来玩。斗地主玩的有些腻歪了,所以想打打升级。” 他说的这两种游戏关小树听都没有听说过,但他觉着心里很暖和。他忽然觉着,虽然他私自将飞鱼牌借给了吴不善是触犯了飞龙密谍的铁律,但如果真的因此而受到刑罚的话,他不后悔。 “老王,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我和老吴真的都死在洺州,你会不会觉着难受?” “可别!” 王启年使劲摇了摇头:“白脸子还欠我三两银子,他死了我找谁要账去!” “我呢?” “你?” 王启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关小树颇为俊美的脸,说出一句连他这样的人都觉着有些害臊的话。 “你不是知道的么……我还有个女儿没出嫁……” …… …… 洺州万春-宫御书房 比起窦建德在这御书房里的时候,屋子里的布置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多了一件东西……一面很大的铜镜。这面镜子打磨的极光滑,可以照进整个人。而刚刚成为大周皇帝的王咆,之所以特意命人在御书房里摆这样大一面铜镜,原因自然不会有第二个,那就是因为他现在很爱照镜子。 尤其是,穿着龙袍照镜子。 看着铜镜里穿着一身黑色绣团龙锦袍,头戴嵌了一颗大东珠的龙冠的自己,王咆每次都忍不住发出叹息。 “天生就只有这样的衣服才配得上我,除了我之外,谁还能让这件衣服看起来如此威严?” 自语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毫不例外的也会想起当日那个率领五千精骑将自己麾下两万骑兵杀了一个尸横遍野的男子。他曾经正视过那个男人的样貌,到现在为止他闭上眼那样貌依然能清晰的浮现。所以……即便他很恨,但每当照镜子欣赏自己穿上龙袍的伟岸英姿的时候,潜意识里那个男人总会不识时务的跑出来。 很恶心。 “铜镜,你告诉我,谁比我穿上这身龙袍更好看?” 他认真的看着铜镜,渐渐的,镜子里那个一身龙袍的身影在他眼里变作了那个男人。 他的眼神逐渐阴寒,嘴角微微颤抖:“那我就杀了他好不好?铜镜……他死了,就再也没人比我穿上龙袍好看了。” 疯子 他似乎看到,铜镜里的那个男人轻蔑的对自己笑了笑。 当的一声。 铜镜被踹翻。 “我要杀了你!” 年轻的皇帝在御书房里声嘶力竭的喊,状若疯癫。 第八百一十七章钓鱼钓大鱼 (ps:新书三月一号开始上传,到时候写个拉风的单章求下支持魔骑王座最新章节。将明不会仓促完结,会和新书一块继续更新。) 第八百一十七章钓鱼钓大鱼 长安 长安城似乎没有什么改变,改变的是人们的心。大隋的都城如今变成了大唐的都城,大隋的百姓变成了大唐的百姓。除了城北新建的大明宫让这座雄城显得更加巍峨雄伟之外,似乎再没有其他什么变化。 平静的日子久了,百姓们就又变得安逸快乐。 新的帝国出台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在这个春暖花开却又青黄不接的时节,百姓们没有如以往那样挨饿,这已经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好事。朝廷的政令清明,百姓们就有好日子过。刚刚从战乱中平静下来的人们,已经开始对新的帝国歌功颂德。 百姓们一直很容易满足,而且不吝啬于对一个英明领导者的赞美。 但毫无疑问的是,如今在宫城高墙深处的大唐皇帝陛下,享受不到这赞美,而听到的越多,对于他来说无异于羞辱的越多。他是大唐的皇帝,可他已经很久没有走进上朝议政的太极大殿。 百官上朝,龙椅却一直空着。 而这个没有皇帝主持的朝廷,却偏偏还秩序井然。每每想到这个,皇帝李承德都有一种想砸碎眼前所有东西的冲动。如果不是现在他住的地方陈设实在太简单,砸碎一件东西都找不到替补的物品,或许他真的会彻底的发泄一次心中的怒气。 连水杯都只有一套,砸碎一个都配不齐全……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也确实够令人唏嘘的。可这又能怨得了谁?如果他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做傀儡,或许还能享受傀儡的待遇末世食尸草最新章节。有美人相伴,有美酒润喉。 但说起来,换做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还有些志气的男人,都不愿意只做一个暗无天日的傀儡。皇帝……拥有四海天下,怎么能是傀儡? 他失败了。 但他还活着。 这正是李承德最觉得愤怒的地方,他失败了,他想杀了李闲然后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皇帝,但李闲却只好像挥了挥衣袖般轻易简单就将他打回了原形,这不是他痛苦的缘故,他痛苦愤怒在于……李闲竟然不屑于杀他,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那之后他才明白,在李闲的眼里,自己或许只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蝼蚁,李闲如果想,随时可以轻而易举的捏死自己。 这才是最悲哀之处。 当一个男人成为另一个男人心里的恶魔,那么毫无疑问,后者将承受一种难以言语的煎熬,想结束这煎熬,要么后者在卑微的等待中死去,或许前者死去。每个人都贪生,所以在你死还是我死之间做选择,任何人根本就不会有一丝犹豫。 为了不让那个恶魔再主宰自己的命运甚至是梦境,也为了能安生的睡一个觉。 李承德坐在床边,看着那几个脸色不善的阉人不耐烦的打扫着房间,忍受着尘土飞扬,忍受着那个卑贱的阉人嘴里嘟嘟囔囔的咒骂,他的脸色一直很平静。他甚至不觉得那飘洒起来的灰尘有多恼人,也不觉得身为皇帝被一个阉人冷言冷语是什么耻辱。 他的嘴角上甚至还带着笑。 “苏胜……朕的被子有些发潮了,能不能拿出去晒一下?朕刚才看了,外面的天气不错。另外……你问问门口的侍卫,可不可以给朕找些书来看,前阵子朕央求平阳公主送来的书已经看完了。” 叫苏胜的太监看了李承德一眼,就当做没听见又继续低下头扫地。 李承德摇头笑了笑,起身,抱着自己的被子往外走,却又被苏胜拦住:“陛下……您忘记了,燕王殿下旨意,您不许出这个房门。被子潮了交给奴婢就是了,一会儿我就给您拿出去晒晒。” 苏胜皮笑肉不笑的说话,其实还是怕被外面的军稽处侍卫看到皇帝拿被子出去晒。若是被人问起来,难保不会治他一个失职。他不怕皇帝,但他怕那些阴森恐怖的军稽卫。不说别的,单单是那些人时而藏于黑色披风里时而出现在眼前的锋利铁钎,就足够让人害怕了。 “有劳了。” 李承德将被子交给苏胜,然后走回到床边又坐下。没有铺垫,坐在床上有些不舒服。 这里一共只有两个下人,打扫屋子的阉人叫苏胜。而在外面用木盆一边洗衣服一边不停低声咒骂的那个五大三粗的,脸比木盆都小不了多少,而腰比脸要大很多的宫女叫杨咪,随着她洗衣服的动作,胸前那一对重锤总是能抖出来惊涛骇浪的效果。 李承德坚信,如果不是因为大朝会或是节日的时候需要自己露面的话,只怕连这样两个下人都没有。 他靠在冷硬的床板上,眼神空洞的看着上面。 “朕想吃点心。” 他喃喃自语:“朕还想喝酒,朕是大唐的皇帝……朕最想做的事,竟然是痛痛快快的吃一次肉。” “有人说男人是为尊严而活着,一个男人没有了尊严那么就是行尸走肉,生不如死,那么朕问你,你为什么活着?” 他问苏胜。 “奴婢为了什么活着?” 苏胜想了想回答道:“为了攒够了养老的银子,然后回到老家去买下几十亩地,置办一所宅子,如果可以,再收养一个义子。” 然后他问了一句很不敬的话:“那陛下您为什么活着?” “朕?” 李承德笑了笑,笑容很怪异:“为了吃肉,肆无忌惮的吃肉,吃到想吐。” 苏胜怔住,随即轻蔑的笑了笑。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是不屑。 …… …… 李闲离开都城长安的时候,定下徐世绩为兵部尚书,但徐世绩在领兵征北,现在兵部主事的是侍郎侯君集。可事实上,侯君集现在也整日无所事事。征北大军所需的粮草物资,是燕王直接下旨意从各地征调的,根本不需要走兵部的程序。而且根本用不着兵部调集后续援兵,侯君集就算想忙也没什么可忙的。 大战之际,兵部竟然闲着。 穿了一身紫色朝服的侯君集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战报,放下手里的茶杯摆了摆手吩咐道:“以后这战报,先送到杜如晦大人那边,杜大人看完了之后再拿回来给我看。” “可大人,这样不合规矩。” 兵部主事崔金仁压低声音道。 “规矩?” 侯君集冷冷笑了笑:“这大唐朝廷上下,哪里还有一点规矩在。君不君,臣不臣,规矩是摆设,毫无用处。” 崔金仁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压低声音急切道:“我的大人那,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最强悍仙之吞噬永生最新章节。要是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传出去,只怕对大人您不利。” “没事。” 侯君集笑了笑道:“这里不是只有你和我二人么,我也只是发发牢骚,江南在平乱,河西在剿匪,河北在大战,可咱们兵部衙门竟然冷清的让人心酸,这滋味不好受啊。金仁,我初到兵部就看得出来你是个不错的下属,所以什么事都愿意和你说。你告诉我,若是徐世绩回来了,兵部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么?” “徐大将军回来……只怕也就没有战事了。” 崔金仁小心翼翼的回答了一句。 “也对。” 侯君集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晴朗无云如同洗过一样干净的天空:“徐世绩回来,诸事都要他这个兵部尚书决断,只怕到时候我会更闲了。不过想想也好,随主公征战着许多年,倒是这些日子在兵部最自在清闲,混日子其实也不错。” “衙门里的事你盯着,这么好的天气不去散散心,糟蹋了。” 他摆了摆手,竟是施施然走了。 崔金仁看着侯君集的背影,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个侍郎大人说话从来没有顾忌,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怕别人陷害,还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他知道这位侍郎大人资格老,很早之前就跟着主公打天下,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心中有些怨气。 他记得上次与侍郎大人饮酒的时候,侍郎大人酒后骂过:“连个只会溜须拍马的糟老头子都封了县侯,徐世绩……与我跟随燕王不差前后,却是正二品的镇军大将军……呵呵,说起来这际遇还真他娘的让人觉着无语。” 这话,他一直没敢说出去。 可偏偏是这样,他觉着侍郎大人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若真是有什么造反的心思,难不成还整日把怨气挂在嘴里,唯恐别人不知道? 白痴才会这样。 他如是想。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是想。 …… …… 侯君集换了一身便装,带着几个随从往河边走。他带了一顶很大的斗笠,又低着头,所以看不到面目。再加上穿的也只是寻常服饰,倒也不必担心被人认出来。毕竟他此时应该在兵部衙门里当值,这样出来闲逛要是被御史台的那些人知道了,只怕弹劾他的奏折就会雪片一样飘起来。 尤其是都御使魏征,那个家伙的嘴巴比毒蛇还毒。 经过一家长安城里很有名气的点心铺,他吩咐手下买了一包点心,一壶新酒,还有几样下酒的小菜,装了食盒带上。这个时候已近正午,买些吃食预备着,看样子他竟是想着整个下午都不回衙门办事了。 走到河边,选了一颗很繁茂的垂柳下,在青石板上坐了,将鱼竿架好,喝酒吃菜吃点心,看着鱼竿静等上钩,倒也说不出的自在。这时节天气正好,不冷不热,在河边坐半日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他一直坐着没有回头,到后来甚至靠在柳树上用斗笠盖着脸呼呼大睡起来。也不去管已经咬了钩的鱼,更不去管那几个随从将他的酒都偷喝了。 不远处街边的茶楼上,几个身穿便衣的军稽处密谍一直盯着这边。喝尽了六壶茶,吃了三盘点心,侯君集在那里却依然睡的香甜。几个密谍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都不明白这侯君集跑到河边来酣睡到底图的是什么。 想睡觉,在衙门里好好睡难道不更舒服? 就在那家在长安城里颇有名气的点心铺子里,靠着门口的侯君集看着远处树下酣睡的自己笑了笑。就在之前进门买东西的时候,他和这铺子里的小伙计换了衣服,那伙计与他身材相差无几,再带上大斗笠,完全看不出什么。 随从还是那几个随从,侯君集在钓鱼。 只是小伙计要去做大事了。 黏上了假胡子,换了一身禁军别将的服饰,从点心铺子的后门出去,侯君集一路漫不经心的往太极宫的方向走。自从大明宫建造好之后,禁军侍卫防卫的重点已经转到了大明宫那边,太极宫里,只有皇帝住的那个小院子防卫严密。里里外外,都是军稽处的密谍。 “呦,周将军,您回来了。” 守门的禁军校尉对他使了个眼色,往里面示意了一下。侯君集点了点头,加快脚步进了太极宫。太极宫的东侧就是太子的东宫,没有太子就一直闲着。西侧是掖庭宫。在掖庭宫最角落处,是浣衣房。 浣衣房里,都是宫中最低等的下人和宫女。宫里面的人无法在穿的旧衣服,一般也都先送到这里然后再一并送出去销毁。但即便是这些旧衣服,销毁的时候也必须由禁军押送。宫里的东西,外面的百姓是不能随意触碰的。 侯君集半路上碰到一个送旧衣服的极肥胖丑陋的宫女,两个人擦肩而过蹭了一下。那宫女连忙道歉,等侯君集走了之后忍不住骂了一声。 “撞了皇帝我都不曾道歉,一个小小的禁军别将倒是趾高气昂。” 她将手里的药丸藏好,不漏痕迹。 第八百一十八章 不需要强大 (ps:期待明天大家对新书的支持我是神中神最新章节。) 第八百一十八章不需要强大 肥肥胖胖看起来让人觉着宫里的日子必然极美才会养出这样身材的宫女回到那个冰冷的小院子之后,经过守在门口的那些军稽卫密谍身边的时候故意挺起胸脯,然后还很自傲的抖了几下,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让几个黑袍忍不住扭过了头不敢逼视。 这肥婆娘冷哼了一声,充满了对那些黑袍不解风情的不屑。 按照规矩,进出这个院子的人哪怕是她和阉人孙胜也要搜身检查。可这个女人用她强悍的身躯在视觉上击败了那些黑袍,以至于没有人愿意伸手拦下她搜身。对于丰硕性感的女人,男人们总会有所**。可对于丰硕到这个地步的女人,男人避之不及。 这不是歧视肥胖,而是个人承受能力的问题。 谁也不愿意去搜那一身的肉浪,哪怕是还没有碰过女人的黄花大小伙子。这宫女扭着可以装进去一个木盆的屁股,风骚荡漾的进了院子然后随手把怀里抱着的木盆丢了出去。那木盆咣当一声响动,把坐在屋门口看着天空的皇帝陛下吓了一跳。 军稽处严令,皇帝李承德不可以走出屋门。所以,哪怕他想晒太阳也只能坐在门口受用这一米阳光。 这是一种别人或许永远无法理解的悲凉。 皇帝,在百姓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这个天下间最让人羡慕的男人,在百姓们幻想中身边永远不缺乏美人,美酒,美食的男人,却只能等到太阳的光线从门口挤进来的时候,才自己搬着一张胡凳坐在那里,支着下颌发一会儿呆迷失的帝国。 而这个悍妇最温柔的一面,就是偶尔会和皇帝挨着身子坐下闲聊片刻。在这个时候,站在门口的黑袍总会有些错觉。 那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就好像在哄孩子。 皇帝年纪不大,身形瘦削,曾经有人恶意揣测如果某晚这个宫女兽性大发,把皇帝那个啥了的话……皇帝那弱小的身躯怎么能承受的住?所以当人们看到皇帝还好生生的活着,就知道这样的惨剧一定还没有发生。 “我袖口里有一颗药丸,是毒药。” 宫女眼神凶恶的看着那些黑袍,装作怒目相视的样子。那些黑袍知趣的挪开目光,谁也不愿意和她深情对望。 “为什么?” 李承德一惊。 “难道等不到李闲回来下手,侯君集就急着向他主子邀功先杀了朕?朕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办。难道他毒死了朕,就敢明目张胆的宣扬出去?到时候李闲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怕侯君集也得不到好出去。朕就算死了,也能住进皇陵。他死了,只能是头颅悬挂在城门口示众。” 这宫女铜铃一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心里叹了口气。 若不是怜惜他,若不是同情他,我又何必做这掉脑袋的勾当?他身边连一个女子都没有,才会正眼看我一眼,无论如何他都是个皇帝,无论如何……若不是如此,我怎么能和皇帝这样朝夕相处? 她样貌凶恶丑陋,身形魁梧肥胖,却偏偏有一颗这样弱水般的心思,愁肠百转。 “陛下,你知道的,我装作凶恶是为了瞒住那些军稽卫,其实我……” “朕知道朕知道。” 李承德连忙打断她的表白,低声道:“朕许诺的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将来若是朕真的能重返朝堂,你比侯君集的功劳还要大些……只是,他却先要杀朕了。” “不是。” 宫女抬起头看着天,装作畅想模样以瞒住门口的军稽卫:“侯大人的意思是,陛下您无论如何都得死……等到李闲得胜回来之际,到时候只怕满朝文武恳求他登基称帝的奏折会雪片一样飞过去。他若要称帝,最先要做的便是杀了你。” “没错。” 李承德点了点头。 “所以侯大人说,您不能死在李闲手里。” “那么我就要死在他手里?” “这是一颗假死之药,到李闲回到长安城的时候,您吞了这药丸,便会在六个时辰内如同真的死了一般。您活着是出不去这个院子的,只有死了才能出去。到时候宫里自然有人接应,太医院和侍卫,侯大人都已经打点妥当。不会有任何纰漏,只要你出了这个院子,侯大人立刻就会带兵起事。” “按照规矩,燕王返回都城,大军要在城外三十里铺放鹤亭停住,满朝文武迎接燕王入城。进城之后先要回朝堂议政,过了午时,得胜大军入城庆贺,献俘,游街。从燕王入城到大军入城,有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个时间内,燕王身边只有随从没有大军护卫。” “侯大人已经联络了禁军,到时候以数千禁军包围太极大殿。但凡有人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兵部可以调动城防军,到时候以城中叛乱为名下令封锁城门。只需外面的人马半日进不来,你就能重回朝堂。” 李承德缓缓吸了口气,低声问道:“没别的法子?” “没。” “这药丸必须吃?” “必须吃。” 宫女的丑陋的脸一红,喃喃道:“陛下放心,这蜡丸里封了两颗药,是我特意向侯大人求来的,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吃。若是这药真的有些不妥当,也有我陪着你。” 她悄然将蜡丸塞给李承德:“大的那颗是我的,因为我身子重些,侯大人说分量自然大一些,小的那颗是你的。” 虽然她极丑陋,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都是温情脉脉。 李承德心里一暖,脱口而出道:“好,到时候一起吃。” …… …… 兵部衙门 侯君集看了看手里已经变得微凉的茶杯,摇了摇头道:“其实造反这种事,说起来难如登天,做起来未必就那么难。皇帝若是肯假死,咱们就成了一大半。百姓们对燕王再敬畏,也敬畏不过皇帝。皇帝活着,燕王死了百姓们不会太慌乱。自古就是这样,若是皇帝死了,燕王却活着,那么就会有不少人揣测,皇帝怎么就死了?” “燕王才进城,忽然皇帝死了。” 他微笑着说道:“满朝文武都会诧异震惊,然后禁军这个时候忽然封住太极宫。见人就杀,谁能拦得住?燕王是个算无遗策的人,这点我很钦佩。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当初没把李渊手下那些禁军杀绝。如果那些禁军都杀了,难道还会有这样的机会等着咱们?” 他对面坐着的那人脸色阴沉道:“咱们不是同路人浩瀚长空。” “但咱们现在在一条船上。” 侯君集笑了笑道:“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按理说燕王对你也算不错了。准许你告老,还给了你厚厚的封赏,你怎么就不知足?” 那人冷冷笑了笑问:“侯君集,你为什么不知足?” 侯君集摇了摇头认真道:“因为燕王从始至终都没有给我让我知足的东西,当初我跟着他的时候,他才在东平郡站稳脚跟。后来那么多比我晚追随他的人都已经官至极品,我却不过是个从四品的侍郎。” 他自嘲的笑了笑:“在长安城里,从四品的官比狗还多。” “狗不咬主子。” 他对面那人嘲讽的说道。 “对!” 侯君集没生气,也没反驳:“狗不咬主子,是因为主子喂给它肉骨头。可狗的饭量越来越大,肉骨头却还是那么一小根,不够吃了怎么办?而这只狗吃惯了肉骨头,再吃冷硬的馒头又不习惯,怎么办?” 对面那人愣了一下,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我知道你答不上来。” 侯君集笑了笑,靠在椅子上坐的舒服了些后笑道:“狗的肉骨头不够吃,又吃的馋了所以只能去偷。这是常理……可要是让主子知道了自己的狗偷吃,你猜会怎么样?” 那人想了想说道:“自然要打一顿。” “狗不想挨打啊。” 侯君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狗不想挨打,又不想让自己偷吃的事让主人知道,唯一的办法不是逃走,而是咬死主人……只要咬死了主人,他才能继续吃肉骨头,吃好多好多肉骨头。” “能把你逼成这样。” 那人冷声问道:“我都好奇,你到底偷了多少肉骨头?” 侯君集笑道:“你知道的,我只是个从四品的兵部侍郎。若是只有朝廷给的俸禄,我怎么吃的饱?兵部又是个肥的流油的衙门,又没有上面人监管……吃过一次,就会上瘾的,然后就会越吃越多,越吃越大。到最后,连自己都忘了到底吃了多少。只记得偷吃时候的美妙,和偷吃之后的惶恐。” “你是个疯子。” 那人看着侯君集的眼睛说道。 “谢谢你。” 侯君集用听起来很真诚的语气说道:“你说我是个疯子,没说我是条疯狗。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好歹你给我留了面子。” “咱们是各取所需。” 那人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袍子:“所以你不需要套近乎,也没必要装的这么谦卑。陇右的几家我来办,其他的事,你来办。不过你要记住,你成功之后我才会带着人站出来保你,若是你失败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站在你这边。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曾经和你说过这些话。” “我当然明白。” 侯君集笑了笑说道:“若是我真的败了,只怕踩我踩的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阴损的一面我知道,大义凛然的一面我自然更知道。” “我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有几分把握。” 那人显然是要离去,问了侯君集最后这一个问题。 “有几分把握,你需要在意么?” 侯君集冷冷笑了笑说道:“若我是有十分把握,你还是会如刚才你说的那样选择。我成功,你锦上添花。我失败,你火上浇油。若我只有一二分的把握,你还是如此。所以你问我有几分把握,不觉得有些可笑?” 那人叹息着摇了摇头:“你若是不把这身锋芒藏一藏,日后难免还会有灾祸。要懂得……锋芒太过,必遭打磨的道理。” “多谢啊。” 侯君集拱了拱手,那人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侯君集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道:“我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虽然我知道你九成不会说实话,但我确实很好奇。” 那人顿住脚步,扭头道:“你问。” 侯君集沉吟了一会儿,郑重问道:“明知道燕王势力如此强大,明知道我没有几分成算,你为什么还要掺和进来?就不怕……引火烧身?” 那人沉默,大概过了十息转身离去。 “因为……所有世家之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我们……不需要一个太强大的皇帝。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哪怕你成功的概率不大,但我们依然会凑进来。” “世家不需要一个强大的皇帝。” 侯君集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眼神迷离。 第八百二十章 人民群众的战争 ps:新书争霸天下,求红票收藏 第八百二十章人民群众的战争 马车微微摇晃,车厢里倒是安静的有些出奇。李闲斜靠在马车里看着面前的奏折和密报,身边的女子不是长孙无垢而是小狄。小狄很少会在李闲处置公务的时候来寻他,因为她是一个知道如何给自己心爱男人最大空间的女子。 私下里也有人议论过,说起燕王身边的女人似乎都很了不起,唯独小狄有些平凡,和其他女人相比并不出彩。论相貌,长孙无垢和叶怀袖都是那种美的不似人间之人的女子,小狄比不过她们。 论武艺,青鸢凰鸾嘉儿甚至是欧思青青都比她要强些。青青xing子活泼,嘉儿xing子委婉,青鸢凰鸾这两个姐妹虽然略显沉默了些,但无疑很诱人。相比起来,小狄就好像一朵悄悄盛开的茉-莉-花,并不惹眼。 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私底下说起来的时候,长孙无忌对小狄却倍加推崇。他说一个女子,美貌自然是最吸引人的武器,但最让男子动心的,也是最让燕王殿下喜欢的却是小狄这样女子的xing情。 她恬淡不争。 她知道如何让自己的男人觉得zi you,而不是被束缚。 叶怀袖深得李闲宠爱,长孙无垢又得了李闲的允诺,嘉儿已经被李闲收了,青鸢凰鸾姐妹虽然没有被收入房中,但这却只是早早晚晚的事。还有欧思青青,再加上草原上还有一个和李闲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阿史那朵朵。 燕王身边的女人每一个都是那么的令人心醉。 可小狄从来没有因此而发过脾气,从来不觉得李闲身边多几个女子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 这一点,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有人说小狄不适合做皇后,因为她不是世家大户出身,血统不够尊贵。还因为她从来没有帮助李闲在朝政上拿过什么主意,证明她的眼界不够开阔,城府不够深沉。但长孙无忌却不这么认为。 他对长孙无垢说:“凡是说小狄姑娘不适合做皇后的人,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样的女人才最适合做皇后。皇后可以聪明,可以看透很多事,但绝不能干涉朝政,你和叶怀袖都已经牵扯进了朝政中,所以就算没有小狄姑娘,燕王殿下也绝不会考虑你们两个做皇后。尤其是叶怀袖,她在军中,军稽处,文臣中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如果以她为皇后,那才是真的要出大乱子。叶怀袖足够聪明,从主公让她掌管军稽处开始她其实就明白,自己只能做主公的助手。” “不干涉朝政,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甚至从不插手官员之间的事,这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我明白了。”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长孙无垢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道:“小狄姑娘才是天下第一等聪明的女子,不闻不问,才是境界。” 他们兄妹的话自然不会外传,但能看明白这一点的绝不止一个长孙无忌。 “乏了?” 小狄见李闲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放下手里的书册,挪过去挨着李闲身边坐下,为他轻柔的按摩着肩头:“累了就闭上眼睛歇一会,整ri在这里坐着不动就够熬人的了,还要处理这么多公务,若是换做我早就憋疯了。” 李闲笑了笑,握着小狄的手说道:“你整ri手边都离不开医书,也没见你疯了。” “不一样,看书因为我喜欢。” “我也喜欢。” 李闲指了指面前桌案上的奏折说道:“别看这些东西琐碎的好像一团乱麻,但从里面能看出许多东西。治国者,没办法走遍整个天下去看,只能透过奏折来看天下。当然奏折里的话不一定都是实话,可从假话里也能看出不少东西。就看能不能辨别的出来……说起来,不看奏折的力说的什么事,只说分辨真假就是件有缺之极的事。” “怪不得师父说过,安之哥哥你天生就是做皇帝的。” “嘿嘿……这一句话胜过王启年一万句马屁。” 李闲拉过小狄抱在自己怀里,拨弄着她的耳垂说道:“我若是天生做皇帝的,你就是天生做皇后的。” “我无才无德。” 小狄轻笑道。 “这不重要。” 李闲微笑道:“下面臣子都在议论什么,我也知道。有人说你若不是与我青梅竹马,断然不会选你做皇后。还有人说你出身不够高贵,骨子里没有贵族的血脉。更有甚者,说你不够聪慧,不够漂亮。这些话都是胡说八道,自以为是,回头等你做了皇后,挨着个的派人去掌嘴,我绝不拦着。” “他们人,自以为知道谁才是皇后的合适人选,却忘了皇后是我的皇后,怎么选皇后是我说了算的。” 小狄的脸一红,忍不住问道:“那安之哥哥选皇后,以何为准?” 李闲嘿嘿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是屁股,阿爷不是总说么,屁股又圆又大的好生养,你的屁股是最圆最翘最漂亮的,一看就是皇后的屁股啊……” “安之哥哥……” …… …… 午后的阳光暖和的好像就在身边点了一堆火,没有意思风,天空上也没有一朵云,透着的好像才刚洗过一样,蔚蓝,看着赏心悦目。队伍依然在缓缓行进,但李闲却下了马车缓步走到路边一片树林子边站住。做了几个动作舒展身体,看着蓝的那么纯粹的天空忍不住诗兴大发。 “啊……天空啊,你怎么就那么干净……好像……大海,啊大海啊……你全是水……” 他做怀抱天下状,扯了两句谁也不明白的话。难得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可身边没有王启年在确实少了些乐趣。如果王启年在的话,就这两句纯粹是李闲自娱自乐的话,王启年也能拍出花团锦簇的马屁来。什么佳作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之类的话一定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尽,也不管应不应景,总归是让人心里舒服。 “主公,距离洺州不过百里了。” 徐世绩带着几个将领缓步走了过来,先是俯身行礼后说道:“军稽处的密谍和军中的斥候送回来的消息,王咆却似乎没有一战的打算。前些ri子十几万人马处洺州看似是往博陵去了,但出城之后ri行不过二十里便扎寨休息,每ri都是如此。臣觉着,只怕王咆已经悄悄分兵趁夜离开。” “分兵……目的何在?” 李闲问。 徐世绩想了想说道:“臣以为,九成是奔着薛万彻的人马去了。” “王咆倒是好自信。” 李闲微笑道:“他怎么就来的信心,凭着数量相当的人马就能胜的了薛万彻?就算胜了,难道还能一柄不损的回去驻防洺州?不逃走,难道之前的推测有误,他没打算远走涿郡?” 徐世绩已经返回长安,叶怀袖接管了军中的军稽卫。<-宫不见王咆出来。如果王咆真的打算死守洺州,却又为何将人马分出去?难道就不怕万一失利,到时候连守洺州的本钱都败光了?” “不对” 李闲忽然皱了皱眉,想到了一件事:“李道宗带兵往涿郡,最快也要走一个月。从洺州往涿郡,也相差无几。王咆若真是打涿郡的主意,不可能还不动身,若不打算奔涿郡博陵,难道真的仅仅是想设伏攻打薛万彻的人马?不合常理……怀袖,你立刻派人往涿郡方向赶,尽快追上李道宗的人马。让他先派轻骑涿郡赶过去!” “主公是担心?” 徐世绩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草原上的人?” 李闲点了点头:“如果真是如此,王咆这个人的心机确实不可小觑。他根本就没打算去博陵,也没打算取涿郡。而是打出幌子,让孤分兵以对。然后却偷偷摸摸勾结草原上的铁勒人,引铁勒人入关!铁勒骑兵若是突然出现在孤大军一侧……打洺州,确实胜负犹未可知。好算计,确实好算计。” “让李道宗就地驻扎,派轻骑往涿郡打探消息。” “让薛万彻不要再赶路了,走到哪儿了就在哪儿停下!如果王咆打算的是趁着孤分兵各路都没有赶到目的地的这个时间内,引铁勒人从关外进来,到时候再以轻骑突袭,孤分出去的人马就有可能被他各个击破。他派出城的那十几万人马,不是打博陵去的,而是为了接应铁勒人!” 徐世绩肃然道:“若王咆以河北土地为礼物送给札木合,铁勒人或许真会心动。前阵子札木合还派人来说愿意称臣,现在看来也是为了迷惑咱们。一旦王咆的计谋得逞,我军若是败了,札木合得了土地得了钱粮,再回过头去对付突厥人……只怕这才是札木合派人来称臣的目的,也为了查看地形,打探情报!” 叶怀袖道:“塞北路途太远,军稽处的谍子消息也不能立刻传回来。等密谍的消息送到这里,铁勒人的骑兵说不得已经入了关!涿郡兵少,挡不住札木合的二十万骑兵。” “先派人往朵朵那边问,这边也不能闲着。” 李闲想了想吩咐道:“传令下去,让李道宗的人马在沿途设立烽火台,一旦发现有草原人的踪迹,以烽火传讯。张亮,派人一路往北建造烽火台,分兵驻守,与李道宗人马建造的烽火台练成一线。不必按什么规格建造,三十里一座,但能看见烽烟就好!” “喏!” 张亮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而去。 “把斥候和密谍散出去,河北诸郡,凡是发现了草原人的,上报者奖励一千两银子,家里有适合入仕入伍者,优先提拔。” “草原人想在中原藏身,哪是那么容易的。” 李闲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不依托人民群众,是打不好人民战争的。”
第八百二十一章 你喜欢的礼物 (新书争霸天下求收藏红票) 第八百二十一章你喜欢的礼物<风的催促下顶破了一层枯黄,一场chun雨之后,野草窜起来的速度快的惊人,三两天不在意,就已经有脚面高。〖59文学 .59to.〗 一望无际的绿,让人看着心情好的简直想要大喊。 如果没有杀戮没有战争,这片纯净之地也不知道会让多少人沉醉而流连忘返。冷冽已经渐渐远离,这里的空气都透着一股草叶的味道。踩在如同铺了一层天鹅绒的地皮上,连走路都成了享受。 草原上只要平静,就美的令人心醉。 视线极远处,草原的绿和天空的蓝交接在一起,组成了这世间最纯洁最悦目的一幅画面。天空是透彻的,大地是纯粹的,心旷神怡。 去年到草原上的时候正值秋黄,刘弘基带来的骑兵看了一冬的肃杀,现在这样的美景出现在眼前,他们每个人都生出一种置身世外的错觉来。若是没有征战厮杀,就在唉这片广袤无边的草原上放马牧羊,想想看也是一种很惬意的生活。 可战争还在,惬意也只能存在于幻想中。 已经半个月没有战事,中原来的士兵们恢复了体力,没有训练,不必厮杀的ri子短暂,对于他们来说就显得尤为可贵。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回味着烤肉和nai酒的味道,不得不说容易让人沉迷于这舒畅之中。 可他们不是来游玩的。 虽然和突厥人联手并不是一件值得欢庆的事,但如果和突厥人联手杀的还是草原蛮子,那么就很容易让人接受,每一个中原士兵的心里都有一个征战塞北的梦,因为草原上的民族曾经不止一次的用他们的战马踏破中原的大好河山。 杀铁勒人,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士兵们闲暇时候最爱攀比的一件事,就是看谁杀的草原蛮子多些。报出数字比较多的人自然得意,杀的少了的人也不会懊恼沮丧。战争还没有结束,多杀一个草原人或许就能保证中原多一些时间安稳太平。 刘弘基曾经在草原上游荡过,所以他对这碧绿无际的景se并不陌生。而且他的心思也没有在欣赏风景上,最近这半个月来的异样早就让他有些坐立不安。只是队伍也需要休整,如果再如之前那样无休止的厮杀下去,他最担心的倒是士兵们会全都疯掉,或是累死。 “总觉着要出什么大事。” 他走到阿史那朵朵身后,看着不远处突厥狼骑们在摔跤打闹:“咱们的斥候再不能靠近铁勒人的大营看看,心里终究不踏实。前阵子没有战事,铁勒人一味的守着不动,是因为咱们断了他的粮草,札木合从自己的领地运牛羊过来这条路被阿史那重礼断了,现在各部族的人都以为烧杀抢掠的事是铁勒人干的,与札木合渐行渐远。”<暖,札木合没道理还这么缩着不动。”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只是札木合派了大批的游骑整ri在大营外巡视,咱们的斥候折损了上百个都靠不过去。到底他想干什么,看不到也就猜不到。这几ri我一直在想……他派了那么多游骑,到底是怕咱们看到什么?” “想来想去……” 阿史那朵朵回身,看向刘弘基说道:“似乎只有一件事札木合怕咱们看到。所以我请刘将军过来,你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比我看的透彻。” “哪里比你看的透彻!” 刘弘基有些激动道:“若不是你一语点拨,我还想不到这一层。他派了这么多游骑来回巡视,不敢让咱们的斥候靠近分毫,怕的自然是被咱们看到大营里的景象,若他兵还在他怕什么?最大的可能,便是那大营已经空了。” 他顿了一下推测道:“难道札木合已经撤兵?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阿史那重礼就有危险了,他手下现在连三千骑兵都没有!” 阿史那朵朵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怎么说?” 刘弘基问道。 “如果……” 阿史那朵朵轻声说道:“换个想法……如果咱们故意不让札木合的人靠近咱们大营,斥候来一个杀一个,那札木合会怎么想?会不会也如咱们这样推测,最后得出大营里空了的结论,若如此,那么他会如何做?既然咱们是故意,那又为什么故意这样做?” “引札木合来,设伏杀之。” “我担心的……” 阿史那朵朵轻叹一声道:“正是这个。” “这个倒是不难。” 刘弘基笑了笑道:“以三万骑兵冲阵,若是札木合大营空了,必然挡不住三万jing骑。若是他真的是故意引咱们前去进攻的,那三万人梯次进攻,陷进去的也不会太多。” 他抱了抱拳道:“我愿往。” “刘将军,这本是草原上的事……” 阿史那朵朵本来还要推辞,却被刘弘基打断:“这是你们突厥人和铁勒人之间的事,我带兵去试探并不是我贪什么功劳。主公已经兵进河北,我不想错过这件大事……我的人,也都急着回家。” 阿史那朵朵默然,心里生出几分歉疚。 …… …… 渔阳郡 一队大约三五百人的高句丽乱兵冲进一个小村子,只短短的半个时辰,这村子里二百多口人就几乎被杀尽,只留下七八个年轻相貌也顺眼的女子,被这些乱兵随意按在地上jian-yin。数百人轮番上去,有几个女子竟是活活被折磨死了。 这些高句丽乱兵发泄完了兽-yu,将那几个女子乱刀捅死。为首的高句丽人打了手势,这些乱兵便分散出去收集财物。值钱些的东西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烧掉打碎。没多久,这个平静的小村子就被火海吞了进去。 这些高句丽人看着熊熊大火哈哈大笑,有人将刚才被折磨死那女子的亵衣绑在朴刀上来回晃动,一边晃一边叫,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为首的高句丽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这些乱兵随即欢呼起来。 他们带上抢来的财物,打算在天黑之前赶到山脚下的另一个村子。他们这些乱兵都是封了高句丽的实际掌权者渊盖苏文的命令,渗透进渔阳郡各地破坏抢掠。自从罗艺的人马撤走之后,渔阳郡就没了正规人马驻守。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的民勇虽然人数本就不多,高句丽人又是杀一阵就跑,更是难以应付。 郡守李承恩连续派了四五批人往涿郡求援,可罗艺已经出塞涿郡哪里还能顾及到他。没奈何,为了百姓,他只得打算向窦建德称臣,希望窦建德可以派兵驱赶高句丽人。派出去的使者还没有回来,燕王李闲的大军就已经攻入河北了。 河北乱的一塌糊涂,地方官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听谁的命令。 那些乱兵杀了人之后,哼着小曲往下一个村子走。穿过一片林子就能看得见那村子,可正走到林子中间的时候,忽然从密林中飞出来无数羽箭,暴雨一样覆盖下来,那几百个高句丽人连反应都没有就被she翻一多半。 剩下的来不及逃走,从树林中冲出大批身穿皮甲的武士,弯刀如林,片刻之间就把这些高句丽人杀了个干净。这些高句丽人至死都不知道,杀他们的这些士兵是从哪儿来的。 士兵们将死尸丢在一边,眼神中都是不屑。 从林子深处走出来一群魁梧彪悍之人,为首的是个身穿铁剑的草原汉子。他左臂搂着一个妖娆的汉人女子,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看来中原真的已经乱的一塌糊涂了,这么几个高句丽人就敢在这里杀人放火。美人儿……若是早听了你的劝,我何必要和突厥人争个你死我活,打下中原半壁江山,比灭掉突厥人看来要轻易简单啊。” “大汗,只要您愿意,便是江南水乡也是您的领地。” “哈哈!” 札木合拍了拍陈婉容的脸说道:“这次我便听你的,在渔阳郡把所有的船只都抢过来,大军顺着你们中原那个大隋皇帝开凿出来的运河南下,直接绕到那个什么李闲身后去。到时候杀了你的仇人替你报仇,然后还能分到河北半壁,兵jing粮足之后再杀回草原,杀突厥人一个天翻地覆。” “就怕那个王咆没安好心,借大汗您的百战jing兵南下与李闲拼争,他却坐收渔翁之利,凭白让他捡了便宜去。” “他?” 札木合冷哼了一声道:“那个毛都没长齐全的汉人小子,要是敢算计我,我索xing一并连他的地盘也抢了。” “大汗还是谨慎些好。” 陈婉容想了想说道:“不如……大汗让士兵们打出高句丽人的旗号,也能瞒住汉人。等大军从水路出现在李闲身后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李闲绝想不到,原本应该在草原上的大汗会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就是太繁琐了些!” 札木合道:“若是依着我的xing子,二十万大军直接碾过去,那些孱弱的两脚羊难道还能挡得住?罗蛮子的虎贲重骑在草原上傻乎乎的耗着,中原还有谁是我的对手?铁勒轻骑,再无敌手!” 他捏着陈婉容的脸蛋说道:“到时候我得了中原天下,你便是那个什么皇后!” “多谢大汗!” 陈婉容故作娇羞的垂首道谢。 “还有件事……” 札木合笑了笑说道:“我听说你在契丹部落的时候过的很不如意,你那个男人叫摩会的对你不好是不是?” “是啊……他就是个懦夫。” 陈婉容缠着札木合的手臂说道:“一点男人的气概都没有,大汗一根头发也比他强上百倍不止。” “这样的人留着也没用处,你每每想起还会恶心。” 札木合招了招手,随即从队伍里跑出来几个士兵,为首的士兵拎着一个血糊糊的包裹,札木合接过来之后丢在陈婉容脚下:“所以,我特意派人去契丹人部落悄悄剁了他的脑袋,给你做礼物。美人儿……这礼物你喜欢吗?” 包裹落地,血se的布散开露出里面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婉容,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摩会……” 陈婉容的心里猛的一疼,就好像刀子深深戳进去一样。离开他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可再见竟是这样的局面,她才发现原来心中早已经被他占满。那血糊糊的脸,那愤怒不甘的眼神,让她的心里疼的几乎忍耐不住。她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自己的手掌心,强忍着泪水装作欢愉道:“喜欢……喜欢大汗送我的……这礼物。” “喜欢?” 札木合笑着说道:“那你就踢一脚,出出气如何?” “……好……”(
第八百二十二章 第四个皇帝 第八百二十二章第四个皇帝 五月初的时候,四十几万燕云军完成了对洺州城的合围。而一直到这个时候,城中的大周皇帝王咆似乎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惊慌失措。城墙的守军严阵以待,但从一开始王咆就放弃了在城外与燕云军交战的打算。 燕云军也没有摆出什么围三缺一的阵势,洺州城四面都被围住,毫不夸张的说,就算从城中飞出来一只鸟雀,只要燕云军愿意也能she成一团烂肉。但有窦建德这么多年对洺州的经营,想要旦夕之间就攻破这座雄城也极难。可推算出来的周军兵力不下二十万,之前十几万周军离开洺州,城内的守军依然不下七八万人。 以这个兵力守城,且城中不缺粮草。即便是燕云军中诸将,也没人觉得这一战会十分顺利。 “王咆既然明知道守不住洺州,只是早早晚晚的问题,为什么不逃?如果诚如之前情报所说的那样他图谋博陵涿郡,他在大军到来之前有机会走的。可现在他分兵出去大半,自己却留在了城内。怎么说……都有些诡异。” 张亮看了李闲一眼后继续说道:“除非,真的如主公推测的那样。” 徐世绩点了点头道:“他是把自己当成了饵,想引咱们来。之前分出去的兵马是为了接应铁勒人,与铁勒人联兵之后,有两个可能。其一,周军十几万,再加上数量不明但绝不会低于十万的铁勒骑兵兜一个大圈子回来,攻我军后路。但这样万里迢迢的奔袭,显然并不明智。” “其二,也是我担心的……若是周军汇合铁勒人的骑兵之后并不急于返回救援洺州,那他们会去哪儿?我昨夜和主公商议了很久,若周军真的不回援洺州,那就只能是攻打咱们必救之处。长安太远,敌人不可能绕这样一个大圈子,如果真打算攻打长安,他们的人马没到咱们就已经先回去了。东都……也不太可能。所以想来想去,或许王咆的打算是东平郡……” “巨野泽!” 张亮低呼了一声,随即皱眉道:“若是攻打巨野泽,泽里现在兵力空虚倒真怕守不住。” “怕什么?”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若王咆真的是这个打算,那才是真的白痴。”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微笑道:“世人皆知东平郡是主公根基之地,可那是以往。如今主公定都长安,拥有四海天下,那天下便皆是主公的根基之地,巨野泽虽然重要,却早不是如以往那样不可或缺。王咆若是打的巨野泽的注意,我只能说他真是个白痴。” 徐世绩看了李闲一眼,发现主公脸se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点了点头道:“辅机说的话,其实有理。巨野泽是主公当年兵出四方的根基之地不假,但现在真要说起根基,长安城才是。且巨野泽易守难攻,铁勒人的骑兵再厉害也不可能游过水泊去,更不可能骑马直上险峻大山。我担心的……是周军和铁勒人肆意破坏才稳定下来的各处屯田。” “一年毁坏,三五年也恢复不了生机。” 罗士信道:“若这样说起来,不管是打巨野泽,还是去破坏咱们的屯田,就算铁勒人的骑兵再快,一两个月内也休想做到。那王咆凭什么以为,他能守得住洺州一个月?王咆不死,他派出去的十几万人马尊其号令,王咆若死,那十几万人马就成了没有家的弃儿,要么作鸟兽散,要么占山为王去!” “至于铁勒人,在草原上的骑兵确实有些可怕。可到了中原腹地,难道凭着那孤军深入的一支骑兵真能搞出什么大祸端来?只需调集四方兵马聚而为之,就算真是虎,下了山进了城,也只有被乱棍打死一个下场。” <暖,他若是回老家去休养一阵子,用不了多久还能和突厥人争霸草原。可他却偏偏带着连番恶战的人马孤军南下,是自大还是自信……都太轻率了些。” “是啊……” 长孙无忌道:“臣也想着,是不是札木合被中原的锦绣江山馋的烧坏了脑子,怎么干出这样白痴之事。若说是有人劝他南下,那这人是帮他还是害他,犹未可知啊。” “哈哈” 众人皆大笑起来。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先拿下洺州。李道宗的十万人马已经拉开线探听消息,孤让薛万彻盯紧了出洺州那十几万周军。如果有可能,就让薛万彻和李道宗一西一东把那支周军夹住,至于铁勒人……如果真打着直取东平郡的主意,那就让札木合长长记xing,让他知道中原不是草原。最好……他是沿河而下走的水路!” 众人再次笑了起来。 雄阔海笑道:“若真是走了水路,那就真不用担心什么了。” 罗士信道:“要是札木合身边真有个出谋划策的人,只怕也是个二把刀军师,根本不了解中原现在的情况,或许读过几本兵书,想搞出什么围魏救赵的名堂来。草原人读咱们汉人的兵书,这事其实有些令人担忧。可若是草原人读了几本兵书就以为可以在中原纵横开阖了,那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如果……” 李闲笑了笑:“如果札木合身边真有个军师,孤倒是真想知道,这人……是谁。”<宫 身穿一身黑se绣团龙帝王服饰的王咆在御花园中缓步而行,他的走很慢,看的很仔细,哪怕是看到路边有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开了,也会驻足停留一会儿。正是花开时节,园子里不少花都已经开了,草绿花红,满眼都是让人看了舒服的景致。 “说起来,朕这还是第一次在这园子里走走。” 王咆看着脚边一朵金黄se的野花笑了笑说道:“从进了洺州城开始,朕就在御书房里几乎没出来走动过。这洺州城有多大,朕不知道。就连万chun宫有多大,朕不知道。就连这御花园有多大,朕也不知道。”<暖,应该多走走。” 王咆伸了一个懒腰,忽然一脚将路边的那朵野花踩烂:“越是让人舒服,让人喜欢的东西,就越是毁人。朕初掌朝权,哪里有时间流连花丛?声乐丝竹让人沉迷,美酒美se,让人沉迷,这园子里的景致何尝不会让人沉迷?朕若是因为喜欢这风景就多走走多看看多流连,那早早晚晚朝政就要荒废。” “杨广……也极喜欢看风景,是?” 他问。 裴矩心里一紧,点了点头如实道:“杨广确实喜欢游玩,大江南北之景se都让他喜欢。不管是北国冰雪风光,还是江南花红柳绿,他走到一处便爱上一处。最爱的地方便是江都,其实大隋到了最后,他已经知道无力回天。曾经有一次和微臣说过……朕没守住先帝留下来的基业,但朕只要还做一天大隋的皇帝就不能屈从,这是朕不能选择之事。朕可以选择的……便是死在何处。江都这地方风景之秀美天下为最,朕爱这里,所以就留在这里。” “屁!” 王咆听了这话忍不住骂了一句:“天下最窝囊的事莫过于此!朕曾听说杨广年轻时候也是雄心壮志,怎么做上了皇帝反而越发的软弱无能?三征高句丽虽然说起来不是什么长脸面的事,但朕尚且还佩服他有这个魄力。可在此之后,杨广便一无是处,死在江都……不过是他维护自己脸面的话罢了,已经逃无可逃,惶惶之犬钻进江都就不干呢出来而已。” “陛下说的是。” 裴矩点头应了一声。 “朕现在这江山,比起杨广困居江都时候如何?” 王咆问。 裴矩想了想说道:“远强与杨广。” “裴矩,你就是改不了这爱拍马屁的xing子。实话实说……朕哪里还有什么江山?不过是洺州一城而已,城外就是李闲的数十万大军!比起困居江都时候的杨广来还要大为不如,你竟然能说出远远强于他的话来,可笑啊……不过,杨广心灰意冷,朕的心没冷!这一点,朕确实远强于他。” “知道朕为什么非得在被李贼的兵马围困住都城的时候,反而到御花园里来走走吗?” 王咆问。 裴矩垂首道:“臣愚钝,不敢揣摩圣意。” “你愚钝?你要是愚钝……这世间便没几个聪明人了。朕到这花园里走走,就是想让下面人看看,朕不担心,不害怕。大兵压境,朕还有心思赏花,下面的人知道心里便也能镇定些。现在外敌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内乱。” “城外数十万大军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城里的人怕了。” 王咆看了一眼被自己踩烂了的那朵野花,笑了笑说道:“朕既然在这个危乱之际登基,自然不会放弃得之不易的位子。只要朕的洺州可以守住一个月,朕就不信李闲不退兵。只要他退,到时候在出城追击,这是逆转这天下格局唯一的机会。朕把身家xing命都压在了城外那十几万人马的身上,当然,还有那些个草原蛮子。” “草原蛮子……怕是信不过。” 裴矩小声提醒道。 “朕从来没信得过他们,札木合就是个白痴!与这样的白痴合作,只因为他手里有二十万骑兵罢了。他以为中原天下取之简单至极,那就让他知道中原这江山有多难打。让他去祸害李闲的根基之地,东平,齐郡,鲁郡,那里若是被草原蛮子杀一个天翻地覆,李闲怎么能坐得住?到时候他的人马和札木合的人马拼一个两败俱伤,札木合死了,他也实力大损,朕才有机会逐步夺取天下。” “这计划长远,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但朕不担心什么……因为朕还年轻,很年轻。” “黄河南北诸郡是李闲不能不守住的地方,即便札木合只是过境的蝗虫一样而不是占据城池,李闲也扛不住。为什么?因为他现在是中原实力最大的那个,他把天下看做是他的天下,那么天下出事他都得担着。朕不一样,朕只有一城,只管好洺州就是了。至于天下百姓受苦受难,现在和朕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 “等札木合死了,李闲败了,天下是朕的天下了,朕再去好好养民就是了。” “裴矩,你觉得可行?” 裴矩点了点头,由衷的赞道:“陛下才是真的雄才大略!” “可是朕怕啊。” 王咆笑了笑道:“装作不怕,其实还是怕。不过朕怕的不是外面的强敌,而是城里的人。” “城中都是陛下忠实的臣民,陛下怕谁?” 裴矩小心翼翼的问道。 “怕你啊。” 王咆微笑着温和说道:“朕真的怕你……杨广,宇文化及,窦建德……你已经伺候死了三个皇帝,真委实不敢做第四个。” ps:求为新书添几个收藏,新书成绩好了,将明的结局也能安安心心的写,万事都靠你们了。我的衣食父母们,拜求收藏。^-^^_^
第八百二十三章有一处比他们都聪明 王薄战战兢兢的看了不远处那个背影一眼,有些心虚的咽了一口吐沫。就连背影,他都不敢使劲盯着看。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回自己的脚尖,因为大帐里只有李闲和他两个人,所以他这个曾经纵横河北河南的绿林大豪也不免局促,恍惚中他才想起,自己很多年前看不起这个年轻人,而现在,这个年轻人已经站在山巅俯视着自己。 “坐。” 李闲的视线从墙上挂着的地图上收回来,转身看了王薄一眼笑道:“这次大军自清漳势如破竹的杀到洺州,你的功劳不小。沿途十几座城池,倒是有四五座是你叫开的。省去了不少麻烦,所以孤特意把你找来道谢。” “不敢当。” 王薄连忙摆手道:“为主公效力是微臣分内的事,怎么敢当得起主公这感谢二字。微臣只求着能为主公多做些事,洗去微臣之前的罪孽。” “之前与现在不同。” 李闲笑着说道:“你在济北郡的时候,你是一方大豪,与孤的燕云寨有所冲突也是在所难免,而后你投奔窦建德,为他效力也是尽臣子的本分。现在既然在孤麾下做事,尽心尽力,孤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李闲在书桌前坐下来,语气温和的说道:“叫你来还有件事,之前在清漳的时候你说与裴矩约好,如今大军已经围了洺州城。虽然破城并不如何艰难,但如果能有人在城内里应外合自然最好。” “臣确实与裴矩约好,但现在却不好联络。” “这个不需你费心,你只与孤说说,你当初是如何与裴矩相约的。” “这个……” 王咆犹豫了一会儿,撩袍跪倒在地:“其实微臣之前没跟主公您说实情,当初在离开洺州的时候裴矩找到了微臣,对微臣说不论王伏宝有没有反心都将其杀了,然后夺取兵权。若是窦建德还有回天之力,那就暂且忍了。若是主公大军兵锋不可阻挡,我便率军投降主公。” “这番话,孤信。” 李闲点了点头说道:“裴矩这个人孤不了解,但能侍奉三位帝王且都受重用,想来也是极有心机之人,他若是不做准备就投靠到孤这边来,反倒不对劲了。你能说出实情,说明你也是诚心投到孤身边,值得嘉奖。” “多谢主公。” 王薄心里一松,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若是编造一些拍马屁的假话未必骗得过李闲,说不得反而会引起李闲的厌恶。 “主公,那ri我与裴矩商议。若是投靠主公,就让我骑马在城前转一圈,他自然会知道。然后等他在城中做好准备之后,会在夜里点起火来。等主公看到城中火起就下令攻城。他会安排人打开城门。” 李闲微微皱了皱眉头,嗯了一声道:“还有没有细节上的事?” 王薄想了想说道:“主公,您也知道裴矩这个人两面三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所以这件事微臣一直不敢和主公提及,微臣只怕他是安的什么龌龊心思,是想引大军攻城也说不定呢。所以……” “你初到孤军中,谨慎些也是对的。” 李闲摆了摆手道:“不过此事也不能不去考虑,明ri你就骑马在洺州城外跑一圈。看看城中有没有什么反应,若是登几ri没有消息,孤也会立刻攻城。洺州就算再坚固,难道还比东都,江都坚固不成?” “喏!” 王薄连忙应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臣还有件事恳求。” “说来听听。” 王薄顿了一下整理措辞:“主公,您也知道,当年在岱山下臣一时糊涂和张金称联兵与老将军张须陀为敌,主公恰好也在场……那ri里罗士信以为主公出事,单枪匹马yu杀张金称,臣那个时候调派人马阻拦了一下……臣自到您麾下之后,总觉着罗士信将军看臣的眼神不对劲,臣想请主公于罗将军说一声,那时微臣做下的错事,现在也追悔莫及,请罗将军海涵。若是罗将军肯谅解微臣,微臣愿意给罗将军施礼道歉。” “这件事……士信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你且安心回去,孤自会和他提及。” “多谢主公!” 王薄行了一个大礼,这才退出了大帐。 等王薄走了之后李闲又把他之前说过的话理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他沉思了一会儿,叫人将叶怀袖请来议事。 不多时,叶怀袖便赶了过来。 “想办法,尽快和城里的吴不善联络上,有没有办法?” “如果万玉楼在自然好办。” 叶怀袖道:“可现在在军稽处里找一个能爬那么高墙的人,难。” “调万玉楼过来,跑没了他那一身肥肉膘没一个月也到不了。” 李闲叹了口气:“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 …… 洺州城 顺朋客栈 吴不善摸了摸自己下颌上的胡子,忍不住笑了笑:“这些ri子竟是落拓成这样,胡子都没心情剃了。现在这样子要是让万胖子和老王看见,看他们还说我是白脸子不说。” 费六嘿嘿笑了笑道:“档头……其实说起来,就算你留起络腮胡须,就如张老爷子那样,只怕也遮挡不住你这白皮肤。” 吴不善一脚踹在费六屁股上,笑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皮紧,信不信我现在就撕把烂了你的嘴?” “打脸撕嘴,那是泼妇打架才干的事……您是档头,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费六谄媚笑了笑道:“不过档头,咱们的大军已经围住了洺州城。咱们是不是得干点什么了?这段ri子一直在城里打探消息,城中兵马的调度布防也摸的差不多了。如果能将消息送出去,估摸着对破城也会有些帮助。” “消息送出去……难。” 吴不善摇了摇头道:“其实大军围城,城中军务布防的情报已经不算最重要的了。只要大军攻城,周军必然改变调度,之前的情报用处也不一定很大。再说,现在想送出去消息也难,之前咱们趁着城门没关那段ri子能送出去的情报都在关小树那,主公必然也是了解清楚了的。现在咱们手里的消息,没多大用处。” “与其想办法送情报,不如想办法在城里做些别的事。” 费六眼神一亮:“我就等着您这句话呢,当-宫把王咆那个家伙宰了?最不济,咱们也得放几把火把城里的府库粮草什么的干掉。” “城中的粮仓重兵把守。” 吴不善摇了摇头道:“想要靠近极难。咱们的人现在想要混进周军里也不容易,反倒是大军开始攻城之后机会多些。到时候大军攻城,周军兵力损失的多了自然会在城内招募青壮,咱们的人就有机会混进去。而青壮,一般都先是负责运送物资器械,这样也能找机会靠近府库。” “还要等?” 费六有些失望的说道:“再等,我这屁股都生锈了。” “不等。” 吴不善摆了摆手道:“现在再等下去,就显得咱们军稽处的人无能了。我有个行险的打算,九死一生……但如果成了,说不定破洺州城这大功劳,就全在咱们这些人肩膀上扛着了。” “九死一生我不怕!” 费六道:“就怕这么无所事事的耗着!” 吴不善嗯了一声道:“现在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周国朝廷里何尝不是这样?我估摸着,那些朝臣们肯定已经在想办法安排后路了。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户出身之人,背后有家族利益在自然不会甘心陪着王咆送死。他们这些人,就算王咆被人乱刀分尸也挤不出眼泪来。让他们雪中送炭不易,让他们落井下石倒是极容易。” “我打算……派几个人出去,想办法接近朝廷里那些将领和大臣。如果能策反其中几个,对大军破城自然帮助极大。” “但这事没把握,万一那些人存了什么别的心思将这事告诉王咆,负责联络的人必然是九死一生。” “总得试试。” 费六嘿嘿笑了笑说道:“这件事只要做好了,就算是一件天大的功劳了。有这功劳,您说主公会不会提我做个小档头?” “如果真能做成,我把我这位子让给你!” “我可不敢!” 费六笑道:“我就是胡乱想想,自己臭美。别说档头,给我一个团率,我就能美的找不着北!” 笑过了之后,费六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档头,我愿意去试试!” …… …… 裴矩府邸 王咆随意的打量了一下王咆书房里的布置,忍不住摇头笑了笑道:“看你家中布置的这样简单,连值钱的东西都没几件,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难免会赞一声,咱们的裴大人好清廉的做风!就凭着这表面上的事,裴大人您就当之无愧为朕大周朝廷里百官只典范。” 裴矩冷冷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觉得朕寡情?” 王咆在裴寂的椅子上坐下来,从桌案上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翻:“裴大人,朕一直很钦佩你……你在杨广手下的时候,朝权皆有你决断。杨广自己连奏折都懒得看,便是连传国玉玺都交给你保管。按理说杨广对你的恩义足够令你感动了,就算是以死相报也不为过。但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是你调走了杨广身边的八百给事营的jing锐,骗他们上了大船,然后一股脑都淹死在大江里。” “宇文化及杀了杨广自己登基做皇帝,非但没有抛弃你反而封你为纳言,依然是朝中百官之首,而且离开江都之后更是对你言听计从。你说如何便如何,差不多军政之权都由你一人掌控。这份信任,就算比起杨广对你的信任来也不差多少。可是在魏州,又是你调走了宇文化及身边的禁军,以至于被窦建德围杀的时候,宇文化及身边只有十几个贴身的护卫。” “你事窦建德……好,窦建德是毁在朕手里的。但朕可不相信,这次裴大人你一点准备都没做?后来朕想了想,你让窦建德以王薄为主帅夺朕父亲的兵权,应当就是为以后做打算?投降李闲?摇身一变再成为李闲手下的重臣?” “随你怎么说!” 裴矩冷哼一声道。 王咆哈哈大笑:“戳到痛处了?裴大人,朕或许有很多地方不如杨广,不如宇文化及,不如窦建德,但朕有一样胜过他们……那就是朕比他们聪明,知道任何人都不可以完全相信,朕……只信自己。” “朕不抓你,不办你,不杀你。为的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同党。这几ri朕对外宣布你在家养病……倒是要看看,有多少上门来看你!”
第八百二十四章 入瓮 第八百二十四章入瓮 叶怀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高坡上望着洺州城的李闲,随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这座高坡正对着洺州城南城居中那座城门,王咆登基之后将这座城门改名为雄图门,从这名字就能看得出他心中志向。 她走到李闲身边的时候,李闲回头对她笑了笑。 “窦建德经营河北多年,这洺州城改建的也是这般坚固。就算用火药堆堆过去炸,损失的士兵必然也不再少数。你看,每隔差不多二十步就装了一座床子弩,箭楼又修的如此密集,马脸比一般城池修的也要突出不少,城墙上的弓箭手放箭就没有死角,想靠近,不折损几千人马难。即便是靠近了,火药堆积在城门口也需要世间,羽箭覆盖着she下来,士兵们伤亡更大,如果城门都被堵死了的话……死那么多人也是徒劳。” 叶怀袖点了点头,有些歉疚的说道:“还没有想到办法联络城里的吴不善,军稽处的好手虽然不少,但洺州的城墙委实太高了些,不用套索铁爪根本上不去。可现在城墙上的守军这么密集,铁爪才抛上去就会被人发现。” 李闲道:“粮草上倒是不必担心什么,师父运来的粮食足够大军消耗一个月的。后续的粮草已经起运,水路上咱们占着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所以这件事你也不用太心急,总会有办法。” “说到水路……” 叶怀袖问道:“如果那些悄然入关的铁勒人真的走水路,王咆若是知道了只怕会跳着脚骂娘。” 李闲忍不住笑了起来:“草原人步战,下了马就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若是再上了船,那就更不必担心什么。我已经急令陈雀儿把水师分作两路,分别沿河而上,如果铁勒人真的劫掠船只顺河而下的不管走那一条,都会被水师堵住。” “给札木合出主意的,真不知道是个汉人还是草原人。” 叶怀袖微笑道:“敌人身边有这样一个军师,比在札木合身边打进去是个军稽处的密谍还要管用。这人如果是个草原人,那就不可怕,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中原的情况。如果是个汉人,从他的策略来看此人也已经多年没有回到过中原了,根本就不知道……咱们燕云军最强大的除了骑兵和重甲步兵之外,还有一支远超大隋当年规模的水师。” 李闲将视线从洺州城方向收回来,缓步走下高坡:“如果实在想不到进城的法子,我让徐世绩派兵在夜里攻一攻,集中兵力打一打南门。这样或可把城墙上的守军都聚拢到南门方向,谍子在人少的地放攀爬城墙或许还能进去。” “吴不善是个老成持重能做大事的,他说不定已经在城里想办法了。” 叶怀袖说道:“现在担心的,还有王薄的话到底做不做得准。如果他说的是都是编造出来只求活命的……” “他不敢。” 李闲笑了笑说道:“这种谎话他知道瞒不住人,就算瞒得住也瞒不了多久,若是让我知道了都是他编造出来的,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下场?” “最好……” 叶怀袖道:“让王薄也进洺州城。” 李闲微微愕然,然后忍不住畅然而笑:“你把王薄丢进笼子里,不怕吓死他?” “他进去之后才是不立功就必死无疑的下场,既然谍子是要进城的,那就索xing带上他……进了城之后他就算为了自己也不会轻易暴露,所以碟子们的安全反倒有保证。” “试试。” 李闲一边走一边说道:“今夜让徐世绩调兵攻一阵试试,如果不行,后ri让军稽处二部的人把火药运上来,我就不信炸上一天一夜,就算城门堵住难道还炸不开一座洺州城?” 叶怀袖嗯了一声,又问道:“长安城里的事,真的要继续等下去?” “再等等。” 李闲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有时候我总想不通一件事,为什么有些人把谋逆造反想的那么简单容易?就算军稽处的人没察觉,杜如晦他们也没察觉,他们突然发难占了长安城,难道就觉得占了整个天下?都城被占了,他们就以为大唐就全是他们的了?” 叶怀袖道:“大隋末年仓促造反的人有的是,归结起来就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又贪又怕。” “这四个字jing辟。” 李闲哈哈笑道:“明明没有能力成就大事,却偏偏担心造反的晚了被别人夺去江山,却根本没看清楚自己手里有没有得天下的本钱。以为拉拢一些个朝臣,以为和军中诸将暗中勾结就能得了大势?我之所以说等等,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做着这两手准备。长安城里那些人之所以觉着有成功的把握,其实还是因为军中他们勾结了一批人……而他们却忘了,这些将领仅仅是在以防万一罢了。” “我要灭掉城里那些人易如反掌,他们一灭,军中那几个将领才不会傻乎乎站出来说什么,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指了指身边说道:“给你讲个故事。” 叶怀袖挨着他坐下,侧着头等着李闲继续说。 “曾经有一个皇帝,如我一样小时候吃尽了苦头,但他比我还要苦些,都已经几十岁了才渐渐的好转一些。后来天下大乱,他也加入了义军,凭着头脑和讲义气拉拢了一批非常有本事的人辅佐他,终于推翻当时的朝廷,建立了属于他的帝国。他登基之后,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杀人……不是杀百姓,而是杀当官的。” “每隔几年,他就会找一个由头把朝中那些开国功臣杀一些。这样下来,没过多久当年跟着他打天下的老臣就几乎死绝了。这不是他最有魄力的事,在他晚年时候,宰相当权,有造反的心思,他就装作糊涂,不闻不问,任由那个宰相去发展自己的实力,一直到那宰相权倾天下以为可以成功的时候,皇帝一口气把所有和那个宰相勾结的官员全都杀了,只这一个案子……杀官员数万人。” 听完这番话,叶怀袖的脸se顿时变的有些难看。 李闲笑了笑说道:“我的心没有那么狠,但既然江山已经在我手里了,有怎么能让别人再去祸害?现在多杀几个人如果能让他们长记xing的话,以后也会少流许多血。” …… …… 草原 刘弘基看了看不远处被押着往大营方向走的铁勒俘虏,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整个大营里都没有一万骑兵,刚才审问了几个俘虏,他们说札木合带着大队人马前一个月就趁夜分批撤走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他们也不知道,只让留守的人不可轻易出动,也不要让咱们发现了大营已经空虚。” 阿史那朵朵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今ri一早阿史那重礼派人送回来消息,他已经带兵往回返了,铁勒人的家乡被他来来回回屠了几遍,杀人数万,牛羊马匹更是劫掠回来无数,铁勒人的家算是毁了。可如果札木合是一个月前就开始偷偷分批撤兵的,不是回去救援家乡又是去了哪儿?” “糟了!” 坐在一边休息的罗艺忽然脸se一变,猛的站起身子说道:“圣女殿下,我要立刻带着人马回涿郡去。我担心,札木合是带着人马悄悄南下侵扰涿郡去了。”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刘弘基脸se也跟着变了:“老将军,我和你一块回去。” 他转头对阿史那朵朵说道:“草原上的战事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就算札木合不是南下而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我们留下不留下对战局的影响也不大,冬天的时候冒充铁勒人在草原上一阵烧杀,现在各部族都发誓对你效忠。札木合没有了兵员,就再没什么可怕的。” “既然你们担心涿郡,我也不能留住你们。” 阿史那朵朵说道:“你们带上契丹人的两个万人队一起走,欧思青青就在燕王身边,他们忠于青青,不会不尊号令。” “也好。” 罗艺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我们这便启程开拔,如果札木合藏了起来你再派人火速传递消息就是。” 下午的时候,所有沿途所需的粮草就已经准备好。刘弘基当初带着出塞的一万jing骑只剩下不足五千人,倒是罗艺的骑兵损失不大。再加上契丹族的两个万人队,大约五万骑兵离开了突厥人的营地,浩浩荡荡的往南行进。 阿史那朵朵直到刘弘基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过身,回到大帐里坐下,沉思了一会儿提笔给李闲写了一封信。 信些好之后,她交给身边军稽处的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出去。 将信交给了军稽处的人之后,阿史那朵朵忽然觉着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不少。铁勒人走了,十有仈jiu是南下去侵扰中原。至于札木合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阿史那朵朵不理解,但她却坚信这个错误的决定让突厥人因此而受益良多。如果札木合真的南下,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如今中原掌权的是李闲,他对外敌是个什么态度阿史那朵朵自然清楚。就算是中原的事放一放,也要先把敢入侵的外敌杀一个干干净净。当年他还没有在中原站稳脚跟,就敢带着几千骑兵跑去太原对付阿史那咄吉世。如今兵强马壮,怎么可能放任札木合在中原为非作歹? “也不知道你的心是生来就那么大,还是比别人看得都重一些……你把整个中原当做你的家,自然不允许别人在你家里捣乱。” “只是……莫非你忘了答应过我,要来草原的?” …… …… 夜里燕云军攻了一个时辰,却也不是实打实的进攻。虽然将洺州城上的守军吸引过来不少,但密谍还是没能找到机会爬进去。其他各处的防卫依然严密,毕竟城内的周军数量并不少,用于防守也谈不上捉襟见肘。 城里的吴不善听到外面攻城也没急着做什么,而是安排人准备去拜访那些有用处的朝廷官员。尤其是军方的人,比如现在权力极大的夏侯不让。 就在燕云军佯攻之后的第三天,天气格外的好。费六换了一身富贵气十足的锦衣,雇了一辆马车缓缓的驶向裴矩的府邸。到了大门口的时候费六还犹豫了一下有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求见,没想到的是,只和看门的下人说了一声,立刻就被请了进去。 他不由得笑了笑,心说这裴府的下人倒是好说话。 ps:将明这个月内就会完本,等更新焦急的朋友我先道个歉。这些天一直在考虑如何收尾,虽然结局早就想好,但还是想写的深沉点,至于有人说这本书太监了......呵呵,希望我太监的,真心要让您失望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 拆城 洺州顺朋客栈吴不善的脸se有些不善,眉宇间还透着一股担忧。 “费六进裴府已经超过一个时辰,这很反常……按照事先约好的,他进裴府无论见不见得到裴矩,最多不会逗留超过半个时辰。费六虽然年轻,但做事并不草率。现在看来……十有仈jiu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叹了口气,想起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的小伙子心里就一疼。 “咱们不能再停留在顺朋客栈了,找地方藏起来。” 他摆了摆手下令。 乔七平ri里和费六关系最好,此时听说费六可能出了事哪里还忍得住。他连忙上前几步拦在吴不善前面,哀求道:“档头,咱们不能不救费六!” “救人要救,但现在必须先走。” 吴不善沉声道。 乔七急切道:“我信得过费六,据算真的陷在王咆手下那些人手里,费六也绝不会把咱们招出来。他是个汉子!” “我也信得过费六!” 吴不善语气中透着痛苦:“可我不能因为信得过他,就把咱们几十条人命压在这信任上!现在就收拾东西走,找个地方栖身。而且从今天开始,大伙不能聚在一起了。分头去找地方,以后要联络到城西小庙里留下暗记。” “可咱们总得做点什么!” 乔七依然拦在吴不善面前。 “我会做。” 吴不善说完这三个字,绕开乔七往门外走了出去。乔七跺了跺脚,不甘的低吼了一声。其他密谍开始收拾东西,有人走过来拍了拍乔七的肩膀叹了口气。众人将东西收拾好之后,道了一声珍重随即散去。他们都是经历过许多危险经验丰富的密谍,都知道吴不善的决定虽然有些冷血,但绝对是最正确的。 乔七没有走,而是留在客栈等吴不善回来。 吴不善出了顺朋客栈的门,一路顺着大街往裴府方向走了过去。他故意多绕了几个圈子,又在一家还开着的茶楼喝了杯茶吃了些点心。然后在路边摊子上买了一块肉,拎在手里加快了脚步。 经过裴府门前的时候,他的脚步没有慢下来一分。 裴府门口依然站着四个青衣小帽的下人,不时低低的交谈几句。正门关着,但正门旁边的小门却全开着。吴不善往那边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眉头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虽然只是一眼,但他却知道确实出事了。 裴府是密谍一直关注着的地方,他自己也看过几次。门口那些青衣小帽的下人有一个人脚上穿的是马靴,虽然大部分被青衣下摆挡着,但吴不善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一个裴府的下人,怎么可能会穿这种后面带马刺的战靴? 他快步从裴府门口走过去,转过一条小巷子后又绕回了裴府后门。后门紧闭,看不到一个人在。他依然没有停留,拎着那块生肉大步而行。不时低头看一眼那块肉,装作欣喜表情。 又走了三条街,他在一家酒楼的墙边留下一个暗记。 裴府王咆看了看面前这个已经被打的没了人形的年轻男子,忍不住皱起眉:“我真不知道你们军稽处的人是什么练就的身子,这般打都打不出实话来。说起来,李闲还真是让朕佩服。如果朕手下也有你们这样的忠实下属,那这天下朕夺起来也会简单许多。” 费六艰难的抬起头,脸上都是恐惧:“陛下……求你饶了我。” 王咆站起来,走到费六面前看着那张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脸:“朕饶了你可以,那你告诉我你的同党在什么地方?只要你说了,朕非但会饶过你,还会让你从此享受荣华富贵。你知道,朕既然这么安稳的呆在洺州城里不走,自然是有了完全打算的。李闲手下虽然有几十万大军,可终究会败在朕手里。不过早早晚晚的事,若是等到那时候……你就算想说,朕也不愿意听了。” “我……我真的不是……不是李闲的人。” 费六艰难的喘息,眼神中都是哀求:“陛下……我真的不是。” “朕这般劝你,你都不知道珍惜。” 王咆叹了口气:“继续打,打到他说出同党所在为止。但有一样……在他说之前若是打死了他,朕就先剥了你们几个的皮!” “喏!” 几个侍卫连忙应了一声,有人从包裹里取出一个铁钳,缓步走到费六身边,拿起费六的左手用铁钳夹着食指的指甲,猛的一用力就把指甲拽了下来。费六啊的惨呼了一声,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关闭那个侍卫一个挨着一个的把费六左手的指甲拔完,然后又拿起费六的右手。 “我说!我说!” 费六大口的喘息着,抬起头看向王咆:“我是……我是王薄的人。”<-宫御书房中,王咆一把将桌案上的茶壶都扫了下去:“当初裴矩推举他接替我父亲掌管大营的时候,朕就猜到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此人自大营逃走之后竟是没有陷在燕云军手里,而是辗转逃回了洺州。城门那段ri子把守盘缠的那么严,他竟然还能溜回来……你们到底还做不些事!” 在一旁站着的夏侯不让小心翼翼的看了王咆一眼,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今洺州城被围住,王薄想找裴矩无非还是投靠李闲。臣以为……现在裴矩府里押着的那个人不能杀,还要好好治伤,最好……能让他把王薄引出来。” “已经晚了。” 王咆怒气未消的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道:“朕疏忽了,不应该当时就把那人扣住。应该放他走,然后派人跟着的。现在已经那人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放出去也没办法把王薄钓出来。” “杀了?” 夏侯不让问。 “再去审审,如果嘴里吐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杀了。他说的几个地址,你安排人手盯着,先不要打草惊蛇。另外……城门的防守你要盯严一些,切不可懈怠,谁知道王薄在城里有没有人接应,万一冲开城门引燕云军入城就再无回天之力。朕派出去的人马最快也要一个月杀到齐鲁之地,所以洺州必须守住最少一个月。” “臣明白” 夏侯不让点了点头道:“如果陛下没有什么事,臣就先回去安排。” “去。” 王咆摆了摆手。 夏侯不让出了城门,带上自己的护卫直接到了裴府。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门进去直奔前院书房。被软禁在自己府里的裴矩没挨打,甚至连吃喝都没被限制。在他身边伺候的还是他身边的几个老人,但是府里的护卫都换成了禁军。 推开房门,夏侯不让缓步走进去:“裴公,安好?” 裴矩把手里的书放下,站起来笑了笑说道:“此时为饵,大鱼钓不上来,自然饵还是要留住的。” 夏侯不让摆了摆手示意随从守着门口,他关上房门说道:“陛下只是多疑,或许钓不上来大鱼就给你官复原职了。” 裴矩哈哈大笑道:“你怎么这般天真?我只是有些恼火,我这一生,把前后三位帝王玩弄于鼓掌之间,最后却折在王咆这样一个山野村夫的假子手里。只可惜,所托非人。王薄那厮不是个做大事的,一招败满盘输。” 他看了夏侯不让一眼道:“为今,只求夏侯将军保我一具全尸。” “哪里话!” 夏侯不让连忙摆手,看隔着窗子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道:“你府里困着的那个谍子我会留下,万一燕云军破城,这也算是一件功劳。我知道裴大人和燕王有些来往,若是洺州真的守不住,还请裴大人代为引荐。你放心,城破之前,我断然不会让人伤了你的xing命。” “既然你有这个打算,你为什么不索xing直接些?” 裴矩站起来急切道:“如今兵权在你之手,若是你带兵困住王咆,他拿什么抵抗?他杀王伏宝,军中早有流言,王伏宝手下的那些将军其实早有怨言,真要是围了万chun-宫,我敢打赌,王伏宝的老部下绝不会站在王咆那边!” “我再斟酌斟酌。” 夏侯不让叹了口气:“我只怕万一王咆安排的那支人马真的成了事……” “糊涂!” 裴矩冷笑道:“他若死了,那外面飞着的一支孤军还能为他效忠?” …………燕云军大营李闲将众将召集起来,将手里的一份密保递给身边的徐世绩让他们传看:“札木合的骑兵果然已经已经入关,走的渔阳郡。消息传递到大营,估摸着他已经往南冲出去很远了。不过好消息是……他劫掠了大批的渔船,沿河而下。消息说他身边出谋划策的是个汉人女子,孤想了想,或是猜到了是谁。此人出身江南,还以为自己熟悉舟船之战……已经在草原生活了几十年,难得的是也白痴了这几十年一成不变。” “陈雀儿和来渊分兵两路沿河北上,不管是谁遇到札木合的人马,这一战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孤穷十年之力打造的水师,若是连几千条渔船都打不赢,陈雀儿和来渊估摸着也没脸再来见孤。” “另外……” 李闲笑了笑道:“王咆那孤注一掷,也掷不出去了。” 徐世绩看完了密报也笑了起来:“李道宗和薛万彻的人都已经找到了王咆派出去的那支人马,主公已经急令他们二人追上去将那支周军困住。若是不出意外,那十几万周军也到不了黄河岸边。” “攻城。” 李闲站起来,指了指地图上洺州城所在:“只有一座孤城,却妄图改变天下格局……王咆有胆有谋,可惜……成事太晚了些。” “明ri,四城齐攻,就算王咆受的再严密……大不了拆了这座洺州城就是。”
第八百二十八章 背后一刀 王咆脸seyin沉的看着面前十几个朝中大臣,压制着心里几乎要爆出来的怒火:“燕云军才攻城半ri,竟是已经三次杀上了城头。若不是朕事先安排了预备队,只怕半ri之间燕云军就已经攻上城墙了!” 他转身指着夏侯不让问道:“你说,为何将士们不肯用命?!朕已经许了,只要守住洺州一个月,每个人都会得到百亩勋田!每个人都升为校尉,赏银百两!你来告诉朕,是朕的赏赐不够吗!” 他嘶喊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显得格外响亮。城墙的守军趁着燕云军撤回去的短暂时间坐在地上休息,听到喊声忍不住往城楼这边看过来。只是这些士兵们的眼神里空洞洞的,一点感情都不夹杂。 半ri的时间,城墙上已经损失了超过三千人。 这是第一次,让周军士兵们知道原来守城的一方比攻城的一方损失还要大并不是什么难事。上千架抛石车对着洺州城足足狂轰滥炸了一个时辰,城墙上已经被砸的一片狼藉。原本看起来很稳固的防守,几乎被燕云军的抛石车瞬间摧毁。 箭楼倒塌了无数,马脸被砸的面目全非。城墙山的狼牙拍很多还没有用的上就被砸了个稀巴烂,至于固定在城墙上的重弩,更是损失惨重。 现在城墙上除了碎石就是碎尸,看起来惨不忍睹。 若不是城门早就已经堵死,只怕这会燕云军就已经攻进城里了。即便如此,坚固巨大的城门还是被炸了个稀巴烂。堵在里面的砖石也被炸出来一个大坑,虽然燕云军的损失差不多同样惨重,但如果按照这样打下去,号称固若金汤的洺州城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的猛砸之后,燕云军开始攻城。还没等城墙上的周军士兵把堆积着的大石头挪开,巨大的攻城楼车就已经缓缓的靠了上来,比城墙还要高一些的楼车,可以搭载超过二百名弓箭手。再加上城外数万名弓箭手的压制,城墙上的守军根本就抬不起来头。 羽箭密集的令人心悸,城墙上甚至砖石的缝隙里都插着羽箭。城楼上铺了满满的一层白羽,看起来带着一种惨烈的壮观。在远程武器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燕云军三度攻上了城墙,若不是王咆亲自带着预备队上城厮杀,谁也不敢说燕云军会不会创造出半ri攻破洺州的奇迹来。 “陛下……” 夏侯不让的脸se也难看到了极致,听王咆这样责骂心里也冒出了火气。 “陛下,您也看到了,燕云军的抛石车实在太多太厉害,而他们手里那不知名的火器,威力犹还在抛石车之上。臣麾下的将士们不是不拼命,可是一开始就损失惨重,难道让他们跟石头拼命?” “你!” 王咆的目光狠狠的盯在夏侯不让的脸上,但却没有发作:“是朕心里太急了,夏侯将军……自燕云贼攻城以来你一直坚守在城头上,朕知道你也尽心尽力了。不过还是希望夏侯将军能多担当些,朕既然将防务的事都交给了你,还是信得过你的。” 夏侯不让在心里冷笑一声,心说你除了自己之外新的过谁? “陛下放心,臣之前说过,臣与洺州城墙共存亡,只要臣还有一口气在,就会站在这城墙上寸步不退!” “有夏侯将军在,朕心实安。” 王咆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城墙上那些歪七扭八坐在地上休息的士兵,脸se逐渐恢复了平静但心里却依然难以平静。燕云军的攻势超乎寻常的猛烈,他知道一定是李闲察觉了自己的安排。说来说去,李闲还是担心齐鲁根基之地遭到破坏。那些草原蛮子就好像野狼一样,只知道烧杀劫掠,到了哪里都好像蝗虫过境一样。 齐鲁,是燕云军如今最大的屯田之地。 齐鲁不乱,燕云军就算败了也不必担心没用退路。 就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王咆才会想到这样一个行险的主意。孤注一掷,确确实实的孤注一掷。现在处于他这个位置上,想要不死不倒只能行险。他知道自己和李闲相比,根本就没的可比。 李闲现在坐拥四海,雄兵百万。手下有的是能打的将军,能战的士兵。有数千万计的百姓,有大隋当年建造的那些巨大的粮仓,有兵员,有数不尽的钱财。而他呢,现在手里的本钱不过是二十万战力完全和燕云军无法比拟的新兵,一座孤城。 如果不出险招,怎么可能打的赢? 孤注一掷,若是赢了那便是老天垂怜。若是败了,也算对得起自己这份壮志。 “这才第一天!” 他大声说道:“朕的江山社稷,要万万年!” …………夏侯不让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抬脚把身边的一具周军尸体踢开:“他说的倒是轻巧,什么赏赐一百亩勋田,什么赏赐银子百两,每个人都封校尉……这话就算说的再响亮,谁信?当初大隋大业年间杨广被突厥人困在雁门的时候,这样的承诺也做出过。可是等他脱困之后却只字不提,寒了多少士兵的心?” 关闭<广告> “可咱们皇帝陛下倒好,这个时候许诺这些赏赐有个屁用!” 他手下亲兵校尉罗大海也讥讽道:“就算真坚守了一个月,难道燕云军就肯退?现在挡在燕云军前面的就一座洺州城了,莫说一个月,就算一年燕王李闲也不可能退兵!大不了留下二十万大军围个二三年,到时候城里的人全都饿死了打都不用打。一百亩勋田……真说的出来,他拿什么给?洺州城就这么大,没有田地难道分城砖?一块城砖替代一亩田?” 罗大海往前凑了凑说道:“大将军,我看裴矩说的有道理。” 夏侯不让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洺州城固若金汤,即便守不了一个月,难道连半个月也坚持不住?可今ri见识了燕云军的手段我才惊醒,这样打下去,只怕洺州根本就扛不住几天!” “与其城破之后等死,还不如早作打算!” “打算?” 夏侯不让叹了口气:“据说燕王是个极难揣摩的人,万一不战而降反而被他看不起!我听说燕王手下大将张公谨当初就是因为死守长安,让燕云军损失不小,反而得到了燕王重用。由此可见燕王对忠义看的很重,所以……” 他压低声音道:“我打算再守几ri,尽心尽力的守,也要让燕王知道守城大将是我夏侯不让,否则急着投降的话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能得到重用?再说,现在王咆盯的太紧……城中的兵力也还充足,仓促起事难免会出纰漏,让王咆察觉了就完了。过几ri,在守城最艰难的时候突然反戈一击,让王咆措手不及!” “大将军有勇有谋!” 周大海谄媚道:“这件事成了,燕王也会对您刮目相看!” 裴矩府裴矩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费六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燕云军的谍子,你不肯承认,我敬佩你的勇气和毅力。现在你是死路一条,我也死路一条……想想倒是可笑,我半生荣华,却死的还不如你壮烈。” 费六冷冷笑了笑:“裴大人,我已经招供你又何须再来说风凉话?” 裴矩摇头:“我自己尚且xing命不保,哪里有闲心思讥讽你。我来找你……是因为现在燕云军攻城很紧,这府邸里看守的松懈了些,我想办法放你出去……你带我到你们谍子藏身之处,等城破,你能不能替我在燕王面前说几句?” “裴大人……你心已经乱了。” 费六不屑的看了裴矩一眼:“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确实贪生。但对我来说,死也没什么可怕的。而你怕死已经到了慌不择路的地步,你来求我?哈哈……有意义吗?” “唉……” 裴矩不由得点了点头:“想不到让你说中了心思,我确实怕死……也舍不得荣华。” “那就去干能保住你xing命保住你荣华的事,何必找我多言?” 费六讥讽了一句,闭上眼不再说话。 “保住我荣华xing命的事?” 裴矩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自嘲笑了笑道:“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吃过午饭之后,李闲到了达溪长儒的帐篷里,看着躺在床上休息的老人歉然笑了笑:“还是食言了,本打算到了洺州把事情都交给徐世绩,我便陪着您往草原上走一趟。可出了些变故,暂时脱不开身。” 他挨着床边坐下来,为达溪长儒拉了拉被子:“不过战事用不了多久,等陈雀儿和李道宗薛万彻他们那边的消息回来,咱们就出行。” “不用” 达溪长儒笑了笑道:“其实想去塞北,无非是想让你多陪陪我这个老头子。现在整ri都能看着你,哪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最近越来越懒了,倒是整ri躺着和小狄青青她们说些话很惬意舒服。” 李闲刚要说话,忽然外面有近卫急切道:“主公,徐世绩大将军请您回大帐议事……洺州城里,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李闲嗯了一声,帮达溪长儒将被子盖好后起身:“师父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让小狄过来陪你。” 说完,他转身出了大帐。 回到中军大帐的时候,军中几个主要将领已经到齐。 “主公!” 徐世绩的脸上带着些喜se:“咱们去那边高坡上看!” 他将手里的千里眼递给李闲,李闲笑了笑也不问什么事,快步上了那座遥遥对着洺州城南门的高坡,站在最高处,他举起千里眼往洺州方向观看。 “起火了?” 李闲放下千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难道是吴不善他们做的?” “不像是谍子们做的!” 徐世绩指着南门方向说道:“火势很大,而且不是一处两处,整个南城差不多同一个时候都烧起来了,大火是突然起来的,咱们在城中的人手不多,不可能同时点燃这么多地方。而且,刚才臣派人靠过去,城中喊杀声很大,似乎有很多人在厮杀。” “不是咱们的人,还能是谁?” 李闲皱眉,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谁在这个时候在王咆背后捅了一刀子。
第八百二十九章 有人要见你 第八百二十九章有人要见你 城门虽然还没有被冲开,但洺州城里的厮杀看起来竟是比燕云军攻城还要惨烈些。[ . ]城墙上的周国守军一边要与城外疯狂涌过来的燕云军厮杀,一边还要防备着身后不时飞过来的冷箭。 燕云军持续了两个时辰的第一次攻势才消停下来,忽然从城中杀出来一队人马,穿的还是周军服饰,可右臂上都缠了一条白布,如惊涛上岸一般涌向南门,很快就把城下撤换下来休息的守军砍翻了一片。 这些人就好像突然从地狱里钻出来似的,骤然出现。 周军的预备队上城之后,换下了已经厮杀了两个时辰的守军。这些几乎个个带伤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大批的不明来历的士兵就杀了过来。根本就没有任何交谈,直接杀上来见人就砍。 这些右臂上缠了白布的士兵凶悍的好像恶魔,从厮杀一开始就红了眼睛。城下休息的周军士兵淬不及防,几乎是顷刻间就被放翻了数百人。若不是王咆在城门附近特意留了不少人马防御,这些突然杀出来的士兵或许就能一举将城门夺下。 站在城墙上的王咆看着下面的混乱脸seyin沉,回头看了夏侯不让一眼冷冷的问道:“夏侯大将军,你能告诉朕那些人马是哪儿来的吗?” “臣这就下去平叛!” 夏侯不让不敢解释什么,招呼了手下几个亲信将领就往城下冲。王咆吩咐几个亲信指挥守军抵抗燕云军的进攻,他带着几十名侍卫也顺着城墙走了下去。 那些叛军因为杀出来的突兀一开始占据着绝对优势,但毕竟兵力稍显不足。一鼓作气没能夺下城门之后,渐渐的被周军逐渐顶了回去。 夏侯不让带着人赶过去支援后,那些叛军的优势逐渐丧失。 而夏侯不让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将军,不好了,东城三门都被人突袭,西城也有一座城门被叛军围攻,北城还没有消息过来,但只怕也有叛军攻打。尤其是东城,三门都十分危急,再不分兵救援只怕城门就要失守了!” “你们将军呢!” 夏侯不让大声问道。 “将军……战没!” 正在这个时候,王咆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听到那士兵的报告脸se顿时一变,他忍不住快步走过去一把攥着那士兵的前襟急切问道:“说清楚,有多少叛军攻打城门!” “陛下……围攻东城的叛军不下万人,分作三队攻打三门,城墙上的守军被燕云军黏着根本撤不下来,再不支援的话只怕城门不保啊!” “叛军……哪里来的叛军!” 王咆的眼睛里逐渐变的赤红,回头看向夏侯不让怒问:“城中兵马朕都交给了你,你倒是告诉朕,这些叛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手下的士兵暗地里谋划了这么大的yin谋,你做大将军的难道一点也没察觉?!” 夏侯不让连忙解释道:“陛下,臣虽然是城中兵马大将军,可大部分兵马是陛下你自清漳带回来的和城中招募的新兵,臣根本就不了解啊。至于是什么人暗中谋划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臣属实不知……不过,将军独孤意,王崇林,曹晖等人今早登城的时候就没有看到,臣派人去找,也没有找到。”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报!” 王咆大怒,恨不得一脚将夏侯不让踹翻:“裴矩虽然是个小人,但有一件事他看的很准。他之前就跟朕说过,夏侯不让你不堪大用!是朕糊涂了,竟然信了你这草包白痴!” “臣是草包!” 夏侯不让也来了火气,转身就走:“陛下现在可以找个不是草包的人来指挥队伍!” “你!” 王咆震怒,看着夏侯不让的背影嘴角颤抖了几下,忽然从腰畔将横刀抽了出来,一刀捅进了夏侯不让的后腰里。夏侯不让啊的惊叫了一声,缓缓的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咆。王咆已经红了眼睛,一脚将夏侯不让的身子踹翻在地,狠狠的剁了几刀将夏侯不让的脑袋剁了下来。 “钟山!带上禁军赶去东城平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叛军夺了城门!” 他手下亲信钟山应了一声,带着几个部下往宫城方向冲了过去。禁军戍卫宫城,有万余人,是王咆入主洺州城之后从清漳大营兵马中jing选出来的jing兵。这万余人是王咆最后的底牌,现在却不得不提前亮了出来。 只是钟山带着侍卫杀开血路才冲出去一条街,就被十几个禁军士兵拦住。看那些禁军士兵的身上竟然个个带伤,有一人更是被砍掉了半个肩膀,血顺着大街一路洒了过来。 <-宫有叛贼造反作乱,叛军已经杀进公里去了!” “啊!” 钟山吓了一跳,面无血se。 …… …… 雄阔海带着人马攻打南门,整个上午损失了超过两千士兵,终于将南门炸开来一个大坑,厚重坚固的城门被炸烂,里面读者的砖石也被炸碎了不少。但洺州的城门洞很深,超过二十米长的门洞想用炸药彻底清理出来显然也是极难的。 两个时辰,实在不能攻破城门的情况下雄阔海下令士兵撤回来休整。已经冲杀了两个时辰,士兵们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 才吃过午饭,雄阔海得到燕王殿下的军令,下午时候他的人马休息,换由裴行俨的人马继续攻城。雄阔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歹吃了些东西找了个太阳能晒到的地方随意躺下来,准备眯一会儿。 可他还没有睡着就被一阵马蹄声惊醒,坐起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中军的传令兵挥舞着令旗飞奔而来。 “主公军令,雄将军立刻率军进攻雄图门!” “裴行俨呢?!” 雄阔海起身接过令旗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那传令兵大声道:“裴将军带着人马正在冲杀,只是洺州城中似乎起了什么变故,周军内乱,主公下令全线进攻,军稽处二部的火药大部分都在雄将军军中,所以主公特命我火速传递军令!” “我知道了!” 雄阔海应了一声,下令亲兵吹响号角。 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士兵们听到号角声诧异了一下却没有耽搁,很快两万人马集结起来,甚至连雄阔海的重甲陌刀营都也跟着集合。雄阔海下令重甲随时准备进攻,亲自带着两万步兵再次压了上去。 这次进攻,城墙上的羽箭明显稀疏了一些,也不知道到底城中出了什么样的变故,竟是城墙上的守军都不得不抽调人马下去。雄阔海想不出来,但他知道这个机会却是千载难逢。雄图门是燕云军主攻的城门,上午时候已经炸开了一些,接替进攻的裴行俨又炸开了一些,雄图门的城墙甚至都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把火药都运到城门那边!” 雄阔海大声下令,带着大部人马猛攻城墙。裴行俨派了至少三千人组成盾阵掩护二部的人手在城们内装置火药,雄阔海的人马想挤也挤不过去。两万士兵加入,上万名弓箭手对城墙上进行覆盖式的打击。本来城墙上的周军就已经乱了,此时燕云军加强攻势之后防御的强度立刻就降低了不少。 趁着守军抬不起头的机会,无数架云梯竖立起来搭在了城墙上。身穿黑se皮甲的燕云军士兵chao水上涨一样顺着云梯往上爬,那些庞大的攻城楼车也缓缓的靠了过来,楼车上的弓箭手居高临下she箭,慌乱不堪的周军哪里还有什么斗志。 一声一声的轰鸣在城门洞里炸响,巨大的气浪甚至将城外的燕云军箭阵都吹的一阵阵摇晃。 裴行俨亲自带着人在雄图门外督战,雄阔海则将重甲陌刀营尽数都布置在裴行俨的盾阵后面,一旦城门破开,最先杀入城中的就是他的重甲陌刀。陌刀营的人一旦进了城,只怕城内的周军再想拦都拦不住了。 楼车上的燕云军士兵在靠近城墙之后,抽出准备好的木板搭在城墙上,踩着木板冲了下去,很快,城墙上的周军就再也没有能力往城外she箭。先攻上城墙的燕云军并没有急着往前冲,而是几十人一伙稳住阵型,护着身后的云梯接应更多的袍泽杀上来。 被抽调了一半人马的守军逐渐抵挡不住,被越来越多的燕云军压的节节后退。<-宫的方向赶去。<-宫收拢禁军,可到了宫门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机会了。就连禁军中都有不少人的右臂上缠着白布,可见造反之人早就已经算计好了,只等燕云军攻城,他们立刻就分兵攻打城内各紧要处。<-宫已经失守。宫内的阉人宫内,还要太才选进宫没多久的嫔妃都已经被处死。偌大的一座攻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地狱。叛军杀进宫里之后,见人就砍,随处可见宦官和宫女被砍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尸体。 “到底是谁!” 王咆又惊又怒,身子都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 …… …… 裴府 城内大乱之后,吴不善立刻就嗅到了机会。他将所有密谍召集起来,又在城中特定的地方留下飞龙密谍的暗号。当叛军进攻万chun-宫的时候,他已经把军稽处的密谍分派出去抢夺城里的粮仓。而他则带着二十几个看到暗号找来的飞龙密谍杀进了裴府,裴府里的王咆留下的守卫大部分已经逃了,所以杀进去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吴不善找到费六的时候,这个一直很开朗的小伙子已经奄奄一息。 当看到吴不善的时候,气若游丝的费六忍不住笑了笑,费力的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裴矩的尸体:“档头……我是不是很牛-逼?这个家伙……这个名气很大……的家伙,竟是被我……被我说的羞愤不已……自杀了……” “牛-逼!” 吴不善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俯身把费六抱起来大步往外走:“我现在带你去看郎中,你别说话也别闭眼,放心……等你的伤好了,大档头肯定升你做档头,到时候你就能带着碟子们出任务,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真……真好……” 费六艰难的笑了笑,眼神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给我烧……烧一套军稽处档头的官服……我估计……我没机会穿上了。” 他看着吴不善因为激动伤心而通红的脸se,抿着嘴微笑:“档头,你的脸今天一点都不白……不白……” 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再也没有了生机。<-宫 王咆下令手下士兵进攻,可跟着他跑回来的士兵们却没有立刻执行命令。他们中很多人都犹豫起来,有的人更是丢掉了兵器脱掉军服转身就跑。王咆挥刀接连杀了几个人,可杀的人越多,跑的人也越多。 “王咆!” 正在这个时候,早晨夏侯不让点将的时候没有到场的将军独孤意出现在宫门口,他指了指身后说道:“进宫,有人要见你。”
第八百三十章 老友 第八百三十章老友<-宫的时候,南城雄图门也终于扛不住燕云军的火药被炸开,堆积在门洞里的砖石被硬生生推了出去,里面的守军被激荡起来的碎石打伤了不少人。{.而就在城门破开的同时,那些右臂上缠着白布的叛军士兵开始有秩序的撤退。不仅仅如此,当燕云军已经入城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在东城和西城攻打城门的叛军也立刻撤走,朝着万chun-宫方向集结。 <-宫的士兵,竟然不下两万。这些士兵聚集在万chun-宫外,将皇宫团团的围住。不进宫,也不散去。 王咆跟在独孤意身后,他这样冷硬心肠的人竟是都不敢去看四周的场面。皇宫里到处都是尸体,那些宫女和宦官的尸首大部分都支离破碎,就连一具完整的都难找出来。过道上的血顺着砖石的缝隙流淌,踩在上面发出唧唧的声音。 王咆甚至错觉,那血黏住了自己的靴子,就好像有无数双冤魂的手拉着自己的脚一样,寸步难行。 “是谁要见朕。” 王咆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一些。 “就在御书房里等你。” 独孤意没多说什么,低着头继续走路。 “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王咆指了指遍地的残肢断臂:“这些宫女和阉人又没有什么罪过,他们不过都是下人,每ri里做些打打扫扫伺候人的事,何必要赶尽杀绝?” 独孤意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着王咆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他们伺候过你。” 王咆的脸se骤然一变,忍不住攥紧了腰畔的横刀。 独孤意的眼神轻蔑的在王咆的手上扫过,继续往前走了出去:“你现在手里的横刀除了自杀之外毫无用处,而我可以很认真负责的告诉你,即便你自杀……你的尸体也会被我们剁碎了喂狗。不过如果你现在有勇气自杀倒是好一些,因为我不敢保证我们杀你会比你自杀要痛快些。” “朕现在还不能死。” 王咆的手离开刀柄,举步跟了上去:“朕是一个容易钻进牛角尖的人,当朕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谋反的时候,朕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似的。不弄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朕怎么可能死的踏实?” “这句话说的还像是个汉子。” 独孤意冷笑了一声,不在说话。 走到御书房门前的时候,独孤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走向一边。此时宫里到处都是右臂上缠着白布的叛军,所有反抗的人都被杀绝。王咆丝毫也不怀疑,他布置在万chun-宫里的万余禁军jing锐已经不存在了。 当看到御书房门口一字排开站着十几个造反的将领的时候,王咆的心里隐隐一动。他脸se忽然变得平静下来,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走进御书房的门。 当他走进门看到书桌后面坐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惊讶,甚至还释然的笑了笑。 “也就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一点……朕只是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个胆子一直躲在洺州城里而没有逃走。” 书桌后面坐着的男人已经头发花白,四方脸,络腮胡须,身形魁梧。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普通的灰se布衣,可他看起来竟是比王咆更像是一位帝王。 事实上,他确实是一位帝王。 窦建德 “在朕面前,你竟然也敢自称为朕?” 窦建德冷冷笑了笑,看了看桌案上的玉玺忍不住叹了口气:“也对,毕竟你成功过,把朕的大夏变成了你的大周。” 王咆笑了笑,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窦建德语气平静的问道:“朕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既然你有能力暗中控制了那么多人马,为什么不早点把我赶下台?趁着燕云军攻城的时候动手确实容易成功,但难道这不是在给李闲帮忙?你就算杀了朕,抢回了那把椅子,还有什么意义?凭你手里那几万人,难道还能挡得住已经杀进洺州城的数十万燕云军jing锐?” “因为我要做的本就不是抢回这把椅子。” 窦建德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没有再自称朕,而是我。 “不是抢回这把椅子?” 王咆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那朕更不能理解。” 窦建德站起来,缓步走向王咆:“我要的仅仅是杀了你,就这么简单。之所以我在这个时候动手,你说的没错,因为这个时候成功的可能最大。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我得为忠于我的儿郎们找一个好归宿。” …… …… 王咆思索了很久,也没明白窦建德的意思。 “朕从你的手里抢走了龙椅,这一个理由已经足够让你满怀恨意。你要杀朕,朕理解。朕不理解的是你怎么就甘心为李闲做嫁衣?” 窦建德摇了摇头:“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有权力和yu望,其他的东西你早就已经都是去了。在洺州城里躲着的这几个月我想了很久,然后我发现我并不是如何的恨你抢走了我的皇位。如果仔细认真的追究,那皇位是我自己丢了的而不是你抢了去的。大夏国是我一手建立,我一直将大夏看做自己的私产,只怕被别人抢走,只怕不能让我的子子孙孙都坐在那把椅子上……所以我做了太多的错事。” “如果不是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以为你能成功?” 窦建德问。 王咆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不能。” “恨你,不是因为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 窦建德走到王咆身前,俯身看着王咆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而是你杀了我的妻子。” 王咆坐着,窦建德站着。 所以王咆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显得有些弱小,窦建德俯视着他的目光并不凌厉,可是却让他的心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不是个合格的妻子,我曾经一度想抛弃她,甚至……有一段时间我想杀了她。因为她的妒忌心太强,因为她太霸道。她总是为自己家里人考虑,总想着让我把朝权不要交给别人,最好都交给她们曹家的人才对。我一直以为她只剩下了自私……她死之后我忽然想明白,原来她的自私,是为了我而自私。” “她想让我把朝权交给她的家人,是因为她同样不相信别人。她怕我的国家会被人窃取,所以才会迫切的想要让她的家人来帮我。那ri在逃出皇宫之前,萧怡甄曾经挑拨我……让我抛弃我的妻子,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明白,再美的女子也不如陪伴了我一生的妻子。” “为了让我能安全逃出皇宫,她找了个借口独自离去。我知道他是怕连累我,因为身边带着一个女人,我极难逃过你手下士兵的搜索。我疯了一样在皇宫里寻她,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第二天我知道了,你的人抓到了她。” 窦建德看着王咆的眼睛,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深切悲凉的说道:“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在准备替她报仇。现在想想,这段ri子以来我竟是没有想过一次夺回那把椅子。幸好……我虽然做了许多错事,但军中将领和士兵们忠于我的要远比忠于你的多。独孤意他们都是你父亲王伏宝手下的老将领了,之所以没有因为你杀王伏宝而立刻反了你,就是因为当时我就藏在独孤意军中。” “你一直在找我,却怎么可能想的到我就在军中藏身?” 窦建德道:“我没让独孤意他们立刻反了你,是因为我想为他们谋一个好的出路。就算我以前动手,也照样能杀了你,但那又能怎么样?大夏已经亡了,就算我重新坐回那把椅子上,也夺不回整个江山。所以我才会一直等待,等到燕云军攻城的时候我才动手。这样……独孤意他们投到李闲麾下,也算是有个安稳的前程。” “至于我……” 窦建德忽然探出手掐住王咆的脖子:“只要能杀了你,还有什么遗憾?” 王咆本能的想要挣扎,但却立刻被他身后的几个士兵按住。掐住他脖子的窦建德并没有立刻杀了他,而是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挂在墙上,点上三炷香。 那画像,是他的妻子曹氏。 …… …… 李闲预计了很多种攻破洺州的方式,他甚至想到了如果洺州真的固若金汤,那就拼着损失也要将城墙炸坍塌下来一片。不能从城墙上爬过去,那就把城墙拆了。这已经是中原天下最后一块挡在他面前的石头,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哪怕损失的大一些,哪怕毁掉这座城。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进洺州会是这样一种方式。不是之前留在了洺州城内的密谍建立了奇功,也不是王咆手下的将领和臣子们为了他们自己而投靠过来。进洺州比预计的轻易许多,是因为窦建德竟然在这个时候在背后捅了王咆一刀。<-宫外那两万余夏军士兵,是最后一批还没有放下兵器的敌人。 见到了骑大黑马身穿黑se甲胄燕王,两万夏军士兵忽然将手里的兵器丢弃在地。他们没有下跪,也没有其他的表示。他们只是目光有些忐忑的看着这个如今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等待着这个人做出决定。 到了宫门外的时候,李闲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对于这些夏军士兵,他知道如何安置。 “愿意留下的,按老兵发放粮饷,今ri的军功可以折十亩勋田,再加二十贯钱的奖赏。不愿意留下的,每个人发五十贯钱,发放凭证,回家之后也可以得到十亩勋田。不管是留下的还是想走的,一律按照燕云军老兵的待遇办理。” “谢燕王!” 被窦建德赶出来在宫门外迎接李闲的独孤意等人听到李闲这番话之后拜倒,那些丢掉了兵器的夏军士兵爆发出一阵欢呼。<-宫大殿,低声道:“在等您。” 李闲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随从不要跟着,缓步走进了皇宫,就在大殿前不远处,一棵歪脖垂柳下,一身灰se布衣的窦建德对李闲招了招手,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第八百三十一章 大定 万se。窦建德就站在一个歪脖垂柳下,一袭灰se布衣,两鬓斑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的有些单薄,身子微微发抖。此时的他看起来哪像是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 李闲出现在宫门外的时候,窦建德对这边招了招手。 他见过李闲,但也只是依稀记得相貌。本来李闲这样的男人就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即便只是远远的看着也能让人很久之后依然还有印象。窦建德看到宫门外来了大队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到了,他就知道必然是李闲无疑。<-宫的规模比不得长安太极宫,但宫里面的仆从下人未见得就比太极宫里少。可一番杀戮之下,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宫女和宦官的尸首到处都是,最让人心里一动的就是蜷缩在墙角被乱箭she死的一个小宫女,看模样也就十四五岁大小,身子抱成一团蜷缩在那里,即便死了,脸上那种惊慌恐惧还是那么清晰。 李闲走的很慢,窦建德也不着急。 等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有短暂的沉默。 “谢谢。” 最终还是李闲先开口,说了声谢谢。 “谢我帮你打下了我的都城?” 窦建德问。 李闲摇了摇头道:“今ri攻城我部下损失近五千人,若不是你选择这个时候诛杀王咆,我麾下的儿郎会死去更多人,我谢你,是谢谢你让我的部下少了很多死伤。” 窦建德一怔,随即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你是谢我帮你完成了雄霸天下的伟业。”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不是什么难事。” 李闲淡淡的回了一句。 窦建德嘴角挑了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自信和霸气,便是起兵之后依然战战兢兢,唯恐丢了自己好不容易博来的前程。即便是登基称帝之后,我也没想过夺天下会是一件简单轻易的事。” “我也没觉得是简单的事。” 李闲也笑了笑:“若我不是占尽优势,这样矫情sao-气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若胜者是你,或许你会说的比我还要轻松简单些。” “你这人太现实。” 窦建德摇了摇头:“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你打算跟我说些什么?” 李闲沉默,没有回答。 “最起码应该说声一路走好。” 窦建德释然道:“你我相争这么多年,最后时刻若是你能祝愿一声,料来在黄泉路我走的也会安心踏实不少。” 李闲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窦建德忍不住再洗笑了起来:“你比我想象中要好上不少,最起码没有虚伪的说什么留下我的命之类的话。如果你说了,我或许会看不起你。年轻人能有这样的心智和坦诚,殊为不易。” “你乃河北猛虎,虽伤犹凶,不敢留。” 李闲语气真诚的说道。 窦建德嗯了一声说道:“之所以我还没有自己戳自己一刀,而是等你到来,是因为我有一件事相求,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我。” “你说。” “我妻子曹氏死于王咆之手,我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如果你愿意帮这个忙的话,请将她的尸首与我合葬……感激不尽。” “好” 李闲点了点头:“我会尽全力。” “多谢” 窦建德抱了抱拳,捡起地上的一根麻绳往歪脖树上抛。李闲摇了摇头道:“这个死法有些委屈你了,而且这样死去的人死后的样子总会很难看。我军稽处二部有秘制的毒药,无味无觉,死后面容如常。等我找到你妻子的尸首与你合葬,你们地下相聚她也不会嫌弃你死的难看。” 窦建德愣了一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话若不是从你口里说出,我一定会生气。” “还有一个问题。” 李闲回头看了一眼那遍地的死尸:“为什么要把这些人杀尽?” 窦建德想了想回答道:“虽然我已经败了,但我十年拼争总不能什么都没留下。我死……还是要带些人下去伺候,人间为豪杰,死后也要为鬼雄。” 关闭<广告> 李闲问道:“你应该多带些兵马。” 窦建德哈哈大笑:“这城里所有兵马留给你……让你今后都不安心。” 李闲叹了口气,从鹿皮囊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窦建德接过来之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随身会带着毒药?” 李闲微笑道:“我从小就有一个决心,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改变。如果有朝一ri我抗争不过命运而不得不死的时候,我必须死在自己手里。而我这个人又太臭美了些,不想上吊留下一个长舌鬼的模样。又怕疼,不想用刀子自杀。所以只好随身带着毒药,而且还是吃了之后不痛苦的那种毒药。” “死都想死的舒服些。” 窦建德感慨道:“这天下不归你手,还能归谁?” …………徐世绩等人只看到燕王殿下和窦建德在大殿外那棵歪脖柳树下交谈,两个人不时发出笑声,看起来相谈甚欢,徐世绩却看的忧心忡忡,燕王殿下和窦建德越是笑,他就越是担心。当看到窦建德往歪脖树上挂了一条麻绳的时候,他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些。可燕王殿下却阻止,这让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他回头看着裴行俨和雄阔海说道:“若是一会儿主公走回来而窦建德未死,你们两个便进去。” 裴行俨和雄阔海两人点了点头,裴行俨道:“元帅放心,窦建德无论如何都要死。”<-宫外面就有至少两万依然对他念念不忘的士兵,他不死……那些降兵就不会安分。” 徐世绩嗯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后举步往宫里走了进去:“我去请主公出来,你们两个便进去。不要当着众人面动手,最好让他留下一具全尸。一会儿把那些降兵都召集起来,就说窦建德自杀身亡。” “喏!” 众将应了一声,都忍不住回头看向不远处那些已经放下了兵器的夏国降兵。 可就在徐世绩刚刚走进宫门的时候,李闲却已经转身往回走。站在歪脖柳树下的窦建德看着李闲的背影叹息一声,然后转身走进了万chun-宫大殿。 徐世绩一愣,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李闲一直走到徐世绩身边,停下之后拍了拍徐世绩的肩膀:“让他自己安安静静的走,他不缺这个勇气。” 徐世绩点了点头问道:“如何善后?” 李闲没有回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按帝王礼仪发丧,孤要亲自扶灵。让窦建德手下降兵尽皆戴孝,就葬在城外窦建德已经建好的陵墓中。贴告示出去,安抚洺州城内百姓。那些宫中死了的阉人和宫女,一并葬了。” “喏!” 徐世绩应了一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河北之地民风彪悍,窦建德虽然近几年失了人心,但经营河北多年,还没有攻克的州郡难免还会有念着他情义之人。对河北各地的官员,除了贪财枉法的十恶不赦之人,其他人一律官居原职,最起码近期内不要动。派人往各处,把窦建德自杀的消息散出去。告诉那些还据城而守的夏国官员,若诚心投降,孤不会滥杀一人。” “另外……想办法找到皇后曹氏的尸首,王咆手下的亲信应该知道,不管找不找得到,都是找到。” “臣明白!” 徐世绩点头。 李闲想了想又吩咐道:“大张旗鼓的去找,让全洺州百姓都知道咱们在找,让河北之地都知道这件事。快马加鞭赶去薛万彻和李道宗军中,被他们困住的那十几万周军,其实心中还是认窦建德的,王咆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情分,不值得怀念。让薛万彻和李道宗的兵马打白幡穿孝服,三ri之内不进攻,就说是为窦建德发丧……若是那些周军不降,那便都屠了。” “臣明白!” 徐世绩重复了一遍,心里充满了对李闲的钦佩。 他本来还想劝李闲,治河北不宜太过强硬。河北之地民风太硬,若是压制的过于严苛难免会有人挑头生事。再打出为窦建德报仇的旗号,若是不及时平灭难免会成为心头大患。听李闲这样说,显然是也考虑到了这一层。 河北是百战之地,而窦建德经营河北这些年,也确实为百姓做了不是事,百姓们难免对他有所怀念。 “治官是一层,治民才是根本……回头派人去各郡县张贴告示,河北之地所有郡县,免一年钱粮赋税。百姓不想乱,即便有人想趁机作乱也乱不起来。” 李闲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另外,我会吩咐军稽处的人盯着,若是军中之人有飞扬跋扈之举,欺侮窦建德的降臣,一律不得宽赦,杀无赦。窦建德手下的人能留着的都留着,最起码三年之内不能动的太多。慢慢来,不急。” 徐世绩长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主公还要出塞?” 李闲笑了笑道:“知道你肯定要拦着孤,但这一趟必然是要走的。应允了师父,还应允了别人……不能不去。” “至于长安城里的那些人……孤出塞之前也不想走的不踏实,本是去游玩的,以后只怕也没机会了。既然玩就玩的自在些,让罗士信和裴行俨带三万jing骑星夜兼程赶回去,不要透露一点消息,对军中诸将……就说他们两个是去追铁勒人的。” “臣遵旨!” 徐世绩忍不住再次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这天下……要大定了。<-宫那大殿里等着,就说孤亲自设庆功宴……让雄阔海带兵去做,孤不是曹cao……焚信收心这种事孤没兴趣做。至于他们的家眷,男丁一律处死不管老幼,女子发配边塞为奴。孤心肠不得不狠一次,这次杀的狠些,杀的多些,以后有人再起这个念头的时候难免会心里发颤。” “喏!”
第八百三十二章 西边 东边 山间小路虽然比不得大隋时候修建的官道平坦,马车行走在铺了一层碎石子的小路上也略显颠簸,但却也多了几分情趣,山中看山,总是比山外看山要多几分韵味。即便这小路在颠簸,看风景的人心情好也就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几百匹高头大马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行,或是因为此次出行不是战事,所以护卫在马车前后左右的jing骑表情也都颇轻松,不时有人低声交谈几句。也有人指着远处山景赞叹一句,每个人看起来都很轻松。 可事实上,这几百铁骑心中哪里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放松。此行虽然不是远征,但比起远征来好像也没少几分凶险。 他们要保护的马车里那个人身份太尊贵,尊贵到不容许出现一点意外。 若真有一点意外,也会引起轩然大波。 马车纯黑se,打造的极结实也宽敞。这马车比普通马车要打上一倍有余,车厢里就算坐十个人也不会觉得太过拥挤。这样巨大的马车一两匹马肯定是拉不动的,拉扯的是八匹雄骏异常的草原良驹。 在马车一侧,一匹大黑马跟着马车小跑,或许是因为百无聊赖,这大黑马不时打一个响鼻。 数百铁骑前进的队形看似散乱,实则分工明确。这几百人乃是从十万jing骑中jing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每个人都是手上也不知道夺了几条人命的百战jing锐。这几百人在外围,贴近马车而行的是十二个青衫刀客。 缇骑加上青衫刀客,马车里那人的身份已经呼之yu出。 大黑马无聊的甩着尾巴,不时看向马车的眼神里都是不满。车窗帘子拉开,一章俊朗的面容出现在大黑马面前。 “再敢撞车,晚上就把你炖了吃肉!” 这面相清俊的当世第一权贵竟然威胁一匹马,而那匹马偏偏听懂了似的打了个委屈的响鼻,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 李闲笑了笑,把头缩回马车里笑道:“这个畜生就好像真能听懂人言似的,算起来它已经陪了我十一个年头了。待回到长安之后就给它找一匹漂亮标志大眼睛双眼皮的母马做娘子,让它好好过ri子。” 啾啾外面的大黑马似乎听到了这句话,欢快的叫了两声。 马车里的人顿时笑了起来,躺在马车里身上盖着一张绒毯的达溪长儒笑道:“我还记得当初在塞北那座无名山上,当时血骑中的人,包括铁獠狼他们四个在内,当然也包括我在内都有些好奇,这大黑马怎么就入了仲坚的法眼。当时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神骏之处,偏生血骑的那些坐骑烈马全都对它服服帖帖。后来才知道……” 他遁了一下,因为车里还有女子便没说出来。 偏是阿史那结社率不知道那段往事,追着问后来怎么样。欧思青青把她拉过来耳语了两句,小丫头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把头扭向窗外看风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忍俊不禁。 “想不想你姐姐?” 李闲问。 阿史那结社率点了点头,却没回答。她没有回头看李闲,也不知道是还因为之前的事而感到害羞,又或是因为其他什么事。这马车里坐着的六七个人都是心思灵动剔透的,除了达溪长儒半闭着眼睛没有看到她眸子里一闪即逝的不舍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敏锐的捕捉了她眼神里的东西。 叶怀袖拉起阿史那结社率的手,没有说什么。她手心里的温暖让阿史那结社率觉得很舒服,所以她带着感激的看了叶怀袖一眼。 “出了燕山,再往北走不了多远就是原来索头奚人的草场,不过现在属于我们伟大的契丹部族大埃斤欧思青青。” 李闲故意转移话题,将车窗帘子拉起来指着外面说道:“我记得那个时候和铁獠狼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在距离这里不远地方放了一把火。那是回来时候的事,现在那片草场应该早就恢复了生机,或是看不出当年那一场大火的痕迹了。” 达溪长儒眯着眼睛笑道:“这草原上总是有很多回忆,可回忆就在人的脑子里而已,人已经老了,可草原上看起来却永远有勃勃生机似的。” 张仲坚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那段ri子没跟你们在一块,想想也有些遗憾。” 张婉承撇了撇嘴道:“有什么遗憾的,要遗憾也是他们遗憾才对。” 李闲连忙拍马屁道:“就是为了弥补我们的遗憾,所以这次才带上姑姑您。” “哎呀,你的意思是这次出行完全是为了弥补你们的遗憾,我和你阿爷就是你们弥补遗憾的工具?” 李闲哑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求助的看向身边几个聪慧的女子,却发现她们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叶怀袖对张婉承竖了竖大拇指赞道:“犀利” 长孙无垢赞道:“霸气” 欧思青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好不容易想起个词汇连忙不甘落后的说道:“够爷们儿!” 他们说说笑笑,马车外面的前后左右四个骑马而行的大汉也跟着笑。他们是血骑四虎,他们再一次跟在达溪长儒身边踏入大草原。外围负责jing戒的铁骑却把心思都放在观察四周的环境上,不敢有一点松懈。 可是即便他们再细心,也不会发现三十里外有一队人马往相反的方向纵马而过。那是十三个女子,风尘仆仆。 关闭<广告> 三十里外,正月催马追上最前面的阿史那朵朵有些疲惫的说道:“小姐,要不要歇歇?” 阿史那朵朵擦了擦额头上汗水,指了指已经出现在面前的大山说道:“过了燕山入了关之后再歇,还有很远的路要赶。” …………长安城大明宫北衙胜屠小花将厚厚的一摞纸张递给坐在椅子上的谢映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冷茶后觉着心里也畅快不少:“这人名单上基本上已经齐全,属下这几ri核对过,军稽处暗地里布置的谍子全都动了起来,应该不会差什么人。这些家伙自以为做的缜密妥当,哪里知道别说是这长安城,便是整个天下若是军稽处的人想查,又怎么可能有事查不到?” 谢映登笑了笑,将那份厚厚的人名单从头至尾极认真的看了一遍。 “事涉有国公爵位的三人,皆是李渊朝时候的老臣。陇右世家的几个掌门人,怕是嫌弃自己活的太长了。侯爵以下官员十三人,也差不多都是李渊当初的手下。其中一大半也是出身陇右世家。从五品以上的官员六十七人,四品以上十二人,三品以上两人。这第一页的人名不过七十几个……后边的没一页纸上最少也有二百个人名。” 胜屠小花道:“一共三十六页,仆从下人的名字没有在列。” “男丁多少?” 谢映登问胜屠小花回答道:“一千六百七十八人,其中五十岁以上的老者二百六十一,十四岁一下的孩子二百九十九。这些世家大户中有不少族人在外敌任职,很多人都已经做到了县令,县丞,甚至郡丞,郡守的职位。真要是动起手来,军稽处的人就差不多都得撒出去。为了保证差不多在同时拿人,距离远的谍子就先出发,距离近的再等一段ri子。” “嗯” 谢映登点了点头道:“城里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便是杜如晦大人和程名振将军也不知道,吃过午饭之后派车把他们两个接到北衙来。多绕几个圈子,多换几辆车。” “属下遵命……为什么是吃过午饭再把两位大人接来?” 胜屠小花忍不住问道。 谢映登认真的回答道:“省了管饭。” 胜屠小花忍不住噗的一口把刚喝进去的冷茶喷出来,心说谢大档头难得幽默一把,可这幽默一次就能把人笑死。堂堂军稽处大档头,北衙南衙这两座将来能呼风唤雨的衙门的掌舵人,竟然在算计一顿饭。 谢映登自己也笑了起来,摆了摆手止住笑声说道:“用最快的速度往江都送消息,让万玉楼派人负责捉拿江淮一带那些世家在那里做官的。那个什么正理教不过是屁大的教派罢了,他这段ri子只怕闲的又胖了不少,也该让他干点正事了。” “喏” 胜屠小花轻声应了一声。 谢映登从桌子上拿起另一份名单递给胜屠小花道:“你刚才给了我一份,我现在也给你一份名单。比不得你给我的名单上那么多人,但分量一点也不轻。” 胜屠小花把那份名单接过来大致看了看,随即脸se一变:“这么多?从五品别将以上总计三十九人,四品郎将以上的有十几个。” 谢映登摆了摆手道:“这会差不多已经都死了,我还没回到长安城谍子就带着消息追了上来。主公打算洺州城破之后就把这些人拿下,那些世家之人两边站队伎俩彻底惹恼了主公。你拿着这份人名单,派人挨家挨户的盯着。不管是仆从下人还是家中亲人,一个也不能走脱,先盯着,等主公派回来的人马到长安之后再动手拿人。” 他说世家两边站队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自然,似乎都忘了他出身江南谢家,曾经可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属下遵命。” “还有件事。” 谢映登想了想又吩咐道:“宫里面那人住的院子外面,有多少黑袍守着?” “四十八人轮换。” “等事情了结之后……这四十八人也没必要留下了。竟然让人在眼皮子地下来回传递消息,就算他们都没有被收买留着也没用了。等事情了结调这四十八人出去河东做事,我会安排缇骑在半路等着。” “喏” 胜屠小花心里涌出些许不忍,但很快就抛到了脑后:“就是还不清楚宫里面那个到底怎么打算的,他被困的那么紧,怎么走出去?” 谢映登摇了摇头叹道:“他怎么都走不出去,除非是躺着出去。” …………冷清清的小院子里长满了野草,不时有几只蟋蟀跳出来出现在人的视线中。这不大的院子里不大的一片草丛,就是它们的乐园也是家园。 皇帝李承德搬了一个小凳子又在门口坐下,看着那些跳来跳去的蟋蟀怔怔出神。 手脚粗大的宫女在他身边坐下来,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却不知道皇帝在看什么。她的手在袖口里把玩着那颗分量比李承德藏着的那颗毒药足很多的药丸,笑了笑之后语气温柔的问道:“陛下,您怕死吗?” 李承德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怕死,哪有人不怕死的?” 宫女低下头,丑陋的脸微微泛红:“我不怕……能陪着陛下,就什么都不怕。” 李承德心里一震,看着宫女那张粗糙的脸忍不住鼻子发酸。他心里想着,若是大事真能成,便是真的答应了她让她做皇后也是不错的,虽然她丑,她粗鄙,但她真心实意的对我,这才是最难得的。 “朕因为怕死,才要拼争。” 李承德抬起头,看向刺眼的太阳:“蟋蟀以方寸为家,但朕的家是整个天下。这小院子若不是朕的龙兴之处,那就只能是朕的坟穴。你埋西边,朕埋在东边。那个时候,天下就不是朕的家了,这院子才是。”
第八百三十一章 吃 山还是那座山,只是山上的寨子早已经荒废,那一排木屋已经面目全非,瞭望的木塔也已经坍塌下来。寨子里的土地倒是依然平整,只是早已经布满了杂草。依稀还能辨认出马厩,厨房的模样,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达溪长儒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我记得你就在那间房子里住。” 达溪长儒指着一间已经坍倒的木屋对李闲说道:“每天吃过晚饭后不久,你就会在这屋子外面洗冷水澡。光着膀子打一趟拳,是仲坚教你的拳法。那个时候徒手搏斗不用兵器,血骑中已经没几个人是你对手。” 他转过身,走了十几步在草丛中弯腰捡起来一个模板,依稀还能看出上面用毛笔画出来的圆圈。 “这是你练箭用的靶子” 李闲缓步走到他身边,接过那块靶子仔细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羽箭扎出来的小坑,那时候绑在这靶子上面的草绳早就已经烂掉。这靶子上的墨迹是从草绳上渗透留下的痕迹,并不规则。 看着这些曾经熟悉的东西,他的心里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欧思青青走到一个高坡上站住,手搭凉棚往前看了看忍不住回忆道:“就是在这座山的另一面,我第一次与安之遇到。我在找我的雪雕小灰,那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后来被人追杀就此走丢了,再也没有找到过。” 叶怀袖和小狄她们几个女子站在她身边,能感受到欧思青青回忆里的伤感和喜悦。 “那次是索头奚人的追兵追杀我,恰好遇到在山中狩猎的安之。若不是运气好遇到他,只怕我现在就是这山里雪中埋着的一具枯骨。” 长孙无垢拉起她的手,笑了笑说道:“人生的际遇或许早就已经是上天注定,若不是你和燕王殿下有这段缘分,怎么可能会遇到?” 欧思青青嗯了一声,回头看向叶怀袖笑道:“姐姐,你在草原上建的草庐离这里也不过几天的路程,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叶怀袖点了点头道:“既然到了,自然还是要回去看看。” 达溪长儒道:“都看看,一个地方也不要落下……咱们自出关走到这里用了足足两个月,曾经走过的地方都仔仔细细的看了。这山里已经不能住人了,天黑前咱们就下山,看过后心里也就没了什么遗憾,在山下营地住一宿明儿一早就走,去草庐。” “两个月啊” 他忍不住感慨道:“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好像把前半生都又走了一遍似的。这感觉确实很奇妙,所有的东西看着都依稀熟悉,却又陌生的很。走着的明明是自己走过的路,可又好像是别人的路。” “两个月了。” 他看向李闲说道:“再去草庐看看也该回去了,虽然你说不急,但我知道现在的你早就已经身不由己。长安城里的事怀袖和我说起过,江都那边有叛乱和邪教的事我也知道,只是人老了贪念就重,就想着让你陪我走这最后一趟以后在不烦你就是。呵呵……河北的事虽然平定,但天下之大,哪里那么容易太平?” “铁勒人的事你也瞒着我,但我也知道。” 李闲摇了摇头道:“现在没事,真回到长安之后才会有数不清的琐碎事。铁勒人的事我尚且不在意,就不必说长安城里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江都那边的跳梁小丑更不必在意,万玉楼和伍云召要是连这点事也干不好,我就把他们两个都丢到东平郡去种田!” “至于札木合……昨天刚刚接到军稽处发来的密报。陈雀儿的水师已经把札木合南下的人马堵在黄河河道里,来渊的水师在西,陈雀儿在东,札木合的草原骑兵上了船就好像三岁的孩子一样孱弱。就算他们强行靠了岸,秦琼守着东平郡,手下有数万jing锐,再加上徐世绩亲自带兵赶去也已经快到了,那二十万草原骑兵不过是来给我送马的,回头还得好好歇歇札木合。” 达溪长儒嗯了一声道:“事情不急迫就好,若是因为陪我而耽搁了朝廷大事,我心里也会不安。” “没事的师父,咱们走一趟之后再回去,札木合也好,江都那边的毛贼也好,长安城里的小丑也好,就都平灭了,回去刚好清清静静的做事。您自然也是知道的,我就是怕麻烦的xing子。尤其是长安城里的事,我不回去就看不到,看到了……难免心里会纠结难过。事情都交给杜如晦程名振谢映登罗士信他们几个,怎么做他们商议着办,杀多少人……我就当没看见。” “在给我练练刀看看?” 达溪长儒忽然说道。 李闲一怔,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 他伸出手,青鸢上前一步将他的黑刀递了过去。李闲接过黑刀插在一边地上,捡了一些小木棍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大概四五十根放好,然后将黑刀抽出来。他回头看了达溪长儒一眼,笑了笑,然后挥刀。 数十刀落下抬起间,一片光幕。 石头小木棍弹跳起来,尽数被切断。 众人忍不住上前去看,石头上一丝痕迹都没有。刀刀将木棍斩断,刀刀皆没有碰到石头。 达溪长儒哈哈大笑。 李闲挥刀入鞘,脸se平静。 …… 关闭<广告> …… 已经近七月,黄河沿岸正是热的让人受不了的时候。即便靠近滔滔大河扑面而来的都是水汽,但依然感觉不到什么凉爽之意。似乎这奔腾的大河都被烈ri烤的温热,连鱼儿都不愿意露头出来。 停靠在河岸边密密麻麻的渔船上,到处都是找yin凉避暑的草原骑兵。厚厚的皮甲早就被他们脱下来丢在了一边,狗一样爬在船上大口的喘气。这样的征战,还没有打起来就已经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煎熬。 当初之所以札木合听了陈婉容的建议,搜罗渔船顺河而下而不是走陆路。是因为河北城池密布,而且多坚固大城。草原骑兵野战犀利,可攻城无异于以卵击石。陈婉容的意思是避开那些大城,顺河直达东平郡。在齐郡,鲁郡这一马平川之地骑兵的战力无可匹敌,留守这里的燕云军根本不是对手。 而且在陈婉容看来,坐船南下也是士兵们恢复体力的好办法。毕竟千里迢迢的骑马赶路,等杀到东平郡的时候也已经人马俱疲。 可她忽略了草原人对河流的敬畏和恐惧,也忽略了草原人离开了马背后的懦弱。 只隔着一条黄河,可那二十万草原骑兵大部分都已经失去了战力,一个个萎靡不振,病的病,怕的怕,根本就没有了斗志。而她实在没有想到的是,燕云军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水师舰队。 就在铁勒人营地一左一右不足十五里之处,各有一支燕云军的水师。大船数千,桅杆林立,看着就让人心悸,提不起一点抵抗的勇气。 陈婉容出身江南,幼年便远走塞北。对中原的了解还停留在那不多的记忆中,哪里知道中原的天早就变了。 她已经不再年轻。 她甚至不曾想到,连她自己都已经不适应坐船了。这些ri子顺河人下,初时顺利无人阻拦,草原人个个兴奋,札木合也兴奋,她也兴奋。可是ri子久了,非但人开始生病,就连战马都因为不能适应而病死了不少。 到了黄河岸边的时候,铁勒人的骑兵早就已经失去了往ri的犀利。 这两个月的时间,陈婉容看起来竟是比往ri苍老了许多。清晨起床洗漱过对着铜镜梳妆的时候她才发现,两鬓间竟是隐隐有白发出现。她这才猛然醒悟,自己竟然已经这般老了。漂泊数十年,青chun早已经不再。 她摔了铜镜,走到船头看着大河怔怔出神。 答朗长虹死了,摩会也死了。 站在船头抱着自己的肩膀,这炎炎夏ri她却忽然觉得很冷。这几十年的不甘和拼争,到底换来了什么?亲人皆死,孤身一人,现在又被困在这个地方,只怕再也回不去江南……她颤抖起来,冷到了骨子里。 啪! 就在她颓然心伤的时候没有察觉札木合出现在她身边,一个耳光将她扇倒在地。脸上立刻一阵火辣辣的疼,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札木合已经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这一下力度极大,竟是把她踹得横移出去很远。 小腹里立刻一阵绞痛,疼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贱人!” 札木合恶狠狠的看着她骂道:“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困在这里?我麾下二十万大军,若是不南下难道不能将突厥人打败?草原才是我的家,草原才是我们纵横驰骋的地方。二十万大军……全都毁在你手里!” 挣扎了好一会儿,陈婉容才坐了起来。她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抬手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理顺。看着札木合暴怒的脸,她忍不住冷笑起来:“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你自以为是草原上第一勇士,自以为可以统领各部族。但你不过是个没有主见的废物罢了,若是你有主见,难道会听我的?在草原上我帮你出了那么多主意,你打了那么多胜仗,你难道都忘了?” “没有我,说不得在草原上你就败给阿史那朵朵了!” “胡说!” 札木合冲过去一脚踹在陈婉容的脸上,砰地一声,陈婉容的后脑重重的撞击在甲板上,脑子里一阵眩晕竟是险些昏过去。 “我现在才明白,说不得你就是中原汉人派到我身边的jian细!你在草原上帮我,是为了让我信任你。就为了今ri,你要将我置于死地!” “男人啊……” 陈婉容躺在甲板上,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她的眼神一阵恍惚,因为疼痛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她没有试图再坐起来,而是看着天空有些发呆喃喃自语:“我一直以为我凭着自己的美貌和聪明,能把这世上所有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男人不过是我手里的工具,想要多少有多少……现在才发现,原来女人才是男人的玩具,根本就无法翻身。” “当年在青牛湖,那个男人也打过我。” 她艰难的扭头看向札木合,眼神中竟然没有了仇恨:“那是第一个舍得打我的男人,你也经常打我,但你和他相比差的真实太远了。札木合……你永远比不上他。我现在才想明白,你觊觎中原江山的时候,他却在十年前就已经把手伸到了草原上……” “你这个贱人!” 札木合再次冲到她身边,俯身抓着她的衣襟将她提起来然后举过头顶:“我要摔死你!” 这个时候的陈婉容才猛然惊醒,忍不住哀求道:“大汗,我帮您想了那么多办法,帮您打了那么多胜仗,您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杀我!咱们还没有到绝路,我熟悉中原,我还能帮助您把大军带回草原上去!” “我若是再信你,只怕真的没办法活着回到草原了。” 将陈婉容高高举过头顶的札木合眼神里也闪出浓浓的伤感,他转头看向北方喃喃道:“曾经我以为我可以雄霸天下,草原也好,中原也好,只要我想去取,那么自然轻而易举的取来。一开始看到中原这锦绣江山,我甚至忘记了草原上的美。现在我才知道……这里的锦绣不属于我,这里的繁华也不属于我。我要回去,把我的孩子们都带回去。” “大汗!” 陈婉容哭泣道:“您不是说我是您的珍宝么?您不是说恨不得吃了我么?怎么能狠心杀我?” “好!” 札木合咬了咬牙,把陈婉容随手丢在地上,他回身吩咐手下道:“把这个心肠狠毒的女儿煮了,今晚我就用她的肉下酒。”
第八百三十二章 引以为戒 第八百三十二章引以为戒<暖,一晃而过两个多月,已经进了盛夏。 大草原上一望无际,ri头无遮无拦的晒下来,对于行进中的人马来说无疑是个煎熬,不过缓缓向前的骑兵都是百里挑一的jing锐,他们这样的百战老兵对于行军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以承受的事。 从早晨出发走了整整一天,终于在傍晚时候看到了一片林子。并不大,树木也不繁茂,但确实是个宿营的好地方,最起码隐蔽些。大草原上的战事虽然停了,但也多了不少游贼乱匪。这几百jing锐虽然战力惊人,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能避免就避免。 队伍直接进了林子,血骑四虎安排好了游骑和斥候之后便带着人搭建营帐。进了林子之后李闲才发现,原来时过境迁这个词真的很有道理。他以为自己记得在草原上的每一件事,无论大小。 可他记忆中实在对这片树林没有印象,草原没有变,变了的是他。 以为记住了的东西,十年之后其实早已经面目全非。不只是李闲,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对过往念念不忘。可真的重新走一遍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记得所有的事。而且走过之后才会醒悟,当初自己也错过了不少风景。人们喜欢回忆,却很少会想到,回忆早已经在不经意间变得模糊。 李闲扶着达溪长儒下了马车,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林子太小了,不一定有什么野味。一会儿我和铁獠狼他们转一圈,若是猎不到东西今晚又只能吃干粮了。” 叶怀袖轻轻笑了笑,指着一个方向说:“如果那个小部落没有迁徙的话,往那边十几二十里就能看到一片营地。那是一个草原上很少见的不喜欢随便迁移的部落,也不知道有没有毁于战乱。如果还在,倒是可以去买些羊回来。” “我不记得这片林子,也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小部落。” 李闲微微皱眉说道。 叶怀袖理了理被风吹乱了的长发,语气轻柔的说道:“女人的记忆总是会比男人深刻些,而且那个时候你脑子里想的都是别的事,怎么会刻意去记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这里距离我建的草庐已经不远,我自然比你记得清楚些。\\..\\” 李闲默然。 “我去。” 铁獠狼道:“主公你们先歇息一会儿,来回二三十里的路也用不了多久。纵马狂奔,月亮升起来之前肯定能回来。” 李闲点了点头说了句小心,便扶着达溪长儒找地方休息。铁獠狼和朝求歌他们几个招呼了十几个士兵,带上了一些当初特意备下的蜀锦和茶叶往那个小部落的方向而去。战乱一年,那小部落还在原地没动的概率并不大。 “朝廷里没有什么大事让你分心?” 达溪长儒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看着李闲问道。 “没有。” 李闲笑了笑,拔开水袋子的塞子后递给达溪长儒:“不过都是些琐碎的事,没有什么要紧的。” 张仲坚挨着他坐下来,喝了一口酒说道:“不管有没有事,这一趟都得走完了才能回去不是?你就安安心心的赏风景,安之现在也不是当年那个莽撞冒失的孩子了。他能处理的,不然也不会陪你出来散心。” 达溪长儒失笑:“说的也是,明明自己已经没能力在做什么,却总是习惯这样想多cao些心,越老越贪……哈哈” “我现在除了享福之外就剩下睡觉了,你应该像我学习!” 张仲坚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安之有巨话说的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ao数百年。属于你我的那个时代造就过去了,现在是属于安之的时代。还是刚才的话,他自己知道轻重缓急,若他不是有把握,怎么会跑出来不理朝政?” 达溪长儒笑了笑道:“只是最近几天发现密谍送来的折子越来越多,尤其是昨ri夜里,竟是一夜都没闲着,前后一共有十二份奏折送过来。若不是出了什么急事,怎么可能密谍来的这般密集?” 张仲坚听了一怔,忍不住看向李闲问道:“真出了大事?” 李闲从张仲坚手里接过酒囊喝了一口,抹去嘴角的酒汁语气平淡的说道:“两件事,一件好事,还有一件好事……不过第二件好事不怎么让人高兴。” “第一件,铁勒人的骑兵被陈雀儿来渊的水师,还有秦琼的齐鲁营人马堵在黄河岸边。\\..\\这些ri子草原人病死了不少,军心溃散。前些时候一战下来,铁勒人便一溃千里。札木合生死不明,铁勒人的二十万骑兵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这确实是好事。” 张仲坚点了点头问:“那第二件让人不会开心的好事是什么?” 李闲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出塞之前我派了罗士信和裴行俨带jing骑三万开拔,对军中宣称他们两个是去协助秦琼围杀札木合。但不是……他们没去东平郡,而是回了长安。” …… …… 当长安城里没有罗士信裴行俨的时候,杜如晦也没有担心过什么。因为城里还有程名振,没有兵权的谋逆不过是个笑话。就算有个所谓的天子做噱头,就算有几个世家大户在背后撑腰。可这依然是个笑话,只要程名振没有被那些准备谋逆的人拉过去,那么长安城里就算再激流暗涌也不会让他担心的睡不着觉。 而当罗士信和裴行俨的三万jing骑突然出现在长安城外,杜如晦就知道结束这闹剧的时候到了。 燕王殿下没有任何旨意提前送回来,而且罗士信和裴行俨也没有在之前跟他有过联系。这三万jing骑就这么突兀的回来了,就因为这突兀,所以杜如晦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知道燕王殿下的意思是什么了。 于是,就在三万jing骑出现在城外的消息传进杜如晦耳朵里的同时,他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立刻离开了衙门,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能赶多快就赶多快。马车飞奔绕过半个宫城之后直接进了大明宫,然后又直接进了军稽处北衙。他才到北衙没多久,至少十几个朝廷重臣也先后到了这里。杜如晦和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商议,他们都是知道jing骑回城之后立刻做出的决定。 来的这些朝臣,包括都御使魏征,还有无功而返的房玄龄,唐俭,裴cao之等朝廷重臣,甚至还有虞世南刘政会等几个已经赋闲在家的老臣。又小半个时辰之后,六部九卿的官员有一大半到了北衙,就好像长安城里所有的部衙都搬到了这个大院子里似的。 当杜如晦看到刘政会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怎么老大人你也来了?” 刘政会看了看左右那些官员,嘘了一声后压低声音说道:“我虽然老但还没糊涂……有些人忘了几年前军稽处血洗长安城那一ri一夜,但我还没忘。所以有了事不敢去别处,反而觉着自己先来军稽处里才安全。这个时候敢来这个地方的,最起码心里没愧。” “哈哈!” 杜如晦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以为这次只有我自己想到,原来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到了,咱们进去跟军稽处的人要杯茶喝?” 刘政会笑道:“军稽处的茶没几个人愿意喝也没几个人敢喝,谁要是被军稽处请进来喝茶只怕心里都会打鼓。但今天不一样,这茶喝着踏实。” 众人进了院子,然后直接占领了军稽处北衙的客厅。 而这个时候,谢映登和胜屠小花正在距离客厅大概二百米远的一个小院子里议事。这院子不大,种了一棵腊梅就没太宽敞的地方了。谢映登坐在为首的椅子上,在他面前的是军稽处六部的所有主持ri常事务的档头。因为人比较多,有几个人甚至站在门口。 谢映登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然后抬手往下压了压:“军稽处里知道我早就回到长安城的,没几个人。你们当中大部分人也都不知道,之所以有意瞒着你们,想来你们也都能体会其中的意思,勿怪。” “请大档头吩咐!” 几十个人抱拳垂首。 谢映登嗯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叶大档头在任上的时候,军稽处做了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你们其中大部分人都参与了那件事,想必你们现在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顿了一下说道:“今天召集你们来,也是有一件大事要做。如果按照意义来说,这件事或许能和叶大档头指挥的那件事相提并论。” 下面的人立刻jing神一震,都明白谢映登话里的意思。 “到时候了。” 谢映登站起来,视线缓缓的扫过这些手下:“咱们军稽处大大小小做过许多对朝廷有益的事,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为主公做事。叶大档头为了主公血洗了一次长安城……今天我也要带着你们,再洗一次。” …… …… 城门楼山,副将看了看城外列阵以待的三万jing骑,脸se有些难看,他走到程名振身边忍不住担忧道:“现在不清楚,到底城外的人是什么来意。是主公的命令,还是那些谋逆之人串通了的人马?” 程名振看着城外那招展的jing骑微笑着说道:“如果是谋逆之人的兵马,你觉得他们会在城外列阵吗?” 副将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们会直冲城门。” 他想了想之后问:“大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程名振笑道:“什么都不办,这数万jing骑回来就是镇场面的。咱们只需守好了城门,一个人不许放出去就是了。至于其他的事,如果需要军方动手,外面的骑兵早就派人来找我了。看来主公是想……让军稽处再次立威。” 城外 裴行俨看着罗士信认真的问道:“真的不需要咱们进城?” 罗士信从马背上跃下来,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城门不关,咱们就不需要进城,城门关了,咱们就进不去城。” 裴行俨觉着罗士信这句话,前半句他没听懂,后半句是废话。 “放心,咱们出现在长安城外的时候,只怕军稽处的人就已经开始动了。” 裴行俨想了想又问:“这样岂不是让军稽处再次立下声威?” 罗士信笑道:“主公要的就是军稽处再次做一件让所有人害怕的事,只有这样,人们才会记住军稽处是干什么的。也只有这样,只要军稽处存在一天,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就会害怕发抖。血洗一次人们或许会很快遗忘,但血洗两次……谁还敢忘了军稽处的存在?” “主公让军稽处第二次大开杀戒,不是为了吓唬现在的人,而是为了震慑以后的人……你明白了吗?” 裴行俨似懂非懂,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头:“管他呢,杀光了才好!” 罗士信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有些羡慕裴行俨这般没心没肺的xing子。 他看向城楼,忍不住感慨道:“今天之后,人们再提到军稽处,一定会想到前后两次满城的血迹,主公这样做……大有深意啊。当引以为戒……引以为戒。”
第八百三十八章 旨意 第八百三十八章旨意 到了夜深掌灯的时候,军稽处的北衙里安静的几乎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大档头的小院子外面只有两个黑袍守着,矗立不动就如同两尊石像。院子里也很黑暗,只有书房里点着一盏灯。 军稽处的大档头谢映登坐在灯下看书,神态平静。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今天长安城里的大行动没有一点担心,灯火摇曳,不是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响。 罗士信和裴行俨的三万精骑是在早晨就出现在长安城外,半个时辰之后大概有二十几个朝廷重臣不约而同的到了北衙。一个时辰之后,北衙黑袍倾巢而出。已经过去整整五个时辰,长安城早已被夜幕笼罩。 就在距离谢映登的小院几十米之外的院子里倒是灯火通明,这个院子比谢映登的院子也要大上不少。客厅里加了不少椅子,屋子里都是穿着紫色朝服的官员。按照大唐的规矩,正四品以上的大员才能穿紫色官服。若是普通百姓看到这一屋子的尚书侍郎只怕会吓老大一跳,要是再看到好几个身穿国公服饰的显贵只怕更会激动不已。 坐在最里面的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臣,包括已经从朝廷里退下来的刘政会。不过就好像商量过一样,他们这几个退下来的人身上也都穿着朝服。 显得很隆重。 虞世南品了一口微凉的茶,下意识的看向刘政会低声叹了一句:“北衙的院子好深。” 刘政会点了点头道:“确实很深,听不到杀人的声音。” 虞世南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你该劝劝他。” 刘政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劝?有些人总是觉着自己得到的不够多,所以**便没了止境。手里有一个铜钱,便想着连买一个白面馒头都不够。等有了十个铜钱,又在想连买一壶酒都不够。有了一百个铜钱,就会想连一个青楼的女子都玩不了。等玩够了满城的青楼女子,又去想……” 虞世南忍不住摆手道:“太粗俗。” 刘政会摇头笑道:“虽然粗俗,但意思很明白了。他没来找我是我的福气,他来找我我就不能装傻了。你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装傻其实就是犯了错。但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等燕王殿下回来还有的我去解释呢。哪里还能管那么多?再说……是我能劝住的吗?” 虞世南嗯了一声,忍不住看向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早就结束了。” 刘政会肃然道:“从罗士信裴行俨两位大将军带兵回城的那一刻,这事就已经结束了。” 虞世南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大明宫距离原来的宫城并不仅,虽然看起来两片建筑是紧挨着的,但若是走路的话七转八转的没有半个多时辰走不到地方。而要走到在宫城还往南的皇城,还得多走最少半个小时的时间。 在皇城最深处有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院子里长满了野草。 院子的门开着,但门口站着十几个身穿大红色长袍的侍卫。他们是军稽处缇骑,而不是之前守卫在这里的黑袍。在小院子里面房间门口跪着两个人,一个太监,一个宫女。太监吓得面无血色身子还不住颤抖着,倒是那看起来粗鄙不堪五大三粗的宫女一脸的淡然。 屋子的门也开着,里面微弱的灯光洒出来正好照在那宫女的脸上。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眉宇间还有一种让人敬佩的坚毅。 军稽处六大档头之一的胜屠小花走进屋门,看了看屋子里简单的布置没有说话。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那个不起眼的小板凳上,然后走过去搬到屋门口,背对着月光,胜屠小花缓缓的坐了下来。 皇帝李承德从离间走出来之后看了胜屠小花一眼,然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到时间了?” 他问。 胜屠小花坐在皇帝每天都坐着看天空的小板凳上,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本来时间是不到的,应该再过一阵子我才会来。但陛下也知道所有事都不是一成不变,谁也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不过幸好……” 胜屠小花认真的说道:“陛下本来就不常在人前露面,所以还是能瞒一阵子的。” 李承德在椅子上端正的坐好,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他穿着的是皇帝的明黄色龙袍。大唐开国皇帝李渊称帝之后,就把皇帝的龙袍由黑色改为明黄色,看着虽然少了些许威严,但多了几分尊贵。 “朕想知道的是,你是第一个来找朕的,还是最后一个来找朕的。” 胜屠小花认真的回答道:“入夜之后才到这里,当然是这里是最后一处。” 李承德看了门外一眼,伸手指了指那些缇骑士兵问道:“之前守在外面的黑袍呢?都杀了么?” 胜屠小花点头道:“不能不杀。” 李承德嗯了一声道:“有些可惜了……他们都是尽职尽责的人,朕不是没想过利用他们,可一个都没收买过来。” “因为陛下你的本钱不够厚。” 胜屠小花笑了笑说道:“陛下既然已经明白,那就轻尽快些。微臣还要赶着会北衙复命。” “复命?” 李承德问道:“你不是军稽处的代理大档头么?怎么还需要向别人复命?” 胜屠小花道:“看来这小院子确实关不住陛下的消息来源,微臣之前确实是军稽处的代理大档头,但谢大档头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返回了长安城里,我回去复命,自然是向大档头复命。” “怪不得。” 李承德点了点头,然后问胜屠小花:“朕自己选择方式?” 胜屠小花点头表示尊重他的意思。 李承德笑了笑,从袖口里取出一颗药丸放在眼前看了看:“那就服毒吧,朕的胆子一直不大,所以总是会惧怕刀枪。至于悬梁,又太痛苦了些。所以还是服毒好,而且尸首也能完好些。” 李承德捏着药丸微微皱眉,然后塞进嘴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药丸冲下去之后对胜屠小花说道:“朕早就知道会有今日,所以时刻备着这个东西。” “陛下有心了。” 胜屠小花站起来,却没有走。 五分钟左右之后,李承德的脸色开始变青,身子也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再也坐不住,身子挣扎着跌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之后便不再动弹。 门口跪着的宫女悄悄舒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袖口里藏着的药丸。 胜屠小花缓步走出屋门,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没有生机的皇帝摇了摇头:“来人,取二部秘制的朱颜红再灌一瓶进去。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能吝啬那一瓶毒药?虽然一瓶朱颜红在黑市上最少值十两金子且有价无市,但咱们军稽处里从来都不缺货。” 扑通一声,那宫女缓缓的软倒在地。 …… …… 久安街 最里面的宅子灯火辉煌,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灯火晃动的很剧烈。就好像有无数的鬼火,在那片不大的宅子里来回飘动一样。这附近居住的百姓没人敢出来查看,因为从白天这条街就被官府的人封了。 最里面那片宅子,是侯府。 侯府不是什么侯爷的府邸,而是兵部侍郎侯君集的家。 之所以一整天大批的黑袍还没有离开这里,是因为这个院子虽然不大但需要仔仔细细的搜查。包括每一个角落,甚至房梁上。侯君集的书房是搜查的重中之重,虽然从早晨开始在这屋子里就没有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个领队的黑袍团率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的侯君集,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既然已经到了今日,侯大人何必还要替别人隐瞒什么?这段日子以来你们之间来往的书信必然不少,而且……你手里应该也有一份名册。” 侯君集把看着夜空的视线收回来,忍不住失声而笑:“你也说了,已经到了今日没必要再装傻。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没什么好说的,办我的案子……难道还需要证据?虽然我必死,但想来主公仁义,我老家里或是还会给我留下根苗,既然有后,我怎么能不为后人考虑?” 军稽处的团率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侯君集被押送到了军稽处北衙。 就在谢映登的那个小院子里。 谢映登看到带着手镣脚铐的侯君集走进屋子之后,放下手里的书册做了个请的手势。侯君集没拒绝,在谢映登的对面胡凳上坐了下来。 “大档头早就回来了?” 侯君集问。 “有一个多月了。” 谢映登微笑道:“之所以请侯大人来,是因为刚才下面人回报说没从侯大人的府里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你来问,难道就比他们问管用些?” 侯君集忍不住微微冷笑,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屑。 “我不问。” 谢映登从桌案上拿起一摞纸张递给侯君集道:“是想给你看看这个。” 侯君集微微皱眉,还是忍不住好奇将那几张纸接了过来。只是随意扫了扫,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发白。 谢映登看到他脸色变化,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不需要你府里的任何罪证,因为确实没这个必要。你看的这份名单,只怕比你自己心里记住的还要详细些。这是陇西几个名门望族的名册,很多人你不认识,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而且这些人中有九成和你的案子没有一丝关联,他们甚至不少人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不过因为你,这些名字从今夜开始只怕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都是因为你啊……这其中有不少还未束发的少年,也有已经白发苍苍的老者。” “何必?” 侯君集忍不住颤声说道。 “不只是这些。” 谢映登拿起另外一摞更厚的纸张比划了一下说道:“这里有上千个名字,是你和军中来往的那些将领们的家眷。用红笔勾了名字的都是男丁,不论大小一律处死。没勾名字的是女人,一律发配边塞为奴。” 他把最上面那一张纸递给侯君集:“这是你家的名单,你看看是否遗漏了什么人没有?” “你们不能这样!” 侯君集猛的站起来,眼神中都是压制不住的恐慌:“就算我有大罪,可当年主公曾经亲口说过,若我犯错,罪不及亲人!当年我为燕云军立下过无数功劳,这是主公为了奖赏我而特意下的旨意!” 谢映登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侯君集认真道:“你这样白痴,想谋逆怎么可能成功?” 侯君集表情一窒,随即哀鸣一声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谢映登在他身边缓缓蹲下来,贴近侯君集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回来之前主公特意交代过,如果你真有悔改之心,能知错,可以为你留下最小的儿子。” “真的?” 侯君集猛的坐直了身子,满眼都是希冀。 谢映登笑了笑,指了指桌案上的笔墨白纸说道:“看你如何做,主公的吩咐我不敢不听。不过若是你自己不把握,我又能做什么?” “我写。” 侯君集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提笔在那白纸上一边写一边问道:“主公确实交待过这句话?” 谢映登点了点头道:“我自然不会骗你,而且不会篡改主公的旨意。” 侯君集脸上浮现出一丝愧色,提笔疾书,很快就在白纸上写下了几十个名字。然后写下自己的名字,咬破手指按了手印。 “我的幼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向谢映登说道。 谢映登嗯了一声:“主公交待过的事,我自然会遵从。” 侯君集长长舒了一口气,抱拳躬身:“多谢。” 谢映登微笑着摆了摆手道:“不过后来我劝主公不能留下祸根,主公随即收回了旨意。”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八百三十四章 蔷薇 白莲 第八百三十四章蔷薇白莲 长安城里兵甲成群,戒备森严。【。就在昨日黑袍席卷之后,太阳才刚刚升起,罗士信的三万铁骑入城,也不管城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回了天策上将军府的大营驻扎。更让人意外的是,罗黑子竟然没去拜会诸位大人,而是一头钻进被窝呼呼大睡。 几个奉命来请罗大将军议事的人回去禀报自己的主子之后,那几位朝廷重臣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唯独房玄龄和杜如晦相视一笑,知道罗大将军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军稽处负责抓人杀人,之后的事就都交给了程名振的长安守军。大批兵甲涌上了街头,将昨日军稽处封了的许多府邸围住戒备。各部府衙门外面也站满了甲士。虽然没有封街百姓可以自由出入,但长安城里的肃杀味道浓的让人有些不适应。 在大明宫最里面的军稽处北衙,几十个朝廷重臣聚集的那个小院子里,几乎都是一夜没睡的大人们才洗漱过准备吃点东西,就在这时候,同样一夜没睡却比他们要辛苦许多的谢映登缓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大摞纸张。 众多朝臣纷纷起身见礼,谢映登微笑着一一还礼。 为首的几个老臣互相了一眼,然后将目光都聚集在杜如晦身上。杜如晦现在是百官之首,这个时候大家自然希望他先站出来问问情况。 到了现在杜如晦也没必要再避嫌退缩,毕竟一日一夜之后这个院子了的朝臣没有一个被军稽处带走的,说明此间的人都是对燕王殿下忠心不二,所以也是到了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 “都妥了?” 杜如晦问谢映登。 谢映登将手里的那一摞纸张递给他,因为疲倦困乏嗓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昨夜里突审了所有擒获的叛逆之人,军稽处北衙三部的审讯官们也忙活了一宿。九成叛逆已经画押认罪,侯君集也没落下,也已经画押。” 呼 众人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是侯君集昨日吐出来的同谋,做天夜里我已经调集所有缇骑出城,程名振将军调了三千骑兵配合,这会估摸着已经出城有小百里远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十日之内,这名单上所有的人都会伏法。这件事到了现在已经好办……因为剩下的事不是抓人审讯取证定罪,只是简简单单的杀人。” 杜如晦点了点头,转身对其他人抱拳道:“诸位大人请回吧,今日这事大局已定。各部府衙门不能没人主事,咱们还得该做什么做什么,之前谢大档头告诉我,或是不出月余主公就要回长安城了,咱们……有的事要做呢。” 他了房玄龄道:“玄龄你们几个就别走了,你现在主持礼部,主公回长安之前很多事必须准备齐全啊,虽然仓促了些,但一定要准备妥当详尽,而且一定要隆重!再说……皇帝暴毙这事也得商议一下如何善后,按什么礼制发丧。另外,户部的人你们回去好好合计一下,过阵子要用到很多银子办事,不能因为拿不出银子来耽搁了。” 户部的官员连忙点头,除了房玄龄,魏征,等人之外,其他各部府的官员急急忙忙离去回自己衙门办事。这件大案没牵扯到他们身上,已经足够让他们心里踏实下来了。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杜如晦了谢映登一眼后语气带着钦佩:“这件事过后有些罪责过错终究还是要你来扛着……委屈你了。” 谢映登笑了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在椅子上坐下来微笑道:“军稽处当差的人从来只考虑如何为主公做事,不考虑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因为……主公会替我们考虑到。” 房玄龄点了点头:“可是皇帝的死,还有诛灭至少四个比较大的世家,这消息一旦传遍天下,压力全在军稽处身上扛着。” 杜如晦点头道:“所以我才说,罗士信真是个聪明人。” “他带兵进城,谁也不见蒙头大睡。这是在做一个姿态,一个明明已经入局却置身事外的姿态。太聪明……睡一觉,把所有事都甩开,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了。平灭叛乱的事他不出手,只是陈兵在长安城外,进了城之后又谁也不见,这是他不愿意争功……其实,何尝不是他在避祸?” 谢映登点了点头:“或是主公如此安排,总不能让军几个大将也都牵扯进来。主公回来之后必然要贬斥一些人,我是首当其。所以今日还能与几位大人坐下来议事,过阵子只怕就要到河边钓鱼度日了。” 他了杜如晦一眼,压低声音笑道:“杜大人你们匆匆忙忙赶到北衙里,赶都赶不走……何尝不是在避祸?” 杜如晦哑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转身向窗外,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感慨道:“缇骑出城,血流成河……陇右自此无世家,好大手笔。” …… …… 身子肥胖魁梧的宫女至死也没有想到,自己吞下去的那颗毒药哪里是什么假死之药,那是一颗实实在在的剧毒药丸,所以她悄悄吞下去之后做着能逃过一劫的美梦,却终究逃不过一梦不醒的结局。 不只是他那颗毒药……其实李承德手里那颗,也是实实在在的剧毒,侯君集本来就没打算让他活下来。 关在刑部大牢里的侯君集面容憔悴,靠坐在冷硬的墙壁上怔怔出神。他着自己手上的铁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样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如一棵枯树一样,直到牢头带着人给他送饭菜他才抬起头恢复了几分生机。 “想不到居然不会挨饿。” 他自嘲的笑了笑,着面前一荤一素的菜肴唏嘘了一声。 那以前论身份地位与他相差悬殊的牢头撇了撇嘴,扭头就走像是懒得理会他。走出去几步之后忍不住站住,回头着侯君集认真的说道:“让你吃的好,是想让你安安生生的活着等到主公归来。你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便宜?再说……把你养胖一些,凌迟处死的时候行刑的官差也容易下刀。” 侯君集一怔,随即放声大笑,透着无尽的悲凉和愤怒。 他一脚将面前的饭菜踹翻,等着那牢头道:“总不会事事都让你们如意。” 牢头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一日不吃饭,有力气用脚把饭菜踹翻。三日之后呢?五日之后呢?到时候我就让人给你灌一些稀粥,总会有办法让你活着。你自己应该明白一件事……受苦受罪的熬着,总不如吃饱喝足的等着。” 侯君集愣住,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弯腰将已经沾染了尘土的饭菜用手指捏着往嘴里塞,面无表情。 将那些饭菜吃了个干净,他靠在墙壁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喃喃自语道:“大丈夫生于乱世……怎么能不做一日皇帝?” 这世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有此念头。 宇化及,王世充,王伏宝,王咆这些人,临死之前都曾发出过这样的感慨……是应该怪这乱世,还是怪人性本贪? …… …… 江都 伍云召快步走进军稽处南衙的大堂,一进门就见屋子里密密麻麻的跪着几十个人,这些人身上都捆着绳子,勒的极紧,绳子都已经勒进了肉里。这些人跪在那里深深的低着头,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喊出冤枉之类的话。 伍云召笑了笑,大步走了过去道:“军稽处的人出手果然不凡,这才两个月就把这些贼人一锅端了,漂亮!” 坐在大堂上首椅子上的万玉楼见伍云召来了连忙起身迎过去,抖着一身肥肉得瑟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人物,一群没什么见识的小毛贼罢了。明明蠢的好像鹌鹑蛋一样,却还整日做着春秋大梦。” “谁是那个什么正理教的教主?” 伍云召忍不住好奇问道。 万玉楼指了指跪在最前面那唯一一个不肯低下头的年汉子,笑了笑道:“就是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我当是什么大人物,本以为最不济也是当初江淮大贼杜伏威手下的重要将领,谁想到不过是个逃兵,当初徐世绩大将军率军大破杜伏威的时候,这个家伙连个伍长都不是,就是个普通兵士,因为怕死所以装死逃过一劫。” “侥幸逃走之后隐姓埋名,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就跳出来,号称自己是杜伏威手下的大将军,还说是最后保护杜伏威撤走力战不退的猛人……糊弄了一批愚民跟着他闹事,其实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罢了。” 伍云召一怔,倒是没想到这正理教的教主竟然来历这么不堪。 一个逃兵,甚至连个伍长都不是。 竟然敢厚着脸皮说自己是杜伏威手下的猛将,是忠君的典范,然后打着杜伏威的名号招摇撞骗,几年时间竟是让他发展到了数万教众。若是再晚些除掉,谁也不敢保证日后会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伍云召走过去,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的小人物。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以为凭借一些手无寸铁的民夫就能做什么大事?你应该知道,如今天下已经大定,又岂是你这样的人能翻的出风浪的?” “没错。” 正理教教主黄晓民抬起头,着伍云召认真的说道:“没错,我是个小人物,不入流,甚至还是个逃兵……但这又能如何?英雄不问出处……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成功了,坐在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上,谁敢说我是逃兵?谁敢说我不是英雄?” “大丈夫生于乱世……哪怕只是做一天皇帝,也不能错过。”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 …… 草原 草庐 木屋已经歪斜,庭院荒草浓密。风从远处吹来,将那些野草吹的伏低下去,就好像在列队欢迎着主人的回归。旗杆上写着叶家草庐字样的旗子竟然还在,只是已经残破成了一条一条的布丝,哪里还能得到字迹。 李闲和叶怀袖站在门外,两个人都忍不住有些惊讶和震撼。 面前的场面,让他们两个心里都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感来。李闲伸出手握紧了叶怀袖的手,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 篱笆墙 满蔷薇 盛开如花云,清香沁心脾。 而就在他们被那一墙盛开的蔷薇感动的时候,那歪歪斜斜的木屋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女子,着白裙。 慢步而出,恍如白莲。 她向李闲,微笑轻语:“以前很多次,总是与你错过。你往东我往西,你去南我去北……到燕山的时候,我忽然觉着自己或许还会错过,于是回来,鬼使神差的跑到草庐等着……竟是……竟是等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已经微微湿润。 ,,,! 第八百三十五章 终章 大明宫含元殿侧殿中小狄和长孙无垢两个人细心的为李闲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将哪怕是最细微的褶皱也仔细的舒展平整。赤黄袍,白玉带,簇新笔挺,让本就俊朗的李闲看起来多了几分威严。这身衣服是小狄她们几个亲手缝制,并没有用宫廷专用的裁缝工匠。衣服上的每一颗珠子,每一块翠玉,都是她们认真缝好的。 在含元殿中,数百名臣子已经肃立等候。 帮李闲将衣服整理好,长孙无垢等人开始帮小狄整理她的朝服。华美而富贵,看起来端庄而尊崇。 “紧张?” 李闲看着小狄有些发白的脸se轻笑着问。 小狄点了点头,手心里都是汗水。 “我也紧张。” 李闲掏出一块洁白的緤布手帕,帮小狄把额头上细微的汗珠擦去:“前阵子大婚的时候也见你这般紧张,还有胆子跑去和独孤他们拼酒,回到新房里也不说安安生生的坐着,硬是把嘉儿和无垢还有青鸢凰鸾她们几个全都灌醉了。我回去的时候,一屋子的睡美人。” 小狄脸一红垂下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以后在臣子们面前,不能再自称我了。” 李闲嗯了一声,笑了笑道:“我记得了。” 小狄偷眼看了看外面,忍不住轻声叹息道:“大婚的时候叶姐姐就没有赶回来,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大的ri子,她会不会来。她以前总是说要回江南定居,把草庐延续下去,可谁想到在草原上竟是说什么也不肯回来了。还有朵朵……她本该也一同回来的。” 李闲沉默。 他缓步走到铜镜前,看了看镜子里头戴九龙冠,身穿赤黄se龙袍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熟悉而陌生,恍如一梦。 “她们会回来的。” 他说。 “总觉得有些遗憾。” 小狄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今天这ri子太隆重了些,不能提不开心的事。等过阵子没事了,我就亲自去塞北把她们两个都接回来。还有阿史那结社率那个小丫头,也想她了。” 长孙无垢笑道:“娘娘现在的身份,想出塞可是难了。别说出塞,就是出长安城也是前呼后拥,离着草原还有很远朵朵姑娘和叶姐姐就能听到消息,必然会来迎接的。” 小狄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时辰到了么?” 李闲问。 “快了,一会儿时辰到了,杜如晦大人会亲自来请您。” 一个太监弯腰说道。 李闲点了点头,又仔细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 也不知道今天这个ri子,会不会出现在后世的历史书上。当那些坐在明亮教室里的孩子们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心里又会想到什么?他们或许永远也不会想到,书写这段历史的人也曾经和他们一样坐在教室里听讲。李闲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笑了笑,因为他知道自己想的太多了。 前世他上历史课的时候,课本都叠了纸飞机。记得有一次跟风,也曾经随xing在历史书上画了一副杜甫很忙。而现在,杜甫还在轮回中等待着呢。 “陛下,时辰到了1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轻声提醒道。 “走1 李闲拉起小狄的手,微笑着说道:“去听听那些人怎么歌功颂德。” …………御书房李闲看了看桌子上厚厚的一摞奏折,心里叹息一声,以后的ri子只怕每ri都要在批阅这些东西中度过了,他到现在也不能理解的是,上辈子电视剧里那些个风流皇帝,是怎么一边做千古明君一边沾花惹草的。 大唐贞观朝第一位宰相杜如晦坐在对面不远处的椅子上,看了看皇帝陛下的表情想要说什么却又忍祝 李闲把思绪收回来,看向杜如晦问道:“辽东那边一直不太平,这件事总不能就这么悬着。对高句丽用兵是早早晚晚的事,与其等着ri后将军们都懒惰了士兵们都散漫了,不如趁着现在把该做的事都做完。朕知道连年征战,国库里也不富裕……所才叫你来,看看这一仗打得还是打不得。” “渊盖苏文这阵子越发猖狂了,不打……他们还以为大唐没能力对偏远的辽东动兵,但是打,也不能如前朝杨广那个打法。那根本就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游山玩水的。” 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地图,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贪婪的光彩。 “辽东是必然要打的。” 杜如晦想了想回答道:“但是陛下,这一仗不能求速胜。可以调遣一得力大将,镇守辽西,缓缓图之,不必劳师动众倾尽全国之兵。辽东寒苦,每年适合征战不过数月而已。臣以为,当连年施压,然后一举平定。” 李闲点了点头道:“朕也有这样的念头,回头把玄龄和辅机懋功他们几个都找来,在一起议议。不过朕想先问问你,征伐辽东,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新晋的鹰扬郎将薛仁贵,勇武过人,可当重任。” 杜如晦垂首道。 关闭<广告> 李闲嗯了一声道:“薛仁贵年轻气盛,还不适合做领兵主将……这样,让秦琼为辽西道总管,征西兵马元帅。薛仁贵为先锋将军,领兵五万出征。其他所需兵马,在涿郡,博陵,魏郡等河北之地调用。让陈雀儿的水师协同,慢慢打,一开始不急着大规模用兵,每年派人过去烧一烧良田山林,刺杀一些城主将领。朕给秦琼和薛仁贵三年,三年不够就五年,辽东平定之后……水师顺势而下,还有个地方是必须要打的。” 杜如晦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说道:“其实征辽东,罗艺倒是更适合些。” 李闲摆手笑道:“他自己已经有了那个心思,朕也不能逼他。罗艺进长安第一件事是来见朕,第二件事就是带着他的亲兵随从闯进王薄的家里一刀把王薄卸掉了脑袋。当初在齐郡的时候,王薄伤过士信,这个仇罗艺一直没忘。” “朕已经把他的郡王降为国公,让他去江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了。” 杜如晦忍不住摇头:“罗蛮子……” 李闲摆手道:“他可不是真的什么蛮子只会动粗不会动脑子。你现在难道还猜不到,他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闯进朝廷官员的府邸杀人?” 杜如晦微微皱眉,然后摇了摇头:“臣愚钝。” “你不愚钝,你只是在装傻。” 李闲笑道:“罗艺是怕朕对他有戒心有疑心啊,他是故意犯了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太大的过错,让朕把他的郡王给剥了。毕竟一门两个国公,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他也是在让朕安心,看起来莽撞,其实心里头谨慎的谁都比不上他。朕降了他的爵位,只怕他还会在家里偷着笑。” “还有件事。” 李闲想了想说道:“过阵子各道总管就要轮调,你看看那些个封疆大吏们该怎么安排。” 杜如晦沉默,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袖口里取出一份奏折,站起来缓步走到李闲面前,躬身双手呈递过去:“陛下,这是罗士信,程知节,雄阔海,裴行俨,薛万彻,李道宗,张公谨等人的联名奏折,请求陛下准许他们安心休养,卸甲归田。” “归个屁的田。”<园宴请所有国公……他们愿意歇歇就歇歇,等朝廷要对外动兵的时候,还得靠着他们。” “臣遵旨。” 杜如晦垂首,悄悄的松了口气。 …………大唐贞观六年。 辽东平定,东瀛四岛亦定,皇帝大悦,率领重臣出长安,视察辽东之地。这次出行并不如何隆重,只是带了朝臣三百,甲士五千。离开长安城之后就走的水路,水师副都督来渊亲自带兵沿途护送。沿途也没有多做停留,除了补充必要的补给之外船队很少靠岸。 到了辽东,皇帝陛下赏赐了有功的将士,然后返回涿郡,从草原来觐见大唐皇帝陛下,专门来送贺礼庆祝大唐收复辽东的突厥可汗已经在涿郡幽州城等候二十天了。 李闲洗了个热水澡收拾了一下之后,就让人把外面等着的突厥可汗等人叫进来。他才在椅子上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在看到李闲的那一刻,这个人竟是傻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拜见大唐皇帝陛下。” 她弯腰施礼,因为激动胸脯起伏的有些剧烈。 “还是叫先生,听着顺耳。” 李闲笑了笑,示意仆从都出去。 他招了招手,阿史那结社率终于忍不住,跑过去到了李闲身边,眼睛里有晶莹的泪珠儿在转动。 “你姐姐呢?” 李闲抬手抹去阿史那结社率眼角的泪水笑问道。 “在这里。” 门口响起一声略微沙哑但十分动听的声音,一袭白裙身材婀娜的阿史那朵朵牵着一个五六岁小男孩的手缓步走了进来。在旁边跟着她们的,是一袭紫衣笑颜如花的叶怀袖。这两个女人出现在之后,屋子里顿时都添了不少光彩。 李闲在看到阿史那朵朵姐妹和那个小男孩的一瞬间就忍不住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离开椅子,快步走过去,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小男孩的脸,颤抖着手想要去抱抱他。 “娘亲……他是谁?” 小男孩躲在阿史那朵朵背后,怯怯的问了一句。 阿史那朵朵将小男孩抱起来,走到李闲身边。她嘴角上都是笑意,就这么看着李闲,微笑中带着些狡黠的问道:“这是突厥王庭下一代的大汗,可不是随便抱的,不过……突厥既然是大唐的属国……那么就请大唐皇帝陛下为这孩子赐个名字。” 李闲身子微微一颤,伸手把小男孩抱了过来用自己的脸摩挲孩子娇嫩的脸颊:“李念……就叫李念。” 阿史那结社率笑着走到他们身边,握着小李念的手问道:“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娘亲说,我要喜欢爹爹……可我没见过爹爹。” …………后记据说,后来被尊为大唐圣祖皇帝的李闲在某天,曾经这样让史官记下这样一段话。但是很快,这句话他又命令删了去。这个史官后来因为玩忽职守收受贿赂篡改皇帝言行记录,而被处死。这一段记录下来却又很快消失不见的话,再也没人听过。 中原执天下权柄者,我李氏子孙。 草原执天下权柄者,亦是我李氏子孙。 天下执天下权柄者,朕。 朕从没想过屠尽草原之人,但却从不忘让草原之人俯首称臣。<dd> 完本感言 在电脑前坐了大概三个小时,不知道该写什么。可是将明是我目前为止写的最投入最有感情的一本书,如果在它完本的时候不说些什么,留下些纪念会很遗憾吧? 整整一年。 从12年3月22曰上传,到今天,13年三月二十一完本。 三百多个曰曰夜夜就这样过来了,回首间竟是恍惚如昨曰一般近。这是我写的第一本字数超过三百万的作品,一年产量三百万字还要尽力保证质量,我不知道这在网文写手中算什么样的水平,但我可以说,我真的尽力了。或许有人一年可以写四百万字,五百万字,但我不行。从最初的每天差不多万字更新到后来的断更,不是没有了灵感和动力,而是真的有些累了,就算码字是我的爱好而且能为我带来收入,可曰复一曰重复着这样的事有时候真的会烦躁。 有人说写手都说自己身体不好是矫情是故意打情感牌,错了,写手真的几乎没有一个有好身体的。尤其是颈椎,每天坐立不安,是煎熬。 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历史小说写手,我从来没有过不知道如何写下去,或是没东西可写的感觉。我脑子里有很多构思很多灵感,每天如是。但这并不意味着每天都能保证有激情,每个月总得有那么几天我会纠结于如何提升文字的质量,但绝不会纠结于写不出故事。这算得瑟么?那好吧,我真的在得瑟 其实今天写这个感言,一共有四个目的。 第一,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第二,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第三,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第四猜错了吧我是想为新书拉收藏和红票,当然有打赏更好 无论我对将明投入了多大的感情,但将明已经完本了。这份感情不会结束也不会冷淡,而是转移到了我对新书的创造热情中。争霸天下已经上传二十天,这本书或许比将明写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因为这个故事的构思比将明的世界要宏大的多,方解这个人物比李闲要丰满的多。这是一个成长的故事,但绝不是复制李闲模式。他们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人,虽然在贱和无耻这方面惊人的相似好吧,我喜欢这样的姓格。 新书需要你们的支持,离不开你们的支持。 而你们对我的鼓励其实简单至极,却能让我动力无穷。一个点击,一个收藏,这就足够了。争霸前期,你们对我的支持真的很容易。收藏只是轻轻点击一下就行了,而我却会乐上半天。 争霸没有存稿了,但我不是一个拼不动的人。还是那句话,收藏每涨五百加更一章,而且是保质保量的一章。 最后祝愿大家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最后的最后还得扯开嗓子吆喝一声:“争霸天下真的很好看啊,你们不看会尿床的啊” 向酒徒前辈道歉 必须,今天被人提醒,我才惊醒在《将明》中用到了酒徒前辈创造的一个人物角色,隋炀帝杨广身边的太监文刖。几年前看家园的时候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许多知识让我眼前一亮。比如骑弓和步弓的区别,比如槊的制造方法。而几年后我自己写书的时候,这些知识从我的脑子里涌现出来。而写作的时候脑子里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就想到了文刖这个名字,于是用在了我的书中。 如果今天不是被提醒,我竟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很失礼很恶劣的事。在此我向酒徒前辈正式道歉,并且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这个角色名字修改。 将明已经完本半年有余,但这不是我可以忽视这件事的理由。人在犯错的时候必须正视自己,告诉自己该如何去向被伤害到的人道歉和弥补自己的过错。我会在将明书中和微博,还包括将明中有一些情节和酒徒前辈的家园中的情节类似,酒徒前辈的作品可以称之为我的导师,让我对隋唐这段历史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说对不起的同时,我要诚挚的说一声谢谢您。 当我回想的时候才发现这本书受家园影响巨大,有些情节类似,这是一种道德上应该受到谴责的事,我必须正视。 无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最多的是歉疚和自责。有些事不能装作不知道,不能装作无所谓,错了就是错了,哪怕是无心之失。 再次道歉,祝您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纵横知白style="idth:100%;tet-alight:center;">【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