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NPC》 第一章 舞厅内外 灯火辉煌，着意打扮过的人们面带微笑，低声交谈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风度和魅力，一群刚认识不久的的孩子嬉闹着在大人之间跑来跑去，粘着油脂和糖水的手在这人衣服上抓一把，那人裤子上抹一下，擦得干干净净。 舞曲轻扬，乐队的人数不多，但吹奏的旋律已经能够满足舞池里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正绞尽脑汁的配合舞伴的脚步，哪有心思欣赏音乐。 船身也在摇摆，随着海浪轻轻起伏。 离岸已经十多天，这样的舞会每三天举办一次，集体娱乐活动很受欢迎，参加的旅客只增不减，哪怕不跳舞，来这里坐一坐也是好的。 窗外，浪花翻起，一朵接着一朵。八月的天空干净、清澈，像是块巨大的深蓝色幕布，点点繁星像是缀在幕布上的钻石，又像是从蛀孔后面透过来的光。 孙安就坐在舞厅的角落里，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头发有些乱，像是刚睡醒一样，嘴里叼着支皱巴巴的烟，烟灰结了近一厘米长，摇摇欲坠，让人看得提心吊胆。 他穿着件红色帽衫，胸前印有pewdiepie的“context-matters”图案，双手插在衣服前面左右相连的口袋里；下身是条普通的黑色牛仔裤，磨得稍稍有些发白，上面能容手指头通过的破洞不是出于设计师之笔，也不是穿太久磨坏了，而是被某种尖锐物划开的；脚上那双轻装登山鞋经历了太多风雨，已有隐退之意，但在脚趾头或后跟露出来之前，它们的这个意愿是不太可能实现的——新鞋哪有旧鞋好穿。 孙安在观察，视线不停的移动着，从一个的脸上跳到另一个人的脸上，像是要记住舞厅里的每一个人，这样很容易被人当成是寻美女的登徒子或是找羊儿的小蟊贼，不过很少有人往这边看，就算看到了这个年轻人，也不会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这个位置是他特地挑选的，最容易被忽视，却有着极佳的视野，每一个进出厅门的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在寻找负责盯梢的人，目前已经找到了三个。 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比谁都要聪明的中情局探员，以为能打着反恐名义做任何事、想要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的国安局特工，他们以为他是走投无路才上这艘邮轮的，以为他已经是瓮中之鳖、釜中之鱼，以为能将他困死在这艘船上。 很天真的想法。 ………… 烟灰长得快要撑不住了，像是用尽了力气的人一样轻颤起来。 孙安伸手拿过桌上的烟灰缸，凑到下巴前面，轻轻点了一下头，烟体与烟灰缸边缘碰撞，烟灰被磕断，落到缸底，仍保持着原来的形状，水泥一样的颜色，但不像水泥那样坚固，轻得几乎没有重量，轻触就会化作齑粉。 自始至终，他的背都像是粘在了椅背上一样，没有离开过。 几分钟后，整支烟抽完，孙安又和刚才一样，伸手把烟灰缸拿过来，用口水润了润粘在嘴皮上的过滤嘴，舌头轻轻一顶，让烟屁股掉在了先前那截烟灰上，砸得镶嵌进去。 “简直就是艺术。”他满意的看着那条烟灰，小心翼翼的把盛着艺术品的烟灰缸放回桌上，手又揣进了衣兜里。 艺术家普遍思想超前，往往不被同时代的人接受，他很快就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艺术家了，因为不远处的一个中年女人对他翻了个白眼。 她戴着白框眼镜，板着脸，法令纹深得像是刀子刻出来的一样，桌旁还坐着个和她同龄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像是出国旅行的一家三口。 孙安老神在在的接受了那个白眼，抬起左手，用小拇指的指尖轻轻挠了挠耳洞。 难怪电影里那些特工每次说话都要用手去弄那东西，原来是振动导致耳朵发痒，不搔弄一下很难受。 ………… ………… “记住，那是个极端危险的人，永远不要忘了这一点。”舞厅外面的走廊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留着络腮胡子、强壮而神情肃穆的中年人把舞厅的结构蓝图按在墙上，转头对围着他的人说道。 他是这支行动小组的总指挥官，名叫塞勒斯·哈里斯（sellers·harris），米国国家安全局在非洲的行动总负责人之一，经常站在反恐第一线，和很多恐怖份子打过交道，其中一些是他临时的盟友，另一些是他临时的敌人。 周围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蓝图，用心记着上面的一切细节，屏息凝神的听着哈里斯的话。 这支队伍由米国中央情报局（cia）的探员和米国国家安全局（nsa）的特工组cd是精英中的精英，共十七人，除了他们之外，走廊里还站着邮轮的船长、二副、三副和一部分安保船员，加起来有三十来人，不过他们不参与抓捕，只是负责疏散旅客的，这个级别的行动就连资历较浅的警察都不能参与。 目标就是孙安，那个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仅仅二十出头的诡异年轻人，他们要把他抓回去，无论生死，无论是进监狱还是下地狱，目的就是让孙安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惜邮轮刚一离开图利亚拉港，孙安就真的消失了，像是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很多人认为他已经跳船游回了岸上，可岸边也有人监视，同时还有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船只，岸sh面、水下都没有找到孙安，行动小组只好继续在船上搜索。 直到刚才，失踪了十多天的孙安才终于回到了众人的视野里，还出现在了人最多的舞厅里。 “为什么不等宴会结束再行动？这么多旅客在里面，你们又拿着枪，很容易引起恐慌，万一出了乱子谁负责？就算是轻微的踩踏事件，也会被归为严重事故。”年近五十岁的船长皱着眉问道。 他是华夏人，能说一口标准的英语，饱经日晒与海风吹打，古铜色的皮肤隐隐发紫，虽然是临时接报、匆匆赶过来的，但制服还是穿戴得一丝不苟，只是胡子还没来得及刮，脸上青灿灿一片。 “踩踏？”按着蓝图的哈里斯冷笑了一声，“那只是附带伤害而已，他出现在舞厅里，那么舞厅里的每个人都可能会死，就像……就像是舞厅里发生了火灾，不是每个人都能逃出来的，能逃出来的人也不会在意自己被踩了几脚，你能去责怪火焰吗？不，责任得由放火的人来负。” 出事了让孙安负责确实是很有道理的，船长也不指望这些拿着枪的米国佬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要是真出了事，就只让外交部去头疼了。 他不再提这事，好奇的向哈里斯问道：“你们都拿着枪，他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还这么紧张？难道他有炸弹？” 哈里斯摇了摇头：“他不喜欢炸弹，但你可以把他想象成一颗炸弹，说到火灾，你可以把他当成是一颗铝热剂燃烧弹。” 船长没有再多问什么，他没当过兵，没打过仗，但知道铝热剂是什么，别说是人，铝热反应连钢铁都能熔化，如果真有铝热炸弹在船上爆炸，火焰可以把地板一层层烧穿，直到烧出船底，邮轮必定沉没。 『想象成』炸弹，是在强调孙安的危险性，而不是说他有一颗炸弹，这让船长稍觉安心，不过被比喻成炸弹的人可能比炸弹还危险，炸弹是死的，只有一响，人是活的，可能响无数次，从这些人紧张的样子可以看出来，“炸弹”指的肯定不会是孙安的脾气，而是他的行为模式。 “进去后，a组实施近距离包围，b组分散开来自行寻找掩体，尽量别被他看到。”哈里斯继续布置战术，手指在蓝图各处点着，“如果他不动，就等人员疏散完毕后再行动；如果他在疏散过程中动手，就为旅客提供火力掩护，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抓住他，但你们都有自由开火的许可，如果情况不对……” 他没有把话说完，又对邮轮上的安保船员说道：“你们进去后不用管别的，尽快疏散旅客，千万不要和他有视线接触，一般来说他是不会理你们的，但如果你引起了他的……兴趣，那就逃吧，别指望任何人来救你，看到同伴有危险也不要去救，否则你们会一起陷进去的……” 邮轮的二副听到这里，看向了船长。 太夸张了，他们都接受过应对恐怖份子的训练，指挥官明显把那个叫孙安的人当成了恐怖份子，可“战术”和他们所学的完全不同，况且孙安要真是个恐怖份子，早就行动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船长知道二副在想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幸好船员的责任就是让这艘船和船上的人平安回到江海市，孙安没有登船记录，严格来说只是个偷渡客，偷渡客就算死了也和他们没关系，就算有，他们也无计可施。 “好了，还有什么疑问就现在提出来。”哈里斯环视一圈，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见没人说话，刚要宣布行动开始，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江，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不要忘了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略显低沉，“他深信这个世界就是个游戏，并且有一套详细、具体、有可信度的理论，所以杀起人来丝毫不会犹豫，也不会有负罪感，我建议你们一见面就朝他的腿开枪，把他打伤，如果能抓到他，在一分零四秒之内绝对不能松手；如果你们不打算立即开枪，就不要用枪对着他。” 这是行动组的副指挥官江薇，严格说来不能算是行动小组的成员，既不属于cia，也不属于nsa，是大人物安插进来的，据说是“孙安方面的专家”。 她确实很了解孙安，始终没有参与到搜索孙安的行动中，用她的话来讲就是：“如果他要躲，我们是不可能找到的；如果他想要被找到，肯定会出现在最显眼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去找。” 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但行动小组的人都不怎么在意她说的话，原因之一是她和他们不一样，不属于专业人士；原因之二是她总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原因之三是她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在这群高大的西方人中更显矮小，容易让人“小看”；原因之四是她不是米国人——有时候这一条理由就足够了。 哈里斯也是同样的想法，之所以问这么一声，只是怕回去之后江薇向上头告他的状，说他无视她，问这么一句，有那么多证人作证，就不用担心她说什么了。 毕竟他才是这支队伍真正的指挥官。 他们已经知道孙安是个“疯子”，但江薇的话还是引起了哈里斯的好奇，他皱着眉问道：“一分零四秒？很精确的时间，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江薇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好吧，谁还有疑问？”哈里斯无奈的笑了笑，看向了其他人，众人脸上也带着笑容，对指挥官的遭遇表示同情。 “检查装备，三分钟后行动。”见没人提问，哈里斯从腰后抽出一个弹匣，开始检查是否会有卡弹的情况。 反正孙安就在舞厅里，哪儿也去不了。 - 第二章 疑人不留 “哈——啾！” 孙安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带着歉意对面前的人笑了笑，问道：“那你想喝点什么呢？我请。” 漂亮的女侍者愣了一下，通常都是她对别人说这句话，偶尔也会有人对她说这句话，但她问完后就立即返回来的还是第一次，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笑道：“不用了，谢谢，上头有规定，当班的时候不能喝酒。” “那太遗憾了。”孙安一脸残念，“我大概没时间等你下班了。” 这句话很怪异，在一艘船上，在这大海中央，除了回房间睡觉，他还能去哪呢？可即便是一个恪守作息时间的人，也不可能这么早就睡觉，他为什么会没时间？ 这是个怪人，她这样想着，微笑着说道：“那我呆会儿再……” 话还没说完就被走过来的人打断了，是邻桌的那个中年女人，戴着白框眼镜，板着脸，低头看着孙安，用鄙夷的语气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懒惰的人。” 女侍者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二人有什么过节，想要抽身离开，又觉得作为舞厅的工作人员，要是在这个时候离开，肯定会被上头骂，只好尴尬的站在原地，看向孙安，希望他能冷静些，别把这矛盾发展成冲突。 孙安只是抬头看了中年女人一眼，笑了笑，说道：“恭喜你长见识了。” 这样的态度让女侍者稍觉安心，但无法让中年女人感到满意，她期待的是孙安低头认错的情景，而不是一脸的不在乎，因此眉头皱得更紧，法令纹陷得更深了：“没教养，你父母没教过你跟长辈说话要站起来吗？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呆在家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这……这是……”女侍者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怒意，想要劝，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劝起。 “不关你的事。”中年女人睖了女侍者一眼，继续低头看着孙安。 孙安好奇的看着她，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真正的敌人在门外，没必要和她耗，本想采取无视战术，可仔细想想，这女人主动来找碴，无视对她肯定不起作用。 他猜想着对方找碴的原因，怀疑了一下她是不是行动小组派来转移他注意力的，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美人计对他是有效的，可一个板着脸的大婶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行动小组可没那么蠢。 那么是仇家派来的？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可仇家为什么要派个大婶来烦他？ 想不通，也无法确定，不过孙安还是觉得应该消除这个隐患，他上这艘船就是为了消除所有隐患的。 在思考的过程中，他的脑袋慢慢歪朝右侧，眼睛眯得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明亮，清澈中透着一股子邪恶，令人胆寒，女侍者看到了他的神态，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而中年女人再怎么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了孙安身上异乎寻常的危险气息，仍不愿意认输，故作姿态的冷哼了一声，转身往她所在的桌子走去。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孙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有教养的女人通常都很文静，那么在接下来的三分钟内，如果你能保持静止不动，这一万美刀就是你的。” 女人停下来，回头往后看去，想要嘲笑他逻辑有问题，文静和静止不动可扯不上半点关系。 她看到孙安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椅背上，拿起旁边的座椅上的一个斜挎单肩包，从里面掏出来一叠仍散发着油墨味的崭新钞票扔到桌上，整好一百张，钞票正面的本杰明·弗兰克林瘪着嘴，不知是在嫌弃什么。 他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你动了，我就杀死你，考虑到你可能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给你个选择难易度的机会，简单模式三条命，用你的丈夫和儿子来抵命；普通模式两条命，你选择他们中的一个为你抵命；困难模式一条命，那他们俩就都能活着，选择权在你手上，给你二十秒准备时间。” 中年女人和女侍者都呆呆看着他，这听起来像是个拙劣的玩笑，可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们，这个怪异的年轻人一定会照他说的那么做。 二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孙安没有把背包放回原位，而是继续往外掏东西，拿出来的不再是钞票，而是一个吓人的面具和一块叠成方块状的东西。 他先戴起了面具。 这是个深棕色的皮制面具，边缘有粗糙的牛筋缝线，眼睛处是两块茶色玻璃，双眼下方是个突出的、弯曲的、又长又尖的鸟嘴，鸟嘴前端有银色的金属保护，两侧各有几个小孔——黑死病时期，瘟疫医生就是在鸟嘴里填塞草药和芳香物用来过滤空气的。 这是个真正的、保存良好的、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的鸟嘴面具。 他又套上了雨衣。 这是件87款的老式橡胶雨衣，宽大沉重，长过膝盖，常见的橡胶雨衣是灰色或墨绿色的，这一件却是亮黄色的，很新，应该是翻拍电影《it》或游戏《小小梦魇》的周边产品。 穿戴完毕，整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十五秒，孙安抬头看向女侍者，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问道：“你不会碰巧记住了我的脸吧？” 女侍者耳朵里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差点没能听清他说的话，幸好这个角落比较清静，勉强听听了，若是在舞台旁边，她接下来可能就要面对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我……什么都没看见……”她结结巴巴的说道，现在即使想劝也不敢吭声了，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双脚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没办法转身逃跑。 答非所问，但这样的答案已经能让孙安感到满意，他转头，面具上的鸟嘴指向了中年女人，说道：“时间到，游戏开始。” “神经病！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敢杀人不成？”中年女人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几乎是叫出来的，刚才声音一直不大，是为了显示自己很有素质，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现在希望引起别人注意，那就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嘿……”面具后面传出来一个沉闷的笑声，“你的嘴动了。” - 第三章 入场 “你的嘴动了。” 孙安说明了他的观察结果，朝着中年女人走去。 在轻扬的音乐声中，女人的叫喊显得十分突兀，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件惹眼的亮黄色雨衣，然后是那个皮制的面具，这一看，就没办法把视线移开了。 邻桌的中年人和年轻人也转过头来，见一个戴着吓人面具的人走向中年女人，也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赶过来，护在中年女人身前，瞪着孙安。 孙安停下来，没有理会二人，对中年女人说道：“选择时间和人都到了，你打算选什么难度？”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一般是得不到答案的，中年女人不可能说杀我丈夫或杀我儿子，更不可能说你杀我吧，现在有这么多人看着，丈夫和儿子站在身旁，她有种自己安全了的错觉，用更大的声音叫道：“疯子！神经病！你不是要杀我吗？你杀啊！” 她又转头看着那个女侍者：“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去把船长给我叫过来！” 女侍者心想你叫这么大声，船长就算在舰桥都能听到，根本不需要我去叫，但她还是往吧台那边退了过去，这是远离角落的好机会。 “直接就选择困难难度，真让人敬佩，如你所愿。”孙安往前踏出去一步。 他走得很谨慎，如果对方真是仇人派来杀他的，很可能会突然出手，他必须小心一些。 这一步把中年女人的安全感踏得粉碎，她急忙躲到中年人身后，用尖锐得能刺破的耳膜叫道：“杀人啦！” 舞厅陡然安静下来，就连乐队都停止了演奏，这次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角落，离得远的直接站到了椅子、桌子上，他们不相信真会有凶案出现，发生冲突时人们总喜欢夸大其词，好博取围观者的同情，满地撒泼打滚的人也不少见，而且在这个地方杀人？那只有疯子才干得出来。 但那叫声太真实、太惊悚，无论如何，都必定有一出好戏可看。 在孙安踏出第二步的时候，中年人动了，大叫一声向冲了过去，他同样不相信那个戴面具的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认为妻子太夸张了，况且对方也没拿武器，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武器遍地都是，孙安带着不少武器，但觉得现在还没必要用，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就迎着中年人的脑袋砸过去，很用力，丝毫不留余地。 中年人连抬手去挡的时间都没有，只来得及闭上眼睛，椅子重重砸在了他的头顶上。 为了减轻重量，邮轮上的桌椅较轻，没用家里那么牢固，但也足够结实，一条椅腿砸断了，发出了“嘭”的一声响，木屑飞溅，雪花似的散落下来，紧着就被吹散。 吹散木屑的是椅子第二次砸过来时带出的气流，孙安是个挺务实的人，既然椅子还没有彻底砸散架，那就再来一下好了，这一次他横着挥，椅面边角狠狠撞在中年人头侧。 中年人先是被砸得双肩一耸，像是脑袋缩进了脖子里，头顶被打出来个大口子，血都还没来得及流到额头，椅子又打过来，他的脑袋猛的偏向右边，人也跟着倒下，失去了意识，毫无防备的倒在桌子上，压着桌布滑落在地，桌上的杯子、瓶子纷纷落下来，酒汁流得倒处都是。 围观的旅客集体发出了惊叹的声音，汇聚成了“嗡”的一声响，惊讶于孙安出手之狠，也对自己的判断力感到骄傲，果然是打架而不是杀人，只是很少有人一出手就拿椅子砸的。 打架也是很有看头的，有些人看得血脉贲张，有些人吓得心跳加速，不少人看向舞厅的厅门，猜测着船员要过多久才会进来。 椅子已经散了，剩下椅背连着两只后腿还拿着孙安手上，他转头看向了年轻人。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大吼一声，也提了把椅子迎上来，朝孙安用力砸下去，但砸得太过用力，失了调整的机会，“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砸成好几块。 孙安退一步避开了椅子，调转椅背握住椅腿，迈步，反手挥出。 椅背的边缘横打在年轻人脸上，打得他的脑袋猛的往左一转，脖子发出了“咔”的一声，身子也跟着转了小半圈，软倒在地。 椅背又碎了，孙安手里只剩下一小截椅腿，前端很尖，像是电影里用来钉吸血鬼的木桩，他满意的掂了掂，刚要继续往前走，突然转头看向厅门。 两秒后安保船员进场了，陆陆续续一大群，进来后就立即分散开，走到旅客中间，把附近的旅客聚集起来，低声说着什么。 但是没人来这个角落，像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冲突一样，直到跟在最后的十余名西方人进门。 那些西方人的行动模式和船员不同，进来后就分成两队，一半隐没在旅客中间，另一半盯着孙安，径直朝这个角落走来。 “哈哈……你完了！你不是要杀我吗？你杀啊！有种杀啊！”中年女人发疯似的大笑起来，安保船员没有过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有几分不安，但见到这几个西方人立即就放心了，这些人气质非同一般，一看就知道是解决问题的专业人士。 在安心之余，她也很想知道安保船员在和那些旅客说些什么，似乎和这边发生的事没什么关系。 船员说的事确实和角落发生的事无关，但和角落里的人有关，他们正在解释旅客们为什么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风暴即将到来，舞会必须提前结束，为了自身安全，所有旅客都必须呆在自己房间里，接到通知才能出来。 这让众人都很惊讶，普通的风暴根本不可能对这个级别的邮轮造成伤害，而窗外，海面十分平静，远处没有黑压压的乌云，也没有连接着海与天的闪电。 哪来的风暴？ 大部分人都想留在这里看戏，他们已经看到几个西方人包围了那个角落，看不出来是什么身份，但都知道真正的大戏即将上演。 可他们不得不听从船员的安排。 - 第四章 价值 旅客们在船员的引导下开始退场，渐渐形成了一条粗长的队伍，大部分人仍看着角落，猜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另一些人谈论着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叮嘱自己的同伴吃晕船药。 秩序良好。 角落里，包围圈已经形成，分布均匀合理，充分利用了桌椅等障碍物，孙安要脱离包围圈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孙安却像是看不到这些西方人一样，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中年女人，他仍想不明白她主动来找碴的原因是什么，刚才有动手的机会，可她没有出手，只是在那里暴跳如雷。 原因似乎已经不重要了，真正的敌人已经到来，他应该尽快处理完眼前的事，然后处理完周围这些人。 “风暴？真是个不错的理由。”孙安笑了起来。 “来啊！你来啊！怎么不敢动了？”中年女人仍在大叫着，像是陷入了魔障了一般，叫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那些西方人仍杵在旁边没有动，也没来扶地上那两个伤者，于是转头对他们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没人理她，那些西方人都盯着孙安，像是在提防一条竖起了身子的毒蛇，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嘿。”孙安又闷笑了一声，给出了解释，“他们可不会为了救你就贸然行动的，即使我杀了你，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中年女人愣住，刚放下的心又提到的嗓子眼，从那些西方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是正确的。 只听孙安继续说道：“说白了就是价值，对他们来说我很有价值，而你一钱不值。” 说完，他走上前，抬手将那条椅子脚刺进了她的颈侧。 ………… “好戏”果然上演了，只不过超出了众人的预期，穿着黄雨衣的怪人还真把那截尖尖的椅子腿刺进了中年女人的颈侧，从另一边穿出来，干净利落，动作流畅得像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厨伸手去够酱油瓶子。 中年女人捂着脖子退了两步，她摸着插在自己脖子上的硬木头，仰天倒下。 旅客们惊乎一声，先是呆住，站着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可死寂仅仅持续了几秒就被杂乱的声音驱走了，脚步声、议论声、桌椅与地面的摩擦声、杯盘掉在地上的破碎声。 秩序荡然无存。 队伍乱了，不少人加快脚步往厅门走去，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也有人故意放慢脚步，想要继续看戏，穿黄雨衣的凶手还被包围着，那些西方没有阻止他杀人，不代表会让他离开包围圈，否则他们没必要那样站。 ………… 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孙安抬手握住鸟嘴，扶正了面具。 他还不习惯戴面具，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乔装，感觉自己就像是盏立式交通灯，红衣服、黄雨衣，若是再戴顶绿帽子，把雨衣不停的掀起、放下，就能去指挥交通了。 乔装是为了省去以后的麻烦，他不打算把全船人杀死——自己一个人可摆弄不了那么大艘船——活下来的那些人如果记住了自己的样子，之后再看到他，肯定会报警，到时候就会招来一堆追捕者和一堆仇人，加起来就是一大堆麻烦。 扶正了面具，孙安环视周围，目光最后停留在年纪最大的哈里斯身上。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先生们。”他笑着用英语说道。 哈里斯也笑了笑，说道：“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放弃抵抗吧，这样还能少吃一点苦头。” 孙安张开双臂，歪着头向哈里斯问道：“我没带行李，背包里装的就是这身行头，你觉得这像是用来逃跑的道具吗？” 哈里斯沉吟，他第一眼看到孙安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面具能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雨衣非常惹眼，哪怕光线很差，离远了也能看到，只有傻子才会穿着这身东西逃跑。 他没有说话是因为孙安此时的语气，明明已经被包围了，还自信满满的说要做个了结，难道想来个鱼死网破不成？换位思考，哈里斯不认为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闯出包围圈，孙安就算比他厉害得多，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离开舞厅，拼着受伤逃出去是毫无意义的，之后就不可能再摆脱他们的的追击，可为什么孙安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这让哈里斯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是多年来出生入死锻炼出来的直觉，救过他很多次，可直觉不是放弃的理由，还不能露怯，以免动摇行动小组成员的信心。 “我不在乎。”哈里斯耸了耸肩，“别说是邮轮，就算这里是战区，我也要把你带回去，不论死活。” “那你为什么不开枪呢？”孙安满意的笑了起来，从哈里斯的这句话里可以听出来，江薇并没有把他的底细全盘托出，原因不难猜测——他这样的存在本就不应该被太多人知道，况且知道了对哈里斯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但所有不知道自己底细的敌人，都是好敌人。 “因为要是我现在开枪，上头会找我麻烦，该死的官僚主义……咳，我必须有一个合理的开枪理由，如果你愿意给我，我是不会犹豫的。”哈里斯似乎回忆起了过往的种种不愉快。 他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对他的工作来说，按规章办事就意味着办不了事，往往需要自由发挥，做一些在别人眼里很出格的事，上司常常要帮他收拾烂摊子，忍不住埋怨，有时会吵得脸红脖子粗，但谁都知道，国安局离不开哈里斯，要是他离开了，会留下一摊更烂的摊子。 “这个理由充分吗？”孙安重新抬起双臂，稍稍往回收了一些，然后猛的往外一展。 两把小刀从他的袖子里滑出来，滑进了他的掌心，这才是他真正的武器，挥舞着椅子对付这些人就太可笑了，虽说两把小刀也严肃不到哪儿去。 那是两把很特殊的刀，颜色和样式不同，一把是闷银色的，木柄，另一把通体黑灰色，无柄，握把就是刀刃延伸到后面的杆子，很像是刚淬完火的刀胚。两把刀的长度都不到二十厘米，刀刃只有刀身的三分之一左右，只有五到六厘米，短得有趣。 这样的“武器”把行动小组的人都逗笑了。 - 第五章 犯错 “那也叫武器？”看着孙安手里那两把小刀，哈里斯大笑起来，“理由不充分，这样的理由再来十个我也不可能开枪，被两把水果刀吓得开枪，我会被嘲笑一辈子的。” 那两把小刀确实很适合用来削苹果，但用来杀人就太可笑了，恐怕连四五岁的小女孩都不会被那样的刀吓到。 孙安也笑了起来，很久以前，他用这种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嘲笑他、轻视他，就像哈里斯现在这样，之后名气越来越大，凶名越来越盛，小刀子就起不到唬人的作用了，可是已经用习惯，也就懒得再换。 很久没人嘲笑他的刀了，一种怀念的感觉充斥在心头，他像个耄耋老人想起了自己的初恋一样，沉浸在回忆里，这种感觉很不错。 笑的不止是哈里斯，几乎所有行动小组的成员都笑了起来，他们戴着入耳式通讯器，在孙安亮出武器后，耳机里就响起了嘈杂的笑声和讨论声，一些人甚至是在别人的提醒下才看清孙安手中有两把“刀”，也跟着笑起来。 直到江薇的声音响起：“那是茶刀，也叫茶锥，华夏人用来撬茶饼、茶砖，拆茶叶用的。” 笑声立即变小了，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听着，这个不爱说话的女人突然开口，要说的必然是重要的事，他们会嘲笑孙安的刀，但不会嘲笑孙安，指挥官和副指挥官都一再强调这是个极端危险的人，他们不会轻视。 江薇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晰：“一般的茶刀不开锋，刃短，不属于管制武器，但他的那些已经磨快了，非常锋利，茶刀柄长刃短，像手术刀，但是刃厚，穿刺力又比手术刀强得多，他用他的茶刀给很多人做过‘手术’，不想成为他的下一个‘病患’，就别小看他的刀。” 半个多月来她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众人惊讶之余，察觉到了她的认真，可仍无法严肃对待那样的小刀，只是碍于面子，不再大声讥讽。 “这才是武器。”哈里斯从腰侧抽出了他的手枪，枪口朝上，向孙安展示了一番，不是小说里最常见的沙漠之鹰，不是游戏里最常见的m1911，也不是影视里最常见的的左轮，而是一把k105r全自动手枪。 这把枪看起来和普通的手枪没太大区别，但开启自动模式的话，能在两秒内将全部十五颗子弹射出去，枪身不大，好携带，换弹方便快捷，设计合理不易卡壳，有足够的弹匣就能当微型冲锋枪用。 “要学鳄鱼邓迪，至少得拿出把像样的刀子来，多好一句台词就被枪给毁了。”孙安咂着嘴，视线的余光看到周围所有的行动小组成员都跟着哈里斯拿出了枪。 大多数人都是标准的双手持枪姿势，枪口朝地，随时可以抬枪瞄准，但其中一个人忘了江薇说过的话，他习惯性的抬起枪，瞄准了孙安。 孙安缓缓转头看向那人，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不喜欢有人用枪指着自己——心智正常的人大概都不喜欢——不同的是他没有把枪看作是太大的威胁，被枪指着的时候不会举手投降，而是对拿枪的人做些什么。 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这是喜欢作死的表现。 孙安的动作让这名探员意识了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急忙撤下枪口看向哈里斯，但是已经晚了，黄色的身影已经向他走去。 “站住，不许再靠近，扔掉武器趴在地上。”探员反应极快，重新抬枪瞄准孙安，他不是菜鸟，知道这种情况下的标准程序是什么，去看哈里斯只是因为战术安排与平时不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要做的就是稳定住局面，等待哈里斯的指示。 孙安停下了脚步，歪着头看着探员，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就因为你手里有把枪？” 武力是否能代表权力？这个问题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可以上升到哲学角度，也可以很简单的用拳头来回答，只是现在谁也没心思去探讨。 “他在试探。”耳机里又响起了江薇的声音。 她是b组的人，藏在掩体后面，可以观察这个角落里的情况，也能通过耳机听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试探什么？”另一个b组队员好奇的问道。 “试探我们的底线，看我们在多极端的情况下才会在附近有旅客的时候开枪，然后擦着我们的底线行动。”江薇的话在见到孙安之后就明显变多了，只是说话时的语调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用自己的命来试探？这也太蠢了。”有人不解。 “他的命很廉价。”江薇给了个让人更加费解的答案。 诡异的是，明明离得很远，孙安却像是能听到她说话一样，转头往她所在的位置看过去，鸟嘴的嘴尖非常准确的指着江薇藏身的障碍物。 没人能看到他眼中闪过的那复杂情绪，江薇触动了他的一丝心弦，但弹出来的弦音对他来说并不悦耳，回忆不一定是美好的，但无论好坏，回忆终归只是回忆，有些事情就算有后悔药也无济于事。 重新看向那名探员时，孙安的眼中又充满了笑意。 他很顺从的停下了步子，低笑一声，上身前倾，左右摇摆起，垂在身前的双臂很放松，也跟着一起晃，像是座钟的钟摆。 这个举动很怪异，行动小组的成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不止是行动小组，正在退场的旅客也在往这边看，他们看到了孙安，也看到了那些探员和枪，低声议论起来，这是典型的警察抓坏人的情景，戴着可怕面具的那家伙也确实像是坏人。 局面似乎都被控制住了，因此探员们手上的枪没有吓到他们，反而让他们停下了脚步，想看个尽兴，一方面希望有更精彩的戏码，这样回去后就能和朋友们尽情吹嘘；另一方面又希望别出太大的事，在这大海中央可没地方逃，矛盾的心理让他们觉得刺激。 “江，他在干什么？”看一会，哈里斯开口向副指挥官询问，他已经意识到忽视江薇是件很愚蠢的事，如果早点去向她询问孙安的事，或许现在就不会是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了。 - 第六章 混乱 “那是他准备动手的信号。”听到了哈里斯的询问，江薇很耐心的回答道。 “他会一种快速冲刺突进的方法，很容易拉伤肌肉，需要在行动之前彻底放松，这也是他不用枪械的原因之一，能迅速拉近和目标之间的距离，枪械反而不如利刃好用，建议开枪，现在就朝他的腿开枪。” 可惜没人听她的。 这句话只是让行动小组的成员全部抬起枪对准孙安，还和孙安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个人有关。 他们在等待哈里斯的命令，旅客刚开始撤离，局面虽然有点乱，但安保船员仍在努力维持秩序，不至于出太大的乱子，但是开枪就不一样了，肯定会引起混乱，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开枪是件愚蠢的事，况且哈里斯刚才也说了，不可能因为孙安拿出两把小刀就开枪，孙安现在的举止虽然怪异，但仍处于“拿出两把小刀”的状态，可能会攻击和已经开始攻击是两回事。 “他一行动就射击。”哈里斯只能下这样的命令，他仍不能因为孙安拿着小刀就下令开枪，后悔的仅仅是没有向江薇询问孙安的事情，而不是没有听取她的建议。 但可他很快就因此感到后悔了。 话音一落，孙安就动。 胶皮雨衣是十分沉重的，但下一刻，雨衣的下摆飘扬起来，像是被微风吹拂丝绸，又像是雉鸟张开的翅膀，黄色的身影猛的射向那名探员。 “呯呯呯呯！” 几个人同时开枪，现在是时候了，但为时已晚，不是因为孙安的速度比子弹快，而是开枪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事实再次证明江薇是正确的。 孙安的速度极快，不是突破了人体极限的那种快，而是离得很近也全力猛冲的“快”，像这样冲刺，为了避免撞中东西就必须急停、急转，会给关节施加极大的压力，没有特殊技巧的话非常容易扭到，甚至出现永久性损伤。 他起步冲向左前方，躲过了那名探员射过来的的子弹，左脚重重踏在地上，发出了“嗵”的一声响，调转方向朝着探员冲去，若不是穿着很牢实的登山鞋，恐怕这一脚能把鞋子跺得脱帮。 斜着冲到探员身前，孙安有动手，也没有停留，继续冲，避过了探员的拳头，错身而过，右脚再次重重踩地，骤停下来，转身，左手前探，茶刀的刀尖抵在了探员的颈侧。 雨衣的后摆重新落回来，贴在他的小腿上。 ………… 混乱出现了。 枪声来得太突然，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好几个人同时开枪，声音交织在一起，比单独的一声枪响更吓人，舞厅的空间又大，回声有延迟，连成一片，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用机枪扫射。 旅客们一听到这样的枪声就知道出大事了，大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远高于获得一段惊险体验所需要的，于是他们尖叫着拥向厅门，想要第一时间逃出去，以免被流弹击中。 船上的门窗都比较小，遇到极端天气时不容易变形，也更容易维护，舞厅的门仅容两个人并肩通过，百余名旅客疯狂的往那里挤，立即就把门给堵死了，这是在逃命，谁也顾不上别人，就算挤不出去，他们也想站到人群中心，这样就有人替自己挡子弹了。 越挤越紧，当挤不动的时候，后面和外围的人开始大叫大骂，前面的人被挤得骨头“喀喀”直响，疼得大叫大骂，被这些声音吓到的人闭着眼睛跟着尖叫，小孩子扯着嗓子哭，被推倒在地的人疯狂踢打…… 这是一首地狱大合唱，里面的每一种声音都能让人心惊胆颤，安保船员企图把人群分开，可根本无法撼动那些像是想要挤成一颗大肉球的旅客，众人只是叫着、挤着，喊破了喉咙踩坏了脚，像一群精神异常的人在狂欢。 ………… 行动小组的成员没有去看旅客，这种程序的恐慌虽然吓人，但不会出现太大的伤亡，就算出现了他们也不在意，只是举枪瞄着孙安，如果他敢对那名探员做些什么，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击毙。 “你叫什么名字？”孙安转到那人身后，本想凑到那人的耳朵旁边问这个问题，但因为鸟嘴差点戳那人后颈上，最终还是放弃了。 “约翰。”探员简短的回答道，一方面是不敢多说话，以免牵动脖子上的肌肉，另一方面是感觉到了颈侧的疼痛，皮肤已经被刀尖刺破了点，鲜红的血珠迫不及待的从里面挤出来，顺着他的脖子缓缓滑落。 “走吧，约翰——无论这是不是你的真名，门那边好像很热闹，不去看看就太可惜了。”孙安抬起另一只手，将右手的茶刀刺进对方脖子右侧的皮肤里，两把刀尖对着尖，中间隔着个脖子。 这是种很怪异的挟持方式，最常见的是把刀横在目标喉咙前，用力一拉就能割破喉咙，可孙安不这么做，茶刀刃短，不利于切割，要拉开喉咙得做更多的动作，而且颈侧不像喉咙有环状软骨保护，更柔软，轻轻容易就能捅进去，两把茶刀同时抵着，被挟持的人就不敢轻易挣扎反抗，哪怕有人从身后偷袭，他倒下时至少也能在一边颈侧开个口子，割喉是很难有这种“意外”的。 这个方式也有缺点，一是两只手都失去了自由，二是只能对冷静的人使用，遇到个不够冷静的，乱动一下就动死了。 约翰足够冷静，知道不能乱动，周围的行动小组成员也足够聪明，知道不能乱来，于是孙安就带着这个人质，穿过了严密的包围圈，走向厅门，很坦然的将后背对着哈里斯他们。 “sh*t！”哈里斯低声爆了个粗口，他扣下扳机就能在孙安身上开十五个窟窿，可那无济于事，约翰肯定会死，搞不好还是被穿过孙安身体的子弹打死的。 眼睁睁看着同伴受制，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让指挥官十分恼火。 - 第七章 坏人 “他想把那些旅客当作挡子弹的盾牌。”看着孙安背对着哈里斯他们，一名躲在掩体后面的行动小组成员试图分析他的行为模式。 b组成员比较闲，期盼着孙安看漏几个人，那样的话他们就有了偷袭机会。 “不，他只是想让你们用枪指着旅客。”江薇否定了那人的猜想，“如果要把旅客当作人质，他会封死厅门，谁也出不去。” 经她这么一提醒，哈里斯等人才意识到更大的恐慌已经出现，他们的枪口跟着孙安移动，他走向人群，枪口就指向了人群，他们刚开过枪，枪口冒出来的青烟还没完全消失，被指着的旅客怎么可能不害怕？ 门已经被堵死了，卡在门口的人被挤得吐血也出不去，被枪指着的那些人除了退也没别的办法，可身后又有人，他们连退都退不了。 情况变成了前面的人出不去，后面的人往前挤，中间的人往后退，厅门处怎一个乱字了得，受伤的人一下子变多了，受的伤也比踩踏严重得多。 而孙安的靠近更是火上浇油。 他是杀人凶手，是枪击目标，他走到哪里，子弹就可能飞到哪里，远离他是明智之举，于是人们更加疯狂的逃跑、冲撞起来。 孙安可不管这些，闲庭信步的朝着乱流走去，两只手搭在约翰的肩上，看上去像是在玩幼时的开火车游戏。 不过从约翰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真心不喜欢这个游戏。 “好了，停下来吧，慢慢转身面对你的同伴们，放心，我没打算处决你。”孙安只能声控约翰，还得配合他的动作，不过能轻易离开包围圈，又能制造一个伤员，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约翰慢慢停下来，缓缓转身，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轻柔，他终于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到的不是获救的希望，而是一群放下了枪的同伴，他们跟近了一些，但离得最近的都在五米开外。 “约翰，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孙安的声音在约翰身后响起，“割腕自尽，横着割是割给人看的，竖着割是割给天看的，说这句话的人是我，道理你应该懂。” 说完，他双手微一用力，像针灸师父下针一样把茶刀的刀刃再往里推了一点，用两个小指内侧顶着刀柄末端，继续说道：“现在我已经把刀竖着刺进了你的颈侧血管里，至于是颈静脉还是颈动脉就无所谓了，血管壁和刀刃贴合，不会有太多血流出来，竖着的刀刃也不会阻碍血液流通，要生要死看你自己，想死就把刀拔出来，想活着就把手抬起来，扶好刀刃。” 约翰的额头上有汗珠流下来，抬起手，握笔似的握住了两把茶刀。 “很好，稳住，温柔些，别太用力。” 孙安慢慢放开手，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生怕一口气把约翰的脖子给吹断了，柔声说道，“不错，就这样，你可以走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坐着，最好叫几个人轮换着帮你拿刀，以免你手酸拿不住，我的刀很利，不建议你把手肘支在桌子上，磕碰很容易扩大伤口，最好是夹紧胳肢窝，让手臂跟着身体一起动。” 约翰依言往前走去，孙安的每一句话都很在理，他不照着做都不行，小命就握在自己手里，他不得不谨慎，夹紧胳肢窝，像个小女孩似的扭捏着小步往前走。 孙安迅速后退，退向人群，看着约翰的背影感叹：“难怪最近都没人叫我血泵了，居然没有刺穿血管，只是刺破了外壁而已，我真是越来越善良……” 像是跳进水里一样，他撞进人群，声音和身影一同消失，只是偶尔有一抹亮黄色在缝隙里闪现。 “把他找出来。”哈里斯在约翰和孙安分离的时候就冲了出去，没忘了收起他的自动手枪，可他的动作远不如孙安那样敏捷，更不会用那种近乎于自残的急转跑法，每次看到亮黄色，挤开人群追过去，人早就没影了。 其余行动小组成员跟着冲了进去，他们没有收枪，把簇拥在厅门旁的人群彻底吓散，威力比孙安还要大，旅客们不再挤门，张牙舞爪的到处跑，想找个掩体，可好一点的被b组成员占了，差一点的被跑得快的旅客占了，只好继续奔波，躲到被推倒的桌椅后面，很快又觉得这些砸人都会坏的桌椅不够安全，重新跑出来。 舞厅仿佛一下子变得十分狭窄了，拥挤得像是黑色星期五的大卖场。 “他在……唔……”耳机里突然响起又突然消失的声音，表明孙安正积极的行动着。 闷哼声接连响起，每一声都意味着有人员伤亡，黄影如烛火般飘曳，又像是剧烈燃烧的铝热剂，无法触碰，离得近了就会被烧伤。 哈里斯面色严峻，他感觉己方的行动层层受阻、处处受限，仿佛被孙安监视着一样，经验再丰富，他也不可能遇过这样的情况，循规蹈矩已经行不通了，必须跳出框框想办法。 正好在这个时候，江薇开口了，她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并且有了结论：“我们已经走进了他的陷阱，由他设计，我们帮忙建造的陷阱。” “我们帮忙建造？什么意思？”哈里斯能看出来现在的局势对独自行动的孙安有利，对集体行动的他们不利，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们建造的陷阱。 江薇淡淡的说道：“他打伤两人，杀死一人，没人知道原因，用的武器是椅子，有很强的针对性，就算被看作是坏人也是威胁小的坏人；我们没有杀人，但拿的是手枪，在大庭广众之下开火，就算被看作是好人也是威胁大的好人，在这种情况下，自身的安全远比善恶重要，继续这样下去，旅客很可能会帮着他对付我们。” “好人？”听到江薇的话，哈里斯有了灵感，略一思量，脸上浮现出笑容：“人善被欺负，坏人反而没人敢惹，那还当什么好人呢？” 他重新掏出自动手枪，换到单发模式，举起来对着天花板就扣下了扳机。 - 第八章 旧页的卷角 【求收藏、推荐票！】 “呯呯呯呯呯！” 哈里斯掏出枪，对着天花板扣下了扳机。 枪声盖过了一切动静，吓得不少人停下脚步，惊恐不安的看向这边，接着就听到了哈里斯的吼叫，那可比枪声要大多了：“趴下！全部趴下不许动！” 他吼得附近的人都趴到了地上，多是吓得脚软跌坐下去的，也吼得行动小组的成员暂时性失聪，耳机都吼出音爆来了，不过他们反应很快，不用交待就明白了哈里斯的意图，立即跟着朝天鸣枪，大声吼叫。 哈里斯的想法很简单，他们没有登船记录，也不在乎这些旅客的死活，只要不被抓住扣在船上，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外交官去处理，人善被人欺，那就干脆当坏人好了，而且还是拿着枪的坏人，看还有没有人敢反抗他们。 以前抓过不少劫匪，见得多了，行动小组扮起劫匪来也得心应手，反正这里是邮轮的最顶层，子弹打穿天花板也不会伤到任何人。 旅客们其实也在等待着这一刻，他们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出又出不去，躲也躲不了，终于有人告诉他们怎么做了，而且还是拿着枪的人，照着做是最明智的选择，况且在有枪的环境里，趴下也是种正确的做法。 于是地上横七竖八的趴满了人，有些人趴下去就开始掏钱包、解手表，等着交出去。 如果刚才的混乱是风暴来临，那么现在的舞厅已经位于风暴眼中心，平静得像是深夜的卧室，只可惜噩梦还得接着做——旅客一趴下，穿着亮黄色雨衣的身影就露出来了。 孙安站在江薇面前，离得很近，右手搭在她肩上，像是要将她拥入怀里，左手垂在身旁，低头看着她的脸；她看起来有些拘谨，左手握着他的右手手腕，右手也垂着，微微低着头，仿佛有些害羞。 乍一看，这像是两个在机场或车站告别的情人，正低声诉说着各自的承诺。 可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异常。 他的右手搭在她肩上，像是要将她拥入怀里，其实是用茶刀的刀尖抵住了她的颈侧，左手垂着，其实是握住了她的手枪枪膛，把枪管压朝下方，抬头看着她，鸟嘴的嘴尖悬在她的右眼前，离不到两厘米距离，随时可以啄进去。 她看起来有些拘谨，是因为两只手都在施力，抬着的左手想把他的手从肩上移开，垂着的右手想把枪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低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想要避开鸟嘴的嘴尖，可惜没能成功。 那把手枪的套筒已经呈空仓挂机状态，枪口冒着烟，说明刚刚才开过枪，而且一口气把子弹全部打光了，枪声和刚才行动小组成员的枪声重叠。 “别开枪。”哈里斯小声的交待了一句，孙安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开枪理由，可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向他开枪可能会害死江薇。 孙安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满是笑意的江薇问道：：“追得那么紧，是因为我魅力太大，还是你的口味太独特？” 他没有把茶刀刺进江薇脖子里，而是在说完话之后就放开了手，先是放开手枪，接着又把搭在她肩上的右手收回来，双手垂在身侧，后退半步，让鸟嘴嘴尖远离她的右眼。 “我只是想杀你罢了。”江薇低头看了一眼孙安的右手，手和茶刀都被鲜血染红了，血正顺着刀尖、指扣往下滴，亮黄色的雨衣上也有一些血点，特别是手袖和肩头处，血滴较大，都是中、低速飞溅，拔刀时带出来的那种。 “要杀我还不简单？你可能已经成功了很多次。”孙安又握着鸟嘴调了调面具，有点后悔自己顺手牵了这东西，这东西看起来有趣，也挺吓人，就是嘴太长，嘴尖还有点重，在急转的时候容易被惯性带歪，要经常矫正。 他这句话很奇怪，可江薇不仅听得懂，还说出了更奇怪的话：“但是你不能确定有没有被我杀死过，我也不记得杀死过你，没有彻底杀死你就不算数。”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聊起天来，又像是一对街头相遇的老同学，就是谈话内容有点吓人，哈里斯他们听不懂中文，就算能听懂也听不明白二人俩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二人关系异乎寻常，江薇这个“专家”加入这支队伍的原因大概不是公干，而是一些更私人的东西。 “耐心，自信一点，总有一天你会成功杀死我的。”孙安很友善的“安慰”了一句，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又回过头来看着江薇，过了几秒才继续开口，“唔……对于亲手杀死你妹妹这件事，我不后悔，再给我多少次机会我都会那么做，我没有做错。” 面具遮着他的脸，看不到表情，但他的声音明显比先前低沉了一些。 这句话更加奇怪，江薇却依然平静：“你没有做错，我杀你不是为了报仇，只是让你偿命，但你也有责任，别想逃避。” “逃避？”孙安的声音里又充满了笑意，“责任这种东西就和痔疮一样，别人认为你有，你就有，掰开屁缝展示菊花也没用，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脏水泼在我身上？别说黄河，我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搞不好还把海水给污染了。” “那是自作自爱，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江薇冷冷的说道。 “哈！你还真抬举我，别人都只会说我是苍蝇，不会说我是蛋。”孙安大笑起来，抬起面具伸手进去挠了挠鼻尖，“你要杀我偿命，我不反对，但要劝你一句，要是你还像这样跟着我，很可能以另一种形式走上你妹妹的老路，你长得虽然没她漂亮，但是‘姐妹花’这么有趣的经历我不可能拒绝的，她的右胸前有个很好看的胎记，像一片树叶，不知你有没有？” 江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又因为愤怒而胀得通红，可是不等她发作，孙安突然拧身向后划去。 雨衣下摆再次扬起，像是黄飞鸿的长衫前襟，又像是阿泰尔的刺客服后摆。 - 第九章 弹刀 没人知道孙安身上到底有几把茶刀，据一名目击者称，他曾在一场战斗中用了超过二十对，但也可能是那人弄错了，只有二十把，无论如何，数量总是不少的，具体的数字只有孙安自己知道。 他不挑剔茶刀，可能同时拿着一把五块钱的和一把五千块的作战，也不在乎手里的刀有多贵，会把五千块的那把留在敌人身上或身体里，然后拿着把五块的战斗到结束。 一切都只和手感有关。 此时就有几把茶刀插在行动小组成员身上，除江薇外，b组成员已经全军覆没，但一个都没死，他们都受了致命伤，不是现场急救能救得了的，但如果得到了妥善照顾，还有机会活下去，照顾不好则必死无疑。 这也是孙安没有杀死约翰的原因，伤者永远比死者有用，大部分受伤的人是无法照顾自己的，不想眼睁睁看着同伴死亡，a组成员就必须施以援手，这样的话一个伤员就能拖住一到两个没有受伤的人；如果a组成员不去照顾b组成员，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那么心里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愧疚感，或极度愤怒战斗时就容易分心。 无论哪种情况都对孙安有利，就算a组成员不去救治同伴，也不愤怒、不愧疚，b组成员全体倒下也是实实在在的减员，除了稍微费点手脚外，没有任何坏处。 和他期望的一样，大部分a组成员立即就跑去照顾伤者了，只有三个人仍用枪对着他，站在等边三角形的三个角，将他围在中心。 指挥官哈里斯则悄悄从身后接近孙安，想要抓住他。 事关五千万美金和声誉问题，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要抓住他，审问他，把钱找回来，再把他扔进关塔那摩关一辈子，实在没办法抓住再杀死他，但那样的话钱就找不回来了，只能把尸体带回去挣一些颜面。 哈里斯已经年过四十，体力没办法和二十岁的小伙子比，但战斗实力没有丝毫减退，丰富的经验能让他在最坏的情况中活下来。 他靠近孙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带起任何气流，只要再往前走半步，他就有信心在五秒内制伏孙安，在十五秒内让孙安陷入安全昏迷状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孙安拧身挥刀。 ………… ………… 哈里斯闷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他刚要抬手，刀已经来到脸前了，行动就这样被迫终止，心里不免会生出挫败感，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指挥官猜测孙安是从江薇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因为她的眼睛一直没有转向自己，掩饰得极好，可孙安还是知道他来了，一直在等着，等到他靠得足够近，这才动手。 毫无征兆，来得太快，刀尖不高不低，正好划向眼睛，刀锋寒光闪烁，微微刺眼。 哈里斯是可以躲开的，可是好不容易靠得这么近了，躲开实在可惜，况且这一躲就会处于被动，他相信孙安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双眼被刀尖划破。 心念一转，指挥官他偏头、出手，用头部侧边迎向刀刃，同时拳头朝着孙安的喉咙打去，拳击喉头可以致死，孙安必须采取行动，处于被动状态，哈里斯同样不会放过占据主动的机会。 可他的出手时机还是晚了点，手才刚抬起来，孙安的茶刀已经到了，刀刃从耳尖上方划进去，一路刮着头骨，从眉梢处划出来，拉出了一个长约九厘米的大口子。 鲜血激涌，剧痛扯得哈里斯的右眼无法睁不开，他忍着痛继续挥拳，却打了个空。 孙安出手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反击的准备，哪怕是拧身向后，整个身体还没有完全转过来，也躲过了击向喉咙的拳头，他也没有退，同样把这看作是难得的近身机会，和习惯用枪的哈里斯相比，他更喜欢、更擅长近身搏斗。 他不等身体完全转过来，用力一蹬地，整个人撞向了哈里斯的怀里，茶刀在指间转了半圈，反手握住，人撞过去的同时，两把刀同时扎向哈里斯的胸口与腹部。 这一招同样迅捷、猛烈，换作是行动小组的其他成员，胸腹很可能会被刺伤或被割出两个足以造成行动不便的伤口，可哈里斯不同，那些人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中的精英，刚才挨一刀是因为准备不充分，此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不会再轻易受伤。 他也蹬地往后退去，同时抬手去抓孙安的双臂，若是被那双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以孙安的力量是不可能挣脱的。 孙安“嘿”的笑了一声，茶刀再一次在他指尖旋转起来，灵活得像一只飞舞的蜻蜓，一眨眼又停了下来，刀不再是握住，而是被指头架住了，食指与无名指压在刀柄上面，中指指背顶在下面，拇指紧紧扣住中指指尖，压得指甲壳下面如雪一般苍白。 “他要弹刀！” 在哈里斯刚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把刀茶同时弹起来，飞向了他的眼睛。 茶刀的刀柄较重，刀刃很轻，不适合当作投掷武器使用，但是像这样近距离弹出来，就算是刀柄砸在眼睛上，也能撞得人眼冒金星，异常锋利的刀刃几乎是碰到哪里就能磕出个口子来，而且两把茶刀可能在空中撞击，改变飞行角度和旋转方向，捉摸不透，躲避反而可能躲到刀尖上去。 刀弹出去之后，孙安两个中指的指甲盖下面迅速变得血一般殷红，可见这一弹的力量有多大。 哈里斯在这真正意义上的“弹指之间”，已经想到了最佳的行动方案，他没有躲，也没有想着碰运气等茶刀打在脸上，而是低头迎着茶刀撞过去，这样的话茶刀撞到的就不会是他的眼睛眼睛，而是额头，就算撞中了刀尖、刀刃，被划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脑袋侧边已经有一个大口子了。 - 第十章 包围 哈里斯一头撞向弹起来的茶刀，茶刀速度快，为了避免撞晚，导致眼睛受创，他撞得非常用力，太阳穴和脖子上的血管高高鼓起，喉咙里出发出了一声虎吼，血珠从头侧那条长长的口子里飙出来，落在肩上，双手仍抓向孙安的胳膊。 孙安没有缩手，也来不及缩，他只是轻轻转了一下胳膊，反而将小臂迎着哈里斯的手送过去。 哈里斯额头撞在了茶刀上，仅仅是被其中一把的刀尖挑了一下，挑出来一个完全可以忽略的小口子，他在意的是孙安的举动，孙安把胳膊往自己手里送，那他就不能去抓。 茶刀是从袖子里滑出来的，里面不知还藏着多少把，转动手臂很可能是为了让刀刃朝外，一旦握住，手掌、手指都可能被划破，受伤程度取决于握得有多重，脸受伤没关系，流点血、留条疤而已，可手不能受伤，手部伤痛对持枪瞄准的影响很大，就现在看来，抓捕孙安已经不再是最好的选择，反正旅客已经趴下，接下来就该用枪了。 不过这也可能是孙安的诡计，故意要让他这么想才做这个小动作的，握上去什么事都不会有。 薛定谔的猫，孙安的茶刀，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琢磨明白的，哈里斯不敢冒险，急忙缩手，继续后退。 “嘿……” 又一声轻笑从孙安面具后面传出来，哈里斯尽管知道这可能是孙安故意笑出来的，好让他认为自己上当了，可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挫败感。 而孙安又拿上了一把新茶刀，捅向了他的心口。 兔起鶻落，二人的交手时间十分短暂，几乎贴身，动作又小，旁人很难看出什么来，行动小组的成员没有开枪，就算看清了也不敢开，怕误伤。 后退比前进慢，哈里斯又错失了抓住孙安胳膊的机会，唯一能做的就是后跃。 他双脚用力一蹬地，腾空往后飞出去，速度比孙安递过来的刀还要快，身体在空中向后倾斜的过程中，重新掏出了自动手枪，右手持枪，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对着孙安扣动扳机。 枪对着孙安，也就是对着江薇，幸好哈里斯人高马大，他一跳起来江薇就看到了，看到了他掏枪的动作，急忙缩到掩体后面。 “呯呯呯呯！” 哈里斯在极短的时间内连开四枪，由于特殊的握枪姿势，他没有受后座力影响，枪口紧随孙安，射出去的子弹之间距离几乎一样，简直是教科书级的后跃射击。 可惜还是没能射中孙安。 孙安在哈里斯做出掏枪动作的时候就开始闪避，先是身体往右倾，做了个假动作，又用了他那种诡异的奔跑方式，右脚侧蹬向左边急转，冲出去两步，急停，再倭身向右边冲去。 子弹擦着他的身体飞向后方。 又是几声枪响，在哈里斯摔开枪之后，行动小组的成员开枪了，他们瞅准了孙安与哈里斯分开的那个机会，放低枪口，朝孙安的双腿开枪。 “嘭！” 哈里斯鼓起肌肉重重摔在地上，仰起来就去瞄准孙安。 但孙安不是那么容易瞄准的。 他继续往前冲，以诡异的行进路线冲向了不远处的餐桌，急转、急停、急冲，根本不去看行动小组的人，在离着还有两米左右的时候就飞身跃出去，摔在桌面边缘，砸翻了桌子，消失在了倒下的桌子后面。 ………… “能动的人都过来，实施包围，要是他试图逃走或攻击，别犹豫，立即开枪。”哈里斯一边放轻脚步朝那张桌子走去，一边用极小的时间交待道。 照顾伤员的那些成员都站起来，拿出了各自的枪，也朝着那张桌子走去，他们替伤者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虽然无济于事，但心里能舒服一些。 舞厅里安静得能闻针落。 ………… 孙安坐起来，扶正面具，趴在旁边的人看去，正是刚才和他说过话那名女侍者，她看起来很狼狈，抬着头，用惊恐不安的眼神看着他，身体僵硬。 孙安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退后一些，这里很快就会站一圈人，你趴在这儿会被踩到的。” 女侍者如蒙大赦，急忙往后爬去，也不管自己的脚蹬到了多少人，刚退出去两米远，一只大脚就踩在了她刚才趴着的位置，旁边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一个更加紧密、完整的包围圈形成了，小到只能围住一个人，也只围住了那一个人。 孙安仰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很干脆打了个盘脚，老神在在的坐着。 哈里斯半个脑袋都被血染红了，头部右侧的伤口划得太深，仍在往外流血，额头上的伤口倒是没事，只鼓出来一个小小的血珠。 他用枪指着孙安的脑袋，沉声说道：“慢慢起身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别乱来，你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的，我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开枪理由，乱来的话你可能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们终将对所有的事后悔，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后悔药可不是人人都备着的，我们一辈子都在不停的后悔，我们后悔一辈子，没有后悔的机会，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孙安笑着，左拳一紧，指缝里传出了“嗒”的一声轻响。 响声立即引起了警觉，那不是关节的弹响，更像是鼠标微动的声音，哈里斯的食指立即压在了扳机上，大声喝道：“慢慢抬起手来，松开手指，让我看到你手里有什么！” 孙安盘膝坐在地上，歪头看着哈里斯，笑道：“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们终将对所有的事后悔，只是早晚的问题，别的事我不清楚，但我敢肯定，如果我松开手指，你立即就会后悔的。” 哈里斯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那么肯定，那就别做出让我后悔的事来，我这人有个毛病，觉得后悔的时候手指就会忍不住抽动，控制不住。” 他歪了一下手中的枪，示意会抽动的是那根搭在扳机上的食指。 孙安笑了笑，很配合的抬起左手，仍握着拳，拳心向上，最先松开了中指，慢慢竖起来。 - 第十一章 触发器 孙安笑了笑，很配合的抬起左手，仍握着拳，拳心向上，最先松开了中指，慢慢竖起来，抬手向周围的人展示一圈，再弯下来，缓缓松开食指。 他的动作很轻柔，两个指头张开，握在手里那根圆筒状东西就露了出来，黑色，直径不到三厘米，长约八厘米，大拇指住了其中一端。 看到这东西，几乎所有行动小组的成员都吸了口凉气，他们都能认出来，这是压杆式触遥控发器，结构很简单，顶端有个按钮，中间是电池，底端有信号发送装置，一按下去就会发送信号，可以设定成按下去触发，也可以设定成按下去发送信号，松开按钮——也就是信号中断后触发，还可以设定成接收或中断一定次数的信号后触发。 反恐电影里，这东西通常是用来触发炸弹的，压杆式触发器也就是引爆器，可事实上，只要设定好频率，触发器可以触发任何带有信号接收器的东西，包括电视、空调、遥控小汽车等。 谁都不知道孙安手里这个触发器能触发是什么。 按钮已经按下，而且按着不放，说明是松开后才触发的，如果孙安死了，他的拇指一定会松开，哈里斯就会因此后悔。 指挥官仍半闭着一只眼睛，低头看着孙安，太阳穴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他很想让孙安按下去，因为资料上清楚的写着孙安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炸弹的，否则行动小组也不会贸然上船。 可即便不是炸弹，能让他后悔的事也有很多，哈里斯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猜测，只是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孙安先开口，他像个被大人围着的孩子一样盘脚坐着，语气却老气横秋：“好了好了，各位都冷静下来吧，把枪放下，何必搞得这么紧张呢？看把大家给吓的，这世界需要的是和平。” 周围的探员和特工都愣住了。 这家伙一个多月前制造了一起惊天大劫案，一直在逃跑，一个月来杀死了不知多少追捕他的人，并且一分钟前才杀一人、重伤近十个人，此时手里还拿着个疑似引爆器的小玩意……他居然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话。 行动小组的成员都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孙安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是否到了能挡子弹的地步？ 这么想着，他们的枪口就不由自主的转向了他的躯干。 “哈啾——” 孙安又打了个喷嚏，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差点扣下扳机，他看起来一点不急，乖乖坐在地上，歪头看着哈里斯，等待着哈里斯做出决定。 这是个至关重要的决定，不仅决定着孙安是否会放开触发器，还将决定行动小组之后的行动方向，这时向孙安妥协，之后就可能要做出更多妥协；这时不妥协，之后就不需要妥协，但也可能之后再也没有妥协的机会。 哈里斯思考了一会，冷笑一声，看着孙安说出了米国的反恐政策：“我们不和恐怖份子谈判。” “恐怖份子？”孙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触发器，笑了起来，“确实有点像，不过我身上既没有枪，也没绑炸弹，和恐怖主义也扯不上任何关系，应该看过我的资料。” 他又转头看了看周围趴在地上那些旅客，说道：“在他们眼里，你们才是真正的恐怖份子吧。” 哈里斯无视了这句话，收起枪，掏出了手铐，开始宣读《米兰达警告》：“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所说的一切，都能而且将会在法庭上……” 他做出了选择，基于“孙安不可能和他们同归于尽”这个判断，无论触发器触发的是什么，都不可能立即杀死他们，还不如先把孙安抓住，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嗒！” 孙安朝哈里斯竖起大拇指，松开了按钮，轻响打断了庄严的宣读，甚至让哈里斯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一刻，所有行动小组成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各种吓人的情景浮现在他们脑中，像是传说中临死前的回忆一样，也正因为想象得太凶险，当他们意识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时，都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了哈里斯。 哈里斯则皱眉看着孙安，触发器松开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没有发生不代表不会发生，这个鬼精明的人从行动一开始就没做过无意义的事，挟持约翰脱离包围圈，引他们把枪口指向游客，利用混乱迅速解决b组成员，似乎连此时的包围都预测到了，否则怎么可能掏出个触发器来？ 他似乎规划好了自己的每一步行动，带着个触发器，绝对不会是为了虚张声势。 “注意，那个触发器不是用来吓人的。”指挥官向他的队员提醒道。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一声重型机械的响动，然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黑暗陡然降临，瞬间将整个舞厅吞噬，不仅仅是灯灭，船的行进速度也明显的慢了，很快就完全停止下来，在大海中央随波起伏。 很明显，整艘船的动力装置，包括发电设备都已经停止运转，这大概就是那触发器的作用，在船上呆了大半个月，行动小组疲于寻找，孙安可以悠闲的对这艘船做了一些“改造”，江薇说舞厅是他的陷阱，这艘邮轮何尝不是？ 他不是逃到这艘船上的，而行动小组已经没办法逃下这艘船。 “呯！” 枪响，有人朝着包围圈中心开了一枪，是一名刚才就瞄着孙安大腿的特工，枪口喷出来的火焰在一瞬间照亮了周围，可盘膝坐在中间的孙安已经不见了，包围圈有了一个缺口，刚才站在缺口处的特工已经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用来当掩体的旅客趴下了，孙安又把黑暗当作掩体，开始他了的行动。 “别担心，他身上不可能藏得下夜视仪，也就看不见我们，我们要提防的是他可能在刚才那轮攻击中抢到了枪，这时就能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射击，蹲下或者趴下，慢慢离开现在的位置，不要靠近窗子或任何有光线的地方。”哈里斯的声音缓和、镇定，在这极静的环境里听得很清晰。 畏惧黑暗是人类的本能，优秀的特工也不能例外，他们只是比普通人掩饰得更好、“冷却”得更快，镇定的声音能加快冷却过程。 可紧接着，混乱又起。 - 第十二章 痛楚 “啊——” 就在灯灭不久，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女性的尖叫，声音来自厅门方向，凄厉无比，像是听起来十分痛苦。 就连冷静的哈里斯被吓了一大跳，各种都市传说浮现在脑中，他转头向厅门看去，没有看到白衣飘飘的女鬼，也没有坦胸露乳的塞壬，只有一片漆黑，黑得让人心悸。 紧接着，第二声惨叫响起，这次是男性的声音，听起来惊慌失措，像是被毒蛇咬到了似的，然后是第三声、第四声…… 仿佛会传播一样，惨叫的人越来越多，并且迅速向舞厅里面延伸，撕心裂肺，连成一片鬼哭狼嚎。 哈里斯蹲在地上，一只手拄着地，试图弄清楚众人惨叫的原因，他知道不是孙安在杀人，那家伙虽然不在意旅客的性命，但旅客是他的挡箭牌，杀他们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面具和雨衣也证明他不打算搞屠杀，而且叫声是从门的位置传进里面来的，如果孙安要出去，没理由再折回来，如果他要清除行动小组的员，也没理由去厅门附近晃悠。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终于可以看清舷窗所在的位置，月光不能提供照明，却能给予空间感，如果记忆力够好，记得舞厅的布置，看着那些舷窗就能避免在行动时撞到东西，只不过此时地上趴满了旅客，即使不撞到东西也会绊到人。 指挥官往旁边移了几米，停下来，继续聆听，睁大眼睛观察着周围，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惨叫声已经蔓延到这边时，剧烈的疼痛出现了。 仿佛有人浇了一桶熔岩在他身上，又像是被送进了焚化炉，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在“燃烧”，衣服也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开始扭曲收缩，灼痛是最难忍受的痛苦之一，哈里斯忍不住哼了一声，也从耳机里听到了行动小组成员的各种痛哼。 身体在燃烧，可舞厅里没有火焰，若有，这里已是一片火海。 无形的“火焰”是从上方洒下来的，为了避免五官受到伤害，哈里斯趴下来，鼻尖贴着地，把他的夹克拉起来罩住脑袋。 炎夏，大多数旅客都穿得很清凉，若不是为了带枪，哈里斯也不会披外套，他是幸运的，可薄薄的夹克很快就出现了破口，坚持不了多久了。 “孙安使用化学武器了。”他忽然想到，原因是那件宽大的橡胶雨衣可以完全遮住皮肤，孙安的触发器很可能不止是熄了灯、让邮轮停止前进，还打开了放在厅门处的化学武器，于是就出现了众人疯狂惨叫的一幕。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可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做呢？还打算继续想下去，指挥官的思路就被打断了。 一些忍不住疼痛的人开始乱跑，想要躲开从天而降的无形火焰，其中一个人在跑的时候一脚踢在他肋部，被绊倒，不管不顾的爬起来继续跑，跑不了多远就再次摔倒，如疯癫一般，几次过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冷不丁挨了一脚，踢得很疼，哈里斯忍不住抬头往旁边看去，免得有人踢在他脑袋伤，而就在这时，灯突然亮了。 强烈的光刺得哈里斯双眼生疼，急忙把眼睛埋进肘窝里，眼中残留着一片通红，难受得要命。 他又想起了鸟嘴面具上的茶色玻璃。 茶色玻璃恐怕才是孙安关灯的真正的原因，可以想象行动小组在黑暗中寻找孙安时，他突然把灯打开，会对众人的眼睛造成多大的伤害，那可比突然陷入黑暗要可怕多了。 “那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开灯呢？‘燃烧’仍在继续，就算穿着雨衣戴着面具，现在也不是行动的好时机，那个狡猾的人不可能这么沉不住气，就让大家在黑暗里乱跑、乱踩，过不了多久，就算没死的也重伤动不了了，那时候再开灯岂不是更好？”哈里斯又开始质疑自己先前的猜测。 面具是皮制的，雨衣是橡胶的，不可能两种物质都能承受“化学武器”的灼烧，这让那唯一合理的解释变得不合理了，而用面具遮脸、用雨衣挡血，和开灯、关灯不相冲突，那么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化学武器和孙安无关。”得出这个纣，指挥官眯着眼睛抬起头来，开始寻找那亮黄色的身影，如果化学武器是孙安的，他肯定不会留在舞厅里，如果不是，那么他应该也在受煎熬。 他一下就找到了，那件雨衣还是那么显眼，鸟嘴面具依旧十分可怕。 而悬在天花板下面、让所有人痛苦尖叫的那些东西，看起来反而很可爱。 ………… ………… 孙安蹲在离厅门很远的地方，轻轻抚摸着正在流血的手背，神情专注，看起来像是一只在舔舐伤口的独狼。 皮肤溃烂了，血从毛细血管里渗出来，覆盖了先前沾染的鲜血，而他的情况是整个舞厅里最好的，因为戴了个厚实的面具，保护着头脸，又穿了件厚实的雨衣，保护着身体，他只有露面外面的双手受到了伤害，火烧火燎的疼。 是腐蚀，借着灯光仔细观察，就能看到一层极薄，像粉尘一样细小的水珠正在往下落，绵绵细雨般时有时无，落在哪里，那个地方的人就会惨叫起来，而且这腐蚀对任何物质都起作用，皮肤、布料、木头、陶瓷、玻璃、钢铁，所有的一切都受到了腐蚀。 但那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化学腐蚀，更像是物理性质的吞噬，受到腐蚀的物体不会产生烟雾和气味，除了皮肤外也不会改变颜色——皮肤变色除了流血外，就只是身体的防御系统在工作，但防不住那些细水珠。 “原来还有个同类在这艘船上，有点意思。”尽管手背疼得厉害，但孙安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水珠只是夺走与其相同体积的东西，然后消失不见，自然界还没有任何液体有这样的特性，也不可能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同类在船上，但显然不是他的同伴。 他抬头往上看去。 - 第十三章 泡泡 孙安抬头往上看去。 他看到数不清的透明小泡泡正飘浮在天花板下面，非常清澈，每一个的直径都在三厘米左右。 那些细水珠就是泡泡破灭后落下来的，就和真正的肥皂泡泡一样，透明泡泡破灭后也是化作细水珠洒落下来，遇到气流就随着乱飘，肥皂泡泡破了，就算飘进眼睛里也只会辣得流眼泪，头上这些泡泡破了，则会要命。 厅门附近的泡泡最密集，旅客最多，受伤的程度也最严重，大部分人都趴着不动，只有几个还在地上翻来覆去，若是那里的泡泡全部破了，细水珠垂直落下来，恐怕多数旅客都会被蚀掉半个身子。 “那家伙想杀我。”孙安很快就得出了他的推论，“一开始没动手，是因为他或者她对我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我没那么容易被杀死，在等待机会，看到灯灭，觉得的机会来了，就立即开始吹泡泡，只是没想到我会再打开灯，眼睛被灯光刺疼了，又躲起来，想混在旅客里等着我靠近，然后偷袭我。” “嘿，小样儿，躲在人群里我就找不到你了？那就来玩捉迷藏吧。” 他站起身来，观察了一下舞厅里现在的情况，径直走到江薇身旁，低头看着她。 有障碍物遮挡，又没有乱跑，还穿着外套，江薇的情况比大多数旅客要好些，但脸上、手上也满是红点，一些受腐蚀比较严重的地方正在渗血，看起来凄惨无比。 她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他，。 “说起姐妹花，我就来了兴趣。”孙安笑着，抬手抓脖子后面的雨衣，往上一提，把厚实的雨衣扯脱下来，兜头扔在江薇身上，“替我保管好你的身体，时候到了，我会来收取的，你也不希望在这里就失去给她报仇的机会吧？” 最后那句话刺中了江薇的软肋，让她没办法拒绝这件还带着他体温的雨衣，这是孙安的惯用伎俩，他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让别人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她把雨衣从头上拽下来，没有穿，而是披在了身上，这样就能有两层防护，附近的旅客看到了，就算眼馋也不敢上来抢，雨衣上的血迹都还没干，他们可没有忘记先前的杀人情景。 孙安满意的拉起兜帽罩住脑袋，哼着歌继续前进，这次哼的是动画《小美人鱼》的主题曲《under-the-sea》，他没有理会行动小组的成员，从哈里斯身边跨过去，走向厅门。 和同类相比，这些身经百战的追捕者根本算不上是威胁。 很多人看向了孙安的背影，和哈里斯一样，很多人认为这些泡泡是他弄出来的，有人在心里暗骂，有人小心的朝他啐一口唾沫，只是不敢弄出声音来，怕他听到。 孙安听到了，只是没有理会，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厅门位置，观察着那里的所有旅客，看是否会有人因为他的靠近而而紧张，做出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小表情来。 刚开始还走得很顺利，可走了没多远，他就撞在了一个浮得较低的泡泡上，“嗷”的怪叫一声，捂着脑袋蹲下来。 泡泡没有被撞破，孙安的脑袋都顶得后仰了，鸟嘴面具都撞歪了，泡泡却安然无恙，连抖都没有抖一下，优哉游哉的飘着，看起来没有丝毫重量，却像是用钢铁铸成的，并镶嵌在了一堵厚实的混凝土墙上。 再次扶正面具，他抬头看向那个泡泡，等了大约七秒钟，泡泡才悄声无息的破灭，显然和刚才的撞击没半点关系。 “原来如此，是防御性质的泡泡，缺乏爆发力，但非常难缠。”孙安起身侧移几步，躲开了徐徐落下的细水珠，起身继续往前走。 乱跑的旅客“收集”到了更多水珠，此时已经疼得倒下了，惨叫的那些吼哑了嗓子，又或是吸到了水珠，不再吭声了，舞厅厅门大开着，却没人能出去，原因已经很清楚了，大量无法撼动的泡泡封住了厅门，最大的空隙也只能容一条胳膊伸过去。 孙安倒是想出了两种离开的方法，一是等待泡泡自行破灭——撞不破，也不知道每个泡泡的破灭时间，除了等待别无它法；二是杀死那个吹泡泡的人，这样所有的泡泡都会消失不见。 他决定选择后者。 原因行动小组还没有全灭，若是等的时间久了，他们很可能会采取一些行动，让局面更加糟糕，等待对孙安是不利的，而主动出击的话，哈里斯他们很可能会配合行动，因为和人比起来，那些泡泡的威胁更大。 那么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找到那个同类。 打定主意，他停下脚步，退回到哈里斯身旁，蹲下来，像是在看一窝装在纸箱里的弃猫一样看着哈里斯，摊开手伸到哈里斯眼前，说道：“目前的情况已经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了，把你的武器拿来用用。” 语气像是在找朋友讨烟，或向生人借火。 哈里斯犹豫了两秒，拿出他的自动手枪放到孙安手上，又掏出两个填满子弹的弹匣放上去。 二人的手都已经被蚀坏，有的地方肿了起来，有的地方还在流血，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不过他们的表情都很平静，跟没事的人一样。 指挥官的想法很简单，孙安是已知敌人，舞厅里还有一个未知敌人，并且正对所有人——包括行动小组——进行无差别攻击，他不知道那些泡泡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可孙安似乎知道，他要借枪，他就把枪借给他，反正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人手里有没有枪区别不大。 把弹匣塞进帽衫前面的口袋里，孙安拿着枪，缩着脖子继续往厅门方向走，离着还有十多米的距离，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便抬起枪，就对着厅门附近的人就扣下扳机，嘴里仍哼着曲子。 不是针对谁，只是认准了那个方向方向。 他被称为“血泵”不是没有道理的，对方混在旅客里根本难不住他，只要把所有人都杀死不就行了？，必要时，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整船人。 不过是些npc罢了。 - 第十四章 同类 孙安抬起手枪就朝着厅门附近的人无差别射击。 开枪的本意是杀人，但泡泡太多，像是一块千疮百孔的巨石，就算瞄准了，子弹从一个空隙里射进去，也会撞在另一个泡泡上。 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胡乱开枪就能把想杀的人杀死，主要还是想让对方主动暴露出来，不论是谁看到有人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开枪，都会害怕，受伤的人基本动不了，就算害怕也做不出什么反应，而那个同类不会被自己制造的泡泡影响，反应就肯定和伤者不同。 可惜这个计划计划失败了。 大概是对自己的泡泡很有信心，那人没有因为孙安开枪射击就暴露身份，一匣十五发子弹，一部分打在泡泡上，撞成了饼状或碎成了小金属块，另一部分撞在泡泡顶部或底部，掉在地上或弹到空中，没有一颗能够射中人。 垂下冒着青烟的枪，他无奈的撇了撇嘴角，开始仔细观察趴在这里的人，看希望能在某人身上找到疑点，先前就坐在角落里观察过舞厅里的人，可除了那几个行动小组的成员外能记住的实在不多，而且大多数人都脸朝下，更难辩认。 这个方法纯靠运气，也很耗时间，却是孙安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 邮轮震了一下，重新动起来。 白色的泡沫出现在船尾，翻腾着，随涟漪起伏，邮轮开始前进，船后又有了一个漂亮的倒“v”字形浪花，拖着两条越来越长的白线，轮船继续驶向目的地江海市，舞厅里的小插曲无法阻止这台巨型的机器乘风破浪。 船员们都松了口气，引擎停转可不是什么小事，如果这是架飞机，大概已经坠毁了，他们没能在引擎室里找到问题，什么都没有缺失，也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来，一切运转良好。 刚才的停电只能被归类到灵异事件里。 ………… 孙安眯着眼睛，视线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脑袋又歪向了右侧。 在观察、思考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歪着脑袋，像是要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又仿佛是大脑和脖子共用着一个功率不大的电源，脑子一开始运转，脖子肌肉的供电就不足了，软塌下来。 他对那人没什么印象，只能看出来是个男的，身材、衣着都很普通，离厅门不远不远，趴在地上毫不起眼，却偏偏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因是那人没有一寸皮肤露在外面，保护得太好，反而显得怪异，这里的每个人都受了伤，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的保护自己，可没有一个人能把肌肤藏得这么好，全方位保护无死角。 这到底是惧怕被细水珠淋到，还是怕自己细嫩皮肤被孙安看到？ 另外就是他所在的位置太安全，虽然不是被泡泡紧紧包裹着，但子弹是绝对打不中他的，总有泡泡挡住“漏洞”，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的布置。 那家伙可能是制造泡泡的人，也可能认识制造泡泡的人，知道应该提前做好防护准备，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值得去确认一下，孙安开始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泡一直在破灭，离厅门较远的那些几乎都破光了，很多旅客正朝那边爬去，在孙安开枪之后就爬得更快了。他们早该想到的，厅门附近从一开始就是最危险的区域，危险来自于旅客的推挤、“劫匪”的子弹和头顶的泡泡，离厅门越远越好。 这为孙安提供了便利，趴在地上的人少了，他可以钻的空隙就大了，还呆在这里的人都是被泡泡困住的，也省去了他的观察时间，更容易找出通道来。 沿着一条曲折的“小径”往里爬，孙安很快就来到了目标身前一米远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这才停下来，笑着说道：“很遗憾，你已经暴露了。” 周围的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见他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又重新伏下脑袋缩作一团，而那个人一开始的时候没动，过了几秒才抬起头来，见鸟嘴面具后面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又伏下去。 这是个和孙安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二十出头，脸上既没有红肿，也没有血迹，十分干净。 “得了吧，别装了。”孙安知道自己找对了人，笑得更欢了，“这里是最先出事的地方，除非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否则是不可能提前防护的，你的脸白净得跟婴儿的屁股一样，除了你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又过了几秒，那人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孙安，问道：“好吧，就算你看出来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杀了。”孙安很直接的说出来，对方既然知道他底细，那么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就是在装傻，他心善了，可什么时候手软过？ “别天真了。”那人的笑容更盛，仰起了下巴，“你现在连碰都不可能碰到我，更别说杀了，实话跟你说吧，你的小命现在就捏在我手里，我要轻轻加力，你就会化为乌有。”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我都离这么近了。”孙安似乎恨不得把脑袋贴过去让那人捏。 对方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点小心思可瞒不过我，你是想知道我怎么制造泡泡，然后想出对付我的方法吧？可惜你试探不出来的，只有傻子才会钻进这么狭窄的空隙里来，现在连退出去都困难，更别说躲了，你死了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试探又有什么用？都说你脑子好使，我看也不怎么样嘛，这道理都想不明白。” “什么脑子好使，那是他们讽刺我呢，只不过我心胸宽广，懒得和他们计较罢了，你听听就行，可别当真。”孙安很想大度的摆摆手，可空间不够，只能在鼻子前扇了扇，“况且什么事都得尝试下嘛，不试怎么能明白呢？你这些泡泡没什么爆发力，不可能瞬杀我吧？就算这里的泡泡一起破了，看数量也只能把我的衣服给蚀没，我大不了光着身子啊，又不是第一次了。” “行，你想试那就让你试吧，我的泡泡是缺乏爆发力，可杀伤力不小，你可别后悔。”对方说着，抬起了右手。 - 第十五章 死亡 “……你可别后悔。”被泡泡严严实实保护起来的人说着，抬起了右手。 “我们终将对所有的事后事。”孙安笑着说道。 他确实很难退出去了，也不可能躲避攻击，看对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出现了一些错误，爆发力确实可以通过杀伤力来弥补，就像火焰，火焰也缺乏爆发力，动作够快的话手从火焰中间划过也不会受伤，最多燎掉一些汗毛，可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否认火焰的杀伤力。 但孙安无论如何都得试试，对方知道他的底细，他对那人还一无所知，要获得情报就得付出一些代价，代价越大情报越详细，一些代价是别人付不起的，但是他可以。 那人抬起右手放到嘴前，拇指与食指圈成一个直径三厘米的圆环，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翘着，像是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圆环对着孙安，猛的一吹。 泡泡就是这样吹出来的要，效率比世界上最好的吹泡泡机还要高出无数倍，而先前就存在的那些泡泡被吹动了，脑袋撞不动、子弹打不坏，可是相互间一撞就碎。 新泡泡撞在旧泡泡上，全部在孙安头顶附近破灭，汇聚成亿万更大的水珠劈头盖脸洒下来，他退不快，躲不了，眨眼间就被淋湿了。 汇聚起来的水珠虽然腐蚀力没有变化，腐蚀速度也一样，但是持续时间变长慢了，这不难理解，细水珠只有接触别的物体时才起作用，不会互相吞噬，要等贴着皮肤那一层消失了，更外层的才会蚀进去。 孙安本是舞厅里受伤最轻的人，但几秒之后就成了受伤最重的，他颤颤巍巍的撑地站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喉咙里发出了野兽叹息般的咕哝声。 他说的没错，衣服果然很快就被腐蚀光了，鸟嘴面具也掉在了地上，但腐蚀没有停止，皮肤也消失了，直到血从每一根毛细血管里渗出来，鲜血覆盖了他的身体，才洗掉了那些液体。 可是孙安已经看不见了，眼皮只是薄薄的一层皮肤，面具一脱落立即就被蚀坏了，接着是眼珠。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说不出来哪里更疼，脚底板没有受到腐蚀，可感觉不到，神经已经被痛觉占领，塔墙设卡，不容别的感观知觉通过，整个世界似乎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黑暗与疼痛。 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站在地上，旅客们都发出了惊呼，就连哈里斯看着现在的孙安都是一脸苦相，他可不想经历那样的痛楚。 指挥官此时心情有些微妙，孙安要死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毕竟他们已经准备击毙孙安，可这些泡泡怎么办？对这东西一无所知，就连孙安都对付不了，他们又能怎么办？ 他刚想向江薇询问，就听到了孙安说话。 “我还以为遇到的是西撒或四蛋，没想到是紫烟。” 孙安已经“瘦”了一圈，手掌上的骨头都快要露出来了，血珠大滴大滴的往下滚落，从他的脚边向四周蔓延。 就算那人不再吹泡泡，他也不可能再活多久了，就算不因疼痛而心脏衰弱、不因失血过多而休克昏迷、不因器官受损而停止呼吸，也会死于非常严重的感染，一个人可以少一颗肾、少半个肝，却不能缺少皮肤的保护。 力气随着鲜血流失了一部分，又被疼痛消磨了一部分，孙安艰难的转身，看向江薇，用极端沙哑的声音、用他此时能发出来的最大声音说道：“女人，你梦寐以求的机会来了，好好珍惜，别浪费。” 雨衣和面具都没了，可他披上了一层鲜血外套，人们还是看不清他的样子，他们也不敢看，大部分人都捂住了眼睛。 “哈哈哈哈……” 江薇没有说话，那个同类倒是得意的大笑了起来，“你不觉得晚点吗？时间已经过了，即使你死，我的泡泡也将继续存在，没用的，好好享受痛苦吧，我自己倒是没试过，不过别人都说滋味不错。” “你会尝到的，很快……”孙安已经没力气转身，艰难的说着，艰难的笑着，艰难的呼吸着，“另外，要是我想让你的泡泡消失，也不会等到现在，我只是想看看这泡泡到底有多致命，已经知道了，还何必受苦？” 他一直面对着江薇。 江薇此时已经抬起枪，伸直了手臂，瞄准了孙安的身体。 “还是额头吧，爆头更经典一些。”孙安什么也看不见，两只眼睛被鲜血彻底覆盖，都看不到在哪里，却能猜到江薇瞄准的是他的心脏部位。 “呯！” 江薇调整枪口，扣下了扳机，火光喷出来，在消失之前，子弹已经钻进了孙安的额头。 后座力让她的手微微抬高，子弹让他的头微微后仰，一个更大的口子出现在后脑勺，仿佛有一朵艳红的百合花从口子里绽放出来。 ∞∞∞∞∞∞∞∞ 觉得距离差不多了，孙安抬起手枪，食指按在扳机上，却没有扣下去，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死了，他知道自己死了，虽然不知死因，不知凶手是谁，但知道准确的时间点，正是在六十四秒之后。 放下枪，假装找寻更好的射击角度，孙安开始分析自己的死亡。 “不可能是行动小组，他们已经倒下了那么多人，若是拿得出有效的攻击手段，早就用了，不可能是炸船，只有把我的尸体带回去，杀我才有意义，若是炸了船，谁来带我的尸体？况且要炸也不可能炸那么快。” “最大的可能性是泡泡，六十四秒……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爆发力。” 他一边思考，一边四处乱走，除了那个同类外，江薇也知道他的底细，如果站在原地不动，会被他们看出蹊跷，立即将他杀死，要是在这六十四秒之内再被杀死，他就不能再为祸这个世界了。 “正常情况下我会怎么做？手指已经在扳机上了，我打算开枪把那人吓出来，至少打光一匣子弹，需要不到十秒钟时间，如果那人立即就对我展开攻击，说明他要花五十秒左右才能杀死我，小意思； “如果他没有立即对我展开攻击，而是先和我聊一会天，花去二、三十秒时间，那么他要花三十到四十秒才能致我于死地，可以接受； “如果我开枪后他还藏在旅客中间，不愿露面，我就得花一段时间观察、寻找、确认，他可能只需要一二十秒就能杀死我，不太妙； “如果我花时间找他，我们再聊了会天，那么他可能在十秒内杀死我，甚至是秒杀，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他停下脚步，嘴角稍稍往上翘了起来：“幸好现在不是在战斗中，我有充裕的时间想一个新的计划。” - 第十六章 同情心（上） 死亡对孙安来说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正如江薇所说的那样，他的命很廉价，和别的生物相比，他多出来的不是命，而是六十四秒时间。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在厅门附近徘徊着，像是只被困在兽笼里的老虎，气泡一直在破灭，没有停止过，就像是在慢慢锈蚀的兽笼铁栅。 死亡时间一过，孙安稍稍松了口气，停下脚步，他已经想出了对付那个同类的方法，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舞厅里，杀死对方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他就不会再去尝试，以免陷入无谓的循环，浪费太多时间。 新的计划是先离开这里，去做一些准备，然后再杀死那个同类。 封门的泡泡中已经有了一条可以离开的通道，但他没有急着离开，通道狭窄，必须钻爬过去，进去后就不可能躲避攻击，之后还要对付那个同类，必须尽量的离开，受太重的伤就没有离开的意义了。 孙安继续徘徊，泡泡继续破灭，很快就有了第二条通道，并且越来越多。 其他人也看到了，哈里斯小声的交待着行动小组剩下来的成员，让他们在通道足够宽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出去，很多旅客也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泡泡，他们同样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呆在这里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拼着老命冲出去。 舞厅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的心跳都加快了，呼吸也不自觉的变得粗重，他们看到了希望，纷纷叮嘱他们的家人呆会要如何行动，尽管压低了声音，但太多人说话，声音汇聚起来，这里又变得热闹起来。 孙安很满意现在的情况，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刚才来回走动不仅仅是为了思考、躲避细水滴和观察脱逃路线，还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目光，让他们也生出逃跑的念头，蓄势待发，想要逃出去的人越多，吹泡泡的人就越紧张。 他知道对方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斥责声。 孙安皱眉回头看去，面具下面是有些恼怒的表情，斥责声出现的时机很微妙，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把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氛破坏了，像是在围魏救赵。 发出斥责声的男人位置也很微妙，就蹲在江薇所在的障碍物旁边。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衣服褴缕，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比他旁边那些人更破，应该是刚从厅门附近爬这去的，此时正脸红脖子粗的低声骂着什么，虽然蹲得很低，但在一群趴着的人当中仍显得鹤立鸡群。 他声压得很低，听不清内容，但能明显听出语气里的愤怒。 考虑了几秒，孙安决定过去看看，当他面对厅门的时候，就会背对那个人，如果那家伙和吹泡泡的人是同伙，对他来说就是个极大的隐患，隐患是要消除的，疑者不留。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找到的重点怀疑对象，一个没有任何身体部位露在外面、也不可能被子弹打到的男人。 ………… ………… 两分钟前，江薇看着孙安的背影，观察着他的行动，想从中判断出他是否已经死过，解读出他在想些什么。 那是个全世界最容易杀死，也是最难杀死的人，他不喜欢死亡，但也不畏惧死亡，这已经违反了动物的本能，廉价的生命和聪明的头脑是他为所欲为的工具，他邪恶，而那些想要清除邪恶的人统统死在了他的手上。 今晚也死了不少，那些被他重伤的行动小组成员承受不住泡泡的腐蚀之痛，已经纷纷死去。 江薇知道孙安的底细，知道该怎么对付他，可惜行动小组不重视她，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和类似的行动小组合作过很多次，看来今后还会和更多的行动小组合作。 忽然，她感觉到披着的雨衣被拉了两下，转过头，看到一个三十多岁、满脸血污的男人正看着自己，他的衣服裤子都已经破破烂烂了，若是站着，恐怕会从身上滑下来。 “请把你的雨衣给我孩子用用。”他指了指身后几米处一个趴在地上的小孩，六、七岁大，衣服也破得厉害，屁股蛋子都露出来了，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确实是从厅门附近的重灾区爬过来的，附近的泡泡都已经破光了，爬到这里终于能松口气，可呆在舞厅里仍有很大的危险，看到那件十分显眼的雨衣，男人便过来讨要，试图在下一次“泡泡攻击”中幸存下来。 “抱歉，不行。”江薇淡淡的拒绝了，转头继续看着孙安，这是她的说话方式，行动小组的人已经习惯了，但不认识她的人一时间很难适应。 “你这人怎么这样？没一点同情心，我们大人受得住，孩子不行，再来一次他就……”男人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 远洋邮轮的船票可比机票贵多了，会乘船出国旅游的人大多都是有钱又有闲的，他们习惯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很少会被拒绝，更别说是这种生硬的拒绝方式了。 江薇这次没有回头，仍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道：“我不能。” “不能？”那人气笑了，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抓下来一大把被蚀断的头发，语气也变尖酸刻薄起来，“你娇生惯养，你是金枝玉叶，你受不得半疼，我知道了，那雨衣我不找你要，我让他过来躲一躲总行吧？他身子小，一个衣角就够他躲了。” “不行。”江薇无视了他的那些嘲讽，同样很干脆的拒绝了，不过这一次多了点说明，“这件雨衣只能我一个人用，别人用了会有危险。” 她了解孙安，那是个有着怪异思想的人，雨衣只是借给她的，如果她转借给别人，或是和别人共享，她不会有事，但那人必死无疑。 就像小孩子，玩具可以和好朋友一起，但绝不允许一个陌生的小孩拿自己的玩具，否则是要打架的，小孩打架不是什么大问题，孙安动手问题就大了，他可不会怜惜别人的命。 他甚至不会怜惜自己的命。 - 第十七章 同情心（下） 江薇不可能去和一个陌生人分享她对孙安的了解，没有向那个男人解释她为什么不能把雨衣借给他，或让他的孩子躲到雨衣下面。 这让那个男人很不爽，他也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就生气那种，目露凶光看着江薇，直接就开骂了：“臭婆娘，借下雨衣都不肯，等船靠岸，看老子怎么整你，妈-的，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心情激动，他忘了压低声音，被孙安听到了。 “住嘴。”江薇用更加冰冷的语气回应道，孙安朝这边走过来了，意味着局面将会变得很糟糕。 她是在提醒，可在对方眼里那是在教斥，于是骂得更厉害，声音也更大了：“贱人，你说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弄死？” “试试吧，我倒是挺想看看的。”孙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少来烦。”那人怒气攻心，脑浆发热，皱着眉回头骂了一声，又转回来继续怒视江薇。 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回头时，视线余光看到的不是张流血的红脸，而是张长着鸟嘴的棕脸。 他也留意到不少人开始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男人害怕起来，黑暗与疼痛让他思绪混乱，忘记了几分钟前的凶杀案，刚才在厅门附近一直脸朝地趴着，也没看到孙安把雨衣扔给江薇的情景，这时才回忆起了那个黄色的身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吓得清醒了，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来，别害怕，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孙安没有再管那个男人，用枪指着旁边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问道，当事人肯定不会说实话，江薇大概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只能问别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厅门果然和猜测的一样，又被新的泡泡封住了，所有人都在看着这边，没人知道是谁弄出来的泡泡，如果这真是围魏救赵的策略，那么计划已经成功了，但也可能和那个男人无关，是门口的同类随机应变 无论如何，他都不打算放过这个人。 被枪指着的旅客抖作一碗水，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一直趴在这里，知道孙安和江薇的关系不同寻常，说的话自然是偏向江薇的，但也没有夸张的把那个男人说成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我不知道，抱歉，我……”男人转过身抬头看着孙安，结结巴巴，想要辩解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有用，那人说的是事实，就算他否认，孙安重新找个人问，说出来的东西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嘘……嘘，别担心。”孙安看了一眼那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孩，又收回视线低头看着男人，歪着头说道：“你这么疼自己的孩子，一定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的一切吧？” 那人吞了口口水，很聪明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无论回答什么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可惜他没想到即使不回答，也没能逃脱厄运。 “不确定是吧？没关系，我帮你。”孙安左手一扬，将一把茶刀扔在地上，“要照顾好孩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永远结束他的痛苦，帮他退出‘游戏’；二是用你的身体保护他，我会给他找一个最安全的位置，用你的尸体挡在他的上方，这样他就再也不用怕这些泡泡了，你比雨衣厚得多，还不用担心蚀穿的问题。” 男人呆呆的看着孙安，他知道面前这人不是在开玩笑，毕竟已经杀了一个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个人，唯一的自救方式就是打消孙安杀人的念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拖延时间，问道：“为什么……要杀人？” “为什么不杀？”孙安反问道。 “因为……杀人不对。”男人给出了他的答案，看了看周围的人，示意这是所有人的共同观点。 他知道谈法律肯定是没用的，谈生命的价值也是不行的，只能用最基本的是非、对错来回答，最基本的才真正的、不可否认的“大道理”。 “啊，对与错。”孙安点了点头，“你认为绝大多数人认为杀人是不对的，少数就应该服从多数，所以杀人是不对的，否则就是疯子、变态和精神异常的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少数服从多数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对的，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群居生物，从古至今，都遵循着多数服从少数的原则，原始社会服从祭司，母系社会服从族母，君主社会服从皇帝，现代社会服从政权，狮群服从狮王，蚂蚁服从蚁后，蜜蜂服从蜂皇。” 他低头看着那个男人说道：“服从关系从来都和数量无关，只和强弱、需求，以及本能有关，人是掠食者，本性偏向于杀戮，无论是同类还是异类，只不过很早以前有强势的一方认为杀人不对，于是杀人就变得不对了，可是在这艘船上，我处理……唔，我和那个吹泡泡的人处于强势，我们似乎都认为杀人没什么不对，那么这里的人愿意杀人的就杀人，不愿意杀人的就不杀，不存在什么对错，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方呆呆的看着孙安，他认为这话是有道理的，不是胡搅蛮缠，但又觉得不对劲，更不去敢认同，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够了。”江薇抬起头来看着孙安，声音冰冷，“现在没时间给你玩游戏，门在一瞬间就被封上了，速度很快，你有功夫说那么多话，不如想想办法，免得被困死在这里。” “办法我已经有了，现在是在等待时机。”孙安又回头看了一眼厅门，说道，“而且这不是游戏，哪怕泡泡一瞬间就能把门封住，也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可为什么没人看到是谁弄出来的泡泡呢？好好想想吧。” 江薇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那个男人。 他吸引了孙安的注意，孙安走过来，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没有任何人看到是谁用泡泡封门的，无论这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以孙安的谨慎，都不可能放过他。 - 第十八章 “再次”接触 见江薇被自己说服了，孙安回过头来，继续对那个男人说道：“看你这么为难，倒是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了，就给你第三种选择吧，第三种选择就是多选，由我代劳，你看，我这个人还是很有同情心的。” 男人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茶刀，又抬头看着孙安，目光闪烁，一会儿平静，一会儿凶恶，神情复杂，表情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悲伤，不知内心在翻腾些什么主意。 “你也听到我和她说话了。”孙安指了指江薇，“我知道脱困的方法，也能把那个吹泡泡的人引开，这样大家都能获救，为了避免耗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给给你十秒做出选择。” “你去，把他交给我们就行了。”一名满脸血污的旅客立即站起身来，走到那男人身旁，握紧了拳头。 “没错，交给我们吧。”另一个人也起身走了过来，把那人夹在当中。 身旁这个戴面具的杀人凶手是舞厅里唯一一个在积极行动的人，而且亲口说了他有办法脱困，旅客们当然会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不容许任何人阻止或拖慢他的行动。 孙安笑了起来，只是没人能看到，从一开始有针对性的用椅子杀人，到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了回报，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形势已经扭转，结果是令人满意的，现在就算哈里斯他们亮证件、讲道理，也不会再有人协助他们。 只是在泡泡的威胁下，行动小组已经无关紧要。 孙安并不享受杀人的过程，也不认为尸体里隐藏着某种别样的美丽，和制造尸体相比，他更希望别人能替他完成这件事，特别是那些从来没杀过人的人，他们杀人后的反应总是很有趣，有的呕吐，有的发疯，有的否认现实，有的歇斯底里，看那些人可比看尸体有趣多了。 平时叫人杀人，只会被当成神经病，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只要稍给提示，就会有大量志愿者涌现，虽然没办法观察他们事后的反应，但做成这件事本身也是一种乐趣。 ………… 说到做到，还是等足了十秒钟，孙安才俯身去捡他的茶刀。 动作不快，很有指向性，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想干什么，所以他失败了，那个男人一把抓起茶刀，站起来，双手握着，朝周围的人用力挥舞：“别过来！谁敢靠近我就杀了谁！”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声音很大，舞厅里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孙安猛回头看向厅门，看那边里的人有什么反应，如果他怀疑的那个人也跟着抬起头来，现在就能看到他的脸是否被腐蚀了。 他不是在玩游戏，只是想退后一步，让视野更加广阔。 泡泡无法振动，不能传声，但泡泡之间有缝隙，门附近的人都听到了吼声，纷纷抬起头来，就连一些晕过去的人都醒过来了，发现自己被泡泡束缚住，不知所措。 那个被重点关注的人也抬起头看向了这边，孙安突然回头，与他对视，他急忙往下趴，趴到一半才意识到这是欲盖弥彰，太明显了，于是停住，停下来以后又意识到这停也停得够烂，只好硬着脖子僵在那里，尴尬无比。 孙安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过时间仍然没到，眼前的事也还没有处理完，绝望的男人发疯似的挥舞着那把茶刀，逼得周围的几名旅客不敢近身，他们也不想近身，等着孙安开枪。 “十秒过了，看来你是打算多选。”孙安没有开枪的打算，还想在这里多耗些时间，现在出不去，靠近厅门也容易受到攻击，白白受伤，不如在这里多耽搁点时间。 他走向那个趴在地上的孩子。 那个男人其实没有做错什么，性子急了点，脾气燥了点，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说了错误的话、惹了错误的人。 那个孩子就更没错了，从头到尾都处于昏迷中，不哭不闹，很是可怜，因此把希望寄托在孙安身上的人没有为难那个孩子的打算。 “呯！” 枪声把很多人吓得一缩脖子，都看向了拿枪的江薇。 江薇伸直手臂，拿着枪，枪口又在冒烟，正对着那个男人。 茶刀掉在了地上，一晃一晃的，他捂着胸口，用难以致信的眼神看着江薇，她居然有枪，他刚才居然还对她说了那些话，甚至还想抢她的雨衣。 “真是讽刺。”在倒下的时候，他这样想道。 江薇没有看那个倒下的人，直视着孙安，什么也没说，她想说的刚才已经说过了。 六十四秒已过，就算这时杀死孙安，也无法打消他要杀死那个男人的念头——他刚才说这么多话大概也是基于这个原因——那个男人一定会死，但那个孩子不一定，孙安说到做到，要阻止他杀死那个孩子，唯一的办法不是杀死他，而破坏他的游戏规则，把那个男人给杀了，游戏结束，他就没有理由再去杀那个孩子。 现在也不是打死或打伤孙安的好时机，泡泡的威胁比他大得多，目前看来也只有他能破解这个困局，江薇不打算和孙安同归于尽，就像她说的那样，杀孙安只是为了让他偿命，而不是报仇，她还有更大的仇人，只是现在还没办法找到那人。 “真是个多事的女人。”孙安停下步子，看着江薇，无奈的撇了撇嘴，转身朝着厅门走去。 他本不打算和那人接触的，最多在找到机会时放放冷枪，根据推测，对方可能是有瞬杀能力的，靠近了实在不明智。 可是小游戏被破坏了，他现在无所事事，又和那人对视过，不过去打声招呼又会引起更多怀疑。 “能不能请教一下，你为什么要杀我？”孙安走到气泡阵的边缘，蹲下来，离着好几米向那人问道。 此时只有厅门附近有泡泡，很密集更远处的都已经破光了。 破破破灭的时间是两分钟以内。 “如果我说是为了正义，你信不信？”那人知道自己暴露，已经不再趴着了，同样坐在地上。 - 第十九章 脱困（上） “如果我说是为了正义，你信不信？”坐在泡泡中间的人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也懒得再否认，笑着向孙安问道。 “不信。”孙安耸了耸肩，“正义是个概念，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说是为了正义来杀我的人通常有三种，一是智商有问题，二是认为我的智商有问题，三是想用‘正义’这个概念来隐藏自己的真正目的，也就是虚伪，你知道随随机应变，不属于第一种，行动小心谨慎，不属于第二种，那就只剩下虚伪了，告诉我，你是不是个虚伪的人？” 二人之间只有几米距离，中间隔着几百个泡泡，像是把他们隔开了几千公里，哪怕拿着枪，子弹也不可能击中那家伙。 “虚伪？大概吧，谁不虚伪呢？每个人不都是带着面具活吗？我说的可不是你脸上那玩意儿，对了，我叫刘斐。”那人指了指孙安脸上的面具。 “还挺有深度，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孙安没有介绍自己，也没什么必要。 “我为什么要杀你？”刘斐想了想，说道，“当然是为了扬名立万，有什么比杀了你更快的成名方式呢？传说中最邪恶、最难杀死的人，杀了你，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会放鞭炮庆祝，不知有多少人会为我拍手叫好，那时候我就什么都不缺了，金钱、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咱们这样的人，还能图些什么呢？” “还能图些什么？怎么说得跟宫里的老太监似的。”孙安转头看着周围，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怎么？还担心那些追捕你的那些人？他们现在可不会动你，都指望着你带他们脱困呢。”刘斐笑着说道。 “不，我是在找你的同伴。”孙安的视线扫过每一个能看到的人，神情异常专注，也显示出了他内心的紧张。 “我的同伴？什么同伴？”刘斐脸色微变，也开始东张西望。 “不用装了，你已经露馅了。”孙安继续寻找着，可他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人。 “先不说我有没有同伴，能不能告诉我我怎么露馅的？你会不会也太多疑了点？”刘斐又笑了起来，笑容有些僵硬。 他又想起了那个人对他说过的话——困住他，无论如何别让他出去，剩下的交给我就行，至于要不要杀他随你，以你的能力大概也不可能真正的杀死他。 “你话太多了。”孙安心不在焉的说道，“我话多，是因为我拿你的泡泡没办法，不管要做什么都得等着泡泡破了，可你为什么话那么多？你肯定不怕自己制造的泡泡，如果真要杀我，现在就能做些什么，为什么要坐在泡泡里和我闲扯蛋？没这个道理。”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就算我真有同伴在这里，你又能怎么样？要能找到你早找到了，要能出去你早出去了，只要我在这里，你就别想走出这扇门。”刘斐挺了挺胸膛。 “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孙安又回过头来看着对方，他找不到，决定不再寻找。 是时候离开了，比计划提前了几分钟，可能不会太顺利，但更安全一些。 “你还呆在这里，已经证明我不是盲目的自信，不是吗？”刘斐得意的说道。 “呆的时间确实有些长，足够我看出你能力的缺点，你不是盲目的自信，但你的能力缺点也很明显，你没办法控制吹出来的泡泡，没办法控制泡泡的移动，也没办法控制泡泡的破灭时间，不能控制泡泡液去腐蚀特定的物体，否则要抓我或杀死我都是易如反掌的事，不能控制是个很大的问题，说白了你就是个蘸了肥皂水的打气筒。”孙安说着站起身来，开始活动身体关节。 “说到不能控制，你的能力才是不能控制的典范吧？你可没资格教训我。”刘斐警惕的看着孙安，他想不出来孙安要如何离开，没有人能撼动他的泡泡，虽然一部分泡泡已经破了，但厅门还被封着，而且他随时可以补充泡泡。 “我可不是在教训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我话多是为了拖延时间，时间已过，我记住了你有同伴这件事，就算现在死了也不会忘记。”孙安活动好身体，伸手搭在一个泡泡上，“除了不能控制外，你的泡泡还有个弱点，就是以防御为主，我们无法弄破泡泡，意味着泡泡的‘腐蚀’力只有在破了以后才起作用，没破的时候只能用来困人，也就是说，我可以把泡泡当作落脚点。” 他的话仍然很多，仍在拖延时间，同时也在观察，但找寻的不是通往厅门的通道，而是泡泡阵里的容身之处。 刘斐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孙安的语气，太自信，无论这自信是不是装出来的，都有必要加强一下厅门的防御。 他抬手放到嘴前，比出“ok”的手势，对着厅门轻轻吹了口气。 泡泡吹出来了，慢慢飘向厅门，悬在空中，原本封住门的泡泡有些被吹开了，有些被撞破了，又有不少细水珠洒在地上。 回过头，刘斐看到孙安已经站到了一个泡泡上，像是飘在空中一样，看着他，观察着他的行动。 “抛开各种缺点不说，必须承认，这是个方便、实用的能力。”孙安像攀岩一样，又登上了另一个泡泡。 刘斐仰头看着孙安，直觉告诉他孙安要采取大行动了，可他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很困惑？”孙安继续攀爬，等脑袋碰到了天花板，又改成横爬，爬向了厅门的方向，尽管上方也没有通道可以爬到厅门。 “无谓的挣扎只会招人耻笑，爽快一点认输多好，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都替你丢人。”刘斐抱起双手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只撞在蛛网上的飞蛾。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孙安终于停了下来，蹲在两个泡泡上，背脊顶着天花板，声音里满是笑意，“别想走出这扇门？嘿嘿，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走从门走。” 刘斐一愣，猛的低下头来看向地面，双眼圆睁，瞳孔却急剧缩小，急忙抬起手来放到嘴前。 可惜他已经晚了，孙安两只脚往前一滑，双手在天花板上用力一撑，炮弹般落向地面。 “嘭！” - 第二十章 脱困（下） 结实的登山靴开口了，两只一齐咧开大嘴，像是在嘲笑孙安的愚蠢。 它们出色的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任务，把地板踩出来一个洞，只是事情没像孙安预想的那样发展，他踩通了地板，两条腿插了进去，却卡在了腿根处，两条腿在下面那层，双腿以上留在了这层。 “啊哦……”孙安转头看向刘斐，一脸尴尬。 计划是行得通的，轮船上的地板厚度同样不能和地面上的建筑物相比，采用的是比钢筋混泥土更坚固、耐磨、耐腐蚀的材料，但再怎么耐腐也不可能抗得住细水滴，厅门附近又是重灾区，地板早就被蚀薄了。 如果孙安继续等下去，再等一两轮泡泡，地板会被蚀得更厉害，他就能直接踩破地板下去，可是他担心刘斐的同伙在等待的过程中做些什么，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倒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毫无意义，而且持续死亡会让局势变得非常复杂。 他必须推测自己死前的行动，改变那些行为模式，避免再次死亡；若是连续死亡两次，就要推测那两次死亡之前的行动，这就很复杂了，因为两次死亡前的行为模式完全不同，又要想新的行动计划，要考虑的东西多出来一倍不止，继续死下去的话，脑子会想坏掉的。 提前行动的代价就是卡在了地板上，下不去也上不来，踩坏的地板边缘还有个尖角顶着屁股，难受之极。 难受不要命，要命的是吹过来的泡泡。 在孙安往下跳的时候，刘斐已经开始往地上吹泡泡了，想把地面覆盖起来，他晚了一步，泡泡正好在孙安被卡住的时候飞到了。 “要完。”孙安急忙抬起手来护住头脸，他撞不动泡泡，但不确定泡泡能不能撞动他，刚才刘斐封门的时候他已经看到泡泡互撞会破灭，如果撞到人也会破，那他就得湿身了。 泡泡没破，也没有弹开，撞在人身上就停下来了，前面的停下来，后面的继续往前飘，终究还是会破来不，即使不破也能把人困住，一旦困住，孙安除了等泡泡破灭外，不可能有任何脱困的方法。 幸好手里还拿着哈里斯的枪，胳膊护着脑袋，扭转手腕让枪口朝下，他扣动了扳机，直接射光一匣子弹。 顾不上瞄准了，只要别打到要害部位，别打悬在下层的双脚就行，子弹穿过了脆弱的地板，破坏了结构，加上身体重量的压迫，地板上出现了很多裂缝，也就是这个时候，泡泡开始撞击，细水珠开始洒落。 孙安不敢把胳膊放下来，以免眼睛受损，两条腿在地板下面乱蹬乱甩，地板裂缝扩大的声音清晰可闻，终于，“嘣”的一声响，他举着两只胳膊从窟窿里掉下去了。 下面一层是游轮的自助餐厅，为旅客提供包括宵夜在内的四餐，摆放着很多桌子，门的位置和舞厅不同，孙安落在了一张桌子上面，砸坏，上面的酱醋瓶子盐糖罐掉在地上，乒乒乓乓摔得粉碎，中间夹杂着“咔”的一声轻响。 刘斐的反应极快，一看到孙安落下去了，立即吹出来一大堆气泡，站到了上面，和他预料的一样，子弹从楼下射上来，打穿了地板，打在泡泡上，直到子弹全部打光。 孙安只从哈里斯那里拿到两个弹匣，朝下打用去一个，朝上打用去一个，尽用来折磨地板了。 刘斐知道自己还不能离开泡泡阵，否则很可能会被追捕孙安那些人击毙，他表情严峻，吹出泡泡铺成一条路，走到窟窿上方往下看去。 灯光照进了餐厅里，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地上一片狼籍，散落着一些红色的布片，弹壳仍在缓缓滚动，反着光。 孙安逃跑了。 刘斐回头看了一眼舞厅，深吸一口气，吹出泡泡彻底封住厅门，再蹲下来吹开地上的泡泡，跟着跳进了窟窿里。 ………… ………… 算上哈里斯和江薇，行动小组的成员还剩六名，他们听不到孙安和刘斐的交谈，但都看出来刘斐就是制造泡泡的人，见二人都跳进了窟窿里，便纷纷站起身来。 刚才他们已经悄悄在耳机里讨论过离开的方式，最早的意见是爬弦窗，弦窗虽小，钻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在于外面没有攀爬的地方，扒不到船顶，又够不到下面一层的窗户，爬出去就得往下滑，摔下去不死也得断条腿。 之后还是江薇提出了一个和孙安相同的办法，用枪把地面打出个窟窿跳下去，这个办法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只是他们还不能开枪，以免引起那个人的注意，现在倒是没问题了，但也没有射击地板的必要了。 “江，把安保船员召集起来，让他们向旅客透露我们的身份，我们是上船来捉拿索马里海盗的残存力量，那个戴面具的人就是海盗头子，刚才朝天鸣枪为了让旅客们尽快趴下，避免被海盗杀害，情急之下不得不那么做，只是没想到他们在情急之下动用了……先进的化学武器，让船员在泡泡消失后组织旅客离开，安顿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哈里斯低声说出了他刚才想出来的说辞，这可以解释很多东西，避免引起更多误会，还能让旅客们把他们当作英雄看戴，至少不会再站到孙安那边。 “其余的人，分散开来寻找我们的人，受伤的立即救治，尸体等会儿再来回收，我和江先出去看看情况，指挥部集合。” ………… 旅客们也纷纷站起来了，啜泣着检查自己的伤口，拉扯破烂的衣服遮羞。 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年轻人坐起来，揉着被椅背砸肿的脸颊，看着旁边中年女人的尸体，喃喃自语道：“下手还真狠，还好有东西垫着，否则骨头都要被砸裂了。” 他转头看向厅门，又道：“那个笨蛋，还是让他给跑了……” 年轻人的脸肿了，却看不到一点淤青，“脸皮”破了，却没有一滴血滚出来。 ………… ………… “双氧水、酒精、消毒绷带，大量。”孙安叼着支烟，以极快的速度穿过走廊，脚步极轻。 烟似冥火，人如幽灵。 -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关上灯，白月没有留意到房门的把手已经被压下去了。 她是因为太疲倦，躺在浴缸里听着音乐就睡着了，醒过来后又玩了会手机游戏，太投入，皮肤都被泡皱了才出来，时间其实还早，但困意依然未消。 『太后，需要奴才过来吗？』她发了条微信给住在对门的陈亦珊。 大海中央没有手机信号，但邮轮上有wifi，网速还不错，只是延迟比较高。 陈亦珊病了，被海风吹的，病得很重，就是为了照顾她，白月才疲倦成这个样子，陈亦珊小人得志般的把她当成佣人来使唤，她则把她称为“慈禧太后”，以奴才自居。 没办法，病人为大嘛。 『没事儿了，过来跪安吧。』陈亦珊也没有睡，很快回了一条信息。 『八国联军都打进来了，您好好安息吧。』白月笑着回复完，把耳机线重新插回到手机上，继续播放着动听的音乐。 她已经换上自己最喜欢的gto-pique丝质睡衣，炎夏，洗完澡，用冰凉包裹住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身体，这样的感觉无与伦比，能让人上瘾。 二人都没兴趣参加舞会，去过一次，被一堆中年男人包围到不得不逃出来，之后就再也没去了。 白月准备躺在床上继续玩游戏，直到睡着。 刚迈出去一步，不知是直觉、声响，还是开门后房间里的气压变化，她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猛的转身。 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借着从走廊照进来的灯光，白月看到了一个赤着上身的人，手臂上有束带一样的东西，裤管也没了大半，光着脚，像是变身后的绿巨人，正用一双平静的眼睛看着她。 二人离得很近，四目相对。 在她惊叫出来之前，他猛的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将她的声音扼在喉咙里，连一丝气都透不出来。 白月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干燥而温暖，但是有着挫刀般的茧，同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让她直发恶心。 她抬起手想要打他，把他的眼珠抠出来，可他也抬起了另一只手，轻易就把她的手拨开了，她想要踢他，可他只是往前迈了一步，用他的右腿外侧抵住她的右腿外侧，就让她无法施力。 二人贴得更近了，白月能闻到他的呼吸，有淡淡的烟味。 ………… 孙安掐得也很辛苦。 在他跳下窟窿之前，衣服上就沾到了不少泡泡液，特别是袖子部分，在脱下来之前，袖子已经没了，双臂皮肤受了不轻的腐蚀，流着血，一用力就会疼。 鸟嘴面具的绑带也被蚀坏了，被扔进了海里。 眼前这个女人很漂亮，非常漂亮，未干的长发披肩，鼻尖上有芝麻大小的汗珠，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能让人怦然心动，当然，他现在可没心情在意这些东西。 “嘘……嘘嘘嘘嘘……”孙安凑到女人的耳边，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别挣扎，如果你不乱动，我保证不会让你晕过去，如果你能乖乖听话，不胡乱出声，我甚至可以放开手，并在离开的时候向你道晚安。” ………… 白月立即停下了所有动作，不再挣扎，她的胸口像火烧一样难受，喉咙因疼痛失去了知觉，视线在慢慢变暗，眼中满是忽明忽暗的白点，像是漫天星辰，力气因为缺氧而迅速消失，即使现在不停下来，她也不可能挣扎太久了。 “很好。”她又听到那个男人温柔的声音，“现在，我会慢慢松开手，让你不再那么难受，但是如果你出声，我会立即扭断你的脖子。” 白月想点头，可做不到，她感觉捏着脖子的手慢慢松开了，松得很慢，但每松开一毫米都能让她感觉舒服几分，终于，气管不再闭合，她又能呼吸了。 “传说中的窒息，很舒服吧？当然，正常情况下我不会那么用力，好了，别太急着吸气，否则你会想咳嗽的，现在慢慢退向你的床。”他的声音适时响起。 白月知道他说的“窒息”是指什么，此时让她退向床，她当然是不愿意的，站着没有动。 ………… “放心，我现在没心情做那些事情，受了点伤，需要你帮我包扎一下，当然了，你这么漂亮，要是以后有‘需要’，我是很乐意帮忙的。”孙安笑着对她说道。 两条胳膊都受了伤，他需要有人帮他包扎，他不畏惧快速的死亡，但不能死得太慢，不想感染就得尽快消毒，用两条红肿、化脓的胳膊可对付不了刘斐。 毕竟，他比别人多的不是一条命，而是六十四秒时间。 漂亮的女人终于动了，慢慢往床的方向退去，孙安跟着一步步前进，脱落的耳机里还有音乐声传出来，二人像是在翩翩起舞，在这里举办了一个小小的舞会。 ………… 膝窝顶到了床的边缘，白月停下来，感觉到掐着脖子的那只手仍在往前推，但他另一只手抬起来了，按在她的后背上，捧着她慢慢躺下去。 “很好，我要松开手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大叫的后果是什么，想咳嗽的话用这个捂好嘴。”他说完，果真松开了手。 接着，柔软的枕头放在了白月的脸上。 正如他说的那样，一口气猛的吸进来，咳嗽的欲望就变得强烈无比，根本所抑制不住，她用枕头紧紧捂住自己的脸，用力的咳着，眼泪都咳出来了，这才稍觉舒服。 先前的挣扎她的睡衣钮扣松开了，露出了胸前的肌肤，雪白一片，直到这时才发现，急忙把枕头竖过来遮着，七手八脚的整理了一番。 枕头移开的时候，灯已经重新打开了，他的身子探到门外，提进来一个塑料袋，然后关了房门上了锁。 他背上有一个很醒目的黑色纹身，由两个“8”组成的十字，一竖一横，竖的是数字，横的是无限符号，头发乱糟糟的，腰后别着把枪。 ………… “好了，来吧。”孙安提着塑料袋，把枪放在了写字桌上，走向了浴室。 - 第二十二章 浴室里（上） 看着孙安自顾自的走进浴室，白月愣了一会，踮着脚尖走到桌前，拿起了那那把手枪，从枪身的重量就可以感觉出来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放下枪，她又看向了房门，锁已经扣起来，防盗链已经栓上，全部打开大约需要五秒钟时间，直觉告诉她，这个其貌不扬、满身血腥的年轻男人在她打开房门之前就能截断她，并扭断她的脖子，就算能顺利打开门又怎么样？她能跑多远？ 打消了逃跑的念头，白月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喉咙，喉咙处的疼痛仿佛在提醒她别做任何傻事。 叹了口气，她走向浴室。 浴室里的湿气很重，微热，水蒸气还残留在镜面上，空气中弥漫着香味，只要脑洞足够大，就能通过这里的环境想象出女主人沐浴时的情景。 这让白月感觉有些不自在，但无能为力，她看到那人已经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了浴缸旁，分别是一瓶两升装的医用双氧水，两瓶八百毫升的医用酒精和五卷洁白的消毒纱布。 他在点烟，一根已经皱到快要折断的烟，拐出了闪电的形状，用的是个纯白色的zippo打火机，正面有一个黑桃标志。 孙安的手在颤抖，他受的伤相当于两只手从指尖到上臂的所有皮肤都被撕掉了，露着肉，哪怕一阵微风都能吹得很疼。 “先帮我冲洗一下吧。”他站起来，指了指双氧水，把右手垂到浴缸里，指尖仍有半凝固的血液滴下来。 白月走过去，有些吃力的提起塑料桶，放到浴缸边上拧开盖子，有些犹豫的看着孙安，双氧水杀菌后的残留物是无害、无刺激作用的，但是在消毒的过程中会有相对剧烈的分解反应，让伤口产生灼烧感，比酒精稍微好一些，但也是十分痛苦的，她担心他会因为疼痛而迁怒于自己。 “总比死了好，倒吧。”孙安苦着脸说道，他也怕疼，这世上除了受虐狂以外谁不怕疼呢？他只是不会在一个漂亮的异性面前刻意表现得很英勇。 有这句话，白月稍觉放心，他在有机会的时候没有杀她，把她放倒在床上后也没有做多余的事，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食言过。 “你是什么人？”她有些恶意的抬起双氧水，猛的倒在了孙安胳膊上。 透明的液体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到浴缸里就变成了粉红色的，但眨眼间，那条胳膊就被氧化了白色，白得刺眼，大量气泡产生，声音听起来像是刚打开的可乐倒在了地上。 “我叫孙安，总的来说就是个坏人。”孙安的手臂微微缩了一缩，微笑着说道，他看出来这个女孩子是在报复，但一点也不介意，再说这样的冲洗方法更有效。 这是句废话，好人可不会偷偷摸摸潜到别人屋子里，差点把屋子的主人掐死，白月没有再说什么，停了一会，默默的继续冲洗着他的胳膊，直到倒完了半瓶双氧水。 “真过瘾，换一边。”孙安咬着烟屁股说道，不到一分钟时间，他已经吸完了半只烟，烟蒂也几乎被咬断了。 浴缸里的液体颜色刚开始有些恶心，之后冲洗干净了就变成了白色，白月庆幸自己还可以到陈亦珊房间里洗澡，反正她是不会再进这个浴缸了。 二人都没说话，只有流水声、小气泡的破灭声，气氛有些压抑，孙安有了对付刘斐的计划，正思考着细节，没有注意到。 可白月觉得不舒服，孙安毫不犹豫的把他的名字告诉她了，似乎并不介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或是打算呆会灭口，无论如何都已经晚了，那么多增加一些对他的了解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满足她的好奇心。 白月很好奇，孙安看起来就比她大两三岁，她的一些同学看起来都要比他老成，但他那略带疲倦的笑容、玩世不恭的态度和那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危险气息，可不是那些想要装酷的学生党模仿得来的。 这人一定经历过很多，可那么年轻……她不敢想象他的童年是什么样的。 “你带着枪，是……间谍吗？”白月问了一个不会让孙安觉得突兀的问题。 “以前卖过情报，但算不上是间谍，那枪是借来的，如果你对间谍感兴趣，船上倒是还剩几个，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孙安俯身捡起一卷纱布递给白月，指了指酒精，然后打开沐浴冲洗手臂上残留的双氧水，这是为了避免残留物减弱酒精的效果。 洗完手，他像外科手术医生一样把双臂竖起来，转向白月。 白月用拆开的纱布轻轻帮他擦拭着手臂，又问：“那你是干什么的？” “唔……基本上什么都干，接到活了就杀杀人、放放火、打打劫，没事做无聊的话就杀杀人、放放火、打打劫。”孙安简单的概括了自己的生活，听起来丰富多彩。 他说的是实话，白月却认为他是在开玩笑，脸上出现了不以为然的神情，事实就是她还活着，他并没有杀死她。 孙安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笑着说道：“多数人都去舞厅了，我好不跑到这里才找到了个亮着灯的房间，杀了你我又得到处跑、到处找，船上还有不少人想要抓我，要是撞到就麻烦了。” 他不清楚行动小组还有多少人活着，要是在狭窄的走廊里遇到，他又得死一次。 “你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追你？”白月听到这话，擦得更“细心”了，动作很慢，如果船上真有很多人在找他，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至少不用担心被灭口。 “一伙人是因为我抢了点钱，他们想把钱拿回去，另一伙人大概是我仇家派来抓我或杀我的。”孙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本以为这会是趟轻松的旅程，可刘斐的出现破坏了他的计划，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抢钱？谁的钱？抢了多少？”白月抬起头，睁着大眼睛，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孙安笑了起来。 - 第二十三章 浴室里（下） “五千万美金。” 孙安开心的笑了起来，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钱是属于米国联邦储备银行的，听说那里储存着全球近四分之一的黄金，这么有钱，不抢他们抢谁呢？” “五千万？”白月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孙安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孙安又叹了口气：“抢到钱我才知道那些黄金不是米国的，好像联合国也有一腿，存在那里是为了给美金保价什么的，避免出现全球性经济危机，米国佬觉得那家银行的钱被抢了，太丢脸，就派了不少人来追我。” “怎么抢的？”白月惊讶得动作都停下来了，不是故意的，这话听起来像是吹牛，可牛吹得太大，听起来反而不是太假了，因为有些牛不是人人都敢吹的。 “挺简单，米国在非洲也有投资项目，政府运作的，他们不放心把钱转到非洲的银行，用的都是现金，现金是通过军用运输机运过来的——一些电影里也出现过了，叠起来码得整整齐齐，用木条箱封装的那种——一些见不得人的钱不能运到机场，就半路空投下来，投到临时或是固定的军事基地，到偏僻的军事基地抢钱可比在城市的银行里抢争容易多了，我开了辆车进去，抢了就跑。”孙安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钱呢？”白月又问，五千万美金，哪怕都是百元大钞，重量也有几百公斤，一个人是不可能搬动的。 “送人了。”孙安坏笑起来，“搬不动，又不可能存到银行，不打算还回去，烧了可惜，除了送人也没别的用处了。” “全部？送给谁？”白月低下头继续擦拭，她的好奇心更重了，又开始希望找寻孙安的人别出现得太早。 “绝大部分都送给慈善机构了，把钱分成很多份，找人帮我邮寄出去，嘿嘿……大大小小上千家，他们居然还想把钱追回去？满世界跑去吧，还有一小部分花了，我只留了……” 孙安说到这里停下来，愣了两秒，又叹道：“我把剩下的钱给忘在了桌子上，现在是身无分文，一穷二白了。” 他指的是扔到桌上的那一万美金。 “你能抢到五千万，应该不愁没钱花吧。”白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她觉得孙安有可能劫到五千万美金，但不相信他会把钱全部送人，否则当初为什么要抢？而且他去哪找人帮他邮寄五千万美金呢？巨大的金额等于巨大的背叛理由。 “也是。”孙安耸了耸肩，指了指地上的酒精，“就用纱布蘸着擦吧，我呆会儿还有事要做，如果你想听故事，等我办完事回来再慢慢跟你讲，咱们秉烛夜谈，还可以做些有趣的事。” 白月没有理他，她不喜欢这样的玩笑，把剩下的那卷纱布卷成团，蹲下来用酒精淋湿，粗鲁的按在了孙安手背上。 酒精的刺激可比双氧水强多了，手背又是受伤最重的部位，孙安眯了眯眼睛，笑道：“都是我在说，也太不公平了吧？至少说点你自己的事啊，我到现在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白月。”她不喜欢他开的那些玩笑，有些生气，只是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孙安听到后，却像是见了鬼一样，睁大了眼睛的看着她，被行动小组包围，他神情自若；被突然出现的泡泡蚀伤了皮肤，他表情平静，可这个名字却让他呆若木鸡，甚至愣到了白月都觉得奇怪，抬起头来看着他，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她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白月，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不过在说出来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你相信缘分这东西吗？”孙安的表情变得罕见的认真，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向她问道。 白月也皱起了眉，如果孙安不是差点掐死她的坏人，她会认为这是全世界最烂的搭讪方式，就像孙安说的那样，她长得很漂亮，平时来搭讪的人可不少，经常听到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在她和陈蛮珊去参加舞会的那一次，就有个中年的秃顶男人向她问过。 尽管孙安和那些搭讪的男人稍有不同，但她的应对方法都是一样的，没有理睬他，继续专心的擦拭酒精。 只听孙安继续说道：“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缘分这种东西就是真实存在的，我就不得不重视了，唔……不，缘分这个词还是肤浅了些，用‘命运’来形容更准确些，莫非……我找到了自己的主线任务？” 他忘了酒精对伤口的刺激，陷入了沉思。 “这是个怪人。”白月非常准确的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也是大多数人对孙安的认知。 孙安有些紧张，命运这个词是有些沉重的，正好代表了他此时的心情，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么他和白月的相遇就巧到了难以致信的程度，简直不像是真的。 他甚至不敢向她确定猜想的正确性。 孙安不敢问，白月反而给出了答案：“我是清济市人。” 他是因为听到了她的名字才如此这么惊讶的，名字是最重要的身材标识之一，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认识她，白月表示怀疑，她从未见过孙安，从孙安先前的反应来看，他也没有见过她，大概是听过“白月”这个名字罢了，如果只是一个名字就扯到“缘分”，甚至“命运”，那就太可笑了，这仍是最烂的搭讪方式之一。 所以她给出了另一个身份标识——故乡。 孙安的脸上出现了释然的表情，松了口气，嘴角慢慢勾了起来，露出微笑：“命运这东西还真是……奇妙，还真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你觉得到底是谁在安排呢？” “那得看你的信仰是什么。”白月随口应了一句。 “游戏制作组？为了交待npc的背景故事？倒是有这个可能……”孙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白月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考，默默的用酒精擦拭完他的两条胳膊，捡起一卷新纱布准备开始包扎。 可是孙安的下一句话，又让她手里的纱布掉在了地上。 “刚才我说咱们很有缘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笑着说道：“因为我正准备杀了父亲。” - 第二十四章 缘份 【求收藏、求票票！】 “因为我正准备杀了父亲。” 孙安的这句话把白月石化成了一座雕像，她站着一动不动，呆呆看着他，纱布从她的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一旁。 “你……骗人……”在这个瞬间，她明白了他听到自己名字后失神的原因。 “骗人？不。”孙安摇了摇头：“我很久以前骗过人，后来就不骗了，因为骗人很无聊，当人们知道你说谎话时，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喜欢骗人的人和习惯被骗的人一样多，可说实话不一样，实话永远是不受欢迎的，每个人听到实话的反应都不一样，观察人们听到实话的反应要比说谎骗他们有趣得多，推荐你也试试，副作用只是容易招人讨厌。” “我不相信，你有什么证据？”白月保持着冷静，她不怀疑孙安会杀人，只不过这事太匪夷所思，他要杀她父亲，却在邮轮上遇到了她，这巧得不像真的。 “证据，唔，没有什么实际性的证据，不过我看过一点你的资料。”孙安回忆了一会，说道，“你叫白月，即将满二十岁，目前在清济大学读书，新学期就是大二生了，你不住在家里，和几个同学一起合租了一栋小公寓楼住在里面，只有周末才回家，就这么多，你的资料时无关信息，我只要知道你周末才回家就足够了。” 白月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只听孙安继续说道：“至于你的父亲白诚，我了解得就比较详细些了，他明面上的身份是清济市万维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至于暗地里的身份……嘿嘿，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白月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父亲白诚的另一个身体是安明市杉锦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的核心成员兼股东之一，杉锦实业的前身是铁木帮，一个在军阀割据时期就成立的帮-派，当过响马打过鬼子，在十年前转型为股份公司，现任董事长名叫刀建宏。 杉锦实业的生意做得很大，主要是房地产开发和建筑工程，但和铁木帮传承下来的生意比起来就差远了，铁木帮是经营境外军火买卖的，这个生意的打理人就是白月的父亲白诚，他和刀建宏是竹马之交，都是有本事、有担当的人，刀建宏继任帮主，雷厉风行使铁木帮成功转型；白诚则是在转型之际，直接举家迁到清济市，主持着海外的秘密生意。 知道白诚这个身份的人不超过十个，就算泄露出去，也不可能弄得天下皆知，孙安能说出白诚有两个身份，就足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为什么？”白月好奇的是这个问题，孙安说他是从资料上了解她的，应该也是从资料上了解父亲白诚的，哪来的那份资料？ “当然是为钱，五千万送人了，我准备在清济市呆一段时间，得赚点生活费，正好看到有人想要白诚的命，我就接了这笔生意。”孙安没有丝毫忌讳，把他此行的目地告诉给了这个刚见面不到十分钟的女孩。 讽刺的是，他要杀灭行动小组，为的就是隐藏这个目的地。 “让我猜猜……你不能把雇你的人告诉我。”白月开始担心她的家人，为什么有人要杀她父亲？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过她仍保持着冷静，搬到清济市是十年前的事，那时她九岁，已经记事了，她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掂枪就知道有没有子弹，是因为以前碰过，小时候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所以眼前的坏并没有把她吓得一惊一乍，父亲没有让她接触他的生意，但也没有过度保护，她仍是可普通的女孩子，但遇到极端情况，可能比很多男人还要有用。 “没什么不能说的，如果我知道是谁，一定会告诉你，可惜我不知道，钱已经打到了我帐上，资料发到了我的邮箱里，我需要作的只是完成任务。”孙安俯身捡起地上的纱布，吹了吹灰，递给白月，“继续。” “钱已经打到了？”白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我在丝路（silk-road3.1）上的信誉度是很高的，收钱办事，还从来没有失信过，答应要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失败过。”孙安颇为自豪的说道。 白月心不在焉把纱布最外面那层撕下来扔掉，开始给孙安包扎，又问：“我爸的命……值多少钱？” “四十比特币，你爸的命还挺值钱的，比别人的贵了好几倍，大概是因为比较难杀。”孙安谈论人命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年的土豆价格。 “那是多少？”白月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 “不到二十五万美金，怎么？你不会想像电影里那样，打算给我更高的价钱，让我撤销这笔交易吧？”孙安笑着说道。 “可以吗？”白月猛的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她心中还存着孙安没办法杀死她父亲的念头，但如果事情能从源头解决，就能去掉很多可能性。 孙安等的就是这三个字，缓缓说道：“丝路最近关了，我又不知道雇主是谁，没办法把钱退回去，况且就算能退钱，对我的信誉也是个重大打击，你父亲是个商人，你应该知道诚信对生意有多重要，不过……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要的不是钱。” “是什么？”白月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未完待续，现在先做好你手头的事。”孙安很想知道这一次相遇意味着什么，白月不可能给他任何答案，但答案必定能从她身上找到。 答案重要，寻找答案的过程同样重要，至少不能无聊，他要呆在她身边，但不是像一个脸皮很厚的追求者一样缠着她，那样太没意思，他需要一些时间想出个足够有趣的要求来。 白月没有说话，非常认真的包裹着孙安的伤口，冲洗、擦拭都很简单，但打绷带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听到了那么重大的消息，注意力很难集中。 花了近二十分钟，她才终于把那条两条胳膊包扎好，纱布从指尖一直缠到了肩膀，并在两个小拇指指尖处打了个蝴蝶结。 白月松了口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然后看着孙安，等待着他提要求。 “还不错。”孙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点了点头，“你先收拾下这些东xc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然后锁好门，乖乖等着我回来。” 说完，他走出浴室，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 第二十五章 约战 刘斐在自助餐厅里耽搁了足足十分钟。 他先是到处吹泡泡，防着孙安躲在暗处偷袭自己——他并不知道孙安从哈里斯那里得到了多少子弹，接着又在里面四处寻找孙安。 逃跑不一定要用脚来逃，以孙安的狡猾程度，很可能会躲起来，就躲在这黑暗的餐厅里，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他跑远了，再慢慢出来，一个一个收拾。 地上那些血滴也说明孙安在这里到处走动过，刘斐不会放过这些小细节。 他可以放走孙安，但不能错过孙安，那家伙对偷袭没有任何抵触心理，刘斐可不想背后挨一刀，对于杀戮，孙安注重的是结果而不注重过程，因为他不认为杀人是种享受；而对于杀戮之外的事，孙安注重的是过程而不注重结果，因为有太多事是找不到答案的，他觉得努力找过，并享受寻找的过程，就足够了。 杂乱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旅客们开始撤离，安保船员在大声的维持秩序，小声的咒骂着“索马里海盗残党”和他们可恶的“化学武器”，旅客们信不信都没关系，这就是官方说辞。 刘斐打算去为难那些旅客，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nsa的特工和cia的探员看到了他的脸也无所谓，对普通人来说，那些是世界上最强的反恐机构和最强的情报组织之一，但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特工、探员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孙安不在意，他也不会在意。 他找遍了自助餐厅的每一个角落，又走进关着门、亮着灯的厨房，大概是听到了枪声，厨房里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盆里有和到一半的面，炉里有烤得金黄的面包，锅里有糊成了焦炭状的鸡蛋，宵夜以白案为主，厨子相对省事一些，旅客也方便把食物带回房间里吃。 人没找到，他却找到了写在后门上的留言：“22点整，我会准时出现在观景酒吧里，不逃，来战。” 字是用血写的，十分醒目，血迹还没有干。 刘斐推测出了孙安落下来后的行动顺序，他先脱下了沾着泡泡液的衣服，在餐厅各处滴了些血，好让刘斐把时间浪费那里，然后跑进这里来留言，从后门离开。 搞不好在刘斐下来的时候，他还在这里写字呢。 知道了孙安的下落，刘斐就不着急了，孙安是个怪人，他说会出现，就一定会去，他说不会逃，就一定不会离开，他说要战，就一定会打出个你死我活，意味着十点那一战，一定会分出胜负来，输的人必死无疑。 现在是九点二十左右，刘斐哼着歌，戴起防烫手套，关掉烤箱从里面把托盘抽出来，用糕点夹夹着一大块热气腾腾的面包，拉开后门走了出去。 ………… ………… 哈里斯和江薇快步走向舰桥，安抚旅客的工作交给了那些安保船员，旅客比较好糊弄，但船员就不一样了，要是不去沟通一下，等邮轮靠岸，就会有一大堆外交问题等着他们。 几乎所有旅客都受伤了，还有人死亡，可错不在他们，除了朝天鸣枪让旅客受到惊吓外，他们没伤害过任何人——江薇开枪杀死了一名旅客，但她是体系外的人，是华夏人，只是作为参谋加入行动小组的，nsa和cia不需要对她的行为负责。 但米国各个机构确实做过，也被曝光过不少饱受诟病的事，颇有点臭名昭著的意味，无论哪个国家、不管任何人听到这件事，都会把他们看作是罪魁祸首，阴谋论者搞不好还会把这事当作是他们在做实验，他们能怎么办？把一切罪责都堆给孙安？没人会信；推给那个吹泡泡的人？更不靠谱。 只有哈里斯先前想出来的那套关于海盗和化学武器的理论还能说得通，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去说服船长，让船长也相信那套理论，这样他们就能少了很多麻烦，也不需要去解释那些诡异的泡泡到底是些什么。 “那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哈里斯忽然停下脚步，取下了耳朵里的通讯器，关掉了领口处的微型麦克风，向江薇问道。 那些泡泡很不寻常，孙安似乎知道是什么，对孙安有着足够了解的江薇也可能知道，指挥官本能的感觉这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让行动小组的成员回去，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江薇没有说话，也取下耳塞，关上麦克风，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哈里斯身材高大，走得又快，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哈里斯沉声说道：“听着，既然这件事发生在了我身上，我就不会坐视不理，无论能不能抓到或杀死孙，只要我活着回去，就一定会继续挖掘这件事，凭借我能够动用的资源，一定能找到眉目的。” “你想挖掘自己的坟墓，请便，你的死活与我无关。”江薇冷冷的说道。 哈里斯愣了一下，他确实没什么资格要求江薇说什么，这次行动结束后他们就会分道扬镳，可能再也见不到，行动小组的人一直冷落、排挤她，她为什么要对他说什么呢？ 想了一会，指挥官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承认前段时间小看了你，小看了孙，这是我的错，也是我的失职，但你应该知道，我活着比死了对你更有价值，就像我说的那样，我能动用的资源超乎你的想象，欠你的人情我会还，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上不小的忙。” “我需要找一个人，但连他现在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江薇不仅动心了，而且还立即提出了她的要求。 哈里斯微微一愣，说道：“没问题，我可以把任何人加进‘黑名单’里，那人就会受到非公开全球通缉，我们的人会想方设法去找，十年、二十年，不会停歇，呆会你把那人的信息给我就行。” 他没想到江薇会这么急切，让偿还人情变成了即时交易，他当然很乐意，因为人情还得越早越好，况且找个人而已，这样的忙他很乐意去帮，要找人不需要挨家挨户去敲门，他们有情报网点，一旦有符合特征的人出现，情报网点的人就会层层上报，他能在十分钟内知道那个人的确切位置。 江薇松了口气，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知道哈里斯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会履行他的承诺，现在轮到她了。 深呼吸一口，副指挥官缓缓说道：“孙安、吹泡泡的人和我要找的人都属于一个特殊的人群，他们的正式称呼是‘被遗忘者’，但通常都被称为‘孤儿’。” - 第二十六章 观景酒吧 “……他们的正式称呼是‘被遗忘者’，但通常都被称为‘孤儿’。”江薇刻意压低了声音，在长而窄的走廊里听起来有些阴森。 哈里斯看了看走廊两头，他知道自己将要听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大秘密，久违的紧张起来了，继续低头看着江薇，等着她说下去。 江薇继续说道：“这个‘孤儿’指的不是那些父母双亡的人，而是指被他们父母遗忘的人，他们被这个世界遗忘，在一个特殊的时间点，所有关于他们的资料、关于他们的记忆都会消失不见，‘被遗忘者’就是指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人，相信你已经仔细查过孙安的资料，你查不到他的过去吧？所有你能查到的东西，都是在他被遗忘之后重新建立的，那些资料不一定真实。” “也就是说，世上有一群没有身份的人。”哈里斯点了点头，他得到的资料上没有孙安的过去，只有他的姓名、相貌、大致的体态特征和过去做过多少坏事之类的信息，这些资料足以用来追踪他，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解他。 “重要的不是他们的身份，而是他们都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超能力，你看到的那种泡泡就是那个人的能力。”江薇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身后的走廊。 有不少船员朝这边走来，都是从舞厅里出来的，准备向船长汇报情况。 二人停止了交谈，很有默契的继续往前走，既然已经被看到了，那么呆在这里等那些船员走过去再交谈，很可能被当成是在密谋什么，不如先处理了船长那边的事，再找地方慢慢说。 哈里斯有些兴奋，他亲眼见到了那些泡泡，亲身体验过了泡泡液的腐蚀力，手上的伤现在还在疼，蚀断的头发现在还在往下掉，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这可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舰桥里一片忙碌，船在这里，大副、二副、三副都离开去处理舞厅的问题了，船员出出进进，对讲机一刻不停的响着，热闹非凡。 哈里斯和江薇在这里等了好一会，船长才有功夫理会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船长很轻易的接受了哈里斯的说辞， “我只刚开始听了一些，停电之后就没空听了。”船长从口袋里拿出个入耳式通讯器。 这是他答应哈里斯他们上船的条件之一，他要求监听行动小组的通讯，这样就能在行动小组做出出格的事之前阻止他们，哈里斯没有给他麦克风，这样行动小组的通讯就不会被干扰。 船长的这个要求不难理解，情况有点复杂，船是华夏的，港口在非洲，行动小组几乎全是米国人，时间紧迫，除了身份证明外，他们又没什么文件，船长打电话回去请示了，得到的回复比较含糊，只好自己做决定。 哈里斯把舞厅里发生的事和他的说辞讲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船长很爽快的接受了这个说法，并且答应和船员、旅客沟通，避免生出更多波澜。 指挥官深深的松了口气，船长如此开明，为他省去了很多后续的麻烦，就算任务失败——目前看来失败的机率极大——也不会和上头吵架了，更不用担心国防部长又把自己叫去“谈心”。 接下来，他们还将继续在船上寻找孙安，不过在那之前，哈里斯还要从江薇那里继续收集信息。 二人刚离开舰桥，就收到了小组成员的消息，他们已经回到了临时指挥部，同时也发现了孙安留在厨房后门上的字。 哈里斯想了想，又返回剑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船长，建议船长把酒吧附近的人都撤回来，以免再出现伤亡。 然后，他们走向了甲板，在那里，海风会把他们的谈话全部吹走，不用担心有人偷听。 ………… ………… 与此同时，刘斐来到了观景酒吧所在的走廊。 离孙安的出现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刘斐打算坐在酒吧里等着，以逸待劳，防着孙安提前到这里做手脚，还能喝点小酒打发时间。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冷清得像是艘幽灵船，船身并不会像老式的木制轮船那样嘎吱作响，但偶尔出现的怪声还是会令人毛骨悚然。 观景酒吧的灯亮着，门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open”字样，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刘斐透过门上的窗子往里面看了一阵，没找到孙安，便推开了门。 “叮——” 门头上的迎客铃响了一声，轻脆悦耳，在空荡荡的酒吧里回荡。 这艘邮轮只是中型的，无法和那种船上有整条商业街、像座城市一样的巨型豪华游轮相比，酒吧位于自助餐馆下层，同层的还有一家免税商店和一个可以点餐的小餐厅，格局都比较小。 观景酒吧大概有三十多平米，这里窗户较大，所以里面还有一层用来保护的卷帘门，此时都已经拉下来了，整个酒吧呈封闭状态，刘斐猜测孙安这么弄，是担心有人从窗外偷袭，他也就不用担心孙安从外面偷袭他。 这是个很公平的战场，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刘斐走进位于角落的吧台，拿了瓶没有开过盖的啤酒，不会喝醉，也不用担心孙安下毒。 别的酒他连碰都没有碰。 找了个安全的角落坐下来，他吹出一堆泡泡浮在前面，喝了口啤酒，看着厅门耐心等待。 ………… ………… 哈里斯和江薇同时停下来，惊讶的看着突然从前方拐角转出来的孙安，一动不动。 孙安穿了一套不知从哪里偷来的睡衣，看起来像是个在医院里游荡的病人。 “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他走过去，微笑着从腰后拔出那把自动手枪，捏着枪管递向哈里斯。 哈里斯接过枪，插回腋下的枪套里，警惕的看着孙安。 “别担心，还没轮到你，我得先去解决了那个打气筒，看在你借枪给我的份上，给你们个建议，趁还有机会，下船吧，带够吃的喝的，找艘救生艇，现在就离开，救生艇上有定位系统，你们可以活下去，那比什么都重要，回见。”孙安说完，转身朝着观景酒吧走去。 - 第二十七章 被遗忘者（一） “叮——” 迎客铃再次响起。 孙安推开酒吧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左边角落里的刘斐，那个位置很安全，不用担心来自门外的子弹，就算突然撞开门冲进来扫射，浮在前面的泡泡也能把子弹挡下来。 他很谨慎，非常谨慎。 “好歹穿件衣服，你这样很容易让我分心的。”看到孙安的打扮，刘斐啼笑皆非，同时也安下心来，他最担心的是那家伙戴着个防毒面具走进来。 孙安只穿着一条四角**和两只低帮袜子，袴部鼓囊囊一包，两脚花绿绿一双，虽然**是hanro的，袜子是falke的，二者的价钱加起来能买好几套便宜衣服，但皇帝的新衣终究还是不能用来遮羞。 如果把两条胳膊上的绷带解下来缠在身上，倒是可以见人了。 “不想再被你毁了好衣服，再说打气筒只要有张嘴就行，你完全可以闭着眼睛吹。”孙安笑着，转身把门上的牌子翻成了“closed”状态，关起来锁上，并拿起把椅子抵在门把上，这样没人能进来了。 没人喜欢被叫作打气筒，刘斐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发作，只是问道：“连武器都不带？你的茶刀呢？枪呢？作死也得有个限度吧？” “没意义。”孙安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懒洋洋的靠椅背上，“拿你的泡泡没辙，拿刀拿枪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还引起你的警惕，什么事也干不成，不拿武器，说不定还能让你放松警惕，找到近身的机会，再说这里的桌子椅子酒瓶子都是武器，而且要是能近身，我拿牙齿都能咬死你。” “呵，这倒是实话。”刘斐笑了笑，他不知道孙安说这些话的意义是什么，像是在提醒他要保持警惕，其实根本不用提醒，所有站在孙安对立面的人都应该时刻保持警惕，哪怕明知他在世界的另一边。 “我以为你会把同伙带来的。”孙安叹了口气，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是最可恶的，就算不出现也能给他增加很大的心理负担，在这密闭的环境里要好些，可谁知道在他受伤的时候，那人会不会破门而入？ “他不是孤儿，就算来了也不会进这个房间的，否则就是自讨苦吃？”刘斐很爽快的承认了他有同伙这件事，即使否认孙安也不会相信的，还不如说出来，给孙安增加点压力。 “一个普通人？”孙安想了想，说道，“你这么自负，根本不可能和一个普通人合作，除非他是你的雇主……也不对，你的能力方便实用，再厚的金库大门都挡不住你，钱对你来说跟厕纸没太大区别，普通人花再多的钱都雇不动你，他不是孤儿，也不是普通人，那么在我的认知范围内，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他是某个大型组织的成员，雇你来抓我或杀我，目的会是什么呢？”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刘斐的出现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刘斐的震惊程度远高于孙安，对方仅凭一句“不是孤儿”和他的能力，就能推测出那么多东西，这让他产生了较为强烈的不安，仿佛在一池墨汁里游泳，不知水里会有什么东西缠住他的双脚。 他没有骗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扬名立万，但要的不是普通说的“名”和“万”，不是金钱、女人或地位，而是一个栖身之处，只要能杀了孙安，他就可以加入任何他想加入的大型组织，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你说话要小心。』刘斐又想起了那人的话，『一旦被他猜到什么，就立即杀了他，他可以知道我的存在，但不能让他猜到我的身份，至少现在还不能。』 那只是个普通人，却让他感到害怕，哪怕他的泡泡有着超强的防御力。 “必须在四十秒内杀死孙安。”刘斐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吹泡泡已经来不及了，让泡泡布满这个房间需要一段时间，等泡泡破灭又需要一段时间，必须想一个让孙安不跑，甚至主动靠近的办法，这样才来得及钉。 办法是有，可是那要冒很大的险。 『有一中办法可以激怒孙安，那就是提她的名字，但是要记住，孙安的怒火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哪怕那些与他有杀父之仇的人也不敢轻易提那个名字，一旦提了，下场可能比死还要惨，那是个只有他能提，别人不能提的名字，没有任何道理可讲。』那人说这句话时，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咬了咬牙，刘斐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着孙安，笑着说道：“你想太多了，普通人也有令人在意的，我想这一点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她叫什么来着？江颖是吧？要是她让你杀人，你是不会拒绝的。” “小心。”孙安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眉心拧出来一个扭曲的“川”字，“作死也得有个限度，别玩火，管好你的舌头，我就当作你没有说过这句话。” 一股极强的戾气从他身上发出来，充斥着整个房间，灯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似乎连那些泡泡都颤抖了一下。 “你又能怎么样呢？”刘斐说出了他在舞厅里说过的话，“你有着所有孤儿中最弱、最鸡肋的能力，你什么也做不了的。” ………… ………… “先说说孙安吧，你说每个孤儿都有种特殊的能力，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刚才在战斗的时候我没能看出来。”哈里斯伏在甲板的栅栏上，转头向身旁的江薇问道。 “你看不出来的，没人能看出来。”江薇看着头顶的星空，缓缓说道，“在死亡时，他会回到一分零四秒前，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死了，不知道是为什么死的，不知道是谁杀了他，由于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否死了，改变行为模式，就可以改变他会死亡这个事实，但是在接下来的六四十秒内再死一次，他就将永远死去。” “也就是说在六十四秒这个时间段内，他比别人多一条命。”哈里斯明白了江薇的意思。 江薇摇了摇头：“不，他比别人多的不是命，只是六十四秒时间，死亡的事实如果被改变，他就不能算是死过，简单来说他的能力就是‘他有六十四秒时间来避免死亡’。” - 第二十八章 被遗忘者（二） “避免死亡……似乎挺不错的，死亡是所有生物最大的恐惧，能避免死亡是再好不过的。”哈里斯知道了孙安的能力，忍不住感叹。 他想到的是自己的职业，与恐怖份也和罪犯打交道是非常危险的，稍不留意就会送命，此时还躺在舞厅里的那些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能避免死亡，他们的工作也能轻松很多。 但江薇再一次否定了他的说法：“不，这个能力被称作最弱、最鸡肋的能力，他不知道凶手和死亡方式，只能去猜测，除此之外还要推测自己的行为模式，这样才能改变，如果站在原地拖时间，想拖过六十四秒，也容易被别人看出来，对方可能立即杀死他，而且思考的时候也很容易分心，总之是个很麻烦的能力，换一种可以直接使用的能力，例如舞厅里那种泡泡，你就能做更多的事，有更多的办式来避免死亡。” 哈里斯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说道：“等等，不对，如果他的死亡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别人是怎么知道他的能力的？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被一个对他非常了解的人泄露出来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也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能力才变得鸡肋，如果只有他自己知道，就不用那么辛苦思考了。”江薇似乎站累了，也拄着栅栏伏下来。 “确实，如果没人知道，悄悄死亡，悄悄改变死亡事实，就简单多了，仔细想想，要是我能选的话，我会选那种可以挡子弹的泡泡，不仅自己受益，还可以帮助同伴。”哈里斯权衡利弊，还是觉得泡泡更好些。 “能力只是种武器，武器好不好还是得看使用的人，孙安的可怕在于他的头脑而不是能力，很多孤儿拥有着很强大的能力，泡泡和那些能力一比就弱多了，只是比较难缠而已，可是那些孤儿大多都惨死在了孙安手上，他被称为血泵、蛇夫、烈日、人魔不是没有道理的。”江薇叹了口气。 ………… ………… 戾气充斥在观景酒吧里。 刘斐轻轻打了个寒颤，却没有住口的打算：“十六岁的女孩子，正值花季，你还真下得去手，而且听说她十三岁就成了你的女人，你的第一个女人，我还真猜不出来你动手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孙安此时眼神已经彻底变了，脑袋歪朝右侧，一动不动的看着刘斐，那目光让刘斐的心跳加速，手也开始微微发抖，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他喝了一大口啤酒。 刚想继续挑衅，刘斐就看到孙安猛的朝自己冲过来，伸手抓向了他的脖子，吓得手一抖，把啤酒瓶都掀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孙安像是看不到那些泡泡一样，狠狠撞在上面，这才停下来，那只手伸得很直，仿佛连关节都要伸得脱臼了，离刘斐的喉咙只剩下不到半米距离。 失态让刘斐觉得有些丢脸，但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成功的激怒了孙安，让孙安来到了他的面前，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接下来只需要一口气就能让孙安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 那个能力被戏称为“后悔药”，善加利用的话人人都能吃下去，这也是刘斐敢作死的原因，只要能让时间回到六十四秒前，他就相当于没有说过那些话，因为孙安只知道自己死了，不知道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些什么事。 孙安仍在往前挤，身上的骨头发出了“咔、咔”的怪声，必定很疼，而且再这么挤下去就要断了，但他并没有停下，就想从泡泡之间的缝隙里钻过去。 直到刘斐抬起手。 “呼——” 成千上万的泡泡飞出来，铺天盖地朝着前方扩散，后吹出来泡泡撞在前面的泡泡上，化作细水滴洒下来，像是刘斐直接喷出了一大口水。 但是水珠没能触碰到孙安，在泡泡吹出来的同时，他用左手一推泡泡，离开了缝隙，迅速退向吧台，从里面拿出几瓶烈酒，砸向刘斐。 刘斐追了出去，他急着灭口，不得不追，用泡泡填满酒吧不是件难事，但需要时间，等泡泡破灭需要更多的时间，那样就晚了。 烈酒砸过来，刘斐停下了脚步，仰头吹出泡泡挡在上面，酒瓶砸得粉碎，玻璃渣落下来，有的落在泡泡上，滑下来，落在另一个泡泡上，继续往下滑，像是弹珠机里的金属球。 酒味刺鼻，刘斐立即明白了孙安的打算，他也看到孙安拿出了一盒火柴，取出一根来，用左手拇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夹着火柴盒两头，食指压着竖立起来的火柴屁股，用火柴头顶住火柴盒上的擦纸，然后右手朝着竖立的火柴一弹。 火柴被弹飞的同时擦着了，旋转着飞向刘斐所在的方向。 夏天温度高，室温高，哪怕度数较低的酒精也可以点燃，火柴撞在泡泡上，把满是酒精的泡泡点燃，继续往下落，继续点火，直到掉在地上。 蓝色的火焰很漂亮。 泡泡防火，不会被烧坏，但泡泡之间的缝隙不能隔热，孙安不是想把刘斐烧死，而是想让他热死，火不烈，但灼烧的滋味并没有什么不同。 “天真。”刘斐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再圈起手，朝着地上的火焰吹泡泡。 ………… ………… “血泵和人魔我可以理解，蛇夫是什么？为什么他会被称为蛇夫和烈日？他喜欢玩火？”哈里斯更加好奇了，他看过孙安的资料，资料上并没有写着孙安喜欢玩火，虽然有他纵火的案例。 江薇回答道：“蛇夫就是指蛇夫座，在天文学里，太阳的运行轨迹经过了十四个星座，除了我们熟悉的十二星座外，还有蛇夫座和鲸鱼座，但是在占星学里，我们只算十二星座，蛇夫座是黄道第十三宫，十三这个数字在西方有着特殊地位，占星学把蛇夫座定义为恶魔的星座，有人说孙安就是蛇夫座的，他是恶魔。” - 第二十九章 被遗忘者（三） “如果他不喜欢玩火，那为什么又被称为‘烈日’？”哈里斯对孙安的了解正在逐步加深。 事情渐渐明朗起来了，他刚才还在想江薇为什么没有把孙安的这些事告诉他们，那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孙安自己知道他的死亡，别人都不知道，那么即使知道孙安的能力，他们也无能为力。 江薇一开始就已经把她能说的都说了——一见面就朝他的腿开枪，把他打伤，如果能抓到他，在一分零四秒之内绝不能松手。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对付孙安的方法，如果见面就开枪，就能让他始终保持受伤状态，即使死亡，回到六十四秒前没有受伤的状态，他很快又会被打伤，那时就不能再死了，拖过六十四秒，就再也无法保持未受伤状态。 抓着不松手也是一样，如果能抓着超过六十四秒，那么即使孙安死亡，他仍保持着被抓住的状态。 当然，要击伤孙安的腿或是抓住他都非常困难，所以江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别忘了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 如果行动小组重视她的意见，情况或许会不有什么改变，行动小组的成员仍会大量死亡，但总比两眼一抹黑，瞎着打要好得多。 哈里斯再次对没有重视江薇而感到后悔，再也次响起了孙安那句话——我们终究会对所有的事后悔。 “‘烈日’和火焰无关，而是指烈日的光芒，这个外号是一名被孙安杀死的红衣主教临终前取的，他说孙安死后绝不会下地狱，在撒旦学会俯首称臣之前，不会允许孙安的灵魂进入地狱，晨星无法与烈日抗衡。” 江薇说着，解释了一下：“撒旦通常被认为是路西法，lucifer源自希伯莱语???????，本意是晨星、启明星，也就是金星，太阳出来后，晨星的光芒就会被掩盖，消失不见，事实上晨星的光芒本身就是反射的阳光。” “纯粹的邪恶？”哈里斯眯起了眼睛，他现在开始怀疑上司派他来执行这项任务，就是为了永远的摆脱他。 ………… ………… 点燃的火柴如夕阳般缓缓落下，“嘭”的炸出一朵蓝色焰花，薄薄的一层火焰向四周蔓延，差点烧到了刘斐的脚。 刘斐退后一步，泡泡之间有空隙，确实没办法隔热，但他从来不惧怕火焰，泡泡坚不可摧，可是泡泡破灭后变成的是水珠，普通的水珠会蒸发，他的泡泡液不会，甚至无法被加热，量足够大的话会覆盖在物体表面，让燃烧的物体与空气隔离，用来灭火是再好不过的。 火无声无息的灭了，刘斐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已经识破了孙安的计划，而且这一招对他来说是完全无效的，他已经无需再害怕什么。 孙安没有停下来，发疯似的到处乱跑，把够得到的桌子、椅子砸向刘斐，一些桌椅卡在泡泡上，定在空中，仿佛游戏里时间停止的场景。 “聪明，亏你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一招，很不错，可你还是没办法阻止我，更不可能阻止我吹泡泡。”刘斐笑着说道。 他可以吹开泡泡，但吹不开这些桌椅，被吹动的泡泡碰到别的物体后不会破灭，也不会弹开，就浮在碰到的那个位置，也就是说那些架住了桌椅的泡泡再怎么吹也不会被吹开，泡泡困不住刘斐，但那些桌椅可以。 刘斐对此也不是毫无办法，他可以用吹出来的泡泡去撞破托住椅子的那些，虽然没办法控制吹出来的泡泡数量，撞破桌泡泡，新泡泡仍会托住桌椅，但花点时间，还是能够把桌椅移开的，别说是桌椅，就算是一块落在泡泡上的万吨巨石，他也能用这种方法移开。 吹泡泡腐蚀桌椅也是种办法，把桌椅蚀成碎块，泡泡就再也不可能托住了，而且吹出来的泡泡同样能飞到远处，填充酒吧间。 但是这两种办法都需要时间，刘斐缺少的偏偏就是时间，他已经来不及了，决定杀死孙安，虽然这次行动目的是抓，但杀也未尝不可，哪怕那个人很认真的说他是绝不可能把孙安杀死的。 刘斐不信这个邪。 孙安仍在发疯，似乎已经怒得失去了理智，又把大量的酒砸过来，不再是高度酒，红酒和啤酒也在扔，地上的酒精被中和，浓度急剧下降，再也不可能点燃。 “砸吧！哈哈哈……都砸过来吧！用力！”刘斐大笑起来，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下定了杀死孙安的决定，心里有种豁出去的快感。 他很兴奋，门的位置已经被飘过去的泡泡封住了，就打算开也出不动；窗子的卷帘门是用来防御风暴的，除非有称手的武器，否则以人力是无法打开的；地板上的液体越多，越不容易被蚀穿；孙安的诡计没能起作用，看起来已经一愁莫展。 总之，那个在发疯的人这次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了。 就在这时，酒瓶子破碎的声音突然停止，紧接着孙安的声音响起：“要是一听到她的名字我就发神经，又怎么可能活动现在？” 声音平静得让刘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孙安继续说道：“你在想，我已经被困住了，即使想逃也逃不了，可我已经说过我不会逃，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不仅仅是平静，声音还很低沉，很是阴森，没有一丝怒意，却令人胆寒。 刘斐壮起胆子，冷笑一声：“泡泡已经占了大半个房间，你就快要连动都动不了了，关于‘你能拿我怎么样’这个问题，我始终没能从你那里得到答案，现在大概也一样吧？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我给你答案。”孙安接口回答道，“在你晕倒之后，我会用把你绑起来，再用橡皮筋绑住你的两条手臂，以防你失血过多，然后我会剪掉你的两根大拇指，你应该会疼醒，等你醒来之后，我会一根一根的剪掉你的指头，逼问你那个同伴的下落和你们的目的，手指头之后是脚趾头，然后是小臂、小腿、上臂、大腿，在你失血过多死亡之前，你会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这个答案的详细程度超出了刘斐的预料，他皱着眉想了想，问道：“我什么会晕倒？” - 第三十章 被遗忘者（四） “我为什么会晕倒？” 刘斐在意的不是孙安要如何催残他，而是如何能催残到他，那瓶啤酒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从几百瓶啤酒里随意抽出来的一瓶，孙安不可能每一瓶都下药，还把盖子盖完完整整回去。 空气也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那么孙安也会一起晕倒，刘斐可以晕，因为泡泡不会伤害到他，孙安不能晕，他光着身子，少量的泡泡就能对他造成足够大的伤害，这里是公共场合，细菌多到了恐怖的地步，不感染才怪。 “你已经开始感觉到头晕了，感觉轻飘飘的，精神有些亢奋，身体却有种乏力感，犯困，像是喝多了一样，可是你明明只喝了一点点啤酒而已，为什么会这样？”孙安的声音里又有了笑意。 刘斐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确实有孙安描绘的那些感觉，只是不太明显，本以为是太久没有喝酒，啤酒喝得太大口，有点上头，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孙安“嘿”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好了，再过五……不，三分钟之内你就会晕倒，而你最先吹出来的泡泡已经开始破了，我有了更多的活动空间，坚持三分钟不成……” 刘斐打断了他的话：“足够了，三分钟，足够我杀死你，然后从容的离开了，即使要昏倒，我也会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昏倒，等醒来之后，我会回到这里来，找一瓶好酒，坐在你剩下来的尸体上喝个痛快。” 他再次抬起手，比出ok的手势放到嘴前，不同的是这次手指圈出来的圆圈直径有五厘米左右，拇指和食指的指尖甚至没有碰到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门的方向用力一吹，大得多的泡泡飞过去，沿途所有被撞中的泡泡都破了，那些大泡泡却安然无恙。 先前直径三厘米的泡泡相撞，两个同时破灭，大泡泡不破，是因为泡泡壁更加坚固牢实，持续时间也比小一号的泡泡更长，最合适用来封门，主防御。 接着刘斐又转向孙安，抬手圈指，圈出来的是直径仅有半厘米的小圆圈，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猛的一吹。 泡泡很小，但数量极多，直径半厘米的小泡泡不管撞中什么都破，无论是中等大小的泡泡还是那些卡在泡泡上的桌椅，就算什么都没撞中，飘出去两三米远也会自己破掉。 小泡泡壁薄，持续时间短，但泡泡破灭后的细水珠几乎不会浪费，碰到什么物体都会尽数覆盖在其表面，效率更高，主攻击。 二人之间原本隔着很多桌椅，可仅仅两口气，那些桌椅就不见了，他们又看到了对方。 孙安看了看封门的大泡泡，又看了看那些正在破灭的小泡泡，说道：“法皇结界和绿宝石喷射？还藏着这样的招式，多样性的攻击具有更强的杀伤力，为什么你在舞厅不用？怕你的同伴看到？看来是个不太值得信任的同伴，你觉得有必要留一手。” “住嘴！你真的很烦，我已经受够你这一套了，死吧，见到了她别忘了借我问好。”刘斐又吹出了一些中等大小的泡泡，朝孙安走过去，小泡泡攻击力高，但飞不远，碰到什么都会破，不能用来防御，必须靠近，靠近又会有危险，必须用大号或中号泡泡来辅助。 从他的反应来看，孙安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迅速离开吧台，没忘了提两瓶酒。 虽然身体赤果，但他身上没有一点被腐蚀的痕迹，手臂上的纱布也完好无损，原因自然是那些酒，这也是孙安第一时间“占领”吧台的原因，液体不仅可以保护皮肤，还能把泡泡液冲洗掉，穿衣服就没。 他躲避着如霰弹枪子弹般射向自己的小泡泡，贴着墙，在清理出来的这片区域左突右冲，清空一片空地也是他扔出桌椅的原因之一。 小泡泡飞行速度很快，一来就是一片，孙安又用出了他那种近乎于自残的奔跑方式，勉强能躲开一些，偶尔有小泡泡撞在身上，他就用酒冲洗一下，地上有大量酒液，挥发的酒精蒸腾起来，房间里满是醉意，呆久了能让人微醺。 刘斐越来越着急，呼吸越来越急促，那些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他头晕、胸闷、困顿、流虚汗、精神亢奋、身体疲倦，这个恶性循环一开始就停不下来，而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不仅要尽快杀死孙安，还得避免被孙安靠近，以免被他用牙齿咬死。 刘斐越来越着急。 孙安的前跃和后退十分迅捷，像只竖起了脖子，随时准备张嘴咬过去的毒蛇，活动空间一直在减少，他的突进却越来越快，小泡泡挡不住他，看到任何可以靠近刘斐的空隙，他都会立即试着钻进去，伸手抓向刘斐的脖子。 脚步声、踏水声、呼呼的吹气声，观景酒吧里只剩下这三种声音，像是一群哑巴在雨中跳舞。 某一刻，当孙安再次冲上前，撞在泡泡上，并伸手去够刘斐的脖子时，即使够不到，他的手也没有缩回来，而是一翻指头，变魔术似的变出了一张扑克牌，抖手飞向刘斐。 那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纸牌，牌面为“黑桃8”，和普通的扑克没什么区别，但背面完全不同，没有蓝色或红色的花纹，而是分成了三个区别，上下窄，写着文字，中间宽，有一个标志，一个由数字8和无限符号∞组成的十字，和孙安背上的一模一样。 纸牌高速旋转着飞向刘斐的眼睛，击破了无数个小泡泡，瞬间就沾满了泡泡液，但纸牌并没有消失，没有受到丝毫腐蚀，甩着泡泡液继续往前飞。 ………… ………… “被遗忘者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他们和我们到底有什么区别？”结束了孙安的话题哈里斯开始询问关于孤儿的事。 “一张纸牌。”江薇回答道，“所有的人都可能成为被遗忘者，孤儿和普通人的区别只在于一张特殊的纸牌，每个被遗忘者都有一张纸牌，他们触碰到纸牌的那一刻就是我所说的特殊时刻，从那一刻起，他们被世界遗忘，并获得特殊的能力，没有例外。” “纸牌的花色才是他们真正的名字，孙安就是‘黑桃8’。” - 第三十一章 被遗忘者（五） “纸牌的花色才是他们真正的名字，孙安就是‘黑桃8’。”江薇看到了极远之处出现了一道闪电，连接着天空与海面。 “你是说扑克牌？”哈里斯吃了一惊，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被遗忘者和常见的扑克牌联系在一起。 江薇点了点头：“一副‘唯一’的扑克牌，被称为‘原始纸牌’，也有人把它叫作‘上帝的扑克’，对应爱因斯坦的‘上帝不掷骰子’，谁也不知道那副纸牌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又隐藏着些什么样的秘密，大多数人认为纸牌只是‘当前’的被遗忘者信物，更早之前可能是别的东西，比如宝石、金币、花朵、果实、骨头，任何一种东西都可能成为孤儿的信物。” “只有一副扑克牌的话，世上岂不是只有五十四个孤儿？”哈里斯挠着脑袋，碎头发像皮屑似的往下掉，照这样看来，成为孤儿的机率大约只有一点四亿分之一。 “不，最多的时候会有五十六名孤儿同时存在。”江薇纠正了一下这个最容易出现的错误，“人们只记得一副扑克连上鬼牌有五十四张，其实一副新的扑克打开时，里面通常还有一张面牌和一张底牌，这两张牌上印着文字说明或花纹，通常会被丢弃，但那两张牌也是扑克的一部分。” “同时存在的意思是……被遗忘者的总数不只五十六个？”听她这么一说哈里斯也记起来了，新开的扑克会多出来两张，他小时候练习飞牌时用的就是那两张。 江薇点头：“原初纸牌是不朽不坏的，无法以任何形势破坏，但孤儿是人，生老病死，而且死亡机率很高，通常情况下当孤儿死后，他们手中的纸牌就会消失，然后出现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等待着新的触碰者出现。” “通常情况下？还有纸牌不会消失的情况？”哈里斯又听出了疑点。 江薇说话有这样的特点，总会在话里留下些东西，好让谈话顺利的进行下去，这是过去养成的习惯，和这样的人聊天说话总是件轻松愉快的事，这样的人通常也会有很多朋友。 她过去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 ………… **里装不了刀、装不了枪，但装一张纸牌是没问题的，孙安不喜欢带枪，一是关键时候总没子弹，弄子弹也麻烦；二是带枪上街很容易招来麻烦；三是枪很沉，坠着衣服很难受，行动起来还碍手碍脚的；四是他懒，枪属于复杂机械，需要经常擦拭维护，否则很容易出问题，有那点时间他宁愿看看动漫玩玩游戏。 没有枪、茶刀不适合用来投掷，最常用的就是属于他的那张纸牌，纸牌的材质仍是纸，只是撕不坏钻不穿烧不糊泡不烂，飞出去虽然不能打断骨头，但只要准头够好，钉进眼睛里是不成问题的。 孙安在十四岁的时候就能用纸牌飞中别人的眼睛了。 “啊！” 刘斐捂着左眼，脑袋猛的仰向后方，失去平衡坐倒在地，急忙抬起右手吹泡泡，避免孙安靠近。 他没有瞎，泡泡和泡泡液增加了阻力，纸牌击中了他闭下来的眼皮，砍出来一个小口子，撞得眼球金星乱冒，一时间看不见东西，仅此而已，但是疼得钻心。 “更正一下。”孙安低头看着刘斐，阴恻恻的说道，“在你失血过多死亡之前，我会先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不过只挖一只，另一只让你看着，看着你的舌头在锅里冒烟，你喜欢几成熟？舌头这种东西，大概两面变色就行了吧，到时候记得告诉我味道如何。” 不享受杀人，不代表他不懂得杀人，刘斐触碰了他的底线，不会让他发疯，只会让他发狂。 “疯子！你给我下了什么毒？”刘斐嘶心裂肺的叫起来，他闭着一只眼睛，近乎于抽搐般的吸气，疲倦得已经站不起来了。 “毒？”孙安笑了笑，“我什么时候给你下毒了？我去哪里找毒药？又哪有时间给你下毒？” “不可能！这里的空气有毒，一定是的！”刘斐又抬起手来吹泡泡，空气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因为每一次呼吸都会让那些症状加重，现在才过了一分钟左右他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根本不可能坚持到孙安主瓣三分钟。 孙安冷笑一声：“如果空气有毒，我为什么好好的呢？药剂可以解消化系统的毒，针剂可以解循环系统的毒，呼吸系统的毒可没那么容易解，更别说提前做准备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没有中毒，当然，要是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食物中毒，那可不关我的事。” “你说谎！要是我没有中毒，怎么像这样！”刘斐试着撑地站起来，手上无力，滑了好几次，才终于由坐姿改为蹲姿，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继续吹泡泡，像一只吐丝蚕，想要把自己包裹起来。 “我不说谎，你确实没有中毒，你只是醉了，醉得厉害。”孙安的脸也有些微微发红，满地酒液，气化的酒精吸入肺里，直接就进入血液，比喝酒醉得更快，但空气里的酒精浓度只能让皮肤发红，根本不可能把人醉倒。 “不可能，我只喝了几口啤酒，不可能醉！”刘斐继续大叫。 “我可没说你是醉的是酒，你不是喝醉的，要是真喝醉也不会这么难受了。”孙安看了看周围，刘斐在这一分钟里疯狂的吹泡泡，泡泡已经充斥着整个酒吧，他已经无处可去，无处可躲了，头顶上的泡泡数量之多，足以蚀光他全身的皮肤。 但他一点也不着急，面色平静的等待着，从容得像是个刚得了巨额风投的网络新贵。 可是下一刻，突然站起来的刘斐吓得他差点尖叫起来。 孙安没想到刘斐还能站起来，身体已经不行了，这家伙完全是靠意志站起来的，让人印象深刻。 刘斐满脸是汗，喘着粗气，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说道：“看你……还往……哪里……跑……” 说完，他抬起手放在嘴前，用尽所有力气深吸了一口气，仍拧笑着，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 第三十二章 被遗忘者（六） “还有纸牌不会消失的情况？”哈里斯看着江薇，猜测着她到底有过什么样的经历。 “牌盒。”江薇转身靠在栅栏上，抱着手，声音压得更低了，“孤儿只能触碰到有主的纸牌，没主的那些他们看不见也摸不着，除非拥有牌盒，拥有牌盒的孤儿杀死了别的孤儿后，对方的纸牌就会自动进入牌盒不再消失；拥有牌盒孤儿被杀死后，牌盒和里面收集到的纸牌又会重新分散到世界各地。” “呵，连面牌和底牌都有了，当然得有牌盒，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里斯自嘲的笑了笑，又问，“如果牌盒的作用是收集纸牌，那么收集到所有纸牌后会发生什么事？” 这也是所有知道了纸牌秘密的人会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江薇看着甲板说道：“没人知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有无数的传说，收集纸牌得杀死孤儿，意味着拥有牌盒的人会被所有孤儿看作是敌人，而且完整的扑克才是扑克，不完整的扑克是废纸，原初纸牌倾向于聚在牌盒里，因此孤儿们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相遇，有牌盒的孤儿与别人相遇的相率更高，连活下去都很困难，更别说聚齐纸牌了。” ………… ………… 刘斐是疼醒的，右手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大叫起来，可是叫不出声，他的嘴被紧紧的勒住了，嘴里塞满了东西。 不是袜子，是碎玻璃，刘斐含着满嘴的碎玻璃，用力挣扎起来，他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坐在酒吧中心，双手绑在后面。空气中仍有浓浓的酒味，满地狼籍，但是难受的感觉统统消失了，除了右手的剧痛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啪！” 一根很新鲜的大拇指从身后扔过来，掉在前面的地上，溅起了几滴酒液，血仍从指根处流出来，慢慢晕开。 “唔……唔！”刘斐知道那是他的手指，因为孙安已经说过，他会因大拇指被剪掉而疼醒。 左手的大拇指又被捏住了，刘斐的身体颤抖起来，对生拇指是灵长类动物最成功的进化之一，能够抓握，能让双手做出更精细、复杂的动作，而手的灵活又促进了脑容量的增加，可以说没有大拇指，人类不会是今天这样的人类。 没有拇指，生活中处处都是不便。 刘斐想把拇指蜷起来握住，可是一根指头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和一只手抗衡，孙安显然知道他已经醒了，但没有理会，也没有说话，只是粗鲁的握着那根大拇指。 冰凉的锋利物夹住了拇指指根，刘斐的眼睛睁到了最大，眼角都几乎撕裂了，是啊，都说孙安长大了，这两年手软了，杀的人少了，那些人的死状也没那么难看了，可他还是孙安，潜藏在骨髓深处的邪恶并没有减少。 幼蛇咬人会一次性把毒液放出去，比成年的蛇更加危险，可毒蛇仍是毒蛇，本质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又是一次钻心的疼，刘斐的身体猛的一跳，喉咙里发出了更大的惨叫声，他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又立即清醒过来，疼痛使得他的身体抽搐起来，舌头和口腔内壁也被嘴里的碎玻璃划破了，眼泪、鼻涕、汗水一同流下来。 他在后悔，后悔不该提那个名字。 “啪！” 左手拇指也扔到了前面，静静的躺在右手拇指旁边。 孙安绕到刘斐身前，站着，歪头看着他，手里拿着把滴血的大剪刀，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看着。 直到一分钟后，他才开口：“好了，现在即使有人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断指的事实，不过别担心，你的手臂已经被紧紧绑住，不会流太多的血，伤口很快就会结痂，疼痛很快就会变得平缓，在疼痛消减之前，咱们不急着动手，那样你才能体验最新鲜的疼痛感。” 刘斐看着孙安，呼吸重得像是抽风箱一样，孙安不说虚话，那么他的手指头、脚趾头很可能都保不住了，还不是一次性全剪，这样的疼痛他还要经历九到十八次。 “你还在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吗？想知道答案吗？想就点点头，不想就继续瞪着我，看能不能瞪得我鼻子开花。”孙安微笑着说道。 刘斐不想听孙安的，他本能的想要反抗，但真的很好奇，都已经困住孙安了，再吹一口气就能把孙安杀死，可那口气没能吹出来，他败了，却不知道怎么败的。 他很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答案很简单，我说了，你不是中毒，是醉了，只不过醉的不是酒，是氧。”孙安说着走到吧台的一扇窗户前，把卷帘门的卡扣打开，拉起来。 卷帘门和窗户之间夹着一个潜水用的氧气瓶，这是给船员水下作业用的，这么大的邮轮肯定会备着不少。 孙安指了指别的窗子，说道：“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有一个打开的氧气瓶，酒吧呈密封状态，所有氧气瓶都打开，空气中的氧含量就比外面高得多，如果只是呆在这里喝喝酒聊聊天，你会觉得很舒服，但是你要用力的、大口的呼吸，你血液里的氧含量过高，身体就会不适，你会醉氧，并患上低二氧化碳血症。” 他继续说道：“低二氧化碳血症的成因是‘过度换气综合症’，通常在焦虑和大哭的时候出现，哭得‘背过了气’和因焦虑而呼吸困难，就是因为换气过度，一般的低二氧化碳血症是可以容忍的，拿个塑料袋罩住嘴呼吸就可以很快缓解过来，但是你不行，你是打气筒，你要吹大量的泡泡就得深吸气，吸得越多，症状越严重，而且低二氧化碳血症会导致脑干抑制呼吸，这是身体向你发出的警告，可你不得不继续吹泡泡，导致症状越来越严重。” 孙安回到刘斐面前，微笑着说道：“而且醉氧使你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留意到，大脑血管已经急剧收缩，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缺氧的时候会进入休眠状态。 “于是，你晕倒了。” - 第三十三章 被遗忘者（七） 刘斐终于意识到了孙安的可怕，终于明白了孙安被称为最难杀的人不仅仅和他的鸡肋能力有关，还是因为他的头脑。 这个计划显然是在舞厅里就想好了的，离开后才能立即就开始布置，刘斐和行动小组一样，走进了的陷阱。 孙安利用吹泡泡必须大口吸气这个特征，利用无害的氧气让刘斐陷入昏迷，而他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高氧含量的空气对他也是有好处的，血液里的氧气含量越高，对运动越有利，只要不过头就行； 窗子可以挡风雨，而卷帘门只是用来防御风暴的，遇到能打破窗玻璃的风暴，酒吧里进一点水也不会有人在乎，因此没有密闭，氧气可以从缝隙进入酒吧里； 让观景酒吧呈密封状态，根本不是因为担心有人偷袭，而是为了避免氧气泄露出去，砸酒瓶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地面不被泡泡液蚀穿，空气就不会泄露，而刘斐还因为孙安不可能再踩破地板而感到高兴； 光着身子是为了更方便的用酒液冲洗泡泡液； 弹火柴点燃酒精是为了察看空气的状态，如果刘斐观察得够仔细，就能看到那些火焰其实比平时高一些，可惜他得意的把火“吹灭”了； 说那些话、看似徒劳的突进后退、飞牌，都是为了刺激刘斐，让他努力吹泡泡，刘斐也确实深呼吸了很多次…… 计划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刘斐抬头看着这个可怕的敌人，心里生出了很多后悔，最后悔的还是不该提起那人的名字，那样他就能有少受很多苦了。 『你是绝对不可能把孙安杀死的。』他又想到了那个人说这句话时，脸上的严肃表情。 “准备聊会天还是继续玩？”孙安把大剪刀弄得“嚓嚓”直响，剪刀口上的鲜血到处乱甩。 刘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嘴还被勒着，嘴里含着一堆碎玻璃，能做的就是点头摇头眨眼睛，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明白了。”孙安朝刘斐身后走去，“真是让人印象深刻，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选择玩的。” “唔！”刘斐着急了，用力挣扎起来，拼命摇晃椅子，最后重重侧倒在地上。 酒液溅得他满脸都是，辣得眼睛生疼，他没办法用手去擦，只能甩头挤眼睛，折腾了好一阵才睁开眼睛，看到孙安已经蹲在了面前，离得最近的是那双毛脚杆子。 “怎么？不想玩？”孙安用好奇的语气问道。 刘斐用力点头。 在他失去双手大拇指的时候，只觉得万念俱寂，死的心都有了，此时恐惧让他意识到自己在乎的东西其实还很多，躺在前面不远处的那对大拇指就显得不那么珍贵了。 “想回答我的问题了？”孙安又问。 刘斐再次点头。 “保证不吹泡泡了？”孙安再问。 刘斐的脖子僵住，硬得像是打了石膏一样。 孙安笑了起来：“当我看不出来？你吹泡泡根本不需要手，用手放在嘴前根本就是为了迷惑人，泡泡不是从你指圈里出来的，是穿过指圈飞出来的，其实手指圈不圈都一样，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等布条解开、吐出玻璃后就给我来那么一口气。” 刘斐想叹气，却连嘴都没办法张开，但这时的情绪完全反应在了眼睛里，那就是深深的失望——他连最后一搏的击会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孙安伸出手，解开了刘斐脸上的布条。 “其实你想多了。”他拍了拍刘斐的脸，“能动的时候你拿我没办法，现在不能动了，更不可能动我，给你个忠告，为了你的嘴皮子着想，别乱来，否则你就只能从牙缝里吹泡泡了，希望你的牙缝够大。” 布条一取下来，刘斐“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接着把那大大小小十多块染红了的玻璃吐出来，为了避免自己的嘴皮被剪掉，他没有做多余的事，看着孙安。 孙安也没有说多余的话：“首先，说说你的同伴，他是谁？属于哪个组织？等等，让我猜猜，是‘维列斯’（Вeлec）的人？” 刘斐张了张嘴，问道：“你……怎么知道？” “不难猜，维护派是不可能让你在船上乱来的，和你合作的肯定是狩猎派的组织，船上已经有一堆米方的人，如果是‘企业’（enterprize）派来的，应该会让你和他们一起行动，抓我就容易得多了，事后让白宫下个封口令就行了，不用担心泄密的事；‘波赫尤拉’（pohj）最近又在和‘诺特’（nott）闹，应该没心思来找我麻烦，那就只剩下维列斯了，我想知道的是原因，伊里奇突然发神经了？干嘛跑来抓我？”孙安找了把完整的椅子坐下来，皱眉思考。 “你就算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的，放我一条生路，我把实情告诉你。”刘斐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就是基于这个原因，他可以用自己掌握的这个秘密来换命，虽然他的大拇指已经没了。 “不不不不不，生路你就别想了，原因你自己清楚，你现在唯一要能求的，就是我尽快杀了你。”孙安起身走到刘斐身后，把他扶起来。 刘斐身上的酒液往下淌着，他感觉到自己的食指又被捏住了，急忙摇晃缩回来，可食指的力量远不如拇指，拇指都挣脱不开，食指就更不可能了。 恐惧立即占据了他的心头，果然和孙安说的一样，拇指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若是食指被剪掉，他又能获得新的强烈刺激。 刘斐刚要惊叫，剪刀猛的插进了他的嘴里，撞疼了他的牙齿，刀口张开，架在他的舌根处。 “维列斯会派你来，也会派别人来，我总有一天能知道，不如先把你的舌头剪下来煎着，你差不多也饿了吧？”孙安反手握着剪刀，手指慢慢盒起来，剪刀口开始闭合。 “牌盒！牌盒！是牌盒！”刘斐含糊不清的大叫起来。 “牌盒？”孙安停下来，皱着眉说道，“我没有牌盒啊，也不知道在谁身上，你们找你们的牌盒，干我什么事？” - 第三十四章 被遗忘者（八） “如果拿着牌盒就会被所有孤儿看作是敌人，那直接藏起来不就行了？尽量避免和别人动，也就不会暴露了。”哈里斯也转过身，靠着栅栏，视线在甲板上游曳着，像是在搜寻纸牌。 “很难。”江薇摇了摇头，“首先，很少有人能经受得住‘集齐纸牌’的诱惑，传说只要集齐了纸牌可以实现任何愿望，或是拥有无上的力量，成为上帝般的存在，最不济也能被世界重新记起；其次，几乎每一个孤儿身边都有监视者，俗称‘尾巴’，他们不参与战斗，任务就是盯着自己的目标是否得到了牌盒，孤儿之间的战斗通常会有很大动静，若是得到了牌盒，会第一时间被那些尾巴知道。” “是谁派来的监视者？”哈里斯吃了一惊，看向了船舱，这艘船上有两名孤儿，必然会有不少监视者，说不定有人正在暗中盯着他们。 “一些大型组织派来的监视者。”江薇解释道，“被遗忘者建立的秘密组织，一部分被遗忘者想要得到牌盒，集齐纸牌，于是联合起来，建立秘密组织，满天下寻找孤儿和牌盒，这样的组织被称为狩猎派；另一部分被遗忘者不希望任何人集齐纸牌，他们认为太强大的存在会打破世界的平衡，甚至毁灭世界，也满天下派人寻找孤儿和牌盒，这样的组织被称为维护派；还有些人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被拥有牌盒的人杀害，组织起来保护自己，这样的组织被称为中立派。”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狩猎派和维护派通常是敌对的，规模大，目前世界上有三大狩猎派组织，分别是位于米国的‘企业’，位于芬兰的‘波赫尤拉’和位于北俄的‘维列斯’；两大维护派组织，分别是位于瑞典的‘诺特’和位于澳洲的‘拉塞特’sseter）；一大中立派组织，位于尼日利亚的‘奥里沙’（ori?à），还有些小型的中立派组织存在，通常是几名孤儿组成的小队。” “企业？没听说过。”哈里斯最关心的还是位于米国的组织。 “你不会听说过的，你的上司、上司的上司可能都没听说过，但你看到关于孙安的资料很可能就是企业提供的，他们势力很大，政界、商界都有他们的人，组织松散，和共济会有些像，只是核心成员的身份极为隐密。”江薇举了个很好理解的例子。 哈里斯又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认为我对这个世界的见识、了解比大多数人都多，没想到……” 江薇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很多孤儿都希望能加入到这些大型组织里，他们能得到更好的保护，做什么事都有人给他们擦屁股，但是很难，大型组织都是‘核心排外’的，他们需要的只是监视者，更乐意招收你这样相对普通，又不怎么普通的人帮他们做事，成为监视者。” “嘿，等我退休了，说不定会加入一个组织，开开眼界。”哈里斯笑着说道，也不知是真心的还是开玩笑。 “要摆脱这些监视者很困难，我怀疑孙安在非洲劫了你们的钱，就是为了摆脱或清理监视者，有你们追着，监视者不方便行动，把你们引到船上杀了，那么一段时间内就再也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了，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江薇说完了她知道的一切，话题又说回到孙安身上。 “照这样看来，那五千万看来是没办法追回来了，孤儿肯定不会缺钱，五千万现金是个很大的负担，搞不好已经被他烧了。”哈里斯笑了笑，又问，“他摆脱尾巴，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知道。”江薇摇头，“世界最大的中立派在非洲，整个非洲都是奥里沙的地盘，而且那里地广人稀，不容易和别人相遇，很多孤儿都喜欢呆在非洲，孙安也一样，他已经在非洲呆了很多年，偶尔离开，过不了多久又会回来，但从来没有回过华夏，摆脱尾巴，很可能和他要回华夏有关，他可能想低调的去做些事情。” “不过以他的性格，我想是很难低调下去的。” ………… ………… “你们找你们的牌盒，干我什么事？” 孙安必须承认，他确实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事情会和牌盒有关，牌盒不在他手上，他也不知道牌盒长什么样，更不知道目前谁拥有牌盒。 这显然不是怀璧其罪，而是无妄之灾，维列斯是狩猎派组织，狩猎派通常比较激进，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放弃抓他的计划。 “给我……给我个痛快，我就告诉你。”刘斐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保不住了，孙安是懂得杀人的，可以花一秒钟杀人，也可以花一个月。 “行，不过你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在杀你之前，那条舌头我是要取走的。”孙安很“爽快”的答案了。 刘斐吞了口口水，使用着即将与他分离的舌头：“是预言，有预言说，你即将得到牌盒，维斯斯的首领深信那则预言是不会错的，想要把你抓到，抓到你，等你得到牌盒后，再杀了你，那么牌盒就能落在他的手里。” “哈，有意思。”孙安缓缓点头，“维列斯的老大是谁来着？是叫弗拉基米尔·伊里奇（dimir·ilyich）吧？没记错的话他是【面牌】的拥有者，可以随机获得其他孤儿的能力，唔……是他自己说的预言还是别人说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告诉我太多，我连和我一起来的那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戴着假面皮，我只知道他是华夏人。”刘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如果没有了就把舌头伸出来。”孙安不会全信刘斐的话，他知道刘斐只是个被利用的弃子而已，知道的东西有限，还很可能是假的，也懒得再问什么。 刘斐颤抖着，闭上眼睛，把舌头伸到嘴外，感觉剪刀刀口贴在了自己的上下嘴皮上，冷得像是冰一样。 ………… “嚓！” - 第三十五章 左右为难（上） 白月光着脚丫子盘脚坐在床上，歪着脑袋发呆。 睡意已经全无，任谁听到有人雇凶杀自己父亲的消息，大概都会睡意全无，除非那就是雇主本人。 白月想不出是谁要杀死父亲白诚，七月初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才过了一个半月，怎么就出这事？ 想来想去，她能想到的还是那些国际贩毒组织。 杉锦实业是有一些官方背景的，刀建宏和神秘的“有关部门”达成了长期协议，一是武器不入境，所有运送武器的船只都不得在华夏港口卸货；二是协助管理，杉锦实业利用其人脉，协助和有关部门有关的部门打击国际贩毒组织。 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军火贩子的人脉大概只比情报贩子差一点，有杉锦实业帮助，有关部门每年都能截获大量流入华夏的毒品，而他们也能为杉锦实业提供一些小帮助，比如在国际刑警上门调查之前稍微走漏一点风声，杉锦实业的船只靠岸加油时，如果遇到临检，能为他们提供一些庇护。 这样的合作自然不是什么稀罕事，也不能用对和错来衡量，对华夏人来说，刀建宏和白诚都应该算是英雄，因为毒品的危害是远高于枪支的，哪怕是在枪支泛滥的米国，死于毒品的人也远多于死于枪击；但是对那些大毒枭来说，事情就完全不同了，他们的利益受损，当然是要报复的。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杉锦实业和有关部门的合作虽然是顶级机密，但知道的人也不算少，报复刀建宏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报复远离杉锦实业总部的白诚要容易得多，白诚一死，杉锦实业就相当于断了一手一脚。 “等等，不对……” 白月想到这里，意识到了更可怕的问题——内部问题。 知道白诚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基本都是杉锦实业的核心成员，那些想要报复的大毒枭应该把枪口对准刀建宏才对，能把详细资料发给孙安的一定是那些核心成员。 杉锦实业到底出了什么事？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白月身子一颤，紧张的看着房门，小声说道：“门……没锁。” 她怕把对门的陈亦珊引过来，又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门把被压下去了，这一次看得真真切切，门开了一条缝，孙安从门缝里钻进来，朝白月笑了笑，没有回身，关上门，锁好，然后重重靠在门上，慢慢的滑坐在地。 他的背在门上抹出了一大片鲜红。 白月吓了一跳，急忙跳下床走过去，想把他搀扶起来。 “不用，给我一分钟，你去找些擦血的东西来，干了就不太好擦了。”孙安的脸色异常苍白，他流了很多血。 白月冲进卫生间里，把大浴巾拿出来，见孙安已经歪倒在门后，陷入了昏迷。 她愣在原地，思绪飞涌。 这个失去意识的人正准备去杀死自己的父亲，没人知道他在这里，如果在这里杀死他，就能免去接下来的一系列麻烦，白月没有杀过人，也没想过要杀人，可是和父亲的安危比起来，杀人这种事又算不上什么了。 可杀了孙安之后呢？雇他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又会派别的人来，孙安会和她沟通，新派来的人就不一定了，很可能会直接动手，况且如果能让孙安站在自己这边，说不定还有机会找到雇他的人，从根源解决问题。 打定主意，白月闻着刺鼻的酒味和血腥味，费九牛二虎之力把孙安拖进浴室，再擦抬进浴缸里，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又出来擦拭地上的血迹，她没忘了打开门出去看一眼，看走廊上是否有血滴，也不知孙安是怎么做到的，她找了一会，竟连一滴都没有找到。 于是又回来擦血迹，一块洁白的大浴巾硬是擦得红白相间，这才把血迹清理干净。 白月疲倦的跪坐在门后，心想自己真是倒霉，照顾一个病人就够累了，居然又来个伤员，这么两头折腾，她很可能自己也累病了，三人躺一间病房里，倒也不怕寂寞。 正这么想着，门突然被敲响，离得很近，她差点吓得叫起来。 “白月，睡了没？怎么不回微信？刚才是不是有人敲你的门？”门外响起了陈亦珊的声音。 白月心一沉，她没想到陈亦珊还醒着，居然跑来察看她的情况，孙安的态度还不明朗，现在可不是让二人见面的好时机，万一他还是打算杀死她父亲，陈亦珊可能会跟着倒霉。 不可能假装不在，真要出门她们一定会告诉对方，况且灯还亮着，搞不好擦地时投在门缝处的影子已经被看见了；不可能假装在洗澡，先前洗澡时就已经聊过天，哪有人半小时就洗一回澡的。 急中生智，白月踮着脚尖回到旁，把沾血的毛巾往床底一扔，“噢”的应了一声，走过去把门打开。 “我不小心睡着了。”她揉着眼睛说道，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陈亦珊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向她隐瞒了父亲的真实身份，但从来没有骗过她。 刚才忙活了一阵，现在披头散发的，倒是挺符合刚睡醒的形象。 “哦。”披着被子的陈亦珊很自然的挤进门来，把门关上，小声的问道：“很奇怪，舞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可为什么没有脚步声？难道今晚有什么特别安排不成？” 她长得也很漂亮，因生病，鼻子下面红红的，看起来像只小兔子，脸比白月稍微圆一点，总给人一种微胖的感觉，事实上她一点也不胖，身材好到经常被白月她们拿来开玩笑，说她应该成为一名维多利亚的秘密天使，这样她们就不愁没内衣穿了。 白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强装镇定，懒洋洋的说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们又不去，快滚回去睡觉，好好养病，要是再着凉，非拖成肺炎不可。” “唉，病人也不容易啊，躺了一天，下午又睡了一会，现在哪还睡得着。”陈亦珊捏着嗓子，用无比哀怨的声音说道。 “去去去，你不睡我还要睡呢，真太后也没这么折磨人的，更何况你这个假太后。”白月说着就要把陈亦珊往门外赶。 “别，我害怕，整个客房区好像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刚才停了次电，好像还有人放鞭炮，今晚一起睡吧。”陈亦珊往床上一躺就不打算起来了。 - 第三十六章 左右为难（下） 白月不知道停过一次电，她躺在浴缸里睡着了，戴着耳机放着音乐，也没听到有人“放鞭炮”，但她记得孙安先前是拿着枪的，那恐怕不是鞭炮声。 “……如果你对间谍感兴趣，船上倒是还剩几个，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她又想起了孙安说过的话，知道邮轮上有不得了的大事发生了，船还在行驶，却不知道驶向何方，能否顺利的回到江海市。 现在没空想那么多，眼前的情况更加紧急，白月不希望陈亦珊和孙安见面，至少不是现在，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发生，她已经对陈亦珊说了一次慌，不想再欺骗自己最好的朋友。 可是她能怎么办？二人经常一起睡，抵足而眠的次数多得数都数不清，可浴室里还躺着一个混身浴血的坏人，总不能置之不理。 “那你先回去，我一会过来，今晚去你房间睡。”白月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先把陈亦珊支开，然后等孙安醒来，和他说下眼前的情况，让他在这里先睡一晚，明天早上再谈具体的事。 “为什么呀？我睡太多，被子都捂出味道来了，你这里多香，抱着你睡一晚，明天病准好。”陈亦珊不知道白月的想法，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在她看来，自己只是和平时一样，要和白月一起睡一晚上而已，反正是着凉，又不会传染，都这么多天了，白月要病早就病倒了。 “乖，听话，先回去，我一会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再去找你，问清楚了睡着也安心一些。”白月只能坚持。 “唔……那好吧。”陈亦珊在床上扭了几下，这才挪到床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香喷喷的床铺，准备回房间。 可就在这时，浴室里传出了口哨声，吹的是动画《崖上的波妞》的同名主题曲，旋律轻快、跃动，仿佛能让人看到一个盛满了泡泡的浴缸。 陈亦珊定在原地，慢愣是转头看向白月，双眼圆睁，嘴张成了o型，呈“°o°”状态，长长的吸着气，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声响。 白月的脸“腾”的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气愤，这绝对是故意的，孙安醒了，听到她们在外面说话，便故意吹起口哨来，那果然是个坏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亦珊一口气吸了很久，肺都差点撑炸了，这才轻轻呼出来，贼兮兮的笑着，压低声音说道：“冰清玉洁的白小姐终于开窍了，放心，这就回去睡觉，你也别过来了，有什么话都明天再说，对了，注意做好保护措施，你懂的。” 说完，她急忙往房门冲去，但还是晚了一点，白月一脚踢在了她屁股上。 陈亦珊怪笑一声，拉开门冲出房间，“呯”的关上了门。 呆呆看着房门愣了几秒，白月气冲冲的走进浴室，见那套染血的睡衣扔在一旁，孙安半躺在浴缸里，脑袋和脚翘出来，正在放水，水还很浅，但上面果然浮着一层泡沫，遮住了他的重要部位。 “你……你……为什么……”白月转身朝着房门，红着脸问道。 孙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听说抱着你睡一晚能疗伤治病，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让给她？” “去死！”白月又离开了浴室，她总不能呆在这里看着个男人洗澡，不过没有关门，二人可以继续说话。 “别走啊，不是说好了帮我包扎的嘛？我只是在清洗伤口而已。”孙安笑着说道。 他没想到刘斐最后的反扑会这么猛烈。 ………… 刘斐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的舍弃舌头和生命，在剪刀合下来的前一刻，他缩回舌头，身体后仰，转头朝孙安吐了几个中等大小的泡泡，然后低头朝着自己的身体吹出了无数小泡泡。 小泡泡是碰到什么都破的，泡泡夜不会腐蚀他自己的身体，但他的衣服和绑着他的绳子都被蚀没了，再次蹬脚倒在地上，一边拉扯残存的绳索，一边继续朝孙安吹泡泡。 他脱困了。 孙安猜到刘斐会垂死挣扎，只但是没想到这翻挣扎会如此有效率，于是战斗再一次展开。 刘斐的大拇指已经没了，已经无法、也不需要抬手假装从指圈里吹泡泡，颈关节比肩、臂关节灵活，吹泡泡时对角度的掌握也更加犀利。 对孙安来说，这场战斗更加凶险、激烈，但战斗的结果并没有太大变化，他活着离开了，只是受了不轻的伤。 观景酒吧里除了碎掉的桌椅、碎掉的酒瓶、碎掉的杯子外，还多了一些碎掉的肉、碎掉的内脏和碎掉的骨头。 ………… 白月重新走进浴室，见孙安已经坐直了，背对着门这边，手抬着那块她先前才用过的沐浴海绵，等着她接过去。 他背上的皮肤几乎全烂了，但那个由8和∞组成的十字依然十分清晰，这个纹身似乎很深，深到了骨头里，受再大的伤也无法抹除。 与他手臂上的伤一样，伤口浅，但是面积很大，她不知道这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也没心思知道，叹了口气，走过去接过海绵，沾了那些满是泡泡的水，轻柔的擦洗着那些伤口。 “酒精和纱布没扔吧？”孙安挺直了脊背，忍受着疼痛向她问道。 “没，放在柜子里了。”白月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她正思考着要如何向陈亦珊解释这件事。 “多谢。”孙安很诚恳的道了声谢，并没有转过来。 但是白月的动作缓了一缓，她这才意识到孙安把这视为帮忙，而不是以“否则我会杀你”或“我要杀你父亲”为由要挟她，她没有停手，但觉得就算自己停下来，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这么一想，白月的心情就轻松了一些，她是在帮忙，虽然不是什么大忙，但他欠她的，他就不好意思再害她。 清洗好伤口，白月离开浴室，等孙安又冲洗了一下，穿上了睡衣袖子，这才进入擦酒精的环节，包扎好伤口，二人一同来到了房间里。 “老实说，我不缺钱。”孙安先开口了。 - 第三十七章 房间、女人和钱 房间里坐着一男一女，船身轻轻摇晃，像是撒手的摇篮。 男人光着身子，坐在写字桌上抽着烟，两只脚一荡一荡的，灯光不算明亮，没能在男人苍白的皮肤上照出光泽，倒是让他后背那个十字看起来更黑更暗了。 女人坐在床上，坐得很端正，拘束不安，呆呆的看着男人，两只手因为紧张而攥起了拳头，指缝里还有一些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老实说，我不缺钱。”孙安的第一句话就让白月紧张起来，他当然不缺钱，一个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劫取五千万美金，然后把钱全部送人的人，不可能缺钱。 白月不知道该说什么，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孙安回到这里来本是个极好的信号，但他受了不轻的伤，回来很可能只是为了疗伤，而不是和她“谈判”的 “对了，你为什么没趁我昏迷的时候杀了我？”孙安好奇的问道。 “杀了你一个，还有后来人。”白月简单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聪明，我喜欢。”孙安微笑着点了点头，“你想通过我找到幕后的指使者，还存着一个小小的念头，就是希望我能帮你们杀了我的雇主。” “可以吗？”白月睁大了眼睛，翘首以待的模样让人很难拒绝。 “不但不完成接到的活计，还把雇主给杀了，你觉我这么做，以后谁还敢雇我？卖红薯是做生意，卖枪是做生意，杀人也是做生意，生意哪有这么个做法的。”孙安吐着烟说道。 “可是你说你是在暗网上接的生意，你的账号不等于你的身份，他们不知道是你，你可以重新再来，凭你的本事，新的账号也可以很快建立声誉。”白月说出了她的想法，还没忘了拍一记马屁。 “这话就有点蠢了。”孙安看起来有些失望，“理论上是可行的，但你忽略了这事的困难程度，在互联网，你不会去信任一个陌生人，在暗网就更不可能了，即使没人能猜到那个新人是我，接一个靠谱的任务也可能花上几年时间，更何况还有一些人知道那个账号是我的，我在现实的名声可能也被毁了。” “那你还是要……”白月心灰意冷，神情也黯淡下去，她总不能说你名声毁了就毁了吧，我拿钱补偿你，孙安第一句话就说了，他不缺钱。 孙安满意的看着她的模样，笑道：“别伤心，看在咱们这么有缘分的份上，事情也不是完全没得谈。” “你要什么？”白月又抬起头看着他，短短几句话，她的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她还年轻，涉世未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孙安故意在拨弄她的情绪。 “咱们来玩个游戏。”孙安说出了他的打算。 “游戏？什么游戏？”白月看着孙安，想到了《saw》里的那个人偶。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不仅不会杀你的父亲，还会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为他提供保护。”孙安竖起了一根指头，像看到了猎物的捕食者一样盯着白月的眼睛。 “什么条件？”白月觉得这件事好得有点不像真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陷阱。 “你给我钱。”孙安在烟灰缸摁熄烟头，笑得像是只偷了鸡的黄鼠狼。 白月愣住，怎么又说到钱了？这怪人到底在想什么？她没有犹豫，急忙问道：“说定了，你要多少钱？” 要钱是最简单的，她的父亲最不缺的就是钱，虽然有些钱见不得人，但那对孙安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不多不少，四十比特币，但是……”孙安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钱必须是你自己赚到的，怎么赚随便你，给你三个月的期限，从我们回到江海市的那天开始算，如果九十天内你没办法赚到四十比特币，我会杀死白诚；如果那些钱不全是你赚到的，我会杀死白诚；你必须靠自己的人脉、自己的努力、自己本事赚这些钱，如果里面渗杂了水份，我会杀死白诚。” 他根本不需要连说三个“杀死白诚”，白月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困难程度，皱着眉想了想，问道：“那我可以借钱吗？没有本钱，别说九十天，九百天也不可能赚到三十多万美金。” 她知道钱越多越容易赚钱的道理，不是说赚钱的成功率高，而是方法更多，白手起家赚大钱的人有很多，他们的本钱就是时间，而她恰恰没有太多时间。 孙安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借你好，亏了算我的，多赚算你的，你想要借多少？” “多少都可以？”白月惊讶的问道，如果有足够多的钱，银行里存个死期，九十天也能收到不少了。 “当然可以。”孙安眼里闪过一丝狡狯，“玩游戏不都可以选择难易度吗？你也可以选，借的钱越多越简单，借的钱越少越困难，你选择的游戏难度和我对白诚的保护力度成正比，你选困难难度，我24乘7贴身保护；你选中等难度，我当他的110，有危险随叫随到；你选简单难度，我偶尔过去看一眼，如果正好碰到了危险，就算他走运。” 这个游戏规则公平合理，白月找不到修改的点，想了想问道：“那如果我要借三万美金，算什么难度？” “三万。”孙安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说道：“你只有九十天，如果选择做生意的话，单是物流就要花很多时间，要翻十倍非常困难的，如果你真的只想借三万美金，那就算是地狱难度好了，我会给你额外奖励，具体是什么到时候再说吧，保证让你满意。” 这下轮到白月惊讶了，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在她看来，孙安这纯粹是没事找事做，事情不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可能会有很大损失，不是说钱，而是说名声，这个游戏会让他的名声毁于一旦，而且雇他的人也不会轻易罢休，再有钱的人也不会轻易放弃三十多万美金。 “因为我想找到我的主线任务。”孙安说出了让人费解的话。 - 第三十八章 关于角色 “因为我想找到我的主线任务。” 带着淡淡的忧伤，孙安说了句白月无法理解的话。 话里的每个字、每个词她都知道，联系在一起也能听懂，但她不明白孙安的意思，什么叫找到他的主线任务？“主线任务”是新出来的梗吗？出来一个半月了，她有很多东西要补。 见白月一脸的茫然，孙安很坦然的解释道：“哦，我认为这个世界是个游戏，所有人都是玩家建立的角色，即使玩家不进行游戏，角色也会以npc的形式继续活动，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很少有人知道自己的主线任务是什么，我好奇，我想知道我的主线任务是什么，这些年一直在寻找。” 白月静静的听着，想了一会，问道：“换成人生的意义会不会更好理解一些？” “不不不不。”孙安用力摇了摇头，扯得后背结痂的伤口隐隐作痛，“千万别上升到哲学角度，那样的话任何答案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脑袋疼，意义什么的太虚，我说的主线任务是实事，具体要做些什么，或要达成什么目的，如果我的主线任务是造颗原子弹毁灭这个世界，我会很乐意去做的。” 白月现在完全理解了，笑着说道：“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发号施令的人，我倒是可以给你找些事做。” 孙安也笑了起来：“为什么我要这么做？你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原因就是我觉得我们的相遇是有特殊意义的，这不是在说肉麻的话，请不要理解错了，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可以‘发号施令’，我会斟酌着帮你，或许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我就能找到我的主线任务。” “可是……你怎么确定呢？就算真有主线任务，就算你真的遇到了，你也不知道那是你的主线任务呀。”白月发现了问题所在。 “为什么要去确定？”孙安笑了笑，大概是屁股坐疼了，又从桌上跳下来，坐到了相对较软的办公椅上，“我的主线任务可能只是踢飞一颗石头而已，在我学会走路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可能是和你说这些话，那么我现在正在进行主线任务；也可能是寻找主线任务本身，在寻找主线任务的过程中，所经历的、做的事就是我的主线任务，那么在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我的主线任务也就完成了，寻找主线任务本身就是件有趣的事，为什么不找？就算找不到，就算错过了，做这些事本身也是很有趣的。” 这样的想法对白月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有些深奥，她无法透彻的理解，也不是太关心，又把话题引向了孙安的理论上：“你说我们都是玩家建立的角色，那玩家什么什么时候，唔……玩我们呢？” “你不会知道的，游戏永远也不会让你知道有人控制着自己，这样才能保证每一个角色都有独立的个性，不会和别的角色重复，其实也不一定每个人都是玩家建立的，应该还有一些游戏制作组建立的公众角色，让所有玩家都可以玩，只是同一时间只能由一个人控制，没有那个角色或npc能够永远存在，所以每个人都是要死的，玩家建立一个新号，人就出生，玩家删除一个旧号，人就会因某种特殊原因死亡，或变成不可控npc慢慢老死。”孙安讲述着他关于角色的理论。 “这……都是你想出来的？”白月好奇的看了一眼他的额头，像是想要找到他的脑洞。 “‘这个世界是游戏’是个很早以前就存在的理论，我不是第一个这么认为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只不过我比较闲，所以想了一些比较细的东西，如果你有兴趣，咱们以后可以慢慢聊。”孙安可不想坐在这里长篇大论的说到天亮。 听他提到以后，白月这才想起来话题跑得太远了，于是又问起游戏的事：“对了，那我赚钱有什么限制吗？除了不能靠我爸外。” 孙安想了想，又补充了些游戏细则：“必须是你自己赚的钱，不能入股让别人帮你赚，炒股可以炒消息，但消息必须是你自己得到的，不能是从白诚那里得到的，记好帐，每一笔赚到的钱都要有帐目，我会看，不过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也不会那么严格。” 白月点了点头，她现在已经有了几个想法，但无法确定能在九十天内赚到三十多万美金，和五千万比起来，三十多万少得可怜，但仔细想想，那也是一笔巨款了。 “其实你愿意冒险的话，这点钱还是很好赚的。”孙安给出了一点小提示。 “你是说……犯罪？”白月微微蹙眉。 “你必须承认那是条捷径，而且有我在，你可以不用担心警察来找麻烦，抢银行就不错，那也是你亲手‘赚’来的钱，啊，对了！毒品怎么样？你爸在反，你来贩，多有趣的家庭剧，我猜很多人都愿意付钱去看的。” “不要。”白月摇了摇头，乌黑的长发波浪一样荡了几下，“你也别小看我，我又不是赚不到，就算实在赚不到，我也不会碰毒品的。” 孙安看起来有些失望，耸了耸肩，说道：“那你决定玩这个游戏了吗？” “地狱难度。”白月重重的点了点头，站起来向他伸出了手。 “很好，那这段时间我不会无聊了。”孙安也站起来。 一张扑克牌从他衣服里滑出来，掉在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在意，握住了白月柔软的手。 “那是什么？”白月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俯身捡起了那张泛黄的纸牌。 “算是我的……名片吧。”孙安没有阻止她，又坐下来。 “名片？”白月拿着那张还温热的纸牌，牌面是黑桃8，除了看起来旧一些外，和别的纸牌也没什么区别。 她把牌翻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十字图案，和孙安背上的一模一样，图案在纸牌中心，上方和下方各有一条横线，把正好和纸牌边缘形成了一个正方形，那两条横线的上面和下面，也就是纸牌背面的顶端和底端写着字。 上面写着两个字——【悔意】 下面写着一行字——【一个扭断了脖子，一个摔断了腿】 - 第三十九章 纸牌 “这是什么？” 白月拿着从孙安衣服里掉出来的那张牌，好奇的问道。 纸牌背面除了那个十字符号外，写着一些字，上面是“悔意”二字，下面是“一个扭断了脖子，一个摔断了腿”一行字。 “哦，上面是我的能力名，下面是我的能力说明，中间那个是能力标志。”孙安完全没有避讳，就这样说出来了。 “能……能力？”白月睁大了眼睛。 “嗯，一种特残的能力，小把戏，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抢到那五千万的？没有点小手段，我怎么可能只身一人开着车闯进军事基地里，再拉着几百公斤的钱闯出来，没这能力我也不会接杀白诚的活了，军火贩子可不缺军火，也不会缺保镖，我可以为了这点钱‘送命’，但不会为了这点钱‘送命’。”孙安自鸣得意的说了句双关语。 “你是说超能力？”白月这下不淡定了，她可以在险些被孙安掐死的时候保持镇定，可以在孙安说出他打算杀她父亲时保持冷静，可超能力这东西太玄乎，孙安说得又太随意，像是在开玩笑。 “觉得很难接受？这样好了，你先把牌扔掉。”孙安笑了笑，又习惯性的往后靠，靠在了椅背上，又疼得咧着嘴直起背脊。 白月依言把那张纸牌扔在地上。 “扔远点。”孙安俯身把牌捡起来，飞到屋子的另一边，继续说道，“现在你看着纸牌，然后闭上眼睛，过一秒再睁开。” 白月有些紧张的看着纸牌，闭上眼睛，过了一秒急忙睁开，躺在地上的纸牌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惊讶得吸了口凉气，这不可能是孙安过去捡起来的，他单是站起来就需要一秒钟的时间，也不会是别人捡起来的，屋子里他们俩，纸牌就是消失了，没别的解释。 只见孙安站起来，抖了抖睡衣，那张纸牌又从他睡衣里面滑出来了，掉在地上。 他坐下来，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这张牌是我的，只属于我，如果有视线锁定着它，它就只是一张普通的牌，如果没有视线锁定，它会自动回到我身上，通常是在口袋里，但这睡衣没有口袋，它就只好回到我的衣服里面，贴着身体。” “这……这……这是……这……”白月结结巴巴，不敢再去捡那张牌了。 孙安学着她的语气说道：“这……这……这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事，这副纸牌也是一样，我觉得把它称为‘游戏道具’更妥当一些，纸牌赋予的能力可以称为‘游戏技能’。” “这就是你觉得这世界是个游戏的原因？”白月把纸牌和先前的话题联系在了一起。 “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孙安比了个很小的手势，“没事，它就是一张不会坏的纸而已，不会咬你的。” “不会坏？”白月更加好奇了，重新捡起纸牌，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番，无论是触感还是软硬度都和普通的牌没什么区别，她试着用指甲尖掐着撕了一下，没能撕坏，可一些过塑的纸牌也一样没办法撕坏。 “不用那么小心，我早就用电钻、电焊、电锯试过了。”孙安笑着把纸牌拿过来，用力揉成一团，再展开，纸牌上连一点折痕都没有，又拿牙齿用力的咬、踩着在地面上用力的磨，纸牌上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弄脏。 他重新把纸牌递给白月。 白月接过牌，不再去尝试，只是凑到眼睛面前仔细检查，想知道那是什么材料。 只听孙安继续说道：“就是因为又不会坏，这东西没办法磨快了当武器用，没办法杀人；和纸没什么区别，也不能用它来挡刀挡子弹，它会折起来，被刀尖或子弹带着刺进身体里，倒是可以防割，可防御面积也太小了，基本没什么用，就只是张扔不掉的名牌而已。” 白月点了点头，这东西很神奇，却没什么大用，她的注意力便从纸牌上转到了后面写着的字上：“‘一个扭断了脖子，一个摔断了腿’，这说明我怎么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能力说明通常都比较隐晦，像是个谜题，通常要和牌面、能力标志联系起来才更好理解，牌面的左上角和右下角分别有一个‘8’，一个扭断了脖子，是指8上面的圆圈扭转，形成了‘莫比乌斯带’；一个摔断了腿，是指8没办法再站立，倒下来了，就成了无限符号∞。”孙安仍是没有任何保留的讲出来了。 “啊！就是你背上的纹身。”白月惊讶的看着纸牌背面的十字。 孙安点头：“是的，不过那不是纹身，是自然出现的。” “那‘悔意’到底是种什么样的能力？”白月仍无法从循环和无限联想出孙安的能力。 “说白了，我的能力就是短时间后悔药，这能力就是用来给我自杀的，当我对自己说的话或做的事感到后悔时，我可以结束自己的性命，让时间回到六十四秒前，好处是能让我很难杀死，坏处是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很可能还会犯同样的错，这就是莫比乌斯带的象征，我永远无法逃出这个怪圈，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错误，体验着相同的悲剧。”孙安仍在笑着，但笑容里多了很多无奈。 “听起来很……”白月不知道该怎么说。 “很悲哀，是吧？确实，这被称为最弱、最鸡肋的能力，但也别尽往坏处想，只要我能推测出我的行为模式，改变一下，就能最大程度避免犯同样的错误。”孙安站起来，活动着身体。 “有无数条命，可以修正自己犯的错误……这样想的话，这能力也不算太差。”白月也只能这样说。 “不，我只有一条命，如果时间返回了，我就不能算是死过，所以只是比别人多了六十四秒的后悔时间。”孙安纠正道。 “那万一你昏迷了怎么办？昏迷时间超过六十四秒的话，你死亡后仍是处于昏迷状态，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白月好奇的问道。 “这么快就想到了对付我的办法？看来你的聪明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孙安惊讶的看着她，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既然是用来自杀的能力，我自然有着特殊的自杀方法，能在陷入昏迷前自结束生命，如果错过了机会……” 他顿了顿，朝房门走去：“那就随遇而安吧，既然要把我弄晕，就不是为了杀死我，只要活着，总能想出办法来的，实在不行……就当是角色被删除了吧。” “你去哪？”白月还拿着那张纸牌，向他问道。 “洗白白，暖好床等着我，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很快就回来。”孙安说着走出了房间。 - 第四十章 破解图案 【求收藏、求票票！】 客房区位于甲板的下面一层，所有旅客都居住在这一层，往下一层是船员区，再往下则是机房区，旅客是不允许进入船员区，这样就可以避免他们进入机房区。 孙安此时就走在船员区，目的是换一身衣服，那套睡衣实在不合身，在观景酒吧里和刘斐战斗的时候可以扔在外面脱下来，但现在要到处走，可能在任何地方遭遇战斗，就不能再穿睡衣了。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安保船员的服装，衣服的原主人大概还在处理旅客的事。 所有旅客都离开了舞厅，正在娱乐室里接受治疗和安抚，就算那些已经治疗完的也不敢单独回客房区，他们打算集体回去，这也是客房区格外安静的原因。 孙安的目的是寻找刘斐的“尾巴”，他的那些已经在抢劫行动中全部截断了，本以为上了这艘船，把行动小组消灭掉就能获得暂时的自由，哪想到会遇上这档子事。 刘斐说的那些话让他稍稍有些不安。 维列斯这个组织不容小觑，他们的势力遍布全世界，特别是亚洲，就算是很偏远的小镇子也会有他们的成员驻扎着，有些是身份显赫的大人物，有些是很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工作，只是每年从维列斯那里领一次工资，并在看到任何异常时发一封邮件，之后就不用再管什么了，维列斯会派人来调查。 几乎所有被遗忘者建立的组织都是这样的运营模式，有无数的暗桩，有专门负责调查的人，也有专门负责监视的人。 刚接触到纸牌的孤儿眼睁睁看着亲人、朋友、世界遗忘了自己，往往会精神崩溃，也可能认为自己掌握了超自然的力量，就能拥有这个世界，于是做出些出格的事情，这样就会被暗桩看到，负责调查的人很快就会到来，他们通常会把相关的事告诉给那名孤儿，然后在监视者到来后离开，从那之后，孤儿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注视着。 监视者绝不影响孤儿的生活，无论孤儿打算做好事还是做坏事，他们只是观察，并且在孤儿暴露了纸牌的秘密后做一些善后工作，总体来说时无害的，其中一些甚至和孤儿结婚生子。 像孙安这样斩断全部尾巴的情况是很少发生的，但孙安就是孙安，他凶名在外，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如果拿到牌盒，他可能死得很快，因为孤儿很可能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以免被他杀死。 无论那预言则准不准，维列斯已经盯上了他，这一点无法改变，低调生活的愿望更难实现，但孙安不打算改变计划，他有他的原因，势在必行。 他要把刘斐的尾巴也斩断，免得他们转而跟踪他，这不容易，除非直接把整艘船毁了，在遇到白月之前他可能会这么做，现在他只是打算把那些人全部杀死。 唯一的线索就是手里的小册子。 小册子是在刘斐身上找到的，里面除了日期外，全部都是看不懂的密码字，应该是刘斐自己创造的记录方式，刘斐已经死了，无法再破解，但孙安在小册子找到了一些手绘图，最后两页上也是那样的图。 那些图案很复杂，像是电路图，由线条和标记符号组成，图案和符号都和密码字不相干，有破解的可能性。 图案都是方形的，刚开始孙安以为那是城市的街区图，但最后那两页的是上船之后才画出来的，和街道无关；接着他又以为那是房间的布局图，刘斐用来藏东西的房间，画图是为了避免自己忘记，可船上没有一个房间有那么复杂的布局。 总不可能是真正的电路图。 ………… “没想到那小子的脑子这么好使。”来到向上的楼梯前，孙安叹了口气，把小册子塞进口袋。 他看得太仔细，第一副图都已经看得印在了脑子里。 刚要上楼梯回到客房区，孙安就看到一个人从上面下来，把金属楼梯踩得“当当”直响，楼梯较窄，他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停在楼梯口等着那人下来。 对方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人，下到转角转过来，见孙安等在下面，愣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继续当当当的下了楼梯，朝着船员区走去。 船员是隶属于航船公司的，派班由公司安排，邮轮上的船员的数量可不少，相互间不认识也正常，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回去后能领到工资，那就足够了，反正每次交接班都要点名，也不会存在冒充的情况，即使冒充船员也没办法进入机房区，只要那些重要的机械不被破坏，船总是能靠岸的。 孙安在这里已经遇到了好几个和他打招呼的船员，他往楼梯上走去，走到转角，停下来，微微皱眉，又掏出了那本小册子。 楼梯是“之”字型的，每一架楼梯由四个台阶组成，共三个转角，而那两张图上，就有由四条线组成的像“w”或“m”一样的符号。 看着看着，孙安脸上露出了笑容。 多亏那个下楼的船员，要不是思路被他打断，孙安很可能继续思考着，心不在焉就上楼了。 这两张图是邮轮的结构图，共设了两层密码。 第一层比较简单，那就是与普通的结构图完全相反，在普通的结构图里，线条通常代表墙壁，每个房间都由四条线组成，没有线条的地方代表空间，而这个图上的线条只代表可以去到的地方，代表房间的就是一条中断的线，那些一般情况下不开门的房间——例如摆放工具的仓库——则不画线，这就很容易迷惑人了。 第二层密码就难多了，也是孙安没有意识到这是邮轮结构图的原因，图案是方形的，而不是船形，船被刘斐“折断”了，折成了“口”字形的结构结构，加上那些错综复杂的线条和标记符号，根本无法通过图案猜到这是艘船。 要把这两个方块还原成船形，还不能沿着四个角直接“展”开来，正方形的四个角都是假的，只代表外框，和四条边相连的线也是假的，邮轮其实是装在方框里的，折成了三截，真正用来展开船体的线是不容易看出来的圆角垂直线。 沿着圆角垂直线展开，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船舱结构图。 - 第四十一章 “不用谢” 后退一步，在对方被拉得失去平衡，身体前倾时，孙安把一根锈迹斑斑的水管插进了那人的左眼窝里。 枪从那人手里掉出去，摔在地上，混合着房水和脑浆的血液从水管另一头流出来，不停的滴落，孙安已经转过身，把水管担在肩上，用一条胳膊压着，像猪八戒扛钉耙一样，另一只手拿出了那本小册子翻看着。 那人还没死透，但是已经无法动弹，挂在水管上，身体抽动着，意识渐渐消失。 这是第三个，还剩下最后一个。 ………… 破解了小册子上的地图秘密，那些复杂的线条就很容易看懂了，长直线代表过道或走廊，短直线代表房间，w和m线表通往上下层的楼梯——每层船舱都不止一把，虚线可能是代表还没有探察过的区域。 详细、简单、明了，最重要的是，那些小圆圈代表着刘斐的监视者。 刘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所有监视者所在的位置全部标记出来了，一共只有两幅图，也只需要两幅，一幅是客房层的，另一幅是船员层的，客房区上方是开放区域，谁都可以去，船员区下方的机房区和再下面的货舱是封闭区域，谁都不能去，监视者不会藏在那些地方。 放开水管，孙安离开了房间，回到了船员区的过道里，下个目标在客房区，这是个不太好的信号，那人可能去舞厅了，如果也受了伤，此时就在人群最秘密的娱乐室，那里虽然像战地医院一样忙乱，可以趁乱杀人，但被发现的机率也很大，面具已经没了，若是杀人时脸被看见，又得忙着灭口。 “希望那人够宅，不喜欢热闹的地方，还呆在房间里。”孙安轻轻叹了口气，客房区冷清得像夜晚的墓地，正是杀人的好时机，至于尸体……他向来管杀不管埋，发现尸体的人会帮他处理的。 路过白月的房间，他通过门缝看到灯开还着，不过对面那个房间的灯也开了，白月大概是在跟那的同学解释吧。 孙安坏笑着继续往前走，来到了走廊最里面，目标的房门前。 “客房服务。”门缝里有灯光透出来，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 ………… 白月好不容易才敲开了陈亦珊的房门。 她走进去坐在床上，无奈的看着陈亦珊，陈亦珊贼兮兮的笑着，上上下下打量着白月，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好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白月叹了口气，等着陈亦珊的取笑。 陈亦珊没有急着开荤玩笑，只是很认真的问道：“洗澡男长得怎么样？” 都还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只要对方长得不算太差，人品不是太坏，就足够了，开心就好。 “普通。”白月如实回答，孙安不是那种帅到掉渣的人，也就五官端正、比较耐看而已，身材还算匀称，肌肉还算结实——她看过也碰过了，只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那他会不会太快了？这才过了多久，十分钟都不到呀。”陈亦珊看了一眼手机，如果孙安连十分钟都没坚持，那白月也太不幸了。 “我们只是说了会儿话。”白月侧开身子让陈亦珊爬到床里面，这才躺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陈亦珊也躺下来，拉好背子，抱着白月的一条胳膊，好奇的问道，“那我和他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这是在问将来的事了，如果白月打算和“洗澡男”发展下去，那他们肯定能见面，毕竟她们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每天一起上下学，白月不可能瞒得住她。 “会，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白月有些心不在焉，她要和孙安玩“游戏”，虽然还有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要商议，但孙安今后肯定会经常出现在她身边的。 “告诉我你们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陈亦珊的八卦之魂已经雄雄燃烧。 “不是。”白月十分确定这一点。 “那就别太早下结论，一切皆有可能。”陈亦珊笑着，伸手替白月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又往她伸上挤了挤，贴得很近，轻声嘟喃，“要是他对你不好，我饶不了他。” 手臂上传来了强烈的弹软与紧贴感，白月微微笑了笑，饶不了他？要是陈亦珊知道孙安先前差点把自己给掐死，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 ………… 门开了，是被敲开的，根本没有锁，只是关了起来。 房间里面的灯光有些刺眼，孙安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眯着眼睛看向里面。 门越开越大，已经可以侧身钻进去，就在这时，船身微微倾斜，门又停住了，并且缓缓往回关。 里面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孙安伸出手指抵住关闭的门，加力一堆，船身刚好又往另一边倾斜，门猛的打开了。 灯泡泼洒出来，一个漆黑的身影浮在空中，挡在灯前，仿佛要扑出来一般，孙安被吓了一跳——其实他的胆子不是太大——又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屋里的情况。 到处是血，墙上、地上、桌椅上、床铺上，像是恐怖游戏里的场景，一个人倒吊在天花板上，随着轻轻荡着，嘎吱声是系在他脚上的麻绳发出的声音，血正从他垂着的双手上往下滴，滴得十分缓慢，因为已经几乎流干。 有人已经替他解决了这个麻烦，但孙安不喜欢这样，他看了看过道两头，走进屋子里，关上了门。 正对着门的这面墙上，用血写了三个大字：“不用谢”，字迹苍劲有力，很漂亮，说是书法作品也不为过，用来写字的是一块扔在地上的毛巾，沾的自然是那个倒吊着的人的血。 孙安又回身去看那具尸体，见那人的喉咙被刺穿了，而刺穿他喉咙的正是尖尖的鸟嘴，遗失的鸟嘴面具出现在了这里，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他不是孤儿。”孙安又想起了刘斐的话，杀死这人的显然就是刘斐的同伴，维列斯派来抓他的人。 刘斐记录他的监视者位置，搞不好就是为了铲除他们，那他的同伴自然也知道这些人的位置，那个神秘人已经猜到了孙安的打算，提前帮他处理掉了这最后一个目标，又隐到了黑暗之中。 - 第四十二章 送客 “真是多管闲事。”孙安一脸不爽的离开了那个满是鲜血的房间。 血迹还没有干，凶手刚离开不久，他要么是被监视着，那人知道他杀人的顺利；要么是遇到了更加狡猾的对手，那人猜到了他会最后来这个房间，提前跑来杀人、写字。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孙安都是非常不利的，他毫无头绪，没办法在船上找到那人，只能修改计划，以免被那人知道他的去向，让他的“休假”计划彻底泡汤。 不过眼前还有别的事要做，孙安可没忘了他上船的初衷，他是来对付行动小组的，行动小组的威胁虽然远不如维列斯，但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他可不希望回到清济市还像个逃犯一样东躲xc。 ………… ………… 哈里斯和江薇已经回到了他们临时的指挥部，原本显得拥挤的会议室现在已经十分空旷，大部分成员都死了，剩下来的这些也受了不轻的伤，伤口已经不碍事了，但他们的行动能力大打折扣。 “收回尸体，甲板上集合，准备撤退。”哈里斯用沉重的声音下达了一个沉重的命令。 行动小组的成员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指挥官，这个有名的倔强人物居然会在行动还没有彻底失败的时候放弃，这事要传开了，估计nsa的很多人都会惊掉下巴。 “嘿，你们是想全部交待在这里不成？”哈里斯笑了笑，冷漠中藏着一丝无奈。 他确定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危险探员、特工们必然会面对的东西，要是怕死就别干这一行，牺牲在所难免，这么些年下来，他无数次穿着黑色的西装，出现在同事的葬礼上，被无数个遗孀骂得狗血淋头，但也拯救了很多家庭，他的心早已坚若磐石。 在知道被遗忘者这种存在之前，哈里斯是绝对不会退放弃任务的，他会和孙安周旋到底，哪怕牺牲，可是在知道之后，他的信心动摇了，血肉之躯无法与超自然的力量抗衡，行动小组成员脸上的红肿和伤疤就是最好的证明，抓住孙安？杀死孙安？现在看来更不可能了。 除了撤退，指挥官还有什么选择？ 行动小组的成员都松了口气，决定撤退的不是他们，他们不需要担责任，别把命送在这里比什么都强，于是陆续离开了，前往那地狱般的舞厅。 哈里斯则和江薇一起重新找到船长，商谈借走一艘救生艇的事。 船长依然很爽快的就同意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一艘救生艇算得上什么？他巴不得行动小组的人尽快离开。 ………… 救生艇上本身就载着应急物资，压缩食物、淡水、食盐、钓鱼用具、生火用具一应俱全，哈里斯他们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他拿上自己的准备，用卫星电话联系了上头，说明了这里的情况。 他们用不到救生艇上的定位装置，不需要航船公司来救援，免得扯出更多麻烦了，可以直接让军方调一艘巡洋舰来，cia与警方的联系更多，nsa主管反恐，与军方有着更密切合作，很多军事行动就是由国家安全局指挥的。 做完这一切，他们等在甲板上，等一具具用白布裹着的尸体搬出来，再把尸体搬到船上。 孙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身上穿着船员制服，像是赶来送客的。 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了行动小组成员的恐慌，但哈里斯及时抬起手，制止了他们掏枪的举动，要是再有人拿枪对着孙安，他们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很明智。”他微笑着向哈里斯说道。 哈里斯不知道明智指的是撤退还是制成员拿枪，他自然不可能给孙安什么好脸色看，沉声说道：“我们之间的事还没完，迟早，我会抓到或杀死你的。” “说这话心虚不？你心里很清楚，我是没那么容易杀死的。”孙安说着看了江薇一眼，他知道江薇肯定已经把孤儿的事告诉给了哈里斯，否则行动小组根本不可能这么干脆的撤退。 哈里斯皱了皱眉，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孤儿把他们的秘密看得有多重，如果看得很重，他很可能会面对灭口的问题。 “放心，我不在乎那些东西，不过你最好小心一些，我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在乎，要是你去深入调查，很可能会‘自然死亡’。”孙安笑着说道。 “你建议我们离开，是因为我借枪给你，那现在给我这个忠告，又是为什么？”哈里斯板着脸问道，他可不相信孙安是好心。 孙安用下巴指了指江薇，对哈里斯说道：“这家伙是个死脑筋，跑去跟你们这些白眼狼合作，哪知道合作容易抽身难，之后她要离开的时候可能会遇到一些困难，到时候还得你多周旋。” 哈里斯看了一眼江薇，他知道江薇和孙安的关系非同一般，只是她没有向他说明，他也就没有多问。 孙安又看向了江薇，换成中文说道：“这家伙是不是答应帮你找那个人了？他们确实是有些本事的，如果真能找到，通知我一声吧。” 江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如果在我杀死你之前能找到，我会的。” “很好。”孙安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走出去一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江薇，笑容更甚，“别忘了我说过的话，照顾好你的身体，时候到了我会来收取的。” 说罢，他独自走进了船舱。 哈里斯和江薇都看着他进入的那扇门，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 ………… 一直忙到了午夜十二点，船长才终于处理完今晚的事，旅客们都回去睡了，船员们也交班完毕，他身心疲惫，回到了专属于他的那个房间。 推开门，打开灯，船长吓得一哆嗦。 只见孙安坐在写字桌前，两条腿搭在桌子上，正仰着脑袋睡觉，被灯光刺得睁起眉头，过了几秒才睁开眼睛，把脚从桌子上收下来，转头向他看来。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过了一会，孙安才笑起来：“再给我来瓶好酒。” - 第四十三章 暂别 看着孙安脸上那灿烂而猥琐的笑容，船长叹了口气，走到那个陈旧而精致的木柜前，掏出钥匙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来一瓶颇为陈旧的glenfiddich单麦威士忌和两个阔口杯，走向桌子。 孙安很有礼貌的让出了椅子，然后很没礼貌的坐到了桌子上，看着那瓶好酒皱着眉说道：“不是一柜子的兰姆，你也好意思把自己叫作船长？” 船长叹了口气：“我是船长，不是海盗船长，最好的兰姆已经被你拿去了，我要是能有一柜子那样的酒，也没必要继续在船上吹海风，再说这瓶酒也不错，年纪比你还大，你要是嫌弃，不喝就是了。”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有酒不喝王八蛋。”孙安谄媚的笑着，毛手毛脚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抬到船长面前，“再说了，一个人喝的那不是酒，是寂寞。” 船长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抬头看着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年轻人。 离岸的三天前，孙安也是这样出现在他房间的。 ………… 那天，孙安脚边还放着个黑色的皮箱，他踢了踢，说道：“这是一百万美金，如果你能帮我一些小忙，这些钱就全部是你的了。” “你是谁？滚出去，否则我叫保安了。”船长只是把他当成个疯子，他只需要在离岸的前一天上船检查一番，在那之前都是住酒店的。 “那么我换一种说法。”孙安缩着脚，用力一堆桌子边缘，坐在办公椅上赚了两圈，说道，“如果你不帮我一些小忙，等回去后，我会把你的妻子和女儿都杀死。” 他报出了船长家的地址。 看着他平静的表情，船长意识到这人确实是个疯子，但不是在开玩笑，于是问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一百万美金，肯定不仅仅是让他带东西那么简单，想让他帮忙走私的人多了去了，但没一个能给出一百万这个数字，无论真假。 孙安满意的笑了起来：“三天后，会有一组由国安局和中情局组成的队伍上船搜捕我，你让他们上船，配合他们的工作，然后找他们要一个入耳式通讯器，和这东西放在一起，装在你口袋里就行。” 他拿出个口红一样的黑色小管子放在桌上。 “还有呢？”船长皱着眉问道，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根本不需要花一百万。 “把这个交给负责维护引擎和发电设备的船员，看到灯亮，就让他们断电、停船，看到灯灭，再通电、开船，你可以把钱分给他们，也可以利用你的职权命令他们，看你了。”孙安又掏出来个拇指大小的小方块放在桌上，上面粘着片leg灯片。 “还有呢？”船长又问，这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真正的难点大概会放在最后。 出乎他的预料，孙安摇了摇头：“就这么多，我也会在船上，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需要临时做些什么，我会来找你，放心，不会让你做太为难的事。” 说完，他起身往房门走去，打开门，又转过身来，笑着说道：“对了，帮我准一瓶好酒，要兰姆。” ………… 哈里斯感觉到己方的行动处处受限，他是正确的，孙安监听着他们所说的一切，再加上敏锐的目光，舞厅里的一切动向都被他掌握着。 停电、停船根本不是那根压杆式遥控触发器触发的，触发器触发的只是个接在信号接收器上的灯片，拉匣、断电的都是船员，所以信号发出去之后，过了几秒灯才灭，问题出在人身上，别的船员去检查那些设备，又怎么可能查得出问题来。 兰姆酒是船长收藏的，双氧水、酒精、纱布都是船长提供的，观景酒吧里的卷帘门钥匙是在船长室取的，放在卷帘门后面的氧气瓶是找船长要的……孙安无法提前得知刘斐在船上，但除了刘斐和他的同伴制造的意外之外，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江薇说得没错，整艘船都是他的陷阱。 “干杯！”孙安仰头，把杯中的酒液全部倒进嘴里。 ………… ………… 白月是被陈亦珊叫醒的。 她睡得不好，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又开始做噩梦。 “那是个坏人，是吧？”陈亦珊心疼的擦着白月额头的冷汗问道。 白月叹了口气，笑了笑，说道：“好人会做坏事，坏人也可以做好事。” 陈亦珊没有多问，从昨晚的临睡前的表现就能看出来，白月心事重重，没有和她说，一定有她的理由，陈亦珊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支持自己的好朋友。 她们是典型的不洗头之交。 “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等我洗个澡，就一起去吃早饭，然后去甲板上散会步吧，你老闷在房间里，说不定又闷出别的病来。”白月起身坐到船边。 “总比你得相思病要好。”陈亦珊撑了个懒腰。 枕头夯在了她的脸上。 ………… 太阳已经升起，懒洋洋的挂在东边，白月和陈亦珊肩并着肩，伏在栅栏上看着极远处天与海的交界线。 佳人凭栏远眺是一道极好的风景线，但今天没人欣赏，甲板上几乎没人，大多数旅客此时仍躺在床上做噩梦，这天早上客房区的梦话内容十分丰富。 二人已经从船员那里了解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海盗残党、国家安全局、中央情报局、化学武器、尸体……这听起来像是小说里的故事，却真实的发生在了船上。 白月知道昨晚的事肯定和孙安有关，而陈亦珊则猜测昨晚发生的事和今早出现在她房间浴室里的那个人有关。 当白月推开浴室的门后，她看到了睡在浴缸里的孙安，吓得差点叫起来，急忙关上了浴室门。 他是来找她说话的。 “本来想和你好好在船上聊聊天，可惜有一条漏网之鱼找不到了，不能让他看到我们在一起，否则他会从你身上知道我要去的地方，你们也会有危险，别把我要去清济的事告诉任何人，就当你没见过我，我们到清济再见面。”孙安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开。 “你也别把我父亲的事告诉别人。”白月也有话对孙安说，只是没能找到他。 “我知道，还有什么事吗？”孙安点了点头。 “我们在哪里碰头？”白月向他问道。 “船到码头的第二天下午两点，我会在你白诚的住处大门外等你。”孙安说完走出了浴室。 他朝着被吓得怪叫一声的陈亦珊抛了个媚眼，笑着离开了房间。 （第一卷：热夜之梦——完） - 第四十四章 故乡 汽笛声响彻天际，邮轮缓缓驶向江海码头。 岸边，前来迎接人们翘首以盼；甲板上，缠着绷带的旅客延颈企踵，他不是忙着去和亲友团聚，只是单纯的想尽快离开这艘倒霉的船。 驶近码头，船行速度已经很慢，角度也调整好了，船侧展现在人们眼前，等在岸边的人开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甲板上的人们见他们指的是船身，就够着身子往下看，可轮船越往下越窄，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白色的船体上被人用黑漆写了一行字：“滚远点，我只想过一段平静的生活！” 字很大，每一个都比人还要高，并且写得非常难看，跟虫子爬出来的一样，黑漆滴滴淋淋弄得到处都是，洁白的船体就这样被污染了。 之后，人们才注意到那些同样洁白的纱布，发出了惊呼声，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交通工具，邮轮上这么多人，有一两个裹纱布的不值得大惊小怪，可只有一两个没裹纱布的，就很不正常了，肯定有大事发生。 救护车的出现也证实了众人的猜想。 ………… 白月牵着陈亦珊，跟在人群里慢慢往下走，老远就看到了继母乔敏和陈亦珊的父母站在一起，正微笑着朝她招手。 父亲白诚没有来，在更远的地方，她看到了长期跟随在白诚身边的沈世忠和他的儿子沈从义，父子二人混在人群里，装作不认识，显然是来当保镖的。 家里果然出事了，目前看来还不是什么太严重的大事，但刺杀者的出现将会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白月无法想象要是她没有遇到孙安，家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庆幸遇到了他，或许正像孙安说的那样，这和命运有关。 想到那个怪人，白月又回头往后看去，那天浴室一别，她就再也没有见到孙安，他就像是传说中的梦魇那样，醒来后就再也找不着了，不过陈亦珊可以证实孙安是真实存在的，二人有一面之缘。 白月没有看到孙安的身影，倒是看到了船身上的那些字，她笑了笑，猜到那是孙安的杰作，期待着明天的见面。 “你们没事吧？”三名家长围过来，找寻着女儿身上的伤势，邮轮上的wifi在事发当晚就中断了，据说是遭到了海盗的破坏，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好着呢，走吧，先回去吧，这里乱得让人心烦。”白月拖着她的行李箱，走在乔敏身旁。 心里有很多问题，但现在还不是问题的时候。 ………… ………… 傍晚，清济码头不远处的海岸悬崖边，一个湿漉漉人影从水里钻出来，坐在岸边，取下潜水镜、脚蹼和身后背着的氧气瓶扔进水里，就穿着那套连体浮潜衣，赤着脚开始攀登悬崖。 这身潜水装备也是找船长要来的，清济市同样是个港口城市，距江海市有半天车程，属于二线城市，远没有江海市那么大，码头停靠的是中、小型的货船、客船和渡船，要搭乘远洋邮轮还是得去江海码头，不过提前下船的话，可以抄近路，直接在清济市上岸，只是必须得游回来。 “低调、低调、低调……” 孙安每爬一步都要念一遍“低调”二字，这是在叮嘱自己，游回来可以摆脱刘斐那名同伴的跟随，但维列斯的找寻不会停止，他必须低调低调再低调，稍不不慎就可能被找到。 再不怕死，他也没办法独自和一个庞大的隐密组织抗衡，如果真像预言那样拿到了牌盒，就更不可能了，孤儿会因为手中的纸牌相遇，拿着牌盒，和别人相遇的机率更是大得惊人。 好不容易爬到了悬崖上，孙安喘着粗气，看着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百感交集。 两个月前才抢了五千万美金的劫匪，最近干起了小偷小摸的行当，先是偷了套睡衣，接着又偷了套船员的制服，现在是第三次了，运气依然不错，他偷到一件亚麻白衬衫和一条大短裤，像是个经常混迹于南美小镇酒馆的人。 身上只有两样东西，分别是那个白色的zippo打火机，和死皮赖脸从船长那要来的一千块钱，他给自己留了一万美金，结果落在舞厅桌子上，不知道被谁给抓走了；本想到清济市就杀了白诚，赚够今后的生活费，结果遇到了白月，这个计划也泡汤了。 孙安像是个兜里只揣着一千块钱的北漂浪子，没有身份，没有住的地方，不过他很奢侈的拦下来一辆出租车。 “到哪儿？”的哥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这个打扮与清济市格格不入的男人。 “带我去你们平时最喜欢的面馆吧，你们最清楚哪里的东西好吃，如果你还没吃晚饭的话，我请。”孙安最想念的食物还是面条。 “好咧。”的哥愉快的开动了汽车。 ………… 从面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出租车继续上路，朝着城市的北边驶去，孙安看着窗外的街道，其中一些他小时候走过，另一些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整座城市都弥漫着一股陌生的味道。 “到底什么才是故乡呢？”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外来者。 故乡该如何定义？是有故人居住的地方，还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如果是指有家人居住的地方，那么这里大概不能算是孙安的故乡，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他已经是个纯粹的陌生人，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记忆里，但这确实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直到十二岁那年。 父母、亲戚、同学、朋友应该都还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不想被别人知道他要来这座城市，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他不希望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已经被遗忘了整整十年，孙安离开这座城市也已经八年，没有再回来过，也没有回来的理由，这次终于有了，只是没想到刚踏上这片土地，一碗面、几条街，就使得封尘已久的回忆涌现出来，收都收不住。 “或许故乡是指自己拥有回忆的地方。”他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看着那些把天空都照亮得斑斓的霓虹。 - 第四十五章 白诚（上） 告别了陈亦珊一家三口，白月坐到了汽车后排，直到驶上了高速公路，这才向坐在旁边的乔敏问道：“家里出事了？为什么沈叔和从义会跟着我们？” 沈家父子的车就在后面。 乔敏笑了笑：“安明那边出了些事，你爸担心这边受到牵连，所以让跟着来了，家里没事，回去后你爸会和你说的。” 白月点点头，她猜对了，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免得乔敏当心。 她的生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记事之后乔敏才走进那个家里，那是个温厚、贤淑的女人，合格的母亲与妻子，话不多，但和白月的关系很好。 白月听说乔敏比她生母更早认识白诚，之后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隔了好多年才重逢，总之是个挺浪漫的故事，二人没有打证，也没有举行婚礼，只是生活一起，除了少本红册子，和别的夫妇没什么区别。 母女二人又聊起了这趟旅行，直到汽车驶进了家所在的碧辉别墅小区。 这天的晚餐格外丰盛，饭后，白月跟着白诚来到了他的书房。 白诚是个军火贩子，但不是电影里常见那种戴着大墨镜、抽着粗血茄的形象，他长得很斯文，穿起西装来就是个标准的成功商人形象，套件圆领毛衣就有人说他是大学教授，出身旧时代的帮派，年轻时也叱咤风云过，在安明也是号人物，但没有沾染一身匪气，和远在安明的刀建宏有几分像，也不知是谁受了谁的影响。 “听说遇到了海盗，真的假的？”白诚坐在办公桌后面，笑着向女儿问道。 新闻已经扑天盖地，媒体来得很快，采访到了不少伤者，但舞厅里的情况没有报道，原因是没办法得到准确的描述，几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大多数人都提到了戴面具穿雨衣的人，但那些泡泡又和那人无关，媒体被弄糊涂了，只好把那些东西剪掉。 “假的。”白月通过之后的了解，已经有了结论，那个戴面具的怪人就是孙安，那些泡泡应该是和孙安同样的人制造的，和海盗没半点关系。 “不管是什么，你们没事就好。”白诚点了点头，他也不相信索马里海盗残党这个说法。 “刀叔那边……”白月小意的说道，她知道父亲虽然没有向她隐瞒他的生意，但也不希望她去了解相关的东西。 “内部出了些问题，你刀叔让我最近小心一些，你不用管了，放心吧，离着几千公里远，那边的事很难涉及到这边，当初我们搬过来就是为了避免相互影响。”白诚的语气也不是太确定，他不管杉锦实业的事，刀建宏也不管武器贩卖的事，二人只是私下联系，像对朋友。 “可是，已经有人……”白月刚要说出孙安的事，就听到别墅外面有吵闹声。 白诚皱了皱眉，吵闹声很快就停止了，接着是上楼梯的声音，脚步声渐渐靠近，来到门口停下来，接着门被敲响了。 “进来。”白诚应了一声，他在别墅附近布置了些人，避免有陌生人上门，没想到这么快就发挥作用了。 形势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轻松，他掌握着杉锦实业最大的秘密、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如果问题出在外部，他这边确实不会受什么影响，但内部出问题就不同了，核心成员知道他的存在，如果刀建宏处理不好内部问题，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推门进来的是沈从义，脸上带怒容，皱着眉对白月说道：“来了个姓孙的人，说是认识你，和你同……同床过，本来说好明天下午再……约会的，但是旅馆太贵，只好今晚和你一起睡……” 一听这话，白月就知道是孙安说的，脸微微一红，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请他进来吧，他确实是和我乘同一艘船回来的，我们确实约好了明天下午会面。” 沈从义这才明白那人说的是同船，但那家伙的表情、语气都明显是想让他往同床上去想，他气不过，想把那人骂走，但父亲还是让他上来问一声。 “我这就叫他上来。”沈从义退出去关上房门，重新走到别墅门口，对那个让人厌恶的人说道：“跟我来。” 孙安笑了笑，跟在那人身后走进了别墅。 他是故意的，见沈从义一听他提到白月的名字脸色就微微变了，猜测这家伙对白月是有心思的，于是说出了那些话，果然把沈从义气得脸红脖子粗。 走进别墅，他看了一圈，记住了这里的家具摆设，朝别墅的女主人微笑点头，跟着走上楼梯，来到书房门前。 “……就是这么回事。”白月很简洁的向父亲说了孙安的事，她本有大半天的时间说，可是孙安提前出现了。 敲门声响起，之后门直接被推开，沈从义带着孙安走进来，看到孙安那身不伦不类的打扮，白诚和白月都笑了笑，那衣服裤子都很不合身，看起来怪异无比。 “请坐。”白诚对着靠墙的沙发比了个请的手势。 等孙安坐下，他身体前倾，两只手肘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放在嘴前，盯着孙安看了一会，问道：“那么，你是来杀我的？” 这话让沈从义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看白月，又看看孙安，他是她让进来的。 孙安点了点头，笑道：“我已经成功了大半，不是吗？成功进入了你的书房，来到了你的面前，剩下的一小半只需要花十秒左右就可以完成。” 这话让白月呆住了，是啊，孙安可能是在利用她，他出现在那艘船上，闯进她房间里，很可能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巧言舌辩骗取了她的信任，最终出现在这里，如果带着把枪，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死白诚。 这个想法让她毛骨悚然，因为这比他们的巧遇更加真实。 沈从义敏捷的从怀里掏出枪，就要指向孙安，可孙安根本没有去看他，突然抬手握住了枪管，然后猛的一拧，把枪从沈从义手里拧出来，再收回手，笑道：“我甚至不需要带武器。” 白月猛的站起来，准备挡在他和白诚中间，却就见孙安把弹匣退了出来，又拉动枪栓，让膛里的子弹从退弹口弹出来，把空枪递向沈从义。 他微笑着向白月说道：“我说过，我不骗人，我只是说了实话，你看，你的反应是不是很有趣？” - 第四十六章 白诚（下） “我只是说了实话，你看，你的反应是不是很有趣？”孙安微笑着向白月问道。 白月皱着眉坐下来，稍稍松了口气，孙安在有机会杀死白诚时没有动手，证明他确实不打自杀白诚了，他这么说、这么做，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可明明没有必要，而且有更好的方式。 难道只是为了有趣？ “为了避免今后的怀疑和试探，不是针对你，不过谢谢你的信任。”孙安笑着对她说道，如果他今后要跟随在白诚身边，那些人也要跟随在白诚身边，那么越早解决这些问题越好，保护和刺杀有些相像，但难度要大得多。 这话让白月舒服多了，她也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成长了不少，这样的“教育方式”太刺激，能让人永生难忘。 沈从义还站在一旁，呆呆看着孙安递向自己的枪，满脸通红，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就枪差点成了杀死白诚的凶器，这个脸丢得有点大，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不该把那只没用的枪接过来。 “好了，从义，你先出去吧。”白诚及时化解了这里的尴尬，他始终没有动弹，一直在看着孙安，观察着这个和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沈从义接过枪，冷哼了一声，又掏出个弹匣装上，故意把枪弄得很响，然后才对白诚点点头，离开了书房。 “现在的年轻人，啧啧……”孙安老气横秋的靠在沙发背上，摇了摇头。 白诚笑了笑，问道：“需要个住的地方？” 孙安点点头，无奈的说道：“现在住旅馆怎么都要身份证了？我没有，想偷偷摸进去住一晚上，结果有人来查房，想把人杀了，又怕引起注意，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找白月了。” “没问题，你可以住在客房里。”白诚没有任何犹豫。 “客房。”孙安看着白月，脸上尽是失望的表情。 “敢打她的主意，我不杀你，但是会阉了你。”白诚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 “嗷。”孙安连忙夹紧双腿。 “说说你来这里的真正意图吧。”白诚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从白月的只言片语中，他对孙安有了一定的了解，一个敢和nsa和cia斗，还平安回到华夏的人，住处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唔，除了找处住外，我还想找你借三万美金，没问题吧？”孙安说出了他的另一个目的。 “三万？”白月听到这个数字，立即明白了他要借钱的原因。 孙安对她笑了笑：“今天已经晚了，游戏时间从明天开始计算，我必须尽快把本钱拿给你，免得时间拖久了，我现在全身加起来就九百来块钱，只好来找白老板借了，这跟我和你的游戏无关，也和我杀不杀白老板无关，如果你失败了，在杀之前，我会把钱还给白老板的。” “咳……”白诚皱着眉头清了清嗓，“我就坐在这里。” 孙安转过头，微笑着对他说道：“一码归一码，我和白月的游戏也和你无关。” “什么游戏？”白诚看向了白月，他并不希望女儿和孙安这样的人有太深的纠葛。 白月把她和孙安的约定说了一遍。 白诚听完后皱起了眉头，如果他能参与到这个“游戏”里，别说三十万，三百万都没什么问题，可孙安把他排除到游戏之外了，白月就得靠她自己了，或许可以用做假帐的方式蒙混过关，但假帐能瞒过孙安吗？可能性不是太大。 “爸，别担心，我有办法的。”白月看出了父亲的担心，她答应和孙安玩游戏，主要原因已经不是避免孙安刺杀白诚，而是要让孙安保护白诚了，三个月的时间，安明市那边无论有什么麻烦都能处理完了，那么这三个月就是最危险的时期，有孙安保护，白诚就能安全得多。 “唔……”白诚沉吟了一会，向孙安问道：“那在这三个月里，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按照约定，我会贴身保护你，在能够确保你安全的情况下，处理一些自己的私事。”孙安已经计划好了，没钱不要紧，只要跟在白诚身边，吃住就没问题了，白老板本身也藏着很多秘密，他隐藏在那些秘密中，维列斯就更难发现他了。 白诚点了点头，又问：“如果我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不需要的话……”孙安歪头想了一会，说道，“大概去打工吧，站柜台、搬砖、送快递，试着过过普通人的生活，租间小房子，找个女人一起住着，等三个月后，从白月那里拿了钱，或是把你杀死拿了钱，然后彻底消失，就当作是再次被遗忘好了。” “唔……”白诚再次低头沉思起来，这次思考的时间很长，手指头在办公桌上敲着，发出了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的声音。 孙安掏出支烟点上，耐心的等待着，白月则安静的坐着，继续完善着她的赚钱计划。 “这样好了。”过了两分钟左右，白诚才抬起头来，对孙安说道，“你也别去打工了，我雇你，不仅白送你三万美金，还每个月给你十万块工钱。” “给你押运武器？也行。”孙安点了点头，呆在大海上就更安全了，维列斯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不不不。”白诚微笑起来，笑得像只狐狸，“你似乎比我那些手下要有用得多，让你去押运武器就太浪费了，我雇你保护白月，跟你和她的‘游戏’无关，跟你杀不杀我无关，只是单纯的保护她。” “我？”白月惊讶的看着父亲，“又没人要杀我，我根本不需要保护？” 白诚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快就有人要杀我，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我就呆在这里，他们要杀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但你不一样，他们对付不了我，很可能绑架你，逼我离开这个地方，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在住的地方、在路上、在学校里都可能遇到危险，孙安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去学校也不会引起注意，不用为你的安全担心，我也可以集中精神处理手头的事，否则就只能申请休学，让你回家来呆一段时间了。” 白月皱着眉头，转头看向孙安，见他正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 - 第四十七章 新的安排 孙安对白诚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他的本来目的就是找到自己的主线任务，跟在年轻漂亮的白月身边，总比跟在一个中年大叔身边要好。 白月也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安排，白诚一直在避免他的生意影响到她的生活，“休学”二字不是在威胁她答应，只是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让孙安跟在身边，也比彻底回家来呆着好些。 当然，这是勉强答应的，有个天天跟着就意味着失去自由，跟着个异性，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就更加致命了。 白月目前没有男朋友，也不急着找，所以才被说成是“冰清玉洁”的，其实只是看不上同龄的男孩子罢了，高中时的交往经历让她认识到了同龄人的幼稚，十年前才搬到清济市，小时候一直生活在安明市，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铁木帮的成员可没多少善类——有父亲和刀建宏在，不会有人为难她，但那样的生活环境，让她比别人更加早熟，性子也更淡薄一些。 可这不代表她就愿意有个男孩子跟在身边，又不是应付不来那些追求者，非要抓个挡箭牌跟在身边，而且孙安不合适当挡箭牌，他很合格，可是从邮轮上的表现来看，很可能会“合格”过头，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二人像一对饭后散步的小情侣，悠闲的在小区里散着步。 这里是清济市最高档的住宅小区，都是独栋别墅，还不是挨着的，中间有道路一样的绿化带相隔，围墙很高，像监狱一样高，保安很多，和狱警一样多，可住在里面的人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坐牢，相反，他们认为围墙外面的人才是在坐牢，这样的想法也不一定是错的。 ………… ………… “你的身份证和驾照我会找人帮你办理，不是假证，都可以查到；你的学生证和旁听证用不了几天就能拿到，你想听什么课都行，没有限制；你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来找我，打个电话我会派人给你送去，或者你们自己来取，我会配车给你，一会你自己去挑，在这三个月内，为了白月的安全，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三个月之后，那些东西你也可以带走。”在白诚知道了孙安的能耐后，是这样对他说的。 “不愧是白老板，够大方。”孙安淡淡的笑着，没有为白诚的慷慨而感激涕零。尽管他身上只有九百来块钱，衣服裤子还是偷来的，但还是眯着眼睛，狐疑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白诚靠在办公椅上，笑了笑，“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把三个月延长到三年，或是更久。” 孙安摇了摇头：“首先，三个月后我还是可能杀了你；其次，三十万美金只是我杀你的价钱，要买我的自由，那价钱就高了，不是卖武器能赚回来的；第三，我可能很快就会遇到危险，不是来自米国政府，而是更厉害的组织，三个月是我的极限，如果继续呆在这里，整座城市都可能会有危险，你也不希望世界地图的海岸线发生改变吧？” “危险？什么样的危险？”白诚皱起了眉，连孙安这样的人都觉得危险，那他们是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的。 “怕我带害白月？这倒不需要太担心，我当保镖有个好处，那就是即使你被杀死了，我也能让你再活过来；你也不用担心我提前离开，游戏规则就是游戏规则，我会遵守，觉得压力大了，我也会叫人来，别看我人品不怎么样，我还是有几个朋友的，虽然最终很可能是我们把这座城市给毁了。”孙安说得有些无奈。 聚在一起的孤儿越多，“吸引力”越大，和别人相遇的机率就越高，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是不会叫人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白诚立即拍板，他不让白月接触他的事，也很少干预白月的事，但在安全问题上，这是个严厉的父亲。 “你添加了游戏规则，那么我要补充一点。”孙安看着白诚说道，“我的身份需要保密，整座城市知道我身份的人都在这里了，如果出现身份泄露的事，我会立即杀了你，然后离开。” “我知道了，我会交待下去的。”白诚点了点头，又道，“别忘了，要是你敢碰白月，我就阉了你。” ………… ………… 白月背着手，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和孙安一起生活已成定局，她必须为将来的生活做一些打算，她是和同学住在外面的，孙安影响的不止她一个人，还将影响那几个同学，都是女孩子，如果孙安也要住进去，她们那种姨妈巾满天飞的闺蜜生活会受到很大影响。 “你知道……” “其实你……” 想了好久，她终于开口，想和他约法三章，可孙安也在这时开口了，又和她同时停下来，同时转头对视了一眼。 “你先说。”孙安笑了笑，拿起白诚给他的雪茄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白月没有谦让，又想了想，说道：“你知道我和几个同学合住在出租楼里，如果你也住进去……会很不方便的。” “没事，我不介意的。”孙安笑了笑。 白月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瞪了他一眼，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孙安看了看她，问道：“有几层楼？” “三层楼，每层楼两个房间，我们五个人，两个住三楼，两个住二楼，一个住一楼，一楼还有间小房，房东住着，楼里已经住满了。”白月回答得很详细。 “房东？”孙安坏笑起来，“叫你爸把房子买下来，我来当房东吧，这年头买房产可不会亏钱。” “谁都知道买房不亏，所以你出钱人家也不会卖，要是出到人家愿意卖的价钱，又亏了。”白月说了个很粗浅的道理。 孙安脸上的笑容更加邪恶了：“不卖？没事，我去找那人谈谈就行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要低调，笑容僵在脸上，轻轻叹了口气。 - 第四十八章 极乐园（上） “那天晚上你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提着笔记本电脑，白月想起了前天晚上孙安没有说完的话。 话题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偏了，孙安向她讲了一些被遗忘者的事，让她脑子里充满了疑问，末了回到别墅门口，他居然撅着嘴，说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应该留点纪念。 白月没理他，走进去关上门，把他关在外面，本以为晚上他还会玩什么鬼花样的——孙安明显是个闲不住的人——结果之后就没见到他，第二天也没见到，直到晚上才又出现她门前。 他拿着两把钥匙，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钥匙圈，举到脸旁一个劲摇晃着、炫耀着，叮当作响，笑得很贱：“作为你的新房东，我有权要求你做任何事。” “你没权。”白月把门关上，险些撞到孙安的鼻子。 直到今天早上二人才再次见面，离回学校报到还有三天时间，白月要回到她的住处为新学期做准备，顺便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小伙伴们，她们应该应该也回去了。 新的“房东”自然也是要去的，去看看他的“房产”。 白月不需要带太多东西，孙安的行李也很少，他已经领到了第一个月的薪水，买了几身衣服，又找白诚要了台笔记本电脑，要了辆车，开着就来了。 “哦，我是说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脸，我可以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我不会阻止，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绝对不要瞒着我，比如你去约会，把约会地点告诉我就行了，我不会打扰你，你也绝对不会见到我的，除非遇到了情况；如果你要去的地方有危险，或是要去见的人不是什么好人，提前告诉我，免得我来不及救你。” 孙安把他的行李箱从车上拿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这栋矮小的楼房，又郑重的对白月说道：“我必须呆在一分钟内能够赶到你身旁的地方，原因你已经知道了。” “不想看到你的脸？”白月笑了笑，“你不觉得这过于戏剧化了吗？我只是担心你影响我们的生活而已。” 孙安并没有安慰她，锁好车门，提着行李箱走上门前的台阶：“影响是会有的，你和你的同学们越早接受这一点越好。” “我该怎么向她们解释？”白月想这个问题已经想了整整两天，想不出答案来，只好求助，孙安如果只是个新房东也就罢了，可他是要跟她一起上下学的，根本不可能瞒过其他人。 孙安已经掏出了那把解释，伸到锁眼前，停下来，想了想，回头说道：“要是你不想骗她们，说实话就行，就说你父亲收到了死亡威胁，担心你会受到牵连，所以派我来保护你，这都是实话，我就一个人，她们只会好奇，不会认为这是太严重的事，也更好接受我会呆在你身边这个事实。” 他想到了有趣的事，转过身来，又笑着说道：“你可以让她们帮忙保密，在学校里就说我是……你的追求者，说动了你父亲，但是你不喜欢我，于是我就死皮赖脸的跟着你，这样的话，你们这个小集体会因为你的这个大秘密，结合得更加紧密，她们内心深处会认为给你保密、替你说谎，你就欠她们一个人情，可事实上这件事不大，她们既不可能让你还人情，也不可能用这个秘密来要挟你，反会让她们觉得和你更亲近了，对你更好。” 白月目瞪口呆的抬头看着孙安，他的前半段话很中肯，替她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可后半段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这似乎涉及到了心理学上的东西，与控制有关，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呢？他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就这么一说。”孙安笑了笑，回身把钥匙插进锁孔，也就在这时，门开了。 站在门后的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凤眼，大而不失灵动，目光流转如水波荡漾，眼神迷离，看到门外站着个年轻男人，她一脸惊讶。 孙安也呆了一呆，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那双眼睛上移开，笑着收回钥匙：“你好，我是白月的男朋友。” 那人更加惊讶了，眼睛睁得更大，看看白月，又看看孙安，眼瞳印出了门外的天地。 “他是孙安，你别听他胡说，他这人就喜欢瞎闹。”白月微笑着对她说道，“都回来了吗？有我有些事要跟你们说。” 接着她又对孙安说道：“这是何若银，她住在三楼左边。” “何小姐，我目前还不是白月的男朋友，但我将来可能会是你的男朋友。”孙安微笑着对何若银说道，声音很有磁性。 “嘻，你还两个都想要啊？做梦去吧！”何若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轻轻一笑，转身让出了门。 “两个？你太小看我了。”孙安微笑着，提着行李箱走进去。 公寓楼面积不大，也不算太小，占地一百平米左右，每层两套房，每套也就四十来平米，一楼一进去个狭小的客厅，再往前是厨房，占地三十多平米，其实只有一个套间可住，原房东睡觉的地方是个十平米左右的储物间，也就是今后孙安将要生活的地方。 客厅收拾得很干净，东西不多，就一个连排沙发，一张茶几和一个五斗柜，电视挂在墙上，地上还放着一台ps4，旁边堆着一堆游戏碟。 曾和孙安有一面之缘的陈亦珊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和何若银一起看，听到门外有说话声，何若银去开门，陈亦珊只是看着门口，茶几上放着两杯茶和一盘爆米花。 看到孙安，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在邮轮上就听白月说过，他们还会见面的，不过看到孙安中的行李箱，陈亦珊就皱起了眉，“这个坏人要住进来？” “你好，咱们又见面了。”孙安朝她点点头，继续往里走。 “谁呀？白月回来了吗？”厨房里传出来一个温暖柔和的声音，接着走出来一个女孩子，端着个白瓷盘，里面放着切开的苹果，看到孙安，同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停下脚步。 孙安微笑起来，他知道这里住着五个女孩，只是没能想到都这么漂亮，这大概就是物以类聚了吧。 - 第四十九章 极乐园（下）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女孩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扎着低马尾，系着件淡黄色的围裙。 论相貌，她不及孙安已经认识的白月、何若银和陈亦珊那么漂亮，但给人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像是被阳光照耀着的向日葵，让人觉得温暖。 接着，楼梯上传来节奏很快的脚步声，一个略显低沉、偏中性的声音响起：“白月来了？快来让我捏……” 声音在看到孙安后中止。 公寓楼里的最后一个女孩身材高桃，五官立体，鼻梁挺拔，秀丽中透着一股英气，戴着顶藏蓝色的棒球帽，穿着宽松的白t恤和一条淡蓝色的破洞牛仔裤，短发，看起来像个男孩子。 “陈亦珊你已经见过了，和我一起住在二楼，她是陆佳，住在一楼，那是唐贤，住在三楼右边。”跟进来的白月关上门，指了指客厅沙发、厨房门口和楼梯转角。 屋子里变得很安静，只有电视的声音还在响着，但谁都无心去听、去看。 孙安就站在众人中心，感受着五道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笑着原地转了一圈，和每个女孩子对视，最后说道：“我宣布，这栋公寓楼从现在起正式更名为‘极乐园’。” 说完，他重新提起自己的行李箱，走向属于他的那个房间。 众人的视线又移到了白月身上，她刚才的介绍显然是说给那个陌生男人听的，她认识他，要想知道他是谁，还得从她那里找答案。 白月带着歉意对大家笑了笑，说道：“开会了，都过来，我有事和大家说。” ………… 公寓楼原来的主人应该是个清心寡欲的文学爱好者，屋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桌、一把办公椅、一个床脚置物箱和一个书柜，都是红木做的，成套，而且都是定做的，书柜刚好和对着门的那面墙一样大，顶端和两旁只有一厘米左右的空隙。 东西已经搬空了，房间特意打扫过，一尘不染。 “和墙一样大的书柜……”孙安放下行李箱，先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书柜上有没有什么机关，在电影里，这样的书柜后面通常有暗门，通往一个异常诡异和神秘的地方，他不期望着能进入纳尼亚，能找到一具干瘪的尸体就收满意足了。 可惜倒腾半天他都没能找到什么机关，也没有在书柜前的地板上发现划痕，失望的坐在床上，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他新买来那些衣服，放进置物箱里。 “别忘了要低调。”孙安再次提醒自己，并说出了接下来的打算，“坚持三个月的时间，把事情办完，结束游戏，然后离开这里。” 放好东西，把行李箱往床底一塞，他点了支烟走出房间，回到了客厅。 “会议”还没有结束，五个各有特色的女孩挤在沙发上，坐在最中间的白月正小声的说着什么，看到孙安出来，停下来看着他。 另外几人也转过来，看向孙安的眼神也和先前不同了，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唐贤站起来，打量着孙安，绕着他走了一圈，好奇的问道：“为什么挑你当保镖？你很厉害？” 孙安叼着烟，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听说还不错，评价还蛮高的，尝试过的那些女人基本在第二天都会有再找我秉烛夜谈的想法，虽然不能证明我很厉害，但至少是挺不错的。” 唐贤没能立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冷哼一声。 白月脸颊微微一热，因为孙安在邮轮上也说过要和她“秉烛夜谈”的。 “没正经。”唐贤又坐回到沙发扶手上。 “唐房客真是聪明绝顶，居然这么快就猜到我的小名了，佩服佩服。”孙安已经彻底改了称呼，叫小姐有点见外，叫妹妹又过于亲热了，干脆仗着假房东这个身份叫房客，而且这个称呼格外适合姓唐的人，把房字读亲一点，听起来就很像“堂客”。 “你小名叫没正经？”何若银笑着问道，她一笑，大大的凤眼弯起来，格外好看。 “我小名可多了，慢慢发掘吧，各位准备一下吧，今天我请客，想去哪玩都行。”孙安说完，拿着白月帮他提进来的笔记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真是个……有些奇怪的人。”陆佳看着孙安消失的墙角，微笑着说道。 唐贤和何若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他就是个怪人。”白月继续刚才的话题，向陆佳问道：“现在就换吧？” 她们说到了换房间的事，陆佳最成熟，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四人，如果在公寓楼吃饭，那么饭一定是她做的，一楼的客厅、厨房都是她在收拾的，孙安住进来后，受影响最大的肯定是她，白月过意不去，也不可能让孙安换别的地方住——总不能让某个人住到那个小储物间里去吧——想来想去，也只能换房，反正就上下一层而已，换起来也简单。 “不用了。”陆佳摇了摇头，“我又像你们，穿着内衣就到处跑，只要他不硬闯进我房间里，我就不会受影响的，而且男孩子嘛，万一他要呆得比较晚，肚子饿了，我也方便给他做些吃的。” “唔……”白月也不确定孙安会不会硬闯进别人，二人第一次碰面的情景到现在还会让她做噩梦，她了解了孙安的能力，但仍不清楚他的为人。 现在绝不是说出“坏人”二字的时候，否则很容易让她们认为孙安是个好色的变态，他是坏人无疑，可不一定是变态，那天闯进她房间里是为了让她帮着疗伤，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他坏不是坏在那个方面。 “先住几天再说吧，不行再换。”陆佳察觉到了白月心中的愧疚，，白月觉得因为她的关系，让这个小家发生了巨大变化，那么尽可能的维持现状，就算帮不上太大的忙，能减轻一点她心中的压力也是好的。 况且陆佳从孙安看向她们的眼神里就能知道，那家伙虽然不正经，但绝不是会强闯女性房间的人。 ………… 此时，在房间里，孙安正在和人视频聊天，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 第五十章 蝽 平板电脑的显示屏上，光着身子的女人正在化妆，摄像头在她左前偏上的位置，但她没有去看，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专心致志的描绘着。 她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富有光泽，睫毛长得可以骆驼相比，能看到的只是在桌面以上的部分，没办法看到更多，但已经能让人盯着看一天而不会觉得厌倦。 画面的背景是张大床，巨大，床铺很乱，但可以反光深红色的丝质床单和被套，让床铺乱出了一定的境界，似乎床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整整齐齐的才是错误。 孙安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欣赏着，耐心的等待着，直到她描完唇线，抿起嘴唇，这才笑着说道：“很高兴看到你活得这么滋润，蝽。” 女人艳红的嘴角勾起来，眼睛转过来看着摄像头，用十分妩媚的声音说道：“来吧，我会好好感谢你的，保证你来了就再也不想离开。” 孙安点了点头：“那等我不想离开的时候，会来找你的，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被称为“蝽”的女人叹了口气：“又要找人？等我先找到那个人再说吧，我不希望再从你那里得到挫败感了。” 她是一名黑客，代号“pentatomidae-34”，很厉害，但名气不大，原因是做过的那些事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但是几年前，一些被遗忘者组织知道了她的存在，开始追寻她，想要她为他们服务，她没办法逃脱孤儿的追踪，在即将被抓到的时候，孙安出现，成功带着她逃走了。 他希望她能帮忙找一个人，她一直在找，但至今仍没能找到，很伤自尊。 “不，这次的事情比较好办，就是需要花些时间，维列斯的人想抓我，他们知道我现在在华夏，我想让你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至少在三个月内，别让他们找到我的位置。”孙安又点了支烟。 “为什么要抓你？你在他们老大酒杯里撒尿了？”蝽好奇的问道，她知道那些神秘组织的存在，自然也是从孙安那里听来的。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否则当初就不是带着你逃，而是把人全部杀光了，他们抓我是因为一个预言，据说我将会得到牌盒，对了，说到预言，我呆会发一份一分孤儿的名单给你，你顺便散播下谣言，就说伊里奇看到了一个预言，名单上那些人将会得到牌盒，免得别的组织知道了，也来抓我，到时候就更麻烦了，你自己可千万别去追查那个名单上的人，免得引祸上身。”孙安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好主意。 “这个简单，分散注意也不难，你想撒网还是下钩？”蝽点了点头。 撒网就是制造无数个孙安的分身，让他“出现”在华夏乃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互联网时代，要做到这一点不难，优点是几分钟就能搞定这件事，缺点是作用不是太大；下钩就是只留一条线索，让维列斯的人追着那条线索满世界跑，每一次都是“差一点点”就能抓到孙安，他们绝不会放弃，疲于奔命，优点是维列斯的人不可能放弃这条线索，缺点是需要不停的操作、发送信息。 “下钩吧，如果你有精力的话，等你玩够了，或是忙不过来，再用撒网的方式。”孙安耸了耸肩。 “忙不过来？你在质疑我的能力？”蝽眯了眯眼睛，又笑了起来，“不，你只是在激我，玩你的那种控制小把戏，我不会上当的，不过我会让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我很期待。”孙安伸出手，按在键盘上。 “别忘了。”蝽拿起摄像头，凑到嘴前，整个屏幕上就只剩下那张红色的性感嘴唇，“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找我，我永远都会为你留一个藏身之处。” “我会考虑的。”孙安笑着切断了视频对话。 让蝽做这件事，很可能会给她带去麻烦，但也没办法了，希望蝽现在够警惕，不会被发现。 ………… 重新回到客厅，孙安看到换上了一件黄色长裙的陆佳和根本没有去换装的唐贤坐在沙发上，白月、陈亦珊和何若银还没有下来。 他走过去，在陆佳旁边坐下来，心不在焉的和她们一起看电视。 没一会，何若银也下楼来了，她过去挨着唐贤坐下来，不时转过头看一眼孙安，对这个自称将来会成为她男朋友的人感到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保护白月。 没看几眼，当何若银再次看过去时，发现孙安已经在看着她了，四目相对，她有些窘迫，连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孙安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俯视我，你会看到傻哔；仰视我，你会看到上帝；平视我，你会看到自己。” 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该对这个自我介绍作出什么样的评价。 “嘁，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明明是查尔斯·曼森说的话。”正好从楼上下来的陈亦珊听到了孙安的话，不屑的说道。 “喂，说好的熟人不打脸呢？管他慢森快森的，这句话多装呐！你就让我享受一下她们崇拜的目光会怎么样？”孙安苦着脸说道。 （查尔斯·曼森已于五天前去世） 陈亦珊坐到沙发扶手上，为自己识破了孙安的诡计得意的笑着。 接着白月也下来了，没有换衣服，只是梳理了一下，了结了一桩心事，她看起来精神多了。 “走吧，离吃饭有一段时间，大家想去哪儿？”孙安站起身来，向众人问道。 五名女孩子互相对视着，似乎能通过意识交流，并且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何若银笑着，媚声说道：“你都说你请了，当然是去购物。” “哈？”孙安张大了嘴愣在原地。 他说请客，指的是吃的、喝的、玩的，总共就六个人，就算吃一份带两份，也花不了多少钱，可女孩子购物就是个无底洞啊，有多少钱都不够填的。 最要命的是这五人家境都不错，买的东西可不会太便宜，而且明显没有为他省钱的打算。 - 第五十一章 商店门外 八月底，夏日似乎想要赶在秋天到来之前把剩下的余热全部释放出来，用力炙烤着大地，哪怕紧挨着海洋这种巨大而先进的空调系统，清济市的气温也升到了三十度以上。 五个青春漂亮的女孩子走在街上，吸引了大量的视线，但她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视线，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一边走一边聊着。 垂头丧气的孙安跟在后面，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双手揣在衣服口袋里，像只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山鸦，他心寒啊！ 一盒哈根达斯的脆皮冰棍（虽然名叫冰淇淋）花去他一百多块钱，钱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一盒五根，就五根，他们六个人啊，总不能自己拿一一根，让一个女孩子吃不到吧？ 最可恶的是，她们不许他再买一盒，说是来不及吃完就化了，太浪费，这是在为他的钱包着想，孙安倒是能一口气把五根塞嘴里，但不能这么做，整天坐在马桶上可没办法保护白月，侥幸心理是败事之源。 他心寒啊！倒是不用吃冰棍降温了。 要是江薇见到孙安此时的样子，恐怕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边这边，你发什么呆呢，要是跟丢了，当心找不到回去的路。”陈亦珊的声音在侧前方响起。 孙安抬头看去，见她们已经站在了一家商店门口，回头等着自己，除了陆佳外，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恶意满满的笑容。 那是某个女装品牌的专卖店，从店的装潢风格和干净程度就可以看出来，是个大牌子，但又不算顶级，衣服多是五百以上，两千以下的，做工、用料都不会有问题。 “还算有良心。”孙安嘀咕了一句，这种实用的东西他是不介意给她们多买几件的。 转身朝商店走去，和后面一个快步往前走人撞了一下，孙安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挡了一下，那个人停下来，和孙安对视着。 二人仍贴得很近。 孙安笑着对那人说道：“身手是不错的，就是眼神不太好，挑错人了。” “恕我眼拙，遇到同行了，那就放开我吧，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人压低声音说道。 商店门口的几人都看到了，挽着白月的何若银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他们认识？” “应该不是。”白月也不清楚，按说这么轻轻的撞一下，谁都没事，继续往前走就是了，为什么站着不动，还贴那么近？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孙安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他的手，他握着对方的两根指头，那人的指头上夹着叠钱。 孙安没用钱包，他的钱包就是个金属钱夹，钱和从白诚那里拿到的银行卡都夹在上面，现在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那人是个扒手，偷钱被发现了。 那人能在一瞬间把钱夹出来，身手不错，而孙安居然能在一瞬间握住对方往回收的手指，身手恐怕还要高明几分，所以会被当成是同行。 总体来说这不算错，撬门扭锁顺钱包之类的事孙安还是很擅长的，也没少做过，否则他又怎么可能随意出入邮轮的房间，只不过没有把这些事当作主业来做，而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要是在平时，放开你也没什么，可今天我大出血，你还来顺我的钱，这不是给我添晦气么？抱歉了。”孙安说着手腕一转。 只听“咔”的一声，两根手指被拧到了后面，关节脱臼，指间夹着的钱摸到了手背，那人惨叫一声，又不敢用力挣，扭着身子半蹲下去。 孙安还紧紧捏着那两根手指，重新翻起来，把夹着的钱取下来装回口袋，手又插回到衣兜里，走向女装店。 五个女孩子都张着嘴看着那个蹲在地上惨叫的人，就连白月也是第一次见孙安伤人，那人伤得其实不重，脱臼而已，手指复位后固定起来，几天后就没什么事了，没有伤筋动骨就不会有永久性的伤害，但那可怕的声音让她们身同感受，都能想象出来那有多痛。 最让她们感到不安的还是孙安的表情，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走到台阶前，笑着对她们说道：“大家还挺心疼我的，特地找了家比较便宜的店，真是让我感动，不用客气，进去挑吧，如果需要的话，在你们试衣服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帮忙拿衣服。” 钱对他来说是有用的，但太多就没意义了，他不能有固定的身份，因为太容易被用来追踪，所以不可能把钱存银行里或是用来投资，也不可能拥有不动产，钱对他来说就是“拿得走的现金”，几万几十万没问题，再多就成负担了。 换成电子货币也麻烦，没有户头就不可能线上转帐，要把钱换成比特币或把比特币换成钱，就得找到专门做这个的人，当面交易，一手转帐一手交钱，当面交易就意味着那可能对方布置的陷阱，只是想坑钱也就罢了，怕的是维列斯的人布下的陷阱。 所以白诚给他的薪水，他倾向于尽快花光，时候到了把卡还回去，把剩下的钱换成美金，继续在这个“游戏”里探索。 把钱花在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可比寄给慈善组织要好，孙安可不是什么关注慈善事业的好心人，把那五千万美金寄到慈善组织，只是想看米国方面有没有脸去把钱要回来。 大概是因为店门外发生的事，白月她们的兴致都不太高，五人本来也没打算“敲诈”新房东，只是试了几件衣服，什么也没买就离开了，这倒让孙安有些过意不去。 “去吃顿好的吧。”他提议道，像个败家子，“去个环境好点的地方，贵不要紧，东西必须好吃。” 她们很快决定了去清济市很有名的“锅魁”餐馆，在锅魁，吃的不是格调，而是味道，但因为食材的新鲜和稀有程度，有的菜是很贵，衣服那些东西让一个初见面的人买有些不合适，但宰孙安一顿好吃的总没问题。 一行人走向锅魁，在路上，孙安发现了三个跟着他们的人。 - 第五十二章 反派？ 一路走，一路逛，等来到餐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大家的肚子也已经很饿。 “锅魁”餐馆门口站着一排门迎，清一色的高挑美女，清一色的高开叉旗袍，她们没有乍乍呼呼的齐声高喊欢迎词，只是走出一个来引着他们进店，向唯一的男性，也就是孙安询问着就餐人数。 “就我们六个。”孙安指了指前面的五个女孩子，笑着对门迎说道，“都是和我一起同居的，厉不厉害？想知道我多厉害吗？呆会把电话号码给我吧。” 门迎惊讶的看着他，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她刚才看得很清楚，那五个女孩个顶个的漂亮，能和她们同居，面前这个人要么特有钱，要么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白月她们都听到了，唐贤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是啊，我们同居在地球上，我们还一起睡呢，时间上一起。” 她们都咯咯笑了起来。 漂亮的门迎知道孙安是开玩笑，但绷着脸没有笑出来，免得让孙安觉得难堪。 孙安叹了口气，嘀咕道：“真是自私，这是在践踏别人和我一起睡的自由，是要不得的，我不是说了么？周末又不用休息。” 他又转头向门迎说道：“你们这里几点关门？” “呃……十点左右就不再卖东西了，十一点左右清场。”门迎第一次遇到问这个问题的人，不明白孙安的意思。 “十一点，我知道了，谢谢。”孙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小包间，最多能容十个人就坐，六个人坐进去正合适，不会挤着，也不会觉得松散。 接过菜谱刚要点菜，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进来，一身名牌，阳光帅气，笑着说道：“若银，白月，果然是你们，刚才在走廊上看到一眼，还以为看错了。” 白月抬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了何若银，耳中听到孙安兴奋的小声说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她转过头看向孙安，见他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什么来了？你认识马智浩？” “不认识。”孙安转头看着她说道，“可小说里不都这桥段吗？吃着饭来个阔气的富家子弟，出言不逊，然后被我狠狠揍一顿，再叫人来打我，又被我揍一顿，打脸打得啪啪啪……和你们逛了一下午，没一个来调戏的人，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了，你呆会可别拉我，放心，我不会太狠的。” 白月“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小声说道：“想什么呢，那是我们学长，和何若银家关系很密切的，说不定他们将来会在一起，好好的你揍人家干嘛？” 孙安一愣，用力摇了摇头：“未婚夫？那更要揍了，何若银她爸妈都不看小说的吗？未婚夫——特别是有钱的未婚夫这种物体都是反派，要么是变态，要么是花花公子，不揍狠点怎么行。” 白月揪住他衣角，不让他起声，继续小声说道：“不行，你是看小说看得走火入魔了吧？马智浩又没什么坏名声，也没有女朋友，再说有钱的又不一定是坏人，就算真有问题，也不关你的事，你干嘛去揍。” “没坏名声又没女朋友？他出柜没？”孙安好奇的问道。 “别乱说。”白月见马智浩已经走过来了，用力扯了下孙安的衣服，不再说什么了。 “还没点菜吗？我和两个朋友来的，要不一起去？”马智浩微笑着向何若银问道。 “不用了，你们吃你们的吧，我们在这里就好，谢谢。”何若银也笑了笑。 “那行，你们吃。”马智浩又笑着朝众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白月又小声的对孙安说道：“你要是胡乱惹事，招来麻烦，很可能把我爸的……事暴露了，要是管不住自己，游戏就算你输。” 她知道孙安说得不假，艺术来源于生活，今后遇到那种人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而那样的人通常有很深厚的背景，如果去查孙安，很可能查到她身上，又查到她父亲身上，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胡乱？”孙安摇了摇头，“我可从来不胡乱，既然你们都是同学，为什么他进门的时候只叫何若银和你的名字？他不可能不认识其他人吧？如果只是为了引起注意，为什么叫了何若银又要叫你的名字？这不正常，再说他和何若银似乎也不熟，一个笑得灿烂，一个说得客气。” “你想太多了，别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我说可能会在一起，又没说一定会在一起，未婚夫什么的是你自己说的。”白月瞪了他一眼。 “但是你必须承认，叫你的名字有点怪怪的。”孙安又看向包间的门。 门又开了，另一个年轻人走进来，视线扫过众人，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停在了白月身上，说道：“白月，你居然也在这里。” 马智浩接着跟进来，脸上是惊讶的表情，向那人说道：“峰少也认识白月？” 被称为峰少的人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仍看着白月，那眼神任谁都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好。”白月只是淡淡的朝那人点了点头，一副和那人不熟的样子。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各位这一顿我请了，大家想点什么尽量点，呆会儿我来结帐。”峰少很大方的说完，也转身要走出去。 “峰少真是大方，不过这一顿已经说好我请，就不用麻烦了，下次去更高档的地方，再请峰少来结帐吧。”孙安又开始摩拳擦掌，他已经猜到了马智浩叫白月名字的原因。 峰少转过头，好奇的看着孙安，问道：“你是谁？” “哦，我是她们新房东，既然都准备一起睡了，那怎么说也得请她们吃顿饭吧？峰少可别坏了我的好事。”孙安朝对方挤了挤眼睛。 “新房东？”峰少皱了皱眉，走过去朝孙安伸出手，“我是罗景峰，还没请教。” 他更在意的是“一起睡”三个字。 孙安握了握罗景峰的手，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有些尴尬的放开来，俯身凑到白月耳边，问道：“你爸帮我办的身份证上，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 第五十三章 期待的人 “你自己说的不用改了，华夏那么多个孙安，他们知道你没身份，不会去根据你的名字查你，也不可能只根据一个名字就查到你。”白月也凑到孙安耳边，小声的对他说道。 这事是要保密的，自然只能说悄悄话。 就听孙安又对她说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悄悄话，看他的反应，顺便说一句，你很香。” 他直起腰来，笑着对罗景峰说道：“我叫孙安。” 罗景峰的眉头已经皱起来，再低头看了一眼白月，见她脸颊微红，一副羞恼的样子，哪会想到那是因为孙安说的话，只觉得心里很不爽。 “那你们吃，就不打搅了。”他转身带着马智浩走了出去。 来点餐的服务员还站在一旁，拿着菜谱递也不是，走也不是，她能看出这里正在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那个罗景峰的身份不一般，省委办公室主任的儿子，如果闹起来，事情肯定不会小。 幸好罗景峰离开了。 孙安接过菜谱，翻看了一下，觉得麻烦，又把菜谱还了回去，说道：“就挑着贵的上吧，都要小份，等我们吃饱了会叫你停。” 服务员愣了一下，她还没遇过这个点菜法的，接着就听到陆佳说道：“别听他的，把菜谱给我吧，我来点。” 陈亦珊则笑着对孙安说道：“你要摆阔也不是这么个摆法，还想每样都尝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美食比赛的评委呢。” “我这人懒。”孙安苦笑着说道。 陆佳翻着菜谱，很快就点好了东西，按性价比来说，最贵的是几碗藏红花燕窝羹，既让孙安有摆阔的机会，又不会太浪费，想得很周到。 服务员走后，白月又小声向孙安问道：“你发什么神经啊？干嘛非要找些事做？” 孙安摇头：“这可不是没事找事做，你没意识到马智浩叫你的名字就是为了引起罗景峰的注意？罗景峰看上你了，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关他马智浩什么事？他把罗景峰叫进来了，还要装出不知道罗景峰正打你主意的样子，明显有问题，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白月皱了皱眉，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可马智浩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说不通。 “事情可能和何若银有关，你最好提醒她一下，我不是真房东，只需要关注你的安全，不过既然是你朋友，嗯，搞不好还是我未来女朋友，那么我就顺便关心她一下好了。”孙安拿出支烟叼在嘴上。 白月点了点头，自动无视了其中的某句话。 菜很快就上上来了，孙安又找服务员要了两瓶起泡酒，吃着聊着，包间里的气氛很快就变得欢乐起来。 五个女孩子彼此间都已经十分熟悉，所以话题都集中在孙安身上，三个女人就一台戏了，五个女人更是厉害，唧唧喳喳的问着，孙安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她们的问题，只有涉及到他秘密的那些问题没有答，只是用“说出来我就必须杀了你们灭口”这句话带过去。 “一直住在非洲？不会是大草原上吧？”唐贤睁大了眼睛看着孙安，当她们知道孙安已经在非洲住了好几年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塞伦盖蒂？偶尔会去，在那里猎一只牛羚就能吃好几天，等肉坏了就再找一只，只是那些秃鹫都会跟着我飞，我走到哪它们跟到哪，很容易暴露我的位置，不能呆得太久，狮子也多了点，住树上又容易被猎豹骚扰，想睡个好觉不容易，所以我大部分时间住在加纳。”孙安把一大块鸡排送进嘴里，听起来像是在吹牛。 “加纳？为什么要呆在加纳？”何若银睁着大眼睛问。 “好地方啊！在那里你只需要为两种东西交税，一是水，二是电，其余的一切免税，而且那地方还在经合组织的避税港黑名单里，比开曼群岛、巴拿马之类的地方好多了。”孙安回忆起了在非洲的生活，尽管他才离开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聊到非洲，话题就转到了白月和陈亦珊的这趟旅行上。 孙安这才知道，二人去马达加斯加旅游，居然是因为《神秘海域4》这个游戏，当然不是去找宝藏的，而是因为那里的风光。 只不过坐船去旅游有点太亏，两个月的时间，在海上就要呆一个半月还要多，在马达加斯加只停留了一个星期左右。 去马达加斯加是白月提出来的，乘船则是陈亦珊的原因，她有不算太严重的飞行恐惧症，坐飞机会焦躁、恐慌。 “不觉得意外？不想告诉我飞机失事的机率最低，其实没什么可怕的？”陈亦珊见孙安听到她的问题后，脸上没什么表情，觉得奇怪，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告诉她坐飞机比坐车去机场还要安全。 孙安摇头：“没什么好劝的，除了怕死外，任何一种恐惧大概都不是单纯的，如果告诉你飞机多安全就能治好心理疾病，那还要心理医生干嘛？说‘你又不是在往下摔’是治不好惧高症的，说‘墙不会夹过来’也治不好幽闭恐惧症，再说飞机失事率小，可死亡率比任何交通工具都高，没什么好劝的。” 陈亦珊竖了竖大拇指，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挺有见解的。” “那是，走万里路胜读万卷书，别看我只有小学文化，懂的东西可多了。”孙安得意的说道。 这一顿饭吃到了十点半，每次她们要走，都被孙安劝坐下来，但他没有说明原因，只是加菜加酒，倒是连宵夜都省了。 五个女孩都知道孙安有个保镖的身份，他这么做一定有特别的原因，没有多问，反正有这个保镖在，回去晚点也不怕在路上遇到坏人。 结了帐离开锅魁，就连路上的车都少了很多，餐馆离公寓楼就半小时行程，六人步行回去，顺便消食。 走了十分钟左右，来到一条较暗的街上，几个黑影从一条巷子里出来，围住了他们。 “就是他。”一个人用两根打着夹板的指头一指孙安，像是在指点江山。 孙安看了看那几个人的样子，一脸失望的表情，下午发现的那三个跟踪的人都在里面，说明跟踪他只是为了报仇，和维罗斯无关，也和罗景峰等人无关。 - 第五十四章 失望 故意拖到这么晚才离开，孙安是打算杀人的，他在进餐馆的时候就问过门迎了，十点停业，十一点打烊，十点半离开正好。 虽然维罗斯这么快就看找到他的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如果真是维罗斯的人，他会竭尽全力把他们杀死，夜黑风高才好杀人，街上人少了才好追踪，人太多容易乱了，还容易出现目击者。 下午还有扒手那茬事，跟踪的人也可能是扒手叫来的，另外吃饭的时候还遇到了马智浩和罗景峰，从何若银和马智浩的对谈来看，她并没有把自己要来这里吃饭的事告诉他，而马智浩进包间后叫了白月的名字，把罗景峰也引进来了，目的还猜不出来，但他应该是有目的的，那么人也可能是他叫来跟踪何若银的，好知道她在哪里吃饭，再把罗景峰带来，最后演那么一出戏。 最理想的是维列斯派来的人，不希望被找到，但如果真被找到了，那么越早发现越好，立即制定新的计划，让低调什么的滚蛋去吧；其次是马智浩叫来的跟踪者，真是那样的话就可以深入探索，能找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去做；最次是扒手叫来的人，打一架，之后就不会有什么后续了。 所以在看到那三个跟踪者都是扒手叫来的人后，孙安非常失望。 “各位不如先去吃个饭？硬是等了将近四个小时，实在是辛苦了。”他笑着对那些人说道。 这话戳中了对方的心事，他们哪会想到一顿饭能这么久，就五六个人，还都是女的，又不划拳喝酒，吃两小时到顶了，哪知道一等就是这么久，晚饭吃的包子都消化光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刚想去买些糕点充饥，孙安他们就出来了。 被孙安掰折手指那人恶狠狠的说道：“少废话，你砸了老子的饭碗，不断你几根骨头，以后还怎么混？” 孙安叹了口气：“还不知道我折你手指的原因？职业操守啊，你要出来顺包就得做好被抓的准备，被抓了就应该怂起来，挨顿批、着顿揍，或是进去蹲几天，好好练，再重新上路，这是贼的职业操守，你被我抓了，不认怂，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我放你走，这是要做贼还是要当匪啊？要抢钱就抢钱，要顺包就顺包，弄得四不象，难怪手艺不行了，博而不精懂不懂？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这么荒废了，我心疼啊。” 看他一本正经的说教着，白月她们都笑了起来，一群蟊贼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 指关节还在疼痛，那个倒霉的扒手可不会因为这番话就放弃报复的打算，从背后掏出把匕首来，狞笑着指了指那几个女孩子：“不想断骨头也行，让她们陪咱们玩玩，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刀锋反射着路灯灯光，闪烁不已，陈亦珊、陆佳和何若银都退了小半步，只有白月和唐贤没有动，白月是因为对孙安有足够的信心，唐贤则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想和对方好好干上一架。 不料孙安下一句话差点让她喷出来，只听他兴奋的问道：“玩什么？我也参加行不行？咱们来捉迷藏吧？不许出这条街，不能进建筑物，可以跑可以躲，第一轮全体猜拳，输的当鬼，之后被抓到的猜拳，输的当鬼，怎么样？” 他甚至连规则都想好了。 那扒手愣了一下，骂道：“妈-的，是个疯子，兄弟们，先把他收拾了再说。” 说着提刀就要上。 “等等。”孙安抬起双手，像是投降，又像是要隔空推他们，戾气又出现了，声音也低沉了很多，“先说好，出手的话，受伤的就不仅仅是关节了，到时候身上少了些什么，多出些什么，自己负责。” 说完，他转头看了白月一眼。 白月会意，拉着唐贤，和几人一起退到后面，既紧张又兴奋的看着孙安，她们都很想知道孙安有什么本事，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只不过对方拿着刀，人数又多，不免有些担心，一是为孙安的安全担心，二是担心有人绕过孙安拿她们当人质。 所以她们退得比较远，唐贤仍护在最前面，五人的眼睛都睁得很大，所以很快就后悔了。 不认识孙安的人通常会把他的警告当成威胁或挑衅，折了手指的人冲过来就砍向他的肩膀，下手挺狠，另外两个人故意晚一步上前，想从侧翼合过来把孙安夹住，防着他逃跑。 孙安右手抓住了那只握刀的手，就像下午抓住了那两根指头一样，紧紧握住，不让那把刀掉出来，然后下拉，左手同时往上抬，狠狠击在对方肘关节上，只听“啪”的一声响，比两指被掰折的声音响亮得多，对方肘关节反曲了。 说到狠，没人比他更狠。 惨叫声中，孙安把匕首从那人已经完全使不上力的手中抽出来，挥刀就往右边那个冲过来的人脸上砍去，在对方反应过来，刀刃已经砍进了那人脸里，然后横着一拉，锋利的刀刃划过鼻子，从另外一边脸颊划出来。 左侧那人也到了，一拳往孙安脸上打来，孙安偏头后仰躲开这一拳，匕尖朝天往上一刺，刺穿了对方的手臂，拔出来再次，再拔再次。 等对方摔倒在地，但再次看向了刀的原主人，对方已经疼得蹲在了地上，大声嚎叫着，没想到噩运会继续降临。 最后，匕首在他指尖一转，反握着，往前一步，猛的钉在刀的原主人肩膀上，刀刃全部没进去，再也闪不出半点寒芒。 路灯照亮了打斗的人，照亮了血，照亮了那人脸上的伤，那个伤是非常可怕的，脸被划成了两半，上下都错位了，触目惊心。 “呀……”白月等人惊叫一声，别过脸不敢再看，那凄厉的叫声也让她们心跳得很快。 对方还剩下一个人，朝着她们就冲了过去，按照计划，他是要去控制那些女孩子的，如果这边打赢了，他可以防止她们跑掉，这样呆会才有乐子；如果这边打输了，抓住她们也能让孙安投鼠忌器。 所以惨叫声并没有让他停下来，反而跑得更快了。 - 第五十五章 收小弟 “别乱跑，防着他们还有人躲着埋伏。” 看到对方冲过来，唐贤朝身后交待一声，把帽檐转朝后面，做好了战斗准备。 她身材高桃，看起来比较瘦，那人看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根本不怕，冷笑一声，径直朝着她冲过来，没有听到身后响起了过于沉重的脚步声。 等人冲到近处，唐贤出手，一拳打向对方咽喉，从出拳的力道、动作的协调性来看，她是练过的，但是缺乏实战经验，大概是有些紧张了，用力太大，这样就没有了回转的余地，不留三分力，收招就不给力。 这一拳倒把对方吓了一跳，一缩身子往旁边躲开，大概是觉得被一个女人出拳吓到，太丢脸，他闷哼一声，伸手要去抓唐贤的手臂，又见她一脚踢向了自己的腹部。 唐贤的手还没收回来，拧腰就踢了出去，虽然这样做不能很好的发力，但腿部力量较大，也足够阻止对方的靠近，为自己争取收拳的时间。 对方也不高大，被委以挟持人质的重任，必然是个跑得快的人，身手也比较灵活，不敢去硬接唐贤那一脚，用手挡了一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唐贤收脚退了两步，避过对方的手，猛的抬起头来，看向空中，一脸惊讶。 她知道有的人弹跳力特别好，跳得比别人高很多，看nba每年的灌篮大赛印象最深，但那是在电视上看，现在，她亲眼见识到了惊人的弹跳力。 孙安跳起来了，背着手，缩着脚，跳得很高，低头看着那个人，然后猛的伸展双脚，踩在了对方后脑勺上。 那人还打算跟过去擒住唐贤，后脑勺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压力，差点把他的脖子蹬断，他扑地就倒，伸手撑地也根本撑不住，脸重重砸在地上。 孙安站在那人后脑勺上，扭着身子维持平衡，听了一会，确定附近没人了，就对她们说道：“走吧，免得呆会儿警察来了，麻烦。” 既然不是维列斯的人，那么他还得继续保持低调。 血从那人的脸和地之间的缝隙里溢出来，那人的鼻子显然已经平了，颧骨应该也出了问题，动也不动，已经晕了过去，那边还有几个没晕的，仍在惨叫，在地上打滚，叫声没有吸引多少人，但这杀猪般的叫声迟早会引人报警。 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跟着孙安快步离开了这里，她们都没见过这么凶狠的打法，被那些伤口吓得不轻，谁也没有说话，离孙安也有一段距离。 ………… 就在打斗地点不远处，一个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里，一个年轻人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他皱着眉拔通电话，又把头伸出去一点，看着那几个正试图爬起来的伤者，等了几秒，说道：“峰少，不是个普通人，打架挺厉害，出手也狠。” “行了，你回来吧，我明天叫人去查。”手机里传来了罗景峰的声音，随后就被挂断。 那人松了口气，把电话收起来，视线从伤者身上移开，转过来刚要离开，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面前，脑袋歪向右边，正是那个打架挺厉害、出手也狠的孙安。 “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开口，一万种方法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一种方法走着离开，那就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孙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燃了叼着的烟。 “我……我回答。”亲眼目睹了刚才那不到半分钟的交手，又见识了孙安神出鬼没的能力，年轻人可不认为他能从孙安面前逃走。 “好，说。”孙安吐了口烟，白色的烟雾渐渐融入黑暗。 那人愣了一下，他还没有听到任何问题，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你自己说你要回答的，应该是已经猜到了我要问什么，说吧。”孙安笑着说道。 对方想了想，说道：“是峰少派我来的，想探探你是什么人，你今天在锅魁扫了他的面子，又和白月很亲热的样子，他很不高兴。” 孙安点了点头，这才问出问题来：“如果我让他永远消失，会引起多大麻烦？” 那人吓得打了个冷颤，结结巴巴说道：“他……他母亲是省委办公室主任，杀了他会……会有很大……麻烦。” “办公室主任不是什么太大的官吧？”孙安不太了解官场方面的东西。 “不大，但是人脉很广，一些官员办事要通过办公室和上头联系。”那人没有把话说太清楚。 孙安已经能听明白，又点了点头，问道：“他打算拿我怎么办？” “我不清楚，通常如果你没什么后台，就叫人打你一顿，警告你离白月远一点，有后台的话，我就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了，我只是给他跑腿的人。”那人苦着脸说道，这问题他回答不上来，担心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 “很好，别怕，那马智浩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孙安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 可这个动作差点把那人吓趴下，歪着身子回答道：“不知道，我和马智浩不熟。” “很好。”孙安想了想，收回手来，又问，“你还挺机灵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区凯。”对方松了口气，重新站直。 “区凯？还是个挺少见的姓，好吧，区凯，今后你就当我小弟，给我跑腿好了，回到罗景峰身边，有什么新情况随时通知我，顺便和马智浩熟悉起来，帮我探探他有什么打算，跟着我你不会吃亏的，但如果你敢耍花样，下场自己想象。”孙安说完，把他刚拿到手的手机号码告诉给了区凯。 “我……我知道了。”区凯急忙把手机拿出来，输下了孙安的电话号码。 再回头，孙安已经不见了。 区凯拉了拉衣领，背上的冷汗受风一吹，凉得他又打个冷颤，恶人他见过不少，但和孙安完全没办法比，这人的气势压得难受。 他不敢去想象自己耍花样的后果会是什么，也相信孙安真会让罗景峰永远消失，再也不可能找到。 - 第五十六章 白月的打算 “你去哪儿了？”等在街口的白月见孙安跟了上来，停下脚步脱离队伍，等到他跟上来，好奇的问道。 “收了个小弟。”孙安微笑起来，叼在嘴上的半截烟也跟着翘了起来。 “你把他们都吓到了。”白月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四人。 “为什么？那些人都活着啊，一个都死不了。”孙安惊讶的问道。 白月气笑了：“这不是死活的问题，是你太……狠心了，太冷血。” “这还狠？以前抓到小偷都是要砍手的啊，抓到强盗是要绞死的，我这连手指头都没砍掉一根，只是开了些口子而已。”孙安很委屈的说道。 白月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为难的说道：“唔……反正就是伤得太重了，还那么多血，以后不许那么狠了。” “哦……”孙安应了一些，继续低头往前走着。 这样的回答让白月感到惊讶，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孙安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是熊孩子，也不对，是恶魔之子，如果用心的引导，说不定能改变他，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胡闹。 就像小说《好兆头》里的亚当一样，就算本性邪恶，善加引导，也能放弃毁灭世界的想法。 她试着用严厉的语气说道：“明天跟着我去进货，你负责搬东西。” “好啊，你打算卖什么？”孙安有些兴奋的问道，他知道白月准备开始赚钱了，玩他的“游戏”，很想知道她要怎么在三个月内赚到三十多万美金。 “卖肉。”白月微微一笑，她找到了和孙安相处的法子，虽然有点冒险，但这个险是值得冒的。 “说不定他是个m。”她这样想到，决定把这个想法和她的好姐妹们分享。 “卖肉？”孙安挠了挠后脑勺，想不出来有什么肉可以这么赚多钱。 有时候，他也迟钝得像个小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滑到了深渊的边缘。 ………… ………… 这天晚上，除了孙安和白月外，谁都没有睡好，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不确定他的入住对她们来说到底是不是个好消息，当然，为了白月的安全着想，她们绝不会说什么，反正也就三个月，坚持下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孙安被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吵醒，他起床穿好衣服，走进厨房里一看，见陆佳又穿着条围裙，在忙活着做早餐了。 “你还真是贤妻良母型的。”孙安靠在门边上，抱着手笑着说道。 “把你吵醒了？抱歉。”陆佳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愣，又笑着说道，像是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实际上她就是被满是鲜血的噩梦惊醒的。 “没事，也正好是我起床的时间。”孙安摇了摇头，“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这样的身影，作为一个男人，大概也不能奢求更多了。” 这话有些绕口，但是陆佳听懂了，脸颊微微一红，说道：“作为一个女人，能每天早上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大概也是很幸福的。” “看来咱们挺配，可惜我穿的不是条纹睡衣。”孙安有些遗忘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他就穿了条内啥，双臂疤痕嶙峋，跟带着个红色的袖套一样，在邮轮上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皮肤还没有彻底恢复。 陆佳停下来，想了想说道：“咱们做个约定吧，我做饭给你吃，但你今后在家里必须穿衣服，短袖衫加短裤都行，不许光着身子，另外……不许在这里抽烟，你要抽可以去外面，或是到屋顶上。” “抽烟都不行？”孙安万分不情愿的问道。 “我做的东西很好吃。”陆佳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根本没有去看他。 孙安重重的叹了口气，把嘴里的烟拿下来，走进去用水淋湿了，扔在垃圾筒里，往外走去，他还打算今天去买几个烟灰缸来着，看来是不需要了。 陆佳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微微笑了笑，那是个可怕的人，但是不难相处。 ………… 女孩们陆续起床，除了有些大大咧咧的唐贤外，都是在房间里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才出来的，由于没有睡好，一个个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撑着懒腰，也是极美妙的画面。 孙安坐在客厅沙发上，捧个盘子，吃着陆佳做的甜蛋饼，欣赏着美景，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如果她们能坐到自己身边，大家挤着一起坐，那就更美妙了。 “要不要用些小手段？”他暗想，控制别人的方式有很多，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更好控制，根本不需要三个月，大概一个月他就能让她们服服贴贴。 不过想了想，孙安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尝试控制她们的这一个月里，他会得到很多乐趣，但之后就会觉得无聊，还不如平和的相处，能从她们身上找到更多的乐趣。 ………… 和白月一起出门已经是下午的事了，他们先到白诚那里拿到了办理好的证件，拿了一些现金，然后朝着城市西边驶去。 白月始终没有告诉孙安她要卖什么，直到车子停下来，孙安才看到他们来到的是一家服饰批发市场。 “你打算卖衣服？”他惊讶的向她问道。 “先试试好不好卖，反正有三个月呢，实在不行，最后一个月我还可以跟着你做……坏事。”白月说出了她的打算，做坏事也就是孙安说的犯罪了，她的最后一条路，在那之前，她想先尝试自己的想法。 “我期待着。”孙安笑了笑。 尽管不是周末，批发市场里的人还是很多，这里不仅仅能批发，如果和店主够熟，直接用批发价买衣服也不是不行，所以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在这里逛，像白月和孙安这么年轻的，几乎见不到。 东西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白月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具体的目的地，只能边逛边走，她的注意力放在店里的物品上，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力量拉了自己一把，将她拉离了原地。 是孙安，他可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尽忠职守的留意着周围的人，看到迎面走过来几个人，注意力放在了白月身上，走得近了，最前面那人忽然挤向了白月。 他一把将她拉开。 - 第五十七章 瓷（上） “啊！啊——” 险些撞在白月身上，又因为孙安把她拉开而没有撞中的人愣了一下，捂着右肩倒在了地上，用尽全力大吼起来。 孙安被吓了一跳，呆呆看着那人抽风似的在地上拼命打滚，看向白月，问道：“你摸到纸牌了？什么时候？” 白月笑了起来，他这是在非洲外呆得太久，不了解国情，以为她也成了被遗忘者，用能力“打倒”了那人，悄悄说道：“是碰瓷的。” “啊！那我知道。”孙安恍然大悟，他听说过，只是没怎么关注，一时间没能把眼前的事和碰瓷联系起来。 地上那人演技不是一般的精湛，才滚了这么几下，大滴大滴的汗就从额头冒出来，眼泪、鼻涕也一齐流出来，在地上一蹭就是一脸白灰，滚了几下，整张脸都花了，看起来很是可怜。 他的叫声也非常洪亮，大概是练过的，恐怕整个批发市场的人都听到了，从附近商店店主的反应来看，他们对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逛市场的人还是觉得很新鲜的，很快就围拢过来。 “对嘛，这才敬业。”孙安看着地上那个翻滚的人，赞赏的点了点头“比昨天那个扒手敬业多了，难怪现在都转行碰瓷了。”孙安赞赏的点了点头。 “听说也不好做，现在监控摄像头多了，容易被拍下来，只能找比较偏僻的地方，还得找保安入伙，分钱。”白月小声的向他说。 “果然还是技术工种比较吃香，有一门手艺更重要，也不用那么卖力的演。”孙安幡然醒悟。 他在这里自顾自的聊着，根本不理会那两个堵住了他们前路和退路的人，二人偏头对视了一眼，觉得有点不对劲，挑上这两个目标就是因为他们年轻，没什么处世经验，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会慌乱，可他们过于冷静了，像是旁观者一样。 不过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孙安和白月前面那人大声说道：“姑娘，你把我朋友撞伤了，说说打算赔多少吧。” “不许动手。”白月没有理那个人，而是转头对孙安说道，采用了昨晚想出来的战术，语气比较严厉。 孙安的脑袋又歪到了右边，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从大清早就浑身不自在，像是被锁链绑住了一样，不过周围这么多人，也确实不是动手的好地方，于是点了点头。 他不会怕碰瓷的人，白月也不怕。 她能叫人，她也不是好惹的，好歹是个武二代——武装的武——对付不了孙安，还对付不了几个碰瓷的？父亲身边那么多资源，没理由不用，不需要多，一个就行，也不用现在叫，完全可以先把钱给出去，然后再叫来，天黑以前，被讹去的钱就能十倍、百倍的拿回来，能让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可不止孙安一个人。 “你要多少？”白月淡淡的向那人问道，她包里还装着不少进货的钱，本来也没打算一次性花光，给出去一点也没关系。 本就不是扮猪吃虎的人，她这从容不迫的态度反而让对方有点犹豫了，那人也不傻，知道有很多人是他惹不起的，可是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来逛批发市场？ 他有些犹豫，又不敢决定到底是收手还是坚持，瞄了一眼大门方向，说道：“这个嘛，哪能随便决定，咱们又不是要讹你的钱，怎么说也得先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那人瞄得很隐蔽，却逃不过孙安和白月的眼睛，他们同时回头往大门方向看去，看到几个保安提着橡胶警棍往这边走来，明白正主到了，看来碰瓷的不是和保安合作，而是保安安排的。 “怎么回事啊。”走在最前面的保安队长叼着根牙签，老气横秋的说道，他皮肤黝黑，大概四十多岁，很胖，挺着个硕大的肚子，保安服的钮扣都快崩飞了。 看到白月，他眼睛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鼻子里喷了口热气，把牙签咬得咔咔直响。 “她撞伤了我朋友。”拦在孙安前面那人连忙走过去，小意的说道。 “哦？不可能吧，这么娇滴滴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撞伤你朋友？”保安队长看着地上那个终于停止嚎叫，滚了满身灰尘的人，有些不满的说道。 刚才说话那人愣了一下，心想这剧本不对啊，不是应该“秉公办理”的吗？怎么明显的偏向对方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幸好保安队长转头向白月问道：“他是不是你撞伤的？” 白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说她没有撞到或者不是她撞伤的，就会成双方各执一词的局面；说是她撞伤的，周围很多人看着，就有了人证，万一对方不是想讹钱，是想搞别的事，之后就很再说清楚了。 她干脆什么也不说，让旁人自己去想，说她把一个大男人撞伤本身就是无稽之谈，围观的人应该都能明白这是碰瓷。 保安队长等了一会，见她不说话，哼了几声，又道：“既然说不清这事，那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到底是被撞伤的还是自己伤到，是被谁伤的，都能查出来。” 他抬手指着孙安，问道：“你是不是和她一起的？” “是。”孙安简单的回了一声。 保安队长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一起的就好办了，你跟着伤者去医院检查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拿着检查报告回来就知道了，小姑娘就去保安室等着吧，外面怪热的，等检查报告回来，如果证明不是你撞伤的人，你们就可以走了，如果是，再商量赔偿的事。” 这话一说出来，碰瓷的人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即说道：“行，就这么办吧，我们现在就去检查。” 说着他就去扶地上的人。 “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就算要赔也可以在医院里赔，还可以顺便向医生问问医药费什么的，没必要在这里等。”孙安看着保安队长说道。 “少废话，叫你去就去，这事是在市场里发生的，当然要在市场结束，哪能让你们私下解决？万一发生了更不好的事怎么办？谁负责？谁又给市场这边担责？”保安队长理直气壮的说道。 “当然是警察。”孙安笑着拿出手机。 - 第五十八章 瓷（中） 孙安拿出手机，还没开始拨号，橡胶警棍就伸到了他的面前，拦在手机屏幕上方。 “干什么？我让你打电话了？要打电话我不会打？”保安队长不耐烦的说道。 孙安看着几乎杵在自己胸前的警棍，微微皱了皱眉，顺着看过去，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保安队长脸上，脑袋慢慢歪向右边。 血泵、人屠、蛇夫、恶魔，自十四岁后，敢这样指着他的和他说话的人，要么脑袋掉了，要么手臂掉了，要么手指掉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坏名声可不是夸张出来的，虽然有不少脏水泼在他身上，但也有很多他做过的事最终成了无头案，综合一下，算是名副其实。 戾气又出现了，江薇不认为孙安能保持低调就是这个原因，她不知道的是白月已经有了一些特殊想法，一些熟识孙安的人不敢有的想法，恰恰十分有效。 保安队长被孙安的眼神吓到，僵在原地，甚至忘了收回警棍，周围的人没有和孙安对视，感觉不到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就觉得这个年轻人歪头歪得有些怪异。 但孙安没有动手，他看了一眼白月，见白月对他摇了摇头，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收了起来，再睁开眼睛时表情已经平静，随后脸上又有了坏坏的笑容。 他向白月伸出手，笑着说道：“那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这是要牵手的意思，白月低头看了一眼伸向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孙安的脸，见他咧着嘴角，目光清澈，像是能洞悉人心一样，愣了一下。 “他看出来了？”她心跳加快，如果自己的这个想法被识破，今后就不起作用了，可真是那样的话，他又为什么朝自己伸出手？ “代价。”孙安压低声音说道，“游戏规则里可没有我要对你百依百顺这一条，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要买东西就得给钱，要抢劫就得担风险，‘万事如意’只是上帝的超能力，你没有，那就得付出代价，想给我戴枷，就把你的手当拷。” “他看出来了！”白月立即明白过来，但这个方法并没有完全失效，只是她要控制孙安，就得付出代价。 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姑娘了，她很坦然的握住了孙安的手，只是脸色微微发红，毕竟有这么多人看着，做出和异性牵手这个动作，对二十岁的女孩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她似乎听到孙安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 保安队长在孙安闭上眼睛后，顿时觉得身体一轻，终于收回了警棍，他歪着头想了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接着就听到孙安伸出手，小声的对白月说着什么，然后，她牵起了他的手。 “妈-的，在老子面前秀恩爱？”大概是白月害羞的模样实在招人喜欢，也可能是孙安的眼神激怒了他，一股无名火从保安队长心底升起。 他走到孙安面前，大声吼道：“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医院你去，她留在这里，事情必须在市场里解决，你们一起走，要是跑了，他们找不到你们，就只会来找我的麻烦，懂不懂？” 这话是挺有道理的，就算围观的那些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他们都比较偏向孙安和白月那一边，这保安队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那对年轻人虽然看不出来是否有郎才，但女貌这一点是没任何问题的，他们当然会站到年轻人这边。 脸决定一切，这世界就是看脸的，这世界本来也应该是看脸的，在充分了解对方之前，除了看脸、看衣着，还能看什么？ 孙安偏着头，等保安队长说完，才抬手抹了一下喷在他脸上唾沫星子，一脸嫌弃的擦在衣服上，不过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另一只手上，牵着的那只手很软，因为紧张出了些汗，凉凉的，在这个季节握起来格外舒服。 当然，他也不会因为牵一下手就神魂颠倒，白月的脖子他都握过了，那握感可比牵手舒服多了，当时她还刚洗完澡，香喷喷的。 享受的并不仅仅是那只手，而是白月脸上的窘迫。 “哑了？老子在跟你说话。” 孙安的戾气一收，保安队长的凶悍之气就扬出来了，用指头戳着孙安的胸口，喷着满嘴的烟味说道。 这才是他平时的作风，就像是蜡烛的火焰，刚才被吹得几乎灭了，风一过，火焰又会竖起来，像孙安这样的年轻人，多半在这时会有三种反应，一种是吓得发抖，二是急着动手，三是开始报名头、掏证件。 如果是吓得发抖，之后就会任他摆布；如果是动手，他带来的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橡胶警棍打在身上，不会出现太重的伤，但是疼得要命；如果是报名头、掏证件的，惹不起就赶紧赔不是，把负责碰瓷那几个臭骂一顿，甚至轻打一顿，在两分钟之内把事情全部解决完。 可今天情况有点不一样，这个年轻人无动于衷，没有害怕，没有还手，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牵着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吓傻了？”保安队长皱了皱眉，抬起手来就要去拍孙安的脸。 孙安仍没有动，因为白月还让他牵着，按照约定，他就不会动手，至少不会在这里动手。 可白月看不下去了，斜挎一步站在孙安面前，质问道：“你干什么？想打人不成？” 她一出声，围观群众就有好事者附和了，都在说保安的不是，让他们放这两个年轻人离开。 保安队长笑着看了看围观群众，朗声说道：“好了好了，散吧，怪热的天，都别围在这里了，免得呆会有人中暑。” 像是大将军下令，他一说这话，跟来那些保安立即就开始驱赶围观的人，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混乱中，保安队长又看向白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放你们走也不是不行，你要是让我亲一亲、摸一摸，我舒服了，就让你们离开。” - 第五十九章 瓷（下） “……你要是让我亲一亲、摸一摸，我舒服了，就让你们离开。”保安队长笑着对白月说道，声音很小，脸上扬溢着猥琐的笑容。 他故意在混乱的时候说这样的话，除了白月和孙安外，别人都听不到，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白月则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这人是精明的，主持碰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别人是在街上碰，就算碰到铁板了也可以跑，他在这固定地点，跑都跑不了，还在干，说明还没出过事，难能可贵；他又是糊涂、迟钝的，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摊上大事，或者说已经必死无疑了。 这么想有点不公平，毕竟谁也无法预料自己的死期，就连孙安也只知道自己一分钟后会死，处在同样的情况，大概也和保安队长也没什么区别。 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可能简单的脱身，围观的人在散，但还有很多人在往这边看，仍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还是把沈叔叫过来好了。”白月这样想到，沈世忠是跟随白诚最久的人，很可靠，处理这些问题很有经验。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手被往后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和孙安牵着手，脸上又微微有些发烫，退到了孙安旁边。 就见孙安拿着手机晃了晃，装回口袋里，笑着对保安队长说道：“刚才你说的我都录下来了。” 保安队长脸色一变，一步跨到孙安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叫道：“交出来！” “冷静点，还有人看着呢，动手你就理亏了。”孙安微笑着说道。 “那又怎么样？”看着他脸上可恶的笑容，保安队长继续大吼，“这里老子说了算，被看到了又怎么样？不交出手机，我打得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呃……我妈十年前就认不出我来了。”孙安叹了口气，很是辛酸。 保安队长愣了一下，转头确认手下都围过来了，拿起橡胶警棍捅向孙安的肚子。 “哼。” 孙安一动不动，默默承受了这一击，腹腔里发出了一个怪声。 白月吓得惊呼一声，忽然想到了孙安先前说的话，急忙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卸下了“拷”，往旁边退去。 “嘿……” 孙安马上抬手抓住了仍抵在他腹部的橡胶警棍，往旁边一拉，往后面一扯，左脚往前迈半步，右脚猛的抬起来，膝盖重重顶在保安队长小腹上，放开警棍，左手用力往上一勾，手肘挑在了对方鼻梁上，在保安队长被挑得仰起脖子的时候，一掌切在他脖子上，双手齐出，猛的一推，把保安队长推倒在地。 最后，他抓起白月的手，钻过围过来的众保安，冲进了一家商店里。 保安们立即冲过去堵住了商店门，那几个碰瓷的也站起来跟了过去，最后是一瘸一拐的保安队长，捂着喉咙和腹部追进商店里。 真打起来了！被赶开的围观群众重新聚过来，想看更大的热闹，可惜他们看到的是那家商店的店主逃出来，而保安一拥而入，“哗啦”一声拉下了卷帘门。 ………… 门一关，店里陷入了一瞬间的漆黑，不过灯马上就被打开了，孙安靠墙站着，白月由缩在了角落里。 “妈-的，自己跑进这死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保安队长沙哑着嗓子，眼睛里满是血丝，满头大汗。 “对我来说，死路通常是活路。”孙安看了看四周，从柜台下面捡起把榔头来，又道，“瓷是很脆弱的，要碰，就要做好碎的准备。” “上，把他全身都给我打肿。”保安队长一声令下，众保安一拥而上，举起警棍就要抽打孙安。 “啪！” 领人牙酥的断骨声响起，榔头横着打在一个人肋部，敲断了两根肋骨，并且震得肺部发出了“空”的声音。 肋骨不和关节连接，对行动的影响最小，可骨折的疼痛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那名保安捂着左肋就歪倒在地，尖叫着，站不起来了。 孙安留手了，和昨天晚上一样，他的“留手”仅仅是不把对方杀死，而不是减轻对方的伤势，骨断的声音接连响起，有的断了手，有的断了脚，有的被敲坏了盆骨，有的被砸碎了锁骨。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以保安和碰瓷的人都倒在了地上，每个人身体里都有碎骨，像是摔碎的瓷器。 还剩下受伤的保安队长，他靠在卷帘门上歇息，腹部的疼痛还没消、喉头的火焰还在烧，他的手下就倒了一地，提着榔头的孙安正歪着脑袋看着他，背对着那盏用电线吊着的灯，光暗差使得保安队长只看得到一个黑影，但他能“看到”孙安脸上笑容，不再可恶，而是可怕。 顾不上疼痛了，保安队长用力把手中的警棍砸向孙安，以一个胖子不应有的速度冲向白月，只要制住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那个年轻的男人就一定不敢再攻击他。 孙安转身看着保安队长，没有急着去拦截，只是走着跟过去，根本不可能救到白月。 保安队长生平第一次跑得那么快，离白月越近，他的心跳就越快，只要不被拦下来就能扭转局势，而且这个小姑娘仍会是他的，那些手下……重新招就是了。 冲到近处，已经可以伸手够到她了，保安队长却猛的停下来，刚抬起来一半的手定在空中，仿佛经历了时间停止。 一把小巧的黑色手枪顶在他的额头，枪口陷进了额头上的肉里，顶得有些发疼，手枪套筒上写着“26gen4”的字样，正是第四代glock26袖珍手枪，枪没什么花哨的地方，主打小巧、实用、可靠，很符合格洛克这个牌子的传统。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等你舒服就放我们离开？为什么不考虑别人舒不舒服？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离开？”白月冷冷的问道。 保安队长额头上的汗珠被冷汗替代，接着，一个冷冰冰、硬绑绑的东西压在了他的头顶上，自然，是那个铁榔头。 “嘿……” 身后响起了那种让人心跳漏拍的笑声。 - 第六十章 寻找货源 烈日当头，服饰批发市场的喧闹已经消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切都被太阳照得蔫头蔫脑的，死气沉沉。 看热闹的人终于如愿以偿，卷帘门打开后，他们看到了一地的保安在呻吟，看到脸色苍白的保安队长捂着胸口，像个受侮的妇女一样扭着身子飞奔出来，从一家商店里抓了顶鸭舌帽，又飞奔回去，没一会，陪着那两个年轻人走了出来。 众人立即就明白保安这次踢到铁板了，而且踢得很重，那两个年轻人没有受一点伤，女的抬手把鬓角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男的戴着保安队长送去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脸。 他们往市场更深处走去，平和得像是三个出来逛街的朋友。 保安队长仍捂着胸口，腋下、衣领都已经被大汗浸湿了，能直接拧出水来，下巴上也有大颗的汗滴往下落，落在了胸口上、凸起的肚子上。 这汗是疼出来的，他用指头戳了孙安的胸口，孙安就用榔头戳了他的胸口，胸骨被“戳”裂了，疼得厉害，疼得他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东西能记住，什么东西该忘记。”在那家商店里，白月是这样对保安队长说的，说话的时候，她仍用那把枪抵着他的额头。 保安队长只能点头，幅度还不敢大了，除了顶着额头的枪外，他头顶上还压着把榔头。 白月这才收起枪，放回了她的手袋里，枪是刚从白诚那里拿到的，这样她就能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孙安的声音又在对方身后响起：“你的这些手下记性好不好？如果记性太好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手头正好有合适工具，破坏大脑不成问题，脑缺氧也能损伤海马体，不过我好久没给人做过开颅手术了，让我敲吧，保证不见血。” 保安队长吞了口口水，说道：“我……我会交待他们忘了的。” 孙安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很认真的说道：“很好，不过要是你要是做不到，我会再拜访你的，不是来这里，是去你家里。” 保安队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得像是站在了甩脂机上。 ………… “这家就是厂家的直营店。”把白月和孙安带到位于b列第十二间商店前，保安队长小意的笑着说道，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等着。”白月和孙安走进了店里。 这是家女性内衣店，墙壁上、展示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内衣，有的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不过这都是东西都是用来展示面料和生产水平的，不零卖，也不会有人直接来买。 直接从厂家进货，省去了中间的批发商，就能省下一笔钱来，而且还可以提出订制要求，当然，直接去工厂看也行，从网上就可以查到这座城市有多少家制衣厂，分别在什么地方，可一家一家的跑，一家一家的对比，要花上好几天时间，白月没那么多时间，直接来这里调查更方便。 只是要在这占地很大的批发市场里找到厂家直营店不是件容易的事，有个“导购”就方便多了，就算保安不管店家的事，也能从市场管理方那边问。 白月一进去就开始仔细观察展示品，孙安兴趣缺缺，站在店门口抽着烟，店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正在看小说，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二人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不零卖。” “你这里做工最好的内衣是哪些？”白月把视线从展示品上收回来，向她问道。 那女人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再仔细看了一眼白月，见只是个二十左右的女孩子，又失去了兴趣，只是指了指商店最里面那面墙上的内衣。 白月走过去取下一套来仔细看了一会，又问：“有多少库存？如果我要订货，比这个做工更好的，平均每天能做出多少套来？急要。” 那女人终于站起来了，想了想，说道：“还有几百套，如果是这个品质的，每天能生产四十套左右，要做工更好的，做起来就更慢一些，可能每天只有二十套。” 这应该是小作坊式制衣厂的直营店，给普通的商店提供货源的，坏处是生产力低下，好处是价格便宜、品控好、订制灵活，要什么样的都能做出来；有流水线的制衣厂，制衣成本高，价格相对贵一些，品控不能绝对保证，但是机器二十四小时运转，每天能制出大量成品。 白月需要的厂家介于二者之间，她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拿在手上说道：“你对制衣场这一块应该也很熟，告诉我哪一家的东西有这样的做工，产量又比较大的，这些钱就是你的。” 她要问的不是什么商业机密，五百块钱对于一个闲坐在批发市场里的店员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白月和孙安离开了批发市场，汽车驶向了那个女人说的“清芳制衣厂”。 “没想到你这么有迫力，直接就掏枪了。”开着车，孙安笑着看了一眼白月。 “你是故意放他过来的吧？我不信你追不到他。”白月也转头看了一眼孙安。 “当然，就想知道你会不会把枪拿出来。”孙安很爽快的承认了，“要不咱们组个组合吧，就像邦妮和克莱德那样，我保证，三天之内你就能赚到三十万美金。” “邦妮和克莱德？不认识。”白月拿出手机准备查一下。 “陈亦珊应该认识，她认识查尔斯·曼森，对雌雄大盗应该也不会陌生。”孙安看了一眼gps，他对清济市的道路还不太熟。 “免了。”白月很快就查到了邦妮和克莱德的资料，“被警察打死了，一个二十五岁，一个二十四岁，我还想多活几年。” “有我在，你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孙安很有自信的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一辆失控的卡车就从对向车道冲过来，撞向了二人的车。 - 第六十一章 YOLO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但在当事人眼里，一切又变得非常缓慢。 被撞得扭曲的隔离栏向上扬起，像是开了一扇鸥翼门，失控的货车撞向对向车道，径直朝着孙安驾驶汽车撞来。 白月本能的抬起手挡在脑袋前，身体偏转，叫出了声；货车司机也是同样的动作，尽管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已经不可能避开，孙安急打方向，想把车头对向辆货车，至少能减轻撞击造成的伤害，可是两辆车的速度都不慢，没能在撞击之前把车头调正，货车的防撞梁撞在了车轮处，嵌进来。 安全气囊弹了出来，车里的两个人都撞在上面，又弹起来，被安全带拉住，挡风玻璃瞬间就布满裂纹，碎成了千百片，泼水似的往前喷出去，哗啦啦撞在货车车头上，然后是侧窗玻璃、后车窗玻璃，落得到处都是。 接着，二人又猛的靠回椅背上，原因是后面的车追尾了。 满载的货车惯性未消，追尾的车又抵上来，被夹住在中间，车体开始变形、撕裂，孙安最先倒霉，驾驶室合拢过来，卡住了他的脚，方向盘重重撞在他的胸口，压得他完全无法呼吸。 不是高速公路，车祸瞬间造成的伤害就这么多了，白月那边倒是没什么事，对她造成最大伤害的是安全带和碎玻璃，勒印过几天就会好，割出来的也只是一些小口子，不会留下伤疤，她惊魂未定的看着孙安。 孙安的嘴角有血流下来，他咳了几声，伸手调整倒车镜看着后面，过了一会，笑着对白月说道：“好像只是个意外。” 白月什么也没说，开始寻找她不知飞到哪里去的包，包里有枪，她可以改变这个局面。 可她没能找到。 “别担心，我不是说过我有特殊的自杀方式么？否则早被抓起来了。”孙安吞下口中的血，念了一声： “yolo。” 这是“you-only-live-once”的缩写，鼓励人们尽情享受生活的一句短语，翻译过来就是“你只活一次”，也是孙安引爆颅内炸弹的“咒语”。 只要还有意识，他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引爆植入的炸弹，即使被抓住，哪怕被注射了强力麻醉剂，他也有充裕的时间念出这个咒语，配合他的能力，这个咒语可以无限制重复使用，yolo也是个很符合他能力的词，他确实只有一条命，只是比别人多了六十四秒时间。 能力较弱，就得想办法加强，颅内炸弹是一种极好的补充，也是孙安最大的秘密，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替他制造那颗炸弹的人已经死了，替他做开颅手术的外科医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连将他能力的秘密泄露出去那个人，都不知道这颗炸弹的存在。 这个秘密也不用担心被人知道，所有听到“yolo”的人都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 打灯、并道，汽车驶离最外道，开启应急灯，停在了慢车道隔离岛之间的空隙里。 孙安调整倒车镜，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怎么了？”白月刚开始还以为汽车出了问题，但是看起来又不像。 “在这里停车很奇怪吧？”孙安向她问道。 白月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记住，当我做出反常行动的时候，就代表有反常的事发生，通常我会告诉你一声，这个时候，就算我让你跳进旁边的臭水沟里，你也不要犹豫，立即跳进去。”孙安一边点烟一边说道。 白月看着他，猜测着他故意让自己跳臭水沟出丑的可能性有大大，就在这时，前面传来巨响。 一辆货车突然从对向车道冲过来，迎面撞在一辆面包车上，把面包车往后推了一截，造成了连环追尾事故，交通立即中断了，后面的车只能停下来。 孙安立即发动车子，驶进了慢车道，跟着从前面缺口转进来的车，驶过了车祸地点。 二人同时朝面包车看了一眼，见驾驶室已经彻底被挤扁了，里面的人血肉模糊，已经死得不能更死了。 “出车祸的原本是我们？”白月向孙安问道。 “大概是吧，我不知道。”孙安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习惯下吧，如果真有人想杀你或绑架你，今后你会看到更多替死鬼，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比这惨的多得是，你不会觉得那是你的责任吧？” 白月想了想，说道：“倒不觉得是我的责任，只是事情和我有关系，总觉得有点……沉重。”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的‘主线任务’很可能只是踢飞一颗小石头？”孙安问道。 “记得。”白月点了点头。 孙安歪着脑袋说道：“踢飞一颗小石头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甚至可能不会察觉到，但是那颗石头可能在之后的某一天，引发更多、更大的事，比如被汽车轮子边缘碾到，飞起来打到路边的行人，那个行人停下来，察看是谁什么撞到了他，他停下来，走在他后面的人就会偏离原本的行走路线，躲开了即将撞到他的汽车，汽车要撞到人的话，本应应该偏离方向撞到墙壁的，但是没有了那个人，就没有偏离，最终撞进了一家商店，引发更多的事件……” “你是说蝴蝶效应？”白月想到了这个近些年越来越流行的词语。 孙安摇头：“更偏向于多米诺效应，和蝴蝶效应一样，都是混沌理论中的一部分，都是一种混沌现象，混沌理论更复杂一些，那颗小石头很可能曾经那个被击中的行人踢到过，踢到了那个位置，才被我踢到，行人停下来，可能是拦住了一辆从坡上滑下来的婴儿车，婴儿车里的婴儿长大后踢中更多的石头……我想说的是，世上的事本来就是相互联系的，一切都是‘小石头’，我的能力、你将要面对的事、那辆面包车、被撞死的人、我们现在的交谈，都是小石头。” “什么都是小石头。”白月笑了笑。 “享受生活吧，你只活一次。”孙安也笑了笑。 - 第六十二章 面牌 “我不相信巧合这种东西。” 孙安撞下嘴上的烟屁股，说道：“比如这东西，我弹到窗子外面，和扔进烟灰缸里，会引发完全不同的很多种事件，事件会引发更多事件，就像一张蜘蛛网，无数的线和结点在往外延伸，世界就是由这样的蛛网组成，蛛网的数量是不可能计算的，每一飞秒（千万亿分之一秒）都可能增加或减少千万无量数（10的135次方）的蛛网，这也是天气预报永远也不可能准确的原因，所以没有巧合，只有我们无法看见的联系。” 车内的闲聊仍在继续。 “那照这样说，你的游戏理论就不可能是真的，谁也不可能设计出这么复杂的游戏。”白月的注意力已经从刚才的车祸转移到了孙安的理论上。 “当然不可能设计出来，也没必要设计，交给‘混沌理论’就行，混沌理论是自然发生的，存在于任何地方，包括人类制造出来的游戏里也有混沌理论，比如《超级玛丽奥兄弟》的水下256关，看过敖厂长视频的人都很清楚该怎么进入，但是没人能知道自己会进入什么样的场景，就连宫本茂都不行，有太多东西会影响进入的场景，受玩家操作影响、受电压电流影响、受溢出内存的大小影响，一个这么小的游戏、一个这么小的bug，都能出现这么多的可能性，像这个世界这么大的‘游戏’，混沌理论也就更加复杂。”孙安很没素质的把烟头弹到了窗外。 白月回头看着，那个烟头掉在地上，摔出一篷火花，弹了几下又往前滚了一截，停下来，但很快又被风吹得往前滚一截，被一辆驶过的汽车压过去。 一切都是“小石头”，包括风，包括空气湿度，包括孙安弹烟头的手法和力量，包括跟在后面的车辆大小和行驶速度…… 她想得有些头疼，向孙安问道：“你不相信巧合，但是相信缘分和命运。” 孙安笑了笑：“万事万物都有联系，所以巧合是不存在的，也正是因为万事万物都有联系，所以缘分和命运是存在的，我们在邮轮上相遇，我是你的小石头，可能会救下你或白诚的命，你也是我的小石头，可能引我找到我的‘主线任务’，我的这种想法也是小石头，否则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开车，可能已经死了，可以正在钱，也正在给人打工。” “你是我的小石头”，这句话让白月笑了起来。 ………… 汽车平安无事的来到了位于城郊的清芳制衣厂，厂区不大，但五藏俱全，有染坊、有厂房、有手工作业区，正在运作，生意看起来还可以。 制衣厂的老板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名叫宋清芳，三十多岁，容貌清秀，化着淡淡的妆，知道白月的来意后，惊讶于她的年轻，也惊讶于白月的急切。 白月对质量和材料的要求较高，还希望厂方可以赶工，看起来又对这行不太熟悉，这年头想要创业的年轻人不少，可没一个这么着急的。 好在白月出手大方，没有对制作成本斤斤计较，二人很快就谈好了买卖，白月付了一万块订金，签好了合约，约定好后天来取第一批货，就和孙安离开了制衣厂。 ………… ………… 与此同时，在北俄，伏尔加河源头瓦尔代高地的谢利格尔湖畔，一栋守备森严的山庄里，一个男人一动不动的看着桌面的沙漏。 沙漏的旁边放着一张纸牌，背面朝上，被一根手指压着，和普通的扑克牌不同，纸牌背面隔成了三块区域，中间那个较大的区域里有一个标准的圆圈，上面那一格用写着【面子】，下面那一格则写着【潘多拉的金长袍】，都是俄文。 沙漏是水晶的，样式简单，但非常漂亮，里面的沙子被染成了淡蓝色，正在迅速往下流，当上面那一格里的沙子都流尽后，男人才又看向那张纸牌。 他看起来有四十来岁，体格健壮，满脸胡渣，下巴上的微微发白，脸色阴沉，目光平静，只是在右手触到那张纸牌的时候，眼中才起了一丝波澜。 纸牌被翻起来，牌面是黑桃8。 男人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情，说道：“这次居然翻到了他的牌面。” 屋子里还有个人，更老一些，有五十来岁的，穿着整齐的管家服，笔直的站在办公桌旁，像座雕像，直到那个男人说话了，这才淡淡的说道：“可惜没能找到他，在那个时间点，华夏境内一共有四十七个城市发生车祸，都没能找到孙安的线索，也无法确定他在哪里。” “那个能力挺有趣，但是没什么大用，我还没见哪个孤儿在战斗的时候被车撞死的，牌该易主了。”男人把手中的纸牌放回桌上，仍是牌面向下，然后将沙漏转了一百八十度。 “是。”管家模样的人应了一声，离开了屋子。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大叫声：“伊里奇先生！伊里奇先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 声音突然中断。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维列斯组织的首领——被那叫声弄得有些心烦，他沉吟了一声，站起来背着手站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奥斯塔什科夫城思考起来。 对于牌盒，他志在必得。 蓝色的沙子继续往下流着，沙子会在十三分钟流光，毫秒不差。 到时，纸牌的花色就会有一次新的变化。 ………… ………… 回到公寓楼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了，陈亦珊、唐贤和何若银坐在沙发上，玩着游戏，厨房里传来了盘子的响动声。 都还不习惯孙安的入住，不可能立即把他当成“好姐妹”，不过为了白月着想，她们也不会反对他住进来，四人下午开了个小会，如何更快的适应这个新的情况，最终的决定还是尽快和他熟悉起来。 哪想到刚回来，孙安就坐到沙发扶手上，很鸡婆的对她们说道：“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下午白月牵我的手了。” - 第六十三章 创业方案 关于和孙安牵手的事，白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也猜不透孙安在想什么。 如果他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不是应该藏着这件事，躲在被子里偷笑，好争取下一次机会吗？难道是因为太高兴，又没人可分享，只好对她们说？还是因为认定了还会有下次、下下次机会，说出来没关系？ 晚饭后，众人审判官般的注视下，白月终于做出了解释：“他是坏人，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的坏人，昨晚你们都看到了，夜里没人还好，要是在有人围观的情况下那样打，会引来很多麻烦，今天遇到了碰瓷的人，故意挑衅他，我怕他出手才牵的。” 她说的全是实话，解释起来也很轻松，因为一开始就把孙安的保镖身份告诉她们了，对于这一点，白月还是很感谢孙安的，这是他的建议，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借他的身份来解释或掩饰，反正孙安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的，他自己也没把自己看作好人。 “都记住了吧？以后想阻止我出手，就好好牵住，最好是十指相扣。”孙安站起来，叼着烟走出开门走了出去。 和陆佳约好了不在屋里吸烟，吃饭的时候有他的碗、有他的筷、有他的肉、有他的菜，他自然是要遵守承诺的，正好门外有几阶楼梯，可以坐着尽情抽。 白月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心想难道孙安说牵手的事，就是为了牵她们的手？倒是挺有他的作风。 “碰瓷的？现在好像挺少见的了，后来怎么样了？”何基银睁大眼睛问道，打断了她的思路。 白月又讲述了一番，除了最后她从抱里掏出把枪来顶着别人脑袋外，基本都说了。 “我承认他很能打，确实挺厉害的，可他真能保护你吗？如果要绑架你的人拿着枪，他赤手空拳和人家拿枪的打？”唐贤皱着眉问道。 “唔……他有别的办法，等以后再跟你们说，现在有个更要紧的事要请你们帮忙，关于他的收费问题。”白月立即转移了话题。 她知道她们迟早会发现孙安的“异常”，她迟早要面对这样的问题，但不是现在，至少得等她对孙安有更深的了解之后再说，能拖多久拖多久，知道那些东西对她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请这个字会不会有点太见外了？说吧，你需要什么？你老爸不是挺有钱的，不可能付不起他吧。”陈亦珊捂着肚子半躺在沙发上，把节食计划推后了一天。 白月叹了口气：“你们也看出来了，那是个怪人，他要的报酬是我自己赚的钱，必须和我爸没有任何关系，包括赚钱的途径，三个月内，我必须赚到四十比特币给他。” “四十个是多少钱？”何若银问道，她们都对这东西没什么概念。 “三十多万美金，我的起始资金是三万。”白月笑了笑，她可以要更多，选择简单一些的难度，如果第一个月没赚到多少钱，这是她第二个月的打算；也可以一分不要，跟着孙安做坏事，如果前两个月都没赚到多少钱，这是她第三个月的打算。 “十倍，很难，你想让我们做什么？”陆佳知道了白月向她们求助的原因，三十多万软妹币和三十多万美金完全是两回事，而对于一个学生来说，三万软妹币和三万美金的起始资金并没有太大区别，再加上时间限制，这件事不是不可能，但非常难。 “卖肉。”白月笑着说出了她曾和孙安说过的话。 “卖肉？怎么卖？别让我露脸啊，我爸会打死我的。”唐贤不像孙安那么迟钝，一听就知道是要卖人肉——她们的肉，而不是猪肉牛肉。 “做线上品牌，开网店，卖内衣，这样也不会耽误我们的生活，每天去一趟快递就行，内衣寄快递也方便，只是会害得陈亦珊没办法做维多利亚天使了。”白月说出了她在邮轮上就想好的计划。 “你让我们做内衣模特？”唐贤低头看了一眼，她实在没有当内衣模特的资本。 “可以挤，可以垫，可以p，你又不去走t台，不会被发现。”何若银笑着安慰道。 白月点了点头：“我想了下，时间太短，没办法靠口碑来增加销量，只能抄近路，靠模特来撑起品牌，卖品牌，我们都做这个品牌的专属模特，这样既能提高价格，又能迅速积累人看，还可以适当的炒作一下，当然，如果你们不想做，我可以雇外人，一样的操作，只是需要额外付一笔钱。” “卖肉倒不是问题，这都什么时代了，内衣模特是个很正经的工作，关键是学校那边，不知道这件事被知道后，会传成什么样子。”陆佳皱起了眉。 “还有我爸把我打死的问题。”唐贤举起手。 “学校方面也是我最在意的问题。”白月盯着桌角说道，“我想到的办法是化特效妆，化到看不出我们本来的样子，甚至用彩绘，这样也可以作为品牌的特色之一，缺点是容易被冒充，谁都可以化一样的妆，冒充我们去做坏事。” “确实。”众人都点了点头。 “那还不简单。”门外传来了孙安的声音，“用一些冒充不了的东西就行了，戴上卡蒂亚的首饰、百达翡丽的表，穿双朱塞佩·萨诺第的鞋，提个爱马仕的包，这样冒充你们的成本就大大增加了，用山寨货也容易被识破，而且模特都用这些东西，你们品牌的内衣价格还可以提升一倍，而且要靠模特撑起品牌，不如学学尼轰偶像，找自己的专用颜色、专有化妆特色，每组模特照片有自己的主题，比光晒肉体还吸引人，现在全世界都在追求个性，个性才是最重要的。” 五个女孩子都看向了门口，这些建议是十分中肯的，也给白月提供了更多的思路。 “只是那些东西，谁买得起啊，五个人，五套，加起来都超过三十万美金了。”陈亦珊笑了笑。 “我倒是可以送你们，只是连个肉体关系都还没有，白送也太亏了。”孙安坏笑着推门走进来。 - 第六十四章 请让我安安心心当个坏人 这天晚上，白月和孙安坐在公寓楼门前，聊了很多。 孙安虽然没有经商经验——大概也没那个耐心——但是他脑子好使，鬼点子多，提出了很多创意，最重要的有两点，一是关于模特形象的设计，二是关于内衣的设计，没有设计感的内衣永远卖不了高价，既然是线上销售，消费者能看到的就只有图片和视频，没办法触碰，那么设计感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白月立即打电话给宋清芳，让她先停工一下，明天早上再去商议设计的事，已经生产出来的内衣就不用管了，需要的话还可以再改。 见孙安对聊网店的事已经失去了兴协防，白月又笑着对他说道：“看来你也不怎么坏嘛。” “别，千万别夸，就让我安安心心当个坏人吧。”孙安作举手投降状。 “为什么？当坏人有什么好？”白月不解，难道现在流行？ “好处不多，但是当好人的坏处太多。”孙安正色道，“《平凡的世界》里，我本家孙少平是好人吧？他知道小翠又回到胡永州身边后有什么反应？他扑在草丛里哭，捶地，拿无辜的地球出气，如果是个我这样的坏人呢？我让别人哭，我捶胡永州出气，我做我想做的事，我制定规则。” 他又道：“《悲惨世界》也一样，冉阿让是个贼，偷东西进监狱，出来后还偷，又玩失踪，他是个可怜的人，但不能说是好人，最终还有能人养老、送终；警探沙威是我见过最正直的好人，嫉恶如仇、忠于职守，除了有点毒舌外，没做过任何坏事吧？最后的命运怎么样？” “那都是小说啊，和现实不同，世上又哪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白月不同意。 孙安点了点头：“世人一边咒骂着这个世界，一边咒骂着他们眼中的坏人，可从来没想过，那些坏人、反派才是真正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之所以‘坏’是因为在改变的过程中会出现一些附带伤害，目光短浅的人只看得到附带伤害，所以好人匆匆忙忙去破坏‘坏人’的计划，可惜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坏人眼中的未来世界有多美好。” “哟，你还挺会美化坏人的。”白月笑了起来，她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心情又轻松了很多。 “和史书作者比起来还差得远，成王败寇，成功的坏人还是很多的，只不过都变成了大大的好人，然后制定新的规则来制裁之后的坏人。”孙安把烟头一弹，站起身来，又把白月拉起来，低声说道：“进去，关好门，拿好枪。” 说完，他原地活动了一直，看起来像是舒展坐麻的四肢，然后猛的冲了出去。 白月急忙推开门进去，在关上门的那个瞬间，她看到孙安已经冲到了街对面，背影消失在两栋建筑之间的巷子里。 ………… 千余米外，一栋六层建筑物的屋顶上，一个人猛的把双筒望远镜从眼前撤下来，塞进旁边的背包里，挎起背包往楼梯跑去。 他速度很快，扶着楼梯栏杆，七磴楼梯两三步就跨下，到了二楼，没有继续往下，而是冲进了走廊里，朝着尽头的窗子跑去，跑到窗前，双脚同时一顿地，手臂前伸，跳起来就要从窗口钻出去。 可就在这时，双脚脚踝被同时抓住，前跃的势头被拉停，脸重重的磕在窗台上，捂住流血的鼻子拧腰往后看去，看到了邪恶的笑容。 “这个姿势，对你可不太妙。”孙安笑着说道，腿的蹬力虽然很大，但脚永远没有手那么灵活，只有一只脚踝被抓住的话，还能用另一只脚蹬踏，两只都被抓住，手又够不到，要挣脱就非常难了。 那人挣扎起来，想要转过身来，或把两只脚从孙安手里挣脱，可是努力了一番，没什么效果，反而把孙安拉得近了。 “你再踢，我就踢了。”孙安低头看着那人的两腿之间，要是这一脚踢下去，那人就可以去领残疾人证了。 那人果然不动了，只是看着孙安，眼中满是惊讶，他没想到孙安的速度能有这么快，从楼顶到二楼，垂直距离不超过二十米，加上楼梯和转角，也不可能超过百米，虽然一直在转弯，没办法以最快速度下楼，但有重力帮忙，下楼的速度也不慢。 孙安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从你看我的眼神来判断，你不认识我。”孙安想了想，说道，“那么目标应该是白月了，先说说是谁派你来的吧，我这人没什么耐心，给你五秒钟时间，说就尽快联系轮椅制造商吧。” 说完，他迅速把那人脚踝往上一拉，夹在腋下，脚底朝前，同时上前，两只脚踩着对方的腰，站在那人身上。 那人被掰成了一只虾，只要孙安往下一蹲，他的腰就会被折断，虽然腰椎是一节一节的，掰断了也不会出现骨伤，但神经、骨髓都会被破坏，下半身可能再也无法动弹。 “三、二、一……” 孙安倒数着，数到一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我不知道，我们是受雇来的，我不知道雇主是谁。” “们？还有多少人？他们在哪？你既然不认识我，那就不太可能是调虎离山的诱饵，只是来踩点的。” 那人点了点头：“他们都在旅馆里，派我来察看情况的。” “哪家？位置。”孙安又问。 “就在旁边，心宜旅馆，我只是新人，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没做过。”那人老老实实的趴着，老老实实的回答着问题。 “放了你？那你跑去告密怎么办？万一你在说谎怎么办？岂不是要让我白跑一趟？”孙安微微往下蹲了一蹲。 “我发誓，是真的！”那人冷汗都急出来了，急忙说道。 “唔……”孙安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吧，我相信你。” 说罢，他双臂一张，放开了那个人的双脚。 对方松了口气，刚要撑地站起来，就感觉到巨大的重量压住了自己的身体，接着，两只有些粗糙的手兜住了自己的下巴。 “唔！”还没来得及叫出来，他的脑袋就被猛的往后一掰，后颈发出了可怕的声响。 “踩点这么重要的事会交给一个新人？当我白痴啊……”孙安站起来，又拾起那人的脚踝，拖着往回走去。 - 第六十五章 客户服务（上） 心宜旅馆很不起眼，是那种一晚上能接到很多个“客房服务”电话的低档小旅馆，水泥地板、石膏墙面，就算狠狠打扫一遍仍会给人很脏的感觉那种。 这样的旅馆赚不到什么大钱，但永远不会缺生意，时间已经比较晚了，但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客房的灯几乎全开着，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在窗口附近走动。 孙安顶起帽檐，抬头看了一眼这家只有四层楼的小旅馆，从旅馆里照出来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藏在帽檐阴影下的双瞳异常明亮，仿佛藏了两颗星星。 观察完建筑物，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重新压低帽子，走进门厅。 刚才回了一趟公寓楼，确保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公寓楼果然没什么动静，其他人都回房间了，只有白月一个人还呆在房间里，拿着她的包。 他取了帽子，让她先去休息，独自来到了旅馆。 门厅的柜台后面坐着个烫了头发的中年女人，看着一台支在柜台上的手提电视，看到孙安进来，抬头说道：“没房了。” “哦，我是来找人的。”孙安走到柜台前，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向老板娘，“这家伙说他的同伙都在这里，请问他们住哪几号房？” 手机上是他搂着刚才被他折断脖子的那个人，孙安笑得很开心，那人鼻孔里插着两支没点燃的烟，像是正在熟睡。 这是典型的恶作剧照，可是“同伙”二字听起来有点怪怪的，老板娘抬头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孙安，说道：“303和305。” 说完，视线又回到了电视上。 “谢了。”孙安把手机装回兜里，走上了楼梯。 楼梯间灯光昏暗，墙上斑斑点点，仿佛在讲述着旅馆的历史，店主懒得修，住客也不在乎，于是这样的“文字”越来越多。 偶尔有倒水声和说话声响起，中间夹杂着搪瓷脸盆在地上滑动的声音，上到三楼，老板娘的电视声还能传上来。 孙安匆忙赶来，就是为了在住客睡觉前把事情处理完，小旅馆的隔音肯定不好，这样嘈杂的环境才是最方便动手的，如果是高级酒店，他会挑夜深人静的时候拜访。 303和305在背对楼梯左手边的走廊里，紧挨着的两个房间，孙安先到门外听了一会，305号房的人在掷骰子赌钱，离得近了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脆响，十分悦耳；303号房的人在打牌，牌砸在桌上“啪啪”直响，两个房间的共同点就是里面充满了笑声和吆喝声。 孙安最终选择了303号，他敲响了房门。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接着有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近，锁的声音响了几次，门开了。 开门的是人个子挺矮，但很壮实，穿着件白色背心，露出了结实的肌肉，右手还捏着把牌，看到门外是个不认识的人，愣了一下，皱眉问道：“你是谁？” “这是我名片。”孙安把他那张黑桃8递了过去。 那人茫然的接过去，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把牌，问道：“这是哪来的？” “捡来的。”孙安看了一眼屋子里，除了开门的人外，里面还坐着两个，都坐在床上，看着门这边，笑着问道：“各位需不需要特殊服务？我那五个女孩子，个个都是美若天仙，模特志向，还都是现役大学生。” 屋里的三人恍然，开门的人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别来烦，老子又不是没上过当，上次也有个人像你这么说，结果带进来几个老年大学的。” 说完他就要把门关上。 “那可不一样，都是我同学，怎么可能是老年大学的。”孙安把一只脚伸进门框里，门合过来，夹在鞋子上，又往回弹开。 他伸身钻进了屋子里，说道：“看我，多年轻。” “都说了让你滚，别来烦。”开门的人伸手抓住孙安的肩膀，要把他扔出去。 “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孙安步子很快，很快就走到了门和牌桌之间，被抓住后停下来，踉踉跄跄往门外退，抬起手来维持平衡，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榔头。 “咚！” 榔头重重砸在开门那人的太阳穴上，那人白眼一翻就往地上倒去，孙安则冲向了仍坐在牌桌旁的那两个人。 榔头脱手砸了出去，敲在了离得较近的那个人的隔根处，孙安则跳起来扑向了离得较远的那个人，之所以这么谨慎，是为了避免被隔壁屋子的人听到，若是有人跑掉，就会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在之后制造更大的麻烦。 还是晚了一点点，在手掐住对方脖子之前，那人还是叫出来半声，并且伸手来抓孙安的眼睛。 孙安打开那人伸过来的手，掐着那人的喉咙，将他扑倒在床上，拧腰一转，转到那人身后，放开掐脖子的手，改成勒，两只脚也缠在了那人腰上，同时右拳击打着对方的面部，这样的击打没什么实质效果，却能让这个陷入恐慌的人顾不上勒他脖子的手，而是本能格挡打脸那只。 对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孙安则集中注意力听着门外的响动，如果听到开门声，则说明隔壁的人听到叫声，过来察看情况了。 没有开门声，305号房里又有人大笑了两声，大概是掷骰子掷赢了。 孙安放心的扭断了怀里那人的脖子，起身先去把门关上，然后又扭断了另外两个被敲晕的人的脖子，把三具尸体和他们带来的行李抬到窗户前放好，确定没什么遗漏，这才离开了303号房，来到了隔壁房间门口。 手才刚抬起来，还没敲下去，一个提着裤子的人就从旅馆公共卫生间里走出来，看到孙安，问道：“干什么的？” “特殊服务。”孙安指了指305号房的房门，问道，“一起的？” “不是。”那人看起来很谨慎，皱着眉走到303号房门口，一拧门把推开了门。 只一眼就看懂了屋子里的情况，他猛的转头看向孙安，却见孙安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左手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他脖子上，右手竖起食指放在嘴前。 “嘘……” - 第六十六章 客房服务（中） 孙安不希望留下太多血迹，所以他带了把榔头来，虽然不能造成“流血”效果，但有“击晕”也不错了。 他的目的是让这些人悄悄消失，而不是制造一个足以让当地警方抓狂的案发现场，后者虽然有趣，但特征太明显，很容易招来一堆维列斯的人疯狂寻找他。 不过孙安还是带了把刀，以防万一，刀用起来比榔头顺手多了，小巧，方便携带，又不会发出太大声响，被夺走的可能性也比榔头小得多。 此时，那把刀就架在上厕所出来的那人脖子上，这也比用榔头抵在他脖子上要好得多，利器的震慑效果要比钝器好得多。 “嘘……”孙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用下巴指了指303号房，示意那人进去。 那人举着手，仍皱着眉，慢慢退到303号房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孙安的眼睛。 这让孙安有些意外，没猜错的话这些人是来绑架白月的，有一定的专业性，知道要踩点，落脚点选得也很不错，但和真正的专业人士比起来还差一大截，绑架最好是一两个人行动，不会引起注意，不会拖泥带水，失败了也可以更有效的脱离危险。 可面前这人的眼神让孙安觉得有些不安，他或许不是专业绑匪，但肯定是专业干什么的。 “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关上门，孙安示意那人转身背对门跪在地上，自己转到了对方身后，仍用刀抵着对方的脖子。 “白诚。”那人沉声回答道。 “哈。”孙安轻笑了一声，“聪明，想试探我认不认识白诚？直接问不就行了嘛，认识，我现在正给白老板打工呢。” “保护白月？”那人顺口问道。 孙安又皱了皱眉，这人也太冷静了点，被一把刀抵在喉咙上，他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还有心提这些问题，难道…… “用刀子架着你的人是我。”他故意用十分得意的语气说道，“现在能提问的人也是我，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行，明白了没？否则我打得你连你老妈都认不出来。” 这是学那个保安队长的语气。 那人冷笑了一声，没有说出“我老妈早就不认识我了”这句话，似乎在等着孙安提问。 “谁派你来的？”孙安问出了他的问题，像是例行公事，这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说，又怎么会说出雇主是谁来。 他了没有忘记听着305号房的门响，他们说话声虽小，隔着墙应该听不到，但那边的人有可能会到这边来找同伴，到时候就比较麻烦了。 心中的不安告诉他，麻烦会很大。 “你没必要知道，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而且即使知道，你也会很快就忘记的。”那人又冷笑了一声，说道，“别忘了保持微笑。” 话音刚落，强烈的白色光芒就突然出现，孙安不知道光源在哪里，他被照得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立即动手了，想把刀横着一拉，割开那人的脖子，现在已经顾不上血的事。 可是他失败了，他的手动不了了，他的身子也动不了了，像是个雕像一样定在原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有眼睛还在转动。 白光只出现了一个瞬间，短暂得连眼皮子都来不及闭下来，眼中残留的白光渐渐消失，孙安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在一个长方形的方框里，像是坐在电影院里看高清电影时，演员的面部特写。 只是那个方框比电影幕布要大无数倍，铺天盖地。 他吓得差点叫起来。 周围的场景也起了变化，天花板、地板、墙壁、床、堆在一起的行李和尸体、散落在地上的扑克牌都消失了，除了他自己和那个巨大的方框外，还有四条黑然的线，形成了一个框，将他框在里面，线非常细，但因为一切都是白色的，所以能清楚的看到。 那人得意的看着孙安，这才终于系好了自己的裤带，微笑着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要打得我连我老妈都认不出来？你可以试试。” 孙安一直在试，他试了无数种方法，除了眼珠在转动外，身体的其它部位都无法动弹，包括他的舌头。 他不是话唠，可舌头不能动，是件很要命的事。 无法呼吸，却感觉不到任何不适，感觉不到心跳，身体却没有任何异样，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听和思考。 这毫无疑问是能力，但目前还无法看出来是什么能力，瞬发、让人无法动弹，十分强大，而孙安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能力，证明那人是个新出现的孤儿，不过已经能够自如控制能力，出现的时间也不能算太短。 全世界同时最多只有五十六个孤儿，但纸牌的易主非常频繁，孤儿之间又会相互吸引，因此对孤儿来说，孤儿的数量是非常多的。 “你在想，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对吧？是就上下转动眼球，不是就左右转动眼球。”那人张巨大的脸得意的笑道。 孙安用力的上下转动眼珠，跟挨了电击似的。 “你已经被我封印在了一张照片里，除非这张照片被撕毁，否则你永远也不会死掉，因为照片里的时间是停止的。”对方说出了让孙安惊讶的话。 照片，是啊，这才解释得通，那个长长的方框就是照片的框，那四条围在自己四周的黑线就是照片里的世界，照片是平面的，在侧边看就是一条线，孙安也变成了平面的，从侧边看，他也是一条细线。 很厉害的能力，孙安很想朝对方竖起大拇指，可惜一个画面是完全动弹不得。 “可是……真有那么厉害的能力吗？”他思考起来。 任何能力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包括上帝的“心想事成”，他的【悔意】就不用多说了，从刘斐的能力就能看出来，每种能力都是有长处又有缺点的，要拥有超强的防御力，就必然缺乏爆发力；要拥有大面积的腐蚀力，就必然缺乏控制力。 这人一瞬间就把他封在了照片里，撕照片就能杀人，会不会……强过头了？ - 第六十七章 客房服务（下） 照片里的世界是二维的，身在照片里就只能看到线，从正面看，虽然不能改变照片是二维这个事实，但至少能看出立体感来。 孙安现在知道了从照片里往外看是什么感觉，虽然只能看到一张人脸，但从面部阴影的变化可以看出来是三维的。 他在寻找对方能力的弱点，世间没有完美的事物，也不存在完美的能力，能力是肯定存在弱点的，只不过被封在了照片里，只有眼珠子能转动，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蹊跷。 不能动、不能张嘴，就意味着不能自杀，不能让时间返回一分钟前，那人说照片里的时间是停止的，但孙安不相信那是时间停止，最多只是让人身体不会出现任何变化而已，他现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仍活着，但是能听、能看、能思考，都是时间没有停止的证明。 时间在流逝，意味着超过一分钟之后，即使死了，回到六十四秒前，仍处于被封在照片里的情况，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那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不知道他能力的人，是无法自己察觉到的。 大概已经习惯了对着照片说话，那个不愿意报上名字的孤儿又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老实回答，我会考虑放了你，如果你不配合，我会撕毁照片。” “又来个骗人的。”孙安心想，“怎么最近那么多人把我当傻子？都说到这份上了，会把我放了才怪。” 对方听不到他的心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是不是别人告诉你的？” 孙安往下看了一眼，算是点头。 “很好。”对方鼓励了一句，又问，“告诉你的人年纪是不是和你差不多，样子和我有几分像？” 孙安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和那个踩点的人确实有点像，特别是鼻子和下巴，那么二人应该是兄弟了，他把人家弟弟给杀了，事情恐怕不太妙。 可除了踩点的人外，他也不可能从别人那里知道他们，这个问题一定是已经猜到答案了才问他的。 孙安再次往下看了一眼。 他是有本钱作死的人，哪怕对方一气之下把照片撕了，他也可以再次改变行动，只要能猜出此时的行动模式就行。 “他……还活着？”那人的声音变得低沉，眉毛也微微挑起，看起来有些悲伤。 孙安的眼睛偏向了右边，然后回过来盯着对方，那人接下来的行动就是关键，无论打算做什么，他应该都能对这种能力有更深的了解。 “他是我弟弟，可惜已经不记得我了。”那人居然叹了口气，聊起往事，“我们的父母都已经死了，就剩下我们俩兄弟，我没能带好他，让他结识了一些坏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尽做一些危险的事，虽然他已经忘了我，可我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只好加入进来，可是你……你杀了他？” 孙安如果能呼吸，肯定会冷笑一声；如果能开口，肯定会嘲讽一番，都做不到，他只好翻了个白眼，也算是点头了。 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找同情？求安慰？除了小说里的人物，谁又能活得一帆风顺，既然是敌对状态，自然是要你死我活的，技艺不精被杀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那么关心他为什么不一起去踩点？我被封在照片里也没有怨天尤人，这不是在想办法脱困么？ 本以为那人要撕照片了，结果他又开始提问题：“他的尸体在哪里？还在踩点的那栋楼顶吗？” 孙安的眼珠子没有动，如果眼睛能眯，此时已经眯成了缝；如果眉头能皱，这时已经皱成了麻花状；如果脑袋能歪，右耳恐怕已经贴在了肩膀上。 想找回弟弟的尸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他就打算这样问出来吗？如果尸体不在楼顶，单靠“是”和“否”的回答，要问出准确地点，一小块区域就得花很长时间。 “他在拖时间。”孙安得出了这个结论，但是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拖时间，照理说这样的能力应该有时间限制，时间到了就能从照片里出去，为什么要拖？ 他开始观察对方的眼瞳，试图从眼瞳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状况，可他什么也没看到，对方的瞳孔比他整个人还大，却没有照出任何东西来。 “不配合的话我就要撕照片了。”那人见孙安什么反应也没有，皱了皱眉。 “你撕啊。”孙安在心里回答道，没能从眼瞳里找到答案，但是观察眼瞳的动作让他有了些的思路，随后就发现了几个小疑点。 首先是那人为什么要把照片对着自己的脸，还离得那么近，孙安只能从方框里看到他的脸，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其次是对着脸的角度很怪，脸和照片完全平行，双眼平视，很不自然，正常情况下看书、看报、看画，头都应该稍稍往下低，眼睛也看向下方，平行、平视不是不能看，而是这样看很累； 第三是手指头哪儿去了？要拿照片，一般是张开手指卡住照片的边，这样的话应该至少得有两个半圆形指尖出现在照片边缘处；手小的话则捏住照片一角，这样的话至少有一个半圆形指尖出现在照边角落，可是能看到的只有那张脸。 如果照片是贴在墙上的，倒是可以解释第一点和第三点，可解释不了第二点。 “他在骗人。”孙安不认为对方真能撕毁照片——要撕早撕了，但也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更加不安，现在他又不知道那人打算做些什么了。 他再次观察起这里的环境来，既然不是靠外力来杀他，那么对方杀他的方法肯定就藏在照片的内部，可他能看见的就只是线。 线的粗细没有变，也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看出线是不是也没办法判断出那些线是弯的还是直的，离自己又有多远。 直到其中一条线碰到了他的手。 孙安斜着眼睛往下看，看不到自己的手，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东西在触碰，粘上来，像是轻抚水面的感觉。 - 第六十八章 脱离 “我在问你问题。”那人还在努力，问问题的目的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为了分散孙安的注意力。 孙安在“拍照”时的姿势是左手拿刀伸向前方，右手垂在体侧，随时可以抬起来压制反抗，因此最先被线碰到的就是他的右手。 线一碰到手就贴了上来，粘住，像是水的表面张力，贴合处先是一个点，然后慢慢往手臂上延伸，变成了线，速度虽慢，但已经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线正在围拢过来。 头顶、脚底和左手手肘也“碰线”了，四处一起来，贴合速度更快，过不了多久孙安的整个轮廓都会被那些线贴住，他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但从那人的表情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孙安的轮廓已经被线贴住，那人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眉宇间的忧伤也消失不见，甚至露出了笑容。 “没想到我会遇上你，没想到我能这么轻松的抓住你，我猜一定有人愿意出高价买你的‘照片’，你已经逃不了了，落到我手上，你连死都做不到，而且现在早已过了六十四秒，就算你死，也无济于事了，对了，我叫施玉宸。”他微笑着说道。 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对方是认识孙安的，从一开始就认识，只不过装得很好，没露出破绽，当然，即使识破，被封住的他也无计可施。 但是孙安一点也不慌，看着那人的目光也变得平静了，如果可以笑，他也已经笑起来了，尽管没能想出施玉宸这个能力的弱点，但从他之前的一系列表现，孙安找出了自己可以做的事。 不能动，不代表着就要束手就擒。 拖时间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线把孙安包裹住，可孙安已经无法动弹了，他完全可以静静的等着，没必要又是问问题，又是说废话，又是编故事的，做这些“无用功”的事，只可能是一个目的，就是让孙安睁着眼睛。 要回答问题，就得移动眼珠子来表示是或否，这是施玉宸一早就说出来的话，听到这样的话，又受到了“撕照片”的威胁，任谁身在孙安的处境，都不会轻易闭上眼睛的，之后的故事、问题，都能让照片里的人好好的睁着眼睛。 孙安没办法闭上眼睛，他的眼睑盖不下来，但是他可以翻白眼，只要把瞳孔藏起来，和闭上眼睛就没什么区别了，而且只有眼珠子可以转动，别的地方都不会动，翻白眼也比平时简单得多。 眼睛只剩下白色，让他看起来很吓人，真成了别人口中的“恶魔”，施玉宸的眼睛则猛的睁大，问道：“你干什么？” “你会不会得意得太早了？”孙安终于可以说话，可以微笑了，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又能控制身体了，但不敢睁开眼睛。 他扯掉像蛛网一样粘在身上的线，活动了一下身体，舒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被封进照片的人是你吧？只不过你在照片里还能动，看起来像是拿着照片的人，我虽然没在照片里，但是不能动，再加上白光和黑色的线，反而有种在照片里的错觉，真是个有趣的能力，虽然不如吹泡泡。” 照片本身就是带欺骗性的，不是说美女的ps照，而是指大小和远近造成的错觉，离镜头近的东西就显得大，离镜头远的东西就显得小。 这是个和照像机与自拍有关，带幻觉的能力。 最开始的强烈白光就是闪光灯，接着孙安就看到了施玉宸的照片，由于离得很近，照片显得非常大，他还故意离照片很近，让照片只能看到他的脸，这样就不会暴露照片里的别的东西，还能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拿着照片的人。 孙安还不知道那些细线意味着什么，但细线应该是这个能力真正厉害的地方，因为当细线围住他时，施玉宸就得意起来了。 幸好他及时翻起了白眼。 瞬间发动、让人无法动弹，这么厉害的能力，破解方法却很简单，只要闭上眼睛就行，不过就算简单，也不是轻易就能出来的，毕竟无法闭眼睛，谁会在危险的环境里费力翻白眼？ “那又怎么样！”施玉宸的声音也出现了距离感，就在不远处，“你也只能闭着眼睛，任人宰……” 他一开口，孙安就扑了过去。 瞬发加封印，以白光为介，孙安确实只能闭着眼睛，否则很可能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封印，一次又一次的翻白眼，闭着眼睛就连施玉宸所在的位置都弄不清楚，只能引他开口说话。 话是说了，可孙安没能抓住对方，他撞在了茶几上，撞翻出茶几，由于冲得太猛，自己也摔在地上，在摔倒的时候，没忘了把刀扔出去。 “哈哈哈哈哈……”施玉宸躲过了胡乱掷过来的刀，大笑起来，他也不傻，知道自己能力的弱点，提前就躲到了障碍物后面。 孙安狼狈的趴在地上，嘬着嘴揉着撞到茶几的大腿，冲得越猛撞得越重，大腿疼得几乎麻木了。 这时，房间的门响起，在隔壁305号房掷骰子的人听到了声音，冲了过来。 “抓住他！”施玉宸大叫了一声，他已经走到了另一个障碍物后面，做好了发动能力的准备。 孙安仍闭着眼睛，一只手继续揉腿，另一只手撑地站起来，瞎子摸鱼似的探着往后退，只要能靠着墙，需要同时面对的敌人数量就能减少一半，对近身缠斗，他是很有心得的。 可惜他绊到了床角，本来就一瘸一拐的，没能走稳，这一绊，又往后倒去。 “哈哈哈……”施玉宸又笑起来，不过这次有所收敛，以免吵到其它房间的住客，引来投诉的人。 一个人抓住了孙安左臂的衣服，另一个人抓住另一边，孙安推散、挣扎着，避免被彻底绑住手脚，像是只被网住的鱼。 直到他听见了门重新被关上的声音。 不再挣扎，而是出手攻击，一拳打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手臂往上一撩，扯住了那人的耳朵，用力一撕。 - 第六十九章 旧照片 在惨叫声出现之前，孙安一拳打在了那人的喉咙上，立即把对方打哑了，把扯下来的那只耳朵砸出去，砸中哪里算哪里。 然后，他躬起腰，背心着地，双手撑地，两只脚乱蹬着转了一圈，逼开靠近的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做出了谁也没能料到的举动——前冲两步，跳起来打坏了灯。 要瞎就大家一起瞎好了。 撞到茶几确实是意外，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但是绊到床角却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装傻，而是为了确定自己的位置。 绊到茶几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又回到了303号房里——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先前就在这里打过，窗户前还堆着一堆尸体，他已经记住了房间的大概布局，只要能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避免再次撞到东西，杀死施玉宸。 如果能先解决305号房的那些人，事情会简单得多，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打坏电灯，屋子里不至于一片漆黑，外面的灯光仍可以照进来，但比不关灯要好得多。 落地后，他迅速朝着屋门冲去，刚才关门的人应该就是施玉宸，现在摸过去说不定能摸到他，只要近身，哪怕闭着眼睛，他也有信心抓住对方。 门仍关着，可附近没人，施玉宸又躲到别的地方去了，孙安把门链扣上，睁开眼缝看了一眼房间，又闭上，冲向出去。 他一直闭着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灯灭后没有任何不习惯，另外几人仍在摸黑，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从305号房冲过来的人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人被扯掉了耳朵、击中了咽喉，正捂着脖子发呕，另外两人还在睁大眼睛寻找目标。 孙安摸到一个人身后，像捕虫的螳螂一样，双手缓缓抬起来，猛的往前一伸，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右手抵在那人后脑勺上，胳膊用力往外一拉。 那人的颈椎发出了“噔”的一声怪响，像是琴弦被拉断了一样，在尸体倒在地上之前，孙安已经来到了第二个人身后。 可是怪响声已经响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他猛的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黑影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挥手就打。 孙安弯腰避过了那人的拳头，拧身出拳，右拳重重打在那人的肋下，打得那人哼了一声，同时左手往上，掐住对方脖子，左脚跨前一步，抵在那人膝窝后面，左手一堆，再重重往下压去。 那人被卡着喉咙仰天摔倒，后脑勺重重撞在地上，几乎晕厥，在彻底清醒之前，拳头就重重打在了他的喉咙上，接连几拳，他就彻底无法呼吸，捂着脖子在地上打滚。 孙安起身，来到了仍在弯腰咳嗽的人身旁，右手一捞，把那人脖子圈在腋下，夹紧，猛的往上一提，再提，对方抓住他腹部衣服的手就垂下去了。 放下尸体，孙安闭着眼睛，侧头听了一会，确定外面没有人来，这才低声说道：“现在就剩下咱们俩了，打算怎么玩？” 没人回答他，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又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没能找到施玉宸的身影，小旅馆陈设简单，施玉宸的藏身之处除了一个小小的衣柜外，就只剩下几张床的床底了。 “想玩《逃生》？那就来玩吧。”孙安眯着眼睛走向衣柜，没有故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走得也很慢。 施玉宸的能力确实很适合用来躲和逃，要找、要追都必须睁开眼睛，睁着眼睛就容易被封印，哪怕知道闭上眼睛就可以脱离出来，闭眼的时候施玉宸又可以再逃再躲。 衣柜的门被打开，里面除了一根杆子和几个变形的衣架外什么也没有，孙安又跪下来，眯着眼睛往床底看去，一直眯着眼睛，是为了耷拉着眼皮子，这样再被封印后，就不用费力翻白眼了。 每张床下都有个白色的搪瓷脸盆，但除了脸盆外就没别的东西了，整个房间再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难道刚才的关门声，是他出去后才关门的声音？”孙安疑惑的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锁链，紧紧皱着眉头。 如果施玉宸跑了，他在清济市这个消息立即就会传出去，维列斯的人知道了，肯定会蜂拥而至，来的若是些普通人也就罢了，如果是孤儿，哪怕是来一个，也会出现足够大的“吸引力”，把更多孤儿吸引过来。 白月这边倒还好说，提前结束他们的“游戏”就行，可他来清济市要办的事还没办完，不能就这样离开。 门打开了，走廊里和他来的时候一样安静，先前施玉宸的大笑声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听肯定有很多人听到了，但这又不是深夜睡觉时间，只要不一直疯狂大笑下去，是不会有人来看的。 到305号房看了一眼，房间里也没有藏人，孙安回到走廊上，低头思考起来，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施玉宸不可能跑掉。 关门是在他被绊倒，305号房的人冲过来之后发生的，当时他完全处于劣势，施玉宸没理由在那个时候跑，接着灯灭、栓门、打杀剩下来的三个人，施玉宸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那短短的几秒内跑出去，再说就算真出去了，也不可能再栓上锁链。 跳窗出去也不可能，窗子虽然开着，但里面还有一层纱窗，否则在这里睡觉的人很可能被蚊子抬走，纱窗仍好好的封着，施玉宸就算变成蚊子也不可能飞出去。 他还在303号房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孙安闭着眼睛的时候使用了能力，变成了一张照片。 要找一个大活人好找，要找一张照片可不容易，特别是在没有灯的情况下，不过孙安还是耐心的寻找起来。 搜了十分钟左右，他找到了照片，但不是一张，而是一堆，一堆看起来很旧的拍立得照片散落在衣柜下面的缝隙里，全部面朝上。 当孙安的视线集中在照片上的时候，白色的光再次亮起，险些闪瞎了他的眼。 孙安又动不了了，他是眯着眼睛被照到的，此时仍眯着眼睛，可即使把眼珠藏到眼皮后面，他也没能再动起来。 - 第七十章 “刀锋”矩阵 第二次看到的白色闪光险些刺瞎了孙安的眼。 他没有去观察周围的环境，第一时间就把眼睛藏到了耷拉着的眼皮后面，上一次立即就能动了，看到自己仍在303号房里，可这次不同，眼睛已经“闭上”了，身体仍动不了。 “别挣扎了，照片已经是成品，已经不需要再对焦了。”施玉宸的声音再次响起，完全没有了距离感和位置感，像是直接在耳中响起的。 原来贴身的黑线是在调焦距，黑线完全围拢就说明对焦完毕，恐怕到那时候才真正的照了像。 也对，照像的时候是不能动的，特别是闪光灯亮起的时候，眼皮也不能闭下来，但眼睛可以动，因为照像是可以看镜头也可以不看的，先前没有“抓拍”到孙安，现在不一样了。 施玉宸已经在照片里，照片已经是对好焦的成品，一次成像，将孙安拉进了照片里。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闭着眼睛就是在玩命了，孙安又把瞳孔移回了眼缝里，又看到了白色的地，看到了黑色的线，在看到的这一瞬间，他又能动了。 直起身子，孙安立即转头观察周围。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周围的景致完全一样，无边无际的白光背景，白得温和；数以亿计的黑色细线，有横有竖、有长有短，站在当中像是身处后现代主义的画作里一样，好看是好看，但是站在中间，心里还是会发毛。 “你确实厉害，可能比传说的更厉害。”施玉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很久没有遇到让我用出真·封印能力的人了。” “给自己的能力取技能名，你也够中二的。”孙安寻找着，试图在线与线之间找到对方的身影。 “你不可能找到我的，也不可能离开这里，即使你看到我，想要杀死我也是件不可能的事，在碰到我之前，你就已经死了。”施玉宸看出了孙安的打算。 孙安继续寻找着，心不在焉的说道：“你是我目前见过最啰嗦的孤儿，废话不是一般的多，还很假，既然看到你还不可能杀了你，那你还藏着干嘛？我决定了，等找到你，我不急着杀，先把你揍成猪头再说。” 施玉宸不受激，淡淡的说道：“对付别人我是会出来的，可对付你，再小心也不算过份，顺便提醒你一声，乱走动是会受伤的，搞不好还会掉脑袋。” “那我还多谢你了。”孙安说着随便选了个方向往前走去。 他大概能猜到施玉宸在说什么，会让他受伤的肯定是这些黑线，幻觉依然存在着，所有的线粗细都是一样的，没有变化，再加上没有阴影、没有参照物，他完全无法判断距离，哪怕离得很近了，眼前的线和远处的线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没走两步，他就碰到了一根线，一碰到，手臂就被那根线割开了，割出来一个大口子。 线比刀还利，没有丝毫阻碍就切进了身体里，在哪里停下来，就切到哪里，退出来的时候若是角度有偏差，直接就能切下一条肉来，这么多条线，密密麻麻，组成了一个刀锋矩阵。 如果撞到的是一条和脖子齐平的横线，脑袋确实是会直接掉下来的；若撞中一条较长的竖线，身体就会直接分成两半。 难怪施玉宸有那么大自信，说孙安看到他也杀不了他，要靠近就要往前走，往前走就可以被黑线分尸，可他还是不敢现身，就说明这些线也是有破绽的，不是百分之百可靠。 不现身，反而给孙安增添了信心。 他看着自己的伤口，感受着疼痛，看着里面流出来的血，顺着手臂淌下来，从指尖滴落。 血滴是一种参照物，只是没太大作用，这地方不知有多大，就算全身的血都放出来，也只能染红极小的一部分区域。 “受伤对你来说是很不利的。”施玉宸又开始得意。 “你不会是专门来抓我的吧？这么了解我，搞得跟小粉丝似的。”孙安撕下一截衣服，裹在伤口上。 “只是听说过你的事，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盼着能和你相遇呢，没想到遇得那么快。”施玉宸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确实有点快了。”孙安说得很无奈，相遇来得太快，他前天傍晚才到这里，今天晚上就遇到了孤儿，照这样下去，他的三个月理想生活可能会被压缩成一个月，甚至一个星期。 施玉宸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保护一个女孩子？照理说你也不缺钱，以你的性格，看到喜欢的女孩子直接掳走就是了，不可能是在追她吧？” 孙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绑架一个女孩子？对方出多少钱雇你？还是许给你什么好处了？啊！不会是在保护自己的男朋友吧？被我杀那个？” “顺手罢了，我可不像你喜欢一个人到处乱闯，我是有很多朋友的，我也需要一些朋友，朋友拜托我帮这个忙，我自然会帮他。”施玉宸说得挺坦诚。 孙安愣了一下，这句话里信息量有点大，需要时间处理。 需要朋友是可以理解的，施玉宸的能力挺不错，却对他的行动没什么帮助，使用能力时，他会变成照片或是藏在照片里，失去行动能力，有同伴的话办事就方便多了，把妨碍他们的人统统“拍”进这个地方，剩下的交给同伴就行。 关键是最后一句话。 受朋友所托，是否意味着这次绑架和杉锦实业没什么关系？施玉宸说出了白诚的名字，那么那个“朋友”托他在这个时期绑架白月，是巧合，还是想趁乱把绑架事件嫁祸到杉锦实业的内乱上？如果是后者，就证明那个“朋友”不仅知道杉锦实业有内乱，还知道白诚和杉锦实业的关系，可以说是神通广大了。 “你那个朋友……不会是姓罗吧？”想到这里，孙安开口问道。 省委办公室主任，官职不算高，但位处机要，人脉极广，罗景峰的母亲，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机密告诉她儿子？ - 第七十一章 线 “你那个朋友不会是姓罗吧？” 在孙安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施玉宸就沉默了，好一会没有说话。 孙安继续探索着，不确定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猜对了，沉默很可能是在想措辞，也可能是为了让他认为自己猜对了，那家伙太假，从他那里得到的信息需要再验证，那么只要有个猜测就足够了，不需要等待回答。 之后去问罗景峰好了，应该更容易得到真实答案。 黑色细线又开始发挥作用，往前走了两米左右的距离，孙安的手臂和小腿上就多了两个口子，估计就算是穿着钢铁制成的衣服，受的伤也不会有所减轻，那些细线割什么都是一样的，他用指甲试过，细线割指甲和割皮肤没有任何区别。 地面同样是白色的光，同样有黑色的线，人在上面不会有影子，像是在空中走路一样，只有在血滴上去之后，才能看出有个平面，照这样看来，周围应该也是有墙壁的，只是用肉眼无法看出来，也不可能摸着探索，等探到，身体必然是残缺不全的。 孙安又试着把他的血朝四周甩出去，血滴没有碰到墙壁，直接就落到地上了，被白光一照，艳得惊人，很漂亮，却对脱离这地方没任何帮助。 探索得差不多了，除非运气突然降临，否则再也不可能探出别的东西来，他盘膝坐下来，闭上眼睛，歪着脑袋开始思考。 施玉宸还没有现身，他躲得越好，说明刀锋矩阵的破绽越大，否则早就出来得瑟了，只要能想出到这个能力的弱点是什么，脱困应该是很容易的。 闭上眼睛他就不能动了，但是还可以思考，这么做是为了集中注意力，也是为了把施玉宸引出来，要离开的最好方法仍是把那家伙杀了，反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 “这么快就放弃了？挺有自知之明的，就是有点缺乏耐心。”施玉宸又开口了。 孙安笑了起来，睁开眼睛，说道：“缺乏耐心的人是你吧？我才刚一闭上眼睛你就急着说话了，明显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又出不动，还没办法对我做什么，只好说话激我去找你，你话那么多，就是被这个能力害的吧？怪可怜的。” “我根本不需要对你做些什么，只要看着你慢慢把自己折磨死就行了。”施玉宸从容不迫的说道。 “嗯，看来是承认了你也出不去这个事实，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只有在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消失，这就是一个处处充满危机的武斗场，可惜好纸牌跟了个烂主人，都来到这地方了，你居然龟缩着不出来，这跟特地跑到擂台上给人下跪有什么区别？”孙安漫不经心的收集着他所需要的信息。 他在找头绪，如果没有头绪，死想，只会越想越混乱，钻牛角尖里拔不出来，碰到个话多的，找头绪就简单多了。 “随你怎么说。”施玉宸意识到孙安的意图，把句子缩短了。 但是头绪已经找到了。 “如果这是个武斗场，那咱们的战斗应该是公平的，你的优势是可以在这里练习，而不是在战斗的时候开挂，我看不到你，说明你躲起来了，你可以躲起来，我应该也可以，这才公平。”孙安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站起来，再次仔细观察四周，寻找施玉宸的身影。 黑线很细，背景又是白色的光，极难躲藏，不管躲在哪都很容易被发现，哪怕离得极远，应该也会有一个小黑点。 可是除了白光与黑线，孙安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失望：“这里是躲藏的地狱，但是你藏得太好了，根本没办法找到，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你就在我身后，跟着我一起行动，或是直接贴在我身上，让我带动你行动，这样我就永远也不可能发现你；第二，你是其中的一条线。” 孙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能摸到一张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没能摸到什么谜之凸起，开始在他能行动的这个地点踱圈子。 他继续说道：“在这个空间里能随意行动，反倒让我忘了照片这件事，其实咱们还是在照片里，黑色的线是照片里所有物体的横截面，我们也一样，我们是照片的一部分，我们的横截面也是一条线，你只需要用侧边对着我，就让伪装成其中一条线，我要做的就是找到你这条线，然后扯断。” 短暂的沉默后，施玉宸再次开口：“那你打算怎么找到我呢？” “这个嘛，容我再想想。”孙安歪着脑袋，转着圈寻找着。 “即使找到我，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施玉宸又问。 “唔……”孙安挠了挠头，他才刚刚找到头绪，哪能一下子就解决问题。 “就让我告诉你好了，你可以这么做。”施玉宸采取行动了。 孙安突然身子一歪，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的右腿后侧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这还是突然感觉到危险，避让了一下的结果，若是没躲，伤口很可能触及腿骨。 往身后看去，满眼都是黑色的细线，根本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你猜对了，我的优势就是有着大量的练习时间，这里是我的地盘，是我的领域，我不想被你找到，你就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我。”施玉宸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孙安撑着地重新站起来，等了两秒，突然回身挥手往后打去，就像在邮轮上偷袭哈里斯一样，可这一次不仅没能打中人，甚至连人影都没能见到，也看不出有哪条黑线在动。 不等他回身，后背又受到了攻击，孙安闷哼一声，感觉到了后背火辣辣的疼，转身盯着后背所对的几条细线，伸手探着走过去，却被划伤了手掌。 他又是猛的回身往后打去，仍是什么也没打到，什么也没看到。 肩膀又挨了一下。 不能大范围移动，否则会被划伤，又不能站在原地不动，否则会被偷袭，短短的一分钟内，身上的伤口增加了一倍，每一条都很深，血流不止。 退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孙安抬着双臂转起圈子来，防着被近身，可这么转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眩晕不说，还很费体力。 “困兽之斗！”施玉宸不屑的说道。 - 第七十二章 破阵 【求收藏、求票票】 “困兽之斗。”施玉宸不屑的说道，这个形容十分准确。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在孙安身上开了好几道口子，不是第一个做到这点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绝对是最成功的一个，孙安到现在还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伤、病是孙安最大的敌人，即死对他反而不是什么太大的危险，除非短时间内连续死亡，为了防止更大的危险出现，他也很少主动死亡，所以在他身上制造伤口是公认的对付他的最佳方法，在邮轮上，江薇建议行动小组这么做，如果当时行动小组一见面就朝着孙安的腿开枪，事情的结果将会完全不同。 此时，孙安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大腿上的伤口很深，可能比枪击贯穿伤还要严重，血流不止，他原地转了会圈子，坐下来，把衣服撕成条状，开始包扎伤口，偶尔回身挥手乱打，像是在发神经。 伤痛与眩晕让他出了一屋冷汗，转乱转打让他的头发凌乱得像是个鸟窝，粘在额头上，看起来极为狼狈。 “怎么？刚才的气势呢？又是要揍我，又是要扯线的，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刚才我小心过头了，还被你笑话，现在想想挺冤的，早知道这么轻易就能把你杀了，我也就不用躲半天了，你确实聪明，但有点名不副实啊。”施玉宸得意起来了。 “那是别人吹出来的，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别人捧杀我，你不能怪在我头上啊。”孙安笑着说道，血流得有点多，他看起来有些虚弱，“不过揍还是要揍你的，线还是要扯断的，我屋里现在五个美女，一个都还没吃到，哪能就这么死了，现在这副模样回去，绝对能博取她们的同情心，激发她们的母爱，今晚我有福了，这还得多谢你啊。” “哈哈哈，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今晚有福的是我，白月我不会碰，但另外那几个人嘛……”施玉宸没有再动手，一方面是孙安身上的伤已经够多了，仍在流血，过不了多久就得昏过去；另一方向是孙安居然没有自杀，这让他有些不安，受的伤不轻，自杀一次就能把伤口全部消除，反正他也不知道孙安死过，他为什么就是不死呢？ “还没拼出个你死我活来，咱们都别急着做白日梦，先打了再说吧。”用力系紧裹住伤口的布条，孙安站起身来，又开始环顾四周。 “就你这副模样还打？再过几秒，即使死了你也不可能再消除伤口，这样欺负你我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嘛……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我就现在杀死你好了，免得让她们久等。”施玉宸故意把时间拖过了六十四秒，孙安无法消除身上的伤，要想在这里打败他就更不可能了。 他又在孙安背上开了条口子。 只是这一次，孙安转过头来看着这边，眼神不再迷茫，死死的盯着他，微笑着走了过来。 施玉宸心中一惊，盯着别在领口上的小镜子，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不可能的，孙安不可能找到他的，所有的黑线都完全一样，无论他在哪个地方停下来，在孙安眼里都和别的黑线没什么不同，为什么他会盯着这边？ 强烈的不安感出现，可是不能动，一动就会暴露自己，况且他也不相信孙安能伤到自己，就算出拳击打这条黑线，受伤的也只会是拳头。 可是下一刻，当孙安做出转身的动作时，施玉宸的信心被击得粉碎，在他逃跑之前，孙安已经狠狠撞在他身上，将他撞倒在地。 玩贴身肉搏，施玉宸又怎么可能是孙安的对手，他甚至没有去反抗，被孙安拉起来又掼在地上，踩在脚下。 孙安笑着蹲下来，说道：“我说容我再想想的时候，你就应该拼命杀死我了，给了我这么多思考时间和准备时间的人是你，现在后悔了吗？”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看到我？”施玉宸仔细看了一番，没能在孙安身上找到镜子。 “简单，我刚才转圈时你说什么来着？困兽之斗？错了，我是在制造镜子，我的每一滴血都是一面镜子。”孙安伸手把施玉宸别在领口上的镜子取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鲜血是可以当镜子用的，虽然反射效果不怎么好，但这里的环境很适合把血当作镜子，他总共只包扎了两个伤口，一个是最先被黑线划出来的伤口，因为当时还没想到这么多，另一个是大腿上的伤口，因为这个伤口太深，不包扎的话会失血过多。 其余的伤口则一直在流血，转圈子，血珠就被甩了出去，滴在哪里都是镜子，被那么多镜子环绕着，任何移动的竖线都别想逃过他的眼睛，这也是他没有选择死亡的原因，死了，伤口就没了。 至于对付施玉宸的方法，则是从施玉宸那里学来的——他自己没能想出来。 血滴不仅照出了那条移动的细线，还照出了施玉宸的攻击方式，他攻击时是横着移动的，像大多数螃蟹一样。 他们是照片的一部分，他们的横截面是细线，人就相当于纸片人一样，施玉宸始终用体侧对着孙安，他的正面和背面就被血滴镜子照出来了，孙安立即意识到在这个地方，能伤人的就只有细线，要伤害对方就必须用身体侧面。 施玉宸的隐身也是一样的道理，必须让体侧始终面对对方，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施玉宸借助小镜子，又有着大量练习，能始终保持着侧对孙安，孙安没有练习过，还只有血滴可用，做不到隐身，他也不需要隐身，只要来到离施玉宸够近的地方，侧过身子用力撞过去就行了。 纸片人一倒，贴在地上，就不可能再遁形，当然，这些都是视觉幻象，视觉欺骗，躺在地上的施玉宸并不是真的纸牌，触觉上这仍是个人，就像孙安触摸自己时一样。 “现在，按照约定，我要胖揍你一顿了。”他微笑着，有些虚弱的举起了仍在滴血的拳头。 - 第七十三章 疑案 站在楼顶，看着下面闪烁的警灯和被蓝色裹尸袋盖住的尸体，梁琛的眉头越皱越紧。 闪光灯打断了他的四路，蹲在旁边的年轻警员给正在给放在楼顶边缘的鞋子拍照，黄色的数字标和直角尺被移来移去，刮着地面，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那双鞋子放得很整齐，看起来十分平静、安详。 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传统，在跳楼自杀前要放好自己的鞋子，有的地方还要叠好袜子，可梁琛打心底觉得这不是个自杀案，他站在楼顶边缘，目测着尸体与建筑物之间的距离。 跳下去、倒下去、被推下去、被扔下去，尸体所在的位置是不同的，由于影响这个位置的因素有很多，因此这个位置关系不能当证据，除非真的太离谱，但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刑侦警察来说，那是个很重要的疑点。 可惜梁琛没能看出什么异常来，他从楼顶边缘退下来，又看向那双鞋子。 拍完照片，那名年轻警员又开始采集指纹，不是为了抓捕疑犯，而是为了排除凶杀可能，鞋子相对较硬，更容易留下完整的指纹，特别是脱下来的鞋子，如果真是凶手伪造的自杀现场，脱下鞋子的时候很可能在上面留下指纹。 “后跟内测仔细查查。”梁琛提醒了一声，很多人喜欢用两个手指头钩着鞋跟，这样提起来比较方便，指纹就会留在鞋跟内侧。 “是。”年轻警员应了一声，格外认真的擦起指纹粉来。 梁琛下到一楼，想回车里抽支烟，犹豫了一下，又转到尸体旁蹲下，掀开了尸体袋的一角。 法医已经检查过了，初步确定死亡原因是严重颅脑损伤，包括颈椎在内的身体多处骨折，部分内脏破损，符合从楼顶跳下摔死的特征。 尸体是路人发现的，脑浆都流出来了，根据肝温判断是死于一个半到两个小时前的，住在楼里的人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有人在楼梯上跑动，有人在走廊上跑动，不知道是哪家的熊孩子，很日常的事情，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像是桩普通的自杀案。 “梁队，你觉得这是凶杀案？”科室里新来的卢燕走到旁边蹲下来，好奇的问道。 “嗯，你怎么看？”梁琛点点头，偏头看了一眼这个很有前途的年轻警员，她不怕血腥，头脑灵活，有很强的洞悉力，缺点是有些冲动。 “凶杀案。”卢燕十分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梁琛微微皱眉。 “一个二进宫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自杀。”卢燕很直接说道。 死者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已经进过两次监狱，两个月前才放出来，这样的人通常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继续犯罪——有前科的人要找工作是极为困难的；二是为了避免三进宫，找个薪水极少的工作混日子，因为第三次入狱的话，不管犯的是什么事，基本都会按重罪来算，要进去蹲很长时间。 初次犯罪的人会因为悔意而自杀，这种一犯再犯的人，通常心志坚强，悔意这种东西早已扔在监狱的马桶里冲走了，又怎么跑来这里自杀。 “先入为主是不对的，既定印象应该抛弃，等着法医的进一步检查吧。”梁琛松开裹尸袋，站起来，揉了揉他的膝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环境。 “我知道了。”卢燕脸上微微一红，也跟着站起来，向四周看去。 二人都看不到，就在离他们几千米的地方，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正在努力的擦着地板上的血。 ………… ………… 孙安在擦地，主要是擦他自己的血，离开施玉宸的“照片”后，他的血就滴在了地板上，除此之外还有那个被扯掉耳朵的人流出来的血。 没办法，先前为了尽快回公寓楼察看情况，他只是把踩点那家伙从楼顶上扔下去，伪造了自杀现场，这边的人就不能再留尸体了，否则很容易被联系起来，要应付相遇的孤儿、应付维列斯就够呛的，再加上当地警方，那就过于热闹了。 住旅馆也是要付押金的，住客半夜失踪，老板娘不会有任何损失，也不会在意。 ………… 回到公寓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孙安本以为众人都回屋睡觉了，毕竟他已经回来报过一次平安。 没想到五个女孩子睡是睡了，却没有回屋，都还在客厅里，挤在那张沙发上，灯已经关了，但电视还开着，缤纷的色彩映在了她们的肌肤上。 白月抱着她的包，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流着口水；陈亦珊整个人缩在沙发上，枕着白月的腿，抿着嘴皮，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好吃的；唐贤也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陈亦珊屁股上，脸朝着天花板，嘴大张着，也不怕吃进虫子；何若银盘膝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地上，伏在茶几上睡着，可能是正在做噩梦，眉头一皱一皱的。 陆佳虽然平时看起来最成熟，但睡姿实在不敢恭维，四仰八叉的斜靠在唐贤身上，一个人倒是占了半张沙发，头发盖在脸上，跟恐怖片里爬出来的一样，大概是睡姿的关系，她轻轻打着呼，表情有些痛苦。 孙安欣赏了一会，走回房间里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闪光灯和拍照音效惊醒了白月，她“啊”的轻呼了一声，感觉到了嘴边的清凉，急忙抬手去擦口水，这一动，枕在她腿上的陈亦珊也被晃醒了，意识还在梦里，嘟喃一句什么，唐贤的手臂从她屁股上滑下来，也醒了，痛苦的哼了一声，捂住仰疼的脖子，何若银也醒了过来，坐直身子东张西望，还弄不清自己在哪里。 只有陆佳还在睡，安详得像个婴儿。 孙安再次按下了快门，拍下了她们刚醒过来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白月揉了揉眼睛，脑子也清醒过来了，借着电视的光，她看到孙安穿着件不知哪来的夹克，里面什么也没穿，裹着些布条，看着像是穿出去的t恤。 孙安重重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求安慰……” - 第七十四章 距离感 孙安顺利得到了安慰，不过只是得到了白月的安慰。 他带着白月来到了那个小小的房间，脱下夹克和裤子，趴在床上，血腥味迅速在房间里漫延开来。 伤口没有经过处理，只是简单的包扎，目的是止血，其实也没能完全止住，右腿后面那个伤口到现在还在渗血，裤子都染红了，好在时间已经很晚，若是在白天，肯定会引起很多注意。 白月惊呼了一声，她在邮轮上就替他包扎过一次伤口，这已经是第二次，黑线极细，极锋利，切出来的伤口并不如何吓人，和邮轮上的腐蚀伤比起来算不上什么，但她能看出来，那些伤要严重得多。 “让陆佳来帮忙吧？她手巧，包扎得会好一些。”白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不，还不是让她们看的时候，我昨天才住进来，先让她们适应一段时间再说，而且看到这些伤，她们会认为你已经非常危险了，其实没那么夸张。”孙安并没有像他和施玉宸说的那样，用自己的伤口博取她们的同情，这次相遇来得太快，伤得太早，还不是让她们长见识的时候。 “这么体贴？”白月惊讶的看着那个赤条条趴在床上的人。 “体贴？嗯，你就当作是体贴吧。”孙安笑着说道。 “不是体贴是什么？你有什么企图？”白月拿起了桌上的密封酒精棉片。 “男人奋斗一生，为的不就是他们出来的那个地方么？当然把你们都占为己有了，只是在熟悉起来之前，让她们看到这些伤口，会让她们对我产生距离感，那就不太好了。”孙安双手抱住枕头，下巴压在枕头上，看起来像是在享受按摩。 白月笑了笑，问道：“那我呢？你就不怕我对你产生距离感？” “你对我的距离感还能更多？”孙安用问题回答了问题。 白月没有说话，默默的擦拭着酒精，她从一开始就对孙安有着极大的距离感，毕竟他是来杀她父亲的，之后距离感一直没有减少，孙安还经常做一些增加他们之间距离感的事，又是让她牵他的手，又是把这件事告诉给她们，像是想把距离感推到极限。 难道那都是他的心理游戏？ 白月不懂，也不想去思考那方面的事，孙安算是第一天当她的保镖，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开始替父亲担心，也替自己担心。 孙安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罗景峰是怎么回事？他想追你？” 白月的动作停了一下，想了一下，歪了歪头，说道：“没有啊，只是认识而已，从来没觉得他对我有意思，怎么？” 这不是应该和同龄异性说的事，但她很自然的就说出来了。 “没什么，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孙安平静的说道。 没人能在他的逼问下隐瞒什么，施玉宸当然也不行，他承认了托他绑架白月的就是罗景峰，但是不知道罗景峰的目的是什么。 这让孙安更感兴趣了，之前就想过罗景峰要绑架白月可能和杉锦实业的内乱有关，现在听白月这么一说就更加确定了。 “是去年在一个同学的生日宴会上认识的，仅仅是认识的，如果他要追我，不可能这一年都没什么动静吧。”白月继续擦拭着伤口，可从里面流出来血总是会把酒精棉片冲开。 “嗯，让你父亲给我一份他的资料，越详细越好，但是千万不要去追查，如果他去查，坏了事，我们的游戏就立即结束。”孙安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有趣，值得深挖。 “好。”白月应了一声，皱着眉说道：“不行，还在流血。” “那个小盒子里有手术缝合针，线也在里面，你慢慢搞吧，我先睡一会。”孙安说着，闭上了眼睛。 和在邮轮上不同，他对伤口并不怎么在意，因为这里是有医院的，设施齐全，出了什么问题都可以去医院急救，人的身体虽然脆弱，但人的生命并没有那么不堪。 他相信自己没那么容易挂掉。 ………… 第二天，孙安是早上十点多才醒过来的，仍趴在床上，趴得腰酸背痛，身上已经盖好了被子。 他下床，看了一下裹在身上的纱布，穿上放在床脚的t恤和大短裤，缓慢的活动了一下身体，拿起放在桌上的盒装牛奶灌进肚子里，看了一眼白月留下的纸条，从旁边的碟子里抓起一袋水晶蜜枣，一边吃着一边开门走了出去。 纸条上写着：“红枣补血，多吃点，起床后找陆佳报到。” 字迹清秀，最后署名白月。 陆佳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孙安走出来，起身说道：“醒了？先坐着，我去给你热下早饭。” “这么早就投食，要是我身材走样了，你是要负责任的，先不急着吃东西，白月说你打算服侍我洗澡，她人呢？”孙安嚼着枣子问道。 “谁要服侍你洗澡了。”陆佳笑了起来，“她们一起去服装厂了，谈内衣的事。” “就剩咱们俩？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咱们不做一些有趣的事，就太对不起她们的信任了，鸳鸯浴吧，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孙安说着就要脱衣服。 “想得美，白月说了，你要洗澡可以用她的浴室。”陆佳笑着站起身来，她可以在孙安洗澡的时候替他热早饭。 “那走吧，在白月的房间里……想想都觉得刺激，话说起来，我还没有检查过我的房产呢，先从三楼开始吧。”孙安说着就拐上了楼梯。 “不行！”陆佳只好红着脸跟到楼梯上，白月的房间已经特地收拾过了，其他人的房间还没动呢，谁知道会乱放着些什么东西。 在她的监督下，孙安走进了白月的住屋。 进门后是个相当于客厅的房间，再往里走分出两个房间来，一个是卧室，另一个是洗手间，相当于一个长方体隔出来的三个房间，结构简单，面积也不大，很适合学生居住。 - 第七十五章 入学 白月她们是将近中午才回来的。 从孙安这里得到了大量建议，要淡的事情太多，好在十分顺利，宋清芳对白月她们的创业想法也很支持，虽然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急切，但仍给出了不少优惠和有用的建议，她是真正的专业人士，说出来的都是很实际的东西，能让白月她们少走很多弯路。 这群女孩子让她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白月更有信心了，直接和宋清芳签订了为期三个月的合约，并支付了一半的钱款，对她来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这么好沟通的供货商，是件非常幸运的事，对清芳制衣厂来说，这也是一笔很不错的生意。 之后，她们又去了华夏最好的那家快递公司，办理了会员卡，这家快递公司的收费较贵，但是口碑好，可以避免中途出问题，也能提升他们的品牌形象。 然后是联系制作礼盒和手提袋的地方。 “他还没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白月疲倦的靠在陆佳肩上，小声问道。 昨天和孙安乱跑乱逛，还遇上了碰瓷的，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全程放松，今天和陈亦珊她们去，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尽管只是去已经去过的制衣厂。 她悟出来一个道理——身边跟着一个坏人好过跟着一群好人，坏人作恶靠的是能力，而好人为善靠的是爱心，所以坏人会让人害怕，好人却不一定能让人安心，有个坏人站在自己这边——特别是“有能力”的坏人，其实是件幸福的事。 昨天晚上孙安才说了让他安心当个坏人，白月今天也认同了这个说法。 “早就起来了，在里面呢，到你房间洗澡了，记得看看你内衣被偷了没。”陆佳笑着说道。 “没事，不是说那是仓库吗？他很快就会有无数的内衣作伴了。”白月笑着站起来，从桌上拿起个苹果，啃着，走向那个房间。 来到孙安的房间门口，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有啜泣声传出来，她吃了一惊，忙推开门，正好坐在桌前的孙安转过头来，满脸的眼泪鼻涕，带着哭腔说道：“他死了……” 说完，他又转过头去看着笔记本的屏幕。 白月跟着看过去，见他是在玩游戏，玩的是telltale制作的《行尸走肉》第一季，刚好到结尾，这时正在播放制作组职员名单。 她笑了起来，又十分的惊讶，孙安在她心目中的怪异指数已经爆表，直冲天际，他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杀人，却因为一个游戏人物的死亡而泪涕横飞，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 白月的第一反应就是掏出手机，笑着对他说道：“茄子！” 孙安还真转过来了，挤出了丝微笑，甚至比了个剪刀手。 ………… 下午，白诚找人做的茶刀送来了，顺便还带来一条8000目的高档天然磨石，以及罗景峰的资料。 刀来得晚了一天，否则孙安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了，当然，这怪不得白诚，五十把茶刀全部按要求开刃，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事关女儿的安全，白诚在这事上不敢马虎大意，要求很严格，两天时间能把刀交到孙安手上，实属不易。 孙安很满意，他的那套东西被蚀坏了，不知道是掉在了哪里，很可能是被那个捡到他面具的人一起捡去了，之后还得自己做个新的臂套，用来别刀，倒是不用着急，既然是去上学的，那么身上藏两把也就够了。 次日，在孙安回到清济市的第四天，清济大学正式收假，该去学校报到了。 ………… 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不像新生那样需要办理各种手续，就是到学校露个面，向班主任报个平安，再看一眼新学期有什么重要安排就行，正式开课是后天的事了。 正是爱美的年纪，又是第一次以大二生的身份回学校，五个女孩子都美美的打扮了一番，才和孙安一同出门，朝学校走去，住在这里就是因为离学校够近，走得快的话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学校。 “你说你很好说话，我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白月跨着个帆布包走在孙安身边，转头对他说道。 “这么正式？什么事？”孙安穿了件黑色的卫衣，左右口袋相连那种，两只手兜在里面，微微弓着背，嘴上叼着烟，散发着一股颓废气息。 “你已经知道我的打算了，线上销售需要开网店，我没时间累积信誉值，只能开旗舰店，需要注册一个公司，注册的费用当然是我出，但是跑腿、办理证件之类的事不懂，我想让我爸公司的律师帮我去弄，走个捷径行不行？你又受了伤，总不能每天跟着我到处跑。”白月这几天觉都没怎么睡好，时间太紧，事情太多，卧蚕再胖下去就要成眼袋了。 “没问题。”孙安很随意的答应了，“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一直忘了。” “什么？”白月好奇的看着他。 “白老板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接受了我的身份，让我给你当保镖？连我的‘名片’都没有看，孤儿这种设定，按理说不应该接受得那么快啊。”孙安回想起白诚雇他时的情景，没有一丝犹豫，这不像是个第一次见到孤儿的人。 “当然是信任我啊。”白月笑了笑，说道，“另外，老爸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你这样的存在了，回来后的第二天下午我就问过他这个问题了，他从刀叔那里听说了，造成杉锦实业内乱的就是一个你这样的‘怪人’，那个怪人还保护过刀锦来着，就是刀叔的女儿（详见《祷师》）。” “哦，也是孤儿？”孙安这才明白了原因。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听说那个人很厉害。”白月摇了摇头，刀建宏没有把那个怪人的详细事情告诉白诚，稍微提了一下而已。 “很厉害吗？有空倒是想会会。”孙安随口说道，纯粹的好奇而已，他并不希望清济市有更多的孤儿出现。 - 第七十六章 闲事 学校门口十分热闹，很多人出出进进。 手拿录取通知书的新生一个个神情亢奋，陪同而来的家长脸上扬溢着幸福的笑容，孩子前途未卜，但至少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学历在找工作时的重要已经无需多说。 风度翩翩的老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说笑着，一些人激动的分享着他们在假期里的快乐时光，一些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酷，目光在新生中游曳着，寻找着合适的目标，努力了一年，他们依旧单身，新的学妹意味着新的机会，谁不想在大学生涯里留下一些宝贵的回忆呢？ 白月她们的出现吸引了最多目光。 五个漂亮的女孩走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跟在后面的孙安被自动忽视了，也没人会把相貌普通的、衣着低调的他和白月等人联系在一起。 他心不在焉的走着，思考着罗景峰那边的事，从资料上看不出罗景峰和哪个组织有关联，也看不出他和杉锦实业或白诚的秘密生意有关系，就是一个普通的二十七岁年轻男性，不普通的是他名声很好，没什么坏的传闻，小的时候是别人眼中最理想的孩子，现在是别人眼中最理想的女婿。 孙安最担心罗景峰是维列斯的暗桩，所以才会认识施玉宸，真是那样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有一些抓他的孤儿来到清济市了，很快就会和他动手。 除此之外，施玉宸身边没有监视者也让他觉得奇怪，在附近找过了，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若银。” 身有响起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孙安的思路，他回头看过去，看到了前些天才见过面的马智浩，走出停车场，往这边走来。 停车场是师生共用的，从安全角度考虑，清济大学支持学生开车上下学，只是为了方便管理，停车场没有直接通往学校的大门，开车来的人都得从停车场出来，再从学校大门进去。 马智浩看到孙安，愣了一下，朝他点点头，继续往前，来到了同样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的何若银身前。 二人交谈了几句就分开了，马智浩继续往学校走，边走边和那些同学打招呼，何若银拉了拉从肩上滑下去的包，继续低着头走在唐贤和陈亦珊身边。 孙安已经知道了二人的关系，观察着他们。 马智浩看何若银的眼神中满是殷切，而她对他的态度不咸不淡，保持着礼貌，这很伤，礼貌这种东西可以用来和陌生人拉近距离，也可以用来和熟人保持距离，马智浩离开时，目光里已经多了一丝恨意。 “未婚夫这种物体通常都是反派啊。”孙安笑了笑，继续跟在后面走着。 ………… 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虽然同在一所学校，同是一个年级的，但不在同一个系，白月是外语系的，陈亦珊是商业管理系的，陆佳是金融系的，唐贤是工程系的，何若银是传播系的。 走进校园后她们就分开了，孙安自然还是跟着白月，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他的外语还可以，但也只是听和说而已，读和写都十分吃力，至于别的学科就完全不懂了，幸好只是个旁听生，坐在那里听天书也没关系，只要不影响课堂纪律，老师也不会管他。 到所在的班级签了个到，和班主任打了个招呼，白月就带着孙安在校园里逛了起来。 这是孙安的要求，孤儿根本不会在意这是不是公共场合，已经遇到了施玉宸，可能还会遇到更多，若是那些要对付白月，或是要杀他，很可能在校园里就直接动手了，能力对战斗没太大帮助，他就得好好利用这里的环境，熟悉环境是第一步。 校区很大，公厕、学校的自营商店都有好几个，其中一些区域十分偏僻、阴森，极少有人来，那些地方就是理想的战斗地点，可能要在这里生活三个月，还得保持低调，孙安可不希望引起校方的太多注意。 白月一边走，一边说着她的计划，直到转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子里有八个人，六女二男，年纪都差不多大，应该是清济大学的学生，那五个女同学正围着一个靠在墙上、披头散发、正在抹眼泪的女生。 白月和孙安走到巷口，停下来，惊讶的看着那边，那群人听到声响，也一齐转过来看着二人，一些人的脸上还保持着笑容。 两边的人都愣住了，只有孙安抬起手挠了挠鼻头。 “看什么看，走开，别多管闲事。”一个男的朝这边走来，想把白月和孙安赶走。 “哦。”孙安应了一声，抬头观察了一下这条巷子，就要转身离开，他是来观察环境的，不是来多管闲事的。 白月转头看了孙安一眼，也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个女生突然大叫起来：“白月，救救我！” 白月吃了一惊，朝她看去，刚才散乱的头发挡住了那个女生的脸，这时转过来了，她才看清那是她们班的一个同学，平时没什么来往，只记得那人叫牟丽丽。 孙安皱了皱眉，看向牟丽丽的目光变得不善，被逼急了、想抓住救命稻草的心情他可以理解，可那人完全没必要叫出白月的名字，如果白月认识她，只要把脸转过来就行，如果不认识，叫名字也没用，这明显是想把白月也一齐拖下水，尽管这水对他来说，浅得连鞋底都浸不湿。 “哦，白月，听过，外语系的系花嘛。”另一个男的也走过来，上下打量了白月一番，笑道，“还不错，有点味道。” 这话让巷子里的一个女生很不满，抬手“啪”的打了牟丽丽一个耳光，骂道：“贱货，谁让你开口了？” 牟丽丽被打得脑袋偏朝一边，乱糟糟的头发甩起来，又盖住了她的脸。 孙安竖了竖拇指。 “怎么回事？”白月向那两个男同学问道，她也很为难，和牟丽丽不熟，完全没必要为了她出头，可是同班同学，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既然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总不能放着不管。 反正孙安在身旁，问一下也没什么。 - 第七十七章 并非花瓶 “怎么回事？”白月向那两个男同学问道。 牟丽丽叫了她的名字，二人虽然不熟，但毕竟是同班同学，她不可能视而不见，只好出声询问。 反正孙安就在身旁。 “干嘛，想管闲事？也不掂掂自己有几两。”扇了牟丽丽的那名女同学快步走过来。 说白月有味道那个男同学抬手拦了一下，却被她一把推开，大步走到白月面前，刚要动手，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哟，这么恩爱，在学校里都舍不得放手。” “那是，可千万别传出去哦，千——万，千万千万别传出去。”孙安抽搐似的对她眨着右眼。 白月已经牵上了他的手，当着这么多同龄人还牵着手，二人看起来确实很恩爱，一般这个年纪的小情侣脸皮都比较薄，是不好意思当着别人做出亲昵动作的。 “神经病。”那名女同学白了孙安一眼，又看向白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颇为嫌弃的嘬了个牙花，说道：“听说你家挺有钱的，干嘛不好好当你的千金大小姐？在这破学校里瞎逛什么逛？多管什么闲事？” “中肯。”孙安撇着嘴点了点头，然后“嗷”的叫了一声，他的手被白月掐了一下。 “怎么回事？”白月又问了一遍，语气平静，声音低沉，气势比那个女生要强多了。 “她爹欠着钱跑路了，债主只好找她还钱，她还不出来，又不肯做，我们也很为难的，这不是正在劝么？这闲事你们没法管，也管不了。”一个男生抱着手说道。 另一个接口说道：“你要是想帮她还，我们倒是也不介意，以她的姿色，要还清得做很多年，你嘛……和哥哥玩几天，我替你求求情，做个一年半载也就够了。” “多少钱？”白月皱了皱眉，这确实不关他们的事，钱少她倒是可以帮一下，太多就无能为力了。 “不多，十万。”那个男生盯着白月的胸部，笑着说道。 这是个比较微妙的数字，刚好到五位数，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笔巨款了，白月不是拿不出这笔钱来——这和孙安与她的游戏无关，可以找白诚拿——但她不打算拿出这么多钱来，和牟丽丽又不熟，如果是陈亦珊、陆佳她们，别说十万，百万都能借给她们。 “我这里有两万，你们先拿去交差吧，宽限她一段时间，让她想想办法。”白月说着把手伸向了帆布包，她还剩下五万“游戏币”，尾款已经付不清了，不过生意顺利的话，回本是很快的。 “谁要你的钱了？家里有钱了不起啊？要帮她还就还十万啊，两万就想打发我们，看不起人啊？”那个泼辣的女生，又往前走了一步，凑到白月面前，一脸不爽的看着她。 她比白月高半个头，化着浓浓的妆，穿着牛仔裤和皮夹克，也不嫌热，离得近了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还混合着除汗剂的气味。 “哈——啾！”孙安打了个喷嚏，忙掏出支烟夹在鼻子与嘴唇之间。 “既然为难，就把钱拿去，讨回了五分之一的债，肯定能交差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些奖励。”白月没有退后，抬头和那人对视着，伸向包的手又垂了下来。 “拿你-妈！”那个女生说着，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向白月。 白月同时抬手，架开了那一巴掌，脑袋后仰，猛的往前一撞，顶在了对方鼻子上，同时收手，“啪”的一声打在对方脸上。 打不过拿刀的扒手，打不过持警棍的保安，还对付不了一个同学？她可是十年前才搬来清济市的，在那之前，所见过的、接触过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那些混江湖的大佬级人物，表达对小孩的喜爱时可不会说“来叔叔给你吃糖”，而是“来叔叔教你两手”。 白月虽然没有真的动手打过人，但需要的时候，她是敢拿枪指着别人脑袋的。 那个女生被扇得脑袋偏朝一边，头发也和牟丽丽一样，飞扬起来，捂着鼻子退了两步，惊愕的看着白月。 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打过，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尖叫一声，挥手就要去抓白月的脸，不料白月的脚先到了，正正蹬在她的胸口，再把她蹬得往后退，直到撞在了那个男同学身上。 “别太狠。”白月放开了孙安的手，对他说道。 “喂。”孙安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个伤员呐。” “啊！”白月还真忘了，前天晚上才亲手帮孙安缝合了伤口，线都还没拆呢。 但这也怪不了她，孙安一点也不像个受了伤的人，行动自如，没有任何违和感，跟没受伤时完全一样。 “打她！先给我把她脱光了，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在那个女生尖叫的时候，孙安凑到白月耳边，小声说道：“别忘了补偿我。” 他走上前一步，活动了一下身子，背上的肌肉扭来扭去，伤口是缝合的，血清理得比较干净，没有痂就不会影响活动，只要注意别把缝线扯脱就行。 那两个男生见到孙安出面了，一齐向他冲过来，挥拳就打。 孙安抬手抓住了打向他的两个拳头，身子一震，“嘿”的低笑了一声，双手同时放开，前伸，打在了那两人的鼻子上，在那两人的脑袋后仰的时候，同时挣住他们脖子，捏住，推着他们冲进了巷子。 巷子很窄，双臂展开就能摸到墙壁，推着人进去，里面的人就不可能再冲出来，男的撞倒了女的，女的绊倒了男的，孙安仍提着二人的脖子，掐得他们都翻白眼了，这才松开，高高跳起，“咚”的一声踩在二人肚子上。 隔夜的土豆片都吐出来的，巷子里立即弥漫着一股恶心的味道，那几个女同学都尖叫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呕吐物，缩着脖子发恶心。 孙安又俯身掐住那个泼辣女生的脖子，将她拎起来，提到空中，笑着说道：“知道是千金大小姐你还动手，要么是傻到家了，要么是有很硬的后台，老板是谁透露一下？” - 第七十八章 蠢笨如人 在那条正午的阳光也很难照进来的小巷子里，孙安叉着泼辣女生的脖子，将她提在空中，问了个问题。 对方当然回答不了，她已经双脚乱蹬，翻起白眼了，两只手无意识的挥舞着，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恐惧。 白月也走进了巷子里，轻轻咳了一声，有些紧张的看着孙安，她不知道孙安关于“狠”的界限在哪里，又想起了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他也掐住了她的脖子，但没有提到空中，相比起来要温柔多了。 孙安放开手，让那个女生跌回地上，拼命的咳着，又看向了另一个女生。 “是强哥！我们的老板是强哥，别打我！”那个女生脚都吓了，几乎是大叫出来的。 另外几人也急忙点头，大场面她们也见过不少，打得头破血流的，砍得血肉横飞的，但没人敢这么玩，这是致命的，打红了眼的人可能收不住手，真有把人打死的，但像孙安这么冷静的使出杀人的招式，反而比疯魔的人更加可怕。 “强哥的场子在哪里？”孙安又问。 “在一里坡的游戏厅。”一个人战战兢兢回答道。 “很好，我今晚会去拜访。”孙安说完，和白月一起朝着巷口走去。 走出去一截，牟丽丽从后面赶上来，仍在抹着眼泪，对白月说道：“谢谢你……” “不用，不过钱的事你最好还是想想办法，他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白月笑了笑，解了牟丽丽的燃眉之急已经足够，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做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牟丽丽也对孙安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如果她能想出办法来，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了。 ………… “你对女孩子一点也不温柔。”转到学校后门附近，人又多了起来，白月忽然开口说道。 孙安叼着烟，笑道：“拿得起刀的三岁孩子也能杀人，为什么要区别对待？而且控制女孩子角色的很可能是个糙汉子。” 又听他说起了他的“游戏论”，白月好奇的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是游戏呢？这也可能是小说、电影、动漫、神话故事里虚构的世界啊。” “你是说雷姆利亚、许珀耳玻瑞亚、伊甸园、中土大陆、维斯特洛、奥兹国、纳尼亚、霍格沃茨、桃花源、伟大航路、海拉尔王国、大江户、哥谭市、mcu、dceu、艾斯蓝德、艾泽拉斯这类虚构世界？”孙安随口举出了一大堆例子。 那些名词有些是白月听过的，有些没听过，大体就是那么个意思，她点了点头，又道：“游戏我也玩了不少了，可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游戏的感觉。” “当局者迷。”孙安笑着说道，“你玩游戏的时候应该注意到了，要让虚构的世界变得真实，关键不是图像，而是细节，细节越丰富越真实，太多细节，会让我们无法抽离出来客观的观察这个世界，我们玩的游戏里的角色，一样不知道他身在游戏里。” “那是ai的关系吧？游戏里的角色可没有那么高的ai。”白月回忆着她玩过的游戏，综合来说，目前最真实的还是《神秘海域4》，但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游戏。 孙安点上了烟：“一样，在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眼中，我们的ai也不够高，所以没办法看出来这是个游戏，我们觉得自己智商高，高成了所谓的‘高等动物’，可能在一只猪的眼里，我们可能蠢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猪搞不好是能看清这个游戏的，所以它们什么也不在乎，吃吃睡睡，单纯的过一生，猫也一样，它们不是常会突然盯着一个地方吗？那不一定是灵异事件，搞不好是看到了这个‘游戏’的bug，有得有失，人总是强调在别的动物是色盲，却不知道那些动物其实是放弃了一些分辨颜色的能力，以获取更加‘真实’的视野。” 白月笑了起来：“你这么说，还是挺有道理的，但是这个游戏理论有一点矛盾的地方——游戏本来应该是有趣的、好玩的、供人娱乐的，可我看不出来这个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好多人活得挺痛苦，像刚才的牟丽丽就是那样，她没做错什么，只是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就要受那么多苦，如果她是玩家控制的角色，那个玩家会抑郁的吧？” “不一定。”孙安吐着烟摇了摇头，“这个‘游戏’的主旨是体验，而不是娱乐，世界上那么多人，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个精彩的故事，想要看那个故事，想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就要通过游戏、小说、电影、动漫，其中只有游戏是真正能与人交互的，玩家做出不同的选择，再加上混沌理论，就能体验到完全不同的人生，这也是《模拟人生》系列能热卖的原因，那个游戏只是不完整的体验，而我们的世界这个‘游戏’是真正能完整体验的，至于致郁，小说《活着》里的福贵可不是什么强运的人，但是我们阅读、体验了他的人生，却没有让我们抑郁，反而更向往生活，除此之外，如果活得很苦，去体验一个活得更苦的人生，心理上也能得到些许安慰，说不定能因此奋发向上，最不济也能获得一些优越感。” 这段话很浅显直白，就算白月对自己的人生还没有深刻的体悟，也能听懂，她没有再问什么，低着头走着，思考着，她也玩过《模拟人生》系列游戏，为一个虚拟人物的工作、生活操了不少心，但是游戏体验是很不错的，创建角色时，把人捏得和自己很像，玩起来更有代入感。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的脸会不会是玩家捏出来的？在一个维度更高的世界里，是否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在控制着自己的人生？有混沌理论，那人不可能完全控制她，但一些很重要的决断，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做出来的？ 那个人此时是否正在看着自己？ - 第七十九章 赴约 “怎么心不在焉的，他欺负你了？”坐在面馆里，陈亦珊拐了拐白月，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着孙安。 谁都能看出来白月不在状态，一碗面放在面前，用筷子挑啊挑的，就是想不起来吃，都快涨得漫出来了，也不说话，就盯着面碗发呆。 旁边的孙安已经第三碗了，面条被他吸得哗哗直响，听到陈亦珊这么说，忙把嘴里的面咽下去，点头说道：“我的锅，这魅力收都收不住，有人追着我满世界跑，有人为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有的就这个样子了，别担心，很快就会恢复了，而且你们也会有那一天的。” 说完，他继续吃面。 陈亦珊咯咯笑着，说道：“我家白月才看不上你呢，你就做你的梦去吧，而且你也太不专业了，哪有保镖打雇主主意的，不要脸。” “这个嘛……纯粹是电影的锅，为什么不能行？雇主又不是公众人物，怕跌粉，也不是名花有主了，怕坏了名声，如果是担心保镖出问题，那保镖打不打主意都会有问题，反过来想，如果是个笨保镖，看上雇主了，犯错的时候还会奋不顾身的扑过去挡颗子弹，要是没看上，搞不好就不扑了。”孙安嚼着面说道。 “那你会不会帮白月挡子弹？”何若银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会。”孙安没有丝毫犹豫，“我会和她一起死。” 众人都是一愣，这话听起来十分的怪异，是该说他超敬业还是超不敬业呢？不去挡子弹，但是又要一起死，这也太莫名奇妙了。 “我倒是相信这一点。”白月被这么一打岔，也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她知道孙安的能力，知道他那句话的意思，如果她死了，孙安一定会自杀，让时间回到六十四秒前，严格说来二人都没死，但在那段被抹消的时间段里，他确实和她一起死了。 可是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不知道，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月，开始猜测二人在学校里经历了什么事，怎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中午就变得不正常了。 “你们以后就会知道原因的，别着急。”白月神秘的笑了笑，她相信她们总有一天会察觉到异常的，虽然孙安的能力是不可能猜出来的，但她会告诉她们，反正他看起来也不是太在意。 孙安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没错，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发现我的魅力的。” 这天下午和明天一整天都是留给新生和住校生的，大二的走读生可以趁这两天收收心，或是最后疯玩一把。 公寓楼的五名住客不觉得这是什么特殊日子，也就和平时周末一样，商议了一番，她决定今晚去k歌，玩晚一些，明天睡天下午再起来，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逛了一下午的街，到了六点左右，她们来到了清济市最大的娱乐街，这里有酒吧、迪吧、ktv、大型游戏厅、夜总会，天黑之后，大量的年轻人就会集中到这里，热闹通常要持续到天亮。 他们选择的是一家名为“天神”的ktv，收费虽高，但环境好，她们来了很多次，都和这里的夜班经理混熟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ktv已经不再是个单纯唱歌的地方，还是个高档餐厅，喜欢来天神ktv也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好吃，据说还请了几名国外的大厨，西餐格外好吃。 走了一下午，都累了、饿了，点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放着舒缓动听的音乐，六人大块朵颐，吃得十分过瘾。 盘子收走，起泡酒来，休息了一阵，几人开始k歌，陆佳的歌声让孙安感到惊艳，技巧方面比不了专业歌手，但灵气多于匠气，有种青涩感，出唱片一定能大卖。 到了九点，孙安起身，说道：“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大家就在这里等我，别去别的地方。” 白月也站起来说道：“我也一起去吧。” 孙安想了想，摇头道：“不，我要去就是为了让他们把矛头指向我，你去的话就没意义了，如果我不能斩草除根，他们之后肯定要报复，让他们冲着我来要比冲着你去好，除非我能真正的贴着你，包括在你洗澡、上厕所的时候。” 白月点点头，坐了下来，她当然不可能在洗澡、上厕所的时候让孙安呆在旁边，只能听他的，不管怎么看，孙安在当保镖这件事上还是很专业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 一里坡离清济大学挺近，隔着两条街，路边有不少小吃店，便宜又好吃，傍晚有不少成双成对的学生会来这里觅食，因此也被称为情人坡，。 整条路上就只有一家游戏室，里面放的多是麻将机、水果机、角子机，最豪华的是一台推币机，都已经很旧了，不过还能使，顾客大多是些无所事事的中年人，来这里打发时间的，也有一些很“专业”的赌徒在这里，拿着纸板记录着、计算着，试图找出规律，好赢一点小钱。 里面就连灯光都有些暗。 孙安转头看了看两旁，见有不少小吃店还开着门，生意红火，一时半会还不会关门。 他压低鸭舌帽，走进了游戏室里。 “就是他！”迎接孙安的是女性的尖叫，早上被他掐过脖子的那个女同学坐在兑币口那里，一见到他，指着就叫起来。 那两个男同学也在，看到孙安就警惕的看着他，随时准备开跑，不过另外几个女生不在，大概不是真正跟着强哥混的，只是泼辣女生的跟班。 店里还有一些打游戏的人，听到叫声，齐刷刷转过去看着那个女生，又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孙安。 从最里面的办公室里冲出来几个人，让那些正在玩游戏的人暂时离开。 孙安看着忙碌的众人，点起支烟，靠着墙悠闲的抽着。 “哗啦啦！” 游戏室的卷帘门拉下来了，把外面和里面隔成两个世界，游戏室里变得安静，又有几个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和先前出来的那批一样，有的穿背心，有的穿t恤，有的一脸圆钉，有的戴着耳环。 他们堵住了门，把孙安包围在中间。 - 第八十章 游戏室里 孙安被围住了，那些人手上拿着武器，一脸凶相，恨不得把“我是打手”这四个字写在脑门上。 “你还真敢来，我欣赏你的胆识，但是你已经死定了。”那个女生走过来，站在两米开外，用咬牙切齿的说道。 孙安看了看周围，说道：“我都来了，杂鱼就别和我说话了，把强哥叫出来吧。” “强哥是你想见就见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乖乖给我跪下，帮我把鞋子舔干净，说不定还能留一条命。”那女生伸出一只脚，为自己想出了这句台词而得意的笑着。 早上是没人在身边，现在有了，还都是很厉害的人，她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安全担心。 “那就有趣了，我来就是为了看看强哥上不上道，看要不要留他一条命的。”孙安把烟头弹飞，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脸上出现了失望的神情，“从你们的水平就能看出来，强哥的层次还是低了点，达不到我的标准。” 那些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互相对视着。 “他说你们弱呢，还不快上！”女生说着，往后退去。 于是包围圈迅速缩小，混混标准三件套——钢筋、水管、西瓜刀都举了起来，落向孙安。 孙安也同时动了，双手往后用力一推墙，猫腰冲了出去，前面那人才刚举起水管，就被他拦腰抱住，肩膀顶着腹部冲出包围圈，然后迅速绕到对方身后，仍抱着腰，用力往后一仰。 那人被抱起来，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想要保持平衡，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脑勺就重重撞在一台老虎机上，轰隆一声，撞破了有机玻璃，上半身插进了老虎机里，真像是被老虎吃掉了一样。 孙安捡起了那人的水管，转着手碗挥了几下，适应了一下重量，看了一眼呆愣在旁边的那个女生，迎着那群人冲了过支产。 “当、当、当！” 金属碰撞的声音十分刺耳，中间夹杂着一些闷响与断骨声，孙安就像是一股疾风，卷到哪里，就把那里的人吹得东倒西歪，一时间再也无法站起，水管上很快就有了血，随着挥舞甩将出去，甩得到处都是。 惨叫声中，那个女生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就连一些血滴甩到了她的脸上都不知道，身体在颤抖，中午被叉着脖子提起来的恐惧又重新从头顶灌到了脚底。 她这时才知道，孙安已经对他们留手了。 那两个男同学也是一样，他们的肚子还在疼，但和这些人比起来，那根本不算受伤，他们在看一个惨叫着，抱着脚在地上打滚的人，那人的小腿腓骨被打断了，从皮肉里刺出来，顶着裤管，顶出来一个奇怪的尖。 这才是伤，这才叫疼，肚子被踩一脚算得上什么？ 身同感受，他们的小腿在颤抖。 战斗仅仅持续了一分多钟，这些混混根本没办法和精英探员、王牌特工相比，不同的也只是出手比较狠而已，可说到狠，又有谁能和孙安比。 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游戏机被打坏七八台，还撞倒了三台，地上的人只有半数还在惨叫，剩下的都昏迷了，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 游戏厅里还站着四个人。 孙安背对着那两男一女，手中的水管垂着，血顺着管尖流下来，滴落在地。 他缓缓转头看向那个女生，脑袋歪向右侧，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邪恶，像是能踩动地球一样，往前迈了一步，就把她震倒了。 她是吓倒的，跌坐在地，看着孙安一步步走近，想要撑着地往后爬，可吓软的不止是腿，手也使不出力气来，心跳速度迅速提升到一秒两下，血压过高，头晕眼花，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你……你连女人都打？”她使出了自己最后的武器。 孙安自然不吃这一套，笑着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笑道：“三岁的小孩拿起刀一样能杀人，九十岁的老妪一样能开枪，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不过是些npc而已，消了一个号，重新建就是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手枪阻铁顶住击锤的“咔嚓”声，他回过头，从几排游戏机上方看过去，看到一个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人，正在用枪指着他。 “打算怎么处理我的尸体？”孙安笑着向那人问道。 那应该就是强哥了，矮胖，肤色黝黑，剃着个板寸，粗粗的脖子上挂着根粗粗的金链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安。 听到孙安这个奇怪的问题，他冷笑一声，说道：“剁了喂狗。” 孙安失望的撇了撇嘴：“真是不够专业，喂狗的话，骨头是会留下来的，就算是只是一小截骨头，有经验的警察和医生都能看出来那是人骨，到时候肯定有一大堆人来搜查，就算查不到你头上，也是要立案的。” 他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去，继续说道：“正确的做法是分尸，如果有时间的话，把骨头磨碎了再混在肉里拿去喂狗，如果没时间，就装在袋子里扔进河里，记得多装几块石头，或是把身体里的空气都排出来，这样就不会浮起来了。” 最后，孙安回头向那个女生问道：“记住了吗？”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强哥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孙安看到枪就会害怕了，就算不举手投降也会吓得躲起来，哪料到孙安连头都没有低一下。 “你开不开枪都只有死路一条，不如省点子弹吧，街上那么多人，要是听到你开枪，肯定叫警察，到时候一堆麻烦。”孙安没有停下脚步，游戏机拦着直接通往办公室的路，他只能绕一截。 “站住！”强哥大吼一声，额头上有了几颗冷汗。 “你改名弱哥得了，说那么多废话不就是因为不敢开枪？要是你刚才开枪了，说不定我还会赏识你，收你做我小弟，现在嘛，就算你开枪，我也没兴趣了。”孙安说着，突然加速冲向办公室。 “呯！” 枪真的响了，但是声音十分沉闷，说明长期没有保养过，而且子弹也受潮了，不过还是有一定杀伤力了。 - 第八十一章 招兵（上） 枪声意外的沉闷，可子弹仍有一定的杀伤力，只不过打偏了，擦着孙安的脑袋飞过去。 爆头这个说法是从fps游戏里来的，现实里，不论军警，在接受训练时都是要求瞄准躯干的，比头部更容易击中，而且同样致命，实战中打中脑袋的基本都是打偏的，只有狙击手在射杀挟持人质的绑匪时，因为瞄不到身子，才会刻意瞄准头部。 强哥也一样，游戏机挡住了孙安的身体，他只好朝着脑袋打，就这样打偏了。 像是听到了发令枪一样，在枪响的同时，孙安冲了出去，这次的奔行方式更加诡异，身体前倾，重心偏离到前方，只能靠双脚的奔行来维持平衡，像这样停下来的话肯定会摔倒，急停的话搞不好会飞出去。 游戏机与办公室平行，横在二人之间，沿着游戏机跑，跑到头就要转弯，转弯就得减速，强哥调转枪口对准游戏机的边缘，就等着孙安冲出来。 打不中脑袋，还打不中整个人吗？刚才是移动靶，孙安冲出来减速的那个瞬间就变成了固定靶，已经提前瞄准了，绝不会再失手。 孙安冲出来了，像只奔行的野兽，完全没有减速，猛的冲出来撞向墙壁，枪响，又是沉闷的声音，子弹从他身后飞过去。 冲到墙壁前方，孙安扑出去，双手在墙上一按、一撑，拧腰蹬地，改变方向，倒退着冲到了离办公室门最近的一排游戏机后面。 强哥再次调转枪口，瞄向了另一边的出口，这是最后一排游戏机，之间没有了障碍物，就算孙安再重复刚才的行动，他也有信心能打中。 可是下一刻，孙安又从他冲进去那一边冲出来了，同时“呼”的一声掷出了手中的水管，水管旋转着飞向强哥，孙安则以诡异的行进路线追着水管冲了过去。 所有生物都是怕死的，这是天性，在保护自己和伤害别人这两者之间，绝大多数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之下都会选择前者，只有在受极端思想支配或遇到了极端情况，才会有人选择后者，比如复仇，或是通过伤害别人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 强哥躲了，那根水管造成的伤害可能比子弹还高，他往旁边躲了一下，再去瞄准孙安，已经晚了。 孙安反手握住手枪，一绞一拉，把枪夺了下来，就像在白诚的别墅里夺下沈从义的手枪一样，不同的是强哥的食指在扳机护圈里。 反手绞枪，食指就会被扳机护圈卡住，指关节无法与手臂抗衡，“啪”的一声折断，再被一扯，整个食指几乎都被扯下来，虽然从护圈里脱出来了，但也只剩下一些皮肉相连。 “当啷”一声，水管飞进了办公室，打在墙上掉落在地，强哥还没能叫出声来，就被孙安按着脸一推，后脑勺在门框上，一声不吭的滑坐在地。 “我让你们走了？”孙安站起身来，朝正在往外跑的那两男一女说道。 三人听到那个阴沉的声音，同时停住，脖颈后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 ………… 天神ktv里，曼妙的歌声双从包间里传出来，走廊里路过的人，无论是店员还是客人，都会被吸引，好奇的看一眼包间的门，猜测着歌声的主人长什么样子。 五人在包间里唱一会歌，吃一会东西，聊一会孙安，商议一会她们的生意，大部头的东西已经搞定了，还有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需要商讨，八字已经有了一撇，那一捺也必须写好。 她们正在商讨着孙安说的模特定位问题，也就是个性问题，现在全世界都在追求个性，别的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华夏稍稍落后，但也在紧跟这个脚步，她们要塑造自己的角色，利用个性来吸引更多的顾客。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 白月以为是孙安回来了，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罗景峰和几个跟班，马智浩自然也在里面，熟识的夜班经理也跟在后面。 五个女孩子呆呆看着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马智浩是熟人，也是同学，罗景峰有几面之缘，其余的她们一个也不认识。 罗景峰盯着白月看了一会，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笑着问道：“我们包了个大间，一起来？” 他问的是白月，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另外四人一眼。 “不了，我们已经来了好一会儿，还在等人。”白月微笑着拒绝了。 她没有忘记孙安前天晚上受的伤，也就不会忘记他说的话，虽然他没有和她多说什么，但是问了关于罗景峰的问题，还要了罗景峰的资料，能让他那么在意，她当然也要提防着。 “没事，我把帐结了，刘经理派个人在这里等着，等人到了引过来就行了。”罗景峰不打算放弃。 “不用了，谢谢，我们自己会结，人一来我们就要走，今晚不打算呆太晚。”白月也没有答应的打算。 计划是玩到很晚的，陈亦现同、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不知道白月为什么要改变计划，但无条件支持她，都点了点头。 “那就不打扰了。”罗景峰点了点头，也不管仍在看着何若银的马智浩，直接拉上了包间的门。 门一关上，陈亦珊就小声向白月问道：“怎么回事？” 白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孙安好像觉得罗景峰不对劲。” “不对劲？为什么？那天还听我爸说起呢，清济市这些公子哥，也就罗景峰还像点样子，聪明、长得端正，也不花心，其他的都拿不出手，提起名字来都要捏着鼻子，免得薰到自己。”陈亦珊笑着说道。。 “名声方面，他确实没什么大问题，可如果他真那么好，为什么不找份工作呢？整天就知道带着一群公子哥吃喝玩乐。”白月对罗景峰的优秀不感兴趣，她想知道的是光鲜亮丽之下，隐藏的是什么东西。 “听说他妈帮他安排了个好工作，之后的路子也都安排好了，可他一年前突然辞职了，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有人猜是为情所困。”陈亦珊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起泡酒。 - 第八十二章 招兵（下） “我叫孙安。” 走到瑟瑟发抖的二男一女身前，孙安忽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看着那三人。 “柳轻眉。” “屈伟。” “王胜宏。” 三人低着头，依次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像是正在接受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柳轻眉？这反差会不会太大了点？多经典一个名字，怎么就安你身上了。”孙安被吓了一跳，一个如此泼辣的人，居然会有个这么纤巧精细的名字，很是让人意外。 这名字的女主角感都快赶上白月了。 柳轻眉最讨厌有人这样说，若是在别的时候，她听到了肯定要撒泼，可在孙安面前，她根本威风不起来，只是低着头，一言不语。 “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你们？”孙安背着手，教官一样看着三人问道。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是茫然的表情。 “哦，对啊，我谁都没杀。”孙安意识到自己问错问题了，想了想，转身朝办公室走去，向三人招了招手，“来。” 三人兢兢战战的跟在他的身后。 强哥仍躺在地上人事不少，表情痛苦，仅有皮肉相连的右手食指仍在流着血。 孙安从衣服兜里掏出他带在身上那把茶刀，俯身在强哥喉咙处捅了一下，再直起身子来，向站在一旁的三人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你们？” 三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呆呆看着重新醒过来，捂着喉咙在地上挣扎的强哥，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孙安的动作太随意，就像是付帐的时候从包里掏钱，其中一张滑落在地，他俯身捡起来一样。 气管被捅破，强哥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坚持太久，他嘴角挂着鲜血，瞪大眼睛看着孙安，伸手想要抓他，或是把他捏死，可怎么也够不到，很快，那只手就垂在了地上，再也抬不起来。 “我在问你们话。”孙安又背起双手，慢条斯理的说道。 三人一起摇头，摇得很用力，甚至无法看清他们的五官。 “你们俩嘛，还算客气，大家同学一场，早上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孙安拿着那把茶刀，隔空点了点屈江和王胜宏，最后又点向柳轻眉，“你嘛，我本来是要杀的，原因你自己清楚，我就不多说了，但是刚才强哥用枪指着我的时候，你没有跳起来发疯，看来也是个会学乖的人，没有蠢到家，而且这些人似乎都听你的，我就决定暂时留你一条命。” 他蹲下来，在强哥衣服上把茶刀上的血蹭干净，继续说道：“我这段时间不想杀太多人，如果你能约束好那些人，让他们乖乖闭上嘴，忘了我来过，我就不为难你，甚至还会给你些好处，但是如果你做不到，走漏了风声，我倒是不怕什么，你们就应该害怕了，明白？能做到？” 柳轻眉点了点头，她刚才主要是因为没看到强哥用枪指着孙安，所以才没出声，要是看到了，说不定又会“发疯”的，当然，这可不能让孙安知道。 “很好。”孙安抬起手，把枪递向柳轻眉，“这个你自己处理，怕被警察抓到就直接毁了，不怕的话就用着，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别以为躲在监狱里我就拿你没办法，就算你躲进银行金库里，我一样能杀你。” 柳轻眉低头看着那把枪，呆了几秒，才伸手接过来，手里满是汗水，沉甸甸的枪差点滑出来掉在地上。 她连一丝举枪瞄准孙安的念头都没有。 “下一个问题，还记得我和强哥说的那些话吗？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吗？来。”孙安俯身拾起强哥的脚踝，拖着那具沉重的尸体走进办公室里。 三人刚平静下来的心又狂跳起来，孙安对强哥说了些关于处理尸体的事，原来那是在对他们说，也就意味着…… 柳轻眉牙齿打起颤来，“咔咔”直响，旁边的屈伟和王胜宏也是一样，他们连步子都迈不动。 “我没有太多时间。”办公室里响起了孙安的声音。 三人踩着棉花似的走进了办公室，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 办公室很大，强哥此时已经躺在了他那张硕大的办公桌上，旁边放着那把锋利的茶刀。 “皮、肉、血管、神经都是很容易划破的，关键是骨头，没有锯子或斧子的话，就只能从关节下手了，刚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找不准，没事，熟能生巧，记住，你们吐出来的东西是要自己打扫干净的，所以不管有什么东西要出来，都给我咽回去，请吧。”孙安抱着手靠墙站着，嘴上叼了一支烟。 要支配别人，通常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个代价被普通人称为“工资”，但还有一种不需要付出什么，并且更加绝对的支配方式，那就是恐惧，工资只能支配身体，恐惧则是连身体、思维和灵魂都能支配的强大武器。 被贯以“恶魔”之名的男人，开始在这座城市散播自己的魅力。 ………… ………… 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推得很重，门把撞在了贴着隔音材料的墙壁上。 白月被吓了一跳，忙拿起自己的包，陈亦珊惊呼了一声，陆佳的歌声被打断，唐贤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何若银睁大了眼睛。 粗鲁推开包间门的是两个陌生人，门外还跟着一些，二人都是三十多接近四十岁的样子，一个已经谢顶，另一个满脸油光，跟打了一层蜡似的，醉眼迷蒙的扫视了一圈，眼中出现了异样的神采。 一个人大着舌头对另一个人说道：“怎……么样，我没说……说错吧？都是美人儿，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我就看……看到了。” 另一个人笑出了猪打呼的声音，狠狠打了个嗝，说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有……有眼光，我没白交……凹你这个朋友。” “在哪？”门外有个人用英语问道，一个个子很高的西方人快步走过来，转到门口，撞在了二人身上，三人跌跌撞撞进入了包间。 那西方人看起来更年轻一些，同样醉得厉害，指着陈亦珊大声宣布：“我要这个。” - 第八十三章 外交事件（一） 三个醉醺醺的陌生人闯进包间，从那个西方人的只字片语中已经可以确定他们的来意，就是在发酒疯而已。 陆佳按下了包间里的迅铃呼叫器，谁都无法预料客人会不会醉酒闹事，但肯定不会放着闹事的人不管，特别是这个级别的ktv。 但是在服务员来之前，还有一段时间，而发酒疯的人是没什么耐心的。 来的不止是三个人，外面还有，大概是包间总动员了，里面这三人醉得最厉害，外面没那么醉，只是堵着门，笑嘻嘻的看着里面。 房间里已经炸了锅，五个女孩子还没回过神来，那个西方人已经朝着陈亦珊扑了过去，他的眼神倒是不错，陈亦珊确实是五个人中身材最好的。 她尖叫了一声，急忙躲开，西方人绊了一下桌脚，栽在沙发上，膝盖磕在了地上，他也不知道疼，摔得颇为狼狈，也不觉得丢脸，和那两个同伴一起大笑着，又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寻找目标。 门被堵住了，跑过去很可能被那些人拉住，包间空间不大，八个人在里面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她们退到了墙角，唐贤挡在最外面，摆出了战斗架势，白月仍拿着包，但是不敢把枪拿出来。 开门的那两个人冲过来了，伸手抓向唐贤，反被她抓住推开，醉酒的人脚步虚浮，连站稳都成问题，轻轻一推就跌跌撞撞的退老远，但是他们还没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退出去歪一圈又回来。 西方人也被推出去了，退到了旁撞在了桌子上，放在上面的酒瓶子翻倒了，推掉了碗，砸坏了盘，一阵乱响。 外面，店员也来了，但是被外面的人堵着，她们通过对讲机叫了保安，可是那些人一点也不担心，堵着门，对那些服务员说些戏弄的话，甚至有两个动手动脚的。 “我们接待的是外宾。”那伙人中还有个完全清醒的，带着可恶的得意笑容对店员说道，很像是古时候专门负责抱尚方宝剑的公公。 “外宾”这个词的威力虽然没有一二十年前那么大了，但仍是很有效的工具，哪怕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涉外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简单的。 包间里更乱了，基本上能打坏的东西都打坏了，幸好电视是壁挂式的，不容易掉，否则早被推倒在地了，被堵在角落的女孩子没有叫，反而是那三个男的在大叫大笑着，声音传出去老远，整层楼不在包间里的人恐怕都听到了。 保安赶到了，可那些人不知又从哪里叫出来几个西方人，挡住了保安，刘经理也赶到了，看到这情况，他一个脑袋两个大，能开天神ktv的人自然有着深厚的背景，但还不到能让保安殴打外国人的级别。 思考了一会，刘经理小声的向身旁的店员问道：“报警，去把峰少叫来，快。” 店员立即跑着离开了，冲向罗景峰所在的包间。 “轰”的一声响，包间里的茶几被摔倒的醉汉坐坏了，他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低骂了一声，甩掉了按在手上的菜汁。 闹了一身汗，酒了醒了三分，但没让他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反而觉得是那几个女人太不识相。 唐贤仍在推人，像是陷入了泥沼一般，对方用的力气越来越大，衣服袖子几次被抓住，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肩袖连接的地方也撕坏了，手臂上多了不少抓痕。 陆佳也站到了唐贤身边，拉着她，以免她被对方拉开，她大叫着保安，可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只能听到门外走廊里杂乱的声响。 “峰少……已经有事离开了。”跑回来的店员吱吱唔唔的对刘经理说道。 刘经理一听就知道是罗景峰不打算参与到这件事里，他知道罗景峰没有义务来帮忙，也有很多顾忌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把他们全部拉开，按住，别打！”思考再三，刘经理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算只是为了天神ktv的名誉考虑，也不应该让这些人再闹下去。 一直被推推搡搡的保安听到这话，立即也开始动手，但是反抗的激烈程度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保安才开始拉人，对方立即就动手开打，几个西方人拿起过道里的垃圾筒，乱打乱砸，垃圾乱飞，远处看热闹的人都被吓得退走了。 外面在动手，包间里的人也开始动手了。 “妈-的，不识抬举。”坐坏了茶几的那名醉汉挥起拳头，打向了唐贤的脸。 唐贤是会打的，虽然还沾不上“功夫”二字的边，但至少打过沙袋，不是太认真的和人拆过招，还能对付醉汉。 她躲过那人的一拳，伸脚踢在对方大腿上，转头对何若银说道：“打电话给我爸，让他派一车人来。” 何若银急忙点头，拿出手机刚要拨号，就被退过来的唐贤撞了一下，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唐贤脸上挨了一下，是另外一个人出的黑拳，拳不重，但仍把她打得退得撞在了何若银身上，陆佳的手臂也被抓了一下，皮抓破了，有血流出来。 “刘经理，你尽管下手，放心，有什么事我们顶着。”白月大叫了一声。 她和何若银的父亲都是商人身份，但陆佳、陈亦珊和唐贤的家长都不是什么等闲之人，只要能平安渡过眼前的难关，之后的事要解决起来一点也不困难。 刘经理没有听到，走廊里已经十分混乱，局势比包间里还要可怕，保安被打得狼狈，还手了，可是不敢用武器，而对方肆无忌惮，下手之狠超出了正常的打架范围，真正的下死手在打。 所有人心中都出现了一个疑问——这些外国人到底是仗了什么势？如果只是普通的西方人，照理说没那么大胆子闹那么大的事，他们不在乎打死人吗？ 就在这时，真正不要命的人终于出现了。 巨大的阴影突然将刘经理笼罩，他抬起头看向上方，就见一个人影飞过来，双脚在抓着他衣领的那个人脸上一踩，借力继续往飞，右脚往后扬起，再猛的踢出去，正正踢在了一个西方人脸上。 - 第八十四章 外交事件（二） 唐贤又挨了一下，嘴唇内壁被牙齿磕到，磕出来一个口子，满嘴的铁锈味，她也终于被抓住了，两条胳膊分别被一个人拉着，挣脱不开。 那个西方人咬牙切齿的向她走来。 唐贤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看着那个人。 包间里灯光很暗，西方人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他突然抬起手来，捏住唐贤的下巴，用英语说道：“长得不赖，可惜身材像根棍子，我没兴趣。” 唐贤被捏得很疼，她用力一甩头，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噗”的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西方人脸上。 西方人更加恼火，他用左手掐住唐贤的脖子，右手高高举起，就要打下来。 白月身体颤抖着，一直放在包里的手开始往外抽，手枪的枪柄都已经被她握热了，但一直没有拿出来，她有太多要顾忌的东西，比刘经理多得多，身上带着枪本身就不是小事，又涉及到外国人，真拿出枪来不仅自己要坐牢，还很可能牵连到她父亲。 可她总不能看着唐贤被掐死，那个西方人的手指头都陷到唐贤脖子里了。 就在这时，西方人扬起的手被抓住了，然后迅速往后一掰，他的肩膀就发出了“咔嚓”的一声响。 “啊——” 惨叫声响起，盖过了里面外面的一切动静，其实也没多少声响了，走廊上的战斗已经结束。 西方人捂着肩膀倒下去，现出了身后那个比矮小得多的身影，在幽暗的灯泡下，孙安的脸比那个西方人要可怕多了。 ………… 他是收到区凯的短信赶回来的，罗景峰也来到了天神ktv，区凯就跟在他身边，在罗景峰和白月她们打完招呼后，区凯就悄悄给孙安发了条短信。 刚来到ktv门外，孙安又收到了另一条短信。 生信同样是区凯发来的，说是有人在白月包间闹事，区凯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是店员去叫罗景峰帮忙的时候听到的，既然会请罗景峰出面，说明事情不小，于是他又发了一条。 孙安跑起来了，冲进ktv大门，冲上楼，冲向了厮打的双方，他认识刘经理，先前上来的时候和刘经理打了个照面，于是踩在了抓着刘经理衣服的人脸上，踢在了一个西方人的脸上，一路冲一路打，把所有和保安交战的人全部放倒，一路冲进了包间。 ………… “还抓着，不想要手了？”孙安向抓着唐贤胳膊的那两个人问道，声音异常的阴冷，仿佛有浓浓的血腥味散发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二人不由自主的放开手，放开之后又觉得被吓到是件很丢脸的事，其中一个人挺起胸膛，喝问道：“你是什么东西？知不知道你打了谁？” 孙安拿出支皱巴巴的烟，掏出打火机来点上，低头看了一眼仍在捂着肩膀打滚的西方人，左脚上前一步，右脚往后扬起，发任意球似的一脚踢在西方人脑袋上，吸了口烟，问道：“我不知道，你现在告诉我，说不定我会害怕。” 西方人的脖子也发出了怪异的声响，脑袋摇晃了几下，彻底晕了过去。 那两个华夏人吓得一缩肩膀，不是因为孙安出脚太狠，而是因为那个西方人的伤势，酒已经吓醒了七分，血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二人同时冲过去护在西方人前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完了，完了……你完了。” “唔……”孙安转头看向五个女孩子，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陆佳摇了摇头，可她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仍在流血的伤口，使得这句话很难让人信服。 孙安眉心拧在了一起，又看向那两个人，问道：“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人指甲缝里的血迹。 “知道就好，你已经完了，死定了，神仙也救不了你。”那人还不知死活，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我还留着你们干嘛？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大家一起开开心心上……路！”孙安突然上前一步，抓住那人头发往自己这边一拉，抬起膝盖顶了出去，又伸直手臂，把那人脑袋往后扯了一下，再拉前，又是一膝盖。 反复三次，那个人喷着鼻血，吐着牙齿往后倒下了，孙安把手里攥着的那把头发扔出去，又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打了一个是打，打了两个也是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打白不打，只要不弄死人，弄倒多少个都是一样的。 可他的手被牵住了。 白月和陆佳一人一边，牵住了孙安的手，给他戴上了手拷。 “别打了，出了人命麻烦。”白月紧紧握住了孙安的手。 “我真的没事。”陆佳的手仍在微微颤抖着，但脸上已经有了温暖的微笑。 孙安无奈的撇了撇嘴，开始思考自己这个临时想出来的小计谋到底是好是坏，当时是为了占白月的便宜，可现在看来，似乎有点吃亏？ 就在这时，一个烟灰缸飞过来，重重砸在那人脑袋上，发出了“嘭”的一声，那人一直在看着孙安，冷不丁挨了一下，被吓得尖叫一声，抹了一下脑袋，满手是血。 烟灰缸是唐贤扔过来了，她咳了一口，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双手同样在发抖，这是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副作用。 刘经理了带着一群保安冲进来了，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被两个美女牵着的孙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好一会才想起正事，连忙向白月她们道歉。 ktv门外，红色与蓝色的光芒绽放出来，写有“巡警”和“110”字样的警车停了好几辆，身着制服的警察迅速集结，在店员的牵引下走进了ktv，街上顿时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这是最繁华的夜市，守在这里的值班巡警自然也不少，听说有人在天神ktv闹事，还是西方人，巡警支队几乎把全街的警察都派来了，离得远的仍在往这边赶，特殊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你的人不给力啊。”孙安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刘经理。 那些鼻青脸肿的保安们低着头，没有反驳什么，其中还有一两个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孙安，要不是孙安，他们估计还得受更重的伤，被打的时候不敢全力还手，他们心中也憋屈得很。 - 第八十五章 外交事件（三） 刘经理只能一个劲道歉。 ktv的老板正在赶来的路上，除了道歉他也没办法说什么，被制伏的那群人仍在大骂着，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这让他的不安情绪越来越强烈。 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历？ “说吧，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孙安又看向向那个被烟灰缸砸破了脑袋的人，他们有恃无恐，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人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孙安，说道：“米国驻江海总领事馆，驻华大使的儿子。” 刘经理一听这话，“咕咚”的咽了口口水，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没能站稳，这是大事，绝对的大事，一个平民能够接触到的事，比这大的已经没有多少了，驻华大使的儿子在这家ktv里被打晕了，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夜班经理，就算老板来了也无济于事啊！ 他看向孙安，见孙安一脸的不在乎，心想这人大概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哦，外交豁免权。”孙安笑着点了点头，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知道事情有些麻烦，但也麻烦不到哪里去，只要不是北俄驻华大使的儿子就好，米国那边，他惹出来的事实在不算大。 只是米国方面的行动，很可能会引起北俄的注意。 外交豁免权是个厉害东西，厉害到什么地步呢？就算这个西方人在华夏杀了人，也不会接受刑事诉讼，最多只能驱逐回国接受审判，可回国就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谁会去为难一个特命全权大使的儿子？最多做点表面功夫，判个缓期，让杀人者快乐的享受呆在家里坐牢的生活。 这人是大使的亲儿子，那应该是享有绝对豁免权的。 斗殴已经结束，警察顺利的进入了包间，见一直狼籍，见到了衣服凌乱的几个女孩子，都皱了皱眉，看向地上的西方人。 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因为那个西方人的身份而变得极端复杂，拥有外交豁免权的人拥有不可侵犯权，不能接受逮捕或拘禁，警察甚至有责任主动保护拥有外交豁免权的人，并且要对侵犯外交人员人身安全的人严加制裁。 人证很多，包间里的五个女孩子、ktv的全体员和一直在附近围观的人都能证明，闹事的是那伙人，警察的笔录很快就做完了，但是向上级报告花了很长时间。 救护车已经来了，急救人员用单架抬走了昏迷、受伤的人，陆佳的伤口也得到了妥善处理，秩序已经恢复，接下来就是抓人的事，警方算来算去，需要抓的似乎也只有一个人。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一个中年警察走到孙安面前，有些为难的对他说道，严格说来孙安只是出手太狠，自卫不当而已，但他们还是必须逮捕他。 “唔……”孙安看着那个亮闪闪的手拷，转头对白月说道：“我还没被抓过呢，妥妥是我的黑历史了，被熟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话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知道啦。”白月苦笑了一下，转头对陆佳说道：“不能让他的名字和照片出现在任何地方。” 他知道有人在找孙安，很厉害的人，要是这件事见了报，孙安可能很快就会被找到。 陆佳点了点头，走到那个警察身边，小声说道：“我爸是省公安厅的人，晚点会和你们队长打招呼的，麻烦你悄悄带他离开，别让别人看到。” 那个警察愣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两边的人都不好惹，让这件事更加复杂了。 他刚要给孙安戴手拷，又见唐贤走过来，小声对他说道：“我爸是清济军区军务部副总参谋长，要是他有什么闪失，跟外国狗扯完皮后，你们还要跟军方扯皮。” 那名警察的手僵在空中，额头有了汗珠，他本来也没打算为难孙安，公安厅的人问起来他也不怕，可军方的人又不一样了，清济军区虽然只是四级军区，但真要扯起皮来，麻烦不会太大——总不可能真的翻脸——但肯定比外交事件多，搞不好一扯就是几年。 他暗骂了一声那个不长眼的西方人，直接就把手拷收了起来，点头道：“放心，这只是例行公事，因为那个人身份特殊，必须带他回去，事情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等上级通知而已，不会为难他的。” “我跟他一起去，你们都先回去吧，该做什么活动就做一下。”白月对几个女孩子说了一声，站在孙安身旁。 “没事，我们一起去，我想看看我爸到警察局来接我，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唐贤拿起了他的包就要跟着走。 “别，尽量缩减这件事的影响。”白月摇了摇头。 刘经理在一旁听着，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他最担心的这件事被闹大了，那对ktv的声誉会有很大的坏处，如果能小事化了是再好不过的，可惜考虑到那个西方人的身份，这似乎又不太可能。 那名警察走到门口，和负责人沟通了一下，调了辆警车到ktv的后门，这才在刘经理的指引下，从后门带着孙安和白月上了警车，刘经理自然也是要去警局的，不过他会从正门走，因为他只需要去配合调查，不是被逮捕。 在警车离开的时候，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也坐上了ktv派来送她们回去的车。 ………… 离开熙熙攘攘的娱乐中心花了不少时间，孙安和白月到达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白月在ktv的时候已经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白诚，白诚派来的律师已经等在警察局门口。 那是全市最好的律师，非常乐意接手这样的案子，无论输赢，接手这样的国际案件对于律师事务所都是有好处的，只要别把事情搞砸就好。 孙安被带到了候审室里，姓何的律师板着脸坐在他左边，白月坐在他的右边，板凳虽硬，但喝着警员端来茶水，呆在这里还算舒服。 坐了二十分钟左右，资格最老的警察又带他们去做更加正式的笔录，在何律师的陪同下，孙安老老实实的说了事情经过，当然没有说他中途离开去杀了个人，只是说他有事离开了一会。 听到孙安反复强调他是在知道对方身份之前，就已经把对方打晕了的，何律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 第八十六章 外交事件（四） “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醉鬼，那就是一群无法控制自己言行的人，开车的、乱跑的、闹事的、耍赖的，发酒疯其实是对酒的大不敬，在不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我还那样打。” 孙安抽着烟，喝着茶，坐在审讯室里侃侃而谈。 他可不傻，接受逮捕的时候就做好了走司法程序解决这件事的准备，当然要说些自己有利的话，他已经强调了好几次自己是在知道那个西方人身份之前动的手。 其实这也没必要，所有人，包括刘经理，都可以替他作证，人都打晕了他还不知道那家伙是谁。 负责做笔录的是这个局里资格最老的警官，也姓孙，有些胖，一身汗，抬头纹很深，像是和面时揉出来的褶子一样，也抽着烟，听到孙安这么说，笑了笑，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这话你在这里过过嘴瘾就行，出去可别乱说。” 孙安没有任何前科，被捕时没有抵抗，酒精测试也完全没问题，甚至可以开车上路，再加上先前打过来的几个电话，警方对他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这件事太大，他们不敢把孙安放走，只好留着，陪着，供着。 这事引起的震动不小，据说省委、市委、公安厅和市局都召开了临时会议，会议仍在进行中，到底会有什么结果，现在谁也不知道，搞不好要开到天亮。 不管站在哪个角度看，错的都是那个西方人，他有外交豁免权，无论在包间里对五个女孩子做什么事，之后都不会被追责，这种事很可能做过不少，只是迫于他父亲的身份，没人敢言语——因为基本没用，这次挨了揍才暴露出来。 无论如何，他都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医院，如何处理还轮不到清济市的官员、警察来决定，那应该是外交部的人负责，这边开会的目的主要是如何处置孙安。 “那个驻华大使有什么反应？”孙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着向孙警官问道。 “听说暴跳如雷。”孙警官也笑了笑，心中感叹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天真，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自己捅出了多大篓子。 “要是气得心脏病发作就有趣了。”孙安笑了笑，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和之后会发生的反应。 “那你更惨，到时候米国那边肯定要向外交部施压，你以为你还能有个好？”孙警官说出了一个警察不应该说出来的话，这或许就是他这么大年纪仍只是个普通警察的原因。 “第二轮冷战？想想倒是挺有趣的。”孙安想得更远，他已经想到了自己被当成外交部弃子，交给米国之后会发生的事。 北俄和米国向来不对盘，维列斯想要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米方的人带走，也会向北俄政府施压，找米国要人，若是企业知道了，肯定会对他产生好奇，就算不知道维列斯要人的原因，也不会让维列斯得逞，一边要人，一边不放人，说不定争得打起来，孤儿组织打架，政府是不会参与的，但也不会不管，尽管小动作，于是第二轮冷战就开始了。 这样想有些自大，但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孙警官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当成了年轻人的胡言乱语，他站起身来，说道：“去办公室里坐吧，这里怪闷的。” 审讯室里陈设极为简单，坐在里面不舒服，反正该做的都做完了，只要孙安不逃跑，让他呆在哪里都行。 孙安被带回到候审室里，这里多数时候是给嫌疑人的家属坐的，靠墙放着连排座位，有点像医院里的候诊区，只不过四面有墙。 白月就等在这里。 “你们聊，我去问问情况。”何律师没有跟进来，只是关上了门。 “好像挺麻烦的。”白月苦笑着说道。 “不麻烦，大不了你先休学一个月，我去趟米国，回来的时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孙安坐到她旁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白月摇了摇头：“还是尽量别弄得太麻烦，你又没比别人多一条命，我刚才问过了，陆佳和唐贤的老爸已经打过招呼了，陈亦珊的老爸也在开着会，当然会偏向你这边，你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 “需要担心的不是我多久能出去，而是我会不会出去得太快。”孙安笑了笑，又问，“有没有问清那家伙来清济干嘛？” 他接到了两个短信，一个是罗景峰来了，另一个是有人在包间闹事，刚开始他还以为是罗景峰叫来的人闹事，现在看来不太可能，罗景峰应该使唤不动驻华大使的儿子。 “问过了，说是和他那伙狐朋狗友打算自驾去hn玩，中午出门的，开到清济天晚了，就准备在这里过夜，去ktv玩，喝多了就闹事了。”白月做事很有效率，在孙安做笔录的这段过程中，她已经对所有事情有了初步了解。 “那应该和罗景峰无关了。”孙安现在可以确定，这事和罗景峰没有直接关系。 “肯定无关，罗景峰要是能在中午就知道我们要来ktv，那他也太神通广大了。”白月也十分确定。 二人又聊了一会，孙警官再次推门进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看来我可以走了。”孙安小声的对白月说道。 白月不解，看了他一眼，又看着孙警官。 “你可以走了，他们决定不对你提起诉讼。”孙警官有些为难的说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走了的后果吧？局里不建议你离开，接受保护性拘留吧，单独的房间，什么也不限制，你一个人呆上几天，还可以体验一下坐牢的滋味。” “我拒绝，不过还是多谢了。”孙安起身向孙警官伸出手。 白月这才明白过来，孙安说需要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出去太快是什么原因，不提起诉讼就代表对方想要私了，也就是报复，不需要担责，那报复来得必然十分猛烈。 不过……孙安会怕么？ 白月担心的倒不是孙安的安全，而是那个西方人的，如果孙安把那人杀了，或是在知道那人身份之后还动手，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更可怕的报复。 搞不好他的身份会泄露出去的。 - 第八十七章 外交事件（五） 孙警官有些无奈的和孙安握了握手，市局建议的保护性拘留被孙安拒绝了，他当然也没有强迫的打算，该说的建议都说了，之后发生的事也就和巡警大队无关了。 可想抽手回去，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被孙安握着抽不回来了，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孙安凑到孙警官耳旁，小声说道：“尽量别派警车跟着我，我还没那么脆弱，你是个不错的警察，所以我会和你分享一个小秘密，等我离开后，检查一下你手上的gsr吧。” 说完，他放开手，拍了拍孙警官的肩，带着白月和何律师走出了候审室，朝着警局大门走去。 ………… ………… 梁琛独自走进警局，他刚下班，想来打听下巡警这边的情况。 他托巡警大队的友人在今天巡逻时，顺便察看一下昨晚那个案发地点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案子被定性成自杀，但他总觉得不是，想继续查下去，要查就得利用自己的私人时间来查，也就是下班之后。 迎面走过来三个人，当先是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从包里掏出支烟叼在嘴上，除了这么晚出现在警察局外，看不出任何怪异之处；跟在后面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心事重重的低头走着；再后面是个熟人，何律师，刑警经常要到法庭上做证，和这个鼎鼎有名的何律师见过很多面。 “梁探长，这么晚了还有案子？”何律师也看到了梁琛，笑着打了个招呼。 “没，来找人的。”梁琛朝何律师点了点头，没有隐藏自己的厌恶，他不喜欢和律师打交道，原因是律师没有自己的立场。 因为这声招呼，在擦身而过时，梁琛见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人转头看了自己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他也和那人点了点头。 再往前走了几步，梁琛停下来，回头想再看一眼那个年轻人，但那人的背景被后面跟着的人挡住了，看不太清，只能听到“叮”的一声打火机响，然后是升向电灯的青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要回头，想了想，似乎是因为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可那么一瞥，一瞬间的对视，看不真切也记不清楚，只留下一个印象而已。 印象和直觉不能当饭吃，站着想了两秒，梁琛继续往前走，并在路过候审室门的时候再停了下来。 “老孙，站在里面发什么呆？”他看到自己要找的人独自站在候审室里，像是站着睡着了一样。 “哦，来了，没什么。”孙警官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门外，走了出去。 …………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梁琛有些失望的站起来，向孙警官告辞，认识二十年了，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不需要道谢的程度。 “问你个问题。”孙警官没有站起来送梁琛的打算。 “什么？”梁琛停下脚步。 “gsr是什么意思？”孙警官皱着眉问道，他觉得这个缩写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枪击残留物（gunshot-residue），怎么？”梁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老友，巡警接触不到gsr，但刑警经常要接触，这东西他熟。 “没什么，你去吧，也不用老往这边跑了，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孙警官摆了摆手，像是要驱赶梁琛一样。 枪击残留物？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任何人开过枪都会在手上留下枪击残留物，只要不认真洗手，残留物会存在很长时间，触碰到的东西也会粘上一些残留物，通过对枪击残留物的分析，可以得出枪械类型，甚至是开枪时间、环境等，是非常重要的证据。 孙安手上为什么会有枪击残留物？他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就因为是个不错的警察？ 孙警官想不明白。 ………… ………… “那个孙警官，不会是你父亲吧？”走在路上，白月背着手，拎着她的包，好奇的向孙安问道。 对方不起诉，就不需要何律师出马了，当然，来警局这段时间律师费还是会给。 白诚没有派更多的人来，孙安和白月不打算坐何律师的车回去，散着步走在街上，时间虽然已经晚了，但距离不算远。 “哈？为什么这么想？”孙安被白月的问题吓了一跳。 “因为你拉着他的手不放啊，还和他说悄悄话。”白月笑着回答道。 “哦，那不是我父亲，我只是在找盟友，和他分享一些小秘密，然后观察接下来的反应，如果是个懂行的人，我可以帮他做些事，找他帮些忙。”孙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看后面是否有警车跟着。 “你期待有什么反应？”白月也跟着他回头看了一眼。 “有陆佳和唐贤的活动，警察局不会放着我不管，肯定会派人跟着我，我和孙警官说了我是有威胁的人，我要看那警察是来针对我的，还是保护我的，或是一部分针对我一部分保护我的，只要有针对我的，就说明孙警官不行，太‘警察’了，我再另找别人。”孙安不得不根据今晚的事做一些安排。 白月轻轻叹了口气：“真是无妄之灾。” “有人踢到了小石头而已，想开点。”孙安安慰了一句。 “他有外交豁免权，万一在街上拿着枪要杀你怎么办？”白月好奇的问道。 “那就是警察要跟着我的原因了，严格说来他们不是来保护我的，而是在等那家伙开枪的，如果他真的敢当街开枪，就有足够的理由把他踢回国了，至于我嘛，只好看运气了，被他打死了算我倒霉，没被他打死算我命好。”孙安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们不知道你的能力，所以你的运气肯定会一直很好。”白月稍觉放心。 孙安摇头：“那是在他够傻、真会用枪打我的前提下，他不可能傻到那个地步，我猜他会挑衅我，逼我动手，或者直接雇人来对付我，他有免死金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的运气迟早会用光的。” “那怎么办？你一见面就自杀，好避开他？”白月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那不行。”孙安笑了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自杀的，以免刚自杀完毕后就吃子弹，也不用担心那家伙的问题，山人自有妙计。” - 第八十八章 外交事件（六） 回到公寓楼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零点。 夜色朦胧，九月初，气温已经开始慢慢变凉，天空已经不像盛夏时那样清澈，但漫天星辰依旧闪耀，只是远没有路灯夺目，现在的人抬起头已经看不到壮阔的宇宙，感触不到自己的渺小，就渐渐自大起来。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还没睡，收到了白月的短信，她们都在客厅里等着，按照原计划，他们此时应该还在ktv里玩着呢。 白月有些疲倦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另外几人摇得东倒西歪，她们看着孙安，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孙安站在客厅门口，斜靠着门框，沉吟了一会，说道：“今晚的事属于突发事件，但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在里面，如果我没有离开，各位就不会受到惊吓，甚至受伤了，实在抱歉，关于今晚的事，我会送大家一些礼物，作为赔偿的。” 五个女孩都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可能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啊，再说你又不是因为私事离开的，还是为了去办事。”白月皱着眉说道。 “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大意了才会离开，这就是我的责任，没能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这就是我的错，这些东西要是我不注意，以后会出大问题的。”孙安十分认真的说道。 “你不是及时赶到了吗？真的，没关系的。”陆佳笑着说道。 “还不够快，看来得准备一辆更快的交通工具了，你们玩着，我要打个电话。”孙安说着，转身回到了属于他的小库房。 ………… 屏幕上的蝽仍然光着身子，她曾说过，人们热衷于谈论衣着，可即使在深夜，即使脱光了衣服，即使人与人叠在了一起，他们仍戴着“面具”，“面具”似乎比衣服重要得多，她不想戴着面具活，那就干脆连不那么重要的衣服也抛弃了。 “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那个小白脸，让他联系我。”孙安这次没有过多的欣赏那美丽的胴体，只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过去，就关上了视频。 一分钟后，他放在电脑旁的电话震动起来。 ………… ………… 第二天，六人在公寓楼里窝了一天，对方的报复不会来得那么快，大概还在查身份，他们一起出去买了菜，一起做了饭，孙还露了一手，做的汉堡肉香嫩可口，肉汁横流，五个女孩赞不绝口。 正式开学的时间到了，和报到那天一样，六人一大早就起来，稍微准备了一番，就一起出门了，不在一个科系，课不同，她们其实没有必要一起去学校的，不过这已经成了她们的习惯，就算没事，在学校里也能找到自己的事做，实在无聊就玩手机，或去操场上跑几圈也有意思。 发生了前天晚上那件事后，就更有必要一起上下学了，谁也不知道那个名叫雷恩斯·布莱特（raines-bright）的人会不会把她们也看作是报复目标。 外语专业是最热闹的科系之一，虽然找工作是个问题，但掌握一两门外语是终身受益的，如果上大学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学知识，那么外语系绝对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白月没有找工作的压力，就算只是继承白诚用来摆门面的科技公司，也够她吃一辈子了，更何况还有暗地里的生意，和大多数富二代一样，她根本不需要为了赚钱去找工作。 所以她选择了外语系，就算将来要加入到武器贩卖这个行当里，外语也是有极大帮助的。 孙安的英语不错，但基本能算是个文盲，他能听、能说，但是基本没背过单词，不能读，不能写，和外国的幼儿园小朋友一个性质，再加上只有小学文化，突然就进大学了，基础的东西都没学过，坐在教室里根本就是在听天书。 所以开课才十分钟，他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下课铃响。 外语系学的不仅仅是外语，还有别的课程，对孙安来说就更不可思议了，已经超越了天书的级别，算是在读无字书，白月一早上上了三节课，他睡了三节，好在睡觉不打呼，而且一叫就醒，没有给白月添麻烦。 中午，约好了一起去一里坡吃东西，精神百倍的孙安和略显疲倦的白月来到图书馆前，见到了唐贤和何若银，就一起等陆佳。 陆佳来得比较晚，而且脸色不太好看，她苦笑着说道：“那人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这个消息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布莱特身边跟着很多警察，明面上是保护，实际上还带有监视的性质，他也不在乎，就像孙安说的那样，只要他下手够快，哪怕是在警察面前把孙安杀死，也不会有什么事。 “我们从后门走？那些人总不可能都有外交豁免权，敢动手就还回去，孙安又不是打不过。”唐贤很爽朗的说道，她没忘了包间里的那一幕，布莱特那张扭曲的脸还出现在噩梦里，但是对方身份太过特殊，就连她父亲也不能拿布莱特怎么样，只能向警察局施压，还告诫她要尽量避开布莱特，免得吃了哑巴亏。 “先去看看他打算怎么样吧，如果只是挑衅的话，以后避开就行，如果是想杀人，那就给他次机会，等他被驱逐出国，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孙安没有说出他还要观察一下警方的反应。 五个女孩子都有些犹豫，不过在这种事上，孙安就是她们的主心骨，只好听他的，六人一起朝着学校的正门走去。 可是还没走到校门口，斜刺里就走出来两个人，拦在了他们前面，说道：“各位还是往后门出去吧，正面交锋吃亏的只会是你们。” “便衣？”孙安有些惊讶的看着二人，保护居然做到了学校里面，不得不说陆佳和唐贤的父亲确实是有很大影响力的。 “请走后门。”另一个人拉了下外衣，露出了别在腰间的警徽。 “我拒绝，你们不想打发他离开吗？让他动手吧，动手了，你们就有理由把他赶走了。”孙安笑了笑，绕过两名便衣警察，继续朝校门走去。 - 第八十九章 学校门口 走到校门口，看到布莱特的造型，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掩嘴笑了起来，有些意外的看了孙安一眼。 按照孙安的性格，这时应该发出十分夸张的笑声，刺激布莱特做出过激的行为才对，但孙安没有笑。 布莱特的样子很滑稽，他的颈椎被那一脚踢出问题来了，戴着又宽又厚的可调式颈托，上面还有根固定的杆子，伸到肩膀最外端，然后弯朝前方，右臂就固定在那根杆子上，抬着，放不下来，他抬起来的右臂被突然后掰，关节、肩甲骨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要想尽快恢复就必须把手臂固定住，乱动的话会让伤势加重。 顶着这么个奇葩造型站在学校门口，身后还停着辆豪华的宾利mulsanne，引得学生们纷纷侧目，就连初次看到他的警察都忍俊不禁。 可孙安不仅没笑，反而皱起了眉，他的视线没有集中在布莱特身上，而是看向了那辆车，车窗玻璃贴着膜，看不清里面，只能看到有个人坐在车里，他看的就是那个人。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那都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主观来看，车里的那个人散发着让孙安感到不安的危险气息，这是直觉，一般来说不能算数，但对孙安来说是有用的，他不需要用这直觉去证明什么，无论准不准，消除隐患就是了，他又不在乎自己是否杀错了人。 客观来看，布莱特都站在车外了，那人还老神在在的坐在车里，只可能是地位比布莱特还高的人，不可能是布莱特的父亲——驻华大使可不会陪着儿子来胡闹——那肯定是个厉害人物。 综合主观因素和相遇原则，车里很可能坐着个孤儿。 孙安最担心的不是对方把他杀死，而是把他在清济市的消息透露出去，他在孤儿和各个组织中的名气不小，不是因为他胡闹——比他更乱来的孤儿可不少——而是因为那个将他能力秘密公布出去的人也顺便公布了他的资料。 “听好，把视线集中在布莱特身上，别移开，陆佳，让你父亲帮个忙，利用交通监控系统盯着那辆车和车里坐着的人，我要知道他的下落，但是别派人跟踪。”孙安回头，小声的说道。 白月听到后，立即转身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而布苤特也已经迎着他们走了过来，他抬着右臂，被踢到的半边脸仍留有淤肿，走到孙安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还记得我？” 孙安和他对视，歪着脑袋，挠着太阳穴，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像是在拼命回忆这是谁。 “是我！”布莱特等了一会，抬起左手一把抓住孙安的衣领，愤怒的大声吼道。 午休时间，学校门口聚集了大量学生，其中一部分刚才就被布莱特的怪异造型和那辆豪华的宾利吸引，现在，更多人被叫声吓到，停下步子往这边看过来。 孙安脑袋后仰，举着双手投降，脸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跟在后面那两名便衣警察连忙上前拦在二人之间，附近的便衣警察也急急忙忙往这边赶，其中两个把学校门口的保安拦住，悄悄亮出证件。 他们纯粹是为了布莱特着想，他选择的时间、地点都很不理想，在大学门口，抓着一个学生的衣领怒吼，是很容易引起公愤的。 布莱特一推孙安，放开手，把拦在前面那两个警察推开，吼了声“f*ck-off”，指着孙安的鼻子说道：“你死定了，知道吗？你已经死定了。” “真的？”孙安盯着那根手指，脸上也出现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据我所知，手指头是不可能射出子弹来的。” 两名警察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急忙去看布莱特，心情有些微妙。 他们希望布莱特真掏出把枪来，在大学门口掏枪，就算是在米国都是极大的罪，别说驱逐，他们甚至可以掏枪将其击毙，彻底摆脱这个大麻烦；但又不希望布莱特掏枪，他们是担不起这个责，真有枪出现在大学门口，必然会闹得全天下皆知，仍摆脱这个大麻烦，但清济市公安局也会因此出名，那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幸好，布莱特没有掏枪，他只是挥拳，一拳打向孙安的鼻子，口中继续嚷嚷：“子弹算什么？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已经死了，是我找来的人杀了你，是我，懂了吗？” 像这样公然宣称要杀死某人，还是在警察面前，正常情况下是要被逮捕的，可布莱特不会因此戴上手拷，警察也只能装作没有听到或没有听懂这句话。 “不自己动手的话，不过瘾啊。”孙安偏头躲过了那一拳，仍笑着，一点也不在意。 布莱特出手，警察终于可以将他拉开，将他赶离这里。 孙安仍举着双手，不过不再是投降，而是转过手背，竖起中指，笑眯眯的看着布莱特。 布莱特拧腰，挥开了拉着他的警察，走到汽车旁，转过头来看了孙安一眼，不屑的笑了笑，啐了口唾沫，矮身钻进车里。 汽车开走了，警察消失了，人群也很快散了，孙安和白月她们继续往校门外走去，走向一里坡。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回头看了一眼陆佳，见陆佳点了点头，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车里那个人让他感到了极度不安，比在面对刘斐和施玉宸时还要不安。 ………… 一里坡的那间游戏室还关着门，外面并没有警察拉起警戒线，说明柳轻眉他们完成他们的任务。 孙安被短信打断，提前离开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的尸体，之后柳轻眉又是怎么收服的那些打手，他也不在乎，除了残留在手上的gsr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来过这里，而gsr早就洗干净了，现在再查也查不出来。 吃完午饭，把她们送回学校，孙安摆脱了负责监视或保护他的两个警察，从学校后门悄悄离开，打了辆车，来到了位于步行街口的领陆大酒店。 在酒店的停车场，他看到了那辆宾利mulsanne。 - 第九十章 停车场里 黑色的宾利停在领陆大酒店的停车场里，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停车场也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响。 停车场位于酒店的地下二层，再往下还有一个停车场，供人长期停车，比这里更加安静。 交通监控系统只能显示宾利车驶进了这家酒店，不能告诉孙安车里的人去哪里了，住在哪层楼，酒店内部也有自己的监控系统，那也是孙安的目的地，他不可能在这里死守着，通过监控系统，可以准确的知道布莱特他们的下落，哪怕他们坐着别的车离开了，也能看到车牌，继续寻找他们的下落。 机房应该在七楼，因为酒店的下面五层是商场，六层是餐饮区，人太多，太乱，不适合安置机房，七楼开始是客房区，比下面安静得多，这一层也有很多区域被划分给工作人员，作为办公区域，除非酒店爆满，否则是不会安排客人入住这一层的。 孙安已经戴上了帽子，把衣服脱下来反着穿，这样即使被监控摄像头拍到了也没关系，他从停车场的阴影中走出来，走向电梯间，计划是先到九楼，然后走楼梯下到七楼。 一辆汽车驶进停车场，声音听起来像是跑车，发动机的轰响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着，难以辨别具体的位置，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不时响起，车主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而是挂着低档，踩着油门，在停车场里转来转去，偶尔还能听到女人的尖笑声。 只有一辆车的声音，那显然不是在飙车。 孙安意识到不对劲，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寻找着那辆车的踪迹，他很快就找到了，因为对方开着大车灯，十分显眼，这样看来又不像是来对付他的。 他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在快要到达电梯所在的那个角落时，那辆车也驶了过来，车灯直射孙安。 孙安再次停步，眯着眼睛往那边看去，看到了一辆很拉风的大红色跑车，正是已经停产的吉利美人豹，车没有减速，直直冲过来，他不得不退后躲开。 美人豹从孙安身前使过去，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然后车身一跳，直接熄火了，门打开，两个人分别从左右下车，一男一女，男的戴着副墨镜，穿着套黑色的运动衫，和一双白得发亮的运动鞋，袖子、胸口处印着令人眼花瞭乱的图案，他理了理染成棕色的头发，一脸得意的看着孙安。 女的化着浓浓的妆，看不出来几岁，打扮得很娇艳，酒红色的头发烫成了大波浪卷，也戴着墨镜，嚼着口香糖，喉咙里还在发出故意捏着嗓子挤出来的笑声，但听不出多少诱惑力。 怎么看都不像是敌人，但孙安仍站在原地，看着搂在一起，恨不得立即钻进对方身体里的二人渐渐走近。 走到近年，二人停下来，男的把墨镜拉下来一点，看了孙安一眼，说道：“看什么看？好狗不挡道，懂不懂？” 那女的夸张的笑了几声，扔下句“乡巴佬”，扒在男的身上，继续往前走支产。 孙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他这身衣服的廉价感和对方那套运动衫差不多，关键还是那顶棒球帽，帽子是批发市场保安头子拿来的，估计就三四块钱，和蹲在街头等着人来拉货的三轮车夫同一款式，帽型太差，满满的廉价感。 他没心情和二人玩游戏，双手揣在口袋里，跟在后面往电梯间走去，和那对造型拉风的佳人相比，他变得很不起眼，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本来就是走向电梯间的，二人看到他跟在，也没有在意，搂搂抱抱，歪来歪去，停车场里不时响起让人牙酸的尖笑声。 电梯一共两台，一台上行中，正在十四楼，另一台下行中，不过停在了九楼，那个男的按下了电梯呼叫钮，一把勒过女人的脖子，在她涂满口红的嘴上狠狠的嘬了一口。 二人就在这里扭着身子亲热起来，像是要意表演给孙安看一样，口香糖在他们嘴里滑来滑去，粗重的鼻息喷在对方脸上，手也渐渐不老实起来。 孙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目不斜视，像个正人君子，稍微有点担心会在电梯里看到真人秀，不过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呆会的行动步骤上。 电梯在一楼停了一会，然后继续往下，很快来到了b2层，“叮”的响了一声，门往两边打开。 一对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站在电梯门口亲热的二人，愣了一下，又看向孙安，眼中出现了一丝同情，快步离开了。 那两人的嘴唇终于依依不舍的分离了，拉出条丝来，仍抱在一起走向电梯，孙安也跟了过去。 可是来到电梯前，他就被那个男的抬手拦住了。 “你坐下一趟。”那人推了孙安一把，将他推得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就去按关门钮。 女的又大笑起来，抓住自己的胸部，挑衅的对着孙安揉了一把。 可是在下一刻，当那个男人的手按到关门钮的瞬间，“嗞——”的怪响声出现，二人整齐划一的剧烈抖动起来。 孙安再退一步，平静的看着二人。 头发竖了起来，墨镜抖掉了，眼珠干瘪下去，皮肤变黑，衣服里冒出烟来，然后着火，可电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在两具尸体倒下的同时，门缓缓关了起来。 “让我进电梯的话，你们还能活着呢。”孙安的手仍揣在衣服兜里，淡淡的说了一句，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但怎么也按不亮。 对方的能力是可以控制的高压电流。 那一家三口出来的时候没事，那对男女走进去的时候没事，在按下关门钮的时候才遭了遇击，孙安不知道能把人引燃的电流有多高，他也不想尝试，开始在停车场里寻找对方的身影。 控制电流的能力可不弱，如果能远程控制电梯放电，现这个时代，那人就是个无敌的存在，天底下没有无敌的能力，那么电流肯定是通过某种介质连接到电梯上的，意味着那人离得不会太远。 - 第九十一章 第二则预言 能点燃人体的电流对电梯没有丝毫影响，连灯都没有闪一下，关上门就往上升去了；先前出来的一家三口没事，那对男女进去之后很快就死了。 这些迹象表明，那股电流不存在于自然界的，肯定是被遗忘者的能力。 能力是平衡的，不会有太强的，也不会有太弱的，孙安的【悔意】被称为鸡肋，主要还是因为能力被全天下都知道，使用起来就有限制，变得很困难，否则就算不是最强，也得得个“最神秘”的称号。 电流的攻击力超强，攻击方式又十分隐密，这些都是极大的优点，那就必然就有不小的缺点，首先是距离，那人离得一定不会太远；其次是防御，拥有如此强的攻击力，必然缺乏防御力，应该较容易杀死。 只不过那家伙失算了，没想到孙安会被拦住，并推离了电梯，因此救回一条命来。 刘斐的泡泡主防御，施玉宸的照片主控制，现在，孙安遇到了主攻击的能力。 他看到监控摄像头都垂下了脑袋，断电了，说明对方比较注重“隐私”，不希望别人看到诡异的画面，或是他被电死的场景，不知道负责监视的人会不会因为摄像头的异常下来检查，也不知道电梯拉着两具七成熟的尸体上去，会引起多大的骚动，警察还有多长时间会到这里。 “呯！” 汽车关门的声音响起，那一家三口已经上了车，接着是引擎发动的声音，和先前那辆美人豹相比，这辆车要显得稳重得多，开得也很稳重，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地下二层就只剩下孙安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没找到那人，但是听到了说话声。 “有意思，你一点也不惊讶，好像知道我的身份。”声音是从一辆车里的收音机发出来的，说的是英文，满是噪点，像是在放黑胶唱片。 这肯定和电流有关，不过单纯的电流是不可能像这样说话的，那人肯定还用了某种设备，既然是收音机，那么用的很可能就是对讲机，设个固定波段，再用电流打开收音机，把收音机调到那个波段就能说话。 当然，孙安没有想那么多，他急急忙忙往停车场的大门跑去。 对方说这话明显是不认识他，那他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挨电？ 领陆大酒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停车场从不关闭，但不代表没有门，每层停车场都有一面铁门，而且是电控的。 孙安才往前冲了十多米，那扇铁门就动了，发出了隆隆声响，长期没有保养，一个轮子生了锈，“叽叽”怪叫。 关门的速度很慢，孙安的奔行速度极快，奈何停车场实在太大，停的车也不少，没办法跑直线，他没能像电影、游戏里那样，在门即将关闭之前帅气的钻出去，离着还有老远，门就已经关严了，并且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大概是在上锁上闩。 这是用来挡车的门，靠人力根本不可能撞开，即使能撞开孙安也不敢去撞，那可是金属门，优良导体。 “你是谁？”他停下来，继续观察四周，这里可以藏身的地方太多，那人要躲的话，几乎不可能找出来。 “托玛斯·特斯拉（thomas·te），你可以叫我本杰明（benjamin）。”另一辆汽车里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好名字。”孙安笑了笑，托玛斯·爱迪生、尼古拉·特斯拉、本杰明·富兰克林，三人都是对电有着很深研究和极大贡献的人。 “不打算介绍下你自己？”声音在第三辆车里响起。 “你在这里埋伏着，就等着杀我，还有必要介绍？”孙安仍站在原地没有动，拿出支烟点上。 “可我觉得你的资料不太准确，像是伪造出来给别人看的。”对方又换了一辆车说话，东一辆西一辆，像是一个飘忽不定的幽灵在说话，空间大，有回音，听起来很吓人。 “不，我的资料百分之百准确，只是不那么完整，倒是你，连名字都不敢说，还希望我介绍自己，会不会有点自意识过剩？”孙安转身往回走去，打算走到个宽敞一点的地方，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身旁窜出来了。 他现在可以确定，对方是真不认识他，而不是像施玉宸那样假装不认识。 “本杰明确实是我的名字，其它的你也不需要知道，我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的行动不太像个普通人，好奇而已，既然你没兴趣聊天，那就死吧。”那人用轻蔑的语气说道，里面还带着一些恼怒。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孙安停下脚步，笑着说道，“你是跟随在老布莱特身边的人，小布莱特挨了我一顿打，气不过，就把你给调来了，住在领陆大漂亮，你本来是想直接杀死我的，但是小布莱特觉得不解气，就急急忙忙跑来跟我打招呼，让我知道自己是被他叫来的人杀死的，没错吧？” 本杰明也不像施玉宸一样是个话唠，没有回答，停车场里安静得像是夜晚的墓场。 孙安仍站着不动，抽着烟，一副要和对方比试耐心的模样。 “还算聪明，可惜没什么用，你的大脑很快就会变成一团融化的布丁。”过了二十秒左右，本杰明再次开口。 孙安脸上露出了微笑，又道：“多谢，那就让我继续猜一下，老布莱特不算什么重要人物，你跟在他身边肯定是有目的的，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反正我的大脑很快就化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我跟着老布莱特来是为了得到某种即将出现在这个城市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就不具体向你说明了，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本杰明这次倒是回答得很爽快。 牌盒，孙安立即想到了维列斯要找他的原因，伊里奇得到了预言，说牌盒会出现在他身上，本杰明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只是预言的内容不同，说牌盒即将出现在这座城市，于是跑来候着，想在牌盒出现之后占为己有。 两则预言并不冲突，联系起来就是——孙安即将在清济市得到牌盒。 - 第九十二章 一步之间 孙安不知道那个预言者是谁，反正不太喜欢那个人，客观来看，预言者并没有犯什么错，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可实话总是伤人的，预言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你说‘即将出现’，也就是东西还没出现，那你怎么知道要出现？是谁告诉你的？”孙安试着问出预言者的身份。 “我没见过，一个自称‘小石头’的人，我接到了他的电话。”本杰明似乎也对那人的身份很感兴趣。 一听这话，孙安愣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石头本来是他在邮轮上随口对白月说出来的东西，后来在车上，向她解释混沌理论时也曾用过小石头来打比方，小石头几乎可以替换成任何东西，预言者把自己称为小石头，可能不是什么巧合。 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把这些预言告诉给不同的人？如果伊里奇知道第二则预言，直接就能在清济市找到他，如果本杰明知道第一则预言，也不可能现在还不认识他，正因为维列斯的人不知道他在这里，正因为本杰明不认识他，他现在仍有拿到牌盒的可能。 那个预言者致哀有目的？把自己叫作小石头、当作小石头，本分做着小石头该做的事，就像是……把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抽离出来，观察着这个世界，扇动着他的“翅膀”，做着一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然后等待着飓风的出现？ 一个有上帝情节的人？话又说回来，耶稣和穆罕默德都是先知身份的人，先知把他们知道的话说出来，不就是预言者了？莫非除了这两个最著名的先知，以及亚当、诺亚、亚伯拉罕和摩西外，名为小石头的现代先知要横空出世了？ 想到这里，孙安向本杰明问道：“接到个电话你就相信了？是不是有点傻？” “当然不止这一件事，他还说了些别的，都一一验证了。”本杰明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好了，我已经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可以不留遗憾的去死了。” “世上还有那么多高峰等着我去攀登，那么多深谷等着我去探索，家里五个大美女还等着我去品尝，不留遗憾？遗憾多了去了，我是舍不得死的。”孙安笑着说道。 本杰明又沉默了，二人继续比拼着耐心，最后输的仍是他：“你为什么不动？” “因为我早就找到了你的陷阱，就是不踩上去，让你干着急，然后等你问我为什么不动的时候，把这句话说出来，看你会气成什么样子。”孙安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副模样很容易给人一种想扇他一耳光的冲动。 在他前方两米远的地上，有两个很小的银色圆点，直径可能只有两毫米左右，之间离着五毫米左右的距离，很不起眼，不仔细观察的话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本杰明确实有些生气，但他不想让孙安更加得意，压抑着怒火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刚才你说‘那就死吧’的时候，我就停下来了，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就猜测你是在布置陷阱，你沉默了一会，大概是陷阱布置完毕了，又继续开口说话，那时我就开始观察，并且很快就找到了，只不过你的话让我挺感兴趣的，所以我没有说破，继续和你聊天，你会回答我那些问题，也是在打让我放松警惕，继续往前走的主意吧？我偏不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孙安一副你有本事就来打我啊的样子。 本杰明又陷入了沉默。 孙安继续说道：“跨步电压电击，这一招很阴啊，幸好我以前就和别人玩过这个游戏，知道一点这方面的东西，否则真得上了你的当。” 当高压电线掉在地上后，以落点为中心，周围会出现像标靶一样的同心圆，像涟漪一样往外扩散的圆圈，每一个圆圈的电压都不一样，离电线越远电压越小，人是看不见那些圆圈的，在走动时，如果两只脚跨在不同的圆圈里，两脚之间有了电压差，电流就会通过人体，造成跨步电压触电。 跨步电压触电通常不致命，因为大部分电流已经通过地面传走了，可是电压较高时，电击会使双脚麻木，失去知觉或抽筋，导致人摔倒，身体跨过更圆圈，电压差更大，电击效果就更好了，人就可能再也走不来了，就算能活下来，电击也会使得肢体、内脏受损，再难恢复。 （看到与地面接触的高压电线，千万不要靠近） 本杰明的电流能把人体点燃，电压不知有多高，要是孙安继续往前走，很可能直接就被电死。 “很遗憾，其实你已经在陷阱里了，现在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会遭电击。”离孙安最近的那辆汽车里，又响起了本杰明的声音。 “遗憾的是你的陷阱不是老鼠笼或捕熊夹，没有弹簧，而我虽然不能和昆虫相比，身上的‘弹簧’也足够用了。”孙安笑着，蹲下来，猛的往后跳出去，然后单脚落地，再往后跳。 他腿部肌肉发达，冲刺速度快，弹跳力好，很快就退出去七八米远。 （如果高压电线落在你身旁，在无法及时断电的情况下，单脚跳离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跨步电压触电） 可是接下来，孙安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汽车的车壳是会导电的，无论是金属壳还是碳素壳，他不敢随意触碰汽车，没办法离开，又找不到本杰明在什么地方，只好快步往前走着，并且随意的改变路线。 本杰明布置陷阱是需要时间的，可那两个金属小圆点太难发现，而且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不知道，不停的走动，可以避免又被陷阱困住，若是碰巧步入了陷阱，那就再重新走一次好了。 “那家伙肯定还留有后手。”孙安这样想道，刘斐改变气泡大小是后手，施玉宸先成像再拍照是后手，本杰明肯定也有后手。 正这么想着，前面一辆汽车的大灯突然打开，直射孙安的眼睛，接着，汽车发动起来，飞速旋转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尖叫起来，汽车向孙安撞来。 - 第九十三章 陷阱矩阵 无人驾驶的汽车突然发动，朝着孙安撞来。 强烈的远光灯照着他的眼，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通过发出轮胎的尖啸来判断目前的情况。 孙安没有往旁边跳，他担心本杰明在旁边设个陷阱，自己一脚踩上去，那死得就太不值了，高压电和生活中的交流电可不一样，一般鞋子的鞋底因为耐压强度不够，是会直接被电离击穿的，踩中那两个银色的小圆点，穿不穿鞋的区别不大。 他等待着，等车开到了面前，猛的往上跳起来。 由于车速足够快，孙安想要直接跳过车顶，等车子开过去再落下来，他不仅跳得高，滞空能力也不错，跳过一辆急速行驶的车是没什么问题的。 灯光太强，眼中一片模糊，只能靠估计来完成这次跳跃，他对距离的把握不错，准确的在车头撞到大腿之前跳了起来，但是对那辆车的车头长度估算错了，车头比预料中的短，在跳到最高点之前，汽车的前挡玻璃就撞在了他的脚上。 马力足、车速快，人在空中又没办法保持平衡，孙安就像挨了一记极重的扫堂腿，在空中旋转起来。 这一撞，什么弹跳力、滞空力都被撞没了，他摔向车尾，也分不清上下左右，只好缩起身子、抱住脑袋，希望别摔得太惨。 后背砸在了车尾上，转得更密，车子继续往前开，孙安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又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尖锐的杀车声响起，车子也停下来了，紧接着又是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车子倒回来，辗向孙安。 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摔散架了一样，皮也擦破了一些，裤子膝盖住磨出了个窟窿，但孙安顾不上这些了，他忍着疼，起身蹲在地上，左手伸直拄着地，右手捂着左肩。 砸在车尾上的是后背，但摔在地上的是左肩，车子还有避震，地是结实的水泥，肩膀疼得要命，背上的旧伤似乎又开始流血了。 尾灯比前灯暗得多，孙安看清那是辆黑色的现代朗动，后退也比前进慢，为他留出了思考、准备的时间。 他再次跳起来，提前量挺大，落点正是车顶，先前想要跳过去是担心车身带电，都摔上去了还没事，说明车子没事，那就干脆落上去，不用担心被这辆车撞，也不用担心被别的车撞。 本杰明选择了一个对他极为有利的战斗场地，容易躲藏，又可以控制汽车撞人，虽然不是全部——较老的汽车只能靠电力点火，不能靠电力驾驶，但已经足够。 落在车顶上，孙安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对策。 目前已经知道了对方能力的两个缺点，一是防御弱，二是布置陷阱的速度慢，这两个缺点都对他找寻本杰明没有帮助，必须找出更多线索。 让孙安最在意的还是先前的跨步电压陷阱，本杰明是关上大门后开始布线的，两个银色的圆点就在他前面两米多远的地方，就在眼皮子底下，可他愣是没看到这陷阱是怎么布成的，圆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跳离之后也没能看到圆点的消失。 必须弄明白本杰明的陷阱是怎么布置成的。 朗动仍在后退，车屁股一歪，斜着撞向停在旁边那些车的车头，车身又撞正了，擦着车头继续倒，发出了十分混乱的声音，像是个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踩的醉汉在驾驶。 车灯闪烁，汽车报警器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就算报警器发出的声音相同，响起来的时间也不一样，无数的声音混在一起，乱成一锅粥。 孙安在撞击的时候就跳了下来，朝着先前那个跨步电压陷阱跑去，他要看看那两个银色圆点所在的位置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要艰险得多，本杰明已经开始控制车子横冲直撞，不一是直接撞向孙安的，要撞中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是撞到别的车，再推着那些车去撞孙安，这就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孙安领教了这个陷阱的又一个厉害之处——引擎的轰鸣声、报警器的响声、喇叭声、音响声、碰撞声、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这些声音都很大，汇集起来折磨着他的听觉，偏偏他又不能捂着耳朵，否则就听不到来自身后的声响了。 而且车子乱撞，就把路给撞没了，就算能通过停车场的立柱来判断所在位置，找到两个直径两毫米的圆点也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还有就是导电的问题，车子连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条极粗的、脱皮脱落的电线，碰到哪里都要挨电。 孙安花了近五倍的时间才回到那两个圆点所在的位置，可这里原本有路，现在已经塞了很多车，那个位置又没有明显的标记。 又一条由汽车组成的巨龙撞过来，速度很慢，可是留给他的躲避空间已经不多。 “你犯了个错误。”本杰明的声音终于又响起来，离得比较远，是这条车龙尾巴那辆车发出来的，“你不应该往车多的地方跑，这里很快就会挤满车，你已经无路可逃。” “我也不一定非要逃。”孙安放弃了寻找小圆点的打算，在车龙与车阵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一辆面包车后面，就此消失。 “想躲起来？难道你没发现这里到处都有我的眼睛吗？”本杰明说完这句话，那些原本垂下头的监控摄像头又重新抬起头来。 “你不可能同时看所有监控摄像头的画面，就算能截到拍摄画面，也必须有一个让画面能够显示出来的东西，然后通过切换画面来找我，摄像头越多，你需要切换的画面就越多，这地方越混乱，每个画面需要观察的时间就越长，劝你别放下那个显示器，免得遇到《玩具熊的五夜后宫》那种情况。”孙安的声音在车堆中响起。 “那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一边玩车一边看显示器，不信就找不到你。”本杰明冷笑了一声。 孙安也冷笑：“你就吹吧，当我看不出来？你一次只能控制一样东西，要么摄像头，要么一辆汽车，否则刚才控制所有的车，瞬间就能把我撞死了。” - 第九十四章 出阵 坐在三辆车围出来的一个三角形缝隙里，孙安不慌不忙的点了支烟，一边抽着，一边揉着先前摔疼的关节，一边抬头看着监控摄像头。 本杰明一次只能控制一样东西，这是他找出来的第三个能力缺点，同样帮助不大，只能让他通过观察监控摄像头寻得片刻的休息时间，如果监控摄像头有电，说明本杰明没办法控制车子，如果没电，说明本杰明可以控制车，但没办法看到他。 孙安躺下来，歪头从车底往远处看去，可惜看不了多远，又回过头来看着摄像头，车子挤在一起，杂乱无章的停着，轮胎形成了屏障，只能看到从缝隙照下来的光。 他仍处于绝对的劣势，本杰明连面都还没露，就把他关在了这个巨大的密闭空间里，大门已经被很多辆车子堵上了，就算地下一层有人来，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把门打开，他就更不可能出去了，无论如何得杀死本杰明，可他连对方在哪里都找不到。 巨大而杂乱的声音仍在响着，烦得很，让人很难静下心来思考，幸好还有压惊的烟。 一个监控摄像头缓缓转过来，终于看到了枕着手，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像是躺在草地上赏云般的孙安，孙安朝着摄像头竖了个中指，仍躺着，吐了口烟。 看到摄像头的脑袋又垂了下去，他坐起来，踮着脚尖蹲在地上，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还有一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本杰明先前不直接让那两个小圆点出现在他脚下，而是出现在前面？电击的效果要比跨步电压触电好很多，小圆点出现在脚底，直接就能把他电死。 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孙安没有看到，在他观察的过程中，监控摄像头又抬了一次头，确定了他的位置。 他也没有看过，就在他身后不到半米远的地方，地面轻颤了两下，那两个小圆点又出现了。 这一次，小圆点不是平贴在地上不动的，而是伸出了地面，伸出来两条银色的线，像是活的一样，又像是虫子的两条触须，越升越高，前端朝他弯过去，最后像两条出击的眼镜蛇一样，猛的刺向了孙安的背。 孙安跳了起来，像是脑袋后面长着眼睛一样，他跳得并不高，刚好高过那两条线，一挥手，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块车身铁片飞了出去，他掷刀没什么准头，但飞牌很有一手，离得又近，锋利的铁片斩在那两根一上。 铁片上电光一闪，两条银线同时被打弯，分别砍出来一个小口子。 “啊！” 在银线被砍中的同时，停车场的另外一侧，有人大叫了一声，不是汽车喇叭发出来的声音，而是真实的痛呼。 孙安脸上露出了笑容，扔下扯断的那一截圆线，抄起斜靠在面包车轮胎上的手机，跳到了一辆车引擎盖上，再往前跳了出去。 手机的自拍摄像头还开着，靠好角度靠在轮胎上，孙安就能看到身后的一切，他故意蹲着看身体前方，没有回头，就是为了给本杰明一个偷袭的机会，通过手机看到发生在他身后的事。 现在事情已经明了了，放电的就是那两条线，两条线是钻地出来的，所以本杰明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布陷阱，钻地需要时间，所以布陷阱也需要时间。 不直接电击，而是利用跨步电压来攻击，是因为本杰明自己看不到那两条线，瞄不准人，电击是精准攻击，打歪了，银线伸出地面，反而容易被发现，而跨步电压是范围攻击，通过摄像头观察，只要知道个大概位置，让银线的线头来到地面，就可以等着孙安踩上来。 那两根可以伸长、钻地的银线就是本杰明的能力，通过银线放出高压电就是本杰明的攻击方式，如果单是知道这一点，孙安还是没办法找到本杰明，他总不可能挖开地面观察银线钻出来的孔洞——地底现在肯定已经被钻和千穿百孔了，但是本杰明叫了一声，暴露了他的位置。 银线肯定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嗞——嗞——” 放电的声音响起，压过了其余的一切声音，报警器、发动机、收音机的声音都消失了，原因自然是车子的蓄电池被高压电破坏了，车里的电线也不可能承受高压电的冲击，车子全部变成了废铁，只能用来当导体使用。 “我早该想到的。”孙安站在车阵当中，把嘴上的烟屁股拿下来，扔向其中一辆车，烟屁股才刚碰到车子就化作了一团火焰，瞬间就烧没了，剩下一小块焦黑糊在车身上。 他早该想到的，本杰明肯定是藏身在这里的某一辆车后面或里面，他不可能控制着自己藏身的车加入到碰撞的狂欢里，孙安只需要去找那些始终没有动过，也没有被撞过的车，就能找到本杰明。 现在已经没必要一一搜索了，停车场另一边还有十多二十辆没动过的车，但本杰明的叫声已经暴露了他所在的方向，只要去检查那里的三辆就行。 孙安要做的就是脱离这个带电的车阵。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车子已经报废了，动不了，不用担心出现什么意外，只要小心的从车辆之间的缝隙跳出去就行，当然，还得提防那两根银线。 活动着关节，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六十四秒一过，他就不会再忘记刚才看到的那一切。 时间到了，孙安摆手起跳，从一辆轿车的车头跳过去，再从车尾跳到另一个空隙中，以曲折的路线，朝着车阵边缘前进。 没办法助跑，只能原地起点，而且必须掌握好力道，不能触碰到任何车辆，这样跳起来不仅身体累，脑子也累，好在他身体素质不错——能力不够，只能靠身体来凑——虽然累出了一身汗，但总算接近了带电车阵的边缘。 这时，电忽然没了。 喘着粗气想了想，孙安还是决定继续跳，翻越比跳跃省力得多，但电的传播速度太快，万一翻车的时候本杰明突然通电，那死得就太冤枉了。 终于，他跳出了车阵。 - 第九十五章 hentai 站在车阵边缘，孙安脱下外衣，擦干头脸上的汗，扔到一边，喘着粗气看着本杰明叫声响起的方向。 他不敢大意，忙活半天，仅仅是脱离了本杰明的陷阱阵，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战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累出了一身汗，摔得皮开肉绽、灰头土脸，呆会打起来恐怕会更加激烈。 “应该带几个包子来的。”孙安自方自语道。 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又是跑又是跳的，折腾得有些饿了，要是能吃点东西，打起来应该能更舒服些。 他又跳了出去，像是刚才跳得太多，已经忘了怎么走路。 车阵的电流中途就消失了，很可能就是在布置新的跨步电压陷阱，现在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走着过去或跑着过去，可能很快又会回到车阵里。 斜着跳出去十多米远，尽管没有枪对着他，也看不到任何实际的危险，孙安落地后还是用出了那种特殊的奔跑方式，车子已经集中到一边，前方十分空旷，用这样的跑法有些奢侈，不过能完整靠近本杰明，没有冒烟，就算是值了。 那个方向有三辆车，一辆面包车，一辆suv，一辆轿车，面包车和轿车并排，中间隔着两个车位，suv背对着面包车，停在另外一边。 地上满是撞坏的汽车零件，碎成渣的汽车玻璃会反射灯光，再也无法看到那两个银色圆点，孙安就没有去找，跑到三辆车附近停下来，先是趴在地上看了一下，确定了本杰明不是躲在汽车后面，这才捡起根米许长的金属杆子，用跳着走的方式，像小孩子玩跳房子的游戏一样，跳到了面包车旁。 金属杆子伸过去，“嘭”一声打破了车窗玻璃，光暗差使得他看不到车里的情景，不打不行，反正玻璃是绝缘体，触碰也没事。 孙安不停的移动着，没有在原地停留，以免被那两根银线窜出来“咬”到，把所有玻璃打坏，跳近了看一眼，往旁边的suv走去。 这时，停车场关闭的大门发出了“咣”的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领陆大酒店的人已经知道地下停车场出了事，开始破门，电梯上的那两具尸体大概更早就被发现了，只是不知道那对男女是在哪一层上的电梯，还没检查到地下二层。 孙安猜测警察很快就到了，要是呆在这里被警察看到，那他就算再长两张嘴也说不清楚，在这敏感时期，大概整个清济市的警察都听过他名字了，情况将会对他十分不利。 “嘭！” suv的车窗玻璃也被捅碎，汽车警报“嘀、嘀”的叫起来，车灯也开始闪烁，但音响没什么动静，本杰明果然不是多话的人，此时应该在集中注意力准备着什么。 检查了一圈，suv里面也没有藏人，孙安看向了那辆轿车。 车是大众辉腾，看起来还很新，玻璃贴着膜，看不清里面，但他没有去敲玻璃，就只剩这一辆车了，没必要细细检查。 他将那根金属杆子从suv车窗伸进去，从后备箱里挑出来一个塑料汽油桶，一看，里面还剩小半桶汽油，坏笑一声，提着桶跳到轿车旁，拧开油嘴的盖子就开始泼油。 先前一些汽车的油箱被撞坏，地上早就洒了不少汽油，停车场里充斥着一股汽油味，这桶油一泼出来，味道更浓，仿佛连空气都能点燃。 孙安也不犹豫，拉出一条引火线来，把油桶一扔，掏出打火机就点。 下一刻，辉腾的后车箱盖猛的打开，两根银色的线激射而出，像是泰瑟枪里射出来的电极一样，飞向孙安的身体。 银色仍是那种银色，但“线”已经不是原先线，变成了两根直径四厘米左右的触手，很尖，别说是高压电了，就算只是被这触手刺中，人也离死不远了。 后车箱盖打开没有出乎孙安的预料，但那两根触手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跃出去，堪堪躲过刺击，再就地一滚，那两根触手“啪”的一声打在地上，抽得灰尘翻滚。 已经退远的孙安站起身来，朝那边看去。 一个矮壮的白人站在辉腾车后面，低头整理着自己的黑色西装，其实那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从他后背伸出来的触手已经把衣服刺破了。 触手又变粗了一点，直径达到了五厘米，长六十多厘米，和细一点的手臂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最前面是尖的，并且十分柔软，可以随意弯曲。 “hentai什么的最喜欢了，但触手留给妹子不就好了嘛，男人就应该用拳头解决，唔……听起来好像也不太对劲。”孙安脸上带着笑，心中却充满了不安，银色触手的力量太大——可以刺穿水泥地面，速度虽然不算非常快，但也和挥手差不多了，还能伸长缩短，看起来很难对付。 （在英语中，hentai指的是***，不是变态） 本杰明把指节拗得“咔咔”直响，笑道：“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你有颗大心脏，同类。” 经历了那么异常的画面，孙安一直保持着冷静，除了同类以外，也没别的解释了。 “既然知道我是同类，那还是别太早下定义，免得呆会被打脸。”孙安也活动着身体，争取多说一会话，恢复下体力。 “如果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我就不会来抢夺牌盒了。”本杰明充满自信的说道。 “确实是个不错的能力。”孙安必须承认这一点，这对触手比泡泡、照片都要厉害，但还不是他见过的最强能力。 停车场的门被敲得更响了，外面的人已经开始砸门，里面停着的这些车可比门要贵得多了，领陆大酒店的人可不希望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本杰明似乎不太希望在别人面前露脸，朝着孙安走过来，打算尽快结束战斗。 孙安往后退去，他必须找到一件绝缘的武器，否则根本不可能对付那两根放电的触手，而一般的绝缘体要么没办法用来战斗，要么十分脆弱，在拥有强大力量的触手面前不堪一击。 好在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大垃圾场，拾荒什么的，可不是第一次做了。 - 第九十六章 疯狗战触手（上） 触手横挥过来，其中一条结结实实打在孙安抬起来的手臂上，将他打得横飞出去。 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手，这话在停车场里得到了验证，虽然本杰明的另外两只是触手，但擅长近战的孙安仍被揍得很惨。 用两条胳膊防御，两条触手攻击，孙安根本招架不过来，手臂、大腿、腰肋都被抽出好几条粗粗的淤痕。 但他奇迹般的没有死过，主要原因是没有挨电，每次抽中他的都是其中一条触手，似乎要两条触手形成回路才能放电，他被打得全身是伤，摔得鼻青脸肿，但仍活着。 滚到旁边迅速爬起来，孙安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继续寻找着合适的武器，而本杰明又朝他跑了过来。 触手是银色的，但不是金属，抽击的力量很大，但是怕割，先前飞出去的铁牌把两根银线砍出小缺口，本杰明因此疼得大叫，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说明触手里有神经和他相连，算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个器官，一种腺体，分泌的不是体液，而是高压电流。 这是孙安观察到的第三个缺点，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找到既绝缘，又锋利，还结实的东西，这似乎是天方夜谭，但停车场里满是掉落的汽车零件，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碎玻璃倒是不错，就算不够结实，能给触手添伤口就是好事，可汽车玻璃都是钢化玻璃，一碎就碎成蜂窝状钝角颗粒，可以避免发生事故时车里的人被割掉脑袋，这就没办法用来划触手了。 铁片倒是捡了几片，边缘锋利，但优良导体不适合拿着战斗，只能用来飞，重量、形状都和纸牌不同，飞近处的东西还好，远了就很难打中，而且装在身上还有震慑作用，就因为带着铁片，触手才没敢裹绞他，只是抽打。 触手又打过来了，这次是一只刺向腹部，另一只卷向脚踝，孙安垂着手，一瘸一拐的退开几步，弯着腰揉着左膝膝盖，看到了不远处掉在地上的那块挡泥板。 橡胶是绝缘体，虽然在强大的电场中，绝缘体也会变成导体，但总比没有好。 他面对本杰明，朝着那边退去，大腿侧边挨的那一下别到了膝盖，导致他的脚使不出太大力来，暂时没办法用那种特殊奔行方式，得再活动几分钟才行，跑不快，就不敢背对那两条可以伸长、在伸长时会变细、变细了也不会减少力量的触手。 触手伸过来了，一左一右抱向孙安，孙安身体后倾，加快了后退速度，并在触手发力抱过来的时候，往侧边一跃，空中伸展身体，从两条反向挥过的触手之间钻过去，再缩起身子就地一滚，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一根触手如影随形，像只游蛇般的贴地跟着追过去，再后面是没有受一点伤的本杰明和另一条触手，触手的伸长速度不够快，他的双脚还能帮一点忙。 挡泥板离得越来越近，触手也是一样，孙安估算了一下，在他捡到挡泥板的同时，自己也会被触手打中，如果这次不是打，而是连同他的手臂一起缠住，他就要死一次。 于是，他前迈的右脚突然蹬地，跳将起来，在空中转身，用力将一块铁片朝着触手飞出去，继续转身，落地，奔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身体在空中转了三百六十度，和冰上的尤里没办法比，但还是有一定观赏性的。 触手猛的往旁边一歪，躲开了铁片，铁片“啪”一声砍在地上，擦出一篷火花，撞得卷曲，打水漂一样弹了几下，滑出去老远。 本杰明继续追着，他不认识孙安，仍在好奇着这个同类为什么不使出他的能力来，始终处在挨打的局面，隐隐猜到了孙安的能力是被动的，但无法确定，只能提防着，不敢全力拼杀。 孙安跑到挡泥板前，豹突前扑，又是在地上一个前滚，捡起了那块挡泥板，翻身起来接着跑，这一转一滚都几乎没有影响他的速度，他跑向了下一个目标——一根躺在地上的排气管。 ………… 大门被砸得很响，已经被打得变形了，有人在外面拿消防斧劈砍，每一下也能擦出几朵火花，金属大门被劈出了一个口子，越来越大。 “当”的一声，消防斧终于砸进了那个口子，却砍在一辆汽车的车门上，斧子歪了几下，又拔出去，接着就有一只眼睛凑到了口子前。 能看到的只是堆在门口的汽车，像是在看一个拆车场，最前面的是一辆厢形车，这个口子算是白开了，幸好，有人用拖车拉来了一台火焰切割机，能够很快在大门上割出来个口子。 接近于白色的火焰从喷口喷出来。 ………… 捡起了那根排气管，孙安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他用挡泥板包住排气管，拿在手里挥了一下，像是dnd游戏里手持猎龙武器的勇者一样，看着本杰明。 “如果你认为那东西能伤到我，就太天真了。”本杰明不屑的说道，那就是一根中空的棍子，只是口子有一点点锋利而已。 “我用来防御的。”孙安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就好好防御吧！”本杰明说着又冲了上来，弯着腰，两条触手从他的双肩上方伸过来，刺向孙安。 孙安横向移动，视线集中在两条触手上，抬着排气管随时准备挥出去。 他移向的是那个巨大的车阵。 触手根本没有犹豫，径直朝他刺去，孙安暴喝一声，猛的一挥，排气管砸向触手，但是砸到一半，就翻转着飞了出去，飞向本杰明。 那块挡泥板仍拿在手里，手一伸，夹住了其中一根触手，再用力握着往回一拉，拉回到嘴前。 “嘿……”孙安把嘴张到最大，啊呜一口，咬在了触手上。 “啊——” 停车场里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大叫声，本杰明躲开了飞过来的排气管，就这么一分心，没来得及把触手抽回去，被孙安咬个正着。 像一只咬住猎物喉咙的疯狗，孙安用力甩着头，一边快速后退，牙齿越陷越深，终于合了起来。 - 第九十七章 疯狗战触手（中） 苦战了好一会，孙安终于扳回一城。 疯狗咬住了触手，一边跑一边用力甩头，牙齿渐渐咬合下去，脏是脏了点，但没有任何味道，比较好下口，口感像是蒸得很硬的章鱼、乌贼这类软体动物，用尽全力的话能咬下去，就是速度比较慢。 本杰明惨叫，撕心裂肺，声音大到了明天肯定说不出话来的地步，如果他还有明天的话。 孤儿通常要面对异常艰难战斗，要使用非自然能力和非自然能力对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受伤是难免的——就像此时的孙安，全身上下都破破烂烂了——几乎所有孤儿对疼痛都有着很高的免疫力，刘斐没了一对大拇指还奋力反抗来着。 像本杰明这样大叫的，要么是真的很怕疼，要么是真的很疼，就像手指一样，手指被刺一下，绝对比手臂被刺一下要疼，说明触手里有极为发达的神经丛，就像肢端、小腹、腋窝一样。 这是第四个缺点。 牙齿闭合起来，再一甩头，孙安将咬在嘴里的那块触手扯了下来，触手是能力赋予的，而不是真的长在本杰明后背上的，一咬下来，不等吐，就直接消失了。 但疼痛并不会消失，本杰明仍大大叫着，虚弱得腰都弯下来了，拄着膝盖，抽回了触手，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孙安，控制着另外一条触手打过去。 两条都打不中孙安，一条就更难了，孙安摩拳擦掌，拿着那块挡泥板，坏笑着，像只馋嘴的猎，想去抓另一条触手，再来一口。 这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刚才是出其不意的扔出排气管，触手又在面前，这才抓住，现在没了这些条件，真去抓触手，手指骨头都得被打断。 看到孙安的架势，本杰明真把触手向他“送”了过去，目标不是孙安的手，而是胸口，触手是横着荡过去的，两条胳膊挡不住，触手继续打过去就能打中他的胸口，胸骨、肋骨一断，他就再难行动。 盯着挥过来的触手，孙安深呼吸一口，等触手挥到面前，他毫无征兆的跳了起来，在空中劈叉，让触手从他的跨下扫过，落地就朝着本杰明冲去。 扫的力量越大，惯性越大，收招越难，他想趁本杰明一只触手吃痛，另一只触手挥过头的这个空当杀死本杰明，至少让他无法动弹。 本杰明重新直起腰，握紧双拳等着孙安冲过来，他已经出了一身汗，疼的，先前被铁片砍出来两个小口子都疼得忍不住大叫，被狠狠咬了一口，可想而知这疼痛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多大伤害。 不过总体来说，他没有受过伤，就流了一身汗而已，比孙安的情况要好得多。 孙安跑起来仍一瘸一拐的，但脸上带着微笑，冲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中的挡泥板飞过去，然后从兜里掏出块铁片，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抖手飞出去，再掏出一片，又一片…… 挡泥板太软，出手就斜着往旁边飞走了，但铁片的威力很大，飞行线路稳定，径直奔着本杰明的腹部而去。 本杰明站在原地，没有躲，那只没有受伤的触手虽然荡过去了，但触手缩回的速度比伸长快得多，在铁片到面前之前已经完全收回，触手越短越好控制，铁片的飞行稳定，触尖往上一顶，打在飞速旋转的铁片下面，将所有铁片击飞。 在最后一块铁片被击飞的同时，孙安也冲到了他的面前，掏出找到的最大，也是最后一块铁片，一抖手，却没有飞出去，而是划向了本杰明的脖子，拿铁片的手势也不寻常，只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 本杰明仍站着没动，用击飞铁片的触手去缠孙安的手，同时，被咬中的那只触手的触尖竟然从地底伸出来，刺向孙安的跨间。 那只触手一直死蛇般的垂在地上，看起来有些恶心，像是使不出力气来一样，谁能想到触手的最前端已经钻进了地里，就等着孙安冲过来，再破地而出。 本杰明站着不动，孙安要冲向他，行进路线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就能提前做好准备，由于距离较近，触手即使在地面下方绕两圈，也不会变细多少，仍具有很高的杀伤力。 这一手是孙安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触手已经疼得不能动了，见突然刺出地面，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撤回那块铁片，飞向触手，自己跃向侧边，同时一翻手指，变戏法似的变出了那张黑桃8，再扬手飞向本杰明。 铁片揉不起来，纸牌是可以揉作一团的，只是不会留下任何折损的痕迹，这张牌本来是想飞向本杰明眼睛，干扰视线，好一举将他杀死的，揉好了捏在手心里，现在也只能当作让本杰明分心的道具扔出去了。 侧跃的速度不够快，虽然跨间没有被刺中，但大腿上还是挨了一下，被触手拉开了一条口子，触手的中间一扭，躲开了铁片，但因为专注着控制触手躲铁片，本杰明的脑袋没有躲开，孙安匆忙中飞出去的纸牌打在他脸上，也划了一道口子。 二人身上都多了个口子，一个在腿上，又宽又深，鲜血淋漓；一个在脸上，又细又窄，只流出了一滴血，顺着脸颊淌下来。 可二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孙安摔在地上，撑地一滚又站了起来，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微微皱了皱眉，而本杰明则整个人僵住，抬起颤抖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着被染红的手指尖，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尖声叫起来：“你竟敢划伤我的脸！” 孙安被唬了一跳，随后笑了起来：“你长得又不怎么样，多条疤好看多了，呆会再给你开五条，你就可以去cos鸣人了。” 本杰明气得浑身颤抖，脸色越来越红，看着孙安的眼睛越睁越大，又叫了起来：“我杀了你！” 孙安揉了揉鼻子，缓缓往后退去，仍笑着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咱们不就是为了杀了对方，才在这里拼死拼活的打半天？你以为咱们刚才在做什么？跳交际舞吗？” - 第九十八章 疯狗战触手（下） 气得血压升高，本杰明脸上那道浅浅的伤口里又挤出一滴血，他连孙安在说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是一个劲的念叨：“你完了，我杀了你，你死定了，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孙安慢慢退远，好奇的看着本杰明，这算是本性暴露了吗？脸上那个小伤口恐怕连疤都不会留，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看来触手受伤也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疼，本杰明叫得那么惨，和他的性格是有很大关系的。 看出这一点来对战斗还是很有利的，孙安往周围看去，想找个阴沟洞，掏把泥出来糊本杰明脸上，这样说不定能把本杰明活活气死，也不用继续打了。 停车场铁门处，刺眼的火花亮起，切割机开始发威，过不了多久就能把铁门割出一个大口子来，外面的人看到了里面车坟一般的景象，吓得不轻，正在加紧作业。 里面二人都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本杰明是跟着驻华大使一起来的，不是亲属，可没有外交豁免权，他犯了事是要被抓的，而且被看到了，对老布莱特的声誉也会有影响。 孙安就得更小心了，他就一老百姓身份，陆佳和唐贤有后台，但不可能和驻华大使比，被人看到他来这里找小布莱特，他会有不小的麻烦，来清济市办的事还没有办完，可不能陷入麻烦里。 阴沟洞没有找到，观察这里的情况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些新的想法。 本杰明喘了一阵粗气，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看着孙安，说道：“本来不想用这一招，是你逼我的。” 孙安一听对方要放大招，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后退，退向了车阵，他来来去去就一招，还是被动技能，向来都很羡慕那些有主动技能，还能放大招的人，尽管那些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可他不够华丽啊…… 本杰明转头看向了车阵，两条触手跟随着他的目光，朝着车阵伸过去。 孙安不解，那些车都已经彻底报废了，他如果本杰明的大招肯定不会是继续用车子来撞，他想拿那些车干什么？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本杰明没有用触手碰车，而是碰了一下地。 两条触手的尖碰了一下，碰出来一朵蓝色的小火花，火花落在地上，“嘭”的一声点燃了汽油。 “啊哦……”孙安眼瞳一缩，也顾不得腿伤了，全力往后退去。 轰的一声，火势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瞬间就烧进了车阵里，再继续蔓延，点着了堵着大门的那些车。 地下停车场的灯不多，原本就比较暗，但这下火光冲天，照亮了停车场的每一个角落，浓浓的黑烟升腾而起。 高热？缺氧？有毒气体？ 孙安猜测着本杰明的这个大招到底有何用意，退到了离本杰明数十米远的角落里。 密闭空间里，铺天盖地的火焰，热量排不出去，很快就会让这里的温度提高到人体无法承受的地步；氧气很快就会被烧尽，让这里变成一个极度缺氧的空间；橡胶、塑料这类东西在燃烧时会放出有强烈刺激作用的气体，让人无法呼吸，火灾中的很多人其实不是被烧死或热死的，而是呛死的。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将对孙安十分不利，但对本杰明也同样不利，不管怎么说他仍是个人，不可能在高热、缺氧、充满有毒气体的环境里活下来。 “难道大招就是同归于尽？”孙安皱着眉头想道。 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猜错了，错得离谱。 一个小水滴落在他的鼻尖上，凉凉的，很舒服，孙安抬手摸了一下，想了想，猛的睁大眼睛抬起头来。 “嗞……” 数百个消防水龙头打开，大量的水从天而降，浇冷了刚热起来的空气，浇灭了雄雄烈火，浇得孙安从头凉到脚底。 是电。 本杰明的能力是电，那两条触手只是他放电的媒介，他的高压电才是最厉害的武器，水是不错的导体，大量的水浇下来，不管是什么绝缘体都要完蛋，停车场会变成一个大电场，而自己能力释放出来的电，对本杰明是不起作用的。 地湿了、墙湿了、支撑柱湿了、孙安湿了，停车场里只有天花板还没有湿，可孙安没办法贴在天花板上，贴着也要被跨步电压电下来。 湿淋淋的本杰明已经收回触手，看着孙安，嘴角带笑，这个大招是很华丽的，当他开始放电后，蓝色的电弧就会出现，遍布整个停车场，十分漂亮，可惜孙安是看不到了。 可他看到孙安的表情十分平静，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嘴角也慢慢勾起。 “我只有一招，不怎么好看，但是很实用。”孙安的声音穿过了“哗哗”的水声，传到了本杰明耳朵里。 “yolo！” ………… ………… “本来不想用这一招，是你逼我的。”本杰明的声音低沉下去了，看向孙安的目光像是看着个死人。 孙安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立在原地没有动。 他死了，本杰明准备放大招，他就死了，说明那个大招是非常致命的，根本不可能逃掉。 “我原本会怎么做？”孙安开始思考，对方要放大招，那么离得越远越安全，既能看清大招的样子，也能争取一些思考和躲避的时间。 可他还是死了，明明这里很宽敞的，他还是很快就死了。 退是行不通的，那就只能前提，朝着本杰明前进，躲不过这个大招，就要阻止大招放出来。 孙安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在六十四秒内死亡，他就将真正的死亡，因此他跑得很快。 血从腿上的伤口激射而出，人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过去，咧开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疯狗一般的朝着本杰明冲过去。 本杰明看向车阵的目光转向了孙安，不明白孙安为什么那么激动的冲向自己，他没有收回触手，而是伸长触手根部，将自己裹在里面保护起来，只露出了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 只要再坚持几秒，点燃汽车，让灭火的水洒下来，胜利就是属于他的。 孙安跳起来，扑过去，张大了嘴。 铁片都扔光了，牙齿是他唯一还算得上锋利的武器。 - 第九十九章 鱼与羊 孙安张开嘴，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扑向本杰明。 他要阻止本杰明放出大招来，哪怕拼上性命，虽然不知道大招到底是什么，但知道大招一放他就要死，这时候不拼就没得拼了。 本杰明已经被触手保护起来，裹得跟bibendum（米其林人形标志）似的，不过触手伸得越长越细，前面已经伸出去很长一截，根部又放出来保护身体，已经比较细，直径一厘米左右，密密麻麻的缠在身上，看着十分恶心。 细归细，触手的防御力没有降低多少，力量更是没有丝毫减弱，等孙安靠近，无数条两两相并，细成了触须状的触手从本杰明身上迸射出来，从四面八方包向孙安，像是一只怪兽张开了嘴，又像是绽放了一朵银色的曼珠沙华。 孙安表情不变，动作不变，继续往前扑，不是因为猜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而是豁出去了，一般情况下他会选择躲避，然后观察、思考，可这次情况不同，触手的尖在离得很远的地方，根本不是伸向他的，接着过了没多久他就死了，说明本杰明的大招是范围攻击的，应该是极大的范围，他逃不掉，根本不可能观察，也就不可能去思考对策。 为了保命，就得拼命。 怪兽的嘴猛的闭起，尖牙般的触须咬向孙安，就算触手的中段不能像触尖那样钻开水泥，任借其强大的力量和坚韧的外皮，“咬”穿孙安不成问题。 孙安是扑出去的，完全放弃了平衡，放弃了防守，没有留任何退路，但那不代表他就只会死板的扑，人在空中无法改变方向，却是可以做动作的。 他伸出双手抓住撞过来的触须，一次抓了好几根，用力一拉，借力收腹缩脚，调转身体，用脚蹬向本杰明的脸。 这是连攻带守的一招，如果抓住的触须缠得很紧，这么一拉，孙安的身体就会被拉过去，既能避过咬过来的触须，又能加速靠近本杰明，一脚蹬在他脸上，把他脖子蹬坏；如果缠得不够紧，那么至少也能拉过来咬一口，这么细的触须是会被咬断的。 另外一边，车阵附近，触手的最前端终于碰在了一起，火花点燃了地上的汽油，火热迅速蔓延到车阵里，“轰”的一声燃烧起来，半边停车场变成了火海，热浪蒸腾，浓浓的黑烟像是脱离了封印的妖龙一样，张牙舞爪的升起来。 火很快就窜到了堵着门的那个小车阵里，熊熊燃烧起来，穿进铁门的那条火舌缩回去了，外面的人急急忙忙拖着小车后退。 孙安被火光刺得眯了眯眼，但没有往那边看，他没能蹬在本杰明脸上，也没能把触须拉过来咬断，咬合过来的那些触须缠住了他的手和腰，他不得不抬起左手竖在脖子前，以免被勒住窒息。 他被固定在空中。 本杰明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些的，没想到会自投罗网。” 他的身体仍被层层叠叠的触须保护着，只露出了眼睛。 “原来只有触手的尖能放电，难怪我一直没事。”孙安也笑了起来，他被触须举着，悬在空中动弹不得。 “没事？你还是先照照镜子再说自己有没有事吧。”本杰明笑着说道，看了看孙安脸上的各种淤青，又看了看那只仍在流血的腿。 他的触手正以极快的速度往收回来。 “受了点伤而已，反正我还活着，总体来说是没事的。”孙安的左手被勒在脖子前，艰难的转头看了一眼火海。 就在这时，悬挂在头顶的灭火装置开始发挥作用，大量的水滴洒落，像是暴雨来临。 “你也只能再活几秒而已，之后不管你怎么逃，都只有死路一条。”本杰明得意的说道，地已经湿了，孙安的衣服、鞋子也湿了，除非他能飞在空中，否则必然被电死。 “那我只好争取在这几秒内杀死你了。”孙安收回视线，看着本杰明，微微一笑。 他右手一翻，一把茶刀出现在手里，这是把铁灰色，没有木柄的茶刀，由于是完美的导体，之前一直没用，他也没能靠近本杰明，现在，作为自己的惯用武器，这把茶刀终于派上了用场。 手被缠住了，但是手腕还可以动弹，孙安一翻腕，锋利的茶刀就挑断了一根细细的触须，在本杰明惨叫出来之前，手腕一转，又挑断了勒住他左手那一根。 “嚓、嚓”声不断响起，茶刀在手指尖转动着，手臂像只灵活的鱼一样游来游去，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已经从触须中脱出来。 “啊——” 本杰明大叫着，露出来的那双眼睛睁到了最大，扯出了红红的血丝，保护身体的那些触须放出去，再次缠住了刺过来的手臂，同时抬手一拳打向孙安的脸。 孙安落地，低头避过那一拳，身体朝着本杰明撞去，好不容易近了身，又到了这个时候，他后退就是真的在作死。 越来越粗的触须不停的突出，“大雨”中，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水滴不时被触须打散，或被手肘接住，二人都淋湿了，每一个动作都会甩出一串水珠，每一次碰撞都会洒出一片水雾。 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仅仅十多秒就结束了，孙安往后飞了出去，两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在游空气仰泳，茶刀已经脱手飞出，落在了水泊里。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往后滑出去一截，捂着胸口仰起来，脸上是痛苦的表情，用手肘支着地，一脸痛苦的看向本杰明。 “哈哈哈哈……”本杰明仍站着，无数的触须在他身周挥舞着，造型很是吓人，“你现在的模样就像一只上了岸的鱼，再挣扎都是没用的，很快，你就会成一只烤鱼了。” 孙安咳了一声，嘴角流着血，也笑着说道：“那咱俩正好凑一桌菜，上了岸的鱼用来做烧烤的话，破了膛的羊该怎么吃？” 本杰明一愣，猛的低头往下看去，他的肚子上有一个极大的口子，被划断的肠子从里面耷拉出来，像是几根额外的触手。 - 第一零零章 最毒女人心 上了岸的鱼挣扎着站起来了，开了膛的羊则倒在了自己的血泊里，银色的触手已经消失不见，一张纸牌从他的口袋里滑出来。 那是张“黑桃2”，牌面上的两个黑头一个指上一个指下，拉长了就像是两个触手，背上有三格，上方用英文写着【阴阳】的字样，指的应该是电极，中间画着个图案，是一个正方形，上面伸出来两条小竖线，看起来像个插头，又像是蓄电池，下面的能力说明是：【连接天地的线】。 世上唯一能够连接天与地的只有闪电，和孙安的黑桃8相比，本杰明的能力相对更好猜一些，不过也够抽象的，乍一看很难和电联系起来。 纸牌掉在水里，很快就“离开”了，仿佛不曾在这里出现过一样，它的牌面不会变，世上只有这一张黑桃2，但纸牌背面的能力名、符号和说明都会在下一次被触碰后发生变化，新的孤儿会诞生，拥有一种新的能力。 孙安看了一眼大门，又看向本杰明的尸体，想了想，俯身把本杰明十个指头的指纹全部削下来，然后又找来根排气管，把本杰明的脸，包括脸骨打烂，拖着尸体走向电梯。 地上的血已经被水冲得干干净净。 ………… ………… 铁门终于被割开了一个足够大的口子，几名消防员先钻进来，爬过了那些被火焰熏黑的车子，呆呆站在地上，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接着是大量警察和酒店的管理人员，每个人在看到那个巨大的车阵时，都想象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成了这么多车子的损毁，就好像是一群幽灵在这里开碰碰车，发现自己闯了祸，便一哄而散，留下一地狼籍。 一部分警察爬进了车阵里，想要弄清那些车子撞在一起的原因，另一些则直接跑向了电梯，如果电梯里那两个人是死在地下二层的，那么这里就是极为重要的案发现场，大量证据已经被水冲走了，他们想要抢救一些。 先前破门的那些酒店工作人员正在接受盘问，在破门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停车场里有人大叫大喊，似乎还有说话声，但听不清楚。 七楼，电梯间门口，几名法医正在检查那两具焦黑的尸体，尸体身上仍有青烟冒出来，已经烧得融在了一起，难以分开，电梯镜面一样的四壁也被熏得不成样子。 监控录像出了问题，这一整天的录像都没有了，但是机房又没人出进过，种种迹象表明，电梯里的两个人是电死的，但联系机房和地下停车场的事，所有人都不认为那是意外，这可能是一起谋杀案，第一步是要弄清二人的身份，然后是杀人方式和杀人动机，最后找出凶手。 凶手其实近在咫尺，就在电梯井的最底下，可能再过个把小时就能找到，不过谁也不会认为那人会是凶手，而且要辨别那人的身份也将十分困难。 ………… ………… 孙安已经换了一身偷来的衣物，用兜帽罩住湿漉漉的头发，双手揣在口袋里走出了领陆大酒店下面的商场，他现在有钱了，但拖着一条流血的腿、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去买东西，肯定会引起怀疑。 虽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搞得这地方满是警察，失去了寻找小布莱特的时机，但消灭了本杰明，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踢飞了施玉宸和本杰明这两颗小石头，清济市对孤儿的“吸引力”应该会小很多，不会再这么频繁的遇到孤儿了——这才来了几天就受了这么多伤，再这么遇下去恐怕是要死的。 希望那个自称小石头的预言者不要再去胡说八道了。 手机已经湿秀了，孙安先回了一趟公寓楼，处理好伤口，洗了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把湿手机埋进米桶里，这才又回到学校。 腿上的伤自己可以处理，背上的伤口虽然挣开了，又流了点血，但没有彻底脱线，不用怎么处理，可脸上那些伤是无论如何都盖不住的，孙安的脸很像是个调色盘，青的、紫的、红的、黑的，在战斗中他又舍不得为了一点轻伤就自杀，只好顶着这张怪脸生活。 “你去哪了？”一回到学校，他就被那些负责“保护”他的那两个警察找到了，看到他脸上的伤，其中一个人好奇的问道。 “打架去了。”孙安笑了笑，牵动伤口，疼得直吸凉气，“放心，不是去和那个外交大便的儿子打，别看我这副模样，我打赢了，对方更惨。” 那俩便衣警察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可奈何，孙安去打架当然不可能主动告诉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去管学生打架这样的“鸡皮小事”，只好退到一旁向上头报告一声，无论如何，孙安回来就好。 白月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坐在教室里发呆，孙安离开时交待过她，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必须呆在人多的公共场合，就算没课也得呆在学校里，她只好留在这里等他。 这时正好是课间休息时间，联系不上孙安，她正看着窗外，考虑着要不要去找陈亦珊解闷。 就在这时，哄笑声响起。 白月回过头来，顺着同学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教室门口那个满脸苦笑，垂头丧气的人，第一时间没能认出那就是孙安。 除了五颜六色外，孙安的脸还有些肿，肿得有点变形，左眼被红肿的脸颊顶得微微眯起，黑眼圈十分明显，右脸夹偏下的地方也肿起来了，像是鼓着口气或含着块食物，卫生纸塞着鼻子，脑门上贴着创口贴，看起来很滑稽。 白月很没良心的笑了起来，还没忘了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喂！要不要这么绝啊，你也不怕笑得牙龈感冒。”孙安走到白月面前，“啪”的拍了一下她的桌子。 白月收起手机，用右手手背捂着嘴，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果然是最毒女人心啊。”孙安在她旁边坐下来，弓着背，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不是在笑话你。”白月抖动着肩膀说道，“我是在想象她们见到你这副模样之后的样子。” - 第一零一章 关于绑架 公寓楼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多欢笑声了，从图书馆前见到孙安，一直到吃晚饭，笑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孙安从回来后就一直抱着手，耸着肩，坐在沙发上嘟着嘴生闷气，直到开饭了才端起碗来，虽说今天受的伤不是因为她们受的，要怪只能怪在纸牌的相遇原则上，但事情终究还是为她们而起的。 “一群臭没良心的，还是陆佳好，一直都只是微笑，没有笑出声来。”放下筷子，他抓住陆佳的手，深情的看着她。 “放心，你只是没有听见罢了。”陆佳拿起孙安的手，放回到他腿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孙安歪了歪头，觉得这话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只好又抬起碗来继续扒饭，化悲愤为食欲。 饭后，他又坐到门口抽烟，听着里面的几个女孩子故意加大声音说着笑话他的话，嘴角又有了微笑。 这样的生活似乎挺有趣的，如果能少一些相遇的孤儿就更好了。 没一会，白月也开门出来，又坐到了他身边。 孙安有多厉害，她现在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能把他打得满脸开花的，绝对不是普通人，他才来清济市没多久，就已经遇到了这么多厉害的人，受了一身的伤，再这么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而且小布莱特的事还没完，不知道他之后又会想出什么样的报复方法来，孙安是绝对不能去杀死小布莱特的，他是唯一的嫌疑人，现在有大量警察保护着小布莱特，目的之一就是避免有人趁这个时间杀死小布莱特，嫁祸给孙安——他在江海惹的事也不少。 “那个孙警官还挺上道的。”孙安看着那几辆便衣警察的车说道，那些人不像是在监视他，否则下午他玩消失的事很可能会和领陆大酒店的命案联系起来，很可能会被带回去问话。 “你打算让他帮忙处理布莱特的事？”白月好奇的问道。 “他级别太低，处理不了的，好不容易找到一颗潜在的好棋，拿来对子就划不来了，我还不打算找他，就算找，也只会让他当我的眼线，说到眼线，那天被你扇了一巴掌那个女同学，也已经是我的眼线了，之后在学校里见到她，别太惊讶。”孙安吐着烟说道。 “我以为你会……”白月没有把话说完。 “我本来是想杀她的，但是去了之后，发现她还挺有能力，就让她在学校里发展一下势力，留意出现在学校里的陌生人，如果之后又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中了声东击西的计，或是必须离开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你又遇到了危险，她和她的人还能起到一些警戒作用，至少也能给我报个信。”孙安没有忘记区凯在ktv事件里扮演的重要角色，如果他没有报信，他是根本不可以赶回来的。 至于柳轻眉是否能达到他的期望，那又得另说，就目前看来，她能约束、接手强哥的那些手下，就已经证明了她是有能力的。 “学校里？不可能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吧？学校那么大、那么多人，绑匪怎么敢进来。”白月皱着眉说道。 “这些东西，白老板就比你清楚多了，他为什么让你休学？就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学校安全，其实也就比这‘极乐园’好一些，我跟着你去报到那天，就已经想到了好几个绑架你的办法。”孙安把烟头摁熄在陆佳为他准备的烟灰缸里。 “怎么绑？”白月好奇的问道。 “你想象中的绑架场景，应该是电影里，几个大汉把人塞进面包车里那种吧？那只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绑架而已，一点也不专业，你看那些绑匪最后的命运就知道了，其实绑架的关键在于控制，几个大汉把人塞进面包车里是控制，用药是控制，威胁你也是控制，几个人可以控制，一个人也能控制，简单点的方法是先在学校里找到你，找机会把你弄晕——比如在厕所里，然后趁上课，人少的时候，把你藏到一个别人根本不会去的地方，等夜深人静，再带着你离开，正因为学校很大，那些保安根本不可能监视整个学校，就算警察来了，也不太可能搜索学校的每一个地方。” 孙安揉了揉脸上的伤，酸胀的感觉让他难受得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个方法简单，但也不是太完美，如果是我，看到你身边有人保护着，会先找简单的目标下手，比如陈亦珊，绑架她后，录下视频发给你，让你不许报警，离开学校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救人，你不可能不来，来了，你就是我的了。” “那陈亦珊怎么办？”白月的脸色微微发白。 “这个就看个人了，我的目标是你，对我来说那是个累赘，带在身边只会有更多麻烦。”孙安也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白月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了一下，说道：“这就是你让我们放学要到图书馆集合的原因？” “当然。”孙安笑了起来，“这‘极乐园’可不是白叫的，在我享受‘极乐’之前，至少也要关心一下她们嘛。” “真的？”白月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不是为了排除隐患？如果她们真被绑架了，你会去救？” 孙安看向她，笑着说道：“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已经可以用我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了，我还是第二次见到你这么聪明的人。” “第二次？”白月愣了一下。 孙安点头：“第一次是我照镜子的时候。” “自恋的男人最恶心了。”白月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这个话题，“第一批设计好的内衣明天就能拿到了，公司和网店都已经注册好，但是我们的照还没有拍，既然要打造高端品牌，还要炒作，照片必须拍得好，你认不认识厉害的摄影师？” 孙安想了想，说道：“认识个人，可以让罗伯特·梅普尔索普或者尤素福·卡什给你们拍照，拍出来的东西应该是能轰动世界的，不过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短时间内也找不到，要不……我去趟米国，把埃拉德·拉斯里绑来，帮你们弄组彩色相框系列？” “算了吧。”白月可不想因为几组照片，又引出新的外交事情，想了想，说道，“要不你来拍吧，你看这个世界的眼光和我们不同，说不定能拍出好东西来。” - 第一零二章 案件无进展 “诶？让他来拍，那岂不是要被他看光光？”得知白月打算让孙安来拍照之后，唐贤第一个表示反对。 内衣模特展示的是内衣，也就是说，大部分照片除了内衣和鞋袜以外，不能穿任何东西，少数照片可以披件薄纱睡衣什么的，和不穿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反而更增诱惑力，让专业摄影师来拍，拍完就走，那倒没什么，让孙安拍，之后天天都要见面，似乎会很尴尬。 “当然要看光光，不然我干嘛免费接这活？摄影师拍张封面得好几千呢，我这每人拍几组，一分钱不收，那就只好收福利了，不仅要看，你们还得按照我的要求来摆造型。”孙安说得坦荡荡，但这话不管怎么听都和“君子”没什么关系。 这话过于直白，唐贤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张了张嘴，愣在原地。 他一提到钱，陈亦珊、陆佳和何若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们都知道孙安和白月的“游戏”规则，除了陆佳外，另外四人还陪着白月去谈过生意，知道她有多“缺钱”，请专业摄影师确实是要花不少钱的，请个不专业的人又拍不出高大上的感觉，这年头包装有多重要就不用多说了，平面照片可以说是包装最重要的一环。 “别忘了我的身份是要保密的。”白月提醒了一句，这是她让孙安拍照的初衷，省钱倒是其次。 这句话让其他人再也提不出什么反驳意见来，她们思想够开放，但别人不一定认为内衣模特是什么正经工作，连家人都不打算告诉，若是身份暴露了，家里人倒还好，学校那边可能会有很激烈的反应，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言论，逮着机会就恶意中伤别人的人可不在少数。 “也别太担心，我这人的职业操守还是很不错的，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现在脸上的。”孙安拍着胸膛保证。 这保证没有任何安慰作用，直接说出他会有想法，岂不是让她们更加不安？而且他满脸颜色，肿还没消，脸有些歪，看起来十分猥琐。 不过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猥琐的摄影师也更擅长发现女性的美。 商议完毕后，孙安扔下坐在客厅里讨论各自角色的五个女孩子，回到房间，他需要养伤，照这个强度打下去，一星期内他就得趴，睡眠是最好的疗伤药，情况允许的话，他可以睡很长时间不醒来，就像进入了冬眠一样。 躺在床上，孙安又回想起了关于牌盒的预言，他在邮轮上就知道这件事了，来到清济市先后杀死了两个孤儿，但都不是牌盒的拥有者，说明他将来还会遇到别的孤儿，如果预言成真，拿到牌盒，还会遇到更多。 一分零四秒还是太短暂了，可免死不可免伤，能力又没有任何攻击性和防御性，很容易受伤，受了伤要么冒险死一次，要么挨着，说这能力鸡肋也不能算错，不过能力并不是一成不变，孙安还可以有些期待。 每当持有牌盒的人收集到十三张纸牌后，剩余所有孤儿的能力都会发生一次变化，能力加强，意味着每一个孤儿的能力都有四次加强的机会，只有拥有牌盒的人在聚齐纸牌后，能力还能得到第五次加强，那最终的一次加强就能让能力变得极为强大，也就是那个传说的由来。 不过拥有牌盒的人被杀死后，纸牌就会消失，所有人的能力又回到起点。 据说很多年前，曾经有一位强者收集到了近四十张纸牌，但最终还是被杀死了，因为所有孤儿的能力都能得到升级，那人的能力可能刚开始的时候很厉害，但升了两级后，就被别人超过了，而杀死他的人虽然得到了牌盒，但是牌没了，能力又恢复到刚开始的状态，也就打不过别人了。 冥冥中似乎有着某种力量，让孤儿相遇，争夺牌盒，又有着某种平衡，让纸牌很难收集全。 孙安现在的能力鸡肋，但升级后就不一定了，他不奢望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强——也不太可能——只要能再实用一些就好，能力不会变得更差，现在已经在谷底，那么任何变化都是好的。 他不是个安份人，不觉得牌盒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也不认为聚齐纸牌真能成神，能得到当然好，没得到也懒得去找，所以对预言和牌盒都还挺期待的，就是不知道自称小石头的人到底是谁。 像是在邮轮上憧憬现在的生活一样，孙安开始憧憬拿到牌盒之后的生活。 ………… 与此同时，清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四责任区直属第二中队的办公区里，还有一间办公室的灯亮着。 办公室里有着浓浓的烟味，梁琛披着警服，抽着烟，看着手里的报告，眼睛偶尔被吐出的烟熏到，一眯一眯的，眼角的鱼尾纹忽深忽浅，万籁俱寂，能听到的只是他低沉的呼吸声。 他在看的是领陆大酒店的凶杀案，酒店不在他的出警区域内，他没有去现场察看情况，但相关报告是会传给所有责任区的，以免大家手头的案子互有牵连，看的人多，也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提出更多想法。 死者有三人，一男一女触电而死，看起来像是单纯的意外，但电梯供电不可能把人电得烧起来，肯定不正常；梁琛更在意的是另一个死者，那个白人，脸被捣烂不说，骨头也被砸坏，这样就不可能再通过骨头还原相貌，十根手指的指纹都被削去，就再不可能通过指纹察身份。 几乎所有刑警都认为这是专业杀手干的，可能是一路追着那个白人来到这里的，在领陆大酒店的停车场里终于下手。 但梁琛不这样认为，司职暗杀的人不可能把停车场弄得一片混乱，那太不专业了，他判断凶手不是专业杀手，但有一定的反刑侦能力，现在查不出那个白人的身份，连他来自哪国都不知道，就更不可能从他的身份来反推凶手的身份了。 反刑侦中的一项，就是把凶杀伪装成自杀，他看向了旁边的那份尸检报告，由于已经被定性成自杀，没人会把这两个案件联系起来。 但现在，两份完全不相干的报告都在梁琛手里，一份在左手，一分在右手。 - 第一零三章 火药味 孙安本以为小布莱特的事已经基本结束了，因为本杰明是小布莱特叫来的，小布莱特肯定知道本杰明的厉害，本杰明被杀死，那家伙应该会更害怕、更低调、更谨慎一些的。 可惜他猜错了。 一大早和白月去清芳制衣厂和纸盒厂拉货，回来后就直奔学校，睡了一早上的觉，等中午下课，孙安就听说小布莱特又等在学校门口了。 “阴魂不散啊。”孙安挠了挠后脑勺，皱着眉说道。 这事有些麻烦，警察跟着也就罢了，他可以随时把那些警察甩掉，但他不能杀了小布莱特，否则小布莱特的死一定会算在他头上。 负责跟着他的那两个便衣警察也是一脸无奈，他们拿小布莱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可能限制他的行动，只能在他做坏事时阻止，正常人在知道身边有一群警察跟着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胡来，但小布莱特似乎已经习惯了，把警察看成是自己的保镖，继续我行我素。 “走后门吧，咱们若不起，躲得起。”考虑了一会，孙安还是决定暂时不理会那家伙，朝着学校后门走去，同时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白月她们惴惴不安的跟在后面，这无妄之灾实在是让心烦，最让人难受的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充满了无力感。 走出学校后门没多久，就有两群人从巷子里走出来，数量不少一前一后的堵住了六人的路，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些混混。 街对面停着辆黑色的奔驰sl63敞篷跑车，车里坐着两个人，正是那天闯进ktv的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戴着透明的面具，脸上裹满了绷带，是脸上挨了孙安好几次膝顶的人，另一个人头上也缠着一圈绷带，是被唐贤一烟灰缸砸破脑袋的那人。 能和小布莱特混在一起的，基本都是江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没有外交豁免权，但是有有深厚的背景，自然也不可能被抓起来。 二人今天都没喝醉，穿得整整齐齐，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戴面具的那人只有弃血的眼睛露在外面，眼中凶光毕露，另一人满脸得意，等待着街对面的好戏上演。 两群混混一出来，便衣警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急忙从后面赶上来，向那两伙人亮出证件，大声驱赶着人群。 一些混混明显露出害怕的神情，但是都没有退散，仍站在原地。 “看来江海市的大佬根本不把这小地方的警察放在眼里啊。”孙安笑着说道。 两个警察已经顾不上他的讽刺，急忙用对讲机报告着这里的情况。 “嘭！” 跑车的车门关上，那个包着脑袋的人下了车，朝着这边走过来，没有理会孙安他们，而是来到了其中一个警察的身边。 “阿sir，劝你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走远一些吧，免得被卷进去，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你们向上头报告过，也就行了，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无法阻止，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那人小声的对警察说道。 他压低了声音，但在场的人，包括那些混混都能听到。 那名便衣警察听到后，转头惊讶的看着那人，这是在威胁，威胁一个亮了证件、表明了身份的警察，他可以立即给那人戴上手拷，但谁都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不太妙。 另一个便衣警察听到后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又看向街对面的那辆车，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会有多少增援来的，增援都去前门了，因为有人想要攻击布莱特先生，布莱特先生的身份太重要，不是我们、你们能惹得起的，我们也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听话，离开吧。”那人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 “好计划！”孙安朝那人竖起了大拇指，他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找些人来假装要攻击小布莱特，警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不管，呼叫的增援都会赶去学校正门，顾不上后门发生的事，等防暴警察来了，那些假装攻击小布莱特的人一哄而散，甚至可以冲进校园里，警察总不能把这片区域完全封锁起来，根本抓不到人，而在防暴警察到达之前，后门的孙安早被打得不成人样了。 而且那些人还可以诬赖孙安，说他们是他找来的，这一盆脏水泼下来，孙安跳河都洗不清，他是知道小布莱特身份的，还让人去攻击小布莱特，这牢饭就吃定了。 至于威胁警察这种事，让警察局的高官打声招呼，就可以把这件事完全抹消，小小的警察能保住饭碗就不错了，哪能和那些贵公子斗？ 两名便衣警察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继续用对讲机请示着上头，职责所在，他们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眼睁睁看着这些混混在大学后门闹事。 “去吧去吧，不就是挨揍么？我都这副模样了，再挨几下揍也没太大关系。”孙安拍了拍其中一个警察的肩，笑着对他说道。 两名警察也不可能因为他的这句话离开，仍愣在原地。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都在看着这边，其中一些认出了白月她们，胸口一热，就想过来询问情况，却被跟在后面的一些混混拦住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一个戴着眼镜大学老师从学生群中走出来，向那些拦住学生的混混大声问道。 “不关你的事，滚远点。”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多岁，鼻子上、嘴唇上打着环的人指着老师的鼻子，用更大的声音吼道。 这下那些学生又不干了，握起拳头就要来打那个混混，那个混混掏出了藏在身上的钢管，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指着那些学生对骂。 火药味越来越浓，那些混混好不容易有了可靠的后台，自然要威风一番，日后才好向别人吹嘘；而大学生多是热血、精力旺盛的，有人来自己的地盘上撒野，他们不可能放任不管，否则就太丢脸了。 一些学生已经冲回学校，去叫人了。 - 第一零四章 动手 事发地点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选择从学校后门离开的学生不多，但聚集起来人数也不少。 一些学生见那些混混太嚣张，又带着武器，跑回学校去叫人了，却反而被叫住。 学校正门口的人也不少，比后门的还要多些，也聚集了更多的学生、老师和警察，对峙起来了，那边的混混更加嚣张，原因自然还和孙安有关，那些人是用来诬陷孙安的，他们越嚣张，孙安要面临的后果就越严重。 小布莱特的车已经被砸坏了，昨天的宾利毁在了停车场，今天又开来辆奥迪s7，现在已经被砸得跟拉达差不多了。 不过小布莱特本人没有受伤，他被面色严峻的警察围在当中，用英语骂着脏话，骂小混混，骂学生，骂一切可见之物。 跟着小布莱特的警察是带着枪的，但他们不敢把枪拿出来，哪怕朝天鸣枪都不行，这里是大学门口，开枪就必然会把事情闹得很大，又是涉外事件，恐怕全世界都会知道，到时候丢脸就丢到家了。 不敢开枪，人手不够又没办法阻止这件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小布莱特，已经通知了上面，武警和防暴警察的车已经在路上，他们只能祈祷着在防暴警察来之前，双方不要大打出手。 不过论火药味，还是学校后门的更足一些，和学生对骂的只是极少数混混，大多数仍站在人行道上，夹住孙安他们，一声不吭，威风凛凛，素质比正门那些要高多了，明显是混混中的精英。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把那个脸上挂脸的人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可以打断全身骨头，可以打成植物人昏迷不醒，只要别当场打死，吊着一丝命就行。 那个大学老师还在瞪着眼前的混混，气得脸红脖子粗，身边站满了自己的学生，让他觉得十分自豪，仿佛天塌下来都自己的学生顶着；那些学生护着自己的老师，热血沸腾，站了个理，认为天塌下来自己也能顶住，就算受伤也是光荣的，恨不得多受点伤。 叫骂声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看就要打起来。 就在这时，孙安放在警察肩上的手抬起来，拍在了叫人来的那家伙肩上，把对方吓了一跳。 “你很有胆量嘛，居然敢走到离我这么近的地方，那么呆会要是真打起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孙安阴恻恻的说道。 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是过来显威风的，仗着自己这边人多，仗着有警察在这里，孙安不敢乱来，所以走得那么近，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想错了。 这个声音也让他回想起在ktv时，那个歪着脑袋，看着他们的身影，在刘经理带着保安闯进来之前，他差点被那里的可怕气氛吓尿，现在，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你想干什么？”他猛的回身，挥手打开孙安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 他这一吼，倒把学生和混混的叫骂声吼停了，纠缠在一起的两方人都转头往那边看去。 “麻烦你们把她们送到学生那边去。”孙安转头看向那两个便衣警察，又回过头来赔着笑脸看向那人，“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赔你二十块医药费，就让这件事过去吧，你同伴伤得重，我赔四十好了，那个布莱特身份尊贵，那我赔他两百总行了吧？何必把事情闹大呢？” 两名警察有了这个台阶下，终于不再固执的站在这里，带着她们往街对面走去。 那人还愣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了，二十块钱？别说医药费，连一顿饭都买不起，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孙安没等他问出来就给出了答案，微笑着说道：“我这话是说给警察叔叔听的，你别当真，接下来，我就准备把你打成猪头了。” 对方仍愣在原地，不明白孙安这一出一出的是在唱什么戏，不论如何，事情得在防暴警察到来之前解决，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他大吼了一声，指着孙安说道：“打他！” 那些混混都在等这句话，闻言都吼了一声，朝着孙安就冲过来，而孙安嘴角上翘，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警察担心事情闹太大，他却担心事情闹太小，学生和混混的对抗情绪让他十分欣慰，一旦打起来，就是学校、混混和那些江海贵公子之间的事了，孙安这个小小的名字会被洪水淹没，带混混来学校门口闹事，无论如何都是贵公子们的错，没人会在意他们为什么要来闹事，哪怕知道闹事的原因也不会太在意。 至于学生会被打成什么样、清济市的治安警察会被骂成什么样，就不在孙安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是要往对他有利的那一边推动的。 混混们一拥而上，孙安则直接冲向了那个往奔驰跑去的人，他身上有伤，和孤儿打的话会很吃亏，但和这些普通人打，那就无所谓了。 他要追，对方又怎么可能跑得掉，刚跑到马路中心就被抓住了肩膀，耳旁听到“嘿”的一声笑，紧接着就天旋地转起来。 混混们拿出了各自的武器，朝着孙安一拥而上，追了几步，就见孙安已经抓住了他们的雇主，提起来就朝他们砸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人急忙接住，下一刻，孙安已经冲回到他们面前，跳起来，一脚扫了过去，重重踢在一人脸上。 “轰”的一声，学生们终于忍不住动手了，那个提着钢管的人先挨了一黑拳，揍在眼睛上，打得金星乱冒，接着就被按倒在地，大叫着挨了好几脚。 孙安是主攻目标，可是人数原本就不占优势，如果全部去对付孙安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被这群愤怒的学生歼灭，不得已，在混乱中，一些人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去对付学生了。 而一些体育系的学生已经放倒了几个人，捡起了他们的武器，和那些混混拼在一起。 孙安哼着歌，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一些混混而已，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凭着一股骁勇之气喊打喊杀，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只是不明白，对方是江海来的，临时在清济落脚，这么短的时间，去里哪找来了这么多混混？ 人群里，牟丽丽挤到了白月的身边。 - 第一零五章 意料之外 “白月，你们也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牟丽丽来到白月她们旁边，用惊讶的语气问道。 白月回头，见是这位不太熟悉的同班同学，因为前些天的事有了些渊源，但还没熟到对她一五一十讲述事情经过的程度，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没事。” 她有些心不在焉，考虑着该如何了结小布莱特的事，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她在考虑要不要让父亲那边的人出面“解决”这个问题，又怕这个级别的国际事件会烧到父亲身上，还是想先问问孙安的意见。 白月的答非所问孙安也遇过一次，她在思考的时候总是会说些糊涂的话，孙安当时从她的语气里得到了满足，并不需要什么正确答案，牟丽丽此时也是一样，她甚至不需要什么答案。 街面上仍乱成一团，清济大学的学生与混混打在一起，难解难分，主要人物孙安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东捣一拳，西踢一腿，中他招的人比挨学生围殴的还惨，通常是站不起来的，而追在后面那些混混又追不上他，一眨眼就钻没了，过一会又从另外一边钻出来。 牟丽丽虽然在看着混战的双方，但心思完全不在这里，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一会咬牙，一会皱眉，像是在做心理斗争，犹豫了一两分钟，这才又看向白月，说道：“白月，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能不能到这边……” 她的话被打断了。 “陆佳呢？”唐贤突然问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安，立即把其余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陆佳呢？ 几人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陆佳的影子。 “她刚才在哪？”白月的脸色异常苍白，向唐贤问道。 “就在后面打电话，说是这里的事闹太大，媒体肯定会有报道，孙安不想暴露身份，得交待媒体用化名，街上太吵，听不清，她就退到墙边上了，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唐贤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寻找。 陆佳是五人中最成熟、稳重的，绝对不可能一声不吭的自己离开，突然就这么消失了，肯定有问题。 牟丽丽一脸茫然，又慢慢退回到了人群里，反正白月她们已经把她给忘了，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还是很离开比较好。 白月确实已经把牟丽丽这个存在彻底忘记了，孙安昨天晚上才和她说了些关于绑架的事，今天中午陆佳就突然失踪了，让她更加的不安。 “一起去找，我们不要分开。”她想了想，朝着远离学校的那个方向走去，同时掏出手机给孙安发短信。 如果陆佳真是被绑架的，那么绑架她的人肯定不会把她往学校里带，孙安说了学校里有很多可以藏人的地方，但躲藏是为了安全的出来，已经离开了学校，直接带走就行。 如果不是绑架，陆佳是因为别的原因回学校了，那么猜错也无妨，白月反而希望自己猜错。 已经顾不上什么了，四人一边叫着陆佳的名字，一边往前走，女学生都站在人行道上，那些混混也没有上来打她们的想法，比较安全，只是人太多，拥挤不堪，街上又乱糟糟的，找起人来十分麻烦。 ………… 孙安仍在悠闲的战斗着，他也不急着把对方全部打倒，甚至有空掏出手机察看短信，在他看清短信的内容后，停下了脚步。 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冲过来就把他围住，举起手中的各种武器，砸了下去。 先前从奔驰车上下来，这时仍躺在地上，一只左手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的那个人见状，疯狂的大笑起来，脸上还挂满了眼泪鼻涕：“打！快打！别让他跑了！打死他！” 这声音十分突兀，立即吸引了不少视线，很多人停下来，看向了那群紧紧挤在一群的人，看着上下起伏的各种武器，一些学生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因为那是一群混混，被混混围住的肯定是他们这边的人，照这么个打法，还真有可能被打死。 一些人已经冲过去要救人，先前那名大学老师也冲了过去，他的眼镜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衣服也被扯坏，不过看起来十分英勇。 “打死他！哈哈哈哈……” 街上已经安静下来，只有歇斯底里的尖叫仍在响着，那人捧着自己的左腕坐了起来继续大叫着，一些混混拉住了要去救人的大学生，另一些则跟着往那里跑去，打算护住那群人，完成他们今天的任务。 就在这时，围住孙安的那群人突然集体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就有一个在中心的人飞了起来，摔到了外面。 这下，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了，呆呆看着那群围起来的人，街上静得针落可闻。 “呼——” 钝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从包围圈的中心传出来，接着是“当”的一声轻响，又一个人飞起来，吐着牙齿，下巴也被打碎了，在空中就已经完全昏迷，没有做出任何保护动作，烂布一般摔在地上。 所有混混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然后更疯狂的将手中的武器砸向包围圈中心，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天际。 “当当当当当……” 一连串的尖响，中间夹杂着“扑扑”的击打声和断骨声。 仿佛按下了快进键一样，围着的那些混混挥武器的动作突然变快了，飞起来的速度也变快了，有时候前面的人还没落地，后面的人又飞起来，仅仅过了二十多秒，那群混混就散开了，露出了中间的孙安。 孙安拿着两根钢管，垂着手站在原地，转头看向周围的混混，他的眼中满是暴戾，缓缓呼吸着，仿佛能听到空气出入他喉咙时的“嗬嗬”声，不仅仅是混混，那些大学生在和他短暂的对视时，心脏都像是被人抓着提了一下似的。 缓缓转身，看向了那个坐在地上，已经停止怪叫，睁大眼睛看着他的人，提着钢管走了过去。 “你们呆站着干什么？拦住他！打他！”那人用右手撑在地上，往后爬去。 他的声音还是有用的，又有混混冲向了孙安，抬起手中的武器向他头上砸下去。 - 第一零六章 无头绪 “当！” 砸向孙安脑袋的铝合金球棒被他左手的钢管架住，接着右手的挥出去，横打在对方脸上，把那个人抽得在原地转了一圈才倒下去。 接着又有一个人冲上来，同样是被一挡、一挥击倒在地，接下来冲上来的所有人都是一样，只是在面前几个人同时攻击时，孙安会做出躲避的动作。 “噢！” 十多个混混，没能减慢他的脚步，孙安走到了那个人面前，低头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人仍在往后退，脸色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下巴尖滴到了胸口。 孙安没有和他多说什么，上前一步，用左脚踩住了那人撑地后退的脚，扔掉一根钢管，双手握住另一根，半管尖朝下，双脚微微分开，摆出了打高尔夫球的姿势，瞄着那个人的膝盖。 “把你们的计划全部说出来，漏了一点，我废你一个膝盖，十秒之内不开口，我废你一个膝盖。” 低沉的声音响起，钢管缓缓抬了起来，烈日当头，可听到他声音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似乎连身体都被冻住了，动也动不了，管尖的磨损处反射着阳光，刺得很多人眯起了眼睛。 短信的内容只有八个字——“陆佳失踪，正在寻找”，使得孙安没有了玩乐的心情，如果陆佳是被绑架的，那么这个计划的详细程度和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猜想，小布莱特不像是能制订出这个计划的人，背后一定有更厉害的高参。 没时间耗，孙安尽快结束了和混混间的战斗，四处寻找是最笨的办法，浪费时间不说，要找得仔细速度就会很慢，别人早带着陆佳离开了，找得不够仔细的话又容易错过一些重要线索，不如直接来问问参与到计划中的人。 “放开我！你不敢……”时间才过了一秒，那人就叫了起来，同时抬起另一只脚，蹬向孙安踩住他的那只脚。 回答他的是金属撞击声。 “当！” 钢管画了个地圆挥下去，打在小腿胫骨上，胫骨是人体第二大骨头，仅次于大腿上的股骨，起支撑身体的作用，十分坚硬，那一钢管下去没有把胫骨敲断，只是打出裂痕，皮开肉腚。 尖叫声响起，那人抱着小腿在地上翻滚，但是翻不起来，他的脚仍被孙安踩着，真翻滚的话非扭断脚踝不可。 钢管又缓缓的举起，速度、角度都和先前一样，孙安的动作有些机械，像是上了发条的锡皮玩偶，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五、四、三……” 他嘴里数着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我说！我说！”那人个抬起双手伸向孙安，不知道在够什么，“计划就是小布莱特吸引警察视线，我们在后面堵你，在警察来之前把你打成残废。” “还有呢？”孙安不再数数。 “还有？没有了，就这个计划。”那人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孙安皱了皱眉，对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似乎真不知道陆佳的事，想了想，他又问道：“谁想出来的计划？” “是布莱特先生！”那人急切的说道。 “确定？你看到是他想出来的计划？”孙安不太相信这句话，从小布莱特的言行来，他很冲动，习惯于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根本不需要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得静下心来思考该如何得到想要的事物。 “我……只是照着他的计划在做。”那人回答了一句，突然又大叫起来，“抓住他，你们都看到了，他……打我！” 那两个便衣警察已经赶到了孙安身边，但并没有理会地上那人，只是向孙安劝道：“差不多就行了，这里太多人看着，没必要把事情闹得太大。” 二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安有恼火，但他并不会迁怒于人，两个警察是来“保护”他的，不是白月她们，他刚才也只是让二人把五个女孩子带到街对面，他们做到了。 “那就算了。”孙安十分干脆的甩掉了手里的钢管，甩的方向正巧是地上那人脑袋所在。 钢管重重打在鼻子上，打得脑袋都往后仰了一下，躺在地上，神情恍惚的看着天，像是喝醉了一样，保住了膝盖，他没能保住鼻梁。 此时已经没有混混敢上来打孙安了，“失去”了这个主目标，他们和学生打也没有任何意义，正好街口那边出现了闪烁的警灯，便大叫着“警察来了”，四处逃窜。 能逃掉的只是一部分人，另一部分还躺在地上，要么骨头断了动不了，要么昏迷不醒，胜利的吼叫从学生们嘴里发出来，拿着武器的举起武器，没拿武器的举起拳头，像是在向无辜的臭氧层示威，人行道上的女生们纷纷走过去，走向自己的英雄，可以想象，今晚熄灯后，学生宿舍区会有多少场好戏开演。 孙安很快就找到了白月她们，四人都是满脸焦急，看到孙安，就像看到了主心骨，急忙问他怎么办。 “别告诉任何人，图书馆门口等我，如果接到电话，第一时间打给我。”孙安也没什么头绪，说完就朝着学校后门跑去。 事情如果和小布莱特有关，那么报警是没用的，警察不可能去审讯小布莱特，审了也没用，小布莱特完全可以否认——当时有很多警察围着他，他什么也没干。 孙安打算去校门口看看小布莱特，看陆佳的失踪是否和他有关。 他跑得很快，那两个便衣警察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冲进了校园，想要再追上去已经不可能了。 ………… 清济大学的正门口，混乱已经彻底结束，全副武装，手持透明盾牌的防暴警察正在给那些闹事的人上拷；武警双手背在身后，身子挺得笔直，排成紧密的一排，站在最外围警戒着周围；街上已经排起了长龙，穿着艳色背心的交警正在疏散交通。 街对面、人行道上，大量的围观者拿着手机，想要找个合适的角度拍照。 “是个姓孙的学生叫我们来的！”混混们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气壮山河。 也正是这个时候，孙安出现在校门口。 - 第一零七章 确认 “回拨。”在校园里奔跑着，孙安掏出手机，拨通了蝽的电话。 挂断手机，等了二十秒左右，手机震动起来，他立即接起电话，问道：“他到哪里了？” 蝽是拿电脑回拨电话，用了特殊手段，让她打进来电话，比他打过去要安全得多。 低声交谈了几句，孙安在挂电话之前，说道：“帮我找一个人，地点是清济大学后门，失踪时间大约在五分钟前，我马上把照片发给你。” 挂上电话，他找出了那张偷拍的照片，把睡在沙发上的陆佳截出来发了过去，装起手机继续往前跑。 武警和防暴警察不认识孙安，但保护小布莱特的那些警察是认识的，看到孙安慢慢走出学校大门，顿时都紧张起来。 “是个姓孙的学生叫我们来的！” 被逮捕的混混戴着手铐，跪坐在地上，仍大叫着这句话，稍有智商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是诬赖，因此没人理会他们，但知道小布莱特身份的人都明白，哪怕是乱来的诬赖，小布莱特也能利用起来，因为他就是个乱来的人，还有着近乎于乱来的特权。 好在他们围着小布莱特，以安全为借口，可以限制小布莱特的行动，绝不让他脱离这个“包围圈”，孙安想来也不至于傻到会来攻击小布莱特，只要二人都不乱来，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孙安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消失，大多数警察还以为那是刚刚才被打的，倒挺同情他的，他们都从对讲机里知道了学校后门发生的事，可战斗力必须来正门，只能派两辆警车过去吓吓人，孙安没有躺在后门，还能来到这里，实属不易，这位同学是能打的。 同情孙安的人还有很多，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同情他，捅了这个马蜂窝，除了自认倒霉外，还能怎么办呢？ 孙安是来观察小布莱特的，小布莱特可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如果陆佳失踪的事和他有关，那么他见到孙安后，肯定会得意一番；如果和他无关，看到孙安安然无恙，他肯定会气得跳脚。 小布莱特看到了孙安，嘴角上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朝着孙安招了招手。 孙安稍觉安心，朝着那个警察围成的保护圈走去，安心是因为知道小布莱特和陆佳的失踪有关，那么就可以从他那里逼问出陆佳的下落了，当然，这是终级手段，一旦这么做了，他将要面警察的追捕、通缉。 在警方的注视下，孙安来到离保护圈五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小布莱特，等着他发难，带走陆佳的目的肯定是报仇，那么在找到陆佳之前，他只能听从小布莱特的吩咐。 “打电话给我。”小布莱特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名片，扔出了保护圈，得意洋洋的转身走向来接他的车，他一直不肯离开，就是为了等着孙安被打成白痴的消息，或等着孙安亲自到这里来。 孙安俯身捡起那张名片，看了一眼被警车围在当中的那辆林肯领航员，转身走回了学校，拿出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不想看到她被强的视频出现在网上，就乖乖听我的话。”小布莱特得意的声音响起，他迫不急待的能孙安知道了自己有人质在手这件事，像个炫耀玩具的小孩。 “我需要证明，证明她现在平安无事。”孙安十分冷静，如果陆佳已经在受苦，那就得开始准备复仇，而不是营救了。 “你会得到证明的。”小布莱特说着挂断了电话。 孙安立即发了个信息给蝽，让她追踪所有所能这台电话的人。 过了两分钟左右，电话响了，来电显示的是未知号码，接起电话，他听到了陆佳的声音：“孙安，我没事，只是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别担心。”孙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对方可能不会让她多说什么，“按他们说的做，保证自己的安全，别试图逃跑，我会找到你的。” “我知道了，你别太勉强，实在不行，我就自杀好了。”陆佳的声音依然温柔，但语气十分坚定。 孙安笑着说道：“为我这样的人死，会不会有点不太值得？放心好了，我说过会找到你，就一定会找到……” “好了。”电话里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就被挂断。 孙安看了一眼通话时间，只有十多秒，不由得皱了皱眉，果然，蝽的信息很快就发来了——时间不够，号码还没能查到，只能确定电话是从清济市打出来的。 陆佳才离开了十分钟左右，肯定还在清济市，蝽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继续追。”孙安又发了个信息过去，然后再次拨通了小布莱特的电话：“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先来找我吧，我住在翠华酒店1103号房。”小布莱特说完，又挂上了电话。 孙安把手机装回口袋里，走向图书馆，找到了白月她们。 四个女孩子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看到孙安走过来，急忙围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 “是小布莱特的人抓到了她，她没事，别担心，我很快就会找到她的。”孙安微笑着说道。 他的语气让她们稍觉安心，可陆佳在对方手上，这是事实，她们不可能不管她。 “我们怎么办？”白月揉了揉鼻子，向孙安问道。 “我去找小布莱特，你让你爸派车来接你们吧，别忘了，你们可能也是他的目标。”孙安只能这么安排。 “为什么要去找白叔叔，那有什么用？不如去我家。”唐贤皱了皱眉，她们认识白诚，也去别墅里作过客，可白诚在她们眼中的身份是科技公司的老总，出了这事，去找一个公司老板确实没什么用。 “我爸也雇了些保护的人，别墅很安全，去你家也安全，可布莱特的身份特殊，最好还是不要牵连到官家的人。”白月回头向唐贤解释道。 “哦。”唐贤点了点头，她爸是军人，是国家机器的一部分，可是拿小布莱特没办法，能不牵扯进来确实要好一些。 和她们一起来到学校门口，孙安独自离开学校，坐进了出租车。 - 第一零八章 会面 车子停下来，接着是车门打开的声音，陆佳的头仍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方向，只听到那个带走他的男人说道：“下车。” 她摸索着钻出车门，刚站起来，双脚一软就要摔倒，那个男人及时扶住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嘀咕了一句“真香”，便接着她往前走去。 陆佳是在街边打电话的时候中了招的，街上太吵，她只好退到墙边，用手机贴紧一只耳朵，用手指头堵住另一只，根本没听到对方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 是喷雾剂，一只手伸到她前面，对着她的脸喷了一些微甜的气体，气体像是能堵住她的喉咙一样，她叫不出来，接着就开始头晕，没有失去意识，只是精神恍惚，顺从的依着那个牵引她的力量，转进小巷，坐进汽车，等神智清醒，眼睛已经被黑布蒙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敢乱叫我就杀了你。”坐在她身旁的男人说道。 陆佳很紧张，直到听见了孙安的声音，自杀并不是说给孙安听的，而是说给那个男人听的，她觉得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那么大概是不会再怕别的东西了，却没有意识到自杀正是害怕的表现，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想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被带进了一个房间，闻到了淡淡的霉味，可能是湿气很重的仓库或废弃的建筑，陆佳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不知道这里离学校有多远。 “老实呆在这里，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那个男人把她按坐在一张床上，接着用手拷拷住了她的右手，再粗鲁的把蒙住她眼睛的布扯下来，还揪下来几根头发。 灯光让陆佳眯了眯眼睛，她别过头，很快就适应了这昏黄的灯光，看向周围。 这是一间毛坯房，十多平米大，地板、墙壁、天花板都是水泥的，整个房间里就只有角落这里放着一张铁制的单人床和一个破旧的床头柜，床上只有个海绵垫了，下面有个痰盂，床头柜上放着瓶还没开过的矿泉水。 她的手被手拷拷在小铁床的床头上，床倒是没有固定在地上，也不算沉重，可是一拖动就会发出声音，也不可能拖着这张小床逃跑。 那个男人走到门外，带上了门，陆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她也不关心，逃跑无望，目前看来就只能等着救援了，她希望自己能有件武器，可是床头柜里空空如野。 缩在床上抱着膝盖，陆佳轻轻叹了口气，期盼着孙安能尽快赶来。 ………… ………… 出租车停下来，下了车，孙安抬头看了一眼颇有几分神秘气息的翠华酒店。 翠华酒店外表朴实，和领陆大酒店相比差了一截，但这家酒店是有国有企业，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只有走进去才知道这家酒店的豪华，内饰、客房用品全部都是最顶级的，没有标间只有套间，宾客住在这里，根本找不到抱怨的理由。 这家酒店是不对外开放的，门口有武警站岗，在老百姓眼中颇为神秘，但又没有神秘到会想要进来一探究竟的地步，说到底这也只是一家宾馆而已。 孙安知道这个地方，只是没有来过，他走到门口就被武警拦了下来，报出身份才被放行，小布莱特显然已经和保护他的人打过招呼了。 十一楼的过道里站满了警察，有的穿制服，有的便衣，小布莱特的出入不受限制，但这样的生活大概也和软禁差不多了，难怪喜欢到处乱跑。 在这里，孙安看到了孙警官。 “警察叔叔好。”孙安笑着走过去，向孙警官伸出了手。 孙警官看孙安的表情有些复杂，和孙安握了握手，知道孙安是在向他暗示什么，因为那天晚上，孙安就是握住他的手和他说悄悄话的。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孙安为什么要和他说gsr的事，他调查过，孙安的身份简简单单、普普通通、清清白白，为什么会和枪击残留物扯上关系，又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看起来普通、查起来普通的年轻人，在他眼里已经变得很不普通。 在场的一些警察都被那句“警察叔叔”逗乐了。 孙安和孙警官告别，来到了1103号房间门口，接受着守门警察的检查。 “注意安全。”搜完孙安的身，那个警察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孙安只能苦笑着点头，安全问题现在已经可以抛开不谈了，他就是来受苦的，小布莱特肯定不会放过他，在陆佳被救出来之前，他肯定会吃些苦头。 只要别太苦就行。 “有事就叫，我们会冲进来的。”替孙安开门的警察严肃的说道，他们都不知道孙安和小布莱特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什么小布莱特要孙安来，孙安又为什么要来。 他们衷心希望事情能得到妥善解决，上头的态度模棱两可，谁也不敢出来担责，他们这些小警察就只好含含糊糊的办事，什么规章制度都派不上用场了，能保证小布莱特不出问题，保证孙安不死，这次任务就算是成功的。 孙安走进房间，见客间里一共两个人，小布莱特换上了一件非常华丽的丝制睡衣，坐在沙发上，右手仍固定在颈托上，左手端着一杯红酒；另一个也是西方人，高大、强壮，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沙发旁，应该是小布莱特的司机兼贴身保镖。 “又见面了。”小布莱特看起来心情很好，微笑着说道，晃着手里的红酒。 “别说得那么依依不舍，分开才不到半小时，你这副模样，就别勉强自己了。”孙安笑着掏出支烟叼在嘴上，又把烟递向小布莱特，“抽一根？” 他的烟永远是挤得很烂，弯弯扭扭的。 “不了，那种烟是给女人抽的，男人应该抽这个。”小布莱特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雪茄。 “是因为你喜欢那玩意儿的颜色、长度和粗细？”孙安笑着吐了口烟，重重的点了点头，“不用解释，我理解的。” 小布莱特眉头一皱，晃酒杯的动作也停了，盯着孙安，沉声说道：“让他跪下。” - 第一零九章 受苦（上） 小布莱特说的是“让他跪下”，而不是“跪下”，有强迫的意思在里面，所以“跪”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而是“让他”。 壮硕的保镖朝孙安走过去，穿着黑色的订制西服，戴着双黑色的小羊皮手套和一副雷朋蛤蟆镜，走到孙安面前，一拳就朝他的小腹打去，这一拳力量很大，出拳速度极快。 腹部有着极为发达的太阳神经丛，被这一拳打中，会疼得直不起腰来的，疼痛会抽光身体里的空气，站立不住，人就要跪，说不定还会捂着肚子拼命呕吐。 “等等！”孙安没有被打中，他伸手往下一按，双手叠在一起按在对方拳面上，拍出了“啪”的一声，他双手往下按的力量无法和对方的拳头抗衡，所以脚尖点地轻轻跳了一下，往后飞出去一截。 “什么？”小布莱特很从容，把柄在手，他不用急着摧残孙安，优雅的品了一小口红酒。 那个保镖闻言又退到了沙发旁。 “既然要玩游戏，那咱们定个规则吧，你要让我挨揍，至少得给我个理由吧？至少让我知道她平安无事，那么挨揍我也心服口服，要是她那边出了问题，我还在这边傻傻的挨揍，岂不是亏很大？所以在你揍我之前，让我知道她平安，我就不还手，否则我会认为她那边出了问题，只好杀了你替她报仇，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孙安叼着烟，懒洋洋的问道。 小布莱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这样岂不是很麻烦？” “确实……”孙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这样好了，每过半个小时让我确认一次吧，这个频率不算高也不算低，对咱们都有好处。” 小布莱特笑了笑：“你这人挺有意思，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考虑这些，我为什么要等半个小时？直接杀了你岂不更省事？” “不不不，你要杀我早动手了，机会那么多，根本不可能等到现在。”孙安用鼻孔喷着烟，说道，“你不希望被遣送回国，在这里，你有外交豁免权，有一班跟屁虫天天拍你的马屁，就像是在天堂；回去以后，你就只是个外交大臣的儿子，屁都没有，难道给人端盘子扫地去？我打赌你甚至不敢伤我伤得太重，因为你老爸已经交待过你，要低调一些，不许惹出太大的乱子来，警方已经在盯着你，只要你伤我伤得重了，立即就会被踢回去。” 这也是他敢只身来到翠华酒店的原因，小布莱特这样的人太容易看透，没什么挑战性，而警方和老布莱特的想法也不难揣测。 警方肯定希望小布莱特这样的惹事精尽快离开这里，走廊里那么多警察，主要目的恐怕是监视，而不是保护，就等着小布莱特惹个大一点的祸。 老布莱特会让小布莱特低调，主要原因还是本杰明，小布莱特不知道本杰明的真正身份，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来学校闹事，但老布莱特是知道的，否则不可能让本杰明呆在外交使团里，本杰明一死，老布莱特就害怕了，肯定要交待儿子低调一些。 小布莱特没有否认孙安的猜测，笑着说道：“我可以让人在别的地方杀死你，那些警察就是我的证人，证明我和你的死无关。” “你也不会这么做。”孙安也笑了起来，“首先，你要看着我挨揍心里才舒服，若是我在别的地方死掉，也不能算是你报了仇，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其次，有外交豁免权只是你一个人，在你面前我会小心一些，你不在场我还怕个什么？来多少我灭多少，我站在这里，不就是因为你找人杀我失败了吗？第三，我已经说了，得不到她平安的消息，我会当作她已经死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为她报仇，如果我要杀你，再来一倍的警察也挡不住。” ………… 毛坯房的湿气很重，阴冷，陆佳缩在那张锈迹斑斑的小床上，闻着浓浓的霉苦味，胡思乱想着。 她在想内衣模特的事，寻找着自己的定位，在这当口还有心思想那些事，让她自己都有些吃惊，她并不是一个乐观的人。 只要一动，拷在床头上的手拷就会咔啦啦直响，声音让人烦躁，让陆佳有些在意，她觉得孙安是能找到自己的，来自于女性的直觉，但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此减弱，绑架他的应该是专业人士，不会留下太多线索，要找到她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而在这里呆得越久，越容易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木板门被重重的推开，那个男人推门进来，陆佳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人，头发乱乱的，皮肤黝黑、油亮，脸上有很多麻坑，穿着满是破洞的蓝色的背心和一条十分老旧的迷彩裤。 他手里拿着袋方面包，走到床前，离得很近，先把面包扔到床上，低头看着陆佳，舔了舔嘴唇，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猫科动物。 “长话短说。”他递过来一台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陆佳又听到了孙安的声音。 “听着，之后我会每半小时和你联系一次，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就告诉我，我立即为你报仇，如果没事就说没事，明白了？” 孙安的声音依然沉着，这让陆佳更觉安心，但这份安心却让她鼻子很酸，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她们没事吧？” “没事，你照顾好像自己就行，等……”孙安的声音到这里中断，电话被挂断了。 陆佳把手机递回去，对方接过去的时候顺便在她手上摸了一把，嘿嘿笑着，又转身走了出去。 在海绵垫上擦掉抹在手背上的油，陆佳看向了那块方面包，这应该是她的午餐了，不过她还一点也不饿，现在哪有心思吃东西。 最让她感到不安的是，那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这是先前坐在车里没有闻到过的。 酒能使人沉睡，也能让人兴奋，如果是前者，那么陆佳或许能找到逃跑的机会；如果是后者，她可能很快就会置身地狱。 - 第一一零章 受苦（中） 铁铸一般的拳头打在脸上，孙安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又回过来，嘴角流出了鲜血。 “我越来越不理解你这个游戏规则了。”小布莱特已经放下红酒，翘着二郎腿欣赏着眼前的殴打大戏，“我每半个小时打一次电话，花一分钟时间，接下来就可以随意的揍你二十九分钟，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嘿。”孙安笑了一声，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揍我的人可不是你，就你那细皮嫩肉的小拳头，打掉我一千血，自己起码也得掉一百，我还真希望是你来揍我，那应该和按摩差不多吧。” 又是一拳勾在了他的肚子上，他弯下腰，“咔”的咳了一声，面部瞬间充血，变得通红，随即又恢复了苍白。 适应了一会，孙安直起腰板，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小布莱特。 “到现在还嘴硬，你是不是有自杀倾向？”小布莱特站起身来，他的右手吊在颈托上，肩还在疼，不可能用来打人，左手力量相对较小，但也不像孙安说的那样没办法揍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莫非我真是个抖m？”孙安满脸困惑，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小布莱特冷笑了一声，缓缓走过来，一脚蹬向孙安的肚子。 肚子刚被打中，剧痛不已，肌肉还没办法很好的鼓起来，防御力下降了不少，但孙安没有退，弓起背承受住了这一脚，被蹬得往后退了几步，撞在电视柜上。 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含着泪也要玩下去。 小布莱特走上来，又是一脚踢过去，踢向了孙安的大腿，不屑的说道：“我的手是嫩了点，因为手是要留给女人，你那几个小女朋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她们会失去对你们这些华夏男人的兴趣，你知道的，太短。” 他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太短”的手势。 “开地图炮就是你的不对了。”孙安扭了下身子，承受了小布莱特的这一脚，揉着大腿说道，“有‘长处’的华夏人可不少，就拿我来说吧，虽然算不上是威武雄壮，但也足够满足女人了，根本不需要用到手，那也太逊了点，你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小布莱特脸色一变，走上去一拳打在孙安脸上，再抬起脚踢在孙安肚子上。 “哈……咳，从这个反应来看，我应该是猜对了，你多大？就三十左右吧？这么早就不行了，我真替你老爸难过。”孙安真像是有自杀倾向一样，一边被揍，一边开启着嘲讽光环。 小布莱特又是一脚踢出去，踢向了孙安的胯部。 但这一次，孙安挡了一下，抬起手来摇了摇手指头：“说好了要害是不能打的，否则打出问题来，咱们俩都不好过。” 小布莱特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他打在孙安脸上，拳头打疼了，微微发红，还抹到了孙安的血，觉得有些恶心，就在孙安衣服上把手擦干净，回头对他的保镖说了声“继续打”，就回到茶几前，端起酒杯把那杯红酒灌了下去。 又是一拳打在孙安脸上，这一拳又打开个口子，更多的血流出来。 孙安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是会卸力的，那种特殊的奔跑方式就是特殊的卸力方式，在被打中前的一个瞬间，身体先动，就能卸去一部分力量，鼓起肌肉又能挡下一部分来，可是能卸掉、挡掉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力量还是会施加在他身上，所以他嘴上不在意，身体还是很老实的疼痛着。 全身都在疼，五脏六腑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泡在酸性的液体里翻滚着，脸已经疼得几乎失去知觉了，几处关节肿胀起来，挨的揍越多，反应就越迟钝、肌肉也越更难鼓起来，恶性循环已经开始。 挨揍，当然不可能被揍出良性循环来。 ………… ………… 又有人来了，陆佳听到了外面那个屋子的说话声，连上把她绑架来的那个人在内，至少有四个人，可能还有更多，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塑料袋、酒瓶、杯子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布置什么宴会，从外面传进来的酒味更浓了，和霉味混合在一起，有点像是刺鼻的狐臭。 接着，门被打开，手电筒的强烈光束照在陆佳脸上，她闭上眼睛偏过头，听到门口有人叹道：“真不错呐！你小子艳福不浅，摸过了没？” “嫩着呢，还香。”那个男人咂吧着嘴说道，声音里已经有了醉意。 “我去摸几把。”一个人说着就走到了手电筒的光束前。 “摸个屁，我也只是碰了下手而已。”那男人喝道，“老大说不许碰，谁也不许乱来。” “摸几下怕什么？又不会留下印子，老涵，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那个挡住手电筒光束的人停了下来。 “反正就是不行，老大特地交待过的，谁也不许碰，走走走，喝酒去。”被称为老涵的绑架者把人拉出了屋子。 在门关上之前，陆佳又听到有人笑着说道：“老涵怂了，不会染了病，下面不能用了吧？哈哈哈……” 更加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这群人说话时嗓子很粗，言语也粗，又凑在一起喝酒，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开始四下寻找武器，床头的金属竖条看起来最靠谱，陆佳找了一根锈得最厉害的，用两只手握住，用力摇晃起来。 ………… ………… “等等，时间要到了。”大汗淋漓的孙安虚弱的抬起手，护在脸前，回身把电视柜上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你还有空惦记着时间？有意思。”小布莱特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行动不便，没打几下就觉得累了。 同样满头大汗的保镖退回到沙发边，看着孙安，觉得有些诧异，他是退伍军人，在关塔那摩专门练过打人的方法，平常人挨他三拳就疼得站不起来了，孙安已经挨了近三十下，居然还站着。 这年轻人底子是好的，就是有点傻，如果他倒下，就可以少受很多苦，再这么硬撑下去，身体很可能会被打出永久性损伤来。 - 第一一一章 受苦（下）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能说嘛？舌头被猫咬了？” 站在沙发旁，用毛巾擦着手上的血，小布莱特脸上是满足的表情，他已经出了两身汗，又打得很开心，现在身心舒坦，旁边就是浴室，呆会可以好好泡一澡。 孙安坐在地上，粗重的呼吸着，嘴上的血连着滴在胸口的血，拉出来几缕红丝，不过他的坐姿还是挺帅的，右脚缩起来立着，右臂伸直担在膝盖上，左手拄着地，指着夹着支点燃的烟，但是已经很久没抽了，烟灰都结得很长。 他现在连把烟灰磕成艺术品的力气都没了。 “没力气了。”孙安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算是在笑，“先前精神不错，状态也还行，话自然就多了，现在精神萎靡，身体崩坏，哪还有精力说话，再说坏人死于话多，我还得让你加倍奉还呢，可舍不得死。” “奉还？呵。”小布莱特重重坐回沙发上，拿起雪茄剪去尾，花了十多秒才点燃，吐着浓浓的烟，问道，“你不敢动我的，碰了我，不仅自己得去坐牢，你那个小女朋友也保不住。” “这就是比较遗憾的地方了，我确实不能亲手报仇，不过杀你还是不成问题的。”孙安叹了口气。 “你就继续嘴硬吧，被我打这么久不敢还手，不就是因为你那个小女朋友吗？你会放下她不管？”小布莱特抽着雪茄，说道，“滚吧，今天再打下去，你就撑不住了，让你休息一天，明天下午还是同样的时候，再到这里来。” “别小看人啊，混蛋。”孙安抬起颤抖的左手，用力吸了口烟，说道，“就这种程度我会撑不住？别逗我笑了，我会笑出内伤来的。” 小布莱特一愣，这个情况是他没能预料到的，他都放人了，孙安居然不走，赖在这里干什么？莫非真想死不成？ 这一瞬间，小布莱特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都被推翻了，孙安不可能是那些和他有过节的人派来的，更不可能是华夏政府为了把他赶回去而下的一步狠棋，怎么想，他都想不明白孙安留在这里的原因。 “为什么？”小布莱特好奇的问道，孙安都这副模样了，恐怕已经没人能看出来他是谁，根本不可能撑太久。 “什么为什么？”孙安坐在地上，舔了舔嘴唇，再把血吐在身旁，牵了牵嘴角，似乎想笑，可这个微小的动作已经让他疼得几乎流眼泪，只好作罢。 “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为了一分钟的通话时间，让我揍二十九分钟？”小布莱特放下雪茄，直接拿起红酒瓶吹了一口。 他只有一只手能活动。 “我可以回答你，但是要先问你几个问题，你那些混混是从哪里找来的？一群江海来的二世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么多‘专业’混混，那些人可不是想要模仿古惑仔的中二生，都是地头蛇，你们怎么可能使得动他们？”孙安问出了困惑了很久的问题。 “告诉你也没什么。”小布莱特笑着说道，“不是我找他们合作，是他们找我合作的，我不在乎他们有什么目的，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行。” 孙安想皱眉，但是眉间的血凝住了他的皮肤，低头思考了一会，又问：“绑架陆佳的计划也是你想的？” “是我的人想出来的，一个不错的计划，很成功。”小布莱特看起来很得意。 “既不知道那些混混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又是别人帮你想出来的绑架计划……说白了你就是个白痴嘛，说不定给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孙安有些无奈，到头来，他一个准确的答案都没得到。 幸好那些混混被警察抓回去不少，总能问出个所以然来，警察不行，他可以亲自操刀。 “我需要的只是结果，现在到你回答了。”小布莱特没有受激，他坐着沙发，高高在上，孙安坐在地上，浑身是血，这样的结果已经他感到满意，孙安此时的讽刺是苍白无力的。 “我在等人。”孙安用手撑着地，吃力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我有个朋友刚好到清济，我在等着他去救人。” “救人？你连人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救？”小布莱特一点也不担心，负责带走陆佳的人和那些混混不是一伙的，就算把那些混混全部抓起来，也问不出陆佳的位置。 “位置已经查出来了，就等着去救人了，别小看现在的交通摄像头和监控摄像头，虽说摄像头连接的是公安内部网，但是要突破进去也不算难，顺藤摸瓜就行了。”孙安淡淡的说道。 小布莱特皱了皱眉，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笑道：“你就吹吧，人带走后半个小时你就到这里了，之后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就算有别人在帮你，你也不可能知道人已经找到了，况且你那个朋友也不一定能把人救出来，那些家伙可是会杀人的，你朋友去救人，就算自己不死，也会害你的小女朋友被杀的。” “救人的事就不用你担心了，一定能救出来的，找人反而更麻烦些，好在除了摄像头外，还有手机三角定位这个办法，你想不明白我为什么来，是因为你想错了，我挨凑二十九分钟，正是为了那一分钟的时间，我和陆佳的通话时间虽然短，来不及定位，但每半个小时通话一次，只要提前做好准备，记录那个时间点所有接到电话的手机，之后每半小时通话一次，通过筛选，就能知道你的电话是打给谁的，我在这里被你揍了两个小时，通话四次，筛选结果已经出来了，嘿。”孙安开始擦拭脸上的血迹。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结果已经出来了？”小布莱特的眉头已经皱得拧了起来。 孙安用大拇指指了一下放屏幕朝下，放在电视机柜上的手机，说道：“还记得开打之前，我把手机拿出来的事吗？你还笑话了我一番，我每半个小时看一次，一是为了确定时间，二是为了看接收的信息，我关闭了声音，关闭了震动，你当然不知道我收到了多少条信息。” 小布莱特呆呆看着孙安，像是想要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可越来越快的心跳，已经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孙安完全没必要说这个谎。 - 第一一二章 眼前的危险 桌上一片狼籍。 翻倒的酒杯、泼洒的酒液、啃剩的鸡骨头、半凝固的肉汁、油亮的花生米、张着大嘴的瓜子壶、歪在一旁的碗、横七竖八的筷…… 这里像个战场，人与食物之间的战斗，食物的尸体还在这里，等着人来打扫，已经不在这里了，都进了里面的那间屋子。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可是没人理会，手机上显示的正是小布莱特的电话号码。 手电筒已经开启了露营灯模式，吊在天花板上，一晃一晃的，明亮的白光照亮了这间毛坯房，却没能照亮那些人的脸，只能看到一双双充血的眼睛，那些血丝像是有红光发出来一样。 陆佳缩在床角，用身体挡住了那根被拉弯，却没能掰下来的床栅，她努力过了，手都磨出了水泡，可那根看起来锈得很厉害的铁杆子不像想象得那么脆弱。 她没能得到自己的武器。 而那几个突然闯进来，和陆佳掰床栅没什么关系，他们在外屋的划拳声、说话声越来越大，几乎是吼出来的，胡言乱语中，屋子里那个香喷喷、娇滴滴的水嫩小姑娘又被提起来了。 被称为老涵的绑架者地位似乎不怎么高，没有受到另外几个人的尊重，调侃渐渐变成了嘲笑，又渐渐变成了冷冷的讽刺，老涵受不住激，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最终，他受不住激，带着另外几个闯进了里屋。 此时，离床最近的就是老涵，他喘着粗气，目光在陆佳身上游曳着，不时的吞一口口水，目光里的火热代表着生物最原始的本能，一扩一扩的鼻孔仿佛被喷出来的热气灼伤了，红通通的。 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后面的几个人在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偶尔发出来的笑声十分刺耳，像是一群找到了猎物的豺狼，用啸声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老涵伸出手，伸向陆佳的胸部，手轻轻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激动、害怕，还是肾上腺素在发挥作用，他嘴里喷出来的浓浓酒气薰得陆佳直发恶心。 她推了一下老涵的手，没能推开，反而被抓住了，细细的胳膊被握在粗糙的大手里，捏得血液都无法循环。 很疼，但陆佳拼命忍住了，紧紧咬着牙齿，她知道自己叫出声来，反而会让对方更加兴奋，反抗也有这样的效果，但总不能任由对方蹂躏。 她缩着的脚蹬了出去，蹬在老涵脸上。 ………… ………… “喂，你手下不接电话，关我什么事啊？我的手机声音已经打开了，如果人救出来，我会收到信息的，还没有，说明还没救到呢。”孙安被那个壮硕的保镖揪着衣领提在空中，看着在沙发和茶几间的小道上走来走去的小布莱尔说道。 回答他的是重重一拳，打在已经麻木的脸上，血甩在了宽大的壁挂电视屏幕上，新的血继续流下来，盖在了已经干涸的旧血上面。 小布莱特没有理会孙安，挂上电话，又重新拨打，继续在这里走来走去。 又是十多秒过去了，电话仍没人接，他骂了一声，猛的把手机扔出去，手机砸在墙上，后盖、电池纷纷脱落，屏幕上也摔出了蛛网状的裂痕。 “多可惜啊，你不要可以……咳……给我的。”孙安终于笑了起来，但那笑容很难看，因为他的脸肿得很厉害。 外面的人听到了骂声，有人敲了敲房门，问道：“布莱特先生，你没事吧？” “滚开！”小布莱特把气撒在了外面的警察身上，又看向孙安，走过去一脚踢在孙安小腿上，随即一愣，“哈”的笑了一声，接着又大笑起来，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笑了好一会，他才重新恢复了平静，对他的保镖说道：“把他放下来。” 保镖一松手，已经没有力气的孙安软棉棉的摔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小布莱特走过去，蹲下来，笑着向他问道：“差点上了你的当，如果你那个所谓的朋友已经去救人了，那你干嘛还不离开，还要呆在这里挨打呢？” “我可不骗人。”孙安躺在地上，斜着眼睛看着小布莱特，“我在等信息呢，等救到人的信息来了，我就可以撂一句狠话，然后潇洒的离开，虽说现在已经潇洒不起来了，但狠话是一定要撂的，否则我心里会不畅快的，那会导致便秘。” 这是个疯子。 迟钝的小布莱特终于也得出了这个结论，这是绝大多数认识孙安的人给他的客观评价，客气点的说他是个怪人，不客气的直接说他是疯子，孙安自然照单全收。 很多人认为他有自杀倾向，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死，偶尔的作死其实是珍惜自己生命的证据，只是看起来不像而已，因为他比别人多了六十米秒时间。 孙安等在这里确实是为了撂狠话，但也不全是撂狠话，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防止小布莱特让他的手下去伤害陆佳，如果小布莱特这么做，他就会去毁了他的手机，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了，小布莱特已经帮他完成了这件事。 “只是……绑架的人为什么不接电话？”这让孙安有些不安，难道陆佳那边出事了？ “你知道吗？f*ck-u！”小布莱特站起身来，一脚踢向了孙安的肋部，却被孙安抬手挡了一下，但他没有放弃，又是一脚踢过去，又一脚，再一脚…… 孙安挡不住了，抱起头缩起身子，用背脊来承受着小布莱特的踢他，他一直没有倒下，就是因为倒下太危险，很难防御对方的攻击，更别说是卸力了。 幸好小布莱特吊着只手，平衡不好，没办法发全力，若是换他的保镖来，可能很快就能踢得孙安内脏破裂。 但这么踢下去，人还是会被踢坏的。 ………… ………… 老涵喝了很多酒，反应迟钝，被一脚蹬在脸上，蹬得往后退了两步。 站在后面那些人大笑起来。 “还是个小野猫！”有人兴奋的大叫了一声。 老涵可不觉得兴奋，他鼻子很疼，更疼的是面子，恼羞成怒，他大叫了一声，扑向陆佳。 - 第一一三章 黑色的影与白色的剑 陆佳的手臂再次被抓住了，这次捏得更紧，手臂疼得几乎失去知觉，粉嫩的脖子也被掐住了，呼吸困难。 她缩在床角，一只脚曲着，用膝盖顶住老涵的胸口，另一只脚拼命的踢着，可是老涵已经离得太近，那只脚没办法发力，踢也踢不疼，蹬也蹬不动。 尽管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这样的情况真正发生时，陆佳还是慌乱了，紧张、害怕，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嘴唇都咬破了，仍无法阻止喉咙里的声音涌出来，她哭了，啜泣着，拼命阻拦着对方的靠近。 手拷不停的撞击着床头的横杆，“咔啦啦”的响着，由于太过用力，陆佳的手腕被割出了几个口子，鲜血滴在了床垫上，她也不知道，拼命挣扎着。 从生理上来说，女性的力气是不如男性的，但差距不像影视、小说里表现得那么大，陆佳虽然没有去过健身房，但好歹是现役大学生，常上体育课，偶尔还会和同学一起跑个步什么的，而且年轻，体力相对较好。 老涵年近四十，头脑方面正值人生巅峰，但缺乏锻炼，身体稍微有点虚，又喝多了酒，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接近陆佳，只是把她的手臂捏肿了，脖子掐红了，忙出了一身汗，这是个爱面子的人，同伴在后面看着，他却在这里垂死挣扎一样白忙活，越来越急躁。 白酒的后劲也上头了，老涵出了一身臭汗，热得难受，憋得难受，最后终于放弃了自己拼命，回头吼道：“都过来帮我按着她！” 一个人嬉皮笑脸、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老涵啊，你不会是酒喝多了，硬不起来，只好在那里装模作样吧？能一个人把她从大街上带回来，怎么放到床上反而不行了？” “少特么废话，过来拉着她的脚！”老涵又吼了一声。 那几个人这才嘻嘻哈哈的走过来：“我就不信你能亮出枪来。” 陆佳的两只脚踝很快就被抓住了，双腿被拉直，怎么也缩不回来，左手仍被老涵抓着，整个人几乎已经动不了了。 “这些人关系不好。”在这当口，她脑中忽然蹦出了这样的想法，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这对目前的局势没有丝毫帮助。 三个男人合力，她根本对抗不了，躺在破旧的床上，听着那些怪笑声和小铁床不堪重负发出的吱吱声，脑子里一团乱麻，身体仍在本能的挣扎着。 “别担心……我会找到你的。” 陆佳脑中出现了孙安的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的一样。 “人呢？怎么和说的不一样？”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悲伤。 吊在天花板上的露营灯仍在摇晃，像是承受不了屋子里的躁郁气息一样，照在角落的白光忽明忽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影子。 “影子？”等陆佳回过神来，那个影子已经十分明显，而且正在变得更加明显。 那是个单独的影子，没有与任何东西相连，人影拉得再长，脚和人仍是相连的，只有悬浮在空中的物体，比如被风吹起来的塑料袋什么的，才会有单独的影子，可塑料袋是会飘浮的，影子会跟着移动，而天花板上的影子不会动，像是定在那里的。 影子越来越浓，越来越黑，越来越大，渐渐的长出来了，接着，一只黑色的、半透明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抓在那团影子边缘，一个脑袋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陆佳吸了口凉气，她以为自己幻视了，用力眨了眨眼睛，再往上面看去，从影子里爬出来的影子已经探出了上半身，是个人影。 看不清五官，或者说那个人影就没有五官，它拿着把剑，一把白色的，细长的单手剑，不知是灯光原因，还是剑本身就是纯白色的，白剑与黑影的对比十分强烈，看起来有些耀眼。 整个人影钻出那团圆影之后，就从空中落了下来，从轮廓可以看出来，那是个身着铠甲、披着披风的人，当然，铠甲和披风也都是半透明的黑影，高大帅气，它落在床上，右手伸直，手中的剑悬在了老涵头顶，然后往下一刺。 帮忙按住陆佳的那几个人也看到了黑影，只不过是在黑影落下来之后才看到了，抬起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就连陆佳的脚从他们手中抽了出来都没发现。 “噗！” 白色的剑刺进了老涵的后脑勺，从他的嘴里穿出来，及时停住了，极为锋利的剑尖悬在，陆佳喉咙前面，已经染成了红色，一滴血从上面流下来，在剑尖凝成一粒血珠，滴落在陆佳脖子上，滚烫。 老涵的尸体也压在了她的身上。 “哇！” 那三人怪叫着往外屋跑去，惊慌失措。 黑影拔出剑，从床上跳下去，追到了外屋。 陆佳奋力推开老涵的尸体，坐起来，揉着被捏得麻木的左臂，够着身子往外面看去，她也很害怕，但和刚才的害怕已经不同，那个影子的存在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外屋的门打不开了，那三个人用力摇了一会，见黑影已经追出来，就尖叫着贴在墙上，撞作一团，像是想要用身体把墙壁撞出个洞来，或是钻进同伴的身体里避难。 高大的黑影停下来，举起了手中的剑，斜着挥下来，一个人的脑袋就飞了起来，脸上仍保持着害怕表情，掉在地上滚到桌子下面，剑没有停住，又从另一个人左肩砍进去，从右肋砍出来，再把一条右臂齐肘划断。 剩下那人已经害怕到了极点，鬼叫一声，扑向了黑影，但什么也没能扑到，他直接穿过黑影扑向前方。 黑影回身又是一剑，将那人拦腰斩断。 “啊——” 那人还没有死，大叫着用两只手往前爬，肠子、内脏从他的腰部漏出来，掉了一地，不等他爬远，那把剑又已经悬在了他的脑袋上方，往下一刺。 陆佳看得惊心动魄，瑟瑟发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尸体，第一次就见到这么可怕的杀戮，血压太高，只觉得头晕眼花。 接着，那个黑影朝她走来。 - 第一一四章 陌生的人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活人，陆佳很害怕，害怕那些可怕的尸体，也害怕那个可怕的黑影。 黑影朝小床走来。 她还是跑不了，缩到床角，睁大眼睛看着走近的黑影，黑影原本十分模糊的轮廓边缘已经变得十分清晰，并且能明显的看出铠甲的模样和披风的柔顺感，但这个影子是碰不到的，那个被腰斩的人就直接穿过了它的身体，只有那极为锋利的白色剑刃可以触碰到，碰到就能把人体刺穿或斩断。 剑朝着陆佳举了起来，陆佳还抱着一线希望，看着那森白的剑刃，黑影舍近求远，本来可以先杀死她，再去杀那三个人的，但扔下她不管，先去杀了那三个人再转回来，这可能是因为她被手拷拷着，也可能是因为黑影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剑挥下来，尽管陆佳尽力睁大了眼睛，本能还是让她在白光靠近时闭上了眼睛，她没有感觉到疼痛，或者说全身上下都在疼，没有感觉到剑刃切进来，就觉得右腕震了一下。 手拷被划断了，不是中间连接的地方断了，而是扣环直接被切开，这是用锯子都很难锯断的东西，却被一把薄薄的剑切开，而且切口十分平整。 黑影和白剑都不见了，像是没有来过一样，身在一旁的尸体可以证明刚才那不是梦，尽管这两间屋子很像是噩梦里的场景一样。 陆佳脱困了，她耳中只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手腕处的伤口这时才终于疼起来，血流在她手上画了很多条宽宽的线，触目惊心，她顾不上那么多，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于是朝着外屋走去。 一只脚才刚踏进外屋，靠在门上的那两只尸体就突然一动，一具尸体没了脑袋，另一具尸体齐胸而断，胸部一上倒在一旁，胸部以下坐在地上，同时动了一下，往旁边歪倒。 陆佳吓得尖叫一声，又退回了里屋。 尸体会动是因为门被推开了，由于尸体堵着门，推门的人很用力才把门打开，由于窗子都被封死了，陆佳没有逃的地方，情急之下，窜到外屋，抓起个酒瓶拿在手上，紧张的盯着门。 好不容易逃出来，她绝不会再被抓到，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 门被完全推开来，一个有些耀眼的人踩着血泊走进门来，看向陆佳。 那是个西方人，一个陆佳这辈子见过的英俊的人，他的五官精致到了极点，皮肤白皙，目光深邃，头发偏黑，全部往后梳着，穿着灰色的v字领紧身长袖t恤，一条蓝色的磨白牛仔裤，身材像足球运动员那样漂亮，穿着双深蓝色的air-jordan拖鞋，后面拖着个黑色的pelican行李箱。 他把行李箱放在外面，走进屋里来，把门关上，看着陆佳，微笑着用英语说道：“漂亮的小姐，抱歉我来晚了，肖恩·斯特林（sean·sterling）听候您的吩咐，您可以叫我兰斯nce）。”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牌，优雅的行了个礼，将纸牌递向陆佳，动作很自然，一点也不做作，也不显得滑稽。 倒是陆佳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好笑，豪迈的提着个白酒瓶子，呆呆看着那个人，那张纸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是张梅花j，看起来和别的纸牌没什么区别，陆佳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拿张牌递给自己，只觉得匪夷所思，见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仍弯着腰等着她说话，便结结巴巴的问道：“兰斯是指……武器（骑士枪）还是兰斯洛特ncelot）？” 骑士枪就是骑士决斗，骑着马对冲时，举起来的那种又粗又长的枪；兰斯洛特不必多说，就是指中世纪最著名的那位圆桌骑士。 nce虽然也作人名，但他已经说了他叫肖恩·斯特林，没有加中间名，兰斯就只能是外号，先前的黑影持剑，身着铠甲和披风，陆佳很自然的就把兰斯和兰斯洛特联系起来了。 “或许两者都是。”兰斯直起腰来，像是看不到这里的尸体，闻不到这里的血腥一样。 她看了一眼陆佳的手腕，又把纸牌装回兜里，掏出来一块手帕，走过到陆佳身前，接过她手中的酒瓶放在桌上，又温柔的捧起她的手腕，仔细的用手帕将伤口裹好。 陆佳呆呆的看着对方的动作，到现在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头雾水。 接着，天旋地转，她被兰斯猛的抱起来，吓得惊叫一声，发现自己只是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捧着，标准的公主抱。 兰斯的手很有分寸，没有乱来，抱着陆佳走到门外，将她放下来，再转身回来，踩着血泊把行李箱拿出来，关上门。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陆佳踩到那些人的血。 “请稍等。”兰斯朝站在一旁的陆佳说了一声，接着闭上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大约半分钟左右，这才又睁开眼睛来，微笑着对陆佳说道：“好了，走吧，孙让我把你送到，呃……碧辉小区？” “孙？你是说孙安？”陆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知道碧辉小区是白月的家。 “是的，孙安。”兰斯比了个请的手势，手指对着停在不远处一辆帕萨特。 陆佳这才观察起环境来，这里应该是清济市的郊区，她刚才呆的屋子是一栋写着大大的“拆”字的小破楼，字迹都十分模糊了，拆迁计划可能是被搁置了，使得这里成了一个废墟般的破街。 这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陆佳走到帕萨特旁边，发现这车是偷来的，车玻璃被打坏了，驾驶室那边的椅子上还有些碎玻璃，她已经顾不上这是不是偷来的车了，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只想尽快见到白月她们。 兰斯扫掉座椅上的玻璃渣，把拖鞋扔到旁边的草丛里，坐进车里，但没有急着开车，而是拿出手机，拨打了孙安的电话，将手机递给陆佳。 那栋待拆的破屋子里，真正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情景，四具尸体都碎了，连皮带肉加骨头，像是案板上的剁肉，别说辩认身份，就连他们原本是不是人都很难看出来。 - 第一一五章 竖着离开 放在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孙安睁开仅能睁开的半只右眼，吐出口带着浓浓腥味的浊气，垂在身侧的手臂缓缓提起来，看起来像是有千万斤重，手掌拍在肩膀旁，用力一撑，翻过身来躺在地上。 小布莱特已经累得瘫在了沙发上，听到电话响，抬起头来，面色严峻的看着孙安的手机。 他的保镖也坐在了沙发扶手上，再没办法笔直的站在旁边，黑色的西装已经湿透了，双羊皮手套也打坏了，汗水正从下巴上往下滴，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 打人也是很累的，要发力、要收力，还得保持平衡，连续出拳击打空气都是件很累人的事，更别说是个几十公斤的人了，二人的拳面都已经发红，微微肿胀。 打人的人这样，可想而知被打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孙安还没有死，内脏、重要部位没有受伤，但身上的皮肉已经找不到完好的地方了，体内酸胀难受，体表疼痛难忍，呼吸并不困难，但是非常痛苦。 他躺在地上，伸手到电视柜上摸了一会，摸到自己的手机，十分吃力拿下来，贴在那只鸣得不是太厉害的耳朵上。 “哦，我很快就回来。”他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电话就从手里滑出去，掉在地上尚示完全干涸的血滴里。 孙安看着天花板，嘿了笑了一声，说道：“差不多也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就你这样子，怎么回去？要不我帮你叫辆救护车？”小布莱特笑着说道，他在刚才打不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尽管没人接电话和他的猜测不相干。 “别小看人啊混蛋，我可不是你这样的软蛋，疼痛什么的只不过是感觉而已，身体出现异常向大脑发出的警报，老子是自愿来这里挨打的，身体会出现异常在来之前就知道了，根本不需要疼痛来警告，不去感觉就不会有感觉懂不懂？虽然说这么多话只是在争取一些休息时间，有点丢脸，但总比受这么点伤就要上医院要好得多，被别人知道我挨一顿揍就上救护车，那我以后还怎么混？”孙安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小声说道。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流了不少血，又流了不少汗，几乎是脱水状态，但说完这些话，就用手肘支着地，慢慢坐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身体在轻轻颤抖着，但表情十分平静。 “口渴了？”小布莱特听到那锯木头般的说话声，忽然有了个好点子，站起身来，走向孙安，拉下了裤子拉链。 孙安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我还没渴到那种程度，而且这种戏码早就过时了，为了你的子孙袋着想，劝你别玩得太过火，要是惹我发火，就算你是米国总统我也一样杀了。” “你碰我试试。”小布莱特摇摇晃晃走过来，出了不少汗，那一瓶红酒都被他灌进肚子里了，又大量“运动”，加快了新陈代谢，酒劲已经上来了，双眼迷朦，面色通红。 “你掏出来试试。”孙安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小布莱特，手指轻轻活动着。 脸肿，挤得他的左眼完全睁不开，右眼也只能睁开一半，这半只眼睛里，黑眼仁占了大半，黑得十分深沉，像是把所有光华都吸收了一样，暴戾的气息又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蒸腾的热浪一般，仿佛让照进来的阳光都黯淡了几分。 小布莱特把手伸进了裤裆里，醉意让他让记了那天晚上ktv里发生的事，在被踢晕之前，孙安也是这样的可怕，只是脸更白静一些。 “不，别！”坐在沙发上的保镖急忙站起来，抬手制止，他没喝酒，虽然身体疲倦得要命，但脑子还很清醒，一个海豹突击队的退役成员，不可能察觉不到房间里的危险气息。 小布莱特愣了一下，一脸不爽的看向保镖，说道：“怕什么，他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能把我怎么样？又不会把他尿死或尿残疾了。” “不，别这么做，你会……让他的伤口感染。”保镖也想不明白孙安都这副模样了，还能拿小布莱特怎么样，但直觉告诉他，这次不能任由小布莱特乱来，否则后果很严重，他知道小布莱特的脾气，知道用“直觉”来解释是没用的，只好把感染搬出来。 小布莱特被拉到了一边。 孙安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捡起手机在衣服上擦干净，塞回口袋里，深呼吸一口，翻身撑地蹲起来，再扶着电视柜缓缓站起。 他没能站直，身体摇摇晃晃，看起来醉得厉害，一个站立的动作就让他累得剧烈喘息，喘了一会，他看向小布莱特，说道：“让你父亲替你准备后事吧，不论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就像找到陆佳一样，你会死得很痛苦，比我痛苦十倍。” 撂下这句狠话，孙安心满意足的朝着房门走去，小布莱特被保镖紧紧拉住，在后面叫骂着。 ………… 门终于打开，守在外面的警察看到孙安的模样，都深深的吸了口凉气，脸已经被打成了这样子，身体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模样的人不应该在走路，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血仍从孙安脸上滴下来，滴在他已经被染红的胸口，他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脚步虚浮，让人提心吊胆，不过始终没有摔下去。 孙警察还在这里，可能是轮到了他值班，别的警察和孙安不熟，但他熟，而且因为gsr的小秘密，熟得有点过头了，走过来想要搀扶孙安，却被拒绝了。 “给我瓶水吧。”孙安需要的不是支撑的力量，而是补水。 孙警察转身拿了把椅子过来，让孙安坐下，又到旁边的箱子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又拿出手机来准备叫救护车。 “不用，其实我没事，只是胖了一圈而已，谢了。”孙安坐下来，小口的喝着水，这样更方便吸收，也不会因为张嘴而扯得脸疼，凉凉的矿泉水滋润着滚烫的喉咙，很是舒服。 花了近三分钟的时间把水光，他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站起来，他想了想，又对孙警察说道：“我这个状态开不了车，能不能送我回去？我要去碧辉小区。” “行，老孙，你送他回去吧。”一个看起来更年轻，但更有威胁的人接口说道，应该是这队警察的带队人。 孙警官点了点头，扶着孙安往电梯走去，长长的走廊两旁全是警察，像是通往刑场的绿里。 - 第一一六章 兰斯 帕萨特行驶在前往碧辉小区的路上，车里有俊男有美女，但是没有交谈，幸好气氛不是太凝重。 “你那张扑克牌可以再给我看看吗？”陆佳转头看向那个异常英俊，却并不油腻的人。 “当然。”兰斯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牌，递给陆佳。 陆佳接过牌，好奇的看着。 牌面是梅花j，和别的扑克牌没什么区别，一正一反两个小人不知在看着什么，手里拿着长矛一样的东西，难道这就是他外号的由来？ 翻过来，牌的背面分成三格，上面一格用英文写着【愤怒】的字样；中间一个有个标志，是一个竖着的椭圆形，像橄榄核，只不过上下两头是圆的；下面一格写着一行小字——【永恒的剑鞘】。 “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张牌？”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陆佳又把牌递还给兰斯。 兰斯转过头来，却没有接牌，目瞪口呆的问道：“你……不知道？他没和你说？” “不知道什么？”陆佳更茫然了。 兰斯的太阳穴上出现了一滴汗珠，贴着鬓角流下来，这才接过牌，看着路，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别在意。” 这样的反应让陆佳更加好奇了，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说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孙安。” 孙安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大秘密，陆佳早就看出来了，否则白诚根本不可能让他给白月当保镖，只是孙安没有说，白月和他狼狈为奸，她也不好去打探别人的秘密，兰斯明显是孙安的旧识，应该是知道这个秘密的，而且这个秘密很可能和先前的黑影有关。 兰斯没有说话，专注的开着车，像是听不到这句话似的。 陆佳笑了笑，又说道：“我还告诉他，我看到过一个拿着剑的黑影。” 纸牌和黑影都是主动出现在她眼前的，可不是她故意去窥探别人的隐私，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无视，那黑影可是当着她的面杀了三个人呢。 兰斯这才转头看了陆佳一脸，脸上是沮丧的表情，叹道：“我以为那个大嘴巴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说过什么？”他的表情让陆佳心里有了一丝歉意，但实在太好奇，任何人看到那样的黑影，都不可能扔着不管，憋到现在才问，已经差点让她憋出了内伤。 兰斯思考了一会，说道：“我不愿欺骗一个女士，但有些东西也不希望你知道，只能和你说与我相关的东西，其余的你想知道就去问孙吧，简单来说，那个黑影是我的能力，纸牌是我的能力根源，就这样。” “能力？超能力？”陆佳睁大了眼睛，其实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但听兰斯亲口说出来，她心中的震撼仍没有丝毫减轻。 黑影只可能是两种东西，一是超能力，二是鬼魂，一个穿铠甲的鬼魂没理由来救她，那么超能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黑影消失，兰斯开门，也说明黑影和人的关系更大，是鬼魂的可能性极小。 “为什么你会有超能力？”陆佳又问。 “因为我碰到了纸牌。”兰斯回答。 “碰到纸牌就能有超能力？那我现在岂不是也有了？”陆佳低头看自己的手。 “那是我的纸牌，你碰了也没用。”兰斯继续开车。 “那我应该碰什么样的纸牌才有用？”陆佳憧憬起超能力来。 “抱歉，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只想警告你——代价太大，不要随意碰纸牌。”兰斯光着脚开车，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车的行驶速度越来越快。 “开慢点，那我问你和你有关的问题好了，【愤怒】是指什么？”陆佳拉住了车顶侧边的扶手。 车速又缓了下来，兰斯回答道：“是我的能力名。” “愤怒？看不出来呀。”陆佳歪着头想了想，无法把黑影和愤怒联系起来。 “那是因为黑影还没有完成成形就被收了，等成形，它就开始愤怒了。”兰斯已经平静下来。 “哦。”陆佳点了点头，她记得那黑影确实是有变化的，刚出来的时候还只是模糊的影子，之后就越来越清晰了。 她又问道：“那个椭圆标志是什么？” “能力标志，剑鞘的横截面。”兰斯回答道。 “啊，原来是这样。”陆佳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就是永恒的剑鞘？那是什么意思？” “剑鞘就是指我，当黑影完成成形，并且杀尽敌人后，它将把剑插进我的身体里。”兰斯淡淡的说道。 陆佳愣住，她想象力再丰富都不可能把剑鞘和人的身体联系起来，也想不出被那把锋利的白剑刺穿身体会是什么滋味。 “【愤怒】指的是亚瑟王的愤怒，黑影是亚瑟王的怨魂，剑是石中剑guinevere（caliburn），剑鞘名为兰斯洛特。”兰斯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亚瑟王的愤怒……”陆佳重复了这句话。 亚瑟王是人类史上最有名、最具传奇色彩的国王了，在罗马帝国瓦解后，他率领圆桌骑士团统一了不列颠群岛，至于这位国王是否存在，至今仍存在争议。 围绕亚瑟王的传奇很多，最著名的有四个，一是魔法师梅林（merlin ambrosius）；二是石中剑，也就是选王之剑；三是圣城卡美洛（camelot），也就是亚瑟王朝的中心、圆桌骑士团的总部；四就是最伟大的骑士兰斯洛特了。 “亚瑟王的愤怒”很好理解，只要对这些传说感兴趣，查过一些资料的人都知道，兰斯洛特是给亚瑟王戴过绿帽子的，他和王后桂妮薇儿（guinevere）有着诸多纠葛，据说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朝廷的内部团结被破坏，圆桌骑士团分裂，导致了亚瑟王朝的陨落。 亚瑟王当然要愤怒，不愤怒才奇怪了，他当然要把兰斯洛特当成剑鞘，一次又一次的把咖喱棒插进兰斯洛特身体里，永远持续下去，兰斯洛特就是“永恒的剑鞘”。 “这样的能力，果然代价很大。”陆佳同情的看着兰斯，她以为兰斯说的代价是能力的反噬。 兰斯笑了笑：“我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设计的这个能力，我不是真的兰斯洛特，那个黑影也不一定真是亚瑟王的怨魂，它成形之后不一定能刺到我，刺到也不会直接杀死我，只会让我受伤而已。” “这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我的技能主攻，而且很强大，当然要付出代价，能力不平衡的游戏，谁特么来玩？”他笑着，说出了孙安曾经说过的话。 - 第一一七章 死亡威胁 “别把我的事向任何人说起，如果你实在好奇，想打听纸牌的事，悄悄向孙打听，别让别人听到，最好是不要打听，知道这些东西，对你不仅没有任何好处，还可能会有很大的坏处，另外，千万别爱上那个混蛋，否则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突然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碧辉小区门前，帕萨特车里，兰斯郑重的向陆佳说道。 “爱上……他？”陆佳还以为兰斯在开玩笑，她对孙安是有好感的，但谈不上喜欢，她喜欢的是更加正经、稳重的人，孙安不是她的菜。 兰斯笑了笑：“那是个危险的人，他有太多种方法让你不知不觉的爱上她，你这样美丽、温柔的女士，不应该为我们这样的人心碎，虽然他闯进你生活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命运就染上了一丝悲剧色彩。” “我……我知道了。”陆佳点了点头，又问，“你不进来坐一会吗？” “我还有事，不过咱们还会再见面的，mdy。”兰斯说完，一挥手，驾驶着帕萨特继续往前驶去。 尽管汽车早已消失在了视野里，陆佳仍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双眼没有焦距，视线不知道延展到了什么地方，发了好一会愣，这才回过神来，走向小区大门。 不可思议！ 先前的所见、所闻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亲眼看到了黑影杀人，兰斯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相信，也不由得她不信。 兰斯有着超能力，孙安一定也有，这就是白诚让他当保镖的原因，也就是说，白诚和白月都知道孙安是有特殊能力的，白月没有向她们说明的原因也很清楚了——知道这些东西，对她不仅没有任何好处，还可能会有很大的坏处。 至于不要爱上孙安这句话，陆佳选择了无视，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自己爱上孙安的情景，“爱”字对一个二十岁的女性来说已经十分沉重了，加上她不喜欢孙安那种有些跳脱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爱上的。 孙安即使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三个月改变她的想法，三年还差不多。 已经来过几次了，和大门口的保安都熟悉了，陆佳直接打了声招呼就走进了小区，朝着白诚的家走去，还没走到门口，白月、陈亦珊、唐贤和何若银已经冲出了别墅，迎了上来。 “你没事吧？啊！血……”唐贤双手按在陆佳的肩膀上，一眼就看到了她衣领上的血迹，那是老涵的血，滴到脖子上就流到了领子上，她手上自己的血倒是擦干净了，但衣服上的怎么擦也擦不掉。 “我没事，别担心，就是不小心被割伤了，就是需要洗个澡，再把衣服烧了。”陆佳笑着说道，她能平安无事的走进来，就已经说明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呆在那间废弃的屋子里很难受，衣服上除了血以外，还有老涵滴下来的汗，回想起来，十分恶心。 “他呢？去找谁的麻烦了？”白月看了一眼小区大门，没有看到孙安，以为他把陆佳送回来之后又离开了。 “我不知道，我没见到他，是他的……朋友把我救出来的。”陆佳见白月一脸担忧，心想会爱上孙安的恐怕是她才对，同时也觉得很奇怪，如果孙安也有能力，为什么白月这么担心？ 她没有问，在四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别墅。 白诚和乔敏就坐在客厅里，陆佳向二人问了好，就跟着白月上二楼，来到了她的房间。 白月先找出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陆佳，五个女孩子除唐贤瘦高、陈亦珊丰满外，其余三人身材都差不多，经常换着衣服穿。 陆佳刚要去浴室洗澡，就听到站在窗旁的何若银说道：“那是……他吗？” 另外几个也急忙去到窗前，往小区院落看去。 从衣着来判断，那是孙安，被鲜血染红的只是胸腹那块区域，但从模样来看，没人能认出那是孙安。 “是他！”白月看到了搀扶着孙安的孙警官，立即想起孙安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转着就朝着楼梯跑去。 几个女孩子跟在后面，把别墅的楼梯踏得“啪啪”直响，惊得白诚和乔敏都站了起来，这一幕在几分钟前才上演过，简直像是录像回放，只是多了一个陆佳而已。 陆佳抹着眼泪跑出去，只觉得手脚无力，出门就差点摔了一跤，刚才离得较远，还看不太真切，但已经能看到孙安被打成了什么样子，她被吓到了，心中的恐惧胜过了看到黑影杀人。 “你……他……”白月第一个跑到孙安身前，震惊不已的看着孙安的脸，又看向了孙警官。 孙警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外交豁免权是写进《wyn外交关系公约》里的，大部分国家都签署了，不可能置之不理，就算孙安因为被打一事提起诉讼，通过外交渠道解决问题，拥有绝对豁免权的小布莱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大使馆最多对外公布小布莱特已经接受过批评，孙安甚至连个道歉都等不到，涉及到外交，孙安轻如响屁，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和大使馆对抗？ 警察夹在当中，两边都难做，他们怕孙安出事，更怕大使馆那边找他们麻烦，一点法子都没有。 “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唐贤叫起来，瞪着孙警官。 “这可不能怪警方。” 孙安笑着劝了一句，转身对孙警官说道：“多谢了，你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孙警官黑着脸，点了点头，一语不发的转身走着小区大门走去，走到转角处，他回头向孙安看向，见她已经被几个女孩子扶着，走到了别墅门口。 “我会杀了他，当然不会自己动手，也不会在清济市动手，放心，你们最好也不要牵到这件事里来，他应该很快就会回到江海，再也作不了恶，永久销号。” 孙警官又回想起了孙安在来的路上说过的话，这是死亡威胁，威胁的还是重要的外交成员，警方完全可以把孙安抓起来，但他不可能把这个被打个半死的人带回去，只能当作没听见。 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孙安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为什么要提到gsr的事，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但具体不简单在哪里，孙警官仍是一头雾水。 - 第一一八章 同情（上） “傻子，哭什么呢？你平安回来了，我还能走路，还有什么好哭的？我都想不出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了。” 看着站在不远处，身体颤抖不已，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虚弱的陆佳，孙安笑着说道。 他的脸太肿，没办法笑出来，但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有一个女孩子像这样为自己流泪，身为男人是应该感到幸福的。 陆佳在流泪，她被老涵掐着脖子的时候也哭了，但远没有现在哭得那么厉害，眼泪止也止不住，像是两道山泉，流泪可以理解，毕竟孙安是为了救她才被打成这样，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抖成这样，紧紧的握住了双拳。 “走吧，我正在攻略警察呢，让他看到这么多美女围着我，肯定会嫉妒的，那我这番苦岂不是白受了？”孙安走上前，拍了拍陆佳的头，搂着她往别墅走去。 陆佳感受到了孙安的重量，他靠在她身上，压得很重，反而让陆佳的心里舒服了许多，她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能支撑着孙安走完这段路。 进了别墅，门一关，孙安就停下了脚步，低着头，动也不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是重伤者，支撑着他的陆佳和挽着他胳膊的白月也停下来，等着他的下一步行动，孙安是个难以琢磨的人，常有出人意料的言行，虽然才来了几天，他已经在六个人中扮演主导者的角色，这个变化不是循序渐进、潜移默化的，但很轻易的就被接受了。 白诚和乔敏也赶了过来，看到孙安这副模样，都皱了皱眉，白诚立即去打电话，乔敏则去收拾让孙安躺的地方。 孙安仍站着不动，等到白诚挂上电话、乔敏整理好客房，他仍那副垂头沉思的样子，白月好奇起来，低头端详了好一会，说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的脸肿，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始终处于闭着眼的状态，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问。 孙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睡着了，或者说已经呈半昏迷状态，这里的环境足够安全，已经没有强撑着保持警惕的必要，心防一卸，精神一松，站着就睡死过去了。 别墅野一阵忙乱，鸡飞狗跳，孙安被抬到了客房的床上，白诚叫来了医生，立即着手检查孙安的状况，处理身上的伤口。 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挤在客房门口，紧张的等着。 不在医院，没有专业的医疗器材，检查起来还是很麻烦的，需要的时间也很长，白诚叫医生而不是叫救护车，是因为他猜到孙安不想上医院——若是他愿意上医院的话恐怕直接就去了，没必要来小区。 医生一共来了三个，剪开了孙安的衣裤，翻来覆去的察看着，不时的小声交谈，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样的情景让门口的五个女孩子越看越紧张，怕打扰医生工作，又不敢出声询问，只好继续看着，陆佳倒是止住了流泪，但是心力憔悴，面色苍白，头有点发晕。 “没什么大碍，不过最好还是到医院来拍个x光片，做个核磁共振，以免骨头和内脏有什么损伤，就目前看来，都是些皮肉伤。”面色严峻的医生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果，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皱眉不是因为情况不对劲，而是因为想不通。 医生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都被打成这样了，居然只是皮肉伤，把伤口处理好之后，他们就无事可做了，最多再弄些点滴，增强一下孙安的抵抗力，保持他的水和电解质平衡，仅此而已。 听到这话，陆佳往后就倒，她的情况和孙安一样，紧绷的神经一松，精神就支撑不住了，在这几个小时里，孙安是在肉体上受了很多苦，而她是在精神上受了很多苦，这个下午的经历，恐怕是会给她留下一些心理阴影的。 这位病人也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息而已，处理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两名医生们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来监视孙安的情况。 ………… 睡眠是疗伤良药，可是昨晚睡得太多，早上的课也一直在睡，相当于中午才醒过来的，孙安睡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就醒来了。 他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看到了点滴架和坐在床边的陆佳和陈亦珊。 大概是怕吵到孙安，二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书，陈亦珊在看一本杂志，陆佳捧着本人短篇小说集，是姜峯楠的《你一生的故事》，也就是电影《降临》的原著。 她心不在焉的看着，看一会就抬起头来瞧瞧孙安，又低下头去看会书，这次也是一样，这个动作已经做习惯了，这次仍是看了一眼孙安，又低头看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才又猛的抬起头来，见孙安确实是在看着自己。 “醒了！”她叫了一声，似乎是在欢呼，又像是被吓到，声音挺大，把陈亦珊吓了个激灵。 孙安脑袋上裹着纱布，不知道涂了什么药，凉凉的，很舒服，不过全身都在酸疼，又难受得要命。 他撑着床坐起来，陆佳急忙放下书，过来帮他把枕头竖起来，让他靠着，又拿起桌上的水杯，把插在杯子里的吸管塞进孙安嘴里。 “这是怕我的口红被擦掉？”孙安喝了几口水，笑着问道，虽然笑得很难看，但肿消了不少，至少脸能动了。 “是怕你张不开嘴。”陆佳把杯子放回去。 医生进来了，又给孙安检查了一番，这次主要是问诊，确定孙安的内脏、骨头没什么事，这才给他换了一袋点滴，离开了别墅。 之后，白月她们也进来了，五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孙安。 “想知道，问我不就行了？我就直说好了，没错，我光着身子，现在没有抵抗你们的力气，只能任由你们摆布，来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想对我做什么都行。”孙安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猛的把被子掀开。 “呀！” 她们笑着背过身去，孙安还有心情开玩笑，这是好事。 - 第一一九章 同情（下） “不如嚼碎了喂我吧，也方便消化。” 看了一眼陆佳手里热气蒸腾的碗，孙安的视线又转到了她红滴的嘴唇上。 “恶心。”陆佳脸色一红，舀起一勺鸡汤泡饭，抬到嘴前小意的吹着。 鸡汤是乔敏特意给孙安煲的。 吹凉了那一勺，陆佳用碗接着，将勺子送进了孙安的嘴。 汤很香、很鲜，孙安美美的吃着，咽下去，笑着说道：“这小日子过的，比我想象的要舒服多了。” 他看着陆佳，说道：“以后都这样喂我吧。” “我不是饲养员，不喂猪。”陆佳白了他一眼，又吹凉一勺饭喂给孙安，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人。” “不用担心，那个问题很快就不是问题了。”孙安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你只有挨打才能救我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既然他有办法对付小布莱特，陆佳就不再询问，转开了话题。 “有是有，只是怕时间上来不及，这是最快、最安全的方法，而且被打成这样，你不仅会同情我，搞不好还会喜欢上我。”孙安笑着说道。 “我的白马王子应该是个安份守己的人，才不会是你这种……坏人。”陆佳又想起孙安掀开被子的情景，他只穿着一条内啥，两脚大开着，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五个女孩子面前，这样的人不是她的菜。 她想起兰斯说的那些话，客观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心思，确定自己并没有喜欢上孙安。 “定义别下得太早，免得被打脸，还是喜欢上吧，h的事当然要和喜欢的人做，先喜欢上，到时候也会更开心一些。”孙安很严肃的说道。 “呸，你就做梦去吧。”陆佳又白了他一眼。 “意思是想要出现在我梦里？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够开放的，我的梦可不是一般的刺激，总有一天你会感受到的。”孙安看着天花板，舔了舔嘴唇。 陆佳红着脸继续给他喂饭，沉默了好一会，才压低声音问道：“你的扑克牌在哪里？” 她不是真的想问，只是用特殊的方式表达出自己已经知道了纸牌的事。 孙安一愣，皱了皱眉。 陆佳一下子慌了，忙道：“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他告诉你了？”孙安脸上出现了笑容，“这就有趣了，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脸叫我大嘴巴。” 他不介意把被遗忘者的秘密告诉别人，和白月第一次见面就和她说了，为什么要隐瞒呢？早就不是异能者会被有关部门抓去切片的脑洞时代了，知道纸牌的人很多，知道那些孤儿组织的人也不少，也没见出过什么大问题。 “他以为你已经和我们说过了。”陆佳笑了笑，她又想起了兰斯当时的表情。 “我没说是因为你们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些超自然的东西，至少能让人的眼界更开阔，脑洞更大。”孙安从床头柜上拿起他的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没有收到什么信息，这是好事。 “那就等她们也知道后，我再问你详细的东西吧，免得你还要重复说几遍，反正迟早会被她们发现的。”陆佳继续吹着勺里的饭，她又想到了下午看到的黑影，“亚瑟王的怨魂”，想出了神，机械的吹着，把饭粒都吹冷了。 孙安笑了笑，他的能力只要不说，别人是永远也不可能发现的。 “呀，凉了。” “没事，用你的嘴温热后再喂我。” “呸！恶心。” “再多呸几下，少女的口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调味料，多加点才好吃。” “呕……” ………… 陆佳喂孙安吃完了饭，抬着碗出去了，白诚随后走进来，坐到床前，拿出支烟塞在孙安嘴里帮他点着，自己也点了一支，问道：“需要我出手？” “不用，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我已经布置好了，他已经看不到后天的太阳。”孙安抽着烟，淡淡的说道。 “就不怕事情闹大了？你不是说有人在找你，要是把驻华大使的儿子杀了，事情绝对不会小，你的名字肯定要上新闻，虽说叫孙安的人也不少，但是肯定会有人来查你。”白诚抽着烟，模样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却在平静的说着杀人的话。 “人要杀，但事情不会闹太大，倒是你，要杀你的人可能很快就出现了，代替我的人也一样，你就不怕？”孙安好奇的看着白诚。 他是极佳的保镖，就算犯了错，让受保护的人死了，也能立即让时间返回到一分钟前，白诚是有死亡威胁的，而白月只是有被绑架的可能，让他去保护白月，很不明智。 白诚笑了笑，像是只得了猎物的老狐狸：“不是还有你吗？我雇你保护白月的时候，可没说不需要你帮忙，我已经安排好了，要是我死掉，手下就会立即打电话给你，你让我活过来，再打电话给我警告，我不就有活的希望了吗？” “不愧是商人，真会算计。”孙安笑了笑，“给女儿备了颗后悔药，还想自己偷吃，你就不怕白月也有危险？” 白诚翘起了二郎腿：“要杀我不容易，要杀我的人必须集中力量对付我，不太可能同时去对付白月，这边有我的人，那边有你，你需要人手我可以派人去，我需要帮忙可以打电话给你，这是最理想的保护方式，要是真遇上两波人一起动手，一波对付我，一波对付白月，那我自认倒霉，死了也就死了。” “那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小，另外，如果是和我一样的人来找你，那就算你打电话给我也没有，对方可以在你和你的手下察觉到之前把你杀死。”孙安警告道。 “没人能够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靠近这栋别墅，如果是远距离就能杀人的，那我认栽，就算你呆在我身边也一样保护不了我。”白诚似乎已经机关算尽。 孙安点了点头，既有爆发力，又能远距离攻击的能力不是没有，只是很罕见，本杰明的能力可以算是一个，但本杰明没办法用他的触手来看，想电死白诚是非常困难的，只能设置跨步电压陷阱，但跨步电压触电不容易电死人，在相对复杂的环境里也不好用，触手还有暴露的可能。 能力是平衡的，不聚齐全部纸牌，不可能有十全十美，强大的能力就意味着有沉重的代价，白诚这么想是对的，如果是孙安对付不了的能力，那么即使让孙安呆在身旁也没什么大用。 - 第一二零章 黑暗中的访客 深夜，米国驻江海总领事馆外面的壁灯还亮着，把领事馆照得庄严、肃目。 特命全权大使威尔·布莱特和夫人早已躺下，但迟迟没有睡着，开着床头灯，躺在主卧室极为豪华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说着话，商量着对策。 傍晚时接到了小布莱特的电话，说他准备明天回来，声音沮丧，似乎又在清济市吃了亏。 “那个叫孙安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查不到吗？”布莱特夫人年轻时也是个美女，但中年发福后，就再也找不到过去的风华正貌，脸上的肉在她鼻唇两侧压出了深深的发令纹，让她看起来像是整天板着脸一样，很多人因此怕她，喜欢上了自己的威严，她就开始整天板着脸，训斥那些手脚不够麻利的下人是她现在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布莱特夫人还从来没听儿子用那样的语气说过话，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让她十分难受，儿子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么大委屈，一个普通的华夏老百姓居然敢伤到小布莱特，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早就查到了吗？查来查去都是那些资料，不知有些什么背景，拿到了清济大学的旁听证。”老布莱特在夫人面前显得干瘪瘦小，脑袋已经半秃，平时总是带着副小巧的金边圆眼镜，鼻头红红的，俱内，但对外十分强势。 “有背景又怎么样？还能大过你不成？明天就找人处理好这件事。”布莱特夫人恶狠狠的说道。 “处理还不简单？我就担心他是和本杰明一样的人，那处理起来就麻烦了，本杰明死了，根本查不到是谁杀的，我怀疑孙安的档案是假的。”老布莱特还想反抗一下，本杰明的死亡弄得他担惊受怕，这两天都是在恐怖中度过的，不想再承受来自夫人的恐惧。 “那又怎么样？你还怕找不到人？管他是什么的，直接把他给……”布莱特夫人用更大的声音说道，几乎是吼出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老布莱特被吼得心烦意乱，转了个身，背对着布莱特夫人，关掉了床头灯。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都市的光污染从床脚正对着的那扇窗户照进来，不刺眼，刚好能让人看清卧室里的东西。 老布莱特并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开始思考着明天要联系的人，身为驻华大使，他甚至可以直接和米国总统打电话，当然，对付孙安是没必要惊动大人物的，联系个底层人物就能解决这件事。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他隐约看到了一抹黑暗从窗子外面飘进来，飘到了他的床前，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闭上眼睛揉了揉，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抹黑暗已经显出了一个怪异的形状，像是……一朵蘑菇。 “嘘——” 寂静中响起的嘘声有些刺耳。 “干什么？”布莱特夫人还以为是老布莱特发出的声音，她仍在气头上，不满的叫了一声。 “嘘——” 相同的声音响起，只是拖得更长。 布莱特夫人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老伴发出来的声音，翻身朝旁边看去，她太重，使得旁边的老布莱特像是躺在一个大海中央的竹筏上一样，随波起伏。 她也看到了那个蘑菇一样的黑影。 “嘘——” 嘘声第三次响起，那个黑影也出现了变化，准确来说是变色，不知从哪里延伸出来的黑暗覆盖在黑影上，使得一部分黑影变得更黑；黑影上的一部分黑暗不知被抽离到了什么地方，露出了盖在里面的白。 那不是蘑菇，是个人，一个由黑与白组成的人，一个很漂亮的、打着伞的女人。 这个女人一身很正规的哥特式打扮，肤色极为苍白，画着黑色的眼线，抹着黑色的唇膏，脖子上系着条黑色的蕾丝颈圈，穿着条黑色的连衣短裙，领子、袖口和裙边有褶折装饰，一条漆黑的褶折装饰带从领口一直延伸到腹部，黑色的长筒袜子拉到了大腿上，被吊袜带夹住，穿的是一双小巧的亮皮皮鞋，扛在肩上的伞也有大量蕾丝装饰。 她一只手拿着伞把，另一只手抬起来竖在嘴前，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二人。 就算长得很漂亮，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这样的人也是很可怕的，布莱特夫人吓得忘记了刚才的嘘声，张嘴就要叫。 不等她叫出来，那把小巧的伞已经缩了起来，伞尖插进了她的嘴里，直抵喉咙，夫人喉咙里发出了可怕的声音，伸手就要去抓伞身。 “啪”的一声轻响，伞又撑开了，缠开了布莱特夫人的手指，撑得她的嘴张到了最大，嘴角几乎撕裂。 “嘘，别说话，听我说，否则死。”哥特美女看着老布莱特，低声说道，声音十分冰冷，带着浓浓的德国口音。 老布莱特点了点头，睁大了惊恐不安的眼睛，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淡淡的说道：“很遗憾，你们的儿子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他已经死定了，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你们必须接受现实，至于你们，如果想死就继续惹他生气，如果还想活着，想你们留在米国的女儿活着，就听我的吩咐，明白了吗？” 老布莱特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布莱特夫人由用力挣扎起来，听到小布莱特死定了，她根本不可能再保持淡定。 哥特美女皱了皱眉，突然抽出伞来，用伞尖在布莱特夫人的眉心一刺，布莱特夫人身子一震，就此不省人事了，她的眉心多了一个小小的针眼。 老布莱特回过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女人，嘴唇颤抖起来。 “我用的是麻药，不是毒药，但下次就不一定了，如果你没办法控制住她，我随时可以帮忙，明白了？”哥特女人的语气没有变化，像是机器在说话一样。 老布莱特又点了点头。 “听着，你要做的就是控制媒体，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不要让警察以外的人知道，明白了？”她重新撑起伞，扛在肩上。 老布莱特还是点头。 “身为外交大使，相信你的智商是够用的，再见。”哥特美女说着，身体再次变化，和先前相反，白的地方被黑暗覆盖住，更黑的地方抽离，很快又化作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游到了窗外。 老布莱特还僵在床上，身体缩成一团，双拳紧握，四肢发麻，呆呆看着女人刚才所站的位置。 - 第一二一章 报案 “你干什么？要出去？” 推开客房的门，白月看到孙安已经起床了，正光着身子穿衣服，昨天那套染了血的扔了，穿的是白诚的睡衣，棉制、白底、蓝色竖条纹那种，虽然牌子是derek-rose的，但看起来略微有点像是医院的病号服。 他应该继续休息的，脸上的肿消了些，眼睛稍微能睁开点了，但还是眯着，像只生气的老狐狸，颜色也没有消退，像个忘了洗的调色盘。 “是啊，先去趟警察局，再去送小布莱特离开。”孙安裤子拉到一半，停下来，直起身子张开双臂，“果然还是有点勉强了，疼啊……” 白月的脸微微一红，回头看了一眼，关上门走进来，冷冷的说道：“裤子自己穿。” 说完，她从床上拿起了睡衣上衣，等在一旁。 孙安一脸失望，唉声叹气的弯下腰，把裤子拉起来，白月这才抖开睡衣，站到他身后，小心的帮他穿上了睡衣，再转到前面帮他扣扭扣，问道：“为什么要去警察局？还要去送那个人？”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揍成这样子？我一直在挑衅小布莱特，才被揍这么惨的，原因之一就是博取警察的同情，没忘了我的‘孙警官计划’吧？我被揍得越惨，警方就越同情我，同时也越小看我，在知道小布莱特死后，我的形象就会反转，简单来说就是要去受个辱，再装个x。”孙安低头看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身味，微笑着说道。 “那我们一起去。”白月帮他扣好扣子，又整理了一下睡衣，退后两步打量了一番，既然是去博同情、反转形象的，那么看起来越可怜越好，这套睡衣选得很好，配上他精彩绝伦的脸，能让人潸然泪下。 “你们就别去了吧？又没什么好戏可看，还得受小布莱特调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好话。”孙安又拿出卷纱布缠在左手上，从手掌一直缠到了手肘，然后把胳膊挂在脖子上。 “没事，让他最后看一眼美女吧。”白月笑了笑，说出了让孙安愣在原地的话。 ………… ………… 孙修明和往常一样，早早就来到了巡警支队，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很旧的搪瓷口缸，泡了杯浓浓的茶，拿起报纸，心神不宁的看起报纸来。 孙安的脸几次出现在他噩梦里，不是因为太吓人，而是愧疚心理作祟，加入警察队伍不是因为他有着很强的正义感，当时只是想找份工作，但当了那么多年警察，什么都见识过了，正义感还是有一些的。 这是第一次和外交豁免权打交道，队里还专门开了个学习班，让他们知道了外交豁免权的详细内容，眼看着孙安被打成那样子，打人的人却逍遥法外，他觉得不舒服，却无可奈何。 因此在早上十点多，看到孙安走进支队大门后，孙修明一口茶喷出来，将大半张报纸都喷湿了。 孙安在这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原因是他太倒霉，惹上了小布莱特这样特殊的人，作为重点关注对象，他一出现就引得众警员交头接耳。 孙修明用抹布擦着制服上的茶水，见孙安径直朝他走过来，来到他办公桌前才停下，好奇的问道：“发生什么了？” “没事，我只是来报案的。”孙安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被揍成这样子，当然得来告个人身伤害，你们都是我的目击证人，多方便。” 孙修明皱了皱眉，想不明白孙安的这个举动，要报警，为什么昨天不报，要今天来？他又想起了孙安的死亡威胁，敏锐的捕捉到了些什么，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他打算今天离开？” 这个消息也是他刚刚才知道的。 孙安笑着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笑着说道：“当然知道。” “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啊，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报警也没什么用，除非你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昨天本来要带你去法医院鉴定的，动点手脚也没什么，你干嘛要拒绝？”孙修明皱着眉说道。 “查不出问题来的，动手脚也会被查出来，还会连累你，算了吧。”孙安摇了摇头，掏出支烟放在孙修明桌上，又拿出一支叼在嘴上。 孙修明没有拿孙安的烟，也没有拒绝，又想了一会，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打算去送他离开，邀请你们再当一次我的目击证人，证明那家伙离开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孙安压低声音说道。 孙修明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皱得更紧，又想了好一会才说道：“不行，你不能去，去了也只是被他羞辱，我们还好说，可来接他的是大使馆的人和江海警方，你要是敢动手，立即就会被抓起来，到时候更麻烦。” “没关系，就让他再得瑟一次吧，要是你们不想去，那就别去吧，我自己去。”孙安像是在耍无赖。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请示一下。”孙修明拿这个奇怪的年轻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起身走向了领导的办公室。 ………… 中午十二点左右，几辆警车离开了巡警支队，朝着翠华酒店驶去。 大使馆派来的车已经在早上到了这里，陪同而来的是江海警方，浩浩荡荡一大堆，原因是小布莱特在知道那栋拆迁房里只剩下四堆碎肉后，他吓坏了，甚至不敢让清济市的警方来送，昨天晚上打了个电话回大使馆，要来了使馆的车和江海警方。 清济警方和江海警方会有个普通的交接工作，基本都是领导出面，和孙修明他们这个小小的巡警支队没什么关系，但因为孙安的原因，他们请示了一番，还是来了。 “我真应该把你抓起来，强制性保护拘留的。”孙修明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孙安和白月。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坐在后面的警车里。 “嘿嘿，后台这东西还真好用。”孙安嬉皮笑脸的说道。 能来，主要还是因为公安厅那边同意了，而公安厅那边同意，则是因为陆佳的父亲。 - 第一二二章 送行（上） 翠华酒店的停车场里停满了警车，身着制服的警察三五成群，散在停车场各处，像是出现了恐怖袭击或特大凶杀事件一样。 在警车的中心，停着三辆黑色的高档轿车，其中一辆还是加长林肯，就连车子的牌照都是黑色的，虽然车的高度和警察没太大区别，但总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小布莱特正在吃午饭，吃完就要离开清济市了，原定计划还要再折磨孙安几天，但是拆迁建筑里的那些碎尸吓得他呆不住了，孙安不敢动他，但不代表孙安找来的人不敢动，他打算先回江海避避风头，等以后找到机会，再来彻底消除孙安这个隐患。 他的想法和孙安不谋而合，小布莱特是个隐患，一颗定时炸弹，必须把这个隐患消除，在消除的过程中，不妨利用小布莱特做一些事，比如博取警方的同情，反转形象，和孙警官建立盟友关系，再进一步发展关系，这样的话在清济活得更逍遥一些，和警方搞好关系，对付要杀白诚或要绑架白月的人，也可以少些顾忌。 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送别小布莱特，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孙安乘坐的车也来到了翠华酒店门口，只有三辆，停车场已经停不下了，再开进去就会堵路，只好一字停在路边，他下车，带着五个女孩子和一堆警察走进了停车场大门。 如果把那只吊着的胳膊放下来，把随风轻摆的柔软睡衣换成皮制大衣，孙安看起来应该是很拉轰的，像是来谈判的流氓或来抓人的便衣，但现在这个样子有点不伦不类，他看起来像个刚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患者。 停车场里的警察们都抬起头来看向那群走进来的人，第一眼就看到了醒目的孙安，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挺同情孙安的，看到他的样子就更同情了，小布莱特不管在哪里都是令人头疼的人物，在江海也惹了不少事，只是没人敢打他，到清济市就挨了顿揍，不少警察是暗地里鼓掌的。 只是他们不明白孙安为什么要来这里找不自在，小布莱特不会当着警察的面打他，可言语上的羞辱是不可避免的，警方也不可能做些什么。 除了江海来的警察外，还有几个清济警方的官员在这里，他们都接到了通知，知道孙安要来，但同样不明白孙安为什么要来。 找了个角落站着抽烟，孙安的视线一直集中在酒店的大门处，直到小布莱特走出来。 小布莱特的右手仍吊在颈托伸出来的杆子上，他不知道孙安要来，走出来，扫视了一眼停车场，对江海警方的重视感到满意，扫线扫进那个角落里，才停了一下，脸上出现了错愕的表情。 孙安笑了笑，弹飞烟头，朝着小布莱特走去，两个警察立即来到他身前，准备充当人墙；几名警察走在他身旁，离得很近，随时可以按住他；更多的则跟在后面，紧张的看着两人。 小布莱特怕的不是怕孙安，而是把陆佳救出来的人，有这么多警察在这里，孙安肯定不敢对他做些什么，所以他迎着走了过去，同样是被警察包围着。 “你是个疯子。”两队人走到停车场中心，小布莱特死死的盯着孙安说道。 “咱们应该关在同一间病房里。”孙安笑着回应。 “我还会回来的。”小布莱特扫了一眼白月她们，视线最终回到孙安脸上，“到时候你的下场将会更惨，而你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要碰我一指头，我就能让你在牢里呆一辈子，你会成为别人的发泄对象，每天都会有人来爆你。” “别把监狱形容成‘受的乐园’啊混蛋，你也太不给警察面子了。”孙安看了看周围，朝小布莱特翻白眼的警察可不在少数。 “你给我等着。”小布莱特朝孙安竖了个中指，再次看向白月她们，舔了舔嘴唇，“你们也一样，我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我决定！”孙安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先把你的子孙袋割下来，然后是命根子，当着你的面切成片。” 他这么一叫，把小布莱特唬了一跳，指着孙安，对站在孙安身旁的孙修明说道：“他威胁我！你们都听到了，他威胁我，快把他抓起来！” “嗯？我？我怎么了？”孙修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向旁边的警察问道。 周围的人都别过头去笑了笑，孙安和小布莱特是用英文交谈的，孙修明也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一脸茫然，十分滑稽。 小布莱特狠狠瞪了孙修明一眼，一挥手，对跟着他的那些人说道：“走吧，呆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他走向那辆加长林肯，江海来的警察也走向各自的车，只有几个人还护在在当人墙，隔开了小布莱特和孙安等人。 就在这时，陆佳突然“啊”的惊呼了一声，引得所有人停下步子回头看过来，小布莱特也惊讶的看着她。 同时被这么多人看着，陆佳脸色通红，低下了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只有孙安没有回头，始终看着小布莱特，他很清楚陆佳为什么会叫。 白月她们是最惊讶的，陆佳很少会做出这么引人注目的事，都用询问的眼色看着她，但陆佳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 “嘭嘭嘭”的关门声不绝于耳，孙安和清济市的警方一齐退到停车场门外，看着一辆接一辆的警车缓缓驶出来，保持着匀速，朝着江海市的方向使去。 三辆黑色的大使馆车也也驶了出来，小布莱特按下车窗玻璃，再次竖起中指，孙安只是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陆佳没有去看那辆加长林肯，她的视线集中在大使馆的第二辆车上，驾驶那辆车的是个华夏人，但副驾驶座上坐着个西方人，刚才小布莱特走向加长林肯时，她曾和那个人对视了一眼，惊叫出声。 那人西装笔挺，英俊无比，正是昨天救下她的兰斯。 - 第一二三章 送行（下） 警车一辆接一辆的驶出翠华酒店大门，门外站着一群巡警送行，马路上还有一些交警阻断了交通，以免通行车辆打乱车队队形。 这样的景象是很难见到的，市民都知道翠华酒店是什么地方，因此没来围观，只是站在路边、坐在车里注视着这大场面，猜测着是哪位大人物来清济视察。 孙修明看着小布莱特所乘的那辆加长林肯，看着从窗口伸出来的那只手，看着高高竖起的中指，稍稍松了口气，让人头疼的家伙终于走了，走得有点莫名奇妙，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匆忙离开，就希望他永远也别回来了。 谜团还有一个，那就是孙安的送行，他不可能动小布莱特，哪怕碰一指头都不行，如果是来骂人的话，他可能反被小布莱特打，还手就得遭殃。 从孙安的态度来看，他也不像是想和小布莱特和解的样子——大概也没什么可能——那么来送行完全就是找不自在。 孙修明朝站在旁边的孙安看去，正好孙安这时抬起右手，伸直手臂，拇指和食指伸直，中指、无名指、小指卷曲，比出个枪的手势来，对准了加长林肯。 “孙警官，你觉得我这一枪打出去会发生什么事？”他也转头看向了孙修明。 “别开玩笑了，又不是三岁孩子，还玩这一招。”孙修明对孙安的幼稚举动嗤之以鼻。 孙安笑了笑，大拇指突然折向前方，模拟了手枪撞锤击下的动作，嘴里发出了“啪”的一声，收起手，继续看着车队，低声说道：“当然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说好了不在清济市动手，放心吧，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反正人已经交给江海警方了，只要不在清济市出事就行。” “什么意思？”孙修明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我来送他，不是为了送他离开清济，而是送他下地狱的，下班之前你应该就会接到电话，到时候再说吧，你有我电话，我们走了，回见。”孙安向跟着他们来的那些警察道了声“各位辛苦”，带着五个女孩子往前走去。 …………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一个市局的领导给孙修明递了支烟，看着孙安的背影问道，他是早上就来的，接到电话才知道有一群巡警浩浩荡荡陪着孙安来这里了，到现在仍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唔……不太清楚他打算干什么。”孙修明接过烟，心事重重的应了一声，对方曾经是自己的同事，平辈，关系挺不错，虽然分开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但见了面仍会觉得亲近。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孙安的事，gsr和死亡威胁都没必要说出来，那纯粹是添乱，那是个琢磨不透的年轻人，渐渐的所有了解，但了解得越多，就越能发现对他的了解太少，如果是个年轻的警员，说不定会因为好奇而挖掘下去，但孙修明已经不再年轻，过了因为好奇就去挖根掘底的年纪，他更在意的是今天下班之前，会接到什么样的电话。 ………… “你会不会演得有点过了？”走出去一段路，白月小声的向孙安问道。 “有吗？我怎么没觉得。”孙安转头看着她，笑着问道。 “当着警察的面口头威胁、动作威胁，如果他死了，你会被当成最大的怀疑对象，而且你的口头威胁也太详细了，要是他真像你说的那样死了，你肯定要被调查。”白月有些担心的说道。 孙安点了点头：“确实是有点过头了，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做的，可是没办法，我没想到小布莱特会被吓成这样，本来是来受他羞辱的，结果他吓得屁都不敢放了，我只好自己加戏，反正他无论如何都要死，他死了我无论如何都会受到调查。” “感觉有点太冒险了。”白月叹了口气。 “别担心，他在那么多警察的包围中被杀，连死因都查不出来，应该不会查太严的，具体的情况到时候再说，眼前倒是有个难题，我走不动了。”孙安说着身子一歪，靠向白月。 “好了，警察都没了，就别装了。”白月笑着推了他一把。 “你们有没有看到第二辆车里那个帅哥？”跟在后面的陈亦珊忽然说道。 “看到了！好帅。”唐贤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也看到了。”白月也对这个话题。 陆佳有些担心的瞥了孙安一眼，她没想到兰斯会被重新提起，有些紧张，这份紧张主要来自于孙安的身份。 “喂，当着我的面这样夸奖别的男人，也太不给面子了，那家伙是帅，帅到可以当饭吃，所以肯定是个小白脸，你们要是想饲养，不如包养我吧，便宜，实惠，还不用担心有太多竞争对手。”孙安扯掉挂着手臂的纱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 下午五点多，规模浩大的车队驶过了江海与清济之间的中心点，有警车开道，车队的速度很快，预计再过两个小时就能进上江海市的入城高速，即使江海市内的交通情况不好，小布莱特也能在晚上九点以前回到大使馆。 加长林肯在车队的最中间，被大使馆的另外两辆车夹在中间，没人发现后车门的门缝正有鲜血溢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路面上。 直到车里的血腥味太浓，浓到了隔着隔板都能闻到的地步，车队这才找了个地方停下来。 门缝下面的血迹终于被发现，车门打开，便是地狱一般的情景。 小布莱特已经死了，他被切成了片，散落在座位上、地板上，身体里的血早就流干，切成片的内脏掉出来，满地都是。 好几个看到这景象的警察都吐了，他们迅速向江海方面报告了这件事，出乎意料的是，那边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只是让他们别声张，把尸体带回去。 于是车队继续上路。 ………… 孙修明这一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盯着桌上的电话，就连上厕所都是忽忽忙去忽忽回来的，生怕错过了。 电话是下午五点五十分打过来的，正好在下班之前，但没有直接打给孙警官，而是打给巡警支队的。 - 第一二四章 沾染 “开会了！所有人，除了前台值班的同志。” 巡警支队的副队长站在过道口，一路拍着手走进来，把众人高涨的的下班情绪驱散得干干净净。 谁都没有怨言，在下班之前的临时集体会议，会议通常比较短暂，但内容肯定非同寻常，反正不会是念红头文件、传达某精神之类的，众人交谈着，从各自办公室里走出来，有的都已经脱下制服外衣了，只好又穿上，一边走一边扣钮扣。 孙修明被副队长的叫声吓了一跳，视线从电话上移开，看向门口。 “开会了！” 副队长的声音在过道里回荡着，孙修明站起身，怀着不安的情绪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办公室的门，加入到了走向会议室的人群当中。 众人小声猜测着会议内容，不少人说到了小布莱特，但都被别人否定了，小布莱特这时还没回到江海市呢，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不没必要和他们说，人已经交给江海警方了，可不归他们管。 孙修明一声不吭的走着，他十分确定事情和小布莱特有关，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信心，他自己也不知道，孙安那张折磨了他一晚上的脸又浮现在脑海中，中午分开时，孙安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我不是来送他离开清济市，而是来送他下地狱的。” ………… 像小学教室一样的会议室里，桌椅被拖动的声音不绝于耳，孙修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着“讲台”上的队长，试图从队长的表情上猜出点什么来。 人很快就到齐了，副队长也回来，坐到了最一排，像个临考老师。 “布莱特死了，就是中午我们送走的那个布莱特，死在他自己车上，尸体被切成了碎片。”队长没有浪费时间，开口就抛出了这枚炸弹。 会议室里“轰”的一声响，巡警们讨论起来，有的举手向队长问问题，有的兴奋的猜测着小布莱特是被谁杀的。 “没人在为布莱特的死感到惋惜。”孙修明转头看着周围，原因很简单，那是个人渣，谁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而且大家都亲眼看到孙安被他打成了什么样子。 队长抬起双手虚按几下，让会议室里重新安静下来，继续说道：“车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他的司机，没有第三个人，也没有找到凶器，车子一直在前进，不可能是司机干的，查不到凶手是谁，这事也不归我们管，开这个碰头会，主要是让你们整理好手上所有和布莱特有关的资料，查案可能会调取那些资料，就这样吧，资料明天早上整理好，交到我这里来，散会！” 桌椅被推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十分杂乱，孙修明也站起身来，却发现副队长来到了身旁，小声说道：“老孙你再等等。” 于是他只好坐下去，等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正副队长这才各自拉了把椅子，坐到孙警官身旁边，开起小会来。 “那个孙安……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队长皱着眉问道。 毫无疑问，孙安是最大的嫌疑人，可现在连小布莱特怎么死的都查不清楚，还没到找凶手的时候，作为和孙安接触最多的人，他们想从孙修明这里知道孙安的情况。 “小布莱特的子孙袋和命根子是什么个情况？”孙修明用问题回答了问题，孙安很异常，但他说不出来哪里异常，两个队长中午也一起去“送行”了，知道孙安说过些什么话。 “都切片了，但是和其它的肉混在一起，不知道是人活着的时候单独切的，还是死了以后一起切的。”队长知道孙修明的意思。 如果那些东西是小布莱特还活着的时候割下来，切成片的，那么事情就和孙安描述的一样，他们就必须高度注意孙安这个人；如果是一起切的，那么孙安中午的威胁可能只是个巧合。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对他展开调查？”副队长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孙修明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虽然因为过去发生的一些事，到现在仍是个普通的巡警，但两名队长都十分信任他，信任他的直觉。 “我自己私下去查吧，他好像比较信任我，我先摸摸他的底，如果他真与这件事有关，能在那么多警察的保护中把一个人切片，那这塘水可能就太深、太浑了，如果动用局里的力量去查，可能会牵连太多人。”孙修明考虑了一会，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行，那就这样吧，有什么困难你第一时间和我说，队里一定会全力支持你，如果水太浑，及时抽身出来，免得找不到岸。”队长起身，拍了拍孙修明的肩，走出会议室。 ………… ………… 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正在播放着一部动画，但孙安的视线却集中在了讨论着她们“模特副业”的五个女孩子身上。 原本把这次回华夏当成了度假，哪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牌盒还没到手，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甚至动用到了他的后备力量，恐怕不得不尽快去办他的私事了，以免之后陷入更大的旋涡，抽不开身。 “度假”的困难程度超乎想象，有趣程度也是一样，和五个普通的女孩子一起生活，这样的日子过去不曾想过，也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有，离开的时间可能会提前，以免让她们、让这座城市陷入灾难，但现在还不是向她们说明这件事的时候，以免浇熄她们的创业热情，他挺想知道白月的赚钱计划能否成功。 “接下来就要给她们拍内衣照了。”孙安“嘿”的笑了出来，引起了她们的注意，都回过头来看着他。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要给你们拍内衣照，有点兴奋罢了。”他笑着说道，一如既往的诚实。 “恶心。”五个白眼送过来，让孙安一阵舒坦。 “我大概真是个抖m吧。”他继续看着动画。 脸上的淤痕未消，左眼眼角仍在充血，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后背、腿上的伤口也还没好，有一条条深褐色的疤。 在荒芜非洲草原生活许久，孙安乍回都市，便染上了这里的缤纷色调。 （第一卷：缤纷色调——完） - 第一二五章 角色分配（上） “你？最适合你的色角是抖s女王，没有之一，代表颜色嘛，以黑和红为主。”瘫坐在沙发上，孙安看着面前的白月，说出了他的想法。 白月是来向他请教角色方案的，她不确定自己应该有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拥有什么样的个性，既然这样的想法是孙安提出来的，那么他应该是有好点子的。 “抖s？”白月愣了一下，以为这是在开玩笑。 “重点错了，关键不是抖s，是女王，你没做过抖s的事，但分神、发呆的时候会散发出女王气息，所以在这个小团体里，虽然陆佳是中心，但你的话往往比她的还重要，在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就连陆佳都会听你的。”孙安说出了他这段时间的观察结果。 “可是内衣和抖s女王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卖橡胶的……”白月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后方，却见陆佳、唐贤她们已经抱在一起，笑成一团，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消费人群的定位问题，你要瞄准那些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女，颐气指使的大老板通常有颗抖m的心，而女老板地位不如男的，她们会刻意表现得强势，气质不够内衣来凑，有钱，也舍得花钱买好的内衣，你穿的内衣应该是五人中定价第二高的。”孙安思考着，脑袋又歪了，一支烟在他指间转来转去，像是活过来一样。 “可是……我该怎么做？”白月没想到他已经考虑到了这一步，这番话是很有道理的，她也相信孙安的判断，只是没接触过那些东西，不了解。 孙安想了想，说道：“我认识个人，把你交给她调教半个月的话，你的女王气息就能收发自如了，只是没那么多时间……还是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是拍照，不是拍视频，你照着我的指示做就行了。” 白月点了点头，庆幸自己来问了孙安，虽然抖s女王什么的出乎了她的意料，但解决了这个大问题，她能轻松不少。 “我呢我呢？”陈亦珊听到孙安给白月的建议，觉得挺不错的，她们并没有察觉到白月的女王气质，可她们确实都愿意听白月的，这一点不可否认。 “傻白甜。”孙安没有犹豫的说道。 “啊？为什么？”陈亦珊张大了嘴，她和众人商量了一下，打算走可爱或性感路线，因为她的脸偏圆，身材是五人中最好的，傻白甜什么的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孙安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我说的傻白甜可不是什么贬义词，就算是，也只是说你的角色而已，你喜欢笑，笑点也低，站着的时候，脚趾头会不自觉的张开或蜷起来，粘人，也容易亲近人，这些都不是什么缺点，再夸张点说，你单纯，容易给男生容易上手的错觉——我是说那些肤浅的男生，好好利用这一点，把你的消费人群定位成年轻人，内衣售价定到最低，主亮色系，销量应该是能比较高的。” 陈亦珊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听起来不错，可是……你什么时候看我脚趾头了？” “一有机会就看。”孙安猛的坐起来，盯向她的脚。 陈亦珊“呀”的叫了一声，笑着退开了。 “你的伤不要紧吧？”陆佳见孙安坐起来时咧了咧嘴角，身体显然还没有恢复。 这是小布莱特离开的第二天，他们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今天集体逃课，就在公寓楼里宅了一整天，主要目的是让孙安养伤，让陆佳恢复情绪。 “不要紧，褪色虽然慢点，但是好得快，这是练习的结果，就像女性每个月都练习流血，在遇到失血过多的情况时，承受能力和恢复能力比男性厉害一样，受的伤多了，皮也就厚了。”孙安拍了拍胸膛，受的都是皮肉伤，皮还好，肌肉恢复起来没那么快，所以像只猫一样睡了足足十五个小时才起来，又像个老爷一样在沙发上瘫了小半天。 “那你说说……”陆佳刚想向孙安讨教她的定位，屋门突然被敲响。 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不仅仅是停止了说话，就连动作都停了下来，这是个敏感的时期，六个人都在公寓楼里了，那么来的肯定是外人。 孙安站起来，笑着说道：“我来开吧，花了不少精力播种、挨了一顿饱揍施肥，也是时候收获了，你们继续。” 他走过去打开门，把孙修明带进了他的小房间。 “你就住这里？”孙警官惊讶的看着孙安，虽然摆着张小床，但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间卧室，房间里堆满了纸箱，能落脚的地方也只房门、桌椅和小床之间的这一小块空地，孙修明中年发福，身体较胖，感觉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就是用来睡觉的地方，和棺材一样，躺得下去就行，睡相再差，这张床也够我折腾了。”孙安笑着坐在床上。 孙修明在椅子上坐下来，给孙安发了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斟酌了一会，说道：“小布莱特死了，你知道吧？” “当然。”孙安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死……和你有关吗？”吐了口烟，孙修明抬头看着孙安的眼睛问道。 “那得看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了。”孙安没有点烟，一只手拿着一支，不停的把玩着。 “私人身份，谈话内容不记录。”孙修明掏出手机，关了机放在桌子上。 “也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说一声就行，我还是相信警察叔叔的。”孙安撑着床边往后挪了挪，靠在墙上，说道，“是我叫人杀死他的。” 孙修明平静的点了点头，这是最大的可能，小布莱特虽然若过不少事，结过不少仇，想杀他的人不少，敢杀他的也有，但是能杀他的人真不多，更别说是在高速公路上，在警车的重重包围中杀人了。 但即使表面平静，这句话仍让孙警官觉得震惊，主要是孙安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孙安着众威胁小布莱特，又当众比了个枪击的手势，像是个张扬的、想要显摆自己实力的年轻人。 可现在，孙安的语气太平静，没有一点炫耀、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 第一二六章 角色分配（中） “能不能告诉他是怎么被杀死的？”孙修明的烟抽得很快，三两口就只剩半支了，也不觉辣喉咙。 在高速公路上，在警车的包围中，小布莱特被切成了上百块，这个案子匪夷所思，没人能想出来小布莱特是怎么被杀死的，唯一的尸检结果就是他死于利器切割，是什么利器也没能查出来，凶器也找不到，似乎凭空消失了。 谜团太多，无从查起，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问。 “是一种超出你认知的方法，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你，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既不能帮着破案，也不能用来定罪，以后有必要告诉你的时候，我会说的。”孙安虽然不介意把孤儿相关的东西告诉别人，但不希望孙修明今后做起事来担惊受怕、缩手缩脚。 孙修明笑着说道：“我是巡警你忘了？哪管什么破案、定罪的事，偶尔出庭作证，也就这样而已。” “但是你资格够老，还在当个普通的巡警，显然很不正常，应该是以前犯了什么比较严重的错误，才一直升不上去，从你办公室里的布置来看，你不太合群，估计是心灰意冷，没有了野心，就等着退休了，可从你在巡警支队的受重视程度可以看出来，你以前应该还昨很风光的，应该还有一些老朋友、旧关系，我找上你就是这个原因。”孙安靠着墙，把烟横在鼻子前闻着，他答应了陆佳不在屋里抽烟，没办法阻止孙警官，但约束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找上我？是啊，你为什么找上我？为什么要和我说gsr的事？”孙修明一直没能想通这件事。 “我需要一些帮手，当我的眼线，帮我掩盖一些我来不及擦去的痕迹，这不是让你背叛警方，只是我和有关的一些事，已经超出了警察的管辖范围——就比如小布莱特的死——今后应该还会发生更多那样的案件，我会尽量小心处理，但难免还是会有一些我没办法当场处理的，例如领陆大酒店的三尸案，那就需要你帮忙了，巡警总是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的，你能帮上我很大的忙。”孙安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是说地下停车场那个案子？”孙修明睁大了眼睛，那个案子的简报他也看过。 他们支队管的是娱乐街，步行街不归他们管，没有去现场看过，但停车场里的状况是知道的，那同样是个匪夷所思的案子，近百辆汽车全部挤到了停车场的一侧，并且全毁，原因至今还没有查到。 孙安点了点头：“电梯井里那个外国人是我杀的，电梯里那两个人是那个外国人杀的，除此之外，下水道里还飘着一些尸体，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也都是我杀的，我杀过很多人，还将继续杀下去，所以需要一些帮手。” 孙修明手里夹着烟，呆呆看着孙安，也不知道思绪飘到什么地方去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不行，万万不行，我可以当作没听到你刚才的话，要让我帮你可不行。” “先回去想想吧。”孙安笑着说道，他也没有盼着孙修明能一口答应下来，“其实你的角色没你想得那么吓人，就是偶尔向我透露一些消息，偶尔帮我做些事，偶尔介绍一些朋友给我认识，频率可能比你出庭作证高一些，但也不是太复杂，我不会给你什么好处，那样看起来就像是在贿赂你一样，我只会给你方便，一些警察不方便做的事，来找我，我来帮你们，当了那么多年警察，相信你应该遇到过很多想做但是做不了的事，比如小布莱特这样的事，我可以悄悄帮你完成。” “那……我先走了。”孙修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孙安说的这些话，急忙站起身来，仍夹着那截烟屁股，离开了这个狭窄的房间，离开了公寓楼。 ………… “怎么这么快？果实收到了没？”白月她们都好奇的看着孙安，孙警官走得太快，连椅子都没坐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没熟，强行摘下来太浪费了，我还是耐心再等等吧。”孙安赶鸭子似的把五个女孩子赶到沙发一边，自己坐在另一边。 强行摘指的是威胁，就像当初威胁邮轮船长一样，只不过邮轮只是一次性买卖，而和警方的合作是长期的事，威胁可能起反效果。 看了一眼陆佳，孙安不等她问出来，就说道：“你的角色有点复杂，我本来想定成邻家女孩或青梅竹马的，但现在不行了，你适合走忧郁路线，病弱女子，主打冷色系，目标人群是那些待嫁的大龄女青年，让她们把自己投射到你身上，定价不能太低，因为她们给自己的定价就不会太低，所以才嫁不出去，但也不要太高，否则容易让她们觉得你是在装，总之就是要接地气。” “忧郁？”唐贤皱着眉看了陆佳一眼，根本看不出一丝忧郁来，陆佳一直是温暖的，像阳光一样，怎么可能和忧郁二字沾边？ “就是，陆佳姐怎么可能病弱？你才病弱。”何若银也不服气。 “我这个样子确实很病弱。”孙安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不过我这病弱是弱在表层，很快就会好了，陆佳的弱是弱在心里，心里的伤痕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好，绑架造成的心理伤害看来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胡说，哪有这回事，我好好的。”陆佳笑着说道。 孙安叹了口气，说道：“你昨天晚上起来三次，应该都是被噩梦吓醒的，被你用脂粉盖住的黑眼圈说明你已经两天没有睡好，你每隔几分钟都会去摸一下右腕的伤，那些伤口其实不深，不疼不痒的，你一想起前天发生的事，就会无意识的去摸一下，就算现在瞒得住大家，过不了多久也会被发现的，我知道你是不希望她们担心，但这么做只会让你越来越痛苦，还不如早点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出来，看大家能不能给你疗疗伤，如果还不行，以后再来找我，我可以用一些比较极端的方式帮你治。” 说完，他扔下她们，走上楼梯，去屋顶抽烟了。 - 第一二七章 角色分配（下） 秋风微凉，带着些许大海的咸涩，天气有些闷热，但还没有下雨的征兆，恐怕再过不久就会有一场持续的雨。 孙安坐在屋顶边缘，看着远处连成一线的汽车尾灯，思考着孙修明成为他合伙人的可能性，那是个极佳的人选，但他刚才给的料太劲爆，很可能把孙警官吓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没太多时间让他慢慢布置，就只能下猛药了。 平时到楼顶只是抽一两支烟就下去，但今天不同，防风烟灰缸里已经有四个烟头，孙安仍没有下楼的意思，陆佳的情况对另外四人来说也是个颗炸弹，她们需要时间观察、消化、接受这个事实。 在点燃第五支烟的时候，天花板上的防雨盖板被推开，唐贤顺着梯子爬上屋顶，在孙安身旁的小板凳上坐下来，和他一起看着远处。 谁也没有开口，但气氛并不尴尬，二人就这样坐着过了好一会，唐贤才说道：“谢了，要不是你说出来，我们可能要过很久才会留意到陆佳的情况。” 孙安摇了摇头：“先别急着谢，人要钻牛角尖的话是谁也拉不住的，我说出来搞不好是件坏事，你们的关心很可能起到反作用，我没说出来，搞不好过段时间就好了，其实我暗地里单独和你们说是最好的，不让陆佳知道，可以避免更多麻烦。” “那你为什么不单独说？”唐贤皱起了眉，陆佳已经回房间去了，看起来心情很坏，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首先，这对你们来说是个难题，如果能过了这个难关，你们的凝聚力会有很大程度提升，之后就不会再出现少了个人还不知道的情况；其次，我当面说出来，算是把陆佳逼到了绝境，她这么善良的人，很可能会因为不想给你们带来困扰而离开这个地方，那么我就省了很多麻烦，又要保护白月，又要处理自己的事，我有点忙不过来，能少一个麻烦当然是好的；第三，如果她不打算离开，那么我这就算是把话说明了，之后不会为了这件事操心，她要么找个心理医生，要么等承受不了，再找我治疗。”孙安平静的说道。 “你想把她逼走？这也太……”这个答案是出乎唐贤意料的，呆呆看着孙安。 “太冷漠了？”孙安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相信我，如果她真的离开，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离我越远越好，我挺喜欢她的，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以前的旧识，我关心她，才希望她离开。” “你喜欢她，所以才把她推走？”这番话让唐贤的心里舒服了一些，也对孙安的扭曲人格有了一定的了解。 “那个旧识和陆佳一样善良，天真无邪，最后死在我的手上。”孙安笑着说道。 唐贤脸色苍白，她能听出来这不是个玩笑，却没有听到孙安语气里有任何悔意，这让她有些害怕。 孙安不再进行这个话题，说道：“你上来是想问我你的角色吗？你是最不好定位的，虽然打扮中性，性格也偏男孩子，这是你生活环境造成的，但是在五个人中，你的女子力是最高的，最会保养，最会化妆，皮肤最好，最适合当模特的，如果年纪大点就好了，可以瞄准中年家庭主妇这块市场，可是太年轻了，中年妇女看到了也没感觉，就走‘主题’路线吧，限量版的主题内衣全部由你来穿，可以供人收藏那种。” “主题？说白了就是我没有特色呗，再说我也没胸，当模特倒是挺好，但不适合当内衣模特。”唐贤瘪了瘪嘴。 孙安笑道：“为什么要把没有特色当成缺点呢？可男可女可攻可受才是最好的，能把任何一种服装穿出感觉来，才是厉害的模特，模特的本质不就是为了把服装、服饰展示给别人看吗？而且‘限量’两个字是提价利器，真要赚钱就得看你能不能把主题内衣穿出感觉来，她们是不行的。” 唐贤点了点头：“有道理，你看这些东西确实比我们看得透，但我还是不相信你能拍好照片。” 她话音刚落，盖板又被推开，何若银也上到了楼顶，当然也是想来问她的定位。 这是孙安抽烟的地方，板凳只有一个，唐贤把小板凳让给何若银，自己和唐贤一样坐到楼边，看着地面，这是三楼楼顶，离地面也就十米左右，虽然不算高，但坐在边缘还是很刺激的。 “你原本是打算走性感路线吧？那双眼睛太妩媚，把你的路线给限定了，用妆来掩盖的话又太浪费。”孙安看着何若银说道，第一次见面，他就被那双眼睛迷住了。 “是啊，你觉得呢？”何若银笑着说道，那双眼睛又像月牙似的弯起来了，眼角上挑。 孙安想了想，说道：“性感路线是行不通的，只穿一套内衣，本来就性感，和人重复了，还不如让个感受不到性感的人来穿，这样还能有些反差，你走情妇路线吧。” “情妇？为什么是情妇？那不一样也是性感路线？”何若银脸色微微发红，上高中的时候就有人说她喜欢勾引男人，暗地里叫她“小三”。 “不一样，你穿最朴实、最常见、用料最多的内衣，内衣上最好没有一点花饰，带一点复古属性，以白色为主，反而效果更好，瞄准那些有外遇、养情妇的人，定价是除限量版外所有内衣中最高的，现在的内衣都在追求华丽，但总不能人人都穿镶钻、粘着钉子的内衣，品牌中最高端的产品是看起来最普通的内衣，能增加新奇度，说不定还能带领一波潮流，你和你穿的内衣将会是这个品牌的门面。”孙安随口说道。 何若银眼睛亮了起来，她父亲也是经商的，对这方面比较了解，也比其他人热心，知道孙安的这个想法是可以有作为的，越想越激动，最后站了起来：“看来还有很多东西要和白月商量。” 说完，她爬下了梯子，去找白月商讨细节去了。 唐贤还在这里，坐在地上，看着孙安，试图看透这个奇怪的人。 - 第一二八章 愿望？ 区凯拿起啤酒瓶和同伴碰了一下，一口气吹下去一整瓶，睁大眼睛鼓着嘴，像雕像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一！二！三……” 周围的人笑着大声数起数来，数到十七，区凯终于憋不住，打了个长达五秒的嗝，如龙叫一般，惹得整个房间的人都大笑起来。 这是个游戏，猜测灌下整瓶啤酒的人能憋几秒不打嗝，答案可以多一秒或少一秒，超过一秒就算输，输的人要喝酒。 区凯揉着肚子躺在沙发上，猜错的人纷纷拿起酒瓶，包间里热闹非凡。 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上演，罗景峰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社交场合，有时候他请别人，有时候别人请他，作为罗景峰的跟班之一，区凯的酒量早就练出来了，但还是每天晚上都会喝醉。 今晚也照例喝了很多，已经有五分醉，不过他刚灌了瓶啤酒，肚子已经装不下了，接下来可以休息一会，不人会在呛他喝酒，毕竟把他灌得吐出来对谁也没好处。 歪在旁边不知名的漂亮女孩身上，区凯拎着那个空啤酒瓶，嘲笑着另一边的同伴，那人猜他只能憋四秒，差得很离谱。 这是，电话忽然振了一下。 区凯又打了个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按着漂亮女孩的腿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撒泡尿。” “刚喝下去就撒？你这是带龙头的酒桶啊。”一个人笑着说道。 “我这是肝好懂不懂？喝下去立马就处理好了。”区凯笑着走出了包间。 他来到卫生间，先洗了把脸，等旁边尿完的人走出去，这才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那条短信。 “方便的话给我打电话。” 短信的内容很短，就这么一句话，发信人的名字是“阿龙”，这是个很普通的外号，别人看到了也不会起疑，代表的却是孙安这个人，区凯查过，《水浒》里就有个叫孙安的人，田虎手下，外号“屠龙手”。 他站在洗手池前面，确定了卫生间里没有别的人，便拨通了孙安的电话。 “你有什么愿望？” 区凯听到了孙安的声音，这第一句话就让他摸不着头脑，回答不出来。 我的愿望是什么？他思考起来。 这是个只有小孩子才能回答出来的问题，年纪越小，愿望越少，一袋糖果、一个玩具就已经是很大的愿望了，随沣年纪慢慢变大，能够得到的东西多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就多了，也变得更加复杂，不再是具体的某种事物，就算愿望是得到很多钱，也很难说出个具体的数字来，就算说出来，也可能立即就后悔了。 人的欲望是永远不可能满足的。 “你先想吧，作为你发短信给我的奖励，多想几个，尽快打电话给我，什么时候才行，我不一定能够满足，只敢保证尽量。”孙安说着又挂断了电话。 区凯还拿着电话，贴在耳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直到从镜子里看到有个人走进卫生间，这才“嗯”了一声，又把电话装回口袋里。 我的愿望是什么？ 这天晚上，在热闹的包间里，区凯表面上和和别人说笑着，心里却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 ………… 小布莱特完了，但他的事还没有彻底完结，区凯发的两条信息是孙安能够及时赶回ktv的关键，惩罚了小布莱特，他还要奖励区凯，尽量实现一个他的愿望。 直到午夜，躺在床上了，电话才再次响起。 “比我想象得慢一些，看来你的愿望不少，对我来说倒是好事，我的选择面就广了。”孙安接起电话，笑着说道。 “又不是小学生回答老师将来长大要当什么，哪有那么容易回答的，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区凯有些不服气，反问道。 “找到第四面墙。”孙安丝毫没有犹豫的说了出来。 “啊？”区凯没听明白。 “我认为这个世界是个游戏，所以想要找到第四面墙，我知道不太现实，但不现实的愿望也是愿望，就和小学生说想当宇航员一样，说你的愿望吧，现实一点的。”孙安没有过多解释他的理论，他没打算大半夜的和一个男人煲电话粥。 “什么都行？如果我想要五千万呢？”区凯就没指望着孙安真能实现他任何愿望。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你想要现金还是账户？”孙安问道。 “呃……不是。”区凯一下子怂了，他不是真要五千万，他也不认为自己随手发两个短信就值五千万，他是聪明人，相信付出和得到应该是差不多平衡的，如果得到的远多于付出的，就意味着他将来还要再付出剩余部分，那可能会很麻烦。 “那是什么？还没想好？”孙安又笑了笑。 “那如果我喜欢一个女孩子，想要让她也喜欢我呢？”区凯又问了个不是那么现实的愿望。 “没问题。”孙安的回答仍没有任何犹豫，“你是《阿拉丁》看多了吧？想找个灯神都不能实现的愿望为难我？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我不仅能让她爱上你，还能让她一辈子都没办法离开你，只不过这比较费时间，我只能教你怎么做，然后适当的帮你，剩下的要你自己完成。” “呃……怎么做？这也不是我的愿望，我只是好奇。”区凯强调道。 “很简单，绑架、囚禁、威胁，让她认为自己的生命完全掌握在你手里，时间久了——大概需要一到两年时间——她就会对你产生感情，产生精神上的极度依赖，认同你的任何想法，无论你让她做什么事，她都会去做，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认为比普通的爱情还要牢固得多，我可以帮你找个囚禁的地方，帮你把人绑来，剩下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做。”孙安淡淡的说道。 区凯听得毛骨悚然，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可孙安描述的这些东西已经过于黑暗，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了，忙道：“不用了，我还是倾向于……比较传统的爱情，愿望什么的我实在想不出来要什么，就算了吧，发短信只是小事，没必要奖励。” “那等你有了再说吧，想到了再给我打电话，有效期为三个月，过期作废，盯着罗景峰，有什么事继续给我发短信。”孙安说完就要挂电话。 区凯连忙说道：“对了，罗景峰和一些地下组织有关，几天前好像打过电话给一个叫郭星的人，听说是清济市地下组织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我也不是太清楚，就跟你说一声。” “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就这样。”孙安这才挂上电话，他没有太在意这件事，罗景峰要不和地下组织有关才让他觉得奇怪。 - 第一二九章 校园访客 第二天，孙安起得很早，但不是第一个起来的，陆佳已经在厨房里为大家准备早餐了。 和刚来这里的那个早上一样，孙安来到厨房门口，斜靠着门边，看着在厨台前忙碌的佳人，不同之处在于他穿着睡衣，没有抽烟。 气氛有些沉闷，空气中似乎擦出了无形的火花，陆佳没有转头，但她显然是知道的站在那里的，因为在孙安出现的时候，她的动作有半秒钟的停顿。 早餐通常都比较简单，基本都是很快就能做好，又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吃的，荷包蛋、面包比较常见，偶尔也有饺子、面条，今天的是烧卖，成品，只需要蒸一下就好，蒸笼已经上了灶，陆佳正在弄醮水。 沉默持续了约有三分钟左右，大概是被孙安视线灼得不舒服了，她停下动作，转头看着孙安，说道：“其实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孙安笑着说道：“你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坚强，昨晚又醒了几次？三次还是四次？” 陆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记得醒过来几次，噩梦不断，不管是什么样的噩梦，最终的结果都是自己无法动弹，让她受到惊吓的不是老涵，也不是那个拿着剑的黑影，而是她被扯住手脚，没办法动弹的那个瞬间，面对几个恶形恶状的人，自己无法动弹的那种无力感，让恐惧到达了巅峰。 “受到了惊吓而已，过几天就好了，其实你根本不用说出来。”她继续做着手里的事。 “确实，过几天就不会有那么害怕了，状态很快就能恢复，最多留下一些阴影，毕竟你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伤口不会消失，还有复发的可能，一般来说，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再遇到相同的事了，伤口会和你一起死去，可一旦再发生相同的事，你就可能彻底崩溃，疯掉，再也恢复不过来。”孙安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时白月也起来了，拉开门刚要下楼，听到楼梯下面的对话，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回去，守在楼梯口，免得其他人下来打扰二人的对话。 “这和你说不说出来没关系，即使你不说出来，情况也还会是一样的，而且相同的事不可能再次发生。”陆佳不认为自己会这么倒霉。 “还是有可能的，因为我或白月的关系，我是什么人你已经有了一点眉目，我遇到的危险可能会转移到你们身上，所以还是有可能遇到的，你有心情做早餐，大概是没打算离开了，那就让她们多关心关心你吧，你可能会觉得她们很烦，但是再发生那种事的时候，她们的关心可能是你内心崩溃的最后一道防线。”孙安说完，转身回到了他的房间。 早餐仍有他的一份，在很生气的情况下仍给他准备了早餐，这就是陆佳，她的温柔是发自内心，而不是装出来的，这大概就是孙安喜欢她的原因，不是爱慕，而是单纯的、作人类的喜欢。 ………… ………… 小布莱特的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压住了，知道的只有两座城市的警方和相关的官员，大使馆那边出人意料的平静，甚至连控诉都没有，载着碎尸的加长林肯开进大使馆就像蒸发了一样，再没有下文，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了脖子一样。 大使馆有个特殊之处就是使馆所在的那块区域属于该国国土，不管是警察还是军队，在没有获得批准前，进入大使馆就算是非法越境，处理不好是可能开战的，警察进不去，就不知道小布莱特的尸体是如何处理的，没有尸体、没有凶器、没有案发现场，就连立案都成问题，警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事情就这么搁下了。 清济大学校门口的斗殴案也是一样，学生们很兴奋，因为后门的战斗赢了，在警察来之前，几乎所有混混都被打倒，而且他们是被侵犯的一方，赢得格外有成就感。 可是包括学校bbs在内，所有网站的相关贴子、视频、照片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些没什么内容、纯粹用来炫耀自己战绩的贴子，校外的人只知道清济大学门口来了群混混，和大学生打了一架，打输了，被警察抓了，就这么多。 除了骂黑幕外，大学生能做得也不多，而且这事从一开始就是笔糊涂帐，似乎和外国人扯上了关系，但那外国人似乎也被小混混攻击了，也不知道二者是否有关联，至于孙安的名字，大概只有几个人提起，那些东西同样全部消失了，和太多贴子一起消失，一点也不起眼，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很快就会被遗忘。 这是多方合作的结果，孙安的身份没有暴露。 休息了一天半，他又回到了学校，很幸运的，那张脸也不太突出。 被打伤的学生也不少，纱布包头的、石膏裹手的、鼻青脸肿的人比比皆是，让清济大学变得像战地医院一样，兴奋之情已经在冷却当中，一些人的伤也没那么夸张，但好不容易为校而战、光荣负伤，绷带不多打几天太不划算。 “哦！是你！你很厉害。”一大早，才走到校门口，孙安就被一个人认出来了。 那人也参与了学校后门一战，亲眼见识了孙安最后的爆发，没有孙安，时间会拖得更久，受伤的人也会更多，即使不知道孙安的名字，也不会妨碍他们的敬佩之情。 孙安和那人握了握手，颇有些得意的走进校园，毕竟他很少被当作英雄看待，那人崇敬的目光让他觉得很舒服。 开始上课后，他又开始睡觉疗伤了。 课间，白月没有把他叫醒，只是看着窗外发呆，思考着陆佳的事，她听到了孙安对陆佳说的话，想找出一个既能表示关心，又不会让陆佳反感的办法。 想得投入，她连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入自己视线都不知道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看着她了，并且抬起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个极为英俊的人，穿着双拖鞋，拖着个行李箱，上一次看到他时，他在大使馆第二辆车的副驾驶座上，当时白月还不知道他是谁，但昨晚，她已经从陆佳那里知道，那个是孙安的同伴，把她救出来的人。 她转头看向孙安，见他仰着脑袋张着嘴，仍在睡熟。 - 第一三零章 劝告 学校里来了个非同寻常的人，离得很远，却像是能看到窗子后面的白月一样，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孙安还在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是怎么能睡这么久的，白月本应立即叫醒他的，但昨晚她就已经知道那个拖着行李箱的大帅哥就是救出陆佳的人，是孙安的同伴，可那噤声的手势应该是针对孙安的，让她有些为难。 “怎么办？”白月又看向窗外，看到那个人已经退到了暗处，只伸出来一条胳膊，对她招了招手。 那人已经看不到她，即使此时她摇头拒绝，对方也不知道，毕竟是救了陆佳的人，不可能无视他，让他在那里干等，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叫醒孙安。 不叫醒他的话，等他醒过来，知道她偷偷离开了，可能会很生气，因为他们当初就约定好了，他不会限制她的自由，但是无论她要去哪里，都必须跟他说一声，生气加上违反游戏规则，后果可能很严重。 叫醒他的话，那个英俊的西方人又可能会避而不见，她将再也不知道对方向她招手的原因，对她来说，那只是个陌生人，无论想干什么、想说什么，都和她没太大关系，但是白月很好奇，主要是对孙安好奇，他几乎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去，偶尔说到也是一语带过，如果那人是孙安的朋友，或许可以从他那里知道一些孙安的情况，这对她、对她们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因为孙安个无法预测的人，知道了他的过去，或许就能有一些头绪。 就目前来讲，白月是信任孙安的，但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为了父亲着想，她觉得自己必须对孙安有更多的了解，而且孙安自己去挨小布莱特的打，让那个英俊的人去救陆佳，明显对那人是十分信任的，那人能找到学校来，也说明知道了他们的情况，显然是从孙安那里知道的，他信任那个人，大概不会生太大的气。 两相权衡，白月决定冒险去见那人一面，她站起来，先是悄悄走出教室，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孙安，然后掏出手机，开始写短信，短信的内容就是她要去的地点，收信人就是孙安，只是没有发送，放在草稿箱里，随时可以按下发送键。 急匆匆的下楼，急匆匆的赶到了对面教学楼，那人先前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白月的心“咚咚”的跳着，转着头四处寻找，终于又在远处见到了那人伸出来的胳膊。 对方又朝她招了招手。 这看起来很像是个陷阱，白月咬着嘴唇想了想，拿出手机，把短信的内容改成她要去的那个地方，继续前进。 那人又已经离开了，但当她来到那里之后，又在远处看到了一条朝她招手的胳膊，她再次更新短信内容，跟了过去。 反复三次之后，白月离教学区就越来越远了，地点越偏僻，人越少，环境越安静，白月的心跳就越响亮，她有些害怕，手指放在发送键上，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 她再次往周围看去，但这一次看到的不是招手的胳膊，而是那个人，站在室内篮球馆门前，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人转身走进了馆内，关上了门。 那似乎是最后的地点，白月再次更新短信内容，拿着手机走到了室内篮球馆门前，看了看周围，迅速拉开门走进去。 门本来应该是锁着的。 篮球馆很大，里面有三块场子，周围有一圈坐席，在下雨的时候，学生可以到这里来上体育课，也就是打打篮球跑跑步什么的，在有比赛的时候，则可以移动篮球架，并成一个单独的场地，让观众们在旁边加油呐喊。 此时，篮球馆里只有那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中间，仍穿着拖鞋，拖着行李箱，看着进门的白月。 白月小心的走过去，仍拿着手机，她只需要动两根指头就能把短信发出去，一个是拇指解锁，另一个是发送，也没有直接去到那人面前，离着十米远就停了下来，警惕的看着他。 “和他相处，你必须对他有所了解。”那人开口了，说的是英语，对外语系的白月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她没有说话，等着对方说下去。 “看来那位美丽的女士是个守信的人，没有把我的事告诉你们，否则你应该知道，离我十米远和离我一米远没有什么区别。”兰斯笑了笑，并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兰斯？”白月也觉得这个外号怪怪的。 “我是孤儿，相信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外号由来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不说这事，我来这里，主要是想让你知道孙的过去，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给你一个选择结束游戏的机会。”兰斯吸取了教训，没有亮出他的纸牌，只是说出了可以混淆视听的“孤儿”二字。 这正是白月最想知道的，也是她跟来的原因，但对方竟然主动提出来，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孙安说过世事无巧合，只有着看不透的关联，这事太巧了，不知道背后有着一些什么样的关联。 “选择结束游戏？不行的，我父亲会被他杀死。”白月摇了摇头，严格来说这不是什么选择。 兰斯摇了摇头：“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和他呆在一起，你和你父亲要面对的危险不仅不会减少，还会增加很多，并且会牵连更多的人，让你周围的人陷入危险，继续玩这个危险的游戏，你父亲就算不被他杀死，也可能会被别人杀死，结束游戏的方法就是破坏游戏规则，让我们出面的话，他不会杀死你的父亲的，你可以重新找个没那么危险的人当保镖，如果是担心对方会派孤儿来，我们可以放出话来，虽然不是什么大型组织，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一定威信的，之后你父亲就不需要面对孤儿的威胁。” “你们？你们是谁？”白月好奇的问道。 “一个由孤儿组成的小队，中立，孙……大概可以算是我们中的一员，只不过他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严格说来只能算是我们的朋友吧。”兰斯有些无奈的笑道。 - 第一三一章 过往（上）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父亲开了间小商店做生意，母亲是名职业女性，具体的工作我不清楚，生活条件不错，衣食无忧，本应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可是在十年前，他十二岁那年，小学升初中的那个暑假里，他捡到了一张特殊的纸牌。” 兰斯和白月一起坐到了观众席上，讲述着孙安的过去。 “刚才我说了三次‘孤儿’，你没有表现出困惑的样子，看来已经知道孤儿是怎么回事了吧？”他好奇的向她问道，仍然很谨慎。 白月点了点头：“他和我说了。” “那就好办了。”兰斯也点了点头，“所有被遗忘者（the-forgotten）都是一样，在触碰到纸牌的那个瞬间就会被世界遗忘，这时候通常都会有大型秘密组织的人出现，帮助他们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安抚新生孤儿的情绪，把相关的东西都告诉他们，以便他们能更好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但是孙安不同。” “他的能力……”白月立即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 兰斯叹了口气：“是啊，他的能力，他的能力太特殊，是别人绝对察觉不到的，就算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也没有死的勇气，这个能力也用不上，你可以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直过着平凡日子，突然有一天被自己的父母、老师、同学遗忘了，举世无亲，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种情况有多可怕。” 白月的脸色有些苍白，别说十二岁，即使是现在，遇到了那样的事，都会不知所措的。 “如果年纪再小些，他可能会被送进孤儿院，再大些，他对社会的适应能力会更强，可以去给人打工，在那个不大不小的年纪，他只能流浪，靠乞讨、捡垃圾为生，就在这里过了近两年地狱般的生活。” 兰斯靠在椅背上，看着空旷的篮球场说道。 “认识的人都变得不认识自己了，呆得越久越痛苦，他离开清济，流浪到了别的城市市，那时他已经成了一个标准的小乞丐，外来的人总是会被欺负的，被当地的乞丐组织抓到了，打算打断他的手脚，让他去帮他们讨钱，他很机灵，逃了出来，但是跑不过那些大人，又被抓住了，拉扯中，他的纸牌掉了出来，正好被一个路过的孤儿看到，救下了他，那个人叫张璋，是导致孙安变坏的根源。 “纸牌不会让人变坏，但是会放大本性，好人变得更好，坏人变得更坏，张璋在成为孤儿之前就已经前科累累，是标准的坏人，之后就更加邪恶了，还有着强大的能力，属于那种拼命寻找刺激，但对任何事物都已经麻木的行尸走肉，一‘捡’到孙安，就像得到个有趣的玩具一样，想到了新奇的玩法，想把孙安培养成一个比他还要邪恶的人。 “迟了一年，孙安终于了解了和孤儿、纸牌的相关的东西，也终于吃上了好东西，住进了真正的房子，他把张璋称为师父，但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师父就开始带着他作恶。 “十四岁，已经是明白黑白是非的年纪了，跟着师父作恶，孙安的心里是很矛盾的，他知道不应该做那样的事，可张璋在他眼里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不敢拂逆，杀人、放火、抢劫，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是非观念渐渐混乱，再加上了无数次死亡带来的影响——对小孩子来说，这影响难以察觉，但是会越来越大——他渐渐出现了人格障碍的征兆。 “一个不会死，一个有着很厉害的能力，他们闹得太厉害，很快就引起了一些孤儿的注意，原因可能为了避免他们暴露孤儿的秘密，或是有熟识的人受害，孤儿的联手攻击是很厉害的，孙安的能力不能用来攻击或防御，他们只好躲起来避风头，张璋是打算培养孙安的，躲起来也不打算闲着，正好孙安也在成长，躲起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就给孙安抓了个小女孩来，大概是想让孙安对她做各种坏事，彻底失去人性。 “那是个乖巧、纯真、善良的小女孩，反而唤醒了孙安的一些良知，他没有对她做任何坏事，之后的事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个小女孩死了，而且师徒二人彻底反目。 “孙安打不过张璋，逃到了非洲，别的孤儿是为了避免相遇而来非洲的，他则是为了躲避师父的追杀，遗憾的是那个小女孩死得太早，没能让孙安彻底清醒过来，他的本性仍是坏的，开始在非洲作恶，得罪了不少人，最后，有人雇我们追杀他。” 说到这里，兰斯微微皱了皱眉，看向了篮球馆的门。 白月听得很认真，注意力非常集中，她不认识其中的一些单词，必须联系上下文才能猜测出来，听懂了九成九，还有一些需要消化，又呆了十多秒，这才意识到兰斯停下来了。 她看向兰斯，见他在东张西望，同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白月紧张起来，她这才又想起来自己是瞒着孙安来这里的，上课铃已经响过了，孙安应该已经醒过来，他大概是会生气的吧。 大门没有滑开，但是有烟味，二人坐在观众席里东张西望，很快就找到了孙安。 孙安就在他们身后，一扇离地面很高的窗子上，叼着烟看着外面，像是在这里休息一样，烟烧掉了大半，说明他已经在那里坐了一段时间。 他没有打断兰斯的话。 兰斯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我们很擅长追杀，他很快就被我们追上了，打了一场，他打不过我们，我们是打算把他杀死的，可就在他即将被杀死之前，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白月又回头看了一眼孙安，睁大了眼睛问道。 “他雇我们帮他做件事，把他藏钱的地方告诉了我们，让我们拿一部分钱，把剩余的那些送到他家人手上。”兰斯似乎回想到了当时的情景，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微笑。 白月愣住了，问道：“那些忘记了他的家人？” - 第一三二章 过往（下） “那些忘记了他的家人。” 兰斯点了点头，仍在微笑着，说道：“当时我们的反应和你差不多，都觉得这样一个坏人，居然在给家里存钱，有些不可思议，又担心他是在骗取我们的同情，就去他说的藏钱的地方看了一下，确认了他的说法。” 白月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窗台上的孙安，向兰斯问道：“有多少钱？” 兰斯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各国的钱都有，换算起来很麻烦，反正是很大一笔，我们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这个人虽然坏，但还没有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要知道被遗忘者大多都会和过去的家人彻底断绝关系的，甚至还有人把家人尽数杀死的，像他那样挂念家人的孤儿实在不多，于是就和他协商了一下，以后跟着我们行动，受我们的管教，我们饶他不死。” “可惜你们还是没能让他改邪归正。”白月笑了笑。 “我们也不是什么好榜样，只是相对好一些而已。”兰斯也笑了起来，“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们行动，虽然行事偏激，但总体来说要比过去好得多，他很聪明，有他在，我们做起事来也轻松了不少；有我们在，他也相对安全一些——做过太多坏事，一些和他无关的事也赖到了他的头上，想杀他的人实在太多。” “他能力的秘密难道是……”提到孙安的危险，白月就想到了他的能力，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能力很厉害，别人也不可能发现，但是在知道的情况下，那个能力的实用性就大幅降低了。 兰斯点头：“是的，张璋找不到他，就把他能力的秘密宣扬出去了，想借别人的手把他杀死。” “那些就是他存的钱吗？”白月又指着那个行李箱问道。 “不，这是他让我带过来的东西，他存的钱拿这么个小箱子可装不下，全部换成钻石还差不多，他这次回来也不是为了把钱送给家人，具体的原因你自己问吧。”说完了孙安的故事，兰斯舒了口气，“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他是个危险的人，他的那些仇人迟早也会找上门来，你和你父亲将会面对更大的危险，我们没办法留在这里，但可以约束他不去杀你的父亲，选择权在你手上，为了你和你的家人、朋友着想，我建议你停止和他的游戏。” “可是……如果没有他，如果找上门来的是孤儿，我和我父亲也抵挡不住，还是会死的。”白月皱着眉说道。 兰斯点头：“所以这是个艰难的选择，有他在，或许可以阻止一些孤儿的刺杀，但是有他在，你们可能会被卷入更大的危险。” 白月想了一会，微笑着说道：“那我选择继续和他游戏，你们既然关心他，那就不会放着他不管，有更大的危险时，你们会来支援的，有他不就等于有了你们？” “嘿。”坐在窗台上的孙安终于开口了，弹飞烟头，笑着说道，“我挑的女人，头脑是不会太差的。” 兰斯似乎猜到了孙安会这样回答，说道：“那你先到门口等一下吧，我还有些话要和他说。” 白月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走到篮球馆的大门处，回头，看到孙安已经从窗口处跳了下来，来到了兰斯身旁。 ………… “我还有一些话没和她说明白，你带给她的危险远比你和你的仇人还要大，你自己清楚吧？”兰斯向坐到身边的孙安问道。 “什么意思？”孙安微微皱了皱眉。 “牌盒将乘着火焰坠落清济，最终落在孙安的手心。”兰斯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这话却让孙安差点跳将起来，他的眉头皱得更紧，问道：“你们也知道了？电话？” 兰斯点了点头：“就在打电话给你之后。” “小石头是谁，查出来了没？”孙安立即问道。 “老大去查了，但是没有结果，查不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接到过这样的电话。”兰斯轻轻叹了口气，牌盒经常易主，谁也不知道牌盒到底在谁的手上，直到这则预言出现，预言明确的说明了人物和地点，不安份的孤儿很多，更别说还有三大狩猎派组织和两大维护派组织，清济市将成为孤儿的战场，危机四伏。 “不多，据我所知，包括你们在内这只是第三通电话，也是信息量最大的一通，伊里奇只听说拿到牌盒的人是我，另一个知道地点的人已经被我杀了。”孙安又点了支烟。 这是第三则预言，除了人物和地点外，预言还透露了牌盒出现在清济市的方式。 乘着火球从天而降？孙安能想到的就是陨石，可如果真是陨石，毁不了牌盒，却能毁了这座城市，真有陨石坠落的话，哪怕比别人多了六十四秒时间，他也不可能逃得出去，想活就只能提前逃离，陨石过后必然有海啸，这样的海岸城市将会毁于一旦，那么预言就是错误的，清济市都毁了，他又怎么可能在清济拿到牌盒？ “但是你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接到电话，只有那个自称小石头的人本人知道。”兰斯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果他会预言，那必然能预言到自己的事，谁也不可能找到他，更别说抓到他了，小石头的身份将永远是个谜。”孙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找小石头。 “你觉得预言是真的？”兰斯好奇的问。 “可信度很高，至少在我到达清济市之前，就预言到了我会来这个地方。”孙安在邮轮上就知道了预言的事，加上维列斯追踪、准备的时间，预言很可能是他有回清济市的想法之前就出现了，是真正的预言。 “老大也是这么想的，他建议你尽快办完你要办的事，然后离开清济市，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别的地方，再把预言公布出去，你人不在清济、也不回清济，别人就会认为这则预言是假的。”兰斯来清济市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对孙安说出这番话。 可他看到的是孙安坏坏的笑容。 “为什么要躲避牌盒？我还想找到小石头，让他帮我算一卦呢，你可以走了，快滚出我的城市。” - 第一三三章 惩罚 “再见，美丽的女士，相信我们再过不久还会见面的。” 兰斯扔下这句话，微微一欠身，趿着拖鞋离开了室内篮球馆。 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白月咽了口口水，转身看向孙安，她瞒着孙安来到这里，听到了他的故事，一点也不后悔，就是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比汉赛尔与格莱特还傻，他们用面包屑做标记，但至少还仍出来了，一路修改短信，但是一条都没有发出来，你说你是不是傻？”孙安歪着脑袋问道。 白月张了张嘴，脑筋急转，最后憋出来一句：“你挑的女人，头脑是不会太差的。” 这是刚才孙安对兰斯说的话。 “承认你是我的女人了？那咱们应该尽快做些有趣的事，好在物理上确认这个事实。”孙安的视线从白月脸上慢慢往下移，在胸口停留了一会，又在小腹停留了一会，移向脚尖。 那热烈的目光让白月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烧光了，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这里是室内，空无一人，又刚听说了孙安是个怎样的人，还真怕他在这里扑过来。 孙安舔了舔嘴唇，像是刚捕猎到羚羊的猎豹在舔舐嘴边的鲜血一样，但他没有扑过去，只是说道：“违反了游戏规则，给你一些适当的惩罚，没意见吧？” “什……什么惩罚？我是知道他是你朋友才来的，可不是乱跑……”白月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起，举在胸前，像是在祈祷一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卖萌也没用，惩罚是必要的。”孙安背起手，低头想了一会，说道，“这样好了，要么让我打十下屁股，要么让我监视你的手机，这样就算你不把短信发出来，我也能知道你写了些什么内容。” “打屁股？”白月呆立在原地，脸越来越红。 “好选择，打屁股嘛，一眨眼功夫就完了，屁股最多再疼两天，手机被监控就不得了了，里面隐私很多的，简直比扒了衣服让我看还要命。”孙安重重的点了点头，单膝跪下，拍了拍竖在前面的左膝，“好了，趴上来吧。” “不……不是，我是说……”白月结结巴巴，就算她真是选择了打屁股，也不可能在这里挨打啊。 就在这时，篮球馆大门“霍”的被拉开，负责管理篮球馆的老师站在门外，看着二人，他是听说有人出入篮球馆才赶过来察看情况的。 除了这个老师外，还有一个校园保安和几个路过的学生在外面，都呆愣在原地看着里面。 “你们干什么？”回过神来，那名老师皱着眉头问道。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当然是在求婚啊，都说表白要在学校的体育馆里，求婚应该也行吧？”孙安仍保持着跪姿，向白月伸出了手。 “抱歉，我拒绝。”白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用哭腔说道，掩面跑出了篮球馆。 “这就有点尴尬了。”孙安尴尬的笑着，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拖着兰斯交给他的行李箱，缩头缩脑的从老师身旁走过去，垂着头往教学区走去，看起来十分失落。 老师和保安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大学当然不会阻止学生谈恋爱，这么年轻就结婚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求婚失败就够丢脸了，当着别人求婚失败，那真是丢脸到了极点。 白月没有跑远，躲在墙角偷着着失落的孙安往这边走过来，却见他走到一半，往旁边看了一眼，又看向他，微微一偏头，转到了一条巷子里。 她不知道这是孙安的把戏还是真有什么事，做好了上当的心理准备，朝着那条巷子走过去，能让孙安高兴一下也好，最好是忘掉惩罚的事。 走到巷口，白月立即知道了这不是孙安的把戏，因为巷子里有人，那个被她扇过一耳光的女同学，孙安正是因为去处理那件事，才会离开天神ktv，虽然即使他在ktv，之后发生的事也不会太大区别。 她走过去，听到那个女生正在和孙安说话：“……他们就打算找你报仇，具体打算怎么做我也不清楚，就来告诉你一声。” “我知道了。”孙安看着柳轻眉，想了想，又道，“人没事就好，既然被踢出来了，那就在学校这边好好发展吧，需要什么就跟我说，钱不是问题，需要多少就找我拿好了，看到什么不对劲的，立即发信息给我。” 柳轻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孙安身后的白月，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怎么回事？”白月好奇的问道。 “哦，我杀了那个叫强哥的人，他的上头打算找我报仇来着，又摸不清我的底，正在查我。”孙安满不在乎的说道。 “放高利贷的，都不是好惹的人吧？要不要紧？”白月不希望又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 “放心，有事找警察叔叔就行了。”孙安笑着说道。 “孙警官回话了？”白月知道孙安的计划，昨晚孙警官就找上门来了，没一会又离开，事情似乎还没有眉目。 “到现在还没有警察来抓我，十有七八是成了，虽然还只是第一步，孙警官一个人帮不上什么忙，但能迈出去一步也是好的。”孙安很有自信的说着，拖着行李箱，带着白月走出巷子。 ………… 小布莱特完了，中午也就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照例在图书馆门口集合完毕，六人草草吃了顿午餐，来到了建材市场。 下午，她们集体逃课了，因为一切都准备就绪，是拍照片的时候了。 “要有生活感。”孙安是这么说的，他们不打自租用专门的拍摄场所，打算就在公寓楼里完成照片的拍摄，到建材市场是为了买墙纸和乳胶漆，根据每个人的角色颜色自己做背板。 买好了想要的东西，又从白诚那里借来了需要的单反和灯箱，他们这才回到公寓楼。 “这就是我说过的要给你们的补偿。”孙安终于打开了那个兰斯带来的行李箱。 五个女孩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 第一三四章 看光光（上） 由于行李箱经常要横过来竖过去，里面的东西杂乱无比，混杂在一起，像是垃圾堆。 但垃圾堆是无法吸引女孩子视线的，箱子里放的是各式各样的奢侈品，手袋、手表、首饰，都是孙安曾经提到过的东西，没有提到的化妆品、香水也有，但大多数都是没见过的。 公寓楼里常有时尚杂志，她们都会买，轮流看、到处放，此时沙发旁边就有一本上月的，封面是当红超模kendall·jenner，就提着手袋，可是和行李箱里的不一样，确实是新品，还用那种超薄的半透明白纸裹着，却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杂志上。 “先放着吧，拍照的时候正好用到，拍完再分。”孙安站起身来，摆弄着那台借来的单反相机，他十二岁之后先当乞丐，后做恶人，还从来没有碰过相机，完全不会使。 “你不是说要有生活感？这些东西拍进去，哪里还有生活感？”白月盯着箱子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都是顶级货，一个包可能就要几十万上百万，一个小小的皮质挂件也就得好几千，似乎和生活感扯不上什么关系。 “没事，单反，背景会虚化的，不拿在手上就行，要炒作就得有这些东西，认得出来的人会帮忙宣传，不管是炎上还是热议，都能以最快速度打起名气来，就算讨论的重点是包，但你们的品牌也会因此被记住，你们不打算露脸，走神秘路线，就让他们去猜这个内衣品牌的后台，猜测会有很多种，咱们始终保持着沉没，等猜得太离谱、有损品牌形象的言论出现，咱们再针对那个猜测在商店首页做出一点解释，就算有人对这个品牌没兴趣，也会点进来解释是什么，顺便逛逛内衣，哪怕不买都是好的。”孙安一边研究相机一边说道。 “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所以才让兰斯送包来？”白月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确实是最快提升名气的方法，而且这包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不碍谁什么事，就不会招人骂，对品牌形象不仅没有负面影响，还显得有档次。 “没有啊，这些东西是那天晚上出主意的时候临时想到的，没有肉体关系，本来不打算送你们的，后来说要补偿你们，就干脆送这些东西好了，就打电话让他来，他到的时候，正好出了陆佳的事，就顺便让他去把陆佳救出来，再顺便让他把小布莱特杀了，这是小石头不停滚动的结果，既然包已经来了，不人到中年来拍照有点可惜。”孙安额头出现了汗珠，现在的照像机有必要弄得这么复杂吗？ “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了，出主意倒是挺快的，怎么相机都不会用，还说能拍好照呢，哪来的信心啊。”唐贤一把抢过照像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按了哪里，屏幕上终于出现了画面。 孙安笑着说道：“摄影不就是玩弄光线和构图的游戏嘛，天才摄影师可以自然的拍出自己想要拍的画面，专业摄影师可以制造自己想要拍的画面，我不专业，但只要你们配合，拍出好照片还是不成问题的，我这是意识流，拍出来的东西也不一定输给专业人士。” “嘁。”唐贤笑着，又把相机交还给他。 陆佳一直没有吱声，直到这时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要给我们这些东西？你想要得到什么？” 这话一问出来，白月、陈亦珊、唐贤和何若银也看向了孙安，是啊，这不合道理，在她们看来，孙安说要补偿他们本身就不合理，ktv里发生的事不是他的错，硬要补偿的话，请她们吃顿冰淇淋也就够了，这些东西太过贵重，真像是用来换取肉体关系。 “这真是对你们的补偿，不过是对将来的补偿，一起生活，难免会对你们产生一些感情，等某一天，你们因为我的关系又被绑架了，或是死了，能让我心里舒服一些。”孙安又开始练习拍照。 就算兰斯不说，他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给她们带来灾难，预言很可能是真的，那个叫小石头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把预言告诉给了一些不相干的孤儿，将来很可能会有无数孤儿来到这座城市，单是维列斯就够头疼的了，加上企业和波赫尤拉，风暴可能会把她们撕成碎片。 不过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小石头会沿着什么样的路线滚动，孙安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带着满腹狐疑，她们开始给新买来的墙纸上色，每个人都要有不同的背景，要让背景模糊化，又需要一定的景深，因此三面墙都得贴上墙纸。 角色由孙安定下了，她们也就懒得再动脑筋，照着他的吩咐做就是了。 第一个拍照的是白月，她的主题色定成了黑与红，孙安想了一会，设计了黑色与红色竖线条的墙纸风格，墙纸是白色的，在上面画出宽窄不同的黑色线条，一部分留白，再在黑色线条之间画出红色线条，黑色线条与留白的比例为三比一左右，与红色线条的比例为六比一左右，三张墙纸画下来，黑色占的面积最多，白色次之，红色极少，线条不多，不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还挺好看的。”第一次接触这东西，忙碌了半小时左右，六人才把三张墙纸画好，贴在墙上，一齐靠在客厅的第四面墙上欣赏着。 “当然好看，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孙安吃吃的笑着，一脸荡漾。 几人向他看去，白月皱着眉说道：“干嘛笑成这样，你在脑补什么？” “设计这样的图案，就是供人脑补的啊。”孙安仍在笑着，说道，“黑色线条中间有红色线条，会让你们想到什么？” 她们又把视线转向了墙纸，把那些图案和孙安的笑容联系起来，立即就有了答案，五个女孩子的脸越来越红，特别是白月，红得像是墙上的那几条竖线。 “不行！我不干，你的思想太龌龊了！”她叫了起来。 - 第一三五章 看光光（中） “我不干，你的思想太龌龊了！”白月大声的抗议，脸色通红。 孙安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点我倒是不否认，不过设计这样的图案可不是在针对你，你的角色是什么？抖s女王啊，背景里当然要有一些暗示的东西，那样才会有男性顾客来买你展示的内衣，性致勃勃的送给他们的妻子、情人、女朋友，我这是站在消费者的角度上来思考问题，这样才能成功。” 这话又是很有道理的，但三番两次，让白月有种自己被他操控的感觉，可现在能怎么办呢？ “为什么你那么热心？”何若银忽然问道，她们都知道了孙安和白月的约定，他这是在闲着没事做，找商业模式？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直接和白月合作就行了，没必要提出三个月的限制，难道是怕白月不够积极？ “你就把这当作是穷人搞风投好了，把钱和时间都投进来了，失败了就是劳命伤财，不敢失败，就只好尽力了。”孙安有些兴奋说道。 接下来就是拍照时间了，地点是客厅，这里地方大，摆设少，相对比较好，关键是白月只能穿着内衣，还得穿很多套，摄影师可以看遍她的每一寸肌肤。 在白月去换衣服、化妆的时候，剩下几人开始布置客厅，沙发留了下来，除此之外，就只搬了一张桌子过来，漆成了金属色，还和沙发分开放着，这布局让人看不明白，也不需要人看明白，沙发上歪着个手袋，桌子上放着个时钟，时针指向一点，一切都看起来很生硬，冷冰冰的。 接着，白月穿着件浴袍出来了，戴着万圣节用的那种半面纸浆面具，只是被涂成了黑色，脸颊、鼻子和嘴还露面外面，唇膏用的是兰蔻青纯丝绒195，正红色，凸显气质。 面具是前天才想出来的主意，要如何遮挡自己的脸，不被认出来，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想了很久都没有个好主意，哪怕化的是特效妆，五官、轮廓还是不会变，特别是何若银，她那双眼睛太好认了，恐怕同学看到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半个面具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脸型、轮廓，遮挡五官，而且不用遮太多，她们最终还是向面具妥协了，而且戴上面具，人的心理也会有微妙的改变，拍照时也能放开一些。 不过白月的脸还在红，这也是难免的，她还没满二十岁，不可能像专业的内衣模特那样，大方的将自己的身体展现在世人眼前。 “赶紧过去，先来一张背影，浴袍脱到一半，做出在穿的样子，右手别到身后，下衣露出来一部分就可以了，身子也往右侧，让内衣前面露出来一点点。”孙安看到她娇羞的表情，急忙说道。 “等等，你不是说抖s吗？干嘛还要拍她害羞？”陈亦珊好奇的问。 “抖s都是玻璃做的，做完了手头的事，穿上浴袍的时候，害羞一下也是可以的，放照片的时候顺序调到最后就行。”孙安急忙打开灯箱，抬起相机对焦。 白月依言来到客厅中心，浴袍往下一滑，露出了雪白的背。孙安横向走动着，接连拍了十多张照片，相机已经连接在了一旁的笔记本电脑上，照下来的东西很快就显示在了屏幕上。 所有的人都呆住，公寓楼里静得像是没人一样，她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白月，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欣赏白月，不由得看呆了。 单反相机很好的模糊了背景，让视线能第一时间集中到白月身上，她的腰很细，睡衣斜下来，刚好露出了一部分右侧的腰窝，右手别在后面，勾着浴袍的领子，身体往右侧，露出了内衣的一部分，头也转过来了，视线向下，像是在寻找浴袍的袖口，脸颊绯红，又看不真切，淡淡的妆让她看起来非常真实。 白月也穿好浴袍走过来，惊讶的看着显示屏，她也没想到照片能拍出这样的效果来，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一样，害羞是仍在害羞着，可是几个小伙伴那呆愣的目光让她觉得很舒服，能吸引异性的女人很多，能吸引同性的却很少，能让她们看呆，她是自豪的。 “没想到，挺不错的嘛，我都想买这套内衣了。”始终不相信孙安能拍出好照片的唐贤很爽快的一巴掌拍在孙安肩上，差点把他手里的相机拍出去。 孙安揉了揉鼻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不知道我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确实不容易分，天才与白痴之间只有一线之隔，本天才是属于大智若愚型的。” “大弱智型的？看出来了。”陈亦珊咯咯笑着说道。 其余几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孙安一脑袋黑线，隐隐感觉到不妙，担心这个难听的称呼会一直跟随自己，连忙转移话题，大声宣布：“好了好了，清场了，都到别的屋里呆着去，围观的人多了放不开，我叫到再出来，陆佳的屋子空出来作为更衣室，当然你们要在客厅里换我也是不介意的，要拍的东西太多，大家抓紧时间。”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上楼去了，她们虽然想看拍摄过程，但是将心比心，自己拍照的时候确实不希望有别人看着，特别是孙安这样的怪人，很可能对她们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来，让她们摆奇怪的造型，要是旁边有人看着，那简直是地狱般的场景。 白月很快就摆出了奇怪的造型，她坐在墙壁与地板的夹角里，缩起身体抱着膝盖，脑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像是身心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是侧着头，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盯着镜头。 这是张特写照，照片被她整个人填充了，没有露出多少背景，同样是张冲击力较强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放在最后有点可惜了，用倒叙的方式好了，把这两张放在前面。”孙安看着屏幕，做出了决定。 一套内衣得有很多张照片，有的拍内衣特定，这样顾客才能知道内衣具体什么样，有的就像这两张照片一样，拍的是意境，就算再快，一套内衣的照片也花五分钟去拍，为了节省时间，在白月去换下一套内衣的时候，孙安开始挑选照片。 - 第一三六章 看光光（三） 两个小时后，白月和孙安都有些累了，不过这两小时十分充实，白月工作算是暂时完成了，拍出了很多意料之外的好照片；孙安则大饱眼福，白月身上有几颗痣，她的皮肤纹理是什么样的，他都已经记得清清楚楚。 在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哇哇大叫着欣赏那些照片时，二人坐在一旁，吃着东西，喝着饮料，闭目养神。 事已至此，白月哪里还有什么害羞的心情，穿着浴袍，胸口处稍稍敞着，露出了里面的凿痕，上面似乎还有极为细小的汗珠，反着光。 孙安忽然抬起相机，对着那个敞开的口子拍了张照，喝了口茶，看着相机的显示屏说道：“这张可以放在中间，或者我自己收藏。” 白月白了他一眼，起身去洗澡换衣服了。 接下来是陈亦珊，她的主题是傻白甜，主打品牌的低端系列，壁纸上画着各种颜色的圆和淡化了颜色的六边形，像是泼洒下来的阳光，她也戴上了面具，虽然也是纸浆面具，但样式和颜色都与白月的不同，上色更幼稚一些，像是约会时心血来潮，缠着男朋友买的一样。 陈亦珊没有和孙安单独相处的机会，二人的相处时间也比白月少得多，再加上身材太好，经常被人调侃，反而被调侃得不愿意露出了，更加害羞，害羞符合她的设定，但开朗的成份必须更多些，放不开，就拍不出好的效果来。 拍了一会，找不出合适的照片，孙安看着一脸为难的陈亦珊，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只好用比较极端的方法了。” 说完，他开始脱衣服，三两下就扒得精光，只剩下一条内啥。 陈亦珊呆呆看着他，涂着迪奥烈焰蓝金028号唇膏的嘴，又张成了“o”型。 孙安的身体不太好看，淤青未消，后背后伤也还没好，有点吓人，但毕竟是个异性，突然“坦诚相见”，她根本无法适应。 “接下来我就要盯着你看十分钟，前五分钟，你会害羞到极点，但是之后，害羞的感觉就会慢慢消失，记住，保持微笑。”孙安放下相机，朝着陈亦珊走去。 陈亦珊吓得退了两步，胸前的弹软轻轻一抖。 “别动，否则我会把她们叫出来看着我看你，把手放下来。”孙安像只看到了猎物的饿狼，围着像只羊羔一样的陈亦珊打起转来。 陈亦珊不敢动了，脸色通红，身体轻颤，紧紧咬着下嘴唇，眼中亮晶晶的。 孙安一直在打转，有时走有时停，炽热的目光灼烧着陈亦珊的身体，正像他说的那样，前面五分钟对陈亦珊来说如同身处地狱，笑得比哭还难看，可之后，难受的感觉就慢慢淡了——都已经被看了这么久，全身都被孙安看光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区别了。 笑容也渐渐自然起来。 “还可以。”孙安终于拍出了第一张比较满意的照片。 照片里，陈亦珊微微俯身，膝盖和双脚微微向内，露出了傲人的深沟，一只手抬起来握着面具，另一只背在身后，嘴巴半张，唇角带笑，像是在说悄悄话。 在她的照片里，脱戴面具的动作多了，但每一次都没有彻底脱下来或完全戴上去，总会露出来带着甜美笑容的嘴角，露出坠着发丝的鬓角，头发有些乱，指甲、趾甲的颜色经常更换。 但是孙安拍得不太满意，中途就停下来了，说道：“不行，得出外景，不在海边的话感觉不对。” “什么感觉不对，穿着内衣去海边感觉才不对吧？”陈亦珊裹着浴袍说道。 就是因为内衣是属于室内的，所以他们才决定在公寓楼里把所有照片拍完，穿着内衣出去不仅怪异，而且还有被抓的可能。 “也是。”孙安挠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那就只能换背景了，换成卧室，傻白甜要招待男朋友做羞羞的事了。” 于是，一翻折腾，客厅的背景被换成了卧室，陈亦珊的照片换成了娇羞系列，笨拙的拉起下着，笨拙的解文胸后扣，笨拙的摔倒在床上…… 这是组引人发笑的照片，但突出主题，效果很不错。 接着轮到陆佳。 陆佳的角色被孙安设定成了病弱女子，背景以白色为主，穿的内衣是冷色系的，脸色苍白，妆很淡，唇膏用的是阿玛尼的104号skin，脸上少有笑容，眉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 她在面对孙安时，心里总是有些矛盾的，他为了救她被揍个半死，可毫无顾忌的把她要面对的艰难情况说了出来，让她觉得有些受伤，因此在孙安面前赤果身体总会觉得不自然，肢体有些三班倒，不过这样的不自然，反而符合她的角色定位。 “你说的那种特殊治疗方法是什么？”在拍摄途中，陆佳有些好奇的问道，尽管她不认为自己需要治疗。 “捆绑。”孙安很随意的说道。 陆佳愣住了。 孙安笑着解释道：“不懂的人总是把捆绑和色情、变态联系起来，其实不是的，那些都是没有亲身体验过，妄下结论的人，完全不懂得捆绑之道的精髓所在，真正的捆绑是一种体验，用语言很难形容，我可以保证，那和色情、变态没有关系，等你想知道的时候就来试试吧，最好是深夜，很简单的一次捆绑，就能让你体验出来是什么感觉，你的身、心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且会喜欢上那种感觉。” “哦……那等有机会吧。”陆佳将信将疑，在她的认知里，捆绑是和受虐联系在一起的，孙安说得那么玄乎，很难让人相信，而且还特地说了要深夜。 孙安看出来她在想些什么，也不在意，笑了笑，继续帮她拍照。 要分类、要登记、要拍特定、要拍模特，一个下午的时间，只拍好了三个人的照片，拍好照的人还不能闲着，要整理照片，要打水印，要按孙安的指示调整颜色。 晚饭的时间提前了，因为大家都很累，而且晚上还得继续。 吃完晚饭，孙安坐在门外台阶上，一边吸烟一边回忆着已经生疏的捆绑术，他相信陆佳很快就会找上门来的，在深夜。 - 第一三七章 看光光（四） 唐贤的个性是五个人里最突出的，她的假小子性格单从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出来。 可孙安觉得这个个性对出内衣业没什么贡献，唐贤是细长体型，当时装模特应该会很受欢迎，内衣模特就有些牵强了，他察觉到了唐贤的女子力，但女子力对平面广告也没有太大的帮助，暂定了让她以多变的特色包揽限量版内衣，可现在还没有限量版，无法发挥这个特色。 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困扰着孙安，胡思乱想的吃完饭，胡思乱想的抽完烟，回到客厅里，甚至连背景墙纸上什么颜色都还不知道。 晚餐是在厨房里解决的，孙安吃得快，早早就出来了，抽完了烟，唐贤此时才叼着根牙签走出来，走到他身旁，看着地上的白色墙纸。 “怎么？思维枯竭，想不出好点子来了？”她笑着问道。 “找不到感觉。”孙安叹道。 “那是因为你给我的定位偏了，不能说错，但是也不能说对，多变不错，可平时没用，还是让姐自己决定吧，墙纸涂成灰色的，深浅你自己定，我要纯色，不带任何花纹的，我去准备准备。”唐贤拍了拍孙安的肩，走上了楼梯。 孙安笑了笑，蹲下来开始配漆，他相信唐贤的判断，她看起来很有自信，这是好事，很让人期待的。 他调了一会儿，调出来一种类似于生铁的灰色，比水泥色略深，又比深灰色略浅，看起来很舒服，漆好墙纸，正好唐贤也下来了。 她穿着浴袍，模样已经变了，化着极淡的妆，几乎相当于素颜，头发油光水亮，全部梳朝后面，整整齐齐，像是每一根都精心打理过。 “来吧，把点进店的所有妹子全部掰弯，我的照片虽然不能用来炒作，但是用来吸引顾客也足够了。”她走进客厅里，帮孙安贴好墙纸，又把所有家具都搬出去，只留了一把结构简单的铁制椅子，把灯箱的光调暗了一些，戴上一个最简单的半面面具，开始摆造型。 快门不停的按下，不需要太多的构图与调整，唐贤自己摆出了各式各样的帅气造型，她是衣架子身材，造型是怎么摆怎么好看，怎么摆怎么有气质，要不是换内衣比较花时间，那数百张照片可能只需要十多分钟就能搞定。 拍下最后一张照片，孙安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够专业啊，你将来不去当模特就太可惜了，学学走猫步，说不定能成为世界级的超模。” “算了吧，我老爸非打死我不可。”唐贤笑了笑，上楼换衣服去了。 在白月、陈亦珊和陆佳看着唐贤的照片发花痴的时候，何若银也去做准备了，孙安则开始在壁纸上画画。 何若银的角色是最明确的，用面具的话，她的眼睛可以被遮住，但是遮住就太浪费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可是又因为那双眼睛太好认，容易被同学看出来，众人都为此头疼了很久。 最后还是陆佳想出来的办法，她小心剪戴，把面具上的眼睛剪得和何若银的眼睛轮廓完全相同，这样既能露眼，又因为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改变了，不容易暴露身份。 背景以白和旧为主，客厅被装饰成了旧屋里的卧房，家具用的也都是木质的，孙安房间的办公桌椅、书柜都搬出来了，又用纸箱和床上用品制造了一张看起来很大、很舒服，结构很简单的大床。 没有出过镜的包、表、首饰都放到了桌椅、床柜上，何若银拿着一面铜镜，照着孙安的指示，摆出了各种完全不同的造型，有的妩媚到了极点，让人血脉贲张，有的自怜自艾，看起来非常孤独，十分符合“情妇”这个主题。 何若银无论动作还是表情都很到位，眼波流转时，孙安心跳会不由自主的加速，缩在床边的角落里时，又让孙安感到心疼，她用镜子照遍了自己的全身上下，就连照镜子的姿势都十分撩人。 这就是只性感得一塌糊涂的小妖精。 在晚上十点左右，所有人的照片都终于拍好了，孙安累得瘫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拿那么长时间相机，手酸得几乎抬不起来，看光了五具十分诱人的胴体，对他的精神也是种折磨，现在一闭上眼睛，她们的身体还能在眼前乱晃，晃得他心律不齐。 “得想个办法泄泄火。”他开始思考带女孩子回来会对有什么样的后果，是否会影响他将来的幸福生活。 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仍在唧唧喳喳的挑选着照片，一些照片很羞耻，在被好姐妹看到的时候仍会禁不住脸红，说笑的话语传到孙安耳朵里，让他更加受不了。 “今晚我开着门睡，想犒劳我的就悄悄来吧。”孙安有些恼火的站起来，到屋顶抽烟去了。 女孩子们咯咯笑着继续讨论，照片照完，意味着内衣店即将营业，这让她们都有些兴奋，毕竟是第一次做生意，还是瞒着家里人在做，都憧憬着内衣大卖的情景。 内衣的品牌名字是“nailoo”，既然要打造高端品牌，那么一个英文名字是必不可少的，这是市场需求，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她也没有说，孙安猜测后面的“oo”可能是代表欧派，但nail是钉子的意思，又和内衣扯不上什么边。 品牌logo就是被一个方框框住的六个英文字母，前三个字母nai是白底黑字，后三个字母是黑底白字，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孙安的工作完了，她们的还没完，要把品牌logo放到照片上，并给每张照片加一行小字——“nailoo专属模特：”，后面跟签名。 她们的名字还没想好，签名也需要设计，那是五人今晚的任务。 孙安坐在楼顶边缘，抽着烟，呼吸着清凉的空气，离着老远就看到孙警正朝这边走来。 他笑了笑，起身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孙修明低着头走过来，被落地声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孙安站在面前，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里聊吧，屋子里太乱。”孙安在楼梯上坐下来。 - 第一三八章 冷案 孙修明心神不宁的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天，电话是拿起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又拿起来，不知道该打给谁。 年纪大了，只有在发生大案的时候才出警——让一个四十后半的人去追贼也太强人所难了——平时都是坐在队里，负责登记、审讯、带新人这类轻活，虽然官职不大，但辈份摆在那里，也算是个有威望的人。 孙修明想找个人商谈孙安的事，又不确定该找谁，他过去那些同事有的已经高升，有的在别的部门，有的已经失去联系，到底谁能信任谁不能信任，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警方和罪犯合作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线人都是罪犯，不过犯的都不是重罪，向警方通风报信算是将功赎罪，孙安亲口承认他杀了人，这可是重罪，杀人犯是不可能当线人的，除非要抓的人级别非常高，就连凶杀案都算不上什么了。 坐到了下班时间，孙修明也没有回去，坐在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直到烟屁股都拖得像是葵瓜子一样了，这才起身，换好衣服，去了趟刑警支队，吃了碗面，这才又来到公寓楼。 “老实说，我没有和你合作的理由，又不知道别人可不可靠，不敢随便联系人。”他也在楼梯上坐下来，坐在孙安身旁，接过孙安递来的烟。 孙安点头表示理解：“你和我合作确实得不到太多好处，巡警不是定罪、治罪的人，说实话，我的主要合作对象也不是你，是清济的警方，你就是我选中的突破口而已，不过人活一世，难免都会遇到一些自己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你不需要以警察的身份和我合作，私人身份就行，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私人身份……我也没什么想要的，混混日子，混到退休领块表，吃吃退休工资也就行了。”孙修明吐着烟说道。 “无欲无求，你这是要成佛的节奏啊？”孙安笑着说道，又问，“说说你不能升职的原因吧，干了那么多年警察，就算没功，至少也能升个小队长什么的，可你还是普通的警员，肯定是犯了什么错。” 孙修明嘬着烟，缓缓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年轻的时候捣毁那些有组织犯罪集团时，杀错了一个人而已，抓捕的过程中，我以为那家伙要掏枪的，就开枪把那人打死了，结果他只是狗急跳墙，想把口袋里的毒品扔掉而已，本来这误杀也不算什么大事，最多给个留职察看的处罚，可偏偏那是个重要的证人，他死了就没能给几个头目定罪，结果就是要么是留职、存档、不得晋升，要么销毁档案，离职，重新找工作。” “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你只是倒了个大霉而已。”孙安点了点头，这种事当警察的都可能遇到，抓捕穷凶极恶的罪犯，通常都是你死我活的，怀疑对方掏枪，自己还干愣着不开枪，就是在作死。 “当警察挺不错的，还是公务员，就是不能升职而已，我又没想着当什么大官，就选择留下来了。”孙修明和一个年龄可以当自己儿子的人，像老朋友一样聊着天。 “可是犯了这么大的错，还能有选择，你应该也有些背景吧？”孙安转头看着孙警官问道。 孙修明摇头：“也不能算是有背景，警察世家，爷爷、父亲过去的同事、学生基本都当大官了，打声招呼就留下来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要，那就推荐个突破口吧，我自己去找他，不会把你牵扯进来。”孙安看出来对方不想和他合作的原因是怕丢了工作，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急。”孙修明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档案递给孙安，说道，“如果你能帮忙破了这个案子，我就和你合作，并且联系我认识的那些人，说服他们跟你合作。” “一来就要出难题啊。”孙安皱着眉把档案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问道，“冷案？心病？” 冷案通常指还没有破，即将或已经过了追诉期的案件，定罪不是件容易的事，人证、物证，有丝毫差错就会被辩护律师抓住，导致起诉失败，警方手里有很多这样的冷案，时间越久越难破。 几乎每个警察都会遇到这样的案子，有时候因为太过投入，又没办法破案，最终在心里留下一个空洞，到死都无法释怀。 孙修明点了点头：“年轻时遇到的案子，证据确凿，可惜受到污染，最终还是让那家伙无罪释放了。” 档案里记载的是一起凶杀案，受害人是一个名叫王敏的十七岁的少女，犯罪嫌疑人是她的同学杨磊，凶器是一把水果刀，刀柄上的指纹已经被擦掉了，但是水果刀没有锷，刺进少女身体里时，嫌疑人的手往前划，刀刃根部割伤了他的指头，在水果刀刃柄连接的地方采集到了嫌疑人的血液。 可是因为在处理案子的过程中，采集的血样受到了污染，又没有别的证据和证人，疑犯嫌疑人当庭释放。 这份档案是孙修明刚才去刑侦支队要出来的。 “你想让我干什么？”孙安合起档案，递还给孙警官。 “就想让你帮我问问他，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他杀的。”孙修明平静的说道。 “如果是，无罪释放后会，他应该会有侥幸心理，会再犯的吧，之后就没案子了？”孙安追问道。 孙修明摇头：“没有相同作案手法的案子，和他没什么关联，也不会往他身上去查，再后来出了那档子事，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他还在清济？有没有地址？”孙安已经开始拟订计划。 “在。”孙修明说了个地址。 “行，你回去吧，交给我了，保证让你满意。”孙安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孙警官惴惴不安的离开了，这已经是在冒险，如果孙安失败了，那么事情可能最终还是会追查到他头上来，可是为了填补心里的窟窿，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孙安回到屋子里，穿上了外衣，戴上了帽子。 - 第一三九章 登门 “你要去哪儿？”白月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孙安。 他戴起了帽子，这帽子从来都不是用来遮太阳，而是用来挡脸，避免被监控摄像头拍到的，戴上这顶帽子，就代表他准备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了。 “出去办点事，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先睡吧，不用等我。”孙安笑着，整理好衣服，拉低帽檐，开门走了出去。 要去办的事比较特殊，不可能把白月带着去，在公寓楼里，有人强行闯入的机率很低，况且白月还有枪，应该不会出现天神ktv里发生的那种事，要是离开一会就出事，那孙安就真得和白月完全绑定，什么事也做不了了。 出门打了辆车，他来到了目标居住的小区，很自然的走了进去。 “杨磊”是个普通的名字，杨磊的人生看起来也挺普通，大学毕业后，他成了一家民营企业的职员，生活还不错，已经结婚生子，这是孙警官掌握的所有情况，他不可能把太多精力放在一个案子上，偶尔查一下而已。 而孙安对此一无所知，也不在意，进了小区，来到c栋三单元门前，看了一眼带密码盘的电子锁，到旁边的绿化带里捡了一根小树枝，斜靠在单元门的包边前，然后藏进绿化带里。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出进的人不多，一部分已经睡下了，小区的安保设施一般，大概也是住户会和物业闹矛盾那种，没有保安巡逻，等到了十一点左右，这才有个醉醺醺的人经过单元门前。 孙安立即从绿化带里跟了上去，那人七分醉，根本不知道有个黑影跟着他，走到d栋一单元门口，抖手抖脚的按下密码，打开了单元门。 密码是2345加#号。 孙安立即回到c栋三单元门口，按下了相同的密码，顺利拉开了单元门，为了方便管理，这种小区的单元门密码都是统一的，而且很多年都不会更换。 靠在门上的小树枝也倒了下去，只要自动关闭的装置力量不是太大，小小的树枝就能挡住门，不过这个小计划已经没用了。 他没有坐电梯，走楼梯上到了九楼，把耳朵贴在901和902的门上分别听了一会，刚才就观察过了，这两家的灯还亮着，但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说明门很厚，有一定的隔音效果，这就够了。 孙安站在了902号房的门口，取下帽子装在口袋里，揉乱了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按下门铃，门很厚重，没有猫眼或小窗户，安全是安全了，可是不打开来看不到外面，这是他直接按门铃的原因。 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皱眉看着孙安，问道：“你找谁？” 晚上十一点多了，这时候还登门拜访，显然不正常。 “我找杨磊杨先生。”孙安微笑着说道，档案里有杨磊的照片，不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了，模样和眼前这人差不多，但是瘦很多，他还需要确定一下。 “我就是，有什么事？”中年男人仍保持着警惕。 “有点事要问你。”孙安笑了笑，突然迈前一步，伸脚踩在打开的门里，同时出手，用四指指扣打在杨大喉咙上。 杨磊一直在提防着，孙安一动就急忙关门了，可是被脚阻住了，没能拉动，刚要叫，喉咙就重重挨了一下，只是哼了一声，击喉的力量使他往后退了两步，捂着喉咙，瞪大眼睛看着孙安。 孙安已经钻进来了，关上门，顺便把门往上提了一下，锁起来，再次向杨磊出拳，在杨磊抬手防御的同时，冲过去，绕到身后，左臂钩住杨磊的脖子，右臂扣住左手，按在杨磊后脑勺上，右脚绕到前面钩住双脚，左膝重重往前一顶，和杨磊一齐摔在地上。 勒的不是喉咙，而是颈侧的静脉和动脉，大脑缺氧，杨磊只挣扎了几秒就垂下手，昏迷过去了，也就在这时，里屋有个女人的声音问道：“是谁啊？” 孙安起身冲了过去，以相同的方式勒晕了穿着手鞋走出来的中年女人，起身，开始搜索屋子。 ………… 杨磊悠悠转醒，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了，身体一震，用力挣扎起来，嘴里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他被牢牢实实的绑起来了，不仅全身被绑住，还被胶带固定在书房的桌子上，连动都动不了，脑门上就贴着几条，使他连转头都做不到，只能转着眼睛观察周围。 孙安就坐在桌旁，双脚搭在桌子上，抽着烟，像个大老板，等杨磊挣扎了好一会，这才开口说道：“你老婆孩子都没事，绑起来扔衣柜里了，不希望她们出事，就乖乖听话，我这人不太喜欢噪音，你要是大叫大喊，我就只好把这张桌子当成你的手术台了，明白？” 胶带有延展性，杨磊以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很好。”孙安把杨磊嘴里的袜子拿出来，又在杨磊睡衣上擦了擦手。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钱，绝对不会报警，只要你别伤害我们。”杨磊没有大叫大喊，用很快的语速说道。 “我就是警察叫来的，倒还真不怕你报警。”孙安背着手，围着办公桌走动起来，茶刀在指间不停的转动着。 “警察？警察派你来干什么？”杨磊愣了一下。 “你猜。”孙安停下步子来，看着书桌上的人。 “不会是……为王敏的事吧？”杨磊沉声问道。 “回答正确，奖励你一朵小红花，如果将来我能回想起来，会放到你坟头的。”孙安又开始走动。 “你是……孙修明派来的？既然是警方的人，你就不敢乱来，快放开我！”杨磊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又开始挣扎。 “我是警察派来的，警察派我来，自己不露面，不就是希望我乱来的吗？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可能想不出来吧？”孙安有些失望的看着杨磊，“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来着。” 杨磊又停下来，累得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孙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和杨敏是什么关系？恋人？” - 第一四零章 水刑 “她是我高中时的女朋友。”杨磊很配合的回答了孙安的问题。 “你杀她的原因是什么？她不让你碰，你忍受不了？”孙安继续背着手围着书桌转圈。 “我没有杀她，她的尸体是我找到的，我立即就报警了，我是无辜的。”杨磊的语气仍然平静，这话他在二十多年前就对警察说过很多遍了。 “没必要说谎，二十多年了，又不是什么特殊案件，诉讼时效已经过了，又没什么证据，你老实说出来对你不会有任何坏处，不老实说，反而有坏处。”孙安停下来，站在桌前，拿起块毛巾盖在杨磊脸上，再拿起旁边的茶杯，将杯里的水倒在毛巾上。 杨磊拼命挣扎起来，可是根本无法挣脱，被水浸湿的毛巾盖着他的口鼻，根本无法呼吸，不过水量少，没过多久就被吸进了鼻子和嘴里。 孙安把毛巾拿下来，说道：“下次就不是一杯水了，是一壶，建议你还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吧。” 杨磊大口喘着气，愤怒的看着孙安，可惜眼神杀不死人，关塔那摩军事监狱最有名的水刑，就连训练有素的恐怖份子都忍受不了，就更别说是普通人了。 他斜着眼睛看着孙安，大声问道：“为什么你们都要一口认定是我？就算你逼供，让我说谎承认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首先，全世界的警察都有个共识，那就是夫妇二人有一方死了，另一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但多数情况下没错，女朋友死了，男朋友也就会成为最大的怀疑对象；其次，心理学方面来说，用刀子刺杀异性的人，通常是那方面不太行，把刀当成了自己的命根子在使用，你当时不到二十岁，身体应该没问题，刀杀不是因为身体问题，应该心理问题，所以我怀疑你是因为她不让你碰，憋得难受了，冲动了，才动的手。”孙安把烟摁熄，将烟头装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没有证据，只是在瞎猜。”杨磊吐着嘴里的水说道，一些水灌进了他的鼻子里，难受得要命。 “我又不是要给你定罪的法官，为什么不能瞎猜？我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孙安笑了笑，又点了支烟，插在杨磊嘴上， 杨磊叼着烟不说话，他不再说自己是无辜的，免得受水刑，但也没有承认人是他杀的。 孙安一点不急，又道：“老实说，我已经可以肯定杨敏就是你杀的，只是顺便问问你，看看你的态度而已，更想知道的是你在那之后杀了多少人，杀人的滋味是很难忘的，特别是在无罪释放后，那种超爽快的刺激感会迫使你很快再次下手，目标应该还是女高中生，作案手法大概也差不多，但是没有再被警方怀疑，说明你把尸体处理掉了，是埋了吧？” 杨磊冷笑一声：“你要乱猜我确实管不了你，但是请你放开我，你把我勒晕、用水灌毛巾，就是怕在我身上留下伤痕，你根本不敢杀我，不如放开我吧，立即离开，我答应你不报警。” “如果你真是无辜的，为什么不报警？二十多年了，你直接就能说出当初调查你的警察的名字，要么是记忆力超群，要么是一直在悄悄关注着孙警官，我关倒是希望你记忆力好，这样才能记住你杀死的那些人和她们的埋葬地点。”孙安又开始绕圈。 杨磊没有说话，盯着孙安，他想过用烟头去烫胶带，胶带虽然牢实，但只要有一个小口子，就很容易撕开，可是就算他能把固定着脖子、额头的胶带烫坏，对逃脱这里也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有可能激怒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敢有太多动作。 孙安继续说道：“没想到你自己也生了个女儿，还挺漂亮的，也差不多十六七岁，要上高中了吧？能不能告诉我，平时你在家里看到她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是在想象她被刀子捅死后的尸体模样吗？” “你……”杨磊愤怒的盯着孙安，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单纯的生气，还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看不太出来啊。”孙安似乎走累了，坐下来，又把脚搭在书桌上，椅子往后靠，两只椅脚悬空，一摇一摇的。 杨磊仍不说话。 就这样过了两分钟左右，孙安又站起来，拿起那块湿毛巾盖在杨磊脸上，裹住，边角塞到了杨磊后脑勺和桌面的缝隙里，拿起了水壶：“我没太多时间和你耗，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 水壶里的温水慢慢浇在毛巾上，就在口鼻处，水流不大，刚够补充灌进杨磊嘴里的水。 杨磊张大了嘴，用力呼吸着，拼命挣扎起来，完全无法呼吸，茶杯里的水几秒就倒完了，可水壶里的倒了有半分钟还没倒完，他的胸口像是被点燃了一样难受，水吸进了气管里，用力的咳嗽，可是毛巾已经固定住了，咳不开；用力的呼吸，又吸进来更多的水，更加难受。 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逼近，身体的挣扎已经变成了抽搐，水这才浇停了。 接着，毛巾被猛的揭开，杨磊充血的眼睛被灯光刺得眯了一下，再睁开，就见孙安的脸近在咫尺，带着邪恶的笑容，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打算在你身上留下伤痕吗？不是我不敢杀你，而是一个上吊死的人，只应该在脖子上留下‘v’字勒痕、在白眼仁上留下爆血点，别的伤痕会让自杀看起来像是他杀的。” 刚才的频死体验，再加上此时的死亡威胁，让杨磊的心凉了下去，直觉告诉他，孙安是个不会怜惜别人性命的冷血动物。 “打算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孙安抬起身子，微笑着问道。 杨磊仍在咳着，脸色苍白，看着孙安说道：“你都说出来要杀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回答你的问题？回不回答都是死，那就让你带着遗憾杀死我好了。” 他的眼神变了，变得冷漠；语气变了，变得平静；表情变了，看起来还很痛苦，但是嘴角带着一丝笑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但是孙安低头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想在我面前装多重人格？你还嫩了点。” - 第一四一章 更重要的问题 杨磊不是多重人格，他也没有装作是多重人格，只是被逼急了，本性暴露出来；孙安虽然判断对了，但是误会杨磊了。 多重人格的正式名称是解离性人格障碍，精神疾病的一种，人们常说疯子杀人不犯法，其实是犯法的，只不过处罚方式和普通人不同，不是太重的罪，通常是管制而不是监禁，但杀人不同，那是重罪，是要被关进精神病院强制治疗的。 精神病院的生活环境比监狱好很多，虽然要吃不少让人变得奇怪的药，离开也比坐牢困难得多，但是管制不像监狱那么严，更容易逃出来，而且受通缉的力量会比越狱的人小很多。 孙安要是被关进精神病院里，第一时间就会开始判断规划逃跑路线，说不定第二天就消失了。 正是基于这一点，他以为杨磊想要装神经病。 杨磊确实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这种平时伪装很好，被逼急了就暴露本性的人孙安很少遇到，被遗忘者都是些狂气的家伙，他们有特殊的能力，并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本性，孙安也是一样，尽管一再对自己强调要低调，可仍做了一些很出格的事。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孙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陪我聊天，怎么打发时间呢？” “打发时间？”杨磊的恶面目消失，皱起了眉。 孙安没有去解释打发的是什么时间，只是说道：“我发现你有些天真，以为我是个外行，闯来你家里只是为了问些无聊的问题？我可不在乎你有没有杀人、杀了多少人，那是替别人问的，能有答案当然好，没有的话也无所谓，另外，你以为死就是最大的痛苦？错了，死是解脱，死不了才叫真正的痛苦。” 他走到桌旁，身上的邪恶气息开始往外冒，仿佛有什么黑色的物质散发出来，咧嘴笑着，嘴里仿佛也有黑烟在往外冒。 杨磊不知道是刚才受了次水刑，眼睛花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看着此时的孙安，害怕的感觉从灵魂的皱褶里钻出来，直袭心头。 “咱们继续玩水吧。”孙安拿起了那块毛巾。 ………… ………… 孙修明离开了公寓楼，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走，心里咚咚直跳，比他开枪误杀了一个人之后还要紧张。 他心里十分矛盾，一会后悔把孙安牵扯到杨磊的案子里来，一会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有些事确实是警察无能为力的，眼睁睁看着一些坏人大摇大摆的走出法庭，对执法机构的成员来说是件十分痛苦的事。 孙警官还不能确定杨磊就是个坏人，希望孙安用非寻常的手段，问出个究竟来。 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他仍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煮了碗挂面吃下，就坐着看电视抽烟，电视里放什么也不知道，完全看不进去，过了平日里的睡觉时间也不知道，直到客厅里都抽得雾起来了。 孙修明曾经有个家，不过已经和老婆离婚，极少见面，只是平时偶有联系；孩子已经成年，自己过生活去了，一个人的生活倒是挺自由，就是偶尔有些寂寞。 这本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直到最近，平静的生活才终于有了一些波澜。 不知什么时候，他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看了眼时间，正是午夜零点，一分不差。 电话是孙安打过来的，孙修明急忙接起来，紧张的听着。 “王敏是我杀的。”电话里响起了杨磊虚弱的声音，“之后我还杀了四个人，都埋在了南山半山腰……” 孙修明的呼吸变得急促，一是因为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二是因为答案来得太快了，现在这么晚，杨磊肯定在家，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孙安这么快就问出答案来，莫非直接去杨磊家了？那杨磊的家人怎么办？ “孙警官，你满意了吗？”电话里又响起了孙安的声音。 “你在什么地方？你把他怎么样了？”孙修明急忙问道。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让我把他怎么样？”孙安问道。 “我……”孙修明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王敏一案的诉讼时效已经过了，另外四个人的凶杀案就算没过，这个信息也是通过非常手段得到的，不可能用来起诉，也就是说，他还是拿杨磊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还有你更感兴趣的答案，想不想知道？”孙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是个打恶作剧电话的人。 “什么？”孙修明的手心里有了汗水，开始后悔让孙安插手这件事。 “当年唯一的证据被污染，你就不想知道是为什么被污染的？当年误杀了一个人，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也说了，可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处罚，你就一点不在意？无论那个证人有多重要，你当时开枪并没有错，为什么会有离职或永远不晋升的处罚，你就不觉得奇怪？”孙安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他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化。 变声了，大概是用了变声的app，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扭曲，十分诡异，听起来像是电影里最常用的恶魔配音。 孙修明听得胆颤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咚咚直跳。 “孙警官，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那头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出来是孙安了。 “什……什么？”孙修明的悔意越来越重。 “我给你出一道选择题，如果选择正确，你就不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但一点事都没有，我还会把刚才那些问题的答案告诉你；如果选择错误，你仍是个合作的警察，但是会倒大霉，要做出什么选择由你决定。”恶魔般的声音继续响着。 “你……你说。”孙修明觉得浑身没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他已经无法把电话里的声音，和那个坐在审讯室里喝茶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了。 “你是打算过来给杨磊收尸，还是打算去警察局自首？”诡异的声音问出了一个诡异的问题。 - 第一四二章 “恶魔”的游戏 “你是打算过来给杨磊收尸，还是打算去警察局自首？”电话里，诡异的声音问出了一个诡异的问题。 “自首？什么意思？”孙修明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短短一两分钟的电话，让他的情绪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力气被抽空了，身心疲倦。 孙安又开始问问题：“巡警是不可能接触到刑警的档案的吧？你的档案是找你朋友拿的吧？刑警的档案、证据为了避免出问题，是放在仓库由专人看管的吧？要把冷案的档案拿出来，出入的人是必须登记的吧？也就是说，你拿出那份档案，既留下了人证，也留下了物证，档案是和杨磊有关的，在档案拿出来的当天晚上杨磊死于非命，案子不到一小时就能查到你头上，可惜你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人是我杀的，解决问题的最简单方法就是自首，说不定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孙修明默然，事情正像孙安说的那样，档案是找朋友借出来的，要借就必须登记，也就是孙安说的人证和物证，杨磊的案子一旦牵扯到他头上，他倒霉的日子也就到了。 “其实也就是坐牢而已，也不会有更重的惩罚了，只不过警察坐牢的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好，还有一个暗中和你过不去的人，肯定会把你是警察的事悄悄泄露出去，你会走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孙安没忘了强调这一点。 “你已经……杀了杨磊？他的家人呢？”孙修明深呼吸几口，冷静下来，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问道。 “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脱离关系的，他的家人怎么处置也由你决定好了，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当然也是杀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埋下去不是很好吗？”孙安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孙修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起左手抹了把脸，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可以用更安静的方式问出答案的。” “因为我懒，懒得再重新找合作的警察了，除此之外，我觉得你挺有当义务警察的潜质，只是还没有迈出去那最后一步而已，所以打算推你一把，一个有警察身份的义务警察，很有美漫风，应该挺有意思的。”孙安笑了起来。 孙修明轻轻叹了口气，问道：“我该……怎么做？” “第一，赶过来给杨磊收尸，商量一下怎么处置他的家人，怎么从这个案子里抽身出来，我会在这里等你一个小时；第二，杀死借你档案的那个人，销毁人证，这样就能直接抹消你和这个案子的联系；第三，烧了刑警的档案仓库，销毁物证，再和你朋友好好谈谈，顺便问问他愿不愿意入伙；第四，投案自首，不过最好别牵扯到我，那样太浪费时间国；第五，报警，带着人来抓我，这样你的责任最小，最多丢了工作，不会去坐牢，抓住我的机率不高，但是你可以试试，就这样吧，我等你。”孙安说完，挂断了电话。 孙修明仍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这才把贴在脸上的手机拿下来，擦了一下粘在屏幕上的汗水，走进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他思绪翻涌，考虑着自己的进路与退路。 孙安说尽了他的全部选择，身为一名警察，他应该选择四或五，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可这正确是“无我”的正确，对孙修明本人来说，这是错误的做法，他要么坐牢，要么背着污点被赶出警察局，委屈求全接受了不得晋升的条件，当了二十多年警察，现在让他放弃，谈何容易？ 二和三是肯定不行的，把档案交到他手上，本身就是违反纪律的做法，那个朋友冒险帮他拿档案，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杀死对方？烧仓库就更不行了，仓库里放着大量的物证，有的已经结案，有的还没有，就算真能一把火烧了，就有更多杨磊那样的情况出现，他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想来想去，孙修明觉得他其实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先去杨磊家找到孙安，再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我必须去看看情况，了解了情况才能知道要做些什么。”他这样对自己说着，走出了家门。 ………… 半小时后，孙修明来到了杨磊居住的小区，做贼似的翻墙进去，来到了c栋一单元的902室门口。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看到的是墙壁上变换的色彩，闻到的是浓浓的烟味，听到的是电视机发出来的音乐声。 在门外站了几秒，孙修明小心的走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孙安，看起来很自然，不像是杀过人的。 “如果我带人来，到底能不能抓住他？”孙修明思考着这个问题，走进客厅。 “他在书房门前等着你。”孙安转头说了一声，继续看电视。 孙修明寒着脸往里走去，他不知道房子的结构，但很快就找到了书房，书房的门前跪着一个人，已经吊死了。 现代的房屋没有梁，吊灯很难支撑一个人的体重，但也不是没办法上吊，门、窗、衣帽架、书柜都可以用来上吊，绳子的一端系在门后的把手上，另一端从门头上绕过来，缠在杨磊脖子上，杨磊身体前倾，脑袋上仰，双手垂着，已经吊死在门上。 孙修明伸出手，刚要去探杨磊的脖子上的脉搏，孙安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碰了就是你的锅喽。” 触电般的缩回手来，孙警官回头问道：“他的家人呢？” 沙哑的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卧室衣柜里，她们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只知道有人闯进来了，你打算怎么解决她们？”孙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门，笑着问道。 “别杀她们。”孙修明立即说道，可是仍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磊的妻女知道有人闯进来，那么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定性为自杀，杀了她们是灭门案，不杀她们是凶杀案，他还是脱不开关系。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孙安靠着墙，抱着手，微笑着问道。 - 第一四三章 “英雄”（上） 杨磊已经死了，不可能复生，但他的妻子和女儿还活着，反倒成了最大的问题。 问题放在了孙修明面前，他理所当然的选择了不杀，但是之后该怎么办还没想好，也不知道还剩多少思考时间，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来，否则这个可怕的、琢磨不透的怪人很可能又做出什么别出心裁的行动来。 孙安靠着墙，抱着手，低着头，耐心的等待着，等着孙修明做出决定，或是做出某种行动，他不知道孙警官是否有杀死自己的勇气，也不确定有这样的勇气是好是坏，总之，他花了那么大力气，动了那么多心思，不等出个结果来是不会放弃的，哪怕他现在又累又困。 “我去看看他的家人。”沉默了好一会，孙修明终于开口，说完了走向靠里的卧室。 “你看可以，别被看到就行。”孙安转身走向客厅，坐回沙发上，继续看他的电视。 孙修明走进卧室，见床上、地上一片凌乱，散落着无数衣服，跟刮了场台风一样，周围也是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走到衣柜前，用袖子包着手，小心翼翼的拉开一条门缝往里看到，见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缩在里面，被绑得严严实实，眼睛、耳朵都被蒙住了，嘴也有东西堵着，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二人都还有呼吸，那个中年女人像是睡着了一样，蹲坐着一动不动，女孩似乎感觉到了新鲜空气，转过头来，就想挣扎着往门外钻。 孙修明松开手关上门，离开了卧室，孙安的那种捆绑方法是很特殊的，缩着脚、背着手，人就没办法做大动作，根本不可能挣脱。 回到客厅，接过孙安递来的烟，点上，问道：“我该怎么办？”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杀了她们。”孙安拿起桌上的陶瓷水果刀，将刀柄递向孙修明。 “不行！”孙修明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是个警察，还在后悔把孙安扯进杨磊的事里来，怎么可能让他把杨磊一家杀死，更不可能自己动手。 “那你应该想出办法来了。”孙安又把刀放回茶几上。 孙修明低着头，想要想出个办法来，可是大脑一片混乱，几乎失去了思维能力。 不得晋升，他再怎么努力工作也不会有改变，只要别犯什么大错就行，警察有很详细的行为规章，只要照着做就好，不需要刻意去思考什么，这么多年过来，大脑似乎有些生锈了，再加上突然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措手不及，恐怕给他三天三夜，他也想不出个稳妥办法来。 “太久没动脑，一片空白？”孙安微笑着问道。 孙修明点了点头。 “你一定在好奇，我为什么要把杨磊给杀了，弄出这么一个混乱的局面来。”孙安靠在沙发背上，吐着烟说道，“其实我就是在给你制造动脑筋的机会，既然要合作，将来需要你临场发挥的时候还很多，如果不尽快除锈，咱俩都会陷进去，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除了我给你的那五个选择外，再给我三个想法，不管好坏，我就告诉你解决这个的办法，作为我们第一次合作的礼物。” 孙修明愣了一下，他确实在想不明白孙安为什么要杀死杨磊，搞这么大的事，他以为是因为孙安喜欢杀人，或是在为他晚上说的那些事生气，大费周张只是为了让他动脑筋？那干嘛不向他提问呢？那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的。 他没有问这个问题，开始积极的思考起来，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方法，说道：“我可以畏罪潜逃。” “还有两个。”孙安点了点头，这绝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但确实是个办法，而且是很多人都会选择的办法。 孙修明又想了一会，说道：“我可以破坏现场，制造……” 他本想说火灾，把这事算作是意外，可这个办法必须杨磊的妻子和女儿杀死，否则有人闯进这个家里来的事实还是会被说出去，火灾不会被当成意外。 孙安也没说话，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无用功，不能算数。 孙修明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睁开，说道：“我可以拜托帮我借出档案来的那个人，让他当我的不在场证明，就说我们在我家里喝酒，讨论杨磊的案子去了。” “这是个很好的办法，但他会这么做？”孙安好奇的问道。 “至少会相信杨磊不是我杀的，我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孙修明对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挺不错的，还有一个。”孙安又点了点头。 孙修明继续闭着眼睛思考，看起来颇为痛苦，一会揉太阳穴，一会捏鼻梁，越相越复杂，越想越不靠谱，否认了很多个想法之后，大概是用脑过度了，又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刚要放弃，他忽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猛的睁开眼睛，说道：“我可以杀了你，把一切都怪在你头上，就说我是受你威胁才借档案的，你闯进这里来，没有伪装，杨磊的妻子和女儿应该都看到你的脸了，她们反而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这才对嘛，你又不笨，要想还是能想出好办法来的。”孙安轻轻鼓了鼓掌，看起来像是个自豪的家长，就差站起来拍拍孙修明的头顶了。 孙修明松了口气，但他不认为自己能杀死孙安。 孙安坐直身体，说道：“我送你的礼物，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完美办法，不需要杀母女俩，不需要杀我，你也不需要担罪或逃跑，甚至还可以得到奖励。” “什么办法？”孙修明皱起了眉。 “其实办法一开始就给你了，先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杨磊说的那些话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可是你没有留意，因为你觉得他已经死了，那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孙安笑着说道。 “那些话……”孙修明想起来，杨磊承认他杀了王敏，承认他之后还杀了四个人，埋在南山，接着孙安就把电话拿过去了。 这些话有什么用？ - 第一四四章 “英雄”（下） 孙修明想不出杨磊在电话里说的事对自己有什么帮助，承认他杀了王敏，承认他还杀了另外四个人，尸体埋在南山，这些东西和眼前的事完全无关，而且人都死了，能帮上什么忙？ “这些信息能有什么用？一具尸体能有什么用？其实很简单，信息是可以拓展的，尸体是不会再说话的，你刚才说的最后一个方法是杀了我，把一切怪在我头上，不就是因为尸体不会说话，没办法反驳你吗？否则何必杀我，把我抓回去就行了。”孙安坐得很端正，开始给孙修明上课。 孙修明点了点头，问道：“拓展什么信息？” “他还杀了四个人，那四个人总是有家人的，就算没家人也有朋友、男朋友什么的，警方没那么多精力去调查失踪案，但是那些家人、朋友是不会放弃的，他们会继续寻找，总有人能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查到杨磊头上，可是找不到证据，很着急，于是，那一幕就发生了。”孙安指了指书房所在的方向。 “你是说……把那说成是死者的家属做的？”孙修明虽然很少动脑，大脑有点生锈了，但他一点不笨，立即想到了一些东西，但是还很模糊，十分笼统。 孙安点了点头：“其实他不是吊死的，是窒息死的，死后才吊上去，血液已经停止流动，脖子上的勒痕和吊死的人不同，法医很快就能查出来，我给他上了水刑，他肺部肯定有积水，验尸的时候也能验出来，书房里就是一个外行玩行刑逼问，玩脱了，想要制造自杀案的犯罪现场。”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借来档案的当天晚上就发生了这件事，有多少人会相信这是个巧合？”孙修明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让其他人认为这是巧合呢？我之所以在今晚动手，就是要让别人认为你今晚才借出档案来，不太可能在今晚就动手，至于你借出档案来，也和巧合无关，而是特地今晚去借的，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借。”孙安没有一次性把“礼物”送出去，他在引导孙修明思考。 “因为……”孙修明挠着下巴想了一会，眼睛一亮，抬起头来说道，“因为我在傍晚的时候，接到了受害人家属的电话，向我询问杨磊和王敏的事，我起疑了，所以才去借了档案。” “孺子可教也。”孙安满意的笑了笑，又道，“但是有一点要注意，你没有接到电话，而是和我面谈的，因为手机上没有通话记录，我在厕所里堵你，向你问杨磊的事。” 孙修明点了点头，又道：“我起疑，就去借了档案，然后接到了你的电话，说是……让我别担心，王敏的仇已经报了，而且告诉我了那四个受害人的信息，我立即赶过来，想要抓他，但是只来得及阻止他杀死杨磊的家人，没能阻止他杀死杨磊，也没能抓住他。” “你不需要担罪，不需要逃跑，成了救下杨磊妻女的英雄，在你的指引下，警方在南山挖出来四具尸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晋升，但肯定会得到一些奖励，杨磊妻女也可以凭证，闯进这里的人绝不是你，咱俩在体型上有很大区别，她只会感谢你，绝不会想到你和这件事有关，完美吧？”孙安又靠在了沙发背上，微笑着说道。 孙修明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好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想出这个计划来的？” “你离开公寓楼的时候，崇拜我吧，我连时间都考虑进去了，所以才说在这里等你一个小时，水刑会带走人的体温，干扰法医通过肝温判断来判断死亡时间，也就是说，你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接到我电话的。”孙安说着拿出手机，换了张sim卡，拨打了孙修明的电话。 孙修明把接通的电话放在桌上。 等了十秒左右，孙安挂上电话，说道：“顺着理一遍思路吧。” 孙修明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我下班之后，在支队的卫生间里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向我询问了杨磊和王敏一案，我没有说什么，他就离开了，他唤起了我对那个案子的回忆，就又去找我朋友借出了档案，回到家后看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疑点，接着就睡着了，睡到现在才被电话惊醒，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说杨磊的事他已经处理了，我意识到不对，立即就往这边赶，赶到后，发现杨磊已经死了，那个人还在，向我说出了那四个受害者的身份和埋尸地点，趁我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突然伤了我，然后跑掉了，我受伤没办法追，幸好救下了杨磊的妻子和女儿。” 孙安点了点头，问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你是开车来的？” “打车来的。”孙修明脸色有些苍白，打车来的，交通摄像头和出租司机的证词会让时间线对不上。 “那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有怀疑你的人才会去查那些东西，只要你戏演得够好，就不会有人查，有人查了再说吧，现在，你冲出家门，来到楼下，是时候叫人了，你不确定杨磊到底有没有事，所以叫的是你同事，而不是打110，他们离得较远，会比你晚到一点。”孙安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 孙修明深呼吸一口，拿起电话，打通了支队的电话，巡警支队是24小时有人值班的，他用很快的语速说明了问题和杨磊家的住址，挂上电话，再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到了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警车很快就会到这里。 孙安关上电视，走到窗边，拿出块小镜子，伸进窗帘缝隙，看着下面的情景。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一辆警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在保安的带领下，冲进了小区。 “好了，现在是你光荣负伤的时候了，接下来该怎么演戏就看你的了，在他们赶到之前，记得把那母女二人救出来。”孙安收起小镜子，来到茶几旁，等孙修明站起来，抓起桌上的陶瓷小刀，捅进了孙修明的大腿里，轻轻一掰，陶刀刀刃折断，刀刃留在了孙修明大腿里。 “你没办法追我，就是因为腿受伤了。”孙安笑了笑，掏出他的帽子戴上，把陶刀刀柄装回口袋里，走出了家门。 孙修明捂着腿，一瘸一拐的冲向卧室。 - 第一四五章 准备完毕 身长两米左右的巨大蟑螂压在身上，镰一般的脚上有很多锋利的刺，夹住了手腕、脚踢，割得生疼，沉重、坚硬的身体压在身上，根本无法呼吸，触须在空中挥舞着，“咻咻”作响，锋利的口器一张一合，仿佛能把骨头都全部切断。 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摆脱这只丑陋的怪物，可是她做不到，小床被压得吱吱作响，霉味、酒味拼命往鼻子里钻…… 猛的从床上坐起来，陆佳捂着胸口，贪婪的呼吸着，等到剧烈的心跳慢慢平缓，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和额头的冷汗，打了个寒颤，把枕头翻了个面，又缩回了被子里。 这些天来，她每天晚上都要做几个这样的梦，每一次都会惊醒，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再次睡着，然后又做这样的梦，黑眼圈可以用化妆品掩盖，精神萎靡可以强撑着尽量掩饰，可是陆佳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被拖垮。 电影、电视里有着机同遭遇的女孩子总是能恢复得很快，根本不把这当回事，没想到在现实里，心理阴影的影响会这么大、这么强烈， “再过几天就会好的，他都这么说了，应该没错。”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孙安亲口说了这个情况会慢慢消失的，只是她无法忘记这件事，再经历一次就会彻底崩溃，陆佳不认为自己有那么脆弱，但也不能无视孙安的话。 “真的要找他治疗吗？”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角落，认真的考虑着自己的选择。 “捆绑真的能有效？”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提到捆绑，陆佳能想到的只是被吊起来的果体女人，她认知中的捆绑就是人们为了满足自己特殊癖好的特殊手段而已，可孙安又说不是那么回事，说得很认真，让她有些动摇。 “到底要不要让他……捆绑呢？”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烫，那可不是个正经人，要是被他绑起来，就失去了抵御的手段，岂不是得任由他乱来？ 不行！陆佳不敢想象那样的情景。 ………… ………… “哈——啾！”孙安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猜测着是谁又在牵挂自己了。 夜风拂面，草丛里的蛐蛐儿拼命的叫着，气温微降，正是它们最为活跃的时候，仿佛要把全世界的人都吵醒一样。 他没有打车，一路走街窜巷回来的，避开了交通与监控摄像头，以免被警察追查过来。 回到公寓楼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客厅的沙发、茶几、电视都已经放回原位。 灯关了，但客厅还有光亮，电视开着，只是声音关掉了，光有图像，笔记本电脑也开着，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白月独自坐在沙发上，已经睡过去了，又是那种靠在沙发背上，仰着脑袋、张着大嘴的造型，醒来后嘴里肯定很干。 尽管睡相实在不怎么样，但这确实是个很养眼的美人，在这个看脸的世界，这样的人似乎不管做了什么事都会被原谅，让孙安有些羡慕。 他站在客厅门口欣赏了一会，走过去，又偷拍了一张照片，大概是白天实在太累，白月并没有醒来，仍睡得很熟。 “可惜我也累了，没精力犯罪啊。”孙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朝着白月靠去。 白月被颠簸惊醒，差点叫出声来，转头一看，见孙安靠着沙发背，慢慢滑向自己，吓得急忙扶住他，问道：“怎么了？” 她以为他又受了伤。 “累了，求心疼。”孙安像是没骨头一样瘫着，似乎只要白月放开手，他就会顺着沙发缝隙淌到地上一样。 白月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孙安靠在她身上，拿起笔记本电脑敲起键盘来。 孙安也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靠得舒服些，看了一眼屏幕，问道：“写百科？” “嗯。”白月点了点头，她正在写英文版的维基，要把神秘感当作卖点，这些功课就必须提前做好，公布该公布的东西，以免有人胡说八道；隐藏该隐藏的信息，引人好奇，这样才能保持足够长时间的关注度。 “你们的假名都想好了？”孙安又问。 “想好了，我叫‘等活’。”白月说着打了个哈欠，单是搬那些家具，布置背景就够累了，还换了那么多套内衣、摆了那么多的造型，有点撑不住了。 “等活？这是什么鬼名字？”孙安愣了一下。 白月笑着说道：“陆佳叫‘黑绳’，陈亦珊叫‘热恼’，唐贤叫‘叫唤’，何若银叫‘合众’。” “等等……八重地狱？”孙安十分惊讶，加上“大热恼”、“大叫唤”和“阿鼻”，就是阴司八重地狱的名字了，她们只是把带大字的去了，再去了最深层的阿鼻地狱（无间地狱）而已。 “不是挺好吗？”白月仍在笑，“其实只是放在照片里的签名而已，既然要玩神秘，那就神秘到底吧，我们来自地狱，不在人间露面，从品牌的名字你就应该能想到了吧？” “品牌名字？nailoo？不是钉子加欧派吗？”孙安坐起身来，用手在空中画着，歪着脑袋思考。 “读作‘奈落’。”白月提示了一句。 “原来如此，这招不错。”孙安竖了竖大拇指。 奈落是梵语那落迦（naraka）的另一种音译，死者因为恶业，接受酷刑的地方，也就是地狱，奈落这个音译主要是尼轰在用，很多动漫作品里都出现过，只不过不写作nailoo，所以他才没往地狱上去想。 品牌名为地狱，五个内衣模特分别用了八重地狱的名字，这也是个不错的噱头，看到nailoo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的，看到她们用的名字大概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拍好了照片，取好了名字，写好了百科，打好了水印，内衣品牌的前期工作也就做完了，已经是周六的凌晨，明天早上再整理一下，中午就可以正式开店了，同时，挑选出来的一部分照片会被“泄露”出去，到底能有什么样的效果，六个人都在期待着。 - 第一四六章 滑铁卢 内衣品牌定名为nailoo，读为奈落，意为地狱，五名内衣模特分别名为等活、黑绳、热恼、叫唤和合众，取自八重地狱。 网店于周六中午十二点整正式开业，“泄露”的照片也同时发了出去，雇的水军将会把照片上传到各个论坛。 “干杯！” 六杯香槟碰在一起，五女一男庆祝着这个重要的时刻。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大部分本钱都已经交了订金，如果失败，白月就不可能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赚到三十万美金，对于一个未满二十的女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还不能动用白诚的关系，不过成功的话，这个高端内衣品牌是能在三个月赚不少钱的。 至于内衣是只能卖这一头，还是可以长久的卖下去，就没人能知道了，毕竟有时间限制，只能靠炒作来提高知名度，又没钱请明星代言，前途未卜。 虽然品牌走的是高端路线，可公司是小作坊形式的，而且连家族作坊都不是，只是亲友作坊，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纯粹是在帮忙，这三个月里的收入全归白月所有，也就是全部会装到孙安口袋里去，如果多出来的，再给她们四人分，三个月之后，如果内衣还在卖着，之后的收入就平分。 对四人来说这也不错了，主要是有趣，赚钱反倒是其次，这三个月里辛苦一些也没什么，现在找工作，实习期都还得半年一年呢，干三个月就能转正的工作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可仅仅过了两个多小时，坏消息就出现了。 孙安拍的那些照片确实是很引人注目的，挺有特色，挺有格调，确实有不少人到处转，给雇来发贴的人减少了一些工作量，可是没过多久，嘲讽的贴子就出现了。 没多少人在说内衣的事，说的是那些拍进照片里的包、表、首饰等，虽然已经放在了很不起眼的地方，而且背景虚化，看不太清楚，但还是被比较懂行的人扒出了那些奢侈品的品牌。 嘲笑声就这样出现了——那些东西都是没有见过的，牌子非常响亮，但包的图案、样式都是没有出现过的，经“专家”认定，属于山寨货。 一个高端内衣品牌，模特照背景里的包、表全部是山寨货，这是件无比讽刺的事，很多人开始上窜下跳，第一时间就到自己注册过的各个论坛里发贴嘲讽，以表明自己是个懂行的人，从中获得一些优越感。 这是个一人发贴，九十九人转贴的时代，大论坛已经开了贴子，那些嗅觉没那么灵敏的坛友只好到小站发贴，于是大大小小的论坛都开始讨论那些照片。 网店很快就有人关注了，但是购买的人少之又少，下了单的人在嘲笑声出现后也申请了退款。 联系五名模特的名字，nailoo的意思很快就被猜出来了，于是内衣就有了一个别称——穷酸地狱。 『这个牌子的内衣谁敢买？穿上就要被打入穷酸地狱。』 『放着山寨货，定价那么高，这是想发财想疯了吧？』 『其实可以买了送给讨厌的人，虽说贵了点，但是看着讨厌的人被恶心到，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穿着这个牌子的内衣躺在床上，会让男人失去兴趣的吧？不愧是地狱。』 这也是个每个人都希望给自己贴上“有趣”标签的时代，网友们发挥想象力，摆出各种姿势、掏出各种词汇讽刺着内衣，人们是乐于痛打落水狗的，把尖酸刻薄的话语砸在败者身上，似乎自己就能成为胜者，尽管败者与他们毫不相干，也不知道胜者到底是谁。 当然，也有一些持怀疑态度的贴子，表示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拍照的人不可能留意不到那些奢侈品，放出来肯定有其特殊意义。 相对客观的言论如凤毛麟角，而且很快就会遭到无论人的反驳与攻击，骂得他们不敢说话，成王败寇，帮败者说话根本就是种作死的表现，不喷你喷谁？ 话题脱离论坛，开始在朋友圈转发，让“穷酸地狱”的名声更大了，精通时尚的女人们必须转发一些图片，加上几句自己的评论，说内衣的时候不咸不淡的给几句评语，表示自己够客观，但说到那些奢侈品时，必须用不屑的语气嘲讽几句，以表示自己绝不会和nailoo内衣扯上关系。 种种言论，把五个女孩子一下打懵了，看着那些很快就有上百个回复的贴子，看着那些刻薄的言语，创业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浇灭了，nailoo似乎被打入地狱。 这是周末，她们本要回家的，就因为开店的事才没有回去，可是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公寓楼里安静得像是她们都回去了一样。 只有孙安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些贴子，笑着说道：“不错嘛，火得挺快，赶紧联系宋清芳，安抚一下她的情绪，让她放心的组织加班，尽快生产更多内衣，只要保证材料和质量够好，每套内衣再多付她几块钱都行。” “不行吧？这样的话……”白月脸色苍白，孙安像是要破罐子破摔一样，本金剩得不多了，再让制衣厂生产更多内容，她们连钱都付不出去。 “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听我的，准没错。”孙安微笑着向她问道。 在强烈的不安情绪中，白月给宋清芳打了个电话，让她放心的组织工人加班，做好保密工作、做好心理准备，当前形势严峻，但不需要为此担心。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抱着各自的笔记本，看着弹出来的窗口，她们同时也是客服，可现在面对的不是询问，而是专门跑来骂她们的人，人数还不少，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都做好截图、录视频的准备，等那些有名的人露脸之后，把他们说过的相关的话都截下来保存好，让水军开始跟着骂，骂得越凶、越有趣越好，让懂英文的人去国外轮坛发贴，直接开骂贴，让会日文的人去2ch狼版发贴、蹲点，然后把那边的贴子翻译过来，看看骂人的专家们会有什么样精彩评论，让华夏的网友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恶毒。”孙安像个作战指挥部的司令官，兴奋的指挥着糟蹋自己部队的战役。 公寓楼里的气氛沉闷之极，看着那些弹出的窗口，何若银已经开始抹眼泪。 - 第一四七章 跌落地狱 nailoo刚一开店就遭遇滑铁卢，网上一片叫骂，九成九都是负面评价，剩下的那百分之一很快就会被淹没，被骂得不敢吱声。 骂了一下午，五个女孩子都有些承受不住，一个接一个的抹了眼泪，她们计划了这么久，从昨天中午一直辛苦到晚上，现在都还在全身酸疼、手脚无力，把能做的都做了，抱着很高的期望，却等来了这么个结果，她们当然会伤心。 幸好孙安一点不着急，甚至装成外人，跟贴说坏话，并且坐镇“大本营”指挥水军一起来黑nailoo。 如果对他没什么了解，她们可能认为孙安这是在故意为难白月，增加她赚钱的难度，但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五个女孩子都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他没个正经样，但做事是竭尽全力、不达目的不罢手的——将来对他了解得更深，还能多一个不择手段达成目的的结论——他不会破坏自己参与进来的事。 况且孙安对这门生意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他出了不少主意，昨天的拍摄也是六人中最累的。 也不知是孙安的添油加醋太成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到了晚上，针对nailoo品牌的嘲讽声更大了，大大小小的明星们见话题热度够高，看到了刷脸的机会，开始推波助澜。 尖酸刻薄的话有失身份，明星们说得比较客气，但毫无疑问吸引了更多人的视线，如狂热教徒般的粉丝发起了猛烈攻击，媒体的报道下午就出现了，晚上开始激增，较大论坛的部分贴子已经上百页，2ch也出现了满串（1000楼）。 到了晚上八点，客服在周末的下班时间，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同时关上客服专用的聊天软件，都红着眼睛舒了口气，神情沮丧，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被无数人嘲讽这种事对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太残酷了点，也只有孙安这样的人会一点不在乎，她们其实大多数时间都在关闭窗口，无视那些讽刺，其次就是摆出高冷的但又不失礼貌的姿态拒绝媒体采访，真正回答顾客问题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不到十分钟，但大多数也只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品牌表示好奇。 不过还是有人购买内衣的，卖出去十多套，可能是有人看到照片心动了，也可能是有人想要从内衣上挑毛病，换一个角度讽刺nailoo，这都无所谓了，白月叫来快递收件人，由孙安把装好盒的内衣和收件人信息交给了快递小哥。 “还不错嘛，除去成本，今天也赚了不少了，虽然以这样的进度，三个月是赚不到三十万美金的，但平时能有这样的赚头，过不了多久你们就都是富婆了。”孙安笑着说道，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在兴灾乐祸。 除了他以外，谁都没心情开玩笑了，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她们坐上了孙安的车，计划是由孙安将她们分别送回去，本来周五晚上都要回去的，因为是开业第一天，为了避免出差错才留下来，之后她们周末的时候也当客服，不过可以在家里当。 汽车里的气氛依然沉闷，五个女孩子的心情都很矛盾，她们是相信孙安的，他这么乐观肯定有原因，但是目前的局面让她们乐观不起来，nailoo已经跌落地狱。 “真的没问题吗？”在车里只剩下自己和孙安之后，白月终于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问题不大，你选择了困难模式，如果轻轻容易就赚到那么多钱，那钱就太不值钱了。”孙安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三人成虎，但既然不是真的虎，就算三亿人说那是虎，也是错的，别被那些言论误导，小白脸可是和dumas、fornas、bertelli、wertheimer兄弟他们一起喝过下午茶的人。” 白月不认识那些人，不过孙安这么说了，她也就稍微放心了一些。 这时，孙安的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号码，接起来，笑着说道：“今天没警察上门捉我，看来你已经成功当上了英雄。” 电话是孙修明打过来的，声音有些无奈：“躺在医院里的瘸子英雄？” 孙安笑着说道：“英雄哪那么好当，超级英雄都还常常受伤呢，别忘了，大多数英雄不叫英雄，叫烈士。” 孙修明重重叹了口气，问出了他打这通电话的原因：“为什么？我没权没势，你为什么要选我，你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做那么多事？” “当然是因为咱们有缘份了，还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不是dio爷，没那么大人格魅力可以吸引别人帮我做事，只好费心思自己动手，就这样吧，你好好养伤，顺便整理出一份名单，尽快出院把那些人拉进来，最好是和当年杨磊案有关的人，这样就算失败了也有很好的理由灭口，杀杨磊的那个人说不定会怪他们当年办事不利，跑去报仇呢。”孙安坏笑着，就要挂电话。 “那个当初破坏证据的人是谁？”孙修明没忘了这件事，好奇的问道。 “那家伙已经知道杨磊受过折磨，说出了杀人埋尸的地点，怀疑也会把他的事说出来，一定会来找你打探情况，到底是谁你就自己判断吧，要怎么做也由你自己决定，保持联系。”孙安说完，挂上了电话。 白月就坐在副驾驶座，听到“缘份”二字，有些好奇，但又不好得打探别人的隐私，只是看着窗外的街灯与行人，现在是九点多，又是周末，正是街上十分热闹的时候。 这时，汽车在开始减速、并道，从直行道并到了左转道上，停下来等信号灯，白月转过头来看着孙安，直行和右转都可以回去，但左转不行，除非绕一大圈路。 “有尾巴。”孙安只是简单的说了三个字。 白月立即从后视镜往后看去，后面已经跟了一排车，看不到车体，只能看到车灯，她看不出来哪一辆是尾巴。 等了一会，绿灯亮起，车龙开始缓缓前进，孙安没有突然加速或急转，没有甩掉尾巴的打算，只是朝着偏僻的地方开始。 有尾巴当然要抓住，然后顺着找到屁股、腰、胸、脖子，最后把脑袋砍下来。 - 第一四八章 意料之外 孙安的车已经换成了很难买到的埃尔法，这样才能让五个女孩子都坐进去，若是轿车就超载了，而且座位很大，乘坐舒服，还有足够大的空间装货。 汽车没有驶向翠华小区，而是驶向了北边，bs区有着不少大型住宅小区和一些中小型的工坊、厂房，几年前才开始扩建，现在还没什么可以娱乐的地方，因此到了晚上相对安静一些，还有大辆的窄街、小巷可以钻。 埃尔法匀速行使在马路上，孙安不时的抬头瞄一眼倒车镜，白月则一直盯着后视镜，盯了好一会，她也看到了那辆一直跟在后面的车，是辆奥迪a8，始终离着五十米左右，无论他们转到哪里，那辆车就跟到哪里。 “不太像是来绑架我的人。”白月觉得要绑架的话，面包车要比轿车好很多。 “也不太像是警察。”孙安不认为警方会用那么显眼的车，开着奥迪a8跟踪，要么是傻到了极点，要么是开车的人根本不担心被他们发现。 “难道是来找你的？”白月记得有人在寻找孙安，能让孙安如此担心，对方必然是很厉害的人。 “有可能。”孙安点了点头，大型组织派出来的监视者通常都是这样跟随的，不担心被发现，不会妨碍孤儿做任何事，事后派人给孤儿擦屁股，但他们通常会主动和孤儿打招呼，不会像这样直接就跟上来，否则很有可能被孤儿当作敌人杀死。 他把自己的尾巴全部杀了，再被找到，尾巴不来打招呼可以理解，可也不应该这么大意，这几乎可以看作是一种挑衅了。 “如果真是他们，你打算怎么办？”白月还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兰斯没有说出孙安回清济的原因，只是让她自己问，这两天心思一直放在开店的事情上，还没来得及问。 “杀。”孙安用一个字表明了他要呆在清济市的决心。 埃尔法很显眼，性能也远不如奥迪a8，要摆脱跟踪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汽车来到两个小区之间，孙安看到个加油站，就立即转了进去。 加油站里有两根加油柱、一家小超市和一个公厕，加油点在区域最靠近马路的这一边，要加油的排在外面，要买东西或上厕所的可以把车开到里面的小停车场。 孙安不打算在这里解决问题，加油站有监控摄像头，又是公众区域，很容易引起注意，他只是打算看看对方的行动，所以开到了加油柱这边，已经有几辆车在加油，排起了一个小小的队伍，后面也有两辆车跟着孙安驶进加油站，一起排着。 但是那辆奥迪a8没有跟进来，打起了转弯灯，在加油站外面的路边上停下来，停在了快车道与慢车道之间，转进加油站的入口前方，这本是违规的行为，但bs区车流量小，也没什么自行车，就算有警察在这里，大概也不会对那辆车做出什么处罚，最多让他继续往前行驶或开进加油站里。 没有警察，车子也没有挡路，奥迪a8熄了灯，稳稳当当停在路边上，等待着，埃尔一驶出加油站，车子就能继续跟上去。 “有点意思。”孙安回过头来，看向白月，“你来开。” 白月一愣，说道：“我不会，没开过车。” “这是油门，这是刹车，轻踩，现在挂在1档上，呆会到了加油的地方就挂到p档上，熄火，等着我回来，好了，恭喜你会开车了。”孙安随手指了几下，打开车门下了车，朝着前方走去。 白月又愣了一会，急忙跨到驾驶室这边，心惊胆颤的握住方向盘，吞了口口水，祈祷着前面的车加慢点。 孙安快步走到了加油站的出口，看了一眼奥迪a8，车子里面没有亮灯，可以看到驾驶室有个人影，但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加油站里面，闭上右眼，迎着奥迪a8快步走去。 在看清驾车人之前，远光灯就亮了起来，强烈的光刺得孙安的左眼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闭着的右眼没有受多大刺激，眼皮减弱了光，让他能更好的适应强光，慢慢睁开，虽然也会被远光灯刺得看不清东西，但不会什么也看不见。 趁孙安适应光线的这个时间里，奥迪a8开动起来，准备重新驶到快车道里，就在这时，孙安闭着眼睛，俯身捡起了路边的一块石头，猛的砸向那辆车。 “啪”的一声，奥迪车的挡风玻璃左下角被砸裂了，几条白线从石头的撞击处往四周延伸，但力量还不足以砸碎整块玻璃。 可是孙安紧接着冲了过去，手里拿着另一块石头，朝着汽车侧边的玻璃砸去。 这种疯狂的行为引起了路上不少车辆的注意，但这只会被当作普通的路怒事件，没人会怀疑孙安砸车是为了确认驾驶员的身份，就算警察介入，孙安也只需要赔钱罢了，但是要警察介入，奥迪a8就得停下来报警，那孙安一样能看到驾驶员的面目。 车子没有停，但是副驾驶座的玻璃碎了，发出了很大的响声，车子侧边，远光灯照不到，借着路灯就能看到车里的人是谁。 孙安低头往里面看去，看到了一个陌生人和闪耀的火光，火光是从枪口喷出来的。 接连三枪，三颗子弹射击了孙安的身体，他倒在路边，无法呼吸，鲜血从嘴里涌出来。 “这剧本不对啊……”在周围杂乱的尖叫声中，孙安冷静的想道。 不可能是来绑架白月的人，对方明目张胆的开枪了，引起了太多注意，而且车子没有拐进加油站，直接开走了；不是维列斯的人，伊里奇的目的是抓他而不是杀他，要等牌盒到了他手上再杀，伊里奇才能拿到牌盒，好不容易有了牌盒的下落，维列斯的首脑不可能用这么粗糙的方式把事情搞砸。 他没有去猜测那是谁，因为就算猜出来也没用，他是不会记得答案的。 白月似乎跑过来了，趴到孙安身边，睁大了眼睛摇晃着他的身体，她在叫着什么，但孙安已经听不到，视线慢慢变黑了，意识渐渐模糊了，但他的嘴角仍扯出来了一个笑容。 - 第一四九章 职业杀手（上） 白月刚跨到驾驶座上，手还没有握住方向盘，车门就再次打开了。 “还是我来吧。”孙安微笑着说道，等白月又跨回副驾驶座，他坐进车里，打起转弯灯，脱离了排队等加油的队伍，绕过加油柱，从停车场的出口离开了。 刚停下来，等在路边的奥迪a8也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辍在后面。 “发生什么事了？”白月见孙安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我死了。”孙安没有隐瞒这个事实。 “这么快？”白月吃了一惊，她很清楚孙安的能力，死亡时返回到六十四秒之前，也就是说，他下车六十四秒之后就被杀死了，这死得也太快了点。 “是啊，太快了，快得像是……专门针对我的刺杀，我下车走出加油站，正好随了他们的心愿。”孙安又看了一眼倒车镜。 “你不是说那些人是来抓你的？”白月把一只手伸进了她的包里，包里有一把枪，还没开过，说不定这次能派上用场。 孙安点了点头：“抓你的人和抓我的人都不太可能这么急着杀死我，所以我才认为是针对我来的。” “难道是小布莱特那边？”白月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不会，老布莱特不会因为一个废物儿子就赔上全家人的性命，他还有一个女儿，不会乱来的。”孙安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你还得罪了什么人？”白月被弄得有些紧张，已经握住了手枪。 “那就多了，想杀我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猜是不可能猜出来的，只能找，但是那些仇人没可能这么快找到我。”孙安没有在意过那些想要杀死他的人，连维列斯的人都还没有找到他，那些仇人就更不可能了。 “对了，那个……那个女的。”白月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昨天早上见到的那一幕。 “哦，柳轻眉？”孙安也终于想起来了，他杀了那个叫强哥的人，柳轻眉来警告过他，强哥的上头要来找他报仇，那应该是个有组织犯罪团伙，就是不知道有多大，强哥这个级别的应该是最下层成员，再往下就是柳轻眉这种连那个组织的形态都不知道的收账小弟。 强哥有枪，虽然不懂得保养，半哑火，但终究还是把枪，照这样看来，那个组织虽然没办法和杉锦实业比，也算是很大的组织了，而且是标准的本地组织，在清济市应该有很大的影响力。 这样的组织再强，在孤儿眼里也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所以孙安不在意，也没想起来，白月这么一提才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个仇人。 那么奥迪a8里坐的就是那个组织派来的杀手，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应该是想等他们下车的时候突然加速上来，直接枪杀，能这么快杀死他的，除了有着较强攻击力的能力外，就只枪械了。 想到这里，孙安把车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朝着工厂区开始，那里多是些纺织厂、食品加工厂、日用化工厂等不会造成太大污染的小厂和仓库，单独划出一块区域来，到了晚上就十分安静，正是解决问题的好地方。 十点差五分，埃尔法驶进了那片区域，还没到深夜，这里也不是完全没人，偶尔会有车子经过，但是很少，来到一个出租仓库的围墙后面，孙安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灯，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 “躺下，无论如何都别抬起头来。”他对白月说道。 白月立即把椅背放平，爬到了汽车中排座椅前面，缩起身子蹲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枪。 孙安则打开门出去，点了支烟，看着后面。 奥迪a8原本也停下了，见孙安下车，看着这边，便重新发动起来，有持无恐的慢慢驶近，到了离着二十米远的地方，突然亮起大灯，引擎轰鸣着开了过来。 “还挺谨慎。”孙安吐了口烟，活动了一下脖子，双手一撑车门，迎着奥迪a8冲过去。 一把枪从驾驶室的车窗玻璃伸出来，瞄向孙安，接着扣下了扳机，没有丝毫犹豫，十分专业。 孙安在被瞄准的那一刻就开始改变方向，原本直冲的，突然改为冲向左前方，也就是奥迪a8的右前方，驾驶室在车体左侧，要继续从窗外朝孙安射击，持枪人的手就必须伸出来更多，枪管歪了以后，瞄准也就更加困难。 对方反应极快，没有继续把手往外伸，开了两枪之后，立即缩回去，直接朝着挡风玻璃开枪，继续朝孙安射击。 档风玻璃被一枪打碎，满是裂纹，遮挡了视线，但子弹还是穿出来了，准确的射向了孙安身体前方，擦着孙安的胸口飞过去。 急停躲过这颗子弹，孙安猛的一扬手，将一把活动扳手砸向档风玻璃，这个时候那人是看不到他的，他虽然也看不到对方，但汽车的机动性永远不可能和人的双脚相比，对方坐在车里，活动空间有限，他在外面，可以随意活动。 可是车子猛的急转，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撞了过去。 “嘭！” 变形的挡风玻璃被扳手砸得脱落下来，落向汽车里面，孙安本想跟着跳进去，直接一脚蹬在驾驶员脸上的，可是车子直接撞过来，预估的方向、距离都不可用了，对方手里又有枪，稍微一迟疑就得吃子弹，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侧跃躲过了车头。 奥迪a8没有改变方向，径直冲上了人行道，若是再往前开一些就能撞到埃尔法的车尾。 孙安落地一滚，不行站起来，就看奥迪a8驶过去的车尾另一边，露出了半个身子，那个驾驶员也开门跳车下来了，单膝跪在地上，举枪瞄着这边，只要车子一开过去，立即就能朝他射击。 “厉害。”孙安暗赞了一声，立即反身跟着奥迪往前冲。 那杀手是个左撇子，所以能从驾驶座的窗子伸手出来射击，也正因为是个左撇子，汽车开过去之后先露出来的是右半边身子，被孙安看到，开枪时机晚了一点，等左手的枪口露出来，孙安已经重新躲进了奥迪a8车屁股后面了。 “轰！” 无人驾驶的汽车撞在了人行道里侧的围墙上，直接撞停，远光灯摘瞎了一只，还有一只亮着，照在刷着白石灰的墙壁上，强光反射，把周围照得很亮。 - 第一五零章 职业杀手（中） 孙安从来不会小看别人，无论是孤儿还是普通人。 严格说来他自己也是个普通人，只比别人多了一点点后悔的时间而已，能杀死厉害的孤儿，靠的是头脑、胆识和行动力，这些品质都没什么特殊性，任何人都可以拥有，孙安没有小看别人的资本。 可他仍低估了那个杀手的实力，完全没想到她的反应会有那么快，幸好她是个左撇子，若是右利手，孙安说不定又死一次了。 那是个女人，短马尾，穿着套黑色的三叶草运动衣，衣服裤子侧边都有三条白线那种，穿着双鬼冢虎serrano运动鞋，没有化妆，眯着眼，目光凶悍，粉嫩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厚，面无表情，秋风吹乱了她的刘海与两鬓，但那只端着枪的手非常稳，纹丝不动。 孙安返身躲到了汽车后面，汽车撞在围墙上停下来，安全气囊弹出，车头处传来了液体泄漏的声音，像是有人撒尿，车子里面有频率很快的“嗒嗒”轻响，像是搪瓷缸子碰瓷以后，磕疤处发出来的崩瓷声。 除了这些细碎的声音外，周围什么也听不到，和刚才轰鸣的发动机与震耳欲聋的枪声形成强烈反差，静得令人舒服，让人沉浸。 女杀手单膝跪地，等车子撞停后立即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车尾处，然后猛的探出身子，用枪指着车子另一侧。 车是侧着撞到墙的，这一侧有个三角形的空间，但是里面空无一人，一扇车门开着。 枪口立即指向了车内，绕回到驾驶室门前，她同样没能在车里找到人，想起了旁边的埃尔法里还有个女孩子，如果抓到她就能让孙安现身，可刚转头看过去，两只脚踝突然被同时抓住，然后一扯。 女杀手被拉倒了，本能的伸手去扶车门，但是汽车撞墙的力度不够大，侧后方的车窗玻璃没坏，窗子关着，质量又好，手拍上去也没扶的地方，继续往下摔，另一只手条件反射去拄地，放开了枪，手枪摔到了一旁。 她仍然保持着冷静，没有着急把脚踝从孙安手里抽出来，只屈起膝盖，防止被扯进车底，平躺下来，伸手去够枪。 奥迪a8的底盘可以升降，可即使升到最高，要钻进去也是十分吃力的，所以她没有去检查，但车子撞在墙上后，车体又稍稍往上抬了一些，车头与墙壁的摩擦力成为了额外的避震装置，撞上去之后，车身就没有往下沉。 犯了一个错误，女杀手不打算再犯第二个，但她低估了孙安的无耻程度。 孙安是打算把女杀手扯进车底的，但是她屈起膝盖后，胫骨就抵在了车底边缘，拉不动，于是他拉着脚踝用力往外一分，把她的脚拉得张开，然后放开手，拉住裤管，用力往下扯。 这是意料之外的无赖招数，在她够到枪的同时，运动裤已经被脱下来一截，孙安把裤管别在车底装甲板的尖角里，拿出火机迅速打着火，支在地上，撑地往后退出了车底。 女杀手一只手去扯裤子，另一只拿着枪就从自己双脚的缝隙里朝车底射击。 这个姿势很别扭，裤子被够住了，两只脚开着合不起来，下着、绝对领域和绑在大腿上的那根腿带都露出来了，腿带上虽然别着把刀，但仍使得那条腿看起来十分性感，她没办法把裤子扯出来，只好对着车底，朝各个角度开了几枪，把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光。 躺在地上抽出空弹匣，刚要从衣兜里拿出新弹匣插上，孙安如猛虎一般从车顶上扑了下来，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视线集中在她的大腿上，一只手掐向脖子，另一只手抓向她的左腕。 她当机立断，不再去管裤子，抽出双脚朝上蹬去，修长白皙的双脚蹬向了孙安的脸，孙安收手，双臂交叉挡在脸前，被蹬得摔朝一边。 弹匣插了进去，卡住的枪栓“啪”的一声归位，手枪重新抬起来，瞄向孙安落地的位置，可那里又已经没人了。 “喂，这不公平啊！”孙安的声音在车后响起，听起来十分委屈，“至少把裤子先穿上吧？视线完全被吸引了，你这样让我怎么打？顺便说一句，你的腿很漂亮。” 女杀手红着脸，抬着枪，伸脚进去想用脚趾把裤管解下来，不料左脚伸进了一团火热里，烫得“唔”了一声，急忙缩出来。 打火机离着裤管还有一截，可是火焰上方的温度也是很高的，裤管都已经冒烟了，再过一会可能就会烧起来，事已至此，她也不打算再把裤子当裤子了，能遮羞就好，于是抽出别在腿带上的匕首一划，划腿了裤管，把运动裤改造成了五分裤。 躺下来穿裤子的时候，她往车底看去，如果能在对面看到孙安的双脚，就能射伤他的脚踝，那样他就再也跑不了了。 可惜她没能找到他的脚，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你开了那么多枪，警察应该很快就来了，趁来得及走，赶紧走吧。” 女杀手不说话，站起身来，不去寻声源，反而朝着埃尔法退去，她觉得用车里的女孩子当人质比自己寻找身法诡异的孙安要靠谱多了。 就在这时，孙安突然从奥迪a8后面站了起来，指着她，睁大了眼睛说道：“静静，你是静静呀。” 女杀手抬起枪，却愣了一下，在迟疑的这个瞬间，孙安已经动了起来，冲出掩体，朝着她跑过来。 枪响，横移，倒退，狂奔，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她的眼睛也越睁越大，惊讶的表情越来越明显。 瞄不准，每次扣下扳机的前一刻，孙安总是会做出改变行进方向的行动，要么停，要么加速，要么转弯，没有一颗子弹能打中他。 女杀手很快就知道了孙安的伎俩，他暴露在她的视野里，能让她射击，她也暴露在他的视野里，能让他看到她的射击时机，通常来说，拿枪的人攻击没拿枪的人，不会躲在掩体后面，总是希望视野越清晰越好，可对付孙安，拿着枪的人反而是躲在掩体后面更好，找机会放冷枪，能逼得他不敢乱来。 这就是他不用枪的原因？让持枪者认为自己占据了绝对优势，然后利用特殊的身法靠近，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最后贴身，让枪无法发挥威力，反而碍手碍脚。 那么他贴身肉搏一定很厉害。 她退到了埃尔法后面。 - 第一五一章 职业杀手（下） 在孙安近身之前，女杀手躲到了埃尔法后面，车头的位置，绕了半圈，来到汽车侧边，猛的趴下去，又想运用找到孙安双脚的战术。 可是孙安的脚又消失了，车身轻轻一摇，但无法确定是孙安爬到了车身上，还是仅仅靠了一下，她退后几步，防止又被他扑下来，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静静啊，你怎么不用阻击枪呢？你和阻击枪是最配的，以后改用狙击吧，比用把小破枪舒服多了。”孙安的声音又在埃尔法车后响起。 他并不认识这个女杀手，静静说的是游戏《合金装备v》里的静寂（quiet），她虽然长得没有斯蒂芬妮·茱斯顿（stefanie·joosten）那么漂亮，衣着也没有静寂那么性感，个子也矮得多，但气质还是很相像的。 而且她好像真的不会说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在失去平衡摔倒、裤子被扯下来、孙安突然扑过去的时候，她唯一发出来的居然只是“唔”的一声喉音，这不太正常。 “静静，你是因为体内植入了中文株的声带虫，所以才不说话的吧？那咱们用英语说话吧，保证不会传播。”孙安自顾自说着话，也没有期待“静静”会回答他的问题。 已经对孙安的身手有了充分的了解，他的说话声在静静眼里就成了陷阱里的诱饵，要是走过去找他，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裤管已经裁掉了一半，她不希望再失去剩下的这一半。 “静静，你身手不错，战斗直觉也不错，是个合格的杀手，但是这装备也太差了吧？一把匕首，一把小手枪，还连消声器都没有，简直是暴殄天物，跟着我混吧，消声器不容易买到？你要哪个级别的我都给你找来，狙击枪太重？我给你找人订做，纯钛的好不好？保证世界独一无二。”孙安继续说着话，从声音来判断，他没有动过，仍在那个位置。 静静动了起来，和埃尔法始终保持着三米的距离，兜了个圈子绕过来，仍没找到孙安。 “静静，你的枪声已经引起了太多注意，警察马上就要到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孙安又说话了，仍在那个位置，只是看不到人。 她皱着眉走过去，看到了孙安的手机就放在汽车轮胎上，保持着免提通话的状态，说话声就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在静静看到手机的同时，埃尔法的侧门缓缓滑开，侧门是电动开关的，不需要人手去拉，两边的侧门同时滑开，视线可以直接穿过车体看过去，但是对面什么也没有。 “扔下武器，上车来吧，我也怕麻烦，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保证不会杀你。”孙安的声音继续通过手机发出来，就是找不到人在哪里。 静静当然不会上这个当，就算警察来了她也有信心逃走，就是不想空手而归。 警察真的来了，来得比预料得还要早，街口出现了闪烁的警灯，简直像是科幻片里的预测犯罪一样，在犯罪发生之前就行动，虽然还是晚了一点，但抓住罪犯不是问题。 静静吃了一惊，急忙蹬上奥迪a8的车头，跳起来伸手扒住围墙，一拉，轻巧的上了墙头，往另一边跳下去，车是偷来的，指头上刷了脱水，不会留下指纹，地上的弹壳来不及捡起来了，但装弹的时候是戴着手套的，上面同样没有指纹，警方也不可能通过那两条划断的裤管就找到她，只要翻进仓库区，就能趁黑离开，不可能被抓住。 可是翻过围墙，往下落的时候，静静看到了面带微笑，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孙安，再抬枪已经来不及了。 埃尔法的一边侧门关上，缩躲在后排座椅前的白月从另一侧下来，拿起轮胎上的手机挂断电话，站在车旁等待着警车驶近。 抱住了惊慌失措的女杀手，一拧腰，将她重重摔在地上，孙安扑上去，骑在她身上，两只手夹住她的脑袋，抬起来往地上重重一摔，将她摔得晕了过去。 “我看到了这辆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报警了。”白月指了指那辆奥迪a8，微笑着对下车的警察说道。 “当时车里已经没人了？”巡警立即发现了路上、车旁的弹壳，一个回到车里用对讲机召唤刑警，另一个拿出小本子开始做笔录。 “没有了，我只是路过。”白月摇了摇头。 警察又检查了一下埃尔法，见这辆车没有任何损伤，果然像是路过这里，发现弃车，停到路边报警的样子，就登记了一下白月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让她离开了。 白月坐上埃尔法，满手是汗，发动了汽车，她刚“学会”就要在警察面前开车，紧张得要命，赶紧拨通了孙安的电话，依照他的指示，挂上d档，放下手刹，轻轻踩下油门。 警是停车之前就报的，所以才能来那么快，孙安先前死过一次，不确定遇到的是什么人，因此就把警察叫来，想给杀手施加压力，就算遇到的是孤儿，警察来了就算也被杀，至少也分散了孤儿的注意力。 在确定杀手只是个普通人后，他就想尽快把她抓住或杀死，然后离开这里，没想到裤子都脱了一半，仍没能制伏这个女人，就趁机和白月打了波配合，拖延时间等警察到来。 这个方的最佳躲藏地点就是仓库，里面有小栋小栋的建筑，无数巷子，又乌漆抹黑的，围墙还不怎么高，往里面逃绝对不会错，就算判断错了，也只是让她逃掉而已，不会有什么损失。 翻墙的位置也不难判断，踩着奥迪a8翻墙又比自己爬要简单得多，预判好了女杀手的行动路线，孙安提前翻墙等在后面，用通过手机说着话，成功抓住了静静。 他有种自己是boss的错觉，扛起静静就朝着仓库的另一边围墙跑去。 白月心惊胆颤的驾着车，右转的时候还忘了打灯，幸好警察的注意力不在这边，来到约定地点，她刚把车停车，侧门就打开了。 昏迷不醒的静静被扔进车里，孙安先上车用绳子把她绑好，这才坐到驾驶室里，向白月竖了竖大拇指，心满意足的开车重新上路，朝着翠华小区驶去。 - 第一五二章 静寂 “你打算拿她怎么办？”白月跪在副驾驶座位上，扶着靠背，看着车后面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女杀手问道。 对方比她大不了几岁，看起来很普通，身份却是个杀手，就和孙安一样，他只比白月大了两岁，却经历了太多的事，像是比她多活了二十岁一样。 命运是个奇怪的东西，小石头一滚，把两个有着完全不同生活轨迹的滚到了一起，又把这个沉默的女杀手滚到了孙安手中。 “当然是用来玩了，那可是静静啊。”孙安笑着说道，笑容纯真得像是个捡到了玩具的孩子。 “为什么这么叫她？”白月先前躲在车里就老听孙安把那个女杀手叫作静静，刚开始还以为是认识的人，又听了一会才确定孙安只是这么叫而已，猜测那是他的战术。 “因为像啊，而且她好像不会说话，你掰开她的嘴看看，另外我还发现我第一次叫她静静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说明她很可能真的叫静静，或是和一个叫静静的人非常熟悉。”孙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幻痛里的静寂。 白月打开车内灯，伸手到女杀手下巴上，按着往下一掰，就在这时，女杀手突然张嘴朝她的手指咬来。 “呀！”白月急忙缩手，没有被咬中，却被吓得不轻，惊吓不仅来自牙齿的闭合，还有女杀手张开嘴后，她嘴里的情况——舌头只剩下小半截，看起来十分诡异。 “她没有舌头……”白月和静静对视着，如喃喃自语一般，女杀手愤怒的目光让她觉得害怕。 “不是声带虫啊。”孙安失望的叹了一声，又用更失望的语气说道，“没舌头了，也不能改造成蛇舌，可惜啊。” “什么叫可惜，你想干什么。”白月皱着眉问道。 “你猜。”孙安笑着看了她一眼。 “你不会是想把她当成……”白月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信息。 “我是个正常男人，和五个美女同居在一起，要说没什么想法就太假了，但是身为你的保镖，我还是有点职业操守的，在得到同意前，不打算对你们强行出手，但是问题不得不解决，正好她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的监禁了，她要我的命，我要她的人，公平合理吧？”孙安很直白的说道。 白月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孙安又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打算说教我一番？” 白月摇了摇头：“我不希望你这么做，但是既然不打算代替她来……唔，也就没资格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来说你，否则就太虚伪了。” “不错不错，这话说得有点我的风格了。”孙安点了点头。 “可是你不许把她她监禁在公寓楼里，会吓到大家的。”白月坐回椅子上，理了理头发。 这是她的小聪明，她平时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公寓楼，孙安要跟她身旁，就没时间去祸害静静了，虽然这个女人是来杀孙安的，但这与她对静静的同情并不冲突。 “放心，我不会把她监禁在公寓楼的。”孙安只是笑了笑。 ………… 绕了一大段路，回到翠华小区的时间比预订的晚了半小时左右，不过白月平安无事，白诚也就不在意别的事情了，甚至没有去问那个被绑起来的女人是谁。 “局势越来越不好了，保护刀锦的那个怪人离开以后，刀哥不得不把一部分精力放在家人身上，杉锦实业的内部气氛越来越紧张，刀哥让我做好准备，那边可能有更多人把矛头对向我了，做好迎击准备吧。”坐在餐桌旁，吃着乔敏做的宵夜，白诚对孙安说道。 “生活真是充实啊。”孙安笑了笑，他并不担心那些普通的绑架者来，杀手也无所谓，但来的是孤儿就比较难办了，加上预言的事，他很可能会忙得焦头烂额。 “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钱和人都不是问题。”白诚叹着气说道，孙安的出现给他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需要一些难搞的武器，晚点给你个单子，车需要改一下，加些防护板吧，至少要能挡子弹，改成实心轮胎，趁明天公寓楼没人，把门窗都改一下，里面外面都改，另外我还需要在楼下面挖个地下室，两个入口，一个通到我房间，另一个通到远处，哪里都行，就当作是紧急撤离口，离地面远一点，免得出问题，面积不需要大，十多平米就行，放一些水和食物，当作避难所或藏身处，我本来想自己挖的，但是怕地基松动把楼挖垮了，你让靠得住的专家去弄吧，动静尽量小一点，建议用水钻，别让邻居们听到。”孙安立即提出了他的要求。 “没问题，今晚就可以开始动工。”白诚点头答应了。 白月张了张嘴，她猜到了孙安要挖地下室的原因，那地方除恐怕是关押静静的地牢，虽然确实可以当成藏身处或撤离通道。 吃完宵夜，孙安拿着块面回到了埃尔法车上，给静静投食，白月则来到了白诚的书房。 “没问题吧？”白诚坐下来，看着女儿问道。 这四个字包含了很多问题在里面，有孙安的问题，有内衣品牌的问题，有小布莱特的问题，除了这些安全相关的东西外，还有学校的问题，有公寓楼的问题，有衣食住行的问题。 “没问题。”白月摇了摇头，她没有向家里隐瞒nailoo的事，现在的炎上自然也不可能瞒过白诚，白诚不能干预进来，这是游戏条件之一，但是可以向她提一些建议。 不过白月暂时还不需要父亲的建议，nailoo跌落地狱，但从孙安的态度来看，这个品牌还能从地狱里再爬出来，其余的事就不需要白诚去担心了，他能顾好自己就很不错了。 ………… 车里，孙安把面包撕成小块的，喂进了静静的嘴里。 “你不能说话，我今后就叫你静静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今后的命运，我这个人对女性还是很温柔的，也没有折磨人的兴趣，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其实我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跟着我，你会很快乐的。”孙安坐在沙发一样的椅子上，悠闲的说道。 下一步，他打算给静静画上黑色的眼影，让她看起来更像静寂。 - 第一五三章 探病 “紧张吗？” 电话里传来了蝽慵懒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是在撒娇。 “都说了别定位我的电话。”孙安也笑了笑，但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凌晨四点，他独自走在街头，正是熟睡的时候，街上找不到行人，过很长时间才会有一辆车驶过，像是电影里被僵尸屠过一遍的城市似的。 很少有人能欣赏到这个时间点的城市，在外面玩通宵的人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回家，上夜班的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下班，人们甚至不会去思考这时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 凌晨四点的都市不存在于人们的思维与记忆中，像个都市传说。 “你告诉我电话号码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被我定位的觉悟了吧？”蝽笑着问道。 “虽然是事实，可你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我很没面子的。”孙安点上一支烟。 蝽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他也是最了解蝽的人，彼此间非常信任，兰斯他们虽然也知道他回清济的目的，但知道他具体计划的人只有蝽，她甚至知道他曾经的家人是谁，在什么地方。 “她的电话除了聊天内容外，都在你的掌握中了，密码是pndc。”蝽没忘了把一个小小的应用发送到孙安手机上。 “知道了。”孙安继续往前走着，他们说的是对白月的惩罚，他可没有忘记，既然她不主动把屁股送上来让他打，那么他就只好选择另一个惩罚方式了。 “为什么不监视她的聊天呢？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了？难道喜欢上她了？我有些忌妒。”蝽醋意十足的问道。 “当然，这世上又有哪个美女我不喜欢？”孙安说得十分认真。 蝽笑了笑，又问：“什么时候来找我？有点寂寞了。” 孙安想了想，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后吧，出意外的话可能会提前或推后。” “我等着你，别忘了，在407号房。”蝽说完挂上了电话，出意外的话可以提前，但即使她再相信孙安，也不会背叛她，刻意弄出什么意外来。 孙安吐着烟，把手机装回口袋里，转过街角，看到了他的目的地。 ………… 夜晚的医院恐怖程度仅次于夜晚的学校，因为医院里还有光、有人，而学校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从表面上看，清济市第二人民医院已经被黑暗笼罩，只有急诊部入口处的灯还亮着，亮度跟古代的灯笼差不多，可走进医院内院，就能看到住院部门厅的灯也亮着，只是关了门，走廊里也有灯，并且充斥着打呼或呻吟声，每一层楼的护士站里都坐着一名值班护士，每隔两小时巡一遍房，在没有急诊病人的时候，这是医院最热闹的一个区域。 翻墙来到医院内院，孙安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抬头，在二楼找到了一扇开着的窗子，走进住院部前面的绿色区域，踩着一楼的窗台，爬到了二楼。 锋利的茶刀在纱窗上开了个大大的x口，他悄声无息的爬进去，在离开病房前，按下了第一床病人的迅铃呼叫器。 在夜班护士走进病房的同时，孙安从卫生间里出来，走上楼梯，来到了四楼。 二楼的病房大一些，每个病房住四个人，四楼似乎要高档一些，病房稍小，每个病房住两个人。 在走廊上的花盆里抓了一团土，扔进了护士站里，在护士听到动静回头的时候迅速走过去，来到了407号病房门口。 直到这时，孙安才稍稍有些紧张，他深呼吸一口，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两个病人都在熟睡，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孙安来到中年人的病床前，低头看着那个脸色蜡黄的病患。 大概是那个老人睡觉的时候偶尔会发出呻吟声，中年人睡得很浅，隐约感觉到了面前站着个人，微微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他什么也没看到，揉了揉眼睛，环顾一圈，也没找到人影，便吁了口气，翻个身又继续睡。 孙安的目的达到了，他离开医院，又朝着ns区一个较老的小区走去。 ………… ………… 白月醒过来，看到了枕头旁孙安留给她的纸条。 他来过她的房间，她却不知道，可心里对于这样的变态行为不觉得有什么抵触，这让她有些矛盾。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她按照纸条上的吩咐，带着早餐来到了车库里。 埃尔法的门开着，那个女杀手仍坐在车里，孙安的捆绑手法很特殊，她可以在十秒内打开手拷，可花了一晚上的时候也没能脱困，最后是累得睡着。 “你要杀他，可我需要他保护，所以不能放了你，请你谅解。”白月坐上车，端起牛奶喂静静喝了下去。 一碗热气腾腾的牛奶下肚，静静觉得舒服多了，又吃了面包、煎蛋，身上很快就有了力气。 白月又把带来的薄毯盖在她的身上，车库里有些阴冷，像这样开着车门呆一晚上肯定是不舒服的，她不明白孙安为什么自己不来给她盖毯子，非要让她来，不过静静对她的敌意明显减少了，让她觉得很舒服。 吃完了自己那份早餐，白月回到卧室，有些不安的打开电脑。 炸锅状态并没有消失，nailoo仍躺在地狱里，还没找到爬出来的缺口，对新信息不怎么敏感的人，到今早也终于听说了这件事，加入到了嘲笑的队伍里，一些地方性质的小报和电视台也开始报道这件事，当然放在了娱乐版块。 客服的留言已经有上千条，情况和昨天一样，白月没有急着去管那些留言，而是打开了百科，果然，一部分网站的百科已经被人改过了，她连忙改了回来。 内衣又卖出去十多套。 这一天又是在忙碌中过去的，直到下午六点左右，消失的孙安才又回到别墅，按照约定，周末他把白月送回来之后，是可以自由行动的。 “你去哪了？”吃完晚饭，白月好奇的向他问道。 “体检。”孙安掏出了一份体检报告，挥了挥。 “为什么？”白月接过来看了一眼，见那是一份非常详细的体检报告，大概可以和宇航员上天前的检查相比。 “你看，我没有std，咱们是不是可以……”孙安搓着手问道，像只刚吃饱的苍蝇。 “你就不怕我爸把你阉了？”白月笑了笑，把体检报告还给孙安，又端起餐盘，走向车库。 - 第一五四章 金金 “穷酸地狱”的热度在星期天晚上达到了顶点，报纸、电视台的报导使得那些不上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nailoo的logo随处可见，已经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只不过都是坏印象。 公寓楼的改造已经结束，这事白月昨天晚上就告知大家了，孙安载着白月回到公寓楼的时候，陆佳和唐贤都已经到这里了，虽然安装的防盗笼使得公寓楼的外观变得难看了，但增加了安全性对女孩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尽管坏人已经住进了公寓楼里。 地牢还需要一天时间才能挖好，按照约定，孙安没有把静静留在白诚那里，一起带来了，只是没有放进公寓楼里，留在了车上，放在第三排座椅和第二排座椅之间，上半身靠着门，她被绑得动不了，又不能发声，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辆车将是孙安今晚的住处。 “委屈你了，不过也只是委屈两个晚上而已，总比你送了命好吧？”孙安坐在中间那一排，放平椅背，躺在静静的双脚上方。 静静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又有些害怕，她昨天被孙安摔晕后，很快就醒了，听到了孙安和白月的对话，知道孙安将会把她当成什么，对任何一个女性来说，那都将是地狱般的生活。 “你说不了话，我就没办法问你是谁把你雇来的，那你会不会写字？”孙安躺在椅背上，抽着烟，转头看向静静。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会写字，但是不知道雇主是谁？”孙安又问。 静静这次只是点头。 “和我一样啊，没关系，雇主是打算给你转钱的吧？把银行账号告诉我，我去查一查，放心，不会动你的钱，只是追踪转账信息，你是职业杀手，威胁你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知道不说的后果。”孙安说着，拿出支铅笔塞在静静嘴里，又拿出本硬壳笔记本，打开来伸到她面前。 静静犹豫了一会，用牙齿咬着笔，写下了她的银行账号。 孙安合上笔记本，收回铅笔，说道：“很好，我喜欢听话的孩子，为了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我决定给你一个奖励——给你松开绳子，条件是你不许乱来，如果你认为你打得过我、认为你逃得掉，可以试试，后果是永远失去我的信任；如果你像现在这样好好配合，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就能赢得我的信任，今后将少受点口，说不定还能找到逃跑的机会，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静静点了点头。 孙安没有犹豫，把手伸到静静背后，拿捏了几下，说道：“唉呀，解错了。” 静静满脸通红的看着他。 又摸索了一会，绑着静静的绳子突然一松，自然而然的滑了下去。 静静皱眉看着滑到腰间的绳子。 “你不用去记刚才的感觉，每次绑你我都会用不同的方法，解开的方法也不同，你就算记住也没用。”孙安笑着，把铅笔和笔记本递了过去。 浑身被绑着，血液不流通，身体是十分难受的，乍一松绑，静静觉得很舒服，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接过了孙安递过来的东西。 绳子可以勒死人，铅笔很尖，刺穿身体不成问题，笔记本的尖角也可以挖进眼睛里，让人失去战斗能力，她突然有了三件武器。 孙安看着车顶，根本没有去看静静，继续问道：“说说你是哪个组织的吧，把你舌头割了，但是又没把你培养成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的杀手，真是失败中的失败，不像是个专业的杀手组织，和我认识的那些相比差得太远了，但是你的身手、战斗意识又很专业，太矛盾，我想不明白。” 静静立即在笔记本上写起来，很快就写完了，把笔记本转过来朝向孙安。 上面只写着两个词，一共四个字——意外、单干。 “不是被割掉的？也不属于任何组织？”孙安看了一眼，笑了起来，“你就不能多写几个字说明问题？沉默是金，惜字如金，你到底是静静还是金金？看来不管怎么样都是个小富婆，对了，既然是单干，那么你的身手又是谁教的？你的枪又是哪里来的？” 静静又写了四个字——师父给的。 “哦，你师父是谁？在哪里？”孙安好奇的问道。 这次静静没有动笔，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说说呗，我对你还不了解，不敢全信你说的话，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刚才写的那些是真的？这是需要去调查的，万一你是隶属于某个杀手组织的，派你来杀我，你不回去，肯定又会派人来找，我岂不是会有很多麻烦？放心，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出手。”孙安说出了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静静又刷刷写了几个字，这次写了完整的一句话——你会死的，去了你就别再想回来。 “这么关心我，倒是让我挺感动的，不过我必须去看看，你就写吧，对了，顺便把你的名字写出来。”孙安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妥协，杀手和绑架的人不同，瞬间就能决定人的生死，如果惹上了杀手组织，他就必须主动出机，先把对方灭了再说。 静静这次犹豫了好一会，才写道：“素岛咖啡，病羊，安静。” “你叫安静？好名字，难怪叫你静静的时候你会有迟疑，病羊是你师父的名字吗？素岛咖啡又是什么？是他开的咖啡店还是他平时喜欢去喝咖啡的地方？我去了以后报你的名字就行了？”孙安其实挺喜欢静静“惜字如金”这个属性的，他需要自己去猜她写的内容，猜谜是个有趣的游戏。 静静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像个严厉的老师一样，用铅笔头敲了敲她刚才写的那行字。 “死就死了吧，放心，在死之前，我会把你的下落告诉病羊的，那样他就能把你救出去了。”孙安笑着说道。 静静当然不是在关心他，他不知道这是对羊病的实力没有信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再警告他会死，这反而让他对那个叫素岛咖啡的地方更加好奇了。 似乎是个有趣的地方，那就抽空去死几次好了。 - 第一五五章 意料之外的访客 为了避免取刀刃时出现二次伤害，孙修明是通过手术才把陶刀刀刃取出来的，虽然手术同样是在扩大伤口，但那是外科医生划开的，可以避免出意外或留下什么后遗症。 伤势不算严重，刺穿了大腿肌肉，手术也十分成功，只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再来个短时间的复健就能康复如初。 不是在工作的时间内负伤，但负伤的原因和工作有关，救了人又破了案，被算成了工伤，医药费不用出，还住着不错的单人病房，这两天来看望他的领导着实不少。 南山上已经挖出了两具尸体，杨磊供出来的埋尸地点不是太精确，要慢慢搜寻，不过已经挖到了两具，剩下的也很快能找到。 四十多岁，孙修明当上了英雄，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全是孙安做的，播种、施肥、浇水、收获，最后把果实交到了他手上，这让孙修明感到不安，更让他对孙安十分忌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计划好、执行完成，那是个让人提不起胆子来反抗的年轻人。 世事无完美，孙安说的“完美计划”虽然也有缺陷，但事后孙修明仔细想过，想不出比那更好的计划，问罪、杀人、脱离、充英雄，一举多得，没出差错，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躺在病房的床上心不在焉的看着书，孙修明本以为今晚不会有人来了，没想到就在探病时间结束前的十多分钟，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走进房间里。 “没事吧？”进来的人是姚壮，曾经的同事、平辈、友人，现在是市局的领导之一，在送走小布莱特那天，还递过一支烟给孙修明。 “你怎么来了？”孙修明有些惊讶的放下书，坐直身体看着姚壮。 “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老朋友？听说你这次立了大功，搞不好能升官了。”姚壮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背着手看了看病房的情况。 二人多少年都没联系过了，也就在几天前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而已，这话说得像是孙修明要高升，他想来拍孙警官的马屁一样，可这马屁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孙修明就算真能升、坐着火箭升，也不可能比得过姚壮——能去给小布莱特送行，职位、地位缺一不可。 “升什么，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都这把年纪了，再熬几年就可以退休，升上去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老实呆着，安安稳稳的求个退休工资，也就够了。”孙修明说出了心里话，这也是他刚开始不打算和孙安合作的原因，领着退休工资，养养鸟、种种草就满足了。 姚壮笑了笑，说道：“你是被雪藏得太久，心灰意冷了，其实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多升一级，退休工资也能多领一点，有这档子事，劳苦功高了，我去给你活动活动，升几级不成问题。” 孙修明满腹狐疑的客气了几句，话题很快来到了这次的功劳上。 “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找到了尸体，也算是给了那四个家庭很大的安慰，他们终于知道了失踪家人的下落，可以亲手埋葬逝去的家人，这都得归功于你啊。”姚壮抬手看了看表。 “这么说，是杀了杨磊那家伙立了大功。”孙修明笑着说道。 姚壮也笑了起来：“好了，时间晚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那人的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不过只有画像，抓到他还是很困难的，你记不记得他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孙修明一愣，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姚壮现在是行政方面的领导，能不能抓到那人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完全没理由去关心这个案子，而且他是以老友身份来探望的，也不应该问出这个问题。 心潮涌动，孙修明表面仍保持着平静，低头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接着他刺伤了我，逃跑了。” “这事也轮不到我管，行，你好好休息，安心养病，改天叫上梁琛他们，咱们这一批进来的也该聚聚了。”姚壮很随意的挥了挥手，在探视时间结束之前离开了病房。 “怎么会是他？”孙修明坐在床上，呆呆看着病房的门，思考起来。 二人过去的关系着实不错，一起进了治安大队，一起调到了刑警支队，上班一起做事，下班也玩在一起，直到出了那事，姚壮留在刑警支队，他来到了巡警支队，慢慢的就没了联系，几年后姚壮调到市局，之后就彻底断了往来。 “怎么会是他？”孙修明想不通，姚壮和杨磊之间有什么联系？为什么要破坏唯一能给杨磊定罪的证据，如果当年杨磊被抓，估计很快就会被毙了，之后也不会再有那四名受害者。 按照孙安的说法，不得晋升似乎也是姚壮搞出来的，他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 被下课铃吵醒，但孙安仍迷迷糊糊的睡着，隐约听到了脚步声，来到自己面前停下，不等他睁开眼睛，就被一只手抓住衣领，提着站了起来。 那是个高大壮实的人，看模样应该是学生，剃着平头，皮肤有点黑，看起来十分健康，孙安被他提在手里，轻得像是件衣服一样。 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孙安看了一眼周围，这还是在教室里，所有同学都在看着他，见他一脸迷糊，都笑了起来，坐在旁边的白月则惊讶的看着那个人，一脸茫然。 “你向白月求婚了？你有什么资格？”那个高大的同学怒吼道。 “求婚？” 班里的同学一下炸开了锅，这可是个重磅新闻，这个整天上课睡觉的同学是新学期才出现的，跟在白月身边形影不离，早就有了种种猜测，但因为白月平时不太爱说话，和同学们不怎么熟悉，也不好去问她，只好继续猜着，今天终于有了答案，原来二人的关系不止是男女朋友，都已经到求婚这一步了。 难怪白月对别人的追求没有任何兴趣，就是没想到她眼光居然那么差，居然看上了这个相貌平平、懒散怠惰的人。 - 第一五六章 “确立”关系 “求婚？”孙安的反应和班里的同学一样，愣了一会才回想起来在室内篮球馆里开的那个小小的玩笑，没想到有人当真了。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不成？”那个高大的同学恶狠狠的问道。 “什么叫抵赖啊？弄得我像是很不负责任一样，放心，我会对她负责任的。”孙安笑着揉了揉眼屎。 “负……负什么责任？”那个同学愣了一下。 “你猜。”孙安脸上露出了让人火大的笑容。 “你……”那人的手颤抖起来，气得满脸通红。 这样的反应让孙安觉得有些意外，白月长得那么漂亮，没有追求者才奇怪了，追求者不一定非得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二世祖，谁都有追求女孩子的权力，可眼前这人的反应有些奇怪，虽说脾气冲了点，但生气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爱，至少不让人讨厌。 “都同居那么多天了，求个婚什么的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啊。”他继续刺激着对方，想知道那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哦——” 班里的同学又得到了一个八卦，都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对话，和狗仔队的区别只在于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 “同……同同……同……”高大的同学缓缓转头，看向了白月，眼中满是失望与痛苦。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跟你开玩笑呢。”白月淡淡的说道。 这也出乎孙安的预料，白月和那人说话的语气虽然和跟别和同学说话一样，但说话的内容非同一般——她居然在向他解释。 “开玩笑？你在骗我？”高大的同学又看向了孙安。 “没骗你啊，我们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睡觉，不是同居是什么？她只是不想看着你太受伤而已，至于我求婚的原因你应该也能猜到吧，我还这么年轻，结婚太早了，可作为男人，是应该负起责任来的，不管是对自己的女人还是……嗯，我好像说太多了。”孙安装出说漏嘴的样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不愿再开口。 “哦——” 班里的同学们都看向了白月的肚子，想看出来她肚子是不是鼓出来了，孙安这话不就是说白月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他不得已才求婚的吗？虽说让女朋友怀上孩子是种很渣的行为，但愿意负起责任，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你！”高大的同学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抬手一拳朝孙安的脸打过去。 孙安歪头躲过，然后猛的回正脑袋把对方的手臂撞开，仍捂着嘴，眼中满是笑意。 “马竟松，你干什么！”除白月外，孙安在这个班里唯一认识的另一个人急忙冲过来，拉住了高大的男人。 正是牟丽丽。 另外还有几个同学围过来，拦在马竟松的身前，作为同班同学，他们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白月，以及她的——男朋友。 二人被隔开，孙安就像是个得志的小人一样，胆子又大了起来，放下捂着嘴的手，笑着说道：“别生气嘛，你应该为她高兴才对，虽说我没什么出息，但不会让她跟着我受苦的。” “好了，你也别胡说八道了。”白月也站起身来向孙安说道，她已经感到一些羡慕的目光看向自己，孙安的这些言行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指的可不是真正的坏人，而是这种有底线、有担当的渣男。 马竟松大吼一声，扒开拦在前面的人，上来又是一拳打向孙安，同时叫道：“你有种还手啊！单挑啊！我打不死你！” 孙安仰头避过，笑着说道：“虽说白月已经知道我很‘有种’，我对你又没兴趣，没必要向你证明，但为了避免以后你再纠缠她，我就把你揍个半死好了。” 说着，他微驼着的背直了起来，双肩往后一撇，浪涛般的气势释放出去，嘴角微微上翘，眼神也变敏锐起来，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班里的几个女同学眼中有了星星，脸颊红润起来，呆呆看着孙安。 “好啊！看你有多厉害，你要是输了……”马竟松也挺起胸膛，战意升腾，可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像是中了石化魔法一样。 他看到白月走到孙安身旁，牵起了他的手。 石化的不止是马竟松，全班同学都愣住了，呆呆看着白月，谁也没想到这个性子很淡，甚至有些冷漠的同学也有小鸟依人的一面，居然会主动牵起孙安的手，看起来还一副娇羞的样子。 在手被握住的那个瞬间，孙安的如洪气势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肩又收了起来，背又驼了下去，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脸上扬溢着幸福的笑容，像只乖巧的猫。 “你们在干什么？” 直到下节课的老师走进教室，出声询问，才惊醒了如在梦中的众人。 “我？我们在秀恩爱呢。”孙安牵起白月的手，朝那名老师摇了摇，牵着白月坐回了椅子上。 众同学也都坐了下来，只剩下高大的马竟松还站在教室里，呆呆盯着白月被牵住的手，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过了一会才猛的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怅然若失的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重新恢复了平静，但同学们的心里波涛汹涌，白月因为和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组成了一个小团体，又因为长得漂亮，在学校里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她的八卦消息还是值得一谈的。 男女朋友、同居者、求婚者，这看起来像是孙安的胡说八道，却因为白月的主动牵手而变成了事实，二人的关系已经“清清楚楚”，不再需要怀疑，他们就是一对儿。 同学们也对孙安好奇起来，这个把学校当作旅馆的神秘人究竟是谁？他又是怎么追到白月的？白月一直和陈亦珊她们住在一起，他是不是也住进了那栋公寓楼？如果是，那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那家伙是谁？你对他的态度不一般，似乎是个挺特别的人。”孙安这次没有立即入睡，而是和白月讲起小话来。 “一个和我很有缘份的人。”白月微微一笑，小声的说道。 - 第一五七章 安顿 “一个和我很有缘份的人。”白月是这样介绍马竟松的。 在邮轮上的时候，孙安就曾经对她说过这句话，他们确实挺有缘份，只不过不是情缘或姻缘，更偏向于孽缘，虽说白月得了一个可靠的保镖，但最终的结果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白诚仍然可能被孙安杀死，白月也算不上安全。 “这样说是为了让我吃醋吗？好吧，女人，你成功了，我决定消灭那个竞争对手。”孙安抱起手，看着桌面沉思起来，像是在构思计划。 白月脸色一变，急忙说道：“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中学、高中都和我在一个班，很有缘份。” “于是就喜欢上你，把你当作自己女人了？”孙安皱着眉，一脸不爽。 “可是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啊，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在我身旁一个多星期了，一次都没见过他吧？”白月可不希望马竟松因为自己的关系被孙安杀死。 “唔……确实。”孙安像是被说动了，“嘶”的吸了口气，考虑良久，说道，“可他浑身上下的男主角气息，不灭了，我怕我出不了风头呀。” “什么意思？”白月听得懂，但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孙安十分认真的扳着手指着解释道：“那家伙单纯、热血，空有身材但不会打架，暗恋的女孩子被坏人抢走了，什么也做不了，这是标准的小说刚开始的主角啊，艺术夸张一下，就是退婚流了，接下来他就要有奇遇，遇到卖武功秘籍的乞丐、掉进半山腰的山洞、捡到神奇的戒指、家里突然出现个生化或者魔法少女……翻身的机会就来了，我这坏人的下场恐怕不妙，你都被我糟蹋了，也不会有好下场。” “瞎想什么呢。”白月瞪了他一眼。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老师开始点名，像是在诵唱催眠曲一样，孙安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 这一天，内衣的销量仍是十来套。 适应了三天，被骂了三天，五个女孩子的心情不再像周六那样坏，她们看到了希望——哪怕每天只能卖出十来套内衣，她们仍有赚头，五个人一分，虽然不够她们买车买房，但生活是够了的，而且这最坏的时期能够卖十多套，等过段时间，销量应该还能上去一些。 被浇灭的创业热情重新燃烧起来，晚上，公寓楼里的气氛不再那么沉闷，又有了笑声，只是和过去仍没法子比。 孙安和白月又来到了清芳制衣场，拉他们的第二批货。 “那些报道我已经看到了，你们真的还要加量生产？不如减一些量吧，听我的，虽然内衣放着也不会过期，但放得太久总不是什么好事。”宋清芳虽是个精明的商人，但也经历过不少挫折，直接向白月说出了她的想法。 白月也是这样想的，她看向了孙安，加量的事是孙安提出来的。 “你就放心的加吧，秋天了，过不了几天各个品牌就会陆续推出他们的新产品，我们现在有的这些内衣应该能在几天内全部卖出去，出现缺货的情况就不太好了，你只管加量，最好是不再接别的单子，制衣厂就专门做我们的内衣吧，做好保密工作，别让厂里的工人到处乱说就好。”孙安信心十足的说道。 听他说得这么随意，宋清芳皱着眉看向白月，孙安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怎么说过话，像是个跟班，可今天看起来又像是个主事的人，她不清楚二人的关系，有些替白月担心，怕她上当受骗了。 “就听他的吧。”白月的语气就没有孙安那么有信心了。 宋清芳听出来了，找了个借口，带着白月一个人去看新设计出来的内衣了，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 载着新生产出来的那些内衣，埃尔法行驶在回公寓楼的路上。 “她怀疑我是你养的小白脸吧？”孙安笑着向白月问道。 白月点了点头：“她说你看起来不是个实诚人，让我提防着你。” “看人还挺准，可惜没什么用，我不是什么实诚人，可是我诚实啊，你早就知道我的底细了。”孙安得意的说道。 说到底细，白月又想起了兰斯曾经和他讲述的那些事，她确实对孙安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可是兰斯还有些话没说明白。 她于是好奇的问道：“你冒这么大的险回清济，是为了什么？” 孙安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说道：“老爸需要做肝移植手术，我准备送他半颗脏，算是还了债。” “你的……生父？”白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孙安点了点头：“大概是年轻的时候酒喝多了，肝不行了，还好是肝，少了半颗还能再长回来，如果是别的部位，我可能就舍不得送了。” “原来你去体检是这个原因。”白月点了点头，“了解你的人大概都不会想到你回清济是为了给父亲送肝的，你挂念家人的这一面实在是让人意外，他们明明都不记得你了。” “我存钱、送肝可不是因为什么生育之恩、养育之恩，只是因为他们是好人，在我触碰到纸牌之后，他们都不认识我了，但还是在尽力照顾着我，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可能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这个恩还是要报的。”孙安平静的说道。 ………… 追查静静雇主的事没什么下落，给静静打钱的账户是被盗来的，查不到汇钱的人是谁，唯一的线索断了，孙安对此也无能为力。 公寓楼下方的地牢也终于成型，为了避免地基变形导致房屋垮塌，通往孙安房间的竖直通道上有很多支撑钢架，连楼梯都省了，通往远处的紧急撤离通道仍在施工中，也只需要一两天就能挖好。 动工的是杉锦实业的人，杉锦实业的摊子铺得很大，土地工程都是其中的一部分，江海就有分店，虽然和白诚没什么关系，但只要给刀建宏打个电话，最值得信任的人立即就派来了，给孙安省了灭口的事。 他买来了墙纸，买来了小床，在半夜把静静搬到了地下室里，精钢打造的镣拷一上，就不用再担心她逃跑。 就在静静成为阶下囚的第三天，星期四晚上，针对白诚的刺杀和针对白月的绑架同时出现。 - 第一五八章 秋雨（一） 憋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清济的第一场秋雨终于来临，这本就是个多雨的城市，都已经习惯了，雨并不会给人们带来困扰，只是这次降雨会让气温进一步下降，逼迫年轻的女性换下短裙，使得街上少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雨是晚上十点多下下来的，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在各自的房间里洗澡、上网，孙安独自坐在楼顶上抽烟。 这里已经是他最喜欢呆的地方了，空气清新，视野好，需要的时候还可以直接从楼顶跳下去，公寓楼已经改造得像是个小堡垒一样，安全系数高了不少，要进入还是能找到一些办法的，只是需要花些时间，而且还会弄出动静来。 第一滴雨落在了烟上，砸断了烟灰，烟灰落下来，在孙安衣服上抹出了一些白印，他弹掉，抬头看向了天空，看到了无数白色的细线。 “下雨喽！”回到公寓楼里，孙安一路叫喊着回到了他的小房间，房间里已经堆满了箱子，只留下那张小床和进门的小径。 从头的置物箱里拿出羊毛毯，钻到床下，滑开盖板，攀着钢架往下爬了几米，他看到了另一张小床。 这里只有一盏吊灯，照亮了整个地牢，地牢已经布置好了，除了小床外，还安了一个马桶，一个盥洗台，床下放着个装着食物和水的篮子，床角有个垃圾筒，有点像是真正的监狱。 静静坐在小床上，警惕的看着孙安，两只手被焊在墙上的锁链拷住，她可以活动，但是活动空间有限，最远也只是到马桶那里而已，这里没什么可以让她用来逃跑的物件，就算能从那张行军床上拆下些东西来，也不可能把镣拷打开。 和监狱不同的是，墙角还安着个监控摄像头，监视着静静的一举一动。 “天变了，地下冷，当心感冒，等我过些天装台暖气，否则没办法过冬了，睡吧。”孙安把羊毛毯放在床脚，躺到了小床上。 静静敏捷的缩到角落里，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我说，你也太不敬业了，没有做好牺牲身体的准备，可当不了杀手、间谍，女人天生就有做好这些工作的优势，为什么不利用呢？”孙安躺在床上，歪头看着她，失望的说道。 静静没办法说话，估计就算会说，也不会说什么。 “让你睡，你就乖乖躺下来，我会奖励你的，今晚的奖励就是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孙安闭上眼睛，一只手横在枕头和床垫的缝隙里。 锁链当啷当啷的响了起来，床晃了几下，一个温暖的身体躺在了他的身旁，颈部光滑的皮肤贴在他手臂上。 静静躺下来，床在窄，她只能贴身躺在孙安身旁，仍警惕的看着他。 孙安弯起手臂，搂着她的肩膀，微笑着用脚把薄被勾过来，盖在他们身上。 他还没有动静静，正在建立信赖关系，就像是在训练一只小狗，这一招是很有用的，静静敢贴身躺他旁边，就是因为他说不会对她做些什么，他也从来没有食言过。 只是如此美妙的身体贴着自己，却不能动手，对孙安来说也算是一种酷刑了，不过这是值得的，他相信静静会有更大的用处，只是用她来发泄就太浪费了，单纯想要找女人的话，他可以去花钱的地方，或是重新绑架一个来。 ………… 晚上十一点多，孙安醒过来，转头看了一眼，见静静睡得很熟，这里确实很阴冷，能有个温暖的人依偎着，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 只是温暖不能给予太多，不能让她有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孙安坐起身来，静静同时也醒了，先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随后又警惕的缩到床角。 “你继续睡吧，我得钻回冰冷的被窝里了，唉，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暖床的人啊……”孙安感叹着，又爬回了堆满了箱子的小房间。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做事就要尽力，当保镖就彻底，他不也会因为贪图安逸就天天晚上呆在地底，尽管那样更加有效。 ………… 他是在凌晨一点醒过来的，起身下床，赤着脚走出房间，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窗外的人影。 夜很静，公寓楼大门处传来了轻微的响声，有人在拨动锁芯，门换成了更加复杂的防盗门，但没有哪扇门是百分之百安全的，有开门的方法，就有撬锁的方法。 厨房的窗外也有人影晃动，看起来速度还不少，站在客厅外面的走廊里思考了一会，孙安冲上了二楼，悄悄走进了白月的房间。 白月的嘴被捂住，吓得惊醒过来，抽出了枕头下面的枪，看到的却是食指竖在嘴前的孙安，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孙安这才把手放开，勾手让她起来。 在起身披衣服的时候，白月看到了窗外的人影，被吓了一跳，那人似乎正在捣鼓防盗笼，想要找到可以钻进来的缺口。 用相同的方法叫醒了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孙安带着她们来到了他的房间，这里虽然小，虽然挤，但只有一扇门可以出入，而且门也已经换了，这是退入地牢之前，公寓楼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白月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向孙安问道。 五人挤在孙安的小床上，神情紧张。 孙安摇头：“别，报警来抓我不成？你不是想要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吗？就得从这些人身上找答案，被警察带回去，能问出个屁来。” “可他们人那么多，你难道想把所有人都抓住？”陆佳紧张得握起了双拳。 “抓得住的抓，抓不住的杀，贪多嚼不烂，也没必要全部抓住，锁好门，做好心理准备，今晚这里的血会有点多。”孙安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 白月穿着睡衣，手里仍拿着她的包，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她带着把枪，而在需要的时候，她可以给她们每人准备一把。 - 第一五九章 秋雨（二） 根据撬锁的动静来判断，外面的人对这种新型的防盗门还不熟悉，要打开还得花点时间，孙安直接上到三楼，楼道，站在镶进墙里的钢筋梯子前，看着上方的铁盖。 这个盖子是公寓楼的防御薄弱点，虽然足够坚固，但锁闭不是太好，只是里面一个插销闩着，方便孙安出入，和下了血本的防盗门、防盗笼相比更容易被翘开。 铁盖发出了“咣咣”的轻响，被撬的是盖子外面的合页，只要把合页撬断，哪怕里面锁着也可以把盖子打开，活动的幅度大了，把锁扣扭断也不是不可能。 想了想，孙安找了个插线板，把电线剪断，剥出里面的铜线，插在何若银屋里的插座上，再爬上楼梯，将剥出来的铜线线头触到铁盖上。 “啊！” 屋顶上响起了一声惨叫，但断得很快，应该是被同伴捂住了嘴。 屋子外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像是变成了拟态动物，想要欺骗捕食者的动态视觉。 孙安从梯子上下来，拿着电线微微皱眉，家用电这么碰一下是电不死人的，他这么做不是在恶作剧，而是为了测试对方的专业性，断电的难度比电影里大得多，效果也比电影里好得多，在黑暗中，再熟悉的环境都会变得陌生，屋子的主人失去地利优势，又是被动受袭，逃走的机会不多。 这种独栋建筑的电匣通常是在屋子里的，总不可能放在街上任人玩弄，断电指的不是让公寓楼断电，而是整片街区，反正夜深了，就算还醒着的人也不知道停电原因，这伙人大概不知道怎么做，或是嫌麻烦，没有断电，要么是一点不专业，要么是对自己实力太有信心，根本不在意照明的问题。 他回到屋里，从床脚的箱子里拿出新做好的茶刀绑带，穿戴在身上，又把从白诚那里拿到的茶刀一一插进绑带里，像是在装填子弹，白月她们挤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越来越紧张。 “别担心，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孙安安慰了一句，再次离开了房间，主动关上电匣，回到三楼。 声响越来越大了，合页已经撬断了一个，另一个也撑不了多久了，他退到唐贤的屋子里等待着，唐贤的屋子里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她身上的香味一样。 “咚”的一声，第二个合页断裂，铁盖立即被拉开一条缝，一些雨滴趁机钻了进来，接着是电筒的光，照亮了插销，一条胳膊伸进来，拉开插销，原本是翻开来的铁盖被整个拿起来放到一边。 一颗湿漉漉的脑袋钻进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动静，又缩回去，然后两只脚伸进来，踩着梯子往下爬。 他只是下半身进来，没有看到一个黑影从他的脚旁走过去，下了楼梯。 任务已经分配好了，那人下了梯子就立即下楼梯，来到一楼，打算把门打开，将他的同伴都放进来。 他有些紧张，开着手电，用手捂住电筒的头，凭着从指缝里照出来的微弱光线视物，顺利的走过了厨房和客厅的门，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玄关处，电筒的光才刚照在门上，一根绳子就突然从他头上套下来，勒在了脖子上。 喉咙里发出了“哼”的一声轻响，他被拉得往后退去，但是屁股立即撞中了什么东西，退不动，上身后仰，靠在了孙安的背上，勒着脖子的绳索一下子拉紧了。 孙安弯着腰，背着对方，绳子在手上绕了两圈，几乎勒进肉里，视线盯着楼梯，没过多久，手电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对方的身子也软了下来。 第二个人也进来了，根据原定计划，他的任务本是闯进三楼的房间，控制住睡在房间里的人，可是因为门窗都没能打开，计划临时变动了，他又被分配到了二楼，伸手推开了白月的房间。 雨哗哗的下着，掩盖住了大部分声音，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四处游曳着，床上没有人，从被窝的温暖来判断，人应该是刚起来不久，要么是知道他们已经来了，要么去上厕所了。 就在这时，卫生间里响起了水流声。 他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快步走到卫生间门前，贴在门边等着，关掉手电，抬起双手做好了抓人的动作。 门开了，一个人影走出来，他猛的伸出手去掐对方的脖子，掐住了，但是那个人影也抬起手来，重重的击在他脖子了。 咽喉被打中，他一下子背过了气，无法呼吸，脖子和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一样，不由自主的放开了对方的脖子，伸手想要把压在自己胸口上的东西拉开，可什么也没能抓住。 而那个人影抬起手中的钉锤，重重打在他的额头上，他晕了过去。 敲晕了第二个人，孙安走出白月的房间，正好看到下来的第三个人推开了陈亦珊的房间门。 “房子大还是有好处的，玩捉迷藏很过瘾。”他这样想到，贴身跟在那人身后，走到了陈亦珊房间里，朝那人脖子后面吹了口冷气。 那人猛的定住身子，一脸害怕的转过头，没有在自己身后看到人，打了个冷颤，回过头来，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安，举着钉锤，在他叫出来之前，钉锤落下，“咔”的敲在他额头上。 孙安把这人也拖进白月房间里，将两个昏迷的人绑在一起，思考了一下，觉得两个人够了，于是放下钉锤，走出了房间。 第四个人已经搜索完了唐贤的房间，什么也没找到，又走出来，打算去帮同伴搜索何若银的房间，刚走进门，就看到了同伴身子趴在地上，但是脸却朝着天花板。 不等他叫出来，一双脚就从门头上垂下来，夹住了他的脑袋，然后猛的一拧。 第六个人爬下来了，长得很壮实，上半身刚好能通过天花板上的那个方孔，他刚才被电了一下，手到现在还在疼着，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电，爬到一半，他的左脚脚踝突然被抓住，吓了一跳，想要往下看是谁抓着自己的脚，却因为身子把方孔堵住了，没办法往下看。 - 第一六零章 秋雨（三） “不是说撬开了吗？怎么还不来开门？” 站在公寓楼大门外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没办法安静的对付这种新型防盗门，他已经放弃撬锁，反正上面的人已经撬开了铁盖。 等在这里的人是最多的，还有七八个，分散在建筑物的阴影里，是这伙人的后备力量，十多名主力全部都上楼顶去了，这些人是防止有人逃跑的。 绑架一个女孩子，动用这么多人，也算是对这件事十分重视了，求个万无一失。 可五分钟前就听说楼顶铁盖打开了，到现在还没人来开门，明显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去看看。”另一个人压低声音说道，转身就准备去爬墙，防盗笼为攀爬提供了很大便利，简直就像是在公寓楼外面架了几把梯子，就连小孩都能轻易爬上去。 就在这时，大门发出了“咔”的一声响，锁开了。 “妈-的，耽误这么久，干什么去了？在偷内衣不成？”负责开锁的人低骂了一声，伸手搭在门把上，左右看了看，见躲在暗处的那些人都集中过来了，这才压下门，推开厚重的门。 门才推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就被后面的东西挡住了，挡门的东西软软的，没有撞出声音来，但显然不是应该存在于门背后的东西。 开锁的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用力推了几下，能推动，但是门很快又会回过来，好像有个人在里面顶着门，但因为力气太小，挡不住推门的力量，只能在力量消失后，重新把门顶回来。 “什么鬼？”准备去楼顶察看情况的那人回过身来，伸手按在门上，和开锁的人对视着一点头，二人同时用力一推门。 门猛的被推开了，若是真有人顶门，大概会被推得摔飞出去，但是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接下来，一个黑暗突然飘到了门外，把推门的两人吓得同时怪叫一声，后退摔在了雨水里。 跟在后面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同时退后，惊讶的看着门后面。 黑影飘出来，又飘了回去，就在门里，飘在空中晃啊晃的，十分诡异。 下一刻，七八束手电筒的光照过去，照亮了那个黑影。 是个人，最先进入公寓楼的那个人，被一根绳子吊在门后面，不停的晃动着，光束照上去，照亮了他的扭曲的表情——被勒死、吊死的人因为缺氧和奋力挣扎，再加上绳索的拉扯，表情通常都狰狞可怕，所以吊死的人在恐怖片里最受欢迎，当然，也和基督教里的自杀者不得上天堂、吊死的人通常会有很多冤屈之类的原因有关。 手电筒的光再往里照，照见的是另一具吊着的尸体，再往里，还有一具…… 一具具尸体吊在走廊里，像是屠宰场里专门用来存放猪肉的仓库，猪都是剖成两半挂在挂钩上的，里面那些尸体没有受到门的推动，也不会随风荡漾，静静的挂着，像是某种特殊的装饰，偏偏那些脸都是他们认识的、熟知的。 雨不停的下着，带走了人的体温，但寒冷不是来自体表，而是体内，恐惧使得屋外的人都颤抖起来，公寓楼里住的似乎不是五个女孩子，而是五只厉鬼，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这么多的人，还把这些人全部吊了起来。 “加入他们吧……下一个就是你……” 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有人吓得叫了起来，所有人都同时往后看去。 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人行道边，歪着头背对着这边，浑身湿透，雨幕反射着月光，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层薄雾般的水珠，看起来真像是来自阴曹地府的拘命官。 光束迅速移到了他的身上，照亮的是湿透的衣服，和手中极短的刀刃，孙安慢慢转过身来，戴着副墨镜，扫视了一圈，微笑着说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拿了副墨镜，否则非被你们照瞎眼不可，你们觉得我像救世主尼奥还是特工史密斯？” “是那个姓孙的人，上！”撬锁的人立即认出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孙安冲了过去。 “怕的就是你们跑了。”孙安微微一笑，迎着那些人冲了上去。 现在已经有了答案，这些人都不怎么专业，看到那么多具尸体，想到的不是计划失败，必须尽快离开，居然还要硬上，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拳头击碎了雨滴和喉节，茶刀划断了水珠和血管，绑匪们一拥而上，像是投入烈火中的邪教信徒一般，召唤出了噬血的魔王，雨水、血水和黑暗混在一起，漆黑如墨，流进了下水道里。 仅仅过了半分钟左右，人行道上就多了七八具尸体，只有刚才一起推门的那两个人还活着，躺在地上，都捂着喉咙，叫不出声来。 俯身抓起二人脚踝，孙安把他们拖进了公寓楼里，用绳子绑起来，再把剩下那些尸体也拖了进去。 公寓楼像是个吃人的怪物，没有吐出一根骨头，秋雨洗净了路面，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不到十分钟时间，四个活人，十六具尸体，用孙安来对付这样的绑匪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而就在他排列尸体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 他掏出用塑料袋裹着的电话看了一眼，按下了接通键。 “白先生死了。”电话里传来了白诚手下沈世忠的声音，声音低沉、有力，却有着淡淡的哀伤。 就在这时，白月也从小房间里走出来，满脸泪花，她接到的是白诚打来的电话，别墅那边也受到了袭击，白诚抽空打电话给她，询问她是否安全，但是说到一半，白诚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电话掉在地上的声音。 白诚有自己的防御力量，一点也不弱，而且在小区里有着详细的布置，所以才让孙安来保护白月，想要杀他的人可能连别墅都走不到就会被杀死。 可那边的防御力量同样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说明他们面对的敌人已经不单单能用强大来形容了，靠数量堆是不可能那么快就把白诚堆死的，那必然是个拥有着超自然力量的人。 “yolo。”孙安看着白月，平静的念出了他的死亡咒语。 ∞∞∞∞∞∞∞∞ 【重要的事放在章节里说——明天就要上架了，中午开通之后才能更新vip章节，所以更新时间还是会在晚上，更新几章也会视情况而定，后天正式开始持续加更，尽量一天五更吧，希望各位能多多支持！】 - 第一六一章 秋雨（四） 系紧绳索，孙安直起身子来，眉头皱得很紧。 他死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不知道是谁杀了他，只知道他死了。 已知的敌人已经全部消灭，但孙安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来，如果附近还隐藏着别的敌人，那么杀死他的可能是那个人；如果这就是全部敌人了，那么杀死他的很可能是自己，说明白诚那边出问题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立即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群发了一则短信，短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两个符号，一个是黑桃符号，一个是无限符号。 这个死亡标志只有白诚和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能收到的也只有那些人，看到这个标志，就意味着他们必须立即改变行动模式，或是采取某些特殊行动，避免死亡。 发短信是最方便快捷的，信息越短发送越快，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收到，还不用担心有人在打电话而误事，这是孙安受伤住在别墅里的时候就和白诚等人商议好的，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发完短信，孙安装回手机，开始堆叠尸体。 夜很静，门外浠浠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让人心身放松，在某一刻，孙安听到了夹杂在雨声里的“笃笃”声，像是有人在敲门，节奏很快，而且敲击声来自公寓楼内部。 他立即停下动作，弯着腰，抓着一条尸体的胳膊，集中注意力听着动静。 “笃笃笃……笃笃笃……” 注意听之后，声音变得明显起来，孙安起身朝着楼梯走去，他以为是先前抓到的那两个人醒了，在用脑袋磕地板，可刚走上楼梯，敲击声再次响起，声源就是楼梯对面那个小房间的房门。 孙安立即走过去打开门，把在后面敲门的白月吓了一跳，她拿着手机，急忙走出来，刚要说话，看到了走廊上吊着的那排尸体，吓得尖叫了一声。 “怎么？不是叫你们呆在里面别出来嘛，本来只需要出来擦擦血的，既然提前出来了，就一起收尸吧。”孙安笑着说道。 “我有事找你，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好敲门了。”白月急促的说道。 孙安没说话，指了指她拿着的手机。 “啊，我忘了。”白月这才意识到她可以打电话或发信息给孙安。 “什么事？”孙安看了一眼仍呆在小房间里的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她们，看到了四张五味杂陈的脸，显然是被白月刚才的尖叫吓到了。 “家里也出事了，老爸可能有危险。”白月看起来十分着急。 “你怎么知道？”孙安好奇的问道，距他发送短信已经过了几分钟，公寓楼里没有出现新的敌人，基本可以确定是白诚那边有问题了；也没有接到电话，说明白诚活下来了，但恐怕还是活不了太久，除非顺利逃走。 “老爸给我打电话了，听起来很混乱，而且话没说完他就急忙挂了，我很担心。”白月握着手机，指节都发白了。 “然后呢？”孙安歪着脑袋问道。 “请你去……看一眼，如果是个……是个……请你救他。”白月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孤儿的事只有陆佳接触到了一部分，另外三人完全不知道。 “不可能的，两头跑，两着不着调，他让我保护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杀的觉悟，老板的话我不能不听啊，而且这边的事说不定还没完，我走了，你被绑走了，我连挨揍的机会都没有。”孙安断然拒绝了。 “可是……”白月回头，用求助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四人，虽然心里很清楚这是徒劳的。 “我能提供的只是六十四秒时间，给他一些活命的机会，能不能活下来，还是得看他脑袋好不好使。”孙安转身就走，准备继续处理尸体。 穿过那些吊在天花板上的尸体，他回到门口，又抓起一具湿漉漉、血淋淋的尸体，堆在旁边铺好的塑料布上。 就在俯身准备拾另一具尸体的时候，孙安瞥眼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吓得“哇”的叫了一声，猛的转过头去。 他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突然出现的东西。 是白月，她赤着脚跟出来了，走过了那些吓人的吊尸，脸色苍白的站在孙安身后，穿着身轻飘飘的睡着，披着长发，还真像是女鬼一样。 孙安拍着胸口，苦着脸看着她。 “当初你说什么来着？不会限制我的自由，只要让你知道我去哪里就行了，我违反了一次，这次不打算再违反了，现在告诉你，我要回家去。”白月已经换了副语气，义正辞言的说道。 孙安愣了一下，他当初确实说过那样的话，还因为白月没有遵守约定，偷跑去找兰斯而监控了她的手机，这时当然不可能说出“不算数”之类的话来，他不喜欢别人修改游戏规则，自己就更不可能去改了。 没一会，白月换好衣服下来，没有提手袋，只是把枪别在了腰后。 “我们走了，万一之后又来人，她们岂不是要完蛋？”孙安指了指他的小房间。 “她们也一起去。”白月已经做好了她的计划。 “一起去？你这是要把她们往火坑里推啊。”孙安有种第一次认识白月的感觉。 “放心，她们不会搅和进去，我也一样，不会接近别墅的，免得拖你后腿，你把车停远一点，我们就在车里等着你，有问题会打电话给你的。”白月说着往小房间走去。 她走进小房间，很快又出来了，后面跟着四个人，手拉着手，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外出一样，不停的说着“贴着墙”、“别睁眼”之类的话。 孙安无奈的出门去开车了，白月的计划不错，有可行性，而且看起来十分认真，他不可能真让她一个人回去。 埃尔法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车速很快，后面扬起了一片水雾。 女孩们都已经睡着了，只有白月因为担心而睡不着觉，又怕打电话会使白诚或乔敏分心，不敢询问情况。 二十分钟后，埃尔法停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孙安把车钥匙交给白月，叮嘱她千万呆在车里，便独自一人走进了雨幕，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 - 第一六二章 秋雨（四） 秋雨中的碧辉小区静得像是海市蜃楼，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坐落在主街道旁，路上的车辆相对较多，但没有停下来的，仿佛看不到这个地方一样。 大门口，二十四小时轮班的保安不见了，孙安只在保安亭里找到了一滩半干的血，没有尸体，也没有残留的身体组织，从血泊的大小来看，流血的人应该会昏迷，但不至于死亡。 外面应该也会有一些血迹的，只是被雨冲洗干净了，雨是犯罪者的好伙伴，不仅能消除痕迹，还能掩盖一些声音，至少站在小区外面，孙安听不到任何异响。 一个军火贩子，用来保护自己的大概就是热武器了，雨中的枪声传不远，但不至于离着几百米都听不到，距公寓楼受袭才过去半小时左右，小区里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全军覆没，他连白诚死亡的电话都没接到。 孙安悄然走进小区里，第一栋别墅前面的绿化带里，云层反射着灯光，照亮了城市里的阴暗处，能见度比晴天的夜晚要高得多，可是他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见到。 高档的别墅小区似乎变成了传说中的死城一样。 径直朝着白诚居住的别墅潜去，孙安来到了前面的一栋别墅前，却发现这里的门大开着，刚开始还以为是袭击白诚的人找错了地方，直到走进去，看到了墙上的血迹和地上的枪。 他在别墅里逛了一圈，看到了大量的血、大量的枪，和房间里大量的床，别墅布局和白诚那栋一样，只是每个房间里都放着几张床和一些柜子，像是廉价旅馆的多人间，地上的枪支还有一部分留有子弹，弹壳散落得到处都是，墙壁上也有一些弹孔，显然在这里有一场激烈的战斗。 可是和小区大门口一样，这里没有尸体。 “难道白诚打赢了？”孙安站在宽敞的客厅里想道，来刺杀白诚的人肯定没心情收尸，只有白诚一方的人赢了，才会立即打扫战场，以免出现更多后续的麻烦。 可收尸不捡枪也不合常理，警方肯定更乐意见到尸体，而不是枪支，那意味着他们自己也会有危险，让他们紧张起来，让事情闹得更大，白诚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没理由扔着枪不管。 离开别墅，孙安继续前进，来到了白诚的别墅前，这栋别墅的门倒了，明显是被砸坏的，窗户玻璃也全部被打破了，作为主战场，别墅里面的血迹更多，墙壁上、天花板上都有，弹壳、弹孔的数量更多，除了血以外，地上也有了一些被子弹带出来的碎骨、碎肉，踩在上面还会粘脚，血腥味和火药味混杂在一起，十分刺鼻。 可里面仍没有尸体，他在书房里找到了白诚摔坏的手机，屏幕上满是裂纹，也没办法开机。 没有尸体就不能通过伤垫判断来人的攻击手段，找不到活人也就没办法询问白诚的下落，事情变得有些棘手，孙安一愁莫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搜索整个小区，若是还找不到人或是重要线索，就只能回去等消息了。 把手机放回桌上，正准备离开，他突然听到书柜的位置传来一声轻响，像是自行车回链条时的那种咔嗒声，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刚走到书柜前，一列书柜就像门一样的打开了，露出了里面一个极小的空间。 巨大的书柜虽然占了一面墙，但不是贴着墙的，后面还留出了一个可以躲藏的夹层，这是最简单的密室，可以用来藏身。 乔敏就藏在那个夹层里，通过细小的观察孔看到孙安来了，便拉动机关打开了书柜的秘门。 她浑身颤抖，像是被关在了冰箱里冻伤了一样，孙安看到书柜后面还贴着一层钢板，可以防盗，其中有两个鼓泡，明显是被子弹打出来的。 “白月呢？”乔敏缩作一团，看着孙安问道。 “她没事，白老板在哪里？敌人什么模样？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孙安问了几个关键问题，知道白诚的位置就可以去保护他，知道敌人的样子就可以去消灭那人，知道有什么怪现象就可以做好被攻击的准备。 乔敏只是摇头，直到听见了怪后一个问题，才猛的吸了口气，脸上又出现了害怕的表情。 “尸体……”她的牙齿打起颤来，咯咯直响。 “尸体怎么了？”孙安也在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尸体。 “尸体动了，会攻击人……”乔敏闭上了眼睛，她和一个军火贩子同居多年，和真正的夫妻只差了一张结婚证书，什么凶恶的人都见识过，仍被吓成这个样子，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有多可民。 “像僵尸一样？”孙安好奇起来。 “像僵尸一样！袭击我们的就是僵尸！”乔敏重重的点了点头，半个脑袋都被打飞的人还能站起来战斗，确实和电影里的僵尸一样。 孙安也点了点头，又问：“白老板可能去哪里？像这样的密室还有多少？” “前后左右的别墅都是我们的，都有我们的人，但是没有密室，我不知道他会藏到哪里去。”乔敏一个劲摇头。 “知道了，你就呆在这里吧，无论如何都别出来。”孙安说完，转身离开了别墅。 难怪白诚这么有信心，难怪旁边的屋子里有那么多床，五栋别墅都被他买下来了，前后左右的别墅就像是四个碉堡，保护着中心，有大量武器，想要闯进这栋别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是孤儿有着特殊的力量，不露面也能杀人，防御力量再强也无济于事，这不能怪白诚大意，面对那些有着强大能力的孤儿，就算躲进诺克斯堡里也一样要遭殃。 让孙安感兴趣的是“僵尸”，这可以解释别墅里为什么没有尸体，因为尸体自己离开，根本不需要人清理，这是个收尸的好办法，让他有些羡慕，如果有这样的能力，他就能更方便的祸害这个世界了。 难道是控制尸体的力量，利用尸体制造更多尸体？乔敏说袭击他们的就是僵尸，那么第一具尸体是哪里来的？那个孤儿自己带来的，还是他有着制造尸体的能力？ 这是关键，如果只是控制，那么对付起来应该不难，如果还能自己制造尸体，那么孙安就得小心了。 - 第一六三章 僵尸？ 前、后、左、右的四栋别墅都检查过了，和乔敏说的一样，每栋别墅里的布置都一样，有很强的生活感，有大量的床、大量的武器、大量的血迹，就是没有人。 从床的数量来看，其中三栋别墅里都住着近二十个人，最里面那栋别墅住的大概是沈家父子之类的重要成员，相对少一点，只有八张床，合起来也能有六七十个人了，如果全部死亡，加起来就是六七十只“僵尸”。 对孙安来说，僵尸不是太大的威胁，想想还挺有趣，但是找不到控制尸体的孤儿，他可能就要面对更多僵尸，无穷无尽，就跟末世小说里的情节一样。 “该怎么办呢？” 他在最后一栋别墅的客厅沙发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思考对策，不知道白诚的位置，不知道孤儿的位置，就算他现在急着出去乱闯也不可能找到，和淋着雨碰运气相比，冷静的思考行动计划是更好的计划。 孙安甚至点了支烟。 枪支、弹壳、弹孔，血迹、碎肉、碎骨，像是拼图游戏的碎片，却是来自不同的拼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组出一张完整的图画来，但这些东西也不是没有意义的，里面就藏着找人的线索。 盯着一块小指尖大小的断裂肌肉看了一会，孙安吐着烟，把那块肌肉捡起来拿在手上观察着，综合种种线索来看，这应该是尸体身体里的，“僵尸”袭击了这里，住在这里的人开枪反击，子弹打穿了尸体，失去活性的肌肉断裂，从伤口喷出来，掉在地上。 “肌肉软了……失去弹性，像切碎的猪肉一样……劲道……但是很软……软……”孙安捏着那一小块肉，闭着眼睛思考起来。 “……软……新鲜！”想到这里，他猛的睁开眼睛，弹飞了那块肌肉，起身来到墙边，背着手，看着墙上的那滩血迹。 血迹上粘着一些毛发，看起来像是头发，可能是某人狠狠撞在墙上，撞破了头留下来的，他关心的不是这滩血怎么留下来的，而是血液的新鲜程度。 伸出食指和中指抹了一下，沓下来的血迹还很新鲜，缓慢的在指尖堆积起来，但是没有往下流，已经粘稠了，但是和小区大门岗亭里的那滩血液相比要新鲜得多。 天气较凉，血液凝固较快，根本新鲜程度就可以判断出时间线来，跟着时间线走，只要能一直找到血迹，就能找到僵尸所在的位置，尸体上多半有伤，心脏停止跳动后血就不容易流出来了，但是尸体动起来，就会一路走一路流血。 僵尸在往小区里面走，背朝大门，可能是在追杀白诚，只要去到那里，就算找不到孤儿，也能把白诚救下来。 离开别墅，孙安也朝着小区里面走去，雨仍在下着，一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血迹被冲洗掉，让追踪变得困难，但是僵尸是不会太小心的，它们会沿路留下痕迹。 孙安在附近绕着走了一会，很快就找到了一根手指头，是被路边一个信箱挂下来的，断口处的血已经冲干净了，露出了森白的肉，判断不出来手指是否新鲜，但这是一根指路的手指，给出了一个追踪方向。 他继续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很快又在一栋别墅的墙上找到了一个血手鲜和一些擦出来的血迹，说明有人受伤了，行动受到了影响，只能贴着墙继续往前走。 孙安继续往前追，他也不希望白诚死，白诚的配合度很高，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会遵守游戏规则，继续保护白月，但如果换一个人，对白月的关心程度不那么高，很可能就没那么配合了。 夜更深，也更静了，碧辉小区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阴森的气息，种在别墅周围的树木像是一个个巨大的鬼影，张牙舞爪的要扑过来，偶尔被秋风打乱的雨滴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或是钻进耳朵、脖子里，像是在施古时候的滴水刑。 又追出去百余米，血迹终于消失了，孙安停下步子，绕着那练别墅走了半圈，来到别墅后方，想要寻找新的线索。 就是这个时候，一双苍白的手从用来隔离区域的灌木丛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不擅长面对这种突然出现的惊吓，孙安又是“哇”的叫了一声，往旁边一跳。 一个人随着他的跳跃动作，被拉了出来，他只有半条腿，脸色苍白，头发糊在脸上，看不清模样，张着嘴，仍死死抓着孙安的脚踝。 孙安被捏得很疼，一抖手臂，抖出把茶刀，弯腰刺进了那人手臂里，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手臂弯曲，将自己的身体拉近，张嘴朝孙安的小腿上咬去。 “还真是僵尸！”孙安拧身踢腿，右脚将那人的手臂扯直，那人被扯得转了半个圈子，可仍没有松手，再次曲臂、咬腿。 又一把茶刀拿出来，反手拿着，猛的刺进了僵尸的头盖骨里，茶刀刀刃虽短，但刺穿颅骨、刺入大脑还是不成问题的，电影里的僵尸被破坏大脑就会真正的死亡，可这只不同，根本不在意这种小事，继续努力着，只是脑袋被孙安手臂的力量按在了地上，伸不过去。 孙安一只手继续按着茶刀，另一只手拿出把茶刀，进入僵尸手腕关节，左右拉了几下，把僵尸的一只手卸了下来，只剩下一只手，再难握住脚踝，被挣脱出来。 “力气不小。”孙安迅速退后，揉着脚踝看了一眼四周，这是只断了腿被落在后面的僵尸，碰巧他路过，就袭击了他，从行动模式上来看，僵尸只是依照动物的本能在行动，所以看起来笨拙了一些。 人的本能是站立的，脑袋上还插着茶刀的僵尸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但是没办法保持平衡，又摔倒了，继续朝孙安爬过来，少了只手，它也一点不在意，爬得很利索。 孙安看了看周围，跑到一栋别墅前，把那家人的邮箱拔了出来，握着杆子的根问，像是扛着把大铁锤一样，回到路中间，高高举起。 僵尸没有回避危险的想法，继续朝着他爬。 邮箱猛的砸了下去。 - 第一六四章 血滴 邮箱猛的朝着“僵尸”的脑袋砸了下去。 虽然是空心的，而且是木头的，但是结实牢固，木杆也是实木的，不容易断裂，砸死几个人不成问题。 “啪”的一声怪响，大锤似的邮箱重重敲在僵尸脑袋上，将那把茶刀彻底砸进了僵尸脑袋里，同时也敲坏了头皮、颅骨，僵尸的大脑都被砸成了浆状，朝四面八方飞溅出去，下巴也磕在地上，磕出来个大口子。 电视电影里，杀死僵尸的唯一方式就是破坏大脑，可在这里行不通，那只僵尸丝毫不在意，抬起头继续朝着孙安爬。 “这就有点意思了，脑袋没了都不怕，颠覆常识了。”孙安拖着邮箱和僵尸兜起圈子来，爬行的速度当然没办法和走动相比，更何况还是只缺了腿、断了腕的僵尸。 不了解僵尸的弱点，孙安是不会离开的，好不容易遇到只行动缓慢的，当然要慢慢调戏，之后很可能遇到僵尸大部队，它们力气这么大，又不怕伤痛，到时候可就没时间琢磨弱点了。 它的眼睛里蒙着一层白雾般的东西，但仍然透明，还达不到“尸体角膜混浊”的程度，它用眼睛来搜寻目标，双眼是弱点，但是目标太小，很难伤到，眼前这只的眼睛容易打到，能够站立的就不一定了。 孙安要找出更容易攻击的目标，脑袋坏了没事，四肢断了也没事，那就只剩下躯干了，他看向了僵尸的背部。 脊椎保护着脊髓，脊髓是脊椎动物行动的关键，行动的信号从大脑发出，通过脊髓，传到全身的神经末梢，脊髓一出问题人就会瘫痪，通过刺激脊髓，就能让死去的人再动起来。 中枢神经系统由大脑和脊髓组成，大脑不是弱点，那剩下的就只有脊椎了，孙安又举起邮箱，瞄准了僵尸的腰椎，等它爬近，再次砸了下去。 尖角正中腰椎，直接砸进了身体里面，将腰椎砸得脱了节，髓液泄漏，僵尸身体顿了一下，继续往前爬，可是速度更慢了，它剩下的那条腿已经无法动弹，只能靠双手拖着身体移动。 僵尸的下半身瘫痪了。 “这就好办了，比打脑袋还方便。”孙安松了口气，脖子灵活，脑袋不容易被打中，但是后背的敏捷程度要低很多，只是防御高，对锋利的刀刃来说，背部肌肉的防御力可以完全无视。 放下邮箱拿出茶刀，他绕到僵尸后面，扑过去，一刀钉进了僵尸后背中心，横着拉了几下。 能感觉到刀刃刮在了骨头上，掌握关节的缝隙不是件容易的事，孙安没办法做到下刀就切进缝隙里，只能靠蛮力破坏，动作够快的话，切断脊髓不成问题。 僵尸终于不动了，重新恢复成尸体状态。 孙安站起身来，抹了把脸，正打算走开，忽然看到尸体的后背动了一下。 他立即退开，死死盯着动弹的那个地方，看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开始怀疑是不是雨滴反光造成的错觉，重新走回去，就看到了一滴血从尸体的袖子里流出来，流到了地上，朝着路边流去。 那滴血在黑暗里很显眼，仿佛发着红色的萤光，孙安立即走过去，一脚踩了上去，像是在踩蟑螂，可是血滴是液态的，没有固定的形状，被踩扁了，脚松开来又恢复成滴状，继续往路边流，像是活的一样。 他走过去又伸脚拦在血滴前，血滴碰到鞋底边缘，和雨水一起往旁边绕行，绕过鞋子流向路边，目的地正是人行道和道路夹角处的下水道。 这滴血应该就是尸体动起来的关键，孙安可不想把它放跑，他不敢用手去抓，免得血滴钻进他的体内，用脚又拦不住，想了想，最后把兜里的烟掏出来，把里面的香烟都掏出来，小心翼翼的用烟盒一兜，将血滴和雨水都兜了进去，盖起盖子，拿回路中间，用一把茶刀压在烟盒上，退开来仔细观察。 几秒后，烟盒突然弹了一下，上面的茶刀掉到地上，烟盒侧边也出现了一个小孔，血滴从洞里钻出来，继续往路边流。 这下孙安不敢去阻止了，他不认为自己的皮肤比烟盒硬，万一被刺破，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看着血滴流进了下水道，他走到趴在地上的尸体旁，拉开了它的衣服。 背心中间有一个直径一毫米左右的小孔，和烟盒侧边的差不多。 这下事情就明了了，血滴在尸体背上刺个洞，钻进去附着在脊椎或是混在脊髓里，通过刺激脊髓让尸体活起来，由于没有控制，尸体只能依靠本能行动，攻击一切没有被血滴附着的生物。 这就是那个孤儿的能力，血滴有刺穿物体的能力，制造尸体应该也不是难事。 “这就有点麻烦了。”孙安站起身来，现在线索断了，不知道往哪边走，血滴又流进了下水道里，不知往哪个方向流去了，他得重新找线索。 这么久没接到白诚死亡的电话，他应该躲起来了，应该暂时没什么事吧。 刚要走，孙安又停了下来，他看到四周人影晃动，几只“僵尸”摇摇摆摆的走出来，将这个地方包围了。 “就不会派几个年轻女人来？”孙安站在原地等着，看到八只僵尸有七个是男的，还有个是五六十岁的大婶，忍不住叹了口气。 万盛节化僵尸妆的人那么多不是没道理的，僵尸美女通常有种别样的性感，至少孙安是这么认为的，下着雨，和湿淋淋的僵尸战斗不是很有趣吗？ 谁要看那些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的男人啊！ 叹着气，踏着雨水，孙安迎着其中一个僵尸走过去，先是走，然后慢跑，脚步越来越快，潮湿的地面被踏出了一朵朵漂亮的水花，冲到僵尸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狂奔状态。 僵尸伸手就朝他抓来，孙安转身躲开，借着惯性，转了一个圈来到僵尸身侧，斜跨一步，再转半个圈，侧对僵尸的背，挥手将茶刀刺进了僵尸后背，手臂上的水甩出去，甩出来一条很漂亮的弧线。 拔刀，尸体瘫倒在地的时候，他已经冲向了另一只僵尸。 雨水带走了大量体温，这个热身活动来得正是时候，只是在剧烈的奔行中，孙安没有留意到，从最先倒下的那具尸体身上钻出来的血滴并没有流向下水道，也不止一滴。 - 第一六五章 血滴入体 大概是刚死不久的关系，尸僵还没有出现，僵尸们的动作和活人没什么区别，行动敏捷迅速、力气又大，而且完全不怕疼，不会因为疼痛而降低行动力，只要脊髓不被破坏，哪怕四肢全断还能像虫子那样蠕动着去咬人。 对付几个普通人来说对孙安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哪怕只有攻击特定部位才能打倒敌人，那些僵尸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轻轻容易就被他绕到身后。 三下五除二，八只僵尸就倒下了七只，就连那个中年女人都被截断了脊椎，只剩下个动作迟缓的老人，也是其中最弱的敌人，让尸体行动起来的是非自然力量，可尸体行动仍是受肌肉支配的，老人的身体不行了，动作也就慢下来了，颤颤巍巍的，却张着大嘴，露出了残缺不全的黄牙，仍想咬人。 孙安朝着他走过去，避过老人的熊抱，转到侧边，刚想挥手将茶刀刺进老人背心，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朝旁边退了几步。 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躲，只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异常，潜意识支配身体躲开，警惕的看着老人，回忆刚才看到的一切。 老人蹒跚的追着孙安，被引着在路上绕圈子。 孙安思索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躲。 刚才绕到老人身侧时，视线的余光瞄到老人胸口的衣服微微鼓了一下。 死人是不会呼吸的，雨打湿的衣服十分沉重，不可能被风吹得鼓起来，衣服会鼓，说明里面有东西，不管是什么，孙安是不打算靠近老人了。 “为什么弱点在后背，胸口会鼓起来呢？”他走向了倒着支在地上的邮箱，抓起来双手握着把，朝着老人走去。 邮箱挥舞起来，“哧”的一声割破了老人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胸口。 胸口上糊一层血，像是被强光照到的潮虫堆一样，立即散成无数血滴，迅速钻进了老人身体里，钻出来密密麻麻的小孔，看起来十分恶心。 孙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绕到老人身后，挥手就是一锤，然后没有停留的继续往前冲，冲出去几米才停下来，转身往后看。 老人倒下不动了，钻进他体内的血液又从他身上各个地方钻出来，往四面八方逃窜，其中一些朝着孙安的脚就流过来。 孙安再退，可刚退出去两步，身后的地面就突然升起了一块血液组成的幕布，升到了近两米高，顶端往前一卷，将他包在了里面。 根本来不及躲，等孙安反应过来的时候，血幕已经罩到腰部了，他瞬间就被裹成了个血人，下一刻，脸上、身上、手臂上、腿上出现了无数个细孔，来自全身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接着血液钻进了他的身体，他觉得身体像是胀到了极点的气球，快要爆炸了。 那些血本是冰凉的，可是身体因为那些血液出现了特殊反应，变得滚烫无比，冰与火并存，冻住了肢体、烧尽了力气，他直挺挺的跪了下支产，前倾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侧上方响起：“感受痛苦，成为我的奴隶吧，凡人！为自己感到自豪，你将是最完美的士兵！” 孙安的脸贴着地，斜着眼睛看向上方，看到旁边别墅的屋顶上站着个人，大将军一样低着看着这边，只是雨水流进了他的眼睛里，看不真切。 如果能控制的话，僵尸确实是完美的士兵，不怕苦不怕疼，被“杀”了也不心疼，一滴血就能造出一个任劳任怨的战士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孙安没有理会那个中二的家伙，他挺喜欢“凡人”二字的，代表对方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底细的敌人都是好敌人，毕竟他的能力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那人的话语一结束，能够刺穿烟盒、皮肤的血滴就开始在孙安的体内乱窜，内脏被刺破的疼痛已经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了，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会死去，然后变成另一个无意识的僵尸，那就没必要继续体验这份痛苦了。 “yolo。”他的脸仍贴在地上，只好像火男面具一样歪着嘴，小声说出了自杀咒语。 ∞∞∞∞∞∞∞∞ ∞∞∞∞∞∞∞∞ 斜跨一步，再转半个圈，侧对僵尸的背，孙安挥手将茶刀刺进了僵尸后背，手臂上的水甩出去，甩出来一条很漂亮的弧线。 拔出茶刀，孙安略一迟疑，拔腿就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反正绝不是这八只僵尸杀的，一分零四秒之后，必定有什么巨大的危机出现，不管是什么，离开这块区域，对方的布置就没什么效果了。 他迟疑了一下，从那具尸体上流下来的数十点水滴也迟疑了一下，带着不甘，流向下水道。 剩下的七只僵尸朝着孙安追去。 孙安终于明白了白诚能够活下来的原因，僵尸虽然灵活、力气大，但平衡能力不是太好，跑得跌跌撞撞，偶尔还会摔倒，只要白诚不受伤，就一定跑得过那些僵尸。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防住血滴。 知道僵尸跑得慢，他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加快速度全力奔跑，绕到了一栋别墅后面，消失在了那几只僵尸的视野里，目标一消失，那些僵尸也就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孙安听到了一声枪响，来自碧辉小区的后方。 会开枪的只有人，拿枪的就是白诚的人，单独的一声枪响让他无法判断战斗情况如何，但至少知道了白诚他们的位置。 想了想，孙安绕过别墅往回走，打算用偷袭的方式消灭那七只有隐患的僵尸，反正不杀了，它们也会跟过去的，到时候危机在那边爆发出来，更麻烦。 慢慢加速，来到了那群僵尸站立的地方，他猛的冲出去，手中拿着两个邮箱，冲进尸群里挥舞几下，又冲出来，冲到了另一栋别墅后面。 僵尸们立即跟了过去，孙安先是消失在每个转角，引着僵尸绕着别墅跑起来，然后加速跟到了后面，专打摔倒落后的，有时候又爬到屋顶上玩下落攻击，小心翼翼的处理完剩下的僵尸，他冲向了枪声响起的地方。 那边应该很热闹吧？ - 第一六六章 汇合（上） 白诚已经累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初中毕业后他就没跑过那么长的时间，快有一个小时了，再这么跑下去，他担心自己的后半生将会在轮椅上度过。 最先来敲门的是小区保安。 小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白诚的人，碧辉小区就像是他的国度，虽然房产并不属于杉锦实业，杉锦实业也没有买下整个小区的打算——那样没什么赚头，但房产之外的事还是可以搞一搞的。 只是国王也没办法知悉每一名士兵的情况。 保安实际上是白诚防御体系的第一道关卡，一般的小事都可以自行处理，事后报告一声就行，大半夜还来敲门，明显是有很重要的事发生了，不可能不理会，只是没想到门一开，保安还是那个人，只不过已经是具会动的尸体。 它扑进来就咬。 开门的是年轻的沈从义，反应很快，被扑倒在地后立即抬手挡了一下，手臂被咬伤了，不是真正的僵尸，又是隔着衣服咬的，所以仅仅是咬伤而已，他马上叫人，和叫来的人一起按住了那名保安。 整栋别墅的人都被叫醒了，只有一个发狂的保安，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白诚本来打算继续睡了，但收到了白月的短信，说是公寓楼那边也出了点问题，不过孙安提前发现了，没出什么问题。 怕乔敏担心，白诚就到书房里给白月打电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量的僵尸闯进了别墅里，都是熟人，谁都猜测他们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发疯而已，没有开枪，一阵哄乱。 电话还没有挂断，白诚就收到了孙安的短信，是死亡标志，白诚立即挂断了电话，拿上枪冲出了书房。 真正的战斗开始了，枪声像过年的鞭炮一样响起，刚开始只是瞄着双腿，可那些发狂的“人”根本不怕子弹，被打中了只是身体震一下，连行动都不会减缓。 原本活人的数量和僵尸是持平的，可有人被咬死之后，很快就站起来，加入到了僵尸的行列里，完美的士兵尽情杀戮，活人根本不是对手。 不得已，白诚把乔敏塞进了书柜后面的夹层里，还被偷袭差点负伤，摔坏了手机也顾不上了，和沈家父子一起逃出了别墅。 周围四栋别墅的战斗都已经结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进入别墅还容易被堵死，他们就在雨中奔跑着，好在僵尸跑不快，老摔，他们才得以幸存。 僵尸可以通过枪声判断位置，因此他们一直在逃，没有开枪，也导致孙安来这里之后找不到人。 此时，白诚就站在一栋别墅的屋檐下，抱着手瑟瑟发抖，天气不算冷，但浑身湿透，雨滴又带走了不少热量，冷得厉害。 沈从义一直在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势，他已经看出来那是些僵尸，担心被咬之后自己也会变成僵尸，身体一直僵得厉害，只是还没有变成尸体而已。 沈世忠站在白诚旁边，两名手下分别站在别墅两侧的墙角，观察周围，以免受到夹击。 还活着的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僵尸的数量超过六十，形势已经一边倒，谁都看不到胜算。 “世忠，一会实在不行，我就去把那些东西引开，反正目标应该是我，你回去带着阿敏离开，总得有个人照顾着白月，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她未免也太可怜了。”白诚把流进眼睛里的水挤出来，对自己最信任的手下说道。 沈世忠低着头，沉吟半晌，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他没有劝白诚别这么做，也没有积极的表忠心，考虑了一下，如果硬要送出去几个人的话，白诚的这个方法是最好的。 没有翻墙出去是有原因的，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围墙上附着着一些血一样的东西，会突然刺出来，有好几个人都着了道，退到这里也是被那种血液逼过来的，血会出现在路上，阻断他们逃跑，可以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就快要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了。 如果白诚单独跑开，其他人说不定是能脱困的，小区大门那里没有围墙，开着车应该可以闯出去。 “来了！”在左边望风的那个人叫了一声，转身就要过来和队伍汇合，一起逃跑，可以一只僵尸突然从别墅上面跳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他身上。 “呯！”摔倒的同时，那人不由自主的扣下了扳机，子弹除些打中白诚。 第二只僵尸跳下来，又砸在那人身上，骨头都砸断了，那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再没动静了。 白诚他们只能迅速往右边跑去。 可是枪声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没能跑多远，前面又转出来一群僵尸，跌跌撞撞的朝他们冲过来，后面的那一群还没有来到这条路上，但是退回去的话很可能会和那边的撞在一起。 “这边。”沈从义钻进两栋别墅之间的绿化带里，左右看了看，朝他们招手。 一行人立即跟上去，“啪啪”的踏水声不绝于耳，穿过绿化带，他们来到了别墅后面的那条街上，追过来的那群僵尸很快也进入了绿化带。 拼命的跑，要命的追，围追堵截，急转弯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小，不知逃了多久，白诚赫然发现前后左右的路都出现了僵尸，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这和计划有点不一样，白诚即使现在想把僵尸引开也做不到了，僵尸追他的时候并不介意攻击别人。 剩下的人背靠着背围成一个圈，用手中的枪对准了周围的僵尸，沈世忠喘着粗气，对同样累得够呛的白说道：“它们都集中过来也好，再靠近一些，找个方向，我冲过去把那附近的都扑倒，你们就从缺口冲出去吧，直接回家接了嫂子，开着车就能逃出去了。” “不行！我去。”沈从义大叫了一声，他当然不可能眼看着父亲去送死，扑倒了僵尸，代价就是被抓住，咬到死为止。 “闭嘴，少特么废话，不管从哪方向看都应该我去。”沈世忠严厉的训斥道。 沈从义不敢再言语，胸口剧烈起伏，咬牙盯着那些惜日的同伴。 僵尸越来越近了，觉得时机到了，沈世忠低声说道：“就朝着回家的方向冲吧，诚哥，替我照顾好从义。” 说完，他放下抬枪的手就要往前冲，却被白诚一把抓住了。 - 第一六七章 汇合（下） 所有人都已经疲乏之极，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又冷又饿，就算这时没有被僵尸围住，再这样跑个十分钟，大概也会瘫倒在地的。 雨无情的下着，把冰凉的水滴洒向那几个被包围的人，像是在做某种实验，想知道他们能支撑多长时间，肾上腺素有着神奇的效果，但是有时效，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已经无法依赖肾上腺素来消除寒冷与疼痛。 看不到希望，众人都已经有些心灰意冷，能想出来的办法都和牺牲有关。 “等等！”白诚一把抓住了准备冲出去的沈世忠。 沈世忠打算扑倒一些僵尸，制造一个缺口，僵尸的平衡能力不太好，很容易被扑倒，其余人从缺口冲出去，应该能跑回别墅。 “诚哥，都这个时候了……”他焦急的转过身看着白诚，再过一会，包围圈更小，没有让他冲刺的空间，他担心自己没办法推倒足够数量的僵尸。 话没有说完，沈世忠看到白诚抬着头，盯着某个地方，表情严峻，甚至忘了放开他的衣服，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二人突然沉默下来，引得其他人也向他们看去，看到了呆滞的白诚和同样愣住的沈世忠，同样跟着他们的视线往那边看，同样愣住。 只见一栋别墅的屋顶上站着个黑影，扛着两个大锤一样的东西，低头俯视着这边，雨点在他身周打出了一些水雾，让他看起来有些高大。 “孙安？”雨水不停的打在眼睛上，白诚看不真切，试着叫了一声。 屋顶上的人立即往后退去，又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可所有人都看到那人了，那并不是幻觉。 几秒后，人影重新出现，猛的跃出了屋顶，举起手中的双锤，落向了仍在靠近的僵尸群里。 一条横向的闪电出现在云层里，使得厚厚的云层像是日光灯一样亮了一下，照亮了那个飞在空中，举着大锤的人。 是孙安，白诚有些激动，孙安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有些邪恶，但他还在笑，就意味着白月应该是没事的，那么笑得再怎么诡异，白诚也不会在意。 “咚！” 邮箱结结实实打在两只僵尸的脑袋上，砸得它们扑倒在地，跃进僵尸堆的孙安挥舞着邮箱，很快就把周围的僵尸打倒在地，朝白诚他们招了招手。 白诚等人立即从那个缺口冲出了包围圈，跟着孙安往来路跑去，所有僵尸都集中在了一起，不用再提前前面有拦路的，就算有，也不是孙安的对手。 跑出去一截，孙安放慢脚步，和白诚等人汇合在一起。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把僵尸全部打倒，你明明很轻松就把它们打倒了。”不等白诚开口，沈从义就皱着眉向孙安喝问道。 “你干什么？”沈世忠喝了一声，“孙先生救了你，你那是什么态度？”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他同样疑惑的看了孙安一眼，孙安轻松写意的打倒了那些僵尸，而且被打倒的僵尸再也不会动弹了，就算不把僵尸全部杀死，多打倒一些总是好的。 沈从义被吼得愣了一下，这是短时间内第二次被父亲训斥了，先前那次情况紧急，被吼他也认了，可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而且父亲还明显帮着外人，他不敢拂逆沈世忠，只是咬着牙，愤怒的看了一眼孙安的背影。 “她没事吧？”白诚回头看了一眼沈家父子，一边跑一边向孙安问道，虽然已经很累，但孙安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身体里似乎又有了些力气。 “没事，她们在车里呆着，就在西边那栋写字楼旁边的巷子里。”孙安也在一边跑一边回头，不过看的是那些僵尸，并且不停的调整着奔跑速度，他一下就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其他人也跟着他时快时慢的跑着。 “那就好，那就好。”白诚这下才彻底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沈从义，见这个年轻后辈板着脸跟在后面，觉得沈世忠说得有点过了，又不能去指责别人怎么教育孩子的，只好向孙安问道：“刚才为什么不多打倒几只僵尸？呆会它们分散开了，恐怕又会玩包抄。” 这个问题给了沈从义一个台阶下。 “还不到时候，我需要观察它们，其实我刚才就到了，只是没有露面，一直在观察。”孙安一边跑一边说道。 沈从义一皱眉，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才就到了居然不出来救人，非得到最危险的关头才现身，这是在耍帅吧？要是再晚一点，沈世忠可就冲出去牺牲自己了。 “观察什么？”白诚好奇的问道。 “观察它们的行动，真正的威胁不是这些僵尸，是那个用血制造僵尸的人，那家伙躲在暗处，不找到的话，今后还会出现更多僵尸，我想通过僵尸的灵活程度和奔跑速度，找到那个人。”孙安仍在不停的回头观察。 “速度？有变化吗？怎么通过速度找人？”白诚又问。 “追你们的这些僵尸不管是速度还是灵活程度，都比先前追我那些慢很多，我猜是因为它们离它们的‘主人’太远的关系，能力都是有范围限制的，远距离控制能力，离得越远效果越差，把它们看作窃听器探测仪就好理解了，离窃听器越远，嘀嘀声的频率越低，离得越近，声音频率越高。”孙安沉声说道。 “可是这么跑很难观察。”白诚回头看了一眼，僵尸跑起来跌跌撞撞，看不出速度有多快。 “确实，在地上跑只能估算着大概距离，通过自己的速度来判断变化，不靠谱，所以你们跑吧，别跑太快，别脱离它们的视野，它们就不会分散开来，带着它们到处乱练，最好能始终和它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从高处观察，有参照物就方便多了，你们有危险的时候我会下来救人的。”孙安看了一眼白诚，见这个中年人已经累得快要耷拉着舌头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你去，我们继续跑。”白诚一口答应下来。 - 第一六八章 原点【五更完毕】 短暂的汇合后，孙安又脱离了队伍，迅速钻进了路旁的绿化带里，爬到了屋顶上。 他先观察周围，以免血滴的主人也躲在屋顶上观察着战况，从那些僵尸的行动模式来看，它们本身没有被控制，只是靠本能来行动，但是刚才的包围战术十分成功，说明它们的大体行动方向还是受到控制的。 如果要控制僵尸体就必须看着它们的话，那么血滴的主人也会呆在屋顶上观察。 找了一圈，他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情况，就开始观察僵尸群。 它们的速度是关键，和先前那八只僵尸相比，追着白诚的这些僵尸反应明显要慢半拍，行动能力也差得挺远，小区占地不算太大，离得这么近就能有如此明显的变化，说明血滴的主人就在这个小区里，不可能离得太远。 放慢了速度，白诚他们也轻松了一些，先前是全力狂奔，跑到一个地方躲起来，现在相对悠闲得多，再加上孙安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雨不再那么令人讨厌了，僵尸也不像先前那样吓人了。 只有孙安还在紧张着，真正的敌人可不是这些僵尸能比拟的，先前就杀过他一次了，而且他还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是真的，那么情况将比他想象得还要危险。 “右转！” 听到孙安的叫声，白诚等人立即转到了右边的路上，在路口稍微停留了一会，等僵尸接近，再继续往前跑去，这样他们就不会脱离僵尸的视线，僵尸也就不会散开来包围他们了。 “左边！” 跑了一会，孙安的声音再次出现，白诚他们又转到了左边的路上，现在，他们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僵尸的速度变快了，和先前完全不同。 大伙都紧张起来，一边回头看僵尸，一边转头看四周，又跑了一会，就在他们集体往后看的同时，“咣啷”一声响，一个人影撞破了后面那别墅的玻璃，从里面飞了出来，重重摔在马路上，正好位于他们和那些僵尸中间。 正是孙安。 白诚等人停下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他们没有看到，就在孙安飞出来那排别墅的另一边马路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具尸体趴在地上，后背中心有个小小的口子，另一只没缺了条腿，缺了只手，脑袋被打开了花。 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孙安撑着地站起身来，揉着胸口嘀咕道：“难怪我先前死了，原来正好跑到了敌人老窝附近，看来那只缺了腿的僵尸不是被落下的，是放在周围的岗哨，那八只僵尸也不是在附近闲逛的，而是布下的地雷。” 他话音刚落，飞出来那栋别墅的门就“轰”的一声被击碎了，巨大的响声把白诚他们都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皮肤惨白的光头大汉弯腰从别墅里走出来，壮实得像是只野牛，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眼圈、嘴唇都是乌青色的，像是个化了妆的摇滚明星。 孙安就是被这只巨大的僵尸打出来的。 他刚才越跑越觉得不对劲，从僵尸的行动能力可以推断出敌人所在的大致方向，仔细观察后，他推测出了血滴主人所在的大概位置，竟然就是他战斗过的那个地方。 为了确认，孙安让白诚他们改变了方向，改变了几次，更加确定个地方的可疑，先前就在那里死了一次，之后是逃走的，幸好逃得快，否则还得继续死。 “技能”早已冷却，随时可以回到六十四秒之前，胆子肥了，他就加快速度提前到了这里，偷偷摸摸的搜索起附近的那几栋别墅来，不料进入这栋别墅后没多久，那个巨大的僵尸就突然从岛式厨台后面站起来，拿着个真正的大铁锤，一锤轰向他的胸口。 孙安又被吓了一跳，好在反应够快，提前就往后跃了出去，在后跃的过程中才被大铁锤砸中，飞出了窗子，若是站着被砸中，他的骨头、内脏大概会混成一锅粥。 尽管如此，铁锤仍砸得他胸口疼痛，喉头微甜。 那个光头壮汉赤着上身，后背中心处贴着一条黑色的金属物，上到后脑勺，下到尾椎骨，一切一切的，可以扭曲活动，像是科幻片里的东西，这是用来保护脑干和脊椎的东西，直接用勾子勾在大汉身体里，不会掉落。 不论是从体型还是造型上来看，这都像是个专门保护大boss的小boss，只有打败他才能见到大boss的面，孙安也打算“杀死”这家伙，他可不希望面对大boss的时候，还有这拥有强大攻击的人在后面偷袭自己。 当然，在杀小boss前，还有一些杂鱼需要清理，追着白诚他们的僵尸围过来了，将孙安围在当中。 他又开始挥舞邮箱，而那个强壮的大锤僵尸也朝着他走来。 “呯！呯呯呯……” 枪声响起，白诚他们开始朝着大锤僵尸开枪，想替孙安减轻一些负责，打偏的子弹射进了它的身体，它根本不在意，而打在背后那个防御装置上面的子弹则全部弹飞了，攻击不到脊椎，就不可能实质性的伤到僵尸。 “别开枪！有话好好说！退到五十米开外，别乱跑！注意观察地面！”僵尸群里响起了孙安的叫声，大锤僵尸正在朝他靠近，继续射击的话搞不好一枪把他给崩了，他不怕死，但不希望把生命浪费在自己人手上。 白诚他们立即收起枪，往后退去，他们遇到过会扎人的血液，知道孙安的意思，退远之后，观察着周围着地面，以免那种会发出淡淡红光的血液再次出现。 “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为什么不离开？退到安全的地方，他也不需要分心照顾我们。”沈从义沉声说道。 “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目的，不想成为他的负责，我们就要警惕起来，千万别出任何差错。”沈世忠这次没有训斥和子，因为沈从义说的是有道理的，虽然也是种胆怯的表现。 精明的白诚大概猜到了孙安的用意，说道：“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敌人的厉害，希望我们能在这里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或是在他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确定安全后，再叫我们离开，另外留在这里的话，看到他死了，我们也能第一逃跑。” - 第一六九章 战大锤（上） 合围的僵尸很可怕，在末日电影里，哪怕是主角级别的成员都会被围死，无数只苍白的手伸过来，不怕疼，力气又大，抓到之后哪怕指甲都掀开了也不会放手。 孙安被围住了，陷入了泥沼般的地狱，衣服很快就被撕成了一缕一缕的，雨水直接打在身上，感觉更冷了，手臂也被指甲刮开了几个口子，火辣辣的疼，不过总体状况还好，两把茶刀不停的挥舞着，扎进手腕一旋，就能把手直接旋下来，仅皮肉相连，这样手就无法动弹了，只能垂着。 外面的僵尸挤不进来，里面的僵尸手都吊着，像是要用尺骨和桡骨给孙安按摩，孙安这次没有拿邮箱，拿了反而施展不开，茶刀继续挥舞，绕到僵尸脑袋后方，专刺小脑。 小脑是主管感觉感知、协调性和运动控制的，大脑向肌肉发布的信息都传入小脑，小脑被破坏，生物就会失去运动能力，有颅骨保护，小脑没那么容易受伤，但只要找到合适的角度，从脊髓伸出来的那个孔洞里扎进去，一样能造成破坏，即使碰不到小脑，也能让脊髓受伤。 这是看到大锤僵尸之后想出来的，大锤僵尸后脑勺有个贝壳形的护板，就是保护小脑的。 确保了自己的安全，孙安就不急着杀僵尸了，推挤着，继续卸那些从缝隙里伸出来的手，同时观察着大锤僵尸，看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是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肩宽可能也有八、九十厘米了，径直走向孙安，来到了包围圈的边缘，单手举起了那把沉重的大锤，横扫。 像是被扫帚扬起来的枯叶一样，大锤僵尸身前的那些同伴飞起来，画出几条漂亮的抛物线，重重摔在地上，没有一个能够再动起来，受伤最严重的那具尸体被栏腰打断，内藏掉得满地都是。 白诚他们都被吓了一跳，孙安似乎挨了一锤才会飞出窗子的，他们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孙安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大锤打出来的缺口立即就有新的僵尸补上了，它们不会躲避危险，只以本能行事，像是看不到那把吓人的大铁锤。 大铁锤再反着挥过来，又掀飞了一堆僵尸。 孙安再退，让包围圈变得完整，大挥再挥，秋风扫落叶。 没过多久，数十只僵尸就只剩下了十多只，大锤僵尸也不再挥锤，举着，大踏步朝孙安冲过去，每一步都能踩出很大的声响，把大量的水踩得往旁边溅出去。 “呼——” 大锤摩擦着空气，发出了浑厚的声音，朝着孙安扫过去，孙安早做好了准备，后跃避过，脸上的皮肤被锤面带起来的风吹得有些疼，落地，他迎着大锤僵尸就冲过去，脱离了大锤的攻击范围。 巨大的手掌朝着孙安的脑袋抓去，若是抓住，恐怕孙安的脑袋会被捏炸，大锤僵尸的动作并不慢，但和孙安的速度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孙安低头一钻，从大锤僵尸胯下钻了过去，撑地起来，转身就刺，两把茶刀轮流刺进了大锤僵尸的后背，刺在那条黑色的金属保护板两侧。 刀刃短得可笑，大锤僵尸的速度和孙安没得比，孙安的破坏力也和大锤僵尸差得十万八千里，刀刃虽利，却连肌肉层都捅不破，更别说是内脏或脊椎了。 大锤僵尸拧腰挥手，用那只没有拿着锤子的手打向孙安，孙安低头躲过去，刚站直身子，大锤僵尸的脚就往后踢了出来。 这一脚有点出乎意料，僵尸的平衡感不好，两只脚站在地上都有些困难，单脚站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一脚过后，大锤僵尸不仅没有摔倒，还稳稳站住了，转过身来又举起大锤。 孙安中了一窝心脚，被踢得往后飞出去，屁股着地后滚了两圈，捂着胸口刚坐起来，大锤就狠狠的砸了下来，他急忙侧滚躲开，只听到一声巨响，胸口一震，柏油路面被大锤砸得龟裂开来，中间是个大坑。 白诚他们的心也被震到了嗓子眼，力量不对等，对伤害的承受能力不对等，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孙安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只不过他的攻击太弱，而大锤僵尸体就算十次里只有一次能打中孙安，他也承受不住。 就在这时，说话声从那栋别墅里传出来：“让人印象深刻，在受到攻击前的一瞬间顺势跃出去，把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你的运动能力很强，我喜欢，扔掉那两把滑稽的小刀吧，成为我的士兵，我会给你穿上最好的铠甲，拿上最好的武器，保证你在世上再也没有对手。” 孙安起身，揉着胸口说道：“算了吧，就凭你那控制水平还敢说大话？把‘遥控器’给我，我来控制这位大兄贵，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战斗。” “呵……”别墅里的人笑了笑，“士兵只需要勇猛，不需要打花拳绣腿，你动作再花哨，在他背上刺那些小口子又有什么用？坦克可不会怕漆不被刮花，能碾压敌人就行了。” “小口子没用？咱们来打个赌吧，如果我能用这双手和这两把小刀把你的‘坦克’给废了，你就亮出你的牌来让我看看；如果我做不到，那这副臭皮囊就送给你了。”孙安把玩着茶刀，微笑着说道。 “你也是……”对方立即警觉起来。 “少废话，敢不敢赌？若是我输，我命都没了，是什么都不重要了，若是你输，也不过是亮一下纸牌而已，没有任何损失。”孙安继续引诱。 “只用你那两把小刀？”别墅里的人保持怀疑，如果孙安也是孤儿，那么必然有能力，大锤僵尸再厉害也不可能和超自然能力抗衡。 “还有我的两只手，我的拳头也是很厉害的，必须算进去，免得我出拳的时候你说我耍赖。”孙安握起拳头挥了一下。 刀都对付不了的敌人，他居然说用拳头，引得别墅里的人大笑起来：“好，刀和手，若还用了别的东西，就算你输！” “就这么说定了。”孙安的嘴角勾了起来，微微弯腰，朝着大锤僵尸冲了过去。 - 第一七零章 战大锤（下） 扬言要用双手和茶刀杀死那个如野牛般强壮的大锤僵尸，孙安迎着冲了过去，像火影跑的姿势，腰弯得很低，上身前倾，停下来就要额头点地，只是没有把手臂别朝天空而已。 大铁锤砸落下来，估好了提前量，正好能把孙安砸成肉酱，可就在锤面即将碰到孙安后背的前一刻，他突然加速，从锤底钻了过去出去，再次绕到了大锤僵尸身后，双手茶刀轮流刺出，频率极快，手臂几乎带出残影来。 刺的仍是脊椎防御带两旁，先前的那两个位置，小小的口子越来越多，其中一些连成了更大的伤口，受伤的面积越来越大，茶刀的刺入也更深了。 这次大锤僵尸没有回手打，直接后撩腿踢向孙安，不过孙安已经做好了准备，拧腰躲开了，顺手捞住踢过来的那只脚，另一只手把茶刀刺进了大锤僵尸站立的那条腿后面的膝盖侧边，用力一拉。 刀刃从膝盖内侧一直拉到了划外侧，膝盖正面有髌骨保护，后面没有，被划开了一个深度和刀刃相等的口子，两侧的副韧带也被划断。 副韧带的主要作用是限制膝关节的活动，断裂后膝盖不是不能动，而是很容易受更重的伤，甚至导致膝盖完全报废，对活人来说，那是必须做手术恢复的伤势，但对这具尸体来说则完全没必要，哪怕小腿完全断了也不会在意。 而大锤僵尸又出奇招，它直接跳了起来，用另一只脚往后蹬去，孙安才刚收回手，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招，被一脚蹬在手臂上，侧飞出去。 前两次中招，他都用同方向跃出的方式卸力，没有受到多重的打击，但是这次没有准备，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飞出去三米远才摔在地上，又推着雨水往前滑了五米。 大锤僵尸双脚腾空，踢孙安的右脚伸直向后，被孙安兜住的左脚弯着，膝盖直接落地，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如此沉重的身体，由一只膝盖全部担负，可想而知对那只膝盖造成了多大伤害，这也是孙安没能想到对方会出这招的原因。 他的右臂疼得麻木了，失去知觉，完全动不了，左手撑地站起来，垂着手，看向大锤僵尸。 “你刺那些小点是在给他纹身吗？不用麻烦上色了，没有养分，他的皮肤很快就会枯萎腐烂的。”别墅里又传出了那个人的笑声和说话声。 孙安从他撞破的窗子看进去，笑了笑，没有说话，虽然这时是个攻击大锤僵尸的好机会，但他还是决定等在原地修养胳膊，不是什么大伤，最多会淤青几天，不值得死一次。 大锤僵尸双膝受伤，起身较慢，但终究还是站起来了，放开手，用来撑地的大锤倒在地上，它转过身看着孙安，双手往前一伸，“啪”的拍了下掌，那声音恐怕比手枪的枪声还要大，掌中的雨滴被拍成了水雾状，缓缓飘散。 孙安的手也终于有了点知觉，感觉到了麻木感，像是有几万根针在刺一样，麻木感消失之后才是真正的疼痛，不过疼痛出现后，只要能够忍受，行动也就不成问题了。 放下了大锤，僵尸的行动速度变快了一些，冲向孙安，坦克一般撞了过去，孙安“嘿”的笑了一声，迎着僵尸冲过去。 继续交手，僵尸的膝盖稍微出了些问题，身体老会摇晃，但它不管不顾，反正已经死了；孙安的右臂基本抬不起来，攻击力废了一半，却像僵尸一样拼命冲杀，居然也有种不管不顾的气势。 撞击，分开，孙安偶尔飞出去，但摔在地上滑出去之后都能很快站起来，他只是用刀扎，不需要花太大力气，注意力基本都是放在防御上，实在躲不过的招数就卸力自倒；僵尸膝盖越来越不行，身体晃得厉害，偶尔会滑倒，但再打个把小时是不成问题的。 但孙安并不打算靠拖时间把大锤僵尸拖死，这只是小boss，真正厉害的人物还在别墅里，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危险比他想象得还要大，他必须尽快探出对方的底细。 这就是他和对方打赌的原因，孙安本来不太在意纸牌的，纸牌不直接说明孤儿的能力是什么，得去猜谜，还不如自己去观察对方的能力靠谱，但这一次他不得不看，纸牌能够证实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第七次摔在地上，孙安低头看了一眼腹部，他的衣服先前被那些杂兵僵尸撕坏了，光着身子，地上虽然有雨水，较滑，摔倒后滑出去不容易受伤，但这次地上有一颗铜钮扣，也不知是哪只杂兵僵尸被大锤抡飞时掉下来的，他滑到了这颗钮扣上，腹部的皮被扯出来一个伤口。 血流了出来。 “打得太难了，我都替你丢脸，放弃吧，乖乖收下我给你的恩赐吧。” 大概是孙安的表现让他失望了，别墅里的声音变得不耐烦起来，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先前相比，孙安此时就像是在乱来，在大锤僵尸后背上捅出了一大片伤口，却连内脏都没有伤到。 孙安笑了笑，眼中的得意一闪而逝，说道：“那这样吧，咱们再赌一局，从现在开始我不用刀，只用一双手，把你那辆‘坦克’杀死，我输了还是一样的，身体给你，你得不到什么额外好处，只是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你一定在猜测我打算空手怼坦克吧？要是你输了，只需要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别墅里的人淡淡的说道：“如果你想问的是我的雇主……” 孙安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关心你的雇主是谁，我要问的问题和这些东西无关，而且一定是你回答得出来的，就看你想不想赌了。” “好！”别墅里的人应了一声，等在一旁的大锤僵尸就朝孙安冲了过来。 孙安扬手扔掉了茶刀，把指关节拗得“咔咔”直响，看着大锤僵尸，直到它冲到面前，伸手打过来，这才弯腰躲过，和先前一样，窜到了大锤僵尸身后，朝大锤僵尸后背刺去。 用的不是刀，是手。 双手五指并拢，猛的刺进了大锤僵尸的后背，孙安暴喝一声，再次用力往里面一捅，双手握住了僵尸的脊椎骨，用力往外一扯。 - 第一七一章 收赌注 孙安的手从大锤僵尸的后背刺了进去，绕过脊椎保护带，抓住了脊椎骨，用力往外一扯。 断裂的椎节被扯了出来，每只手握着三节，同时往前一掷，椎节就像六粒骰子一样被扔到了马路上，弹跳着滚了出去，大锤僵尸的“嗵”的一声跪了下去，身体重重的倒在雨水中，再也无法动弹。 孙安甩掉残留在手上的脊髓，看向那扇窗口。 茶刀的刺击虽然每一次都只能捅出来一个小口子，但每一次都能刺到身体里面，目的就是破坏肌肉，把金属保护带两旁的背部肌肉搅成碎块，扩大刺击面积是为了避免大锤僵尸鼓起背后的肌肉，夹住他的手，让他缩不回来。 不停的刺，把那两个区域的肌肉刺得支离破碎，等时机成熟了，趁着血滴的主人松懈下来，加注，最后一举扯断僵尸脊椎。 “进屋为什么一定要走门？有时候墙比门脆弱得多。”孙安微笑着说道，一摸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烟已经全部扔掉了，错失了一个耍帅的机会。 金属制成的脊椎保护带是门，大锤僵尸的后背是墙，那扇“门”是子弹都打不穿的，完全没必要在上面消耗力气，直接凿“墙”来得更快，也更方便。 要不是大锤僵尸的肌肉太厚实，他也不需要凿那么久。 白诚他们仍站在五十米远的地方看着这边，见大锤僵尸倒下了，都发出了欢呼声，只有沈从义默默的看着孙安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别墅里的人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孙安也累得够呛，对付这种体积的敌人，不费点力气也不可能成功，他抹了把脸，说道：“不会是想耍赖吧？刚才语气不是很牛吗？现在耍赖就太掉价了，听说赌品不好的人，人品也不怎么样，人品不好的人运气就不怎么样，运气不好的人，杀起来通常都要简单得多。” 沉默又持续了好一会，说话声才又响起：“这是我的牌。” 一张纸牌从孙安撞坏的窗户里飞出来，旋转着，切开了雨滴飞向孙安。 孙安接住，低头看去，看到了一张“红桃8”。 纸牌的背面，上面那一格写着【血缘】二字，是能力名，中间画着个像树一样的标志，下面那一格写着一行小字——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暂时的盟友。 这句话有点怪异，原句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单看这句话是很难猜出对方能力的，但已经见识过就不难理解了，没有永远的敌人，是因为敌人死后就变成自己人了，只有暂时的盟友，大概是意味着血滴是有时效的。 “很好，赌注收回了一个，还剩一个。”孙安把纸牌扔出去，纸牌离开视线就会地回到孤儿身边，他不需要自己还回去。 “你想知道什么？”别墅里的人沉声问道。 “你的同伴在哪里？”孙安问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 别墅里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随后才问道：“什么意思？” “不用装了，我早就在怀疑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一个孤儿隐藏在暗处，能力同样和血液有关，应该是控制血液，可以和你的能力配合起来，你有恃无恐的在别墅里说话，让你的‘保镖’出来和我战斗，就是想要引我进去杀吧？刚才我悄悄溜进别墅，你们都没准备好，让大锤哥把我轰出来，现在应该已经布置好了？应该是很厉害的血液陷阱吧？我偏不上当。”孙安笑着说道。 他在先前和那八只僵尸战斗的时候就开始怀疑这里有两名孤儿，因为一个孤儿只能有一种能力，能力的变化得靠孤儿自己来摸索，但万变不离其宗，一种能力就是一种。 “血缘”这个能力就是可以让血滴附着在尸体脊髓上，让尸体变成僵尸，协助作战，是一种远程控制型能力，偏控制，可以控制的是僵尸；而血液可以主动流向下水道口，可以击穿烟盒、刺穿皮肤，又是另一种远程控制型能力，偏攻击，控制的是血液本身。 虽然都是血、都是控制，但二者有天壤之别，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能力，既能利用血液杀敌，又能利用血液控制杀死的敌人，那这种能力就强过头了，至少在被遗忘者中，不存在这么强的能力。 而附着在尸体上的血液会改变方向流动，能刺穿烟盒，是因为二者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能力并不会互相干扰，在附着在尸体脊髓上后，制造僵尸的血滴起作用，离开尸体后，受控制的血液起作用，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只是孙安的猜测，还无法确定，而确定对方的数量是极为重要的，他又不得不去确定，方法就是看纸牌，所以他才和对方打赌——如果是出声询问的话，那人大概是不会说实话的，而对方不知道孙安的想法，交出纸牌不会有任何损失，他就给了，哪想到孙安能从中看出这里还有一名孤儿这件事。 “他就在这里，你可以看来找他。”别墅里的人又沉默了一会，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有同伴这件事。 “我傻啊？明知有陷阱还往里闯，其实根本不需要进去就能杀了你们。”孙安冷笑了几声，突然提高音量，喊道，“白老板！你们家里应该藏着手雷吧？帮我拿二三十个过来，我就不信崩不死他们。” “好，你等着！”白诚在那边也大喊了一声，立即就有两个人往白诚的家跑去。 “rpg也行！”孙安又补充了一句，视线仍集中在别墅上。 他的心里自然是不安的，同时对付两名孤儿，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两种完全不相干的能力配合起来，效果都远远大于1+1，更别说是这种十分类似，又有着默契的配合的组合。 孙安真的很希望能往别墅里扔一堆手雷，把整栋别墅炸垮，可惜世上没那么便宜的事，对方知道白诚是做什么生意的，不可能呆在别墅里等着炸。 反正他们有信心击败孙安。 别墅的门打开了。 - 第一七二章 时机到来 别墅的门打开了，但是里面并没有人走出来，就像是恐怖片里闹鬼的屋子一样，门自动打开，欢迎访客进入，只是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 孙安不打算进去，他猜到另一个人是能够控制血液的，又怎么可能进去作死，地上、墙上、天花板上肯定藏着不少陷阱，有几条命都不够送的，有灯还好说，血毕竟是红色的，可是小区已经断电，屋子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他第一次同时面对两个孤儿而没有逃跑，主要原因是其中一个孤儿的能力不怎么好用了，这里已经没有尸体，而能力作用范围有限，也没办法到小区外面找尸体；另一个原因是不把这两人消灭了，他们还会回来，到时候有了更具体的计划，白诚就必死无疑了。 纸牌倾向于相聚，孤儿很容易相遇，两个孤儿在一起，吸引力比一个大很多，像是冥冥中有安排一样，种种偶尔叠加起来，孙安来到这里就成了必然，他是事情的相关者，无关的人倒不一定会因为三个孤儿聚集在这里就都跑过来，但是三名孤儿长时间呆在同一座城市，会使得这座城市变得很有“魅力”，把更多孤儿吸引过来。 那是孙安不想看到的局面，就算这两人不来刺杀白诚，让他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他也会想办法消除潜在威胁的。 只是孙安现在进退两难，他不敢进去，对方不打算出来，报警的话就是给对方送尸体，又没办法叫来别的支援，长夜漫漫，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无计可施了。 “连手雷都不怕？挺厉害的。”他只好和对方聊天。 “别吹牛了，要是真有手雷，我那些士兵早就被炸死了，也不用逃那么久了。”别墅里的人笑了起来。 “有道理。”孙安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可是你就不好奇吗？如果没有手雷，白老板为什么会派他的两个手下跑回去？来回也就几分钟的事，不太像是在演戏啊。” 别墅里的人又沉默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白诚是想骗人，应该不会用这么蹩脚的方式，只需要等几分钟就能知道答案，演这种小剧场毫无意义。 孙安低着头，背着手在别墅门口徘徊起来，像是个失恋的思春少女，他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白诚手下的到来。 很快，远处有踏水声响起，他转头看过去，看到那两人抬着个墨绿色的箱子往这边跑来。 是弹药箱，fps游戏里经常能看到的那种，密封防潮，牢固耐压，不一定非得是装枪支和弹药的，也能装别的东西。 不太可能是一箱子手雷，太沉重，两个人抬着是跑不起来的，必定是比钢铁轻的东西，既然是要炸别墅，那么箱子里的东西肯定有猛烈的爆炸性，稍稍一想就能明白——白诚没有手雷，但是他有c4。 塑胶炸药是专门用来破坏的，可以捏成各种形状，防水、性能非常稳定，必须以特定的方式引爆，受到枪击或遇到高温也不会炸，越战时期，士兵甚至会把c4炸弹当成燃料，点燃了做饭、取暖。 做军火生意的白诚，必然有可以引爆c4的电雷管，他不能把炸药当手雷用，但是要破坏别墅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孙安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是笑容有些扭曲，因为他紧紧闭着左眼，没有睁开。 提着弹药箱的那两个越跑越近，可是他们没能跑到孙安面前，离着还有三四十米的时候，像是踩中了地雷一样，地上有细长的“弹片”无声飞起，刺进了他们的身体里。 二人摔倒在地，弹药箱也摔在一旁。 “立即离开这里！” 这一切都没有出乎孙安的预料，在二人受袭的同时，他转头朝着白诚等人吼了一声，突然冲进了别墅里。 时机到了。 在等待的这几分钟里，对方肯定会有一些布置，无论那两人会拿着什么来，都有可能在半路受到袭击，孙安并不指望真能炸毁别墅杀死两个孤儿，还是得自己动手。 他不是在等待手雷或炸弹，而是在等待对方攻击那两个人，血量是有限的，注意力也是有限的，要攻击那俩人，控制血液的人就必须“拆除”屋子里的陷阱，把血液移到外面，这样才能封路，攻击那两个人时，也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里血液上，顾不上别的地方。 让白诚他们现在逃离，一同样是因为注意力问题，二是因为他们呆在原地太久，周围很可能也布置了“地雷”，孙安要闯进别墅里，对方的注意力会放到孙安身上，顾不上他们，这才是跑的好时机。 白诚猜对了一些，没有猜全，孙安让他们呆在那里，同样是希望受控制的血液会往那边移一些，说白了就是把他们当成了分散火力的靶子。 至于闭着一只眼睛，则是为了拥有黑暗视觉，眼睛适应黑暗需要一段时间，从明亮的地方进入黑暗里，是没办法立即看清东西的，提前闭上一只眼睛，让那只眼睛适应黑暗，再到暗的地方睁开，就能马上视物。 弹药箱“咚”的一声摔在地上，白诚他们立即朝着他们居住的别墅方向跑去，孙安冲进门里，立即睁开左眼，继续奔跑，寻找着目标。 目睹了那两个人被杀死的过程，他有些不安，受控制的血液威力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能瞬间致命的，稍有不慎就会着了道，好在他的技能一直处于冷却状态，大不了再死出去。 客厅里没有，先前进来的时候就看过了，厨房里也没有，那是大锤僵尸的地盘，孙安冲进了客房，冲进了卫生间，最后来到了置物间，终于找到了一个人。 那人二十来岁年纪，瘦削、高个，穿着套迷彩服，似乎真是军人穿的那种，而不是街上可以买到的便宜货，盘膝坐在地上，微笑着，似乎正在等待着孙安的到来。 地上有很多血滴，发着红色的萤光，看起来很漂亮，像一只只搬家的虫子一样，缓慢的朝着孙安移过来。 “我对你又有兴趣了。”那人微笑着说道。 - 第一七三章 不死之敌【五更完毕】 “我对你又有兴趣了。” 听到对方说出这句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话，孙安苦着脸说道：“我就当作这是你对我的夸奖好了，可惜我目前完全没有出柜的想法，你有兴趣我也满足不了你，就任你想象好了。” 他赤着上身，说出这样的话，同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不过视线集中在地上那些发着萤光的血滴上，有些失望。 孙安很然后发萤光的是受控制的血，这样他就更容易发现陷阱了，可惜天下没那么好的事，受控制的血若是会发萤光，那种能力又太弱了点，能力平衡，没有太强的，自然也不会有太弱的。 发萤光的是控制尸体的这种血，在黑暗中十分显眼，朝着孙安移动着，速度很慢，慢到了走着路就能轻易甩开的程度。 可是那人好整以暇的坐着，根本不担心能轻易打倒大锤僵尸孙安会对他造成伤害，这反而让孙安不敢轻易动手。 好在对方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像是沙丁鱼群一样，血滴的移动方向是完全统一的，会同时改变方向，行进速度也保持着一致，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它们都移向了孙安的右脚。 “为什么没有一滴血是移向左脚的？”孙安好奇的看着，同时看观察着四周，以免被另一个人的血偷袭，这是栋还没有人入往的别墅，墙壁是白的，地面是灰的，血液无所遁形。 抬起脚来对比着，他没能看出左脚和右脚的区别，可那些血滴就认准了右脚，当右脚抬起来时，它们会改变方向移向左脚，而当右脚落地后，它们又会再改变方向，移向右脚。 腿没区别，孙安又往自己的胯部、腰部看去，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的右腰有个伤口，因为雨水的冲刷，血还没有凝固，那些血滴应该是闻到了血腥味，想要从他的伤口钻进来。 “嗜血的血？”孙安往后退了一步，那些血滴已经移出了储物间，来到了走廊里，不知疲倦的跟着他。 “不是嗜血，它们只是能够感知伤口，想从你的伤口里钻进去而已。”血滴的主人笑着回答了孙安的疑惑。 “一定要从伤口钻吗？毛孔不行？”孙安好奇起来。 “你可以试试。”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孙安。 “试就试。”孙安抬起左脚，重重一脚踩在最前面的那滴血上。 脚底没有毛孔，但是有汗腺，二者虽然有很大区别，也不在一个系统，但都是通往体内的孔洞，对那些血滴来说没有太大区别。 他立即就感觉到了脚底的刺痛，抬起脚来一看，血滴已经不见了，脚底板上有一块红印，像胎记一样，试着挤了一下，并没有挤出血来，那滴血已经钻进了他的脚底板。 刺痛很快就消失，而脚底上的那块区域彻底失去了知觉，恐怕用刀刺进去都无法感觉到。 “哈哈哈哈……”那人突然大笑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知死活的人，叫你试你还真去试了，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唔……也常常有人这么说。”孙安没有感觉到别的不适，就只是脚底板有真区域没有知觉而已，似乎不值得为此死一次。 作死是有收获的，孙安知道了没有另一个人的帮助，这些血滴就无法刺穿皮肤，它们可以感知伤口，必须从伤口进入体内，但是不通过伤口进入身体里也能起一些作用，作用之一就是让接触的皮肉失去知觉。 一小滴血，一小块区域，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接触到更多的血，更大的区域失去知觉，问题就很严重了，脚底的肌肉是人能够直立的关键，直立行走就意味着平衡下降，必须依靠脚底的肌肉调节平衡，如果肌肉动不了了，人就会摔倒，这一倒就得倒在别的血滴上，那么接触血滴的部位也会失去知识，就像被行军蚁放倒的大象一样，迟早要完。 难怪那人一点也不怕，甚至坐在地上等着，就是希望孙安去踩地上那些血。 “在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同伴在哪里？”孙安不打算继续和这人玩下去了，对方和他一样阴险，那可不是件好事。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都说很多遍了，让你乖乖成为我的……”那人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 原因是孙安掏出把枪对着他，并扣下了扳机。 “呯呯呯！” 三颗子弹射入了对方的身体。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孙安转身朝别的地方走去。 他不怎么用枪，主要是不希望对方把他当成是很大的碃，但那不代表着他不会用枪，先前那几栋别墅里掉了那么多枪，他不捡一把带在身上才怪，之前和僵尸战斗，枪派不上用场，他没信心打碎敌人的颈椎，一直装在裤兜里没拿出来，现在，那人大咧咧坐在他面前，岂不是找死？ 来到走廊口，孙安停下步子，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能听到的只有雨声，别墅里十分安静，像是没有人一样。 回头看了一眼，他打算再上二楼去看看，可就是这么一回头，孙安就定在了原地。 虫子一样发着萤光的血滴仍在朝着他移动，要移到这里来还得花很长时间，可是它们像是不知道这一点似的，仍在追着孙安。 “杀错人了？没死？”孙安又往回走去，血滴会动，是和那人的能力有关，人死了，能力作用就消失，血还会存在，只是不能动了而已，萤光没有消失就意味着血滴的主人还活着。 小心翼翼的走到储物间门口，探头往里一看，孙安看到那个人已经站起来了，也在看着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举枪又打。 对方应声而倒，可是没过多久，他又撑着地站了起来，嘴里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笑得孙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家伙不会死？他显然不是变成了僵尸，僵尸可不会笑，也不会使用能力，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把僵尸称为自己的士兵，莫非他真是个僵尸王？ - 第一七四章 凌迟（上） 一匣子弹打光，对方倒下了，又重新站起来，跟没事的人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的衣服破了，地上多了一些血滴。 孙安目瞪口呆、毛骨悚然，把打空的枪朝着对方的脸砸了过去，那人偏头躲过，手枪“啪”的一声打在墙上，掉在地上。 不会死，这比能移动的血滴、会咬人的尸体更让人害怕，孤儿一死，能力就消失，而孤儿不会死，就意味着能力会一直存在着，和龟兔赛跑的道理一样，那些血滴移动速度再慢，只要能力还在，终有追上孙安的那一天。 “难道你不知道，玩血的人都没那么容易杀死吗？小小的子弹肯定是不行的。”那人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储物间的门迈了一步。 走路速度比血滴的流动速度快很多，他周围都是自己的血滴，可这一步迈出去，没有踩中任何血滴，因为血滴的流动速度突然变快了，速度和他的前移速度一致。 “要命。”孙安又吃了一惊，血滴自己动得慢，但是速度可以随着它们主人的移动而提高，意味着那人追过来的话，孙安会先接触到血滴，双脚失去知觉摔倒在地，像条死鱼一样任人宰割。 刚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那人就突然发力冲了出来，幸好孙安有着很厉害的冲刺本领，起步虽然慢了一点，但还是逃过了一劫。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习惯于思考对方的弱点，可弱点是用来杀死对方的，那人不会死，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为什么你没事？是用血堵住了伤口吗？”孙安一边跑一边问道，那人跑得不快，他还有余力说话。 “聪明，我的血可是很粘稠的，所以才爬那么慢，内脏有个奇妙的地方就在于只有一部分受损，其余的部分还能继续工作，只要防住内出血，我就不会有事，可以用血封住伤口，封到伤口愈合，一把小手枪是打不死我的。”那人一边追一边得意的说道。 “早知道打你脑袋就好了。”孙安叹了口气，大脑受到损伤，人会立即昏迷或死亡，那就不可能再控制血去补伤了，脑细胞不会重生，一旦受到物理性伤害就是终生不愈的，用血堵住也没用。 “老实说，你拿出枪来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真阴啊！还好没有打我的脑袋。”那人也长长松了口气。 话音刚落，就听孙安说道：“我不会再次失手的……” 说完，他突然往前跃出去，在空中转身面对着那人，把手伸进了裤兜里。 对方见状，大惊失色，急停、侧扑，撞开了旁边的个房间的门，扑到了房间里面，接着他听到了孙安落地的声音，和孙安的后半句话：“……可惜手里没枪了，又不想跑回去拿，失了你的踪迹，只好就在这里杀死你。” 血滴的主人站起身来，重新冲出房间，见孙安已经消失在了那条过道里。 他哼了一声，朗声说道：“想跟我玩躲猫猫？放弃吧，我的血已经钻进了你的脚底，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锁定你，不过有个办法可以摆脱我的定位，那就是把你脚底板的肉给削下来，把我的血挖出来就行了。” 这话没有得到回应，他也没期待着得到回应，因为孙安已经冲上了二楼，从阳台上跳出了别墅。 血滴的主人闭着眼，感应着他的那滴血，然后猛的睁开眼睛，转身冲向客厅，正好看到从厨房窗口回到别墅野的孙安。 “没想到你还真敢回来，我越来越看不懂你这个人了。”他带着满地的血滴，缓缓朝孙安走去。 “那咱们一样，我有时候也看不懂自己。”孙安笑了笑，双手各拿一把茶刀把玩着，“不过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你想把我赶出这栋别墅，所以才追着我跑，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你想赶我走，我就偏不走，这才是杀敌之道。” “不管你走不走，都只有死路一条。”那人笑了笑，但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孙安倒是满脸欢愉：“那可不一定，我已经冷静下来，想出杀你的办法了，你的血可以补伤口，但是不能补皮肉，要杀你很简单，只要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你就必死无疑，玩血的人不容易死，可是很容易贫血的，咱们来试试吧，看你身体里有多少血可以用来补伤口，看是你先杀死我，还是我先杀死你。” “正合我意。”血滴的主人微笑着，朝着孙安冲过去。 孙安也迎着冲了过来，根本没有去看地上的血滴，身体伏得很像，死死盯着对方的双眼，像是捕食前的猫。 在踩到血滴前，他猛的往前扑出去。 “就知道你会这么做。”血滴的主人猛的停下身子往侧边跃出去。 孙安扑了个空，可没有一丝失落，右脚前端落地，踩在一滴血上，左脚则踩在右脚上，屈膝，再次朝对方扑出去。 血滴的主人也料到了这一招，伸手抓向孙安的手腕，如果能抓住，往前一引，就能让孙安失去平衡摔在地上，这一摔就会摔在很多血滴上，孙安将再也无法站起来。 可是他低估了孙安玩茶刀的手段，刀在指尖一转，刃口转到了小拇指方向，迎着抓过来的虎口而去，另一只手则往回一收，往前一伸，做出了掷刀的动作。 血滴的主人偏头，却只是被引了一下，孙安并没有把刀掷出来，只是伸直了手臂，然后才把茶刀弹出来。 又是弹刀，而且打了个时间差，知道了对方脑袋的躲避方向才弹出去的，茶刀旋转着，直奔那人的脸而去。 躲避掷刀是需要一定力量的，否则速度不够，脑袋用力的偏向右边，要想再往左边偏，需要再加力，而孙安伸进手臂，茶刀离得已经够近，再用大力弹出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刀打在了脸上，遗憾的是刀刃没有打中，可被一把刀砸在脸上，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种心惊胆颤的体验，而且面部遭受攻击，人会本能的闭上眼睑保护眼睛，并做出躲避动作，这是受潜意识支配的，在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做出动作。 闭上眼的那个瞬间，血滴的主人暗道不妙。 - 第一七五章 凌迟（中） 被打了个时间差。 血滴的主人先是偏头主动躲避，再闭眼，被动躲避，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孙安弹出来的那把茶刀上，在那个瞬间，他忘了自己伸出去的右手。 刀刃切进了虎口。 若是在平时，孙安会顺势队把刀刃切进敌人的拇指指根里，至少把大拇指切下来半个，那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如果只有一个半废的敌人，这样折磨倒是挺有趣，可是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孙安不想耽搁太久。 为了避免刀刃被骨头挡住，他反而把茶刀往外拔出来一点，顺着掌心、刮着掌骨划过去，滑到手腕处，才再次往里面一捅，继续朝里拉。 这是在眨眼间发生的事，孙安的身体还在空中，朝着对方撞去，离得足够近了，这才放开茶刀，朝那人抱去。 不想摔在血滴上，就得找块垫脚石，对方的身体就很不错，摔在上面，压住，就可以肆意妄为了，虽然画面会很糟糕，容易让人误会，但能缠上那人，他就有信心把对方活剐了。 可惜想要缠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血滴的主人先前露了一手飞牌，从窗户里准确的将纸牌飞给孙安，有空练牌，自然也会练身手，他的能力是远距离的，还有帮手帮忙跑腿，不需要再用远程武器，练习近战可以弥补自身的不足。 孙安朝他抱去，他则朝地上倒去，同时抬起一只脚踢向上方，虽然手被扯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但人还是顺利的脱离了孙安的熊抱，他踢出去的那一脚迫使孙安必须回手去防御，否则就会被踢中小腹或裆部。 叠掌挡住了对方踢过来的一脚，孙安顺便撑了一下，想要尽量往前飞一些，他成功了，伸手够到了厨台，再一撑，就要蹲到厨台上。 可就在这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从厨台后方飞出来几根腥红的血棱柱，朝着他射去。 这个时机真是完美得挑不出一丝毛病，孙安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双手上，撑着厨台，身体前跃的势头还没有完全消失，如果不躲，他会被血棱柱射穿，就像那两个搬弹药箱的人一样；如果放手去躲，他的胸腹就会撞在厨台边缘，受个不大不小的伤，然后落地，落地就惨了，满地血滴，落下去就沾上，这一落就得落个半身不遂。 无论他是在厨台上还是落到地上，都会受到伤害。 “噗——” 孙安吐出一口浊气，收腹，缩脚，两条腿完全弯曲，踩在了厨台边缘，像只青蛙一样斜蹲着，有一个瞬间的定格，然后猛的一蹬脚，飞向后方，同时双臂交叉护在头颈前。 他还是被刺中了，血棱柱刺中了他的手臂和露在外面的肩膀，割出来几个口子，其中有一根刺进他的右手小臂边缘，往另外一边钻出来，擦着他的脸飞过去，脸上被割出来一个小口子，而手臂上多了个硬盘大小的圆坑，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块肉似的，鲜血激涌。 之后，人和血棱柱分开，血棱柱仍往斜上方飞去，孙安则摔向了地面，他这一蹬的力量很大，又从血滴阵的上空飞了过去，摔在地上。 事情还不算完，血棱柱纷纷射中天花板，发出了“啪啪”的脆响，却没有弹开，而是变回了血液状态，糊在天花板上，随后又像是出膛的子弹一样，从天花板上弹下来，恢复成血棱柱状态，射向孙安。 孙安刚落地，后跃的余势还没消，就见冰凌柱又朝自己飞下来，抬起左手重重的拐在地上，撑地往侧边滚出去。 “啪啪”几声，血棱柱打在地上，恢复成血液状态，迅速流回到血滴主人的脚上，钻进了他的裤管，速度比从尸体身上流出来的血滴快得多。 这是纯粹的、另一名孤儿的血，没有和那些血滴融合，没有负担，行动自然就快了。 天花板上、地上都没有留下血迹，只有孙安手臂上流出来的血洒得到处都是。 “杀人于无形啊，这能力可比你的强多了。”孙安和血滴的主人一起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这么大个口子，能让很多血滴同时钻进去，钻进去他就要倒大霉了。 “单杀确实比我厉害很多，不过要消灭大量的敌人，或是找足够多的盟友，还是得我来。”血滴的主人淡淡的说道，他身周的血滴又像一只列阵的军队那样，开始向着孙安进发，速度比它们的主人坐在地上时快，比走动的时候慢。 孙安退后几步，观察了一下四周，还是没能找到第二个人，皱着眉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如此，是自动攻击型的能力，难怪有那么厉害的杀器，你们不去偷袭白老板，非得借助僵尸的力量。” 血棱柱非常强大，可以自由在固体与液体之间转换，还能远距离使用，如果能真用来偷袭的话，多少个白诚都抵挡不住，但自动攻击型的就不一样了，那个孤儿不能控制血棱柱的攻击时机和方式，只能控制移动，这样就算让血流到白诚的别墅里，也无法确定白诚的位置，无法攻击，还容易被发现。 自动攻击型能力有个好处，那就是能力的使用都不需要去看，就能用能力杀人，放电的本杰明虽然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触手和放电时机，但是看不见的情况下就没办法杀敌了。 血棱柱是布置陷阱的绝佳武器，搬运弹药箱的那两个人还真是踩到了地雷上，孙安也踩中了，而现在，地雷已经安到了血滴主人的身上，这样的话孙安要攻击血滴的主人就得小心了，否则很可能被刺死。 “比刚才麻烦一些，不过仗着那些血棱柱来防守是行不通的，我还是会剐了你。”孙安看了一眼对方的手腕。 那人受的伤比他要重多了，伤口从虎口延伸手腕，再到小臂中段，虽然没有血流出来，被粘稠的血止住了，但伤口造成的疼痛不会消失，而且拇指根部的肌肉完全被划断，就算伤好了，拇指的活动也会有问题，再也无法复原。 孙安对他的这一刀很满意，想要尽快再给出一刀。 - 第一七六章 凌迟（下） 一次短暂的正面交锋，孙安的手被血棱柱刺出个缺口来，他也在血滴的主人手臂上拉了条长长的口子，口子虽大，但没有流血；缺口虽小，却是血流不止。 这个伤就值得用一次生命的代价复原了，可孙安不打算这么干，如果时间回到六十四秒前，他就会忘了血棱柱这件事，很可能再次受到血棱柱的攻击，因为混沌理论的关系，那时的情况肯定会有变化，血棱柱刺中的就很可能是胸口、腹部或喉咙了。 因此他带着伤，再一次向对方冲了过去，像是不知道那人身上藏着血棱柱一样。 “法宝”在身，对方的行为模式也改变了，主动去抓孙安，想和孙安贴身肉搏，那些血棱柱就像他多出来的，拿着武器的手，孙安靠近了就会刺出去。 孙安这次没有扑出去，而是突然掷出了手里的刀，趁对方躲避时绕了个圈子，回到厨房，把厨柜、灶台的抽屉都拉了出来，劈头盖脸朝那人砸出去。 所有别墅都初装修过了，厨台、灶台这种固定在地上的家具都已经装修好，可以直接使用了，所以会有些抽屉，可惜抽屉里没东西，少了很多可以投掷的武器。 “想制造落脚点？没用的，我的血很快就会爬上去，你尽管去踩吧。”那人立即识破了孙安的诡计，躲开了那些飞向他的抽屉，继续朝孙安逼近。 抽屉被砸得到处都是，孙安也离开了厨台，手里还提着最后一个抽屉，厨台是个危险的地方，呆久了搞不好又会被新的血棱柱刺伤。 绕过血滴的主人回到客厅，孙安把手里的抽屉放在地上，站进去，用两脚外侧抵住抽屉的两个对边内侧，笑着说道：“我只是想找一只不怎么盒脚的鞋子。” 两只脚撑着抽屉，他跳了起来，僵尸一样跳向对方，抽屉不停的砸在地上，“啪啪”直响，在空旷的别墅显得格外刺耳。 “跳梁小丑。”对方想出了一个贴切的形容词，猛的冲向孙安。 血滴并不怕踩，根本踩不坏，就算被砸成了小水珠，也能重新聚起来，这是他真正的士兵，比僵尸还要完美的士兵。 像是被对方伤到了自尊一样，孙安没有再跳，只是站在抽屉里，等待着那人冲过来。 最先过来的是血滴大阵，纷纷爬上了孙安踩着的抽屉，抽屉的四个边像四堵墙，延长了血滴碰到他双脚的这个时间段，正是孙安最需要的。 接着血棱柱，在对方的身子离着还有半米左右时，突然刺破那人的衣服，飞出来，朝孙安刺过去。 “果然慢了很多。”孙安跳出抽屉，往侧后方跃出去，躲开了飞行速度明显变慢的血棱柱。 地板和墙是很硬的，血棱柱的弹射力无法撼动，力道完全返回来，所以血棱柱才飞得那么快，可人的皮肉是软的，血棱柱的弹跳能有一半的反作用力就不错了，飞得自然慢。 而飞出去后，血棱柱只能再重新流回来，这又需要一些时间，孙安等的就是现在。 他一脚把地上的另一个抽屉踢起来，飞向血滴的主人，自己也跟了过去，先跳回刚才踩的那个抽屉里，挥刀划向对方，再跳到扔过来的抽屉上。 就在这时，又一根血棱柱从那人身上飞出来，冷不丁的扎进了孙安的左肩，扎得他身子一晃，急忙伸手把血棱柱拔出来扔掉。 他肩上多了个血洞，鲜血立即将他的左肋染红了。 “哈哈哈！想不到吧？那些血还没有弹出去，你……”血滴的主人大笑起来，可是话说到一半又停下了。 孙安的拳头夯在了他的鼻子上，这一拳打得极重，接着又是一记勾拳，打在了他的腮帮子上，一下就把他给打得失去了意识，像拳击手一样重重的倒在地上。 “我又不是白痴，当然想到了。”孙安揉着被打疼的拳面说道，“先前打坦克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我的拳头是很厉害的，你现在相信了吧？我可从来不会被框框条条限制住，拿着武器可不一定非要用武器伤敌，你不怕利器，我就给你钝器。” 他嘴里说着，手上可没有闲着，蹲下来，双手挥舞起来，面无表情的削开了对方的衣物，削下了那人的皮肉。 “啊——” 血滴的主人立即疼得清醒过来，可孙安的手太快，已经从他身上削下来十多块肉，还拉出来十多个大口子，有腹部的，有腿部的，最要命的是胯部，他的命根子被切掉了一半。 若不是急着躲血，孙安在这里就能把那人剐成骷髅。 血可以止血，却无法弥补缺失的身体部分，命根子少了一半的痛苦，古今中外都没多少人尝过，宫里的公公也只是去了子孙袋，命根子是没事的。 血滴的主人捂着裆在地上打滚，血滴仍在朝着孙安前进，而且数量明显比先前多了，这是支完美的军队，不会因为将领的牺牲就停下征战的步伐，它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孙安慢条斯理的把先前扔过来那些抽屉捡起来，吹着口吵扔到对方身旁，吹的正是一曲《雪中行军》，节奏十分欢快，可惜声音被对方的惨叫掩盖了，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慢慢靠近，再次引出了血棱柱，他在抽屉上跳来跳去，找准机会弯腰就是几刀，“外科医生”变成了刀削面师父，绕了一圈，他心满意足的跳出了血滴阵。 对方身上的伤口已经多得数不清了，就算把全身一半的血放出来都止不住，到了这一步，事情就算解决了一半，这个孤儿已经必死无疑。 但是他还没有死，忍着痛，他把他的血滴们都召集回去了，覆盖在伤口上，奄奄一息的看着孙安，有气无力的说道：“可惜你连他在哪里都还没找到，也没有见识过他真正的厉害，他会替我报仇的。” “你的话很矛盾，如果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去找他，他又怎么替你报仇？”孙安捂着他的肩膀，站在不远处说道，“况且我已经猜到了他在哪里，他就在别墅的屋顶上，正在想办法对付白老板他们。” “你……怎么知道。”那人惊讶的看着孙安，证实了孙安这个猜测的正确性。 “我刚才从阳台上跳下去，绕了半圈从厨房进来，之后，厨台后面就藏了血棱柱，分明是因为他看到了我，才放了一些血进来的，既能看到我出去，又能看到白老板他们，除了屋顶我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孙安说着，走上了通往别墅二楼的楼梯。 - 第一七七章 血棱柱的主人 别墅没有通往屋顶的梯子和通道，只能从外面爬上去，孙安上到别墅顶楼，从窗子钻出去，慢慢爬上屋顶。 一抬头，雨就不停的往眼睛里钻，酸胀得难受，伤口已经粗略的包裹了一下，但血仍在往外流着，手臂上的那个伤口大到了会影响行动的程度，幸好是被血棱柱钻出来的，而不是挖出来的，皮肉都还在，已经被血粘了回去，像贯穿伤一样，是可以完全愈合的。 他判断血棱柱的主人在屋顶上，正在想办法对付白诚他们，就算猜错了，站在高点也更容易找人，血液的攻击方式虽是自动的，但还得在目标附近才能展开攻击，那人必须控制血液移动到目标附近，或在目标前方布置陷阱。 和孤儿战斗，生死往往在瞬间决定，孙安还不累，杀死血滴的主人花的体力和时间还不如他对付那些绑架者，就是冷，光着身子淋着雨，和洗冷水澡没太大区别，天热的时候还好，秋天了，这么淋下去迟早出问题。 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小心翼翼的爬到屋顶上，仔细的观察着周围，孙安希望能够看到血液陷阱，避免又被打个措手不及，可找了一圈，不仅没能找到任何血液，就连对方的影子也没能找到。 “换地方了？”孙安站在屋顶上，抬手在眼睛上方，往周围看去。 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对方的身影，也没有白诚等人的身影，倒是有满地尸体，情况又和刚来到小区的时候一样，孙安又剩下了孤零零一个人。 小区面积不小，走着去找人是不现实的，他在屋顶边缘坐下来，等待着闪电的到来，闪电能照亮大地，他能借着光看到远处屋顶的情况，或许能看到什么异常。 闪电没有等到，孙安等到了血，一滩血从别墅里流出来，迅速朝着右前方流去，速度很快，那是先前攻击他，藏在血滴主人身上的那些血，本以为早就离开了，没想到这时才出来。 他立即跳下屋顶，跟着那些血往前跑去。 可是才跑到第一个转角，他就受到了攻击，血转到了别墅后面，他跟过去，刚冲出转角，地上就弹起了数十根血棱柱，迎面射过来，覆盖了很大一块区域。 孙安急忙趴下，这里较开阔，也没有天花板给血棱柱借力，他本以为躲过去之后，血棱柱就会继续往前飞，飞出去很远才落地，没想到血棱柱在空中突然恢复成液体，再变形，张开来，变成了薄薄的纸片一样，降落伞一样兜着风，立即就前往慢了前飞的速度，落回了地上。 “果然是在附近。”孙安爬起来就跑，从别墅里出来那些血只是诱饵，要把他引到这里来，让他踏入陷阱，就必须看得到他，观察着他的行动，让血棱柱在空中变成减速伞，及时落地，也必须看得到才能做到。 他就在那个转角处往四周看去，终于，期待已久的闪电出现了，把周围照成了一片白色，孙安看到对面那栋别墅顶楼的一个窗口后面，站着个人，在闪电照亮出现时，那人急忙躲到了一旁，但是晚了一点点，还是被看到了。 “难道他没有去对付白诚他们？那为什么不进来帮他的同伴呢？不对，刚才应该是在屋顶上的，只是察觉到同伴死亡后，才躲到了旁边的别墅里。”孙安又躲过了一次血棱柱的弹射，朝着那栋别墅跑过去。 “啪啪啪……” 踏水声很十响亮，孙安就盯着那扇窗子，跑到了别墅前，只是没有急着进去。 血棱柱在空旷的地方没那么厉害，可是在狭窄的房间里，那威力至少能增加五倍——四面墙加上一个天花板。 这么轻易进去，说不定会被血棱柱刺成碎片。 那人又站在了窗口，看不清模样，只有个黑影，像是一些灵异照片里的老宅鬼影一样，同样在看着孙安，没有开口。 “该怎么办呢？”孙安看出来对方是在挑衅他，也不着急，警惕的看着周围的地面，思索起来。 远处传来了叫喊声，是白诚等人的，他们果然没能跑掉，应该是被陷阱拦住了，不知道还有几个活着，孙安已经找到了目标，就不急着和他们汇合了，继续思考着对策，他在这里，也算是帮上了一些忙，对方肯定会把血液撤回来一些保护自己。 思考了整整六十四秒，没有任何头绪，他抬头对窗子里的人挥了挥手，说道：“我进来了。” 说完，他绕到别墅正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想不出更好的进入方式，还不如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走进去。 对方显然没想到孙安会用这样的方式进入别墅，只在门旁布留了一滩血，孙安有提防，躲过了攻击，跑向楼梯。 楼梯的血明显多了一些，楼梯上、墙上、天花板上都有，孙安一跑过去，噼里啪啦就朝他射来，同时，厨房里、客厅里、客房里的血液也迅速朝着楼梯涌来。 像是在布阵。 阵一布好，想要闯出来就比登天还难了，他不管不顾的往楼梯上跑去，打算在六十四秒内见到对方的面，如果受伤太严重，就回到别墅外面，找别的办法，如果不怎么严重，就打一打再说。 冲上二楼，孙安身上多了几处伤口，都是被血棱柱刺出来的，再冲上三楼，伤口又多了几条，可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也终于在三楼的大房间里看到了那人。 是个女人。 汉语的他和她读起来一样，说话时不分男女，是件挺麻烦的事，孙安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个男的，在血滴的主人嘴里听到ta时，误以为是说“他”，没想到是“她”。 “你这是生理期来了？该吃点清凉的东西了，这流出来的血都能杀人，火气未免也太大了。”孙安浑身是伤，笑着对那个女人说道。 她居然挺漂亮，身材也不错，但是他连一点接近她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她的脚下有一滩血，量很大。 - 第一七八章 超强的能力【五更完毕】 “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别墅里的女人看起来像是恐怖片里的存在，站在一大滩血上，声音、低沉，板着脸，目光冷漠。 孙安已经退到墙角，避免来自身后的袭击，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道：“我也不清楚，离开的时候他还活着呢，不过可以猜一猜，他要么是失血过多而死的，要么是因为疼痛心脏衰竭死的，要么是自杀死的，也只可能是这三个原因了。” “自杀？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自杀？”女人的声音更加低沉了，房间里甚至出现了嗡嗡的共鸣。 “小弟弟死了，人活着也没意义，就只好自杀了，关于这一点我必须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你是女的，只切掉了一半，如果知道，我会把整个切下来，拿给你做纪念的。”孙安用十分真诚的语气说道。 对方没有说话，不过从她握起的拳头可以看出来，她很生气。 只听孙安继续说道：“不过你应该也不太在意吧？你的能力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实用能力了，能杀人，也能自用；形状可以随意改变，还能控制着自己动，老实说，你用血杀人的时间远远没有自用的时间多吧？根本不需要男人啊。” 在说话的时候，他没忘了观察周围，看到这个大房间的门、窗都慢慢被血封住了，但没有动，好不容易来到这个房间，离对方这么近，在杀死这个女人之前，他是不打算离开这里了，否则她会布置更多的陷阱，要靠那么近，又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孙安更在意的是对方脚下的那一滩血，在他进来的时候，这个房间里就只有那么一滩血，意味着靠那滩血，她就能抵御孙安的攻击，或是把孙安杀死。 和她身体接触的那滩血，必然有更多、更厉害的变化。 “你会后悔说了这些话的。”女人被气得不轻，但没有急着攻击，她要做好万全的布置，让孙安无路可逃。 “我们终将对所有的事后悔。”孙安笑着说道，在这种时候，他总是想要抽根烟，可惜今晚没烟了。 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搓了搓手。 双方都没有此时动手的打算，孙安只是烟瘾发作而已，可这个很平常的动作却被对方当成了动手信号，那个女人不知道孙安的能力，只能从先前他在别墅外面说的那些话里判断，他是个孤儿，孤儿使用的是特殊能力，别说是打哈欠、搓手，就算眨一下眼睛都能发动攻击。 女人脚下的那滩血突然缩小了，伸出来一条二十厘米宽的带子，贴击伸向孙安，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伸到了墙角，接着脚底的突然收缩消失，那条血带的前端伸出来无数根尖长的血刺，犬牙交错，如巨大的花朵绽放。 攻击来得太突然，太快，孙安被打个措手不及，急忙一撑墙往旁边跃出去，但那些刺实在太长了，他还是被刺中，大腿上多了十多个孔，伤口不算大，只是深，很疼。 输赢在瞬间就能决定，输的人活下来的机率小得可怜，因此谁也不敢松懈，一旦动起手，就没人敢停下来，那意味着会被杀死。 “地刺！厉害了。”孙安的腿被扎伤，不过伤势不重，他知道地刺是对方的试探，想探出他的能力是什么，主要精力还是放在防御上，否则他受的伤还要重一些。 趁那女人伸出去的血带还没有收回来，孙安朝着她冲了过去，也打算试探下她有着什么样的防御手段，反正不攻击就得挨打，始终处于被动，还不如找机会占据主动。 看到她冲过来，女人没有躲避，仍站在原地，只是抬起了双手，伸向上方，然后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双手，像是做了一个舞蹈的收尾动作，又像是发大招之前的硬直。 在她抬起头来的那个瞬间，无数的尖刺从她身上伸出来，刺向周围，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刺长达一米左右，若是撞上去，孙安身上可能会出现上百个小洞。 “哇！”他吓得叫了一声，急忙停下来，后跃了一小部，看着面前这个满血血刺的人。 这怎么打？ 就算孙安的手臂有一米长，也没办法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打上去，自己的手就先被刺穿了，就算伤口不大，像这样刺下去，身体也会承受不住的，而那女人可以随意转换血的形态和形状，能用鲜血做刺，自然也能做盾，轻轻容易就可以挡下他的攻击。 他先前是在开玩笑，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确实是他遇到过的最强大的能力之一，这个能力简单粗暴，在血液离开身体之后，会自动攻击附近的敌人，而在血液和身体接触之后，还可以玩出更多的花样，最厉害的一点就是血能在固体和液体之间转换，可软可硬，可攻可防，几乎没有破绽。 血带收了回去，女人脚下重新出现了那滩血，再次朝着孙安伸出来，再次绽放出大量尖刺，孙安不能近身，又无法防御，只能躲避。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可惜即使你跪地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女人沉声说道，冷得能让人打颤。 “错了，要逃还是能逃的，只是没那么容易逃出去而已，就算不走门窗，我还能破墙啊，安迪用一把小锤子都能挖通肖申克监狱的墙，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在墙上挖出个洞来也是能逃出去的。”孙安胡言乱语着，思索着对策。 人终将对所有的事后悔，但他并没有因为留在这个房间里而后悔，敌人必须消灭，没得说，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会选择留下来，哪怕之前就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能力有多厉害。 没有完美的能力，在躲避攻击的时候，孙安找到了一些弱点。 首先，她站在房间里，始终没有走动过，唯一做的动作就是抬起手、抬起头，这是为了避免血刺刺中她自己，而双脚一直没有走动，像是石化了一样。 如果走动起来，她可以一边放地刺，一边用自己布满尖刺的身体去撞孙安，夹击的话，孙安不可能还活到现在。 她不能走动。 其次，血液的速度是有限的，哪怕女性每个月都有练习流血的机会，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流太多血，血压过低，身体就会出各种各样的毛病，比较常见的是昏迷和休克。 血量有限，也是孙安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之一。 可这两个缺点对他没有太大的帮助，他没办法利用这两个弱点杀死对方。 这怎么打？ - 第一七九章 死亡之拥（上） 房间里很暗，光是从窗外照进来的，加上墙壁的反光，免强能看到东西，但是在鲜血封住了窗口之后，照进来的光就有些泛红。 血色在室内蔓延，充满了不祥，孙安无暇顾及气氛，对他来说目前的情况就很不祥，地上的刺、女人身上的刺、路过门窗时弹出来的刺，在这满是腥味的尖刺地狱里，他狼狈的躲着，绕着那个女人打转，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刺的数量太多，不可能完全避过，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同样只是数量很多，挨一下扎身上就多不少细孔，少则十多个，多则近百个，都不深，但是疼。 他仍没想出对付她的办法。 血刺是贴着女人身体的，刺出来，把衣服刺坏了，反复几次，衣服就再也没办法穿，纷纷滑倒了地上，显出了她的玲珑身材，只是身上覆盖着一层血，像是穿着件红色的紧身衣。 孙安很配合的脱下了裤子，当然不是要做些什么，只是用来防御的，把裤子裹在手臂上，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可以用手挡一下，牛仔裤的防御力还是不错的，就算还是会被刺穿，手臂的伤也能轻一些。 除此之外，他还想试试刺的紧硬程度，刺很硬，但有可能比较脆，用裤子钩住，如果可以拉断，接下来就可以从刺入手，先破坏刺，再破坏人。 血流动无声，屋里只能听到雨声和孙安的脚步声，跑得很欢，不过打了十多分钟后，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孙安……快……快救救我父亲……” 声音被雨声影响，听不太清，但大体什么内容是能听出来的。 “你是孙安？”那女人听到后，立即停下动作，凝视着孙安。 孙安皱起了眉，那是沈从义的声音，这边还在战斗中，那边竟然直接把他的名字给叫出来了，这怎么看都是件很蠢的事，就算在对付的人不是孤儿，沈从义也不应该这么做。 “真是太好了，维列斯正在通缉你，举报你可以得到他们的庇护，活捉你就可以加入他们，和杀死白诚这件事相比，抓你似乎更划算。”那女人微笑起来，眼神变得贪婪起来。 通缉是个不错的方法，孤儿总是会相遇的，孙安无论在哪里，都会遇到别的孤儿，让所有已知的孤儿帮着找孙安，比派出成千上万的普通人要好得多，至于通缉理由，随便编就可以了，叫小石头的人在到处打电话散播预言，孙安将会得到牌盒的事迟早会被别人知道，既然找不到人，不如打草惊蛇，早点把孙安抓到手里。 “那个白痴……”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他现在否认对方也不会相信的，危机关头，就算白诚死了他也不会轻易舍弃生命，更别说是几乎不认识的沈世忠了。 为了避免维列斯找到自己，他已经做好了保持低调的觉悟，没想到会被一个白痴给卖了。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孙安还没找到对付这个女人的方法，而她知道他的身份后，肯定会发起更厉害的攻击，从沈从义的叫声可以听出来，他们那边也还在苦战，说不定是被陷阱围住了，也就是说女人还有一部分血留在那边，对白诚失去了兴趣，她应该会把血全部召回来对付孙安，现在的血量他都对付不了，有更多的血，他恐怕真的要玩完。 “放心，我现在不想杀死你了，只打算抓住你，可惜他已经死了，否则把你抓过去应该更方便的。”女人的心情变好了，不再用地刺攻击孙安，只是抬着手做好了防御准备。 “唔……”孙安转过身，背对着女人，开始用他的茶刀挖墙，似乎真想把墙挖出个洞来逃出去。 反正对方不打算杀他了，不会急着动手。 “嚓、嚓、嚓……” 刀尖把墙壁刺出了一个个的小点，每一刀都能把白色的墙面漆刺出个洞来，但仅此而已，挖通这面墙，可能得花几年的时间。 所以女人没有急着动手，只是说道：“听说你是个诡计多端的人，搞不好真能逃走，为了以防万一，我先举报你好了。” 听到这话，孙安的动作停下来，转身看着她，只见一台手机从裹她胸口的鲜血里浮出来。 他立即冲了过去，浮出来的电话可以挡住尖刺，放刺就会刺坏电话，要拿电话就必须把手放下来，放刺也会刺伤手臂，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如果能把她杀死…… 可惜尖刺还是放出来了，只是留出了手机所在的那块区域，刺是交错的，指着各个方向，也把手机保护了起来。 孙安只好停下，但是没有后退，离刺尖很近，盯着她，在她收回刺的那个瞬间，他就会扑上去杀死她。 女人也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仗着我不打算杀你，就想用耍赖的手段？没用的，接触我身体的血液，有着更多的变化。” 她慢慢把手放下来，手臂所到之处，那些尖刺都缩了回去，等手臂过去之后再重新长出来，而且可以弯弯曲曲，像藤蔓那样长，就连她的手臂都保护起来了。 “知不知道维列斯的人为什么要找我？”孙安向她问道。 她继续缩手：“基于你的名声，大概是他们有重要成员被你杀了吧，想要报仇，我不在乎。” “那你在不在乎牌盒？”孙安又问。 “牌盒？”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伊里奇听到了一则预言，说是牌盒将会落在我手上，所以他想把我抓起来，这样他就能直接得到牌盒了，你的能力很厉害，难道就不想得到牌盒，收集纸牌吗？”孙安微笑着问道。 “预言？那种事我从来不信，我对牌盒也没有兴趣。”女人又开始继续她的动作。 “太假了，从你听到‘牌盒’二字的反应来看，你分明很感兴趣，能让维列斯大动干戈的预言，可信度也是很高的，你只是担心成为孤儿的公敌而已。”孙安掏了掏耳朵，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活着不是很好吗？我对目前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不想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惹上麻烦。”女人的手已经收到了锁骨处，很快就能够到胸口的手机。 就在这时，孙安突然抬起手，握住了两根尖刺。 - 第一八零章 死亡之拥（中） 眼看女人的手就快够到浮在她胸部的手机，孙安突然抬手，握住了两根刺尖。 他拉着刺尖，猛的往侧边移去，带着她转起圈来。 这一招刚才就想用了，但是刚才女人想杀她，身上的刺不停收缩、伸出，太危险，现在她不打算杀她了，刺只是用来防御的，他就敢放手一搏了。 这么做的原因是女人始终没走动过，双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他想知道她的脚移动了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她还是站着不动，转起圈来，脚踝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这一招出乎了女人的预料，曾经遇到过的敌人都很惧怕她的尖刺，见到了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逃得远远的，人类总是会对鲜血和尖锐物有所恐惧，只是程度不同，还从来没人主动伸手去抓她的血刺，猝不及防，她被拉得失去了平衡。 孙安的双脚爆发力很强，不仅是旋转，还在往侧边拉，正常情况下绝对能把那女人拉倒，可是才跑出去一步，抓着血刺就软了，他抓着两团血冲出去，险些一脑袋撞在墙上，急忙按住墙一撑，后仰着飞出去。 手里那两团血留在了墙上，离了身体，血液又变成了自动攻击模式，血棱柱弹出来向他射出去。 躲是来不及躲了，孙安只好再抬手保护头颈，两条上臂边缘又被划出个大口子，他摔在地上，和那个女人一起摔在地上。 她也被拉倒了。 孙安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朝女人扑了过去，抓向她的胸口，她身上的血全部掉在了地上，很大一滩，白皙的身体完全露出来，丰满的身材能让人血脉贲张，不过孙安现在没有任何特殊的想法，他只是想把躺在她胸上的手机抢下来。 她一通电话，他今后就将面对无尽的麻烦。 就在这时，女人伸手“啪”的一声拍在那滩血上，立即就有无数血刺伸出来，将她围在当中，像是一个巨大的血皇冠。 血泊收缩，血刺狰狞，孙安不可以再够到手机，急忙握住两根刺，止住了前扑之势，迅速向后退去。 血刺消失，血泊重新流回她的身上，她又穿起了血色紧身衣，愤怒的看着他，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这时，离沈从义叫出他的名字才过去了四十多秒，如果孙安念出死亡口语，能让时间回到沈从义叫他的名字之前，可那无济于事，在这种危机关头，就算死亡，他也只会认为是那个女人杀了自己，而不会去考虑提醒白诚他们改变行动模式，他自己改变行动模式是没用的，到时候白诚那边还是会出问题，沈从义还是会叫出他的名字来，不能改变任何事，还白死一次。 “身材真不错，交往就免了，大半夜听你说话容易被吓到，不想玩血，需要满足的话倒是可以找我，我不会拒绝的，绝对比刚才那家伙中用。”站起来，孙安没有念死亡口语，微笑着对女人说道。 “那倒是不用了，等你被维列斯关起来之后，找你还挺麻烦的，还是免了吧。”女人看出来孙安很担心维列斯知道他的位置，微笑着说道。 “这倒不用担心，他们是不会把我关起来的，关起来我怎么得到牌盒呢？在得到牌盒之前，我是不会有事的。”孙安来回踱步，又成了困兽状态。 “不会有事？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会伤害你，你惹火了我，我决定把你的四肢折断，也不需要担心你逃跑了。”女人没有站起来，就坐在地上，盯着孙安。 “你可以试试。”孙安笑着说道。 他现在已经不是完全没有头绪了，因为他抓住的尖刺不是主动主的，“血衣”也不是女人主动脱下的，而在她的脚动了之后，自动变回血液的，也就是说，她不能走动，一旦走动，就无法使用能力了，这是强大能力的代价，能力越强代价越大，兰斯的代价是会被当成剑鞘，她的代价是只能呆在原地。 虽说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对孙安并没有太大帮助，但总比没头绪要好得多。 这时，更多的血液也从门窗里涌进房间，用来对付白诚他们的血被收回来了，很多，几乎可以把地板全部染红，这绝不是一天之内能流出来的血量，人流那么多血，必死无疑。 “试试就试试。”她仍没站起来，拿起了放在胸上的手机。 这时，孙安突然扑了出去，从上空伸手抓向手机，如果这时地上再升起血刺，他就将摔到那些尖刺上，身体被完全刺穿，十有七八是会死的，不过到了这时，他不得不豁出去了。 女人抬头看着他，愣了一下，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仍按在血泊里。 她又发动了攻势，但从血泊里升起来不是尖刺，而一只只手一样的东西，同时抓向孙安。 “啊哦……” 孙安没料到她会使出这一招来，身体飞在空中也没办法改变方向了，只好挥手，把他的茶刀都洒了出去。 手臂上装茶刀的皮带先前就被僵尸扯掉了，他剩下的茶刀不多，只有脚上还别着几把，先前脱裤子的时候就取下来了，此时全部洒出去，也足够吓人，茶刀翻转着飞向女人。 无数只血手抓住了孙安的手和脚，像镣铐一样锁住，将他举在空中，茶刀也劈头盖脸砸在女人头上，其中一把插进了她的肩膀，另一把在她手上拉开了一条大口子，其余的都只是打了一下，然后就弹飞了。 “啊！” 她尖叫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我现在这个体位挺微妙的，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孙安笑嘻嘻的说道，他横在空中，面朝下，正对着那个女人。 她尖叫着拔出插在肩上的茶刀，愤怒的看着孙安，接着就有两根血刺升起来，扎进了孙安的双肋。 肋部的神经也挺发达，被打一下都是很疼的，同时被血刺刺中，孙安闷哼一声，微微一皱眉，又舒展开来，“哈——”的一声，开始卡痰。 这是要耍无赖了，女人要是不想被他一口痰吐在脸上，就必须将他移开，或是自己离开这里。 她当然选择前者。 - 第一八一章 死亡之拥（下） 血手把孙安扔了出去。 孙安使出了下流的攻击，打算朝女人吐口痰，口痰的恶心程度是口水的几十倍，要是被糊在脸上，那女人大概是会发疯的。 他可没有什么绅士风度，生死关头，别说是口痰，要是尿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撒出来的，可惜晚上没喝多少水，尿不出来。 女人一移动就会让能力失效，所以只能在孙安卡出痰来之前，让血手把他扔出去，反正她也不怕孙安从这里逃出去。 孙安摔在地上，立即翻身起来，扑向了落在一般的手机。 手机掉在了血泊里，若是普通的血，会让手机无法再使用，可这些血是受控制的，可以一滴不剩的从手机里出来，他必须抢到手机，彻底破坏。 手机摔开了，女人要去捡就必须移动，移动就无法使用能力，速度也不会比孙安快，可就在孙安的手即将碰到手机的时候，一只手血再次从血泊里伸出来，“啪”的一声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只手和先前的不同，先前那些有点像是早期动画片里的机器人手，就是个圆箍，可以拷住手脚，而这一只则更像人手，有五根指头，更加生动形象，真像是一只被鲜血染红的手一样。 手的力量很大，捏得孙安的手腕“咔咔”直响，接着，一个圆圆的脑袋从血泊里升起来，然后是脖子、身子和两条腿。 所有外放的血泊全收回来了，组成了一个血人，血人十分矮小，只有不到半米高，像个婴儿，但是两只手又粗又长，一条血带从它的背部伸出去，连接着那个女人的腹部，像是一条脐带。 孙安一人手被血人抓住另一只手也想抓过去，可是已经晚了，血人已经捡起了手机，手机像是掉进了粘稠的水里，渐渐融入了血人的胳膊。 由血组成的人，可以变硬变软，可以变成任何形状，孙安的手像是被水泥固定住一样，根本无法动弹，他已经被抓住了，女人没有一点放手的打算。 “原来你也会替身攻击，我认识个家伙也有替身，比你的能力厉害，虽然最后总免不了被捅一剑，可是帅气啊，羡慕死我了。”孙安趴在地上，看着血人说道。 女人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说道：“你已经不可能再逃跑了，乖乖等在这里，可以少受点苦，它的能力可不仅仅是抓住你，需要的话，可以钻进你身体里，让你全身的皮肤分离，或是撑爆你的血管、内脏，瞬间就能把你杀死。”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这个血人虽然厉害，可是比起那些刺来就弱多了，我可以秒杀它，你信不信？”他吃力的收腹，先是从趴姿改为跪姿，最后再收脚变成蹲姿，双脚颤抖着站起来，可惜脚伸直了，他的双臂仍被血婴拉着，直不起腰来。 “杀？”女人冷笑了一声：“血是液体，它不受任何形势的攻击，即使被打了，也能再恢复原来的形状，你能杀死水吗？况且凝聚血婴也是没办法的事，血液里的水分是会不断蒸发的，虽然过程很慢，若是没有了水份，我就没办法再控制，这是我能力的最大弱点，血婴的体表面积比血滩要小得多，可以最大程度的减慢水份流失。” “是因为我没办法生火把血烤干，所以才把这个弱点告诉我吗？我确实拿你这个弱点没办法，不过我要杀它，和这个弱点也没什么关系，我是指你把事情复杂化了，血刺简单粗暴，虽然你不能动，但是防御没什么问题，变成血婴，就变得复杂了，越复杂的东西越容易坏。”孙安双臂用力，似乎想要从血婴的手里挣脱出来，可是不管怎么挣都无济于事。 女人仍坐在地上，不屑的说道：“不管复不复杂，有效果就好，你也不用挣扎了，它虽然只是个婴儿，但力气比几个成年人加起来还要大，你根本不可能脱出来的。” “哦，我不是想挣脱，只是在试它抓得够不够牢。”孙安说完，咧嘴“嘿”的一笑，咬紧牙齿，突然一拧身子。 “咔！” 他的右肩和右臂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怪响，肩关节脱臼、肘关节脱臼，这是件极为痛苦的事，但是两处关节脱臼，他的手臂活动范围就大得多了，他侧身，让右臂拧朝身后，伸出右脚跨过血婴，踩在了那条连接着血婴和女人的血脐带上。 连接物一断，血婴就没办法保持原形了，“哗”的一声泼洒在地上，无数根血棱柱立即朝孙安射去。 孙安在血婴化作血水时已经恢复了自由，急忙往前冲了一步，然后往侧边一跳，摔在地上，避过了血棱柱，再用左手一撑地，顺手捡起了一把掉在地上的茶刀，朝着女人冲去。 所有血液都集中到血婴上了，血婴一化，那些血就自动攻击变成了血棱柱，女人现在没什么防备，起身就往后逃去。 孙安垂着右臂，猫头腰，拿着刀茶向她追去，想要在这个瞬间结束战斗。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射向天花板的血棱柱并没有化作液体，而是纷纷变成了圆球一样的东西，一弹，折向朝女人飞去。 这是她规划好的逃跑路线，提前就算好了反弹角度，改变了血棱柱的形状和硬度，正好能让血球弹回到她身上。 血棱柱是可以用来杀人的陷阱，速度可不是孙安冲刺就能比拟的，况且他还有一条胳膊动不了，平衡不好，没办法发挥百分之百的冲刺速度，在冲到之前，已经有一些血球砸在了女人身上，她又做出了举起双手、扬起下巴的造型，血球先是化作血液，然后变成血刺。 不是全部的血，形成的血刺比较稀疏，但仍防住了所有方向。 那些弹飞的血球也化成血液，全部朝着她集中而去。 “这个代价有点大，不过挺值得，希望我不会死吧。”孙安顿了一下，继续朝着女人冲去，同时抬起左手，朝她抱去。 他抱住了她，身体被十多根血刺刺穿，耳朵也被一根尖刺穿过，像是个被固定住的标本。 但是孙安的左手搂在了女人的脖子上，茶刀捅了进去，拉开了她的喉咙。 更多的血从她脖子里涌出来，女人张着嘴，鼓着眼睛，保持着惊愕的表情，意识渐渐模糊。 “你的身材真的挺不错的，可惜我对尸体没什么兴趣。”孙安咳出了一些鲜血，喷在了她的脸上。 女人的头渐渐低了下来，艰难的咽了一口血，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可惜……你晚了……” - 第一八二章 晚了 “可惜……你晚了……” 在死之前，那个不知名的女人说出了这句话，虽然都是用气音说的，喉咙被割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但声音里似乎藏着笑意。 穿过孙安身体的血刺重新化成了血液，有一部分留在了他的体内；女人身上的血衣再次褪下，完全暴露在孙安面前。 可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担心溶血反应或欣赏面前的美景，而是回头看向了血婴先前所在的位置。 血婴化作了血水，又变成血棱柱弹出来，那里已经没有血了，只剩下一台手机留在地上，手机的屏幕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通话时间是四分零二秒，计时器仍在走动着。 电话号码的前三位是007。 这不是打给詹姆斯·邦德的电话，00是华夏的国际长途号码，7是北俄国际区号，这通电话恐怕是直接打到维列斯总部去了，已经打了四分钟，恐怕是手机从女人手里掉出来之前就拨通了。 难怪她不急着去电话，原来早已拨通，之后并不需要说什么，对方自然会追踪这通电话的，而且通话已经四分钟了，足够定位，就算这时yolo也来不及了，而且要是改变了现在，孙安很可能不知道这通电话的存在。 知道总比不知道好，至少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唉……” 他叹了口气，朝着手机走去，只走出去一步，脚一软就仰天摔倒在地，躺着，看着天花板，急促的呼吸着，眼神渐渐涣散，又咳了几声，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死亡之拥是狠招，孙安是主动迎着血刺走过去，主动让刺穿过自己身体的，血刺的尖端虽然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可是越靠近根部越粗，而且指着各个方向，他从头到脚都有贯穿伤，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内脏也被刺穿了，抱上去之前扭着身子避开了心脏之类的致命部位，以及命根、子孙袋这样的要命部位，可还是不可避免的有内出血。 拥有的能力越强，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在战胜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同样需要付出很大代价，孙安急着杀死那个女人，付出了惨重代价，可惜，他晚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剩雨声，躺着一个赤果的女人，一个只穿着内着的男人，大量的血，满地的茶刀，以及一台仍亮着的手机。 计时器跳到了五分钟，手机的屏幕终于黑了下去。 ………… ………… 背着背包，白月钻进了孙安的床底，小心翼翼的爬下了那条新挖的地道，每往下爬一截，都能感觉到温度下降了一些，爬到梯子的最下方，她轻唤了一声：“静静，我来了。” 这是孙安曾经交待过她的，静静是个职业杀手，虽然没办法逃出这个地牢，但很有可能挣脱锁链，不叫一声就下去，很可能遭到静静的偷袭。 “当啷……” 锁链的撞击声回应了白月。 她爬到牢底，看到了缩在床上，躲在被窝里的静静，走过去坐在床上，说道：“这里好冷，我呆会再给你拿个热水袋下来。” 她并不知道孙安已经说好给静静带暖气了。 静静不会说话，她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点头的动作又晃得锁链当啷乱响。 白月看了一眼那粗粗的铁链子，又看了一眼对面亮着红灯的监控摄像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有没有虐待你？” 静静摇了摇头，孙安一直用的是奖励型训练法，也就是做得好可以到奖励那种，而不是惩罚型训练法——做得不好就会受到惩罚，虽然这两种都是训练宠物用的，但用在人身上也是行的通的。 “那就好。”白月取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保温饭盒递给静静，“这是今天的午饭，是陆佳做的哦。” 静静接过来，打开，最上面一层是热气腾腾的咖喱牛肉，第二层有虎皮青椒、清炒瓜尖和红椒炒玉米，第三层是秋葵和蘸酱，第四层是白饭。 不管怎么看，这都能算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餐饭了。 接过白月递过来的筷子，她把散铺在床上，先将咖喱汁淋在饭上，然后快速的扒起来。 静静已经很饿了，成了阶下囚，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她也抱怨不了，没有受什么虐待，能每天吃三顿热腾腾的饭，对于一个被抓住的杀手来说，已经是非常奢侈的生活，甚至比她在外面的生活还要幸福些。 而且白月虽然来得很少，但每次来都会和她聊会天，说些日常的琐碎事，学校里又怎么样啦，孙安又怎么样啦，她们的内衣生意又怎么啦，多是抱怨，还有一些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静静只是静静的听着，这种体验对她来说是十分新奇的，经受长期的训练，她几乎没和同龄女性相处过，白月比她小了好几岁，说的又都是些小女孩常说的事，似乎唤醒了她心底的某些东西。 “其实他受伤了。”今天白月起的话题和平时不同，语气里也有些担心。 静静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她。 “他在医院里，现在还在昏迷，内脏多处被刺伤，而且还发生了溶血反应，我也不懂，反正就是身体里多了不同血型的血，红细胞膜破坏什么的，加上他自己失血有点多，有点严重，不过活下来了。”白月横躺在床上，脑袋靠着墙，缓缓说道。 静静知道她说的是孙安，在这个地方，白月说到的“他”都是孙安，因为那是她们都认识的人。 听到孙安重伤昏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又该有什么样的心情，想了想，静静继续吃饭。 没说多少孙安的事，话题很快又转到了内衣生意上，这是白月说得最多的话题，主要还是因为nailoo跌入地狱的问题，她真的是在为这门生意发愁着，至于做生意的原因也早和静静说了。 静静停下筷子，拍了拍白月的肩，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白月。 锁链当啷啷直响。 白月皱着眉看了半天，好奇的问道：“你是说你给我钱？” 静静这才点了点头，继续吃饭，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不行，钱必须是我赚的，你给我也不作数，不过还是谢谢了。”白月微笑着说道，虽然相处时间还不长，但她察觉到静静的性格有点像个小孩子。 一个单纯、文静的小女孩。 - 第一八三章 翅膀与风 回到房间，白月从床上拿起了自己的充电式暖手宝，放进背包里，又爬回到地牢。 这东西充一次电可以暖一两个小时，反正地牢已经通了电，有插座，静静呆在这里应该就不会那么冷了。 “如果涨得太大，你把这个塞子打开放一下气，就可以再用很久了，如果涨大了不放气，可能会炸的，要小心。”仔细的交待完注意事项，白月把暖手宝交到了静静手上。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可不许拿这个乱来，否则他肯定要骂我，我也不敢随便给你东西了。” 静静笑着点了点头，把暖手宝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只泰迪熊玩具。 “还有这个……”白月又有些犹豫的从兜里掏出一片崭新的双面刀片来，递给静静，“如果你受不了他的折磨，就……自杀吧，别用来杀他就好，你杀不死他的，动手下场会很惨。” 静静神情惊讶的接过那把刀片，作为职业杀手，她有太多种方法结束自己的性命，根本用不着刀片，不过这算是被孙安抓到后，自己拿到的唯一一个武器，她还是接过了刀片。 “如果被发现了……”白月又想了想，笑了起来，“被发现就被发现吧，他肯定能猜到是我给你的刀片，这种事瞒不过他的，我走了，睡之前再来看你。” 挥挥手，她又爬回到公寓楼里，盖上地道口的盖子，坐在孙安床上，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 把刀片交给静静，让白月有一种负罪感，不是因为她没有帮静静逃出去——静静是来杀孙安的，相当于对她不利，白月不是那种有着廉价同情心的人，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不可能把静静放走。 负罪感是因为她骗了静静，那把刀片不是她主动要给静静的，而是孙安的安排。 孙安在抓到静静的第二天，就给白月布置了一些“任务”，任务的主要目标就是对静静好，一日三餐都由她送，静静需要的生活用品，例如卫生纸、卫生巾这类东西，全部由她提供，送饭去的时候陪静静聊会天，也就是和静静说会话，什么都行，最好是私密的事或心里藏着的重大秘密，反正静静会泄露出去的机率不大，总之就是把静静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去对付。 唯一一个让白月不安的任务就是在适当的时候，给静静送一把刀片去。 她不知道孙安为什么这么安排，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一点抵触的这么做了，可接触下来，她又喜欢上了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人，主要还是因为静静的单纯，欺骗一个单纯的人，总是能让人有负罪感的。 白月现在给静静送饭、和静静“聊天”都是自己想去的，和孙安的安排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乐在其中，就是送刀片这事让她为难。 “今后再也不骗她了，等他醒过来，我得要求他不许欺负静静。”她暗自打定主意，叫上陆佳，一起离开了公寓楼。 她们还要去医院。 ………… 公寓楼的尸体是白诚叫人来搬走的，碧辉小区里的也一样，他们要处理尸体也很简单，放到拉载武器的轮船上，拉到公海沉了就行，虽说有着船不靠岸的约定，但停在码头补给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不下货就行。 白诚活下来了，却忙得要死。 信任的手下死了太多，剩下来的屈指可数，还得向刀建宏要一些人过来，死去那些兄弟的家属也需要安顿，又是一件繁的事，最让白诚痛心的是沈世忠的逝世。 虽然是手下，但沈世忠跟随他已经很多年，尽心尽力，比亲兄弟还要亲，最后也是为了救白诚，才被一根血棱柱刺穿了胸口。 他们没能逃走，在孙安叫他们离开之后，跑出去没多远就被鲜血围住了，当场刺死了一个兄弟，之后就一直在拼命的躲避血棱柱的攻击，血棱柱的速度虽快，但是攻击方式单一，可以活动的区域又大，要躲还是能躲开的。 只是他们都已经太冷、太累，行动力大打折扣，白诚这些年养尊处优，身体不像年轻时那么好，在躲避一轮攻击时脚软了，躲慢了一点，沈世忠撞开了他，代替他被刺中。 沈世忠是死在白诚怀里的，临死前，将沈从义托付给了白诚，其实不用他说，白诚也会善待沈从义的。 之后便是收拾残局，在写字楼旁的巷子里找到了白月她们，在那栋别墅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孙安，白诚立即将他送到医院抢救，住进了最好的病房，找来最好的医生。 严格说来，这天晚上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欠孙安一条命，孙安本不需要来的，他的职责只是保护白月，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白诚提供点点活命的时间，他不仅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还赶来了，和刺杀者死磕到重伤昏迷，说感动有点怪怪的，但说声感谢总是没错的。 此时，谁都不知道孙安已经陷入了极大的麻烦，不知道在极北的地方，“巨龙”已经扇动了翅膀，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清济市引起一场毁天灭地的飓风。 ………… “原来躲在清济。”江海市某栋酒店的某个房间里，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收拾着行李，嘴角带着笑意。 他正是在邮轮上被孙安砸过一板凳的年轻人，之后还给孙安送了个礼物，帮他处理了一个尾巴，并在墙上写下了“不客气”三个血字。 邮轮靠岸后，他住进了酒店，紧接着孙安的线索出现，他却不认为那是真正的线索——以孙安的才智和警惕程度，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他们找到？所以他并没有跟着线索去追，一直留在这里，直到接到了来自维列斯总部的电话。 离开酒店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律师了，头发油亮，全部往后梳着，但不会给人油腻的感觉，引得一些三四十岁的女人用炽热的眼神看着他。 他上了租赁来的汽车，径直朝着清济市驶去。 同一时间，一些人登上了飞往华夏的航班。 - 第一八四章 美好而悲伤的回忆 #1 孙安知道自己陷入了极大麻烦，他没能阻止那个女人打电话，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四分钟的时间足够维列斯的人定位，他所在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和特工一样，知道自己暴露了可不是坏事，可以提前撤离或做好迎击准备，总比敌人杵到面前了才知道要好。 可是孙安不知道该怎么醒过来。 看着眼前那个懵懂少年，回忆又纷纷涌上心头，他知道这一天是什么日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那个少年就是他自己，七年前的自己，孙安在自己的回忆里，回忆着自己的回忆。 ………… 少年正在给自己的膝盖擦红花油，练习那种极端的冲刺方式是非常辛苦的，必须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在掌握技巧前，关节的伤痛是家常便饭，其中膝盖负担最重，经常红肿、积水。 为了避免留下后遗症，他必须每天花大量时间，用各种药酒按摩关节，好在年轻，恢复力很强，这东西超过二十岁就不能练了，否则年纪大了很可能会走不了路，这也是很多东西要从娃娃练起的原因，就是因为小孩子恢复力好。 可是按摩、擦药是件枯燥无味的事，特别是对一个好动的少年来说，醒着的十六个小时中，有十个小时左右要坐在椅子上按摩，他很想出去玩，但那是会被师父责骂的，他不敢拂逆师父。 师父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几天不回来，少年学会了买散、做饭，他有钱，又有自由，但从来没想过离开师父，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少年也从不担心师父出事，师父是个神通广大的人，有着强大的能力，头脑又好，不管出去多久，总是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并带回一些很吓人的东西，例如一只手掌、一颗眼球、一团弹软的肉，甚至是一颗脑袋。 看习惯了，少年也就不怎么害怕了，性格使然，他对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师父也不会逼迫他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师父懂得心理学，像是电影里的汉尼拔，知道逼迫往往只会有反效果。 这次也是一样，师父离开了两天，但带回来的东西又让少年很是吃惊——他竟然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很害怕，脸上还有泪痕，但是没有哭闹，只是睁着一只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看到少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他一样。 “你也长大了，该有个女人陪在身边了，以后她就是你的女人，做饭、按摩关节之类的事就让她来吧，她会乖乖听话的，否则我会杀了她姐姐。”师父当时是这样说的。 对师父来说，绑架一个小女孩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跟随师父已经一年多的少年来说，这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 师父放开了小女孩的手，她立即就藏到了少年身后，抓着他身后的衣服，小手瑟瑟发抖。 师父只是冷笑了一声，就转身去看电视了，可那个小女孩的动作，却让少年感觉到了异样，心跳加速了，胸膛也微微挺起，默默的、在谁也察觉不到的情况下，生出了想要保护小女孩的念头。 她叫江颖，因为不小心目击到了师父杀人的情景，本来是会被杀死的，但师父看她长得眉清目秀，很可爱，就把她带了回来。 从那天起，少年的膝盖上总是会有一双温暖、温柔的小手在按摩着，刚开始还很生疏，渐渐的熟练起来，按摩的这个时间段不再枯燥无味，变得愉快起来。 ………… 回忆里的时间流逝总是奇怪的，忽快忽慢，看到记得很清楚的东西，有着丰富、具体的细节，时间会过得慢；看到记不太清楚的东西，没多少细节，时间就过得快。 没有记不清的东西，因为人的所有记忆都会存储在大脑里的，只是有些没办法找到而已，在昏迷中，身处自己的回忆里，一切的一切都能想起来，这些回忆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寻找，就被潜意识展示出来了。 可孙安对此没有兴趣，和那个小女孩相处的回忆虽然甜美，但关于那个小女孩的回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东西，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不再面对。 该怎么醒来呢？ 孙安无法触碰到回忆里的一切，回忆里的人也无法看到站在一旁的他，有时候，上方传来的一些奇怪的声音会让回忆停下来，像是看dvd时按下了暂停键，看到的画面也会有短暂的扭曲或撕裂，他猜测那是自己听到的声音，那些声音可能唤醒自己，但声音总是不够大，还得自己努力。 “在这种时候我还能冷静的分析，真是个怪人。”孙安看着那个一脸幸福的少年，瘪了瘪嘴，坐下来开始思考对策，哪怕醒来后他不记得这里的事，在潜意识里留个印象总没有错。 该怎么办？ 伊里奇这么着急想抓住他，维列斯派的人可不会少，要把兰斯他们叫过来吗？似乎有些不妥，孤儿集中在一起，更容易吸引别的孤儿，那样的话来的人会越来越多，形成恶性循环，不仅自己要倒霉，还会牵连那些同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主意。 把别的势力牵扯进来其实是最好的办法，打个电话给企业约翰·史密斯（john·smith）和波赫尤拉的首领劳哈·麦克莱（rauha·m?kel?），把自己将得到牌盒的事告诉他们，那两个组织的人也一定会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之后再打电话给诺特的首领潘妮拉·谢尔柏格（perni·kjellberg），那世界最大的维持派也会赶来。 那时候，清济市就十分热闹了，三大狩猎派组织为了争夺孙安，互斗起来，维护派组织从中作梗，一定能把清济市搅得鸡飞狗跳，别说一座城市，这搞不好会成为ww3的导火索，那他孙安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可他对这座城市虽然没什么感情，可自己的家人还在这里，回清济市要做的事也还没做完，太早把几大势力牵扯进来有点不太妙，现在要做的只是对付维列斯的人，把四大组织都牵扯进来，对孙安自己也不利。 必须尽快做完手头的事，然后……做好逃跑的准备，哪怕不要牌盒。 - 第一八五章 醒来【五更完毕，求订阅！】 孙安对牌盒是有浓厚兴趣的，严格说来他也是个狩猎派，如果一个人非要有个人生目标的话，他的目标就是找到第四面墙。 他坚信这个世界是虚构的，最大的可能性是游戏里的虚构世界，也不排除是电影、电视、动漫、小说里的世界，总之，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个真实的世界，唯一能够证明他这个想法的就是第四面墙。 “第四面墙”通常是指舞台面向观众的那一面“墙”，演员在台上表演，不和台下观众互动，像是有一面无形的墙隔开他们的视线一样，这就是传统的第四面墙。 把第四面墙的意义扩展开来，可以是电脑屏幕、电影幕布、电视屏幕和书页，游戏、电影、电视、动漫、小说里的人被第四面墙隔开，并不知道玩家、观众正在看着自己。 孙安想找到的就是第四面墙，可如果游戏、电影、电视、动漫、小说里的设定没有打破第四面墙这一项，角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到第四面墙，那就需要额外的力量，收集齐纸牌后获得的力量或许能行，所以他想要得到牌盒。 当然，他知道那是种奢望，拿到牌盒不代表就变得厉害了，和过去其实没什么区别，收集纸牌后能力升级不是一个人升，大家都能升，需要面对的危险和过去没什么区别，要战斗五十五次才能把纸牌收齐，而且还必须连胜，输一次就彻底玩完。 牌盒是凶器，凶吉的凶，所有拿到的人都被杀了，无一例外，所以从来没有人能够聚齐纸牌，很多孤儿谈盒色变，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碰到那玩艺儿。 孙安此时的处境也很能说明问题，仅仅是一则将要得到牌盒的预言，就能让一个庞大的组织将他当成首要目标，心理承受能力不怎么好的人说不定就被吓得自杀了，要知道狩猎派组织可不是什么善类，和他们敌对，死亡通常是最好的下场。 所以孙安不仅仅要考虑怎么战，还要考虑怎么逃，哪怕没有得到牌盒，预言说他会在清济得到牌盒，只要离开，预言就不攻自破，牌盒不与他无缘，维列斯也就没必要找他麻烦了。 看着自己的回忆，思考着种种可能性，不知不觉间，孙安眼中看到的已经是一片白色。 “呀！他醒了！” 大叫声把孙安吓得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疼得“啊”的叫了一声，又摔回床上去。 他醒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昏迷的人醒过来时通常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这算是好的了——转头看看四周，他看到了陈亦珊。 也只有陈亦珊会这么一惊一乍的大叫了。 白月她们其实就在旁边，同样被吓到，但并不在意，立即围到床旁。 看着那五张漂亮的脸蛋，孙安闭上眼睛，撅起嘴，嘟喃着说道：“我没醒，要亲了才会醒过来。” “那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唐贤一脸嫌弃的说道。 陈亦珊则拍了拍白月的肩，说道：“这事也只能交给你了。” 白月的脸微微一红，突然伸手按住陈亦珊的背，把她往床上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亲他到底是福还是难？”何若银好奇的问道。 “试一次不就知道了？”孙安仍闭着眼睛撅着嘴，耐心的等待着。 陆佳笑着说道：“听说王子是要用青蛙来吻的，你们谁去花鸟市场买一只不就行了？蟾蜍也可以。” “喂！”孙安急忙睁开眼睛，看着陆佳说道，“你是不是搞混了？我只听说过勇者要和巨龙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哪有王子要用青蛙吻这个说法？蛤蟆更不行了，我会中毒的好不好。” 他说到最后，嗓子已经沙哑了。 白月把床头的水杯拿起来，将吸管塞进他嘴里，孙安咕咚咕咚一口气把整杯水喝光，这才哈了口气，说道：“白月的水就是好喝。” 这话有歧义，容易让人误会，也证明他确实是清醒过来了。 病床的床头被摇起来，孙安靠在床上，观察了一下四周，掀起被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见身上缠满了纱布，问道：“收尾工作都做好了？” 他终于严肃起来，白月点头说道：“都做好了，包括你住院的事也是完全保密的，不会有警察来问问题。” “嗯。”孙安点了点头，这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他现在也没太多余裕去管那些小麻烦了，但也不想整天愁眉苦脸的思来想去，那会走火入魔的，他没有预知的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其余的事想再多都没用，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到床头自然直。 从白月她们的口中得知，他居然已经昏迷了两天半，主要是因为内出血较严重，又有溶血反应，治疗花了不少时间，事发时间是周一晚上，周二凌晨，现在已经是周四中午了。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们居然没把我扔进重症监护室（icu），真是残忍啊。”聊了一会，孙安开始抱怨。 “你治好之后才转出来的好不好？人没事了怎么可能还让你占着重症监护室。”白月委屈的说道。 “昏迷了，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普通病房，你知道这是多悲催的事，唉……”孙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没得说，去给我买烟去。” “烟？”众人都是一愣，“医院不让抽烟。” “所以要你们去门口帮我放哨啊，速度点，白月去买烟，唐贤准备站门口放哨，陆佳给我削苹果去，陈亦珊负责喂我，何若银就躺到我旁边给我保暖。”孙安像个大将军一样给众人分配着任务。 白月想了想，拉着唐贤出去给孙安买烟了，陆佳也听话的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开始给孙安削，陈亦珊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次性纸盘和叉子，只有何若银苦着脸说道：“这才九月份，还很暖和，保什么暖，不要。” “嫌热的话你可以脱啊，我是一点也不介意的，你们都是有经验的人，都失血过多会觉得冷的，我冷啊……”孙安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不行！”何若银笑着退到了一边。 “唔……”孙安皱着眉想了想，掰着指头算起来，“九月份还很暖和，不用保暖，意思是天冷之后就可以喽？九、十、十一，我可能会呆到十一月份，那时候应该很冷了，我可以等。” “好啊，那你就慢慢等吧，看你能不能等到。”何若银微笑着说道。 孙安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从她的话里察觉了一些东西。 - 第一八六章 夜访病栋 “没想到你还没出去，我居然就进来了。” 深夜，孙安拿着两瓶啤酒，偷偷摸进了孙修明的病房，在孙警官惊讶的眼神里，坐到了他的床上。 市一院的外伤科在全省名列前茅，市二院则主攻内科，二人受的都是外伤，住的都是一院，而且都是单人间，孙修明是公费住院，病房次一等，孙安也相当于公费，不过是白诚出钱，住的是全院最好的病房，就算是市长、市高官受伤，住的也只是那种病房。 不过他还是溜出来了，溜到了孙修明的病房，来喝个小酒，聊个小天，顺便抽根小烟。 孙修明现在有点害怕孙安，这也是难免的，孙安是个深谋远虑，但又不按章法出牌的人，他看不懂这个年轻人，一想到孙安要让他做的事，又坐立不安，从心底感到恐惧，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把事实说出来，他会被当成孙安的共犯看待。 而孙安今晚的到来，又进一步加强了孙修明的不安。 “我的敌人已经找到我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早，他们明白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的道理，会选择隐密行动，不会胡来乱来，但不代表着他们没有胡来乱来的能力，在需要的时候，毁了这座城市都有可能，清济市将要乱起来，很乱，想象不出来的话可以看看《蝙蝠侠》，看看哥谭市有多乱就知道了，过不了多久，你的思想就会转变，现在思考的是‘死人是很严重的事’，之后就会变成‘死什么人会是比较严重的事’。”孙安灌了口啤酒，看着地上，带着无奈的表情说道。 “是些什么人？”孙修明紧锁眉头，就连一向从容不迫的孙安都这副模样，可以想象这事有多严重。 “一些和我一样的人，有的比我还要厉害，杀起人来虽然没有我那么坦然，但人命在他们眼里也值不了多少钱，而且他们是有官方背景的，他们的行动会被算在国家的利益交换里，所以上头不但不会阻止他们来，反而还会给他们提供一些便利，反正出了事有你们这些底层人员背锅。”孙安说出了让很吓人的话。 “官方背景”这四个字乍看之下不怎么起眼，但那潭水深到了什么地步是无法计量的，上头可以是一个巡警小队的队长，也可以是公安部的重要官员，甚至更高，那可是不封顶的。 “我们……该怎么办？”孙修明倒是想出了个答案——孙安都说是他敌人了，只要他离开，那敌人自然也会跟着离开，清济市也就安全了。 “我还不打算走。”孙安似乎猜到了孙警官在想什么，笑着说道，“所以还得辛苦你们，拉你入伙，我原本的打算是让你给我擦屁股——不是字面意思，是帮我处理一下我不小心或没时间，落在现场来不及抹去的痕迹，但是局势变了，光是擦屁股还不行，你必须主动出击，集结一股秘密力量，不是主动和他们干，而是尽量躲避开来，收拾残局，这就需要你联合几乎所有的警察部门，每个部门包括公交分局都有我们的人在。”孙安说明了他的来意。 孙修明听得目瞪口呆，他就一小小的被贬警员，得不到升迁，一直都低调做事，说好听点叫本份，说难听点叫混日子，突然让他组织一个“秘密力量”，他哪里做得到？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把人叫来就行，我会说服他们的，找的人最好是像你这样资格老，有话语权的人，职位反而不重要，因为官职越高，越有可能被上头左右，最重要的是可靠，如果你不想暴露和我的关系，我也有办法召集那些人，但是名单你必须给我，在警界混了那么多年，这个名单你应该能列出来吧？”孙安看着地板，心不在焉的拿出支烟递给孙修明，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名单倒是没问题，我明天出院，后天就能给你列出来。”孙修明接过烟，先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颤抖着把烟点燃，“你有什么计划？” “邀请他们来看一场戏，你的仇人已经知道了吧？”孙安吐着烟问道。 孙修明点了点头，问道：“是不是姚壮？” 孙安也点了点头：“还好你没迟钝到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那一次性解决了吧，先把姓姚的抓起来，然后召集你名单上的人，让他们来看一场戏。” “如果我不想暴露和你的关系，你怎么召集他们？不暴露的话，我还能知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想法。”孙修明说了个孙安应该会感兴趣的理由。 孙安笑了笑，起身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尽快把名单给我。” 说完，他迅速下床走到窗前，打开窗子钻了出去，三两下就消失在窗子外面。 孙修明回头看着，目瞪口呆，再转回头来，就见一脸凶相的夜班护士站在了自己面前，吓得一抖。 “医院里不许抽烟！”漂亮的小护士板着脸说道，又看到孙修明手里的啤酒，脸板得更厉害了，“受了伤你还喝酒，是打算多住几天吗？拿来，没收。” “呃……那个……我错了。”孙修明急忙把烟头扔进几乎没喝几口的啤酒瓶里，苦笑着把酒瓶交到护士手里。 板着脸的小护士离开，孙修明又躺到了床上，心跳得厉害，开始在脑子里整理名单，这注定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 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闻到烟味的小护士，孙安爬窗回到了他的病房，却没料到他病房里也站着一名护士，倒是没板着脸，就是一脸看到怪物的表情。 孙安受了重伤，今天中午才刚醒过来，晚上居然就在外面爬窗子，做如此危险的事，她都想报警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只是到外面乘了个凉而已，早知道你这么漂亮，我就到护士站和你聊天了。”孙安关好窗子，走到小护士的面前，低头向她说道。 “可是……”小护士看了一眼孙安身上的纱布，皱着眉说道，如果孙安在她当班期间出了事，比如从楼上摔下去，她是要负责任的。 孙安有些冰冷的手按在了她的嘴唇上，止住了她的话：“别担心，我不会再出去了，现在，咱们俩来聊会天，做一些我们都喜欢做的事吧……” - 第一八七章 重要的事 雨仍在下着，爬窗子被淋湿的绷带全部解下来了，扔得满地都是，雨声掩盖住了病房里传出来的娇喘。 查房的时间快要到了，年轻的护士却仍留在那个病房里，嘴里叼着别针，正在盘头发，面色潮红。 孙安仍躺在床上，叼着支没点的烟，检查自己的疤有没有裂开的，确定没什么问题，又抬头看着那个正在整理衣服的小护士，笑着说道：“咱们是不是弄反了？怎么急着离开的是你。” “要是被发现我没有呆在护士站，我就惨了，当然要赶快回去。”小护士站起身来，有些惶恐的说道。 “怕什么，要是护士长问起来，你就跟她背南丁格尔誓言，谋病人之福利，我的福利，都说贤者时间是最能看出一个男人好坏的，你就不想看看？”孙安笑着说道。 “没兴趣。”她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要是我被开除了，你可得给我负责任。” “这个就抱歉了，我是属于全天下美女的，不能把福利全给你一个人啊。”孙安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臭不要脸，还好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能指望你这种轻浮的人。”小护士白了他一眼。 “喂，扑上来的人可是你啊，我都还没做好准备呢，哪想到你看到我的伤会这么兴奋。”孙安一脸委屈。 小护士嘻嘻一笑，说道：“不然我干嘛来当护士。” “真是个变态，不过我喜欢。”孙安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等着她查完房来给自己缠绷带。 ………… ………… 第二天中午，孙安看了一眼白月带来了报纸，向她问道：“新的一批内衣做出来了没？” “下午应该就能收到芳姐的信息，怎么？”白月好奇的问道。 听孙安说到了她们的事业，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加上新的这批货，总共四千套左右，各种花色一摊，每种只有两三百件，太少了。”孙安算了一下，又问，“还能不能提价的？” “怎么可能还提？便宜的一百左右，最贵的都三百多了，再贵谁还买啊？而且价都放出去那么多天了，突然改了，很容易引起反感。”白月用力摇头。 “去网店发通知，就说因为前段时间的种种不当言论，内衣的材料供应商和生产商都提价了，增加了成本价格，咱们不得不跟着提价，每套加百分之二十吧，卖个苦情，然后等着收钱。”孙安信心十足的说道。 “为什么？”其余几人都不理解，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好奇，内衣每天还能卖出十来套，这两天热度过了一天连三套都卖不出去，卖苦情可以理解，可哪有边卖苦情边提价的？ “相信我就行了，明天周六，加上时差，就从星期天开始吧，星期天开始，内衣的销量将要直线上升，一天可能上千件，五天之内，所有库存都会卖完，和快递那边联系好，叫他们开卡车来拉，再和制衣厂打好招呼，如果宋清芳不打算给我们一家做内衣，如果还要接别的单子，那咱们就换别的供应商，记住，星期天之前一定要问出结果，看她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是选择当一个本份的商人，还是决定全力支持咱们。”孙安很有信心的说道。 这谜之自信令人费解，但他在nailoo跌落地狱之后就始终保持着自信，因此这时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但是这番话还是足够吓人。 五天内卖光四千套内衣？这是一步就要从地狱登天的节奏，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孙安的“大话”还没说完：“前段时间炒得那么厉害，如果所有潜在的消费者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话，我觉得一天之内卖完五万套都不是问题，可惜总有人会慢一点点，所以保守估计是五天，我觉得从第三天开始就应该是脱销状态了，内衣的价格会被炒高，山寨产品很快就会出现，代理商会联系你们，如果只是做短期，就走低代理费、多商家的模式，十天内应该就能赚够三十万美金；如果想做长期，维护品牌，就走高代理费、精简代理商的路线，虽然代理商的数量会相对较少，但是品控可以做得更好，不会出现烂牌子的事，要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吧，然后找律师起草代理合同，不合理都没问题，会有人签的，不过你最好提前说清楚，老板不愿意露面，是律师负责签的，免得他们不乐意。” “我知道了。”白月掏出本小册子，记下了孙安交待的这些事，像个秘书。 周一晚上发生的事，让白月更加信任孙安了，孙安本不应该去救白诚的，可他去了，并且竭尽全力杀死了敌人，最终昏迷，白月觉得这个债欠得有点大，又不知道能回报些什么，潜意识就投入了信任。 对一个只说实话的人来说，被信任的份量是很重的。 陆佳拿起了孙安放在床头柜上的报纸，孙安是看到报纸后才说出这些策略的，她好奇报纸上有什么。 其他人也凑过来，好奇的看去，找了一个遍，才在娱乐版看到了一则和内衣有一定关系的消息——春夏时装周已经开始，巴黎、米兰、伦敦和纽约这几个时尚之都有持续很多天的展出，明天正是春夏高级成衣时装发布秀的时间。 这和内衣也没什么关系，和nailoo内衣更没关系，孙安看来是打算卖关子了，那么问他他大概也不会说了，反正明天就知道。 说完了生意上的事，孙安正坐，沉声说道：“好了，说完好消息，该说坏消息了，如果不告诉你们一声，对你们就太不公平了。” 看他一脸严肃，她们都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围在床边等着他发话。 “首先，”孙安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坏笑着说道，“昨天我晚上我和值班护士有了一次很深入的交流。” 五个女孩子都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都露出了轻蔑的眼神。 “第二，”孙安享受着她们的鄙夷，又竖起一根手指头，“我在躲的那些人，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在清济市，他们应该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 第一八八章 升天（上） 孙安宣布了两个坏消息，第一个是昨天晚上在这间病房里发生的事，如果五个女孩子都喜欢他的话，对她们来说这确实是个坏消息，可惜谁也不在意，也不觉得孙安这么做有什么不妥，那是孙安，他会规规矩矩的住院才奇怪了。 放在第一位的坏消息如此坑爹，她们都不对第二坏消息抱什么希望了，都觉得那不会是什么太可怕的坏事。 直到孙安用很平静的语宣布了他已经被维列斯找到这个消息。 他没有说出维列斯这个名字和这个组织代表着什么，只说是在躲的人，但五个女孩子对孙安的实力已经有所了解，特别是白月，周一晚上那一战，白诚的人几乎全灭，孙安一个人将对方二人击杀，这实力可是很吓人的。 让孙安如此忌惮的敌人，必定是十分恐怖的，不仅对孙安是种威胁，对她们也是一样。 这也是孙安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的原因，她们都需要考虑今后的打算，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必须考虑她们是否继续住在公寓楼里，呆在孙安身边可是会中“流弹”的，她们的家都在清济市，只是离学校比较远，和安全相比，远一点倒也没什么了。 白月需要考虑的就更多了，她必须考虑是否继续让孙安保护自己，要是打算继续呆在孙安，而另外四人则打算继续住在公寓楼里，她就必须考虑是否搬出去的问题，要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带害到了另外四人，她会一辈子过意不去的。 如果不再让孙安跟在身边，保护又成了大问题，特别是白诚那边，像孙安所预料的那样，对方又派孤儿来刺杀了，要不是孙安，白诚现在已经躺在了六尺之下，她必须衡量孙安带来的危害和他提供的保护，做出谨慎选择，这事自然得和白诚商量。 “有多严重？”在白月陷入沉思的时候，陆佳冷静的向孙安问道。 “说不严重是作死，说严重也严重不到哪里去，他们只知道我在这座城市，但城市那么大，要找到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不会乱来，只会暗中寻找，没找我到的时候大家都相安无事，找到我之后发生什么事就不确定了，可能会打算把我抓起来吧，至于会不会利用你们让我妥协，我就不知道了，一般来说他们是不会对普通人出手的，可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什么也不敢保证，你们必须提前做好打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孙安叹了口气。 他无法预料维列斯的行动，而且除了维列斯外，还有接到小石头电话的人可能也会来，狩猎派组织可不只有三个，三大组织只是人比较多，发展成了很大的势力而已，还有一些孤儿组成了小队，没有发展手下，但也有着很强的战斗力。 目前孙安只有两个倚仗，一是他所在的那个小队，虽然兰斯说了，他自由散漫，不能算是小队的一员，只能算是朋友，但那是真正的朋友，一声号召，整个小队会来支援他的，只不过这是最终的手段，聚在一起的孤儿更容易吸引别的孤儿，在荒芜的非洲大草原还好，在这种城市里相聚，后果就是战斗、战斗、战斗…… 另一个倚仗就是相遇了，孤儿的相遇原则放在谁身上都一样，正常情况下所有人的相遇机率都是一样的，提高机率的方法有两种，一是拥有牌盒，二是增加人数，孙安独自一人，可以说是相遇机率最低的，来找他那些孤儿互相会遇到，搞不好会引发冲突，如果能想出二桃杀三士的方法，他就可坐山观虎斗。 所以总体来说，孙安所在的地点暴露了，但还没有彻底完蛋，之后就是运气问题和行动方针了，总是在大街上走，就容易遇到别的孤儿，一直宅在家里，机率就小得多。 “反正就算有危险，也不是立即就出现的，等我们商量商量再决定吧。”陆佳这样回答道，其他人也点了点头，一切都得开会决定。 ………… ………… 第二天，周六，几人都各自回家了，静下心来思考将来的打算，只有白月来到了医院里，她和孙安是捆绑在一起的，孙安还要在这里养伤，她就只好呆在这里，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做，白诚还忙得焦头烂额呢。 春夏时装周要持续很长时间，上百个成衣品牌轮流展示他们的新设计，这是是时尚界的盛会，每年两次，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 白月的身份已经可以算是时装界人士了，但她自己并没有这个觉悟，就在病房里打电话、玩游戏、看书、和孙安聊天，甚至忘了这件事，孙安说的那些话有点夸张，她没有任何实感，甚至忘了时装发布会那件事。 直到下午的时候，沉寂了几天的客服软件开始拼命闪烁。 联系客服的清一色都是记者和小编，想要采访nailoo内衣的创始人，主打高端和神秘，内衣相关人士的资料都没有提过，引发了不少猜测，刚开店那些天也有人想要采访他们，但大多都带着轻蔑的语气，采访其实只是走个过程，主要还是想写一些冷嘲热讽的文，吸引眼球。 可今天不同，那些记者、小编的语气十分诚恳，简直像是向老师请教问题的小学生，这让白月感到惊讶，接着，她就接到了陈亦珊的电话。 “你收到那些信息了没？说是要采访我们。”陈亦珊的语气有些激动，内衣品牌的运营策略很早就定好了，不接受任何采访，但是种种糖衣炮弹打过来，砸得她晕头转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向“老总”白月询问。 “收到了，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孙安，见他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既平淡，又得意，不知道是在嘚瑟个什么劲儿。 “不知道，我回话问他们为什么要采访了，那些人也不说，只说见面后会具体说明。”陈亦珊说着，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接着，手机响起了来电提示，白月没有挂电话，只是看了一眼，见是唐贤打过来的。 然后是何若银和陆佳。 - 第一八九章 升天（中） “宋清芳那边什么回应？” 在等待其他人赶来医院的时候，孙安向白月问道。 宋清芳是个挺不错的合作对象，她做事大气，不会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好说话，而且对白月的生意挺上心，所以孙安对她的事也挺上心，一个好的供货商很重要，若是供货商玩猫腻，很可能会毁了一个品牌的声誉。 “芳姐说没问题，上次提过之后，她做完别家的订单就没再接了，但是她提出来要加一些价，这段时间员工加班太多，加班工资是个不小的问题，她要求一件内衣再加五块钱。”白月昨天晚上就把孙安交待的那些事做完了。 “一件给她加十块，算是奖励，也是她给咱们涨价背锅的赔偿，让她雇一些保安，做好保密工作，别接受记者的采访，反正咱们也提价了，你再弄一下限购的事，免得有内衣黄牛炒价，每种内衣限购五套吧。”孙安躺在床上玩他的新手机，原先那台衣服被扯坏的时候掉出来，被弄湿了，白月又给他带来一台。 白月点头，给宋清芳打了电话，又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给内衣加上了限购。 客服软件的头像仍在闪烁，仍是那些想要采访她们的请求，她一一拒绝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不停的刷新网店的页面，想知道内衣的销售情况如何。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先后来到医院，她们周末本是打算呆在家里的，可是大量记者联系客服，加上孙安昨天说过的话，让她们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了，孙安是指挥塔，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指挥部，所以她们都来了。 “暴露得比我想象的要早，估计明天会有很多款式脱销吧。”孙安玩手机游戏玩得十分投入，心不在焉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就别卖关子了，否则没收你的手机。”唐贤伸手遮住了手机屏幕。 孙安张嘴猛的舔过去，舔到了唐贤的手背，她吓得急忙缩手，一脸厌恶，他则笑着继续打游戏，不停的咂着嘴，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食。 “没收没收。”陈亦珊抓住了孙安的左臂，白月立即抓住右臂，陆佳和何若银压住了他的脚，唐贤把手背上的口水在身上擦干净，就去抢手机。 孙安立即开始反抗，发狂犬病似的张着嘴到处乱咬，特别是唐贤，她的手几次都险些被咬中，尖叫不已，六人笑着闹作一团，直到护士进来让他们声音小一点。 力气没有孙安的大，又不敢真的去用力对付这位重伤员，抢不下手机来，她们转变战术，开始挠他痒痒。 孙安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在病床上滚来滚去，虽然痒得难受，但被五个漂亮的女孩子围攻，也是一种享受，他痒并快乐着。 “投降！投降！我快死了。”他终于摇起白旗，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出气多进气少，几乎要休克了，大笑的时候没办法呼吸，再加上得憋住，不能笑太大声，简直要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唐贤得意的抱着手说道。 “这还坦白什么啊，你们不会去找贴子么？我动不了了，把我扶起来。”孙安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们笑着整理好翻乱的床铺，拍松枕头，把孙安扶坐起来，便各自到一边看手机去了，被疯狂的嘲讽，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过贴了。 搜索nailoo相关的东西，出现的仍是大量嘲讽文，几乎所有网站都有一篇关于“穷酸地狱”的报道，她们默默的搜索着，过了好一会，白月才叫起来：“找到了！” 其他人立即凑过来看，见她打开的是一个今天晚上才出现的贴子，贴子的标题里仍有“穷酸地狱”四个字，但有了别的形容词——《到底是穷酸地狱还是奢华天堂？》 贴子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些比较模糊的对比图，左边就是前段时间最常出现的手袋图，都来自她们的照片，只是把那些包、表、首饰独立放大出来，单反已经模糊了背景，放大之后更是难以看清，仅仅能看到花纹和手袋的牌子而已，没有任何细节。 而右边的图则是今天才截到的，是参加时装周的一些时尚界大佬的照片，照片的右下角又有个单独的圆圈，圆圈里是那些大佬所背的包的放大图，照片是网上找的，包放大后同样十分模糊，也是只能看到花纹和牌子，但毫无疑问，左图的包和右图的包一模一样。 不是山寨货！ 山寨货是正品出来之后才做出的低质量模仿品，而nailoo模特照里的包比那些时尚界大佬的照片要早出来，网上找不到更早的图，绝对不可能是山寨货。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穷酸地狱的声誉将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在时尚界大佬秀出自己的包之前，nailoo内衣的模特就已经入手了那些包，时尚界大佬是走在时尚界最前端的，nailoo内衣模特比时尚界大佬还要快几步。 就算是好莱坞的一线大明星，也只能保证她们可以拿到一些限量版的顶级奢华品牌手袋，要拿到也只是在展示之后，能够能提前拿到的，无一不是最有名的时尚界大佬，他们拿着市面上还没出现过的奢侈品不会被笑话，但是名不见经传的几个内衣模特提前拿到，就要经历跌落地狱的那个步骤，之后才能升入天堂。 五个女孩子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我看看。”孙安伸出了手，接过白月的手机看了一眼，笑道，“难怪比我的预料要早一点，原来是那些大佬炫耀他们的包，正式展示应该还会晚一些。” 这个贴子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只有一些零星的回复，但对时尚圈较为敏感的记者和小编在发现那些包和“穷酸地狱”的包相同后，并不会去发贴，而是直接联系客服希望得到采访机会，也就是说，nailoo内衣品牌已经引起了时尚圈的关注。 “内衣的标语也可以打上去了。”孙安想了想，说道，“无论光的速度有多快，黑暗总会等在前面，nailoo——无光的地狱。” - 第一九零章 升天（下）【五更完毕求订阅】 导致nailoo内衣跌落地狱的是模特照里的那些包，让“穷酸地狱”蹿升天堂的同样是那些包。 最先火起来贴子来自于欧美的那些英文论坛，在开店之后，孙安曾经让懂英文的水军去那边发贴，当时那些贴子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因为在很多西方人眼中，华夏出现山寨货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多数人只是看一眼，笑一笑，甚至懒得回贴。 但是那些贴子给一部分人留下了印象。 时装周，当那些时尚界大佬带最新款式的手袋出现时，有人发现那些手袋看起来很眼熟，仔细回忆，才在论坛的角落里找到了过去的贴子。 对比图一出现，立即引起了热议，来自华夏某个不知名内衣品牌的模特，居然在好几天前就拿到了那些包，这件事充满了不可思议，跟贴的人开始猜测那个nailoo内衣到底有什么背景。 国内的各大论坛是在星期天才热闹起来的，“穷酸地狱”的话题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官方人员没有出来和众人打嘴仗，对那些嘲讽熟视无睹，不吵架就没人看热闹，也就没多少人关心那件事。 没想到话题的热度还没有彻底消失，一个海啸级别的涛天巨浪就打出来了，一下就把nailoo内衣掀到了空中，顶到了风口浪尖上。 原本已经沉下去的嘲讽贴子又被顶起来，更多嘲讽那些嘲讽贴的贴子出现，和跌落地狱的时候不同，没有人对照片里的那些包保持怀疑，都认为那些都是正品，绝不是山寨货。 如果有一个包和时装周上出现的包很像，可以看作是巧合，算是乱枪打鸟打中了，可所有的包、表、首饰都在时装周出现了，这就绝不可能是巧合，那些都是真东西，哪怕照片很模糊，没办法做细节对比。 这件事给一些“爱国人士”增加了民族自豪感，瞧瞧，华夏一个新生的内衣品牌模特，比西方的时尚界大佬更早拿到那些顶级的奢侈品，谁还敢说华夏落后？任何敢否定这种说法的人，都是不爱国，应该滚出华夏。 幸好这样的贴子没有成为主导言论，大多数人和西方人一样，猜测着nailoo内衣有着什么样的背景，有人关心，就有人询问。 五个女孩子几乎忙到吐血。 客服软件的头像一直在闪，一个星期前，嘲讽“穷酸地狱”的发言可以直接关闭，但今天的发言多是以询问为主，客服形象也代表着品牌形象，不可能无视，否则会被说成是高冷，只能婉言拒绝回答。 “抱歉，请把注意力放在我们的内衣上，品牌的创始人并不打算成为公众人物。” 这句话已经被放进了快捷回复里，不停的点啊点，发啊发，这是个争相出名的时代，把自己名字和形象当作品牌的人可不少，哪怕是卖菜，也恨不得把自己名字刻在菜上，想保持低调的老板已经十分罕见，神秘得让人心痒难耐。 当然，也有不买帐的人，认为创始人玩低调只是想等话题热度消失后，再露面引发新的话题，换句话说就是要炒作，但不管怎么样，照片里那些包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炒作早就不是什么贬义词了，人家想炒作也没什么不对。 被骂的时候低调，可以看作是心虚的表现，现在仍保持低调，就被看成是有内涵的表现，低调的nailoo内衣好感度爆表，他们神秘、有趣，就连五名专属模特给自己取的名字都很有意思，似乎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地狱的黑。 网店抬头新出现的标语也受到了赞赏，“无论光的速度有多快，黑暗总会等在前方”，这句话并不是nailoo地狱创造出来的，相同的话语早就出现了，引用过的小说可不少，只是说法不同。 这句话是有深度的，在宇宙里，光能照亮的范围是很有限的，照不到的地方都是黑暗，在夜晚，从星星和夜空的比例就能得出答案，而放在nailoo内衣这件事上，还有另一方意思，他们把自己比作黑暗，把时尚界大佬比作光亮——黑暗在光亮之前拿到了那些奢侈品；另一方面，而且时尚界大佬是引领潮流的人士，是时尚“信徒”们追随的光明，光明吸引了视线，让人们忽视了黑暗，其实人们并不知道，自己正身处在黑暗之中。 这句标语很霸气，似乎有点霸气过头了，但照片里那些饱受诟病的包是不容反驳的事实，这霸气也是事实。 看到商机的人早早就下了订单，可惜每种内衣只能限购五件，没办法哄抬价格赚差价，尽管如此，仍出现了“满购”的订单，也就是每种内衣都买了五件，这和买限量版的东西也差不多了。 这一天，内衣卖出去一千五件多套，快递公司果然是用卡车来拉的。 把货发出去，白月她们已经累得快瘫了，这时，宋清芳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我们厂恐怕没办法提供你们足够的货源，你们怎么不早点联系几家更大的厂呢？这样的机会被你们错过了，赶紧再联系几家厂，免得将来又错过这样的机会。”她给出了一条中肯的建议。 宋清芳也今天的事吓了一跳，她是最早看到那些包的，惊讶得下巴差点脱臼，提前要拿到那些包不仅需要财来，还需要非常强大的人脉，她立即想到了孙安，当时nailoo内衣跌落地狱的时候，她还怀疑过那家伙是来骗白月的，现在看来，他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那到底是个什么人？ 由于白月有着较高的质量要求，清芳制衣厂就算加班加点，一天也只能生产出几百套内衣来，根本不可能满足内衣的正常供货，这么好的机会，一些内衣已经卖脱销了，让宋清芳有点心疼，如果库存足够的话，白月她们这几天应该能赚到很多钱。 “不用，就和你们合作吧，摊子铺得太开，对我们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我的终级目标不是零售，是吸引代理商，咱们一起赚钱，以后你们厂也有扩建的希望，到时候就能提供足够的货源了。”白月笑着拒绝了宋清芳的提议。 她本来也没指望着靠零售在三个月内赚到三十万美金，那意味着她每天必须净赚两万多块钱，换作是大型企业还有危险，他们这种小品牌根本做不到，但是想要代理这个品牌是得给钱的，那才是大钱，代理商越多，收入越多。 以nailoo内衣现在的名气，不少代理商已经蠢蠢欲动了，所以孙安才说合约不公平也没关系，总有人会加入的。 nailoo已经离开地狱，带着地狱的标签，踏上了通往天堂的阶梯。 - 第一九一章 可靠的后盾 白月她们去安排发货了，孙安又被留在了病房里，孤零零一个人，他其实可以出院了，那些伤对普通人来说挺严重，但他有着大量的“受伤练习”，不是太在意那些伤。 还住在这里，主要是怕感染问题，体表的伤都结痂了，不存在感染的情况，主要是体内上的，厌氧菌可以在体内潜伏很长时间，内脏仍有感染的风险，在医院里，有问题可以尽早发现、尽早治疗，总比出去了再回来要好得多。 躺在床上发了会呆，他拿出手机，先和蝽聊了会天，挂上电话，又拨通了兰斯的号码。 “我暴露了，老大在你身边？”孙安没有嘘寒问暖，直接说出了他目前的情况。 这支小队是他的后备计划，情况不妙的时候，他就必须依仗小队来逃出生天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叫他们来的，但必须让他们提前知道一些事情，免得到时候来不及救援。 “不，他去尼轰了。”兰期的电话里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 孙安仔细听了一会，惊讶的问道：“你还在华夏？” “是啊，很奇怪吗？我就住在清济的城郊，瓦妮莎也在华夏，不过呆在江海市。”兰斯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孙安却愣住了，小队的根据地在非洲，偶尔去会欧洲或南美做一些赚钱的事，但从来没有到过亚洲，分散开来呆在华夏明显不正常，难道出了什么事？ “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他好奇的问道。 “你叫我来的啊，内衣的事我看了，玩得不错。”兰斯笑着回答道，那些奢侈品是他带来的，大明星也要不到的东西他能轻易拿到，全部都是未发售的最新款，凭借他和那些大品牌老板的关系，要再多都不成问题，限量只是针对普通人的，他要的话完全可以开工再做。 “可是我只叫你送东西来，顺便解决一下绑架的事，没让你呆在这里啊，对了，之后的新包也顺便预订了吧，只要包就行，随便拿几个，免得有人说闲话。”孙安随口说道，这一季的新包提前拿到了，要是之后再也拿不到，nailoo可能又会跌落地狱，名气已经打开了，不需要再那样折腾。 “你叫我来，又没叫我走，老大让我来了就别走了，呆在这里，所以我就留下来了。”兰斯说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孙安又问。 兰斯笑了笑：“当然因为那通电话，我和你说过的，老大觉得你迟早会被发现，反正我们现在手里也没什么事，就呆在附近了，等你需要的时候去救你。” “那干嘛不和我说一声，早知道你在，我那天晚上就直接叫你去，也不用被打得住院了，你的‘替身’比那个女人可厉害多了，要是你在的话，几秒就能把那两个孤儿弄死。”孙安抱怨道。 “你不一样活下来了？”兰斯反驳，“作为秘密武器，我们呆在你附近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反正维列斯的人是要抓你，不是要杀你，等你被抓了，我们就可以突然出现把你救出来，带着你离开，老大是这么说的。” 孙安笑了笑，他没办法离开那个小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大虽然被称为老大（boss），但并不是个凶恶严厉的人，而是个温厚的长辈，对队里的成员和孙安都非常关心，这支小队也做过不少普通意义上的坏事，不过在孤儿里也算是一股清流了，和他们呆在一起能忘却不少烦恼。 在这件事上也一样，接到了小石头的电话，老大立即就意识到孙安将会遇到很多麻烦——无论那通电话的可信度有多高，正好孙安让兰斯给他送些东西过去，老大就让瓦妮莎跟着兰斯来了，并且让他们留在附近，孙安迟早需要支援的，这没有说错。 又聊了一会，孙安挂上电话，心中的不安完全平复下来，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吁了口气，叹道：“真是个多管闲事的老头子。” ………… ………… 次日早晨，孙修明整理出来的名单送到了孙安的手上，虽然比约定时间晚了一点，但名单很详细，梳理了好几遍，上面都是孙修明觉得可靠的人。 孙安开始一个个的查，他是要建立一个地下组织的，人员的挑选必须谨慎，没时间玩游戏了，那些人的可靠程度必须用威胁来保证，任何形势的背叛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把这些人的把柄握在手里，才能保证他们不敢反抗。 星期二早上，再详细的检查了一遍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孙安终于出院了。 白月已经逃了好几天课，这些天一直呆在白诚那边，直到今天才又和孙安一起去上学，二人都没想到，他们的绯闻已经传遍了全校。 当然是求婚事件，孙安向白月求婚了，白月在教室里牵他的手了，马竟松去找麻烦，碰了一鼻子灰溜走了，这样的八卦消息是年轻人最喜欢的，除了nailoo内衣的事以外，学校里最常谈论的就是二人的“婚事”了。 引起强烈关注的nailoo内衣就在清济市，这是没办法隐瞒的，因为快递上必须写明发货地点，身在清济市，他们自然对这个新星内衣品牌更感兴趣，可惜从快递上，他们无法找到发货地点，因为白月已经和快递公司签了合同，发货地点写快递公司，退货地点也是一样，快递公司不得暴露收货地点，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要给钱，这些条件并不难协商。 找不到nailoo内衣的相关资料，学生们的注意力就放到了他们身边的人上，白月和孙安每天一直上下学，包括室内篮球场管理员在内的不少人都看到了孙安单膝跪在白月面前的场景，白月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牵了孙安的手，他们就算否认这层“特殊”关系，也没人会信。 不料休息了几天，二人刚回学校，马竟松又找来教室里了。 “我要和你决斗！”高大、单纯的“主角”来到座位前，用大嗓门叫醒了孙安。 - 第一九二章 约战 “我要和你决斗！” 听到这句中二气十足的话，熟睡的孙安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马竟松，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傻？哪里学来的这种小说里的凑脸台词，我这么看中你，还把你当成主角来着，结果你自己非要往配角那边跑，这是想让我难堪啊。” 昨晚又是那个小护士当班，是知道他要出院了，狠狠折腾了他一晚上，他精疲力竭，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受兰斯影响，孙安觉得不打算结婚的男人就应该“留种不留情”，女人也有需要，大家互相满足，穿上裤子微笑告别，这是最好的情况，想结婚的人再好好谈恋爱就是了，那种拼命追女人，追到了、玩够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让女人一直牵挂着的男人才是最恶心的。 不知是玩得太过刺激，难以忘记，还是玩过头，有了心理阴影，孙安刚才正好梦到了昨晚发生的事，还没回味够就被吵醒了，有点火大。 马竟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是主角又是配角的，他铁了心要和孙安决斗，又大声问道：“敢不敢？” 孙安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问道：“先说说你想干什么吧，打架的话劝你免了，你不是对手的。” “不能打架，会被学校处分的，我们比别的。”马竟松十分认真的说道，倒是又有了几分主角的憨直气质。 “比什么？”孙安他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班里的同学都在注视着二人，觉得挺有趣，他们对马竟松不熟悉，上次到这里这里大闹一场之后才有人去问了一下，发现是白月的青梅竹马，难怪这么大火气，看来是对白月旧情未消，可同班一年了，谁都没见过白月和马竟松有过交集，难怪白月找孙安了——尽管很多人都认为孙安配不上白月。 “比什么你说，随便什么都行。”马竟松很大方的说道。 “还没想好啊。”孙安冷笑了一声。 “什么还没想好，我这是让你，免得你说我欺负你。”马竟松皱起了眉头。 “好吧，那我来想。”孙安把脚搭在课桌上，翘起凳子摇晃着，想了一会说道：“那就喝可乐吧，咱们一口气灌一瓶可乐，谁先打嗝就算谁输，去买可乐吧，我要冰的。” 马竟松一愣，说道：“这也太儿戏了吧？” 周围的同学倒是大声叫好，那样的情景一定有趣，一瓶可乐灌下去，可能就不单单是打嗝的问题了，搞不好会吐出来的。 “儿戏？”孙安撇了撇嘴，“这可是公平合理的决斗，唯一的作弊方式是摇可乐放气，但是开盖就能看出来有没有问题，怎么就儿戏了？” “那是小孩子玩的游戏。”马竟松说完，周围的同学都朝他发出了嘘声。 孙安伸出小拇指掏了掏鼻孔，懒洋洋的问道：“想玩大人的游戏？也行，不过我想问问你，你找我决斗的目的是什么？最终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当然是白月……”马竟松还没说完，就见孙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有些话还是别说出来为好，免得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主角形象，先回去想好要比什么再来吧，反正我也跑不了。”孙安弹了弹手指，像是在赶苍蝇。 “好，你等着。”马竟松居然真的转身走了，除了孙安外，别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刚才的那一幕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兴趣，都把马景松当傻子了，连讨论的兴趣都没有。 “为什么你要和他闹这么一出戏？”始终坐在一旁的白月小声的问道。 “主角是要踩着配角上位的，每个人都有成为主角的潜质，但是遇不到合适的配角，就只能一辈子当个普通人了，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吧？我想知道我的主线任务是什么，既然遇到了一个有主角属性的人，那就帮他一把好了，刚才我的表现还不错吧？像不像个还没有坏到家的配角？”孙安又把脚从桌子上收下来，笑着向她问道。 “你想……当他的垫脚石？”白月笑了起来，这似乎已经超越了中二的级别，纯粹是吃饱了没事找事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今天听他说话，又有点信心不足了，他资质好像很一般，更像是被附体前的主角。”孙安有些为难。 “附体？”白月被他勾起了兴趣。 “是啊，就是主角魂穿之前的肉身，他的性格、经历都很靠近主角了，就是过于憨直了，等主角魂穿之后，占据了他的身体，就弥补了那唯一的不足，现在缺的就是个欺负他的人，也就是我，这样主角魂穿之后，就可以用我来装x打脸了。”孙安认真的分析着。 “可你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啊，而且坏得不够彻底，有点小boss的味道。”白月笑着和他胡扯。 “那是因为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要换位思考，如果马竟松是主角，我就是抢了他女朋友的坏蛋，坏得不彻底是因为我有顾虑，要是太坏，等主角魂穿之后，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还是得有所保留，这样还能有活命的机会。”打定主意，孙安重重点了点头。 白月白了他一眼，决定不再配合他，免得没完没了了。 上课铃声响起，孙安又开始睡觉，不料刚一下课，马竟松又来了，像是一匹不知疲倦的老马。 他红着脸大声说道：“我们比打篮球吧，校运会快开始了，你也加入你们班的篮球部，咱们场上见分晓。” “这个嘛……”孙安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班里的同学们立即就不干了，纷纷说马竟松不要脸，他是体育特招生，擅长的就是篮球，个子高、力量大，是个很不错的大前锋兼三分球射手，和孙安比篮球，这不是明显的欺负人么？ 孙安这才把他的后半句话说出来：“这有点不公平啊，篮球可骒我的强项，你找我比篮球，恐怕会输得很惨的。” “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一言为定。”马竟松又转身走出了教室。 “你真的很厉害？”白月又压低声音问道。 “基本没碰过……不过我说点大话，才能让他赢得舒坦不是？”孙安低着头抱着手，继续沉睡。 - 第一九三章 邀请函 梁琛这些天一个案子都没能破，心情有些沉重。 跳楼自杀案，他始终认为那是他杀，但找不到任何可以立案的依据；领陆大酒店的三尸案虽然不归他管，但资料拿到了手里，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连那个西方人的身份至今都无法确定；杨磊家的入室绑架杀人案，老友孙修明被刺凶手刺伤，有了凶手的画像，始终没能抓到凶手，连一丝线索都找不到。 虽说手头有几桩破不了的案子，对刑警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可这两个半案子都有着反刑侦的影子在里面，像是在案件档案的纸页上蒙了一层磨砂玻璃纸，看不透，那是最令人讨厌的。 干了几十年刑警，梁琛还不至于连这点心态都调整不了，他照常上班、出警，在警局里呆到很晚才离开，只是这些天的烟抽得更厉害了。 杨磊的档案是他拿给孙修明的，这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事后孙修明把档案还回来了，局里的领导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没有受到任何处分或警告，这本来就是件大不了的事。 这天下午，他和往常一样，三点钟就去刑警支队外面散步去了，刑侦费脑，那是他的“休脑时间”，梁副队长每天三点的散步雷打不动，有很多案子就是他出去散步回来后破掉的。 打着伞，绕着支队的围墙走了一圈，梁琛精神抖擞的回到办公室，刚打算把冷茶倒掉，换杯热茶，就看到他桌上多了一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 卡片上有一些字，有趣的是那些字是从不同的报刊、杂志上剪下来贴上去的的，字体和大小都不一样，不过这张卡片是复印的，贴在上面的那些字没办法撕下来。 国外的电影里偶尔会出现这样的剪报字，目的是为了避免笔迹被认出来，麻烦，但是有效，通常是犯罪为了戏弄警察、预告犯罪，或是在和警察玩某种危险游戏时给出线索用的，在华夏很少出现，梁琛没想到自己也会收到一张。 他坐下来，拿出兔毛刷和指纹粉，在那张卡片上刷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任何纸纹，又走到办公室外面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又回去，拿起那张卡片阅读起来。 『下个水火交融之时， 在仰望朝阳的钢铁巨人脚下， 真相大白，血花将会盛开， 请君务必独自前来观礼， 过时不候。』 这是张邀请函，一份犯罪预告，因为“血花盛开”通常意味着会有流血事件发生，犯罪预告早被罪案小说玩坏了，和黄道十二宫杀手寄给警方的信相比，这张卡片上的谜题实在是很简单，轻易就可以破解，发出这份犯罪预告的人显然不打算为难警方。 梁琛开始思考这会不会是个玩笑。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卢燕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嘴里还说道：“梁队，你要的资料……” 梁琛急忙把那张卡片夹到了笔记本里，但是晚了一步，卢燕已经看到了她的动作，愣在办公室中央。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连敲门都不会。 梁琛叹了口气，说道：“你放着吧，我晚点看。” 卢燕把她带过来的那叠资料放在办公桌上，眯着眼睛看着梁琛，久久不肯离开，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还有什么事？”梁琛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年轻的警员。 “你说过，有好奇心是件好事。”卢燕微笑着说道。 梁琛叹了口气，问道：“我去散步的时候，有没有人进过我办公室？” “没注意。”卢燕摇了摇头，马尾在脑袋后面摆了摆，“我办公室门口倒是没人路过。” 她的办公室在走廊最外面，梁琛的在最里面，后方没有出入口，如果有人要进入梁琛办公室，一定会路过她的办公室，卢燕也是因为看到梁琛回来，才把资料送过来的。 “好了，你去吧，这事不用你管。”梁琛不打算让自己这个最小的徒弟参与到这件事里来，那张卡片到底意味着什么还不清楚。 “我看到是张卡片，难道是女朋友给你寄的情人节卡片？”卢燕也不打算放弃，她有着旺盛的好奇心，这对刑警来说是优秀的品质。 “屁，你九月份过情人节？”梁琛气笑了。 “七夕刚过嘛。”卢燕谄媚的笑着，仍不肯离开，最后说道，“你不让我看，我可能会管不住自己，偷偷来翻。” 梁琛没办法，只好把那张卡片拿出来，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扔到桌上。 “够中二的。”卢燕拿起卡片看了一眼，皱着眉说道，“水火交融之时，说的就是星期二（火耀日）的24点，星期三（水耀日）的0点吧？仰望朝阳的钢铁巨人又是什么？” “码头附近工地的塔吊。”梁琛知道他不说出来，她会一直问下去的，只好捏着鼻梁解释。 “哦，朝阳就代表东边，卡片是复印的，也就是说拿到这种卡片的还有别人，都是警察吧。”卢燕把卡片放回桌上，问道，“咱们在哪里集合？” “这是给我的，不是给你的，况且上面写了，是独自前去，你要是好奇，等我回来告诉你发生什么事主洗了，不许去。”梁琛严肃的说道。 可惜卢燕一点也不买账：“我肯定会偷偷去啊，区别只在于我是跟着你偷偷去还是我一个人偷偷去。” 梁琛看着她，叹了口气，只能妥协：“我打算从这里直接去。” “我会带宵夜来的。”卢燕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 同样的卡片一共三十张，几乎每个部门都有人收到，卡片上没有署名，没有标志，不像是寻找存在感的连环杀手送出来的，这也是梁琛立即决定去看热闹的原因，他好奇那里会发生什么事，也好奇是谁把卡片放到他办公室里的——这个问题比工地将会发生什么事还重要。 现在是星期五下午，离卡片上写的时间还有四天，收到卡片的人肯定会在这段时间里调查卡片和那个工地，可惜他们都将一无所获。 - 第一九四章 素岛咖啡（上） “想我了没？”下到地牢，孙安走到床前，微笑着低头向静静问道。 静静只是摇头。 床旁放着不少白月带来的食物和水，干粮、糕点、零食、饮料，一应俱全，使得这里不像是地牢，更像个避难所，有点简陋，但入住完全不成问题，在里面呆个三五天不成问题。 “挪挪。”他把静静赶到床角，又躺到了那张小小的行军床上，拍拍自己的身旁，让静静也躺了下来。 “住在这里还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写下来。”转头看着睡在身旁的静静，孙安有些疲倦的问道。 单人床，很窄，两个人躺下已经没有分开的空间，他转过去，二人的鼻子就几乎贴在了一起，静静红着脸摇了摇头，她需要的是自由，但那是他不可能给她的。 孙安回过头来，继续看着地牢的天花板，摸出支烟来点上，说道：“明天我打算去一趟素岛咖啡，见见你师父，你有什么想和他说的？” 静静猛的坐起来看着他，撑着床，身体越过孙安，从床头柜上拿到了她的笔记本和笔，很快写了几个字，转过来给孙安看。 笔记本上写了四个字：你会死的。 孙安笑了笑，说道：“要杀我没那么简单，况且我也不是去打架的，只是跟你师父说明一下你现在的情况，免得他找不到你担心，你师父应该也是出色的职业杀手吧？” 静静点了点头。 “那就问题不大，怕的就是个不懂规矩的半调子，你需要和他说些什么吗？可以写下来，我帮你带过去。”孙安吐着烟说道，这里有着良好的通风系统和排水系统，杉锦实业挖地下室还是很专业的。 静静咬着嘴唇想了想，拿起笔记本认真的写起来，地牢里充斥着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十分悦耳。 写了好一会，静静才停下笔，把那张纸撕下来递给孙安。 “寄信是要贴邮票的，市内我就收便宜一点好了。”孙安没有去接那张纸，而是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静静看着他，犹豫了一会，俯身在他嘴上轻轻一啄，立即又脸色通红的直起身子来。 “很软。”孙安笑了笑，接过那张纸折起来放进口袋里，又问道，“素岛咖啡应该是个挺特殊的地方吧？有没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规矩？” 静静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你也不清楚？看来是很少去，行吧，睡吧，我会看着办的。”孙安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个温暖的身体又贴到了他的身上。 ………… ………… 和孙安预料的一样，内衣在星期二就已经全面脱销，星期三拿到了一批货，到了星期五又卖光了。 越是买不到，人们越是想买，nailoo内衣已经被称为网红内衣，正是最好赚的时候，偏偏没有货，让人们觉得很奇怪，也得出了一个结论——nailoo不是那种想疯狂赚一笔钱就消失的品牌，能给人一种安心感。 关于商家身份的猜测已经铺天盖地，大多数人都认为nailoo内衣的老板应该是个很有名的富二代或官二代，所以才不愿意露面，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大品牌开发新商品的试验场，卖得好就卖，卖不好也不会影响品牌自身的形象。 保持神秘感的好处就在于话题不会太快消失，炒作只是为了尽快提升知名度，品牌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 虽然产品脱销，一分钱都赚不到了，但白月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已经接到了一些代理请求，正忙着谈生意呢。 最早的一个代理请求竟然是来自欧洲的，这把白月吓了一跳，生意才刚起步，这就要开拓海外市场了？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由于nailoo的生产力低下——这已经是明摆的事实了，要代理就必须有自己的生产渠道，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没办法监控内衣质量了，走高端品牌路线，内衣质量的好坏直接影响着品牌形象，白月要筛选代理商，走精英路线，不仅在代理合约上要求品控，还要综合代理商的实际情况来决定是否合作。 这就不是孙安需要操心的东西了，他在打响知名度这方面已经出了不小的力，剩下的事就不打算再管，最多再帮她们拍一下模特照，欣赏下她们的身体。 把白月送回别墅，孙安就独自开着车离开了，素岛咖啡并不难找，地图上就能看到，但地图上不会写明那是个什么地方，和职业杀手扯上关系了，肯定不会是个普通的咖啡店。 来到清济市的北城区，在一条相对冷清的路上，他找到了素岛咖啡，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咖啡店，有档次，但算不上有格调，很冷静，大橱窗看进去，咖啡店里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这还是周六呢。 把车停在路边，孙安来到咖啡店门口，抬头看了一眼门头，推门走进了店里。 吧台正对着门口，里面站着一个很精神的年轻店员，并没有大声说出“欢迎光临”之类的台词，只是微笑着看着孙安。 “哇！一杯就要一百多？难怪没客人。”孙安看了一眼放在吧台前面的招牌，惊讶的看着店员。 “我们的咖啡豆都是从原装进口的，关税贵啊。”店员仍微笑着的说道。 “这么冷清还能开店，你们咖啡店一定还有别的赚钱方法吧？”孙安试探着问道。 店员笑了笑，反问道：“你独自开着车来，应该也不是专门来喝咖啡的吧？我们店确实还有别的生意，那就是收取一定的费用，为顾客解决烦恼。” “清道夫那种？”孙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店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什么烦恼都行，想找人聊天，想找人陪着逛街，想找人帮写作用或毕业论文都行，当然，烦恼越大、解决烦恼需要花的时间越多，收费越贵。” “唔……如果我想和你们的店员结婚，得交多少钱？”孙安好奇的问道，那是一辈子的事。 店员笑了起来：“如果那个店员婚后一直很幸福，那么您一分钱都不用给。” “有意思。”孙安也笑了起来。 - 第一九五章 素岛咖啡（下）【五更完毕求订阅！】 和素岛咖啡店的店员打太极似的聊了一会，孙安确定这家店并不简单，年轻店员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什么话柄。 这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意味着他们解决的一部分烦恼是见不得光的，如果只是代写作业论文、陪逛街、冒充男女朋友，那爽爽快快说出来就行了，完全没有打太极的必要。 试探一番，心里有了底，孙安点了杯咖啡，说明了来意：“我找一位叫疯羊的人。” 可是店员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思：“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叫疯羊的店员。” “没有？”孙安愣了一下，他相信静静是不会骗自己的，问题出在店员身上，仔细一斟酌，他品出来店员最后说了“店员”二字，意思是店里没有叫疯羊的店员，但没有说不认识那个叫疯羊的人。 像这样说话是很累的，孙安不想把精力耗在店员身上，便说道：“事关病羊的徒弟，如果真没有病羊这号人，那我喝完咖啡就离开。” 说完，他走到咖啡店最里面的角落里坐下来，拿出手机开始玩。 没过多久，咖啡就端上来了，但端咖啡的人却不是吧台里的店员，而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孙安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抬起头来看得呆住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五官、身材、皮肤、发质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而且很有气质，从外貌来判断一个人的内在是不对的，但是可以根据气质来判断，这个女人的性格应该也很不错。 世上不可能存在完美的东西，她应该是宇宙中最接近完美的物体。 她把咖啡放在孙安面前，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手肘支在桌上，托着腮，就这样看着他。 孙安也呆呆看着她，甚至忘了呼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都憋白了，急喘了几口气，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很特殊，能让人沉浸进去。 “你找病羊有什么事？”她开口了，声音也十分好听。 “病羊的事就别去管了，咱们结婚吧。”孙安正坐，身体前倾，朝她放在桌的那只手握去。 她笑了笑，拍开孙安的手，说道：“排队吧，等我厌倦了我的心上人，厌倦了在你之前向我求婚的人，就能轮到你了。” “好，我等着。”孙安认真的点了点头。 “说正事。”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却让孙安觉得很受用。 “正事什么的不重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孙安内心动摇，但意志还算坚强，没有让谈话内容偏离“主题”。 “他们叫我素姐。”她保持着手托香腮的姿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素姐，素岛咖啡，那么你应该是这里的老板了。”孙安也报出了他的名字。 “说正事。”素姐第二次说出了这三个字，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气，没有一丝不耐烦。 “病羊在吗？如果他也在的话，我就可以省点事，不用说两遍相同的话了。”孙安努力把视线从素姐脸上移开，瞥了一眼咖啡店，见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吧台后面的店员都不见了。 “他能听到你说的话。”素姐淡淡的说道。 “那就好，咱们说正事。”孙安点了点头，问道，“我想先了解一下，静静看起来和咖啡店不太熟的样子，她和咖啡店的接触不多吧？” 素姐回答道：“你是说安静吧？她是病羊的徒弟，和咖啡没太多往来。” “嗯。”孙安又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她应该是在单干了，事情是这样的，她接了个杀我的任务，结果失败了，被我抓了起来，我没有伤害她，但也不打算放走她，来这里一方面是想从你们这里查到想杀我的人，既然她和咖啡店没什么往来，那就没什么希望了；另一方面是想从病羊那里带个口信回去，让她安安心心的呆在我那里。” 素姐安静的听着，坐姿、看孙安的眼神都没有变化，听完他的话，也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看着他。 孙安也坦然的坐着，一点也不觉得难受，这个超级大美女离自己只有一桌之隔，坐着不动让他看，他岂有放过的道理？火热的视线在素姐脸上、身上不停的游移着，仿佛想用视线把她的白裙烧化。 “把信给我。”过了两分钟左右，素姐才再次开口，并向孙安伸出了手。 孙安把静静交给他的那张纸拿出来，放到素姐手上，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我一直呆在店里，你随时可以来。”素姐笑了笑，满室生辉，她站起身来，指了指孙安面前的咖啡，又道，“那杯咖啡算店里请你的，呆会我再泡一杯咖啡给你，你先在这里等一会。” “没问题。”孙安点了点头，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听起来有些痛苦，引得孙安的喉咙也痒得难受。 素姐她离开的转角出现，但没有向孙安所在的桌子走来，径直走向了吧台，紧接着，一个瘦削，面有菜色，头发有些凌乱的男人也从那里走出来，来到孙安对面坐下来，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是病羊。” “看出来了。”孙安苦着脸说道，“可是你总得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啊，刚才一个大美女坐在那个位置，现在突然换成了个憔悴的大叔，简直就像是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病羊笑了起来，却引发了一轮剧烈的咳嗽，咳了好一会才说道：“以后你常来店里就可以经常见到素姐了，或是直接成员店员也行，顺便说明一下，我看起来是有点老，但还不能算是大叔。” “店员有什么福利吗？”孙安好奇的问道。 病羊掏出块手帕擦了擦嘴，说道：“这个你就得问素姐了，既然你不想看到我这个丑八怪，那咱们就直奔主题吧，请你放了她，条件随便开，我保证她再也不会成为你的麻烦。” “条件随便开？”孙安的脸上堆起了笑容。 - 第一九六章 谈判 听到“条件随便开”五个字，孙安的眼睛几乎发出光来。 看到孙安那一脸奸笑，病羊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纠正道：“我是说我力所能及的事，安静是我徒弟，不能把别人牵扯进来。” “可是素姐看起来也挺关心她的。”孙安看了一眼吧台，说道，“那就帮我追到素姐吧，我屁事缠身，加入咖啡店只会连累你们，但是对素姐一见终情，有个内部人员帮忙，应该没问题了。” 病羊愣了一下，咳了几声，笑着说道：“帮你是没问题，但不敢保证追到，尽力的话，大概能让你追求成功的可能性从负一百提升到负九十九。” “那等我再想想。”孙安一点也不怀疑病羊的话，能把可能性提高一点应该已经非常困难，可惜他没太多时间，大概是没什么希望了。 病羊松了口气，微笑着看着孙安，像是打了场大胜战。 但是孙安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就把静静给我吧。” 愣了好一会，病羊才问道：“你要她干什么？而且她只是我徒弟，又不是我女儿，为什么问我要？” “要她自然有我的用处，大家都是职业选手，你应该明白她失败被我抓到，我想对她做什么都行吧？我没有伤害她，也不打算伤害她，只是想利用她而已，至于问你要，是因为你发话了，她就能专心的替我做事了。”孙安说明了来意，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素姐。 病羊低头想了一会，摇头道：“不行。” 这时，素姐也终于从吧台出来，端着杯咖啡，走向这边，虽然杯子、杯托和银色的小勺和孙安先前喝的那杯没区别，但是端在她手里，感觉就高档了百倍不止。 她把咖啡放在孙安面前，坐到了隔壁桌上，掏出一本黑皮外壳的小本子翻看起来，所坐的位置表明她会听二人的交谈，但不会发表意见。 “为什么不行？”孙安没有往杯子里加糖，以免破坏了咖啡原有的味道，素岛咖啡明显卖咖啡为主的店，既然生意是替人解决麻烦，那么开成什么样的店都是一样的，特地开成咖啡店，说明老板泡咖啡的手艺绝对是非常高超的。 “因为你会让她做危险的事，她不是咖啡店的人，也已经很长时间没和我联系了，可作为师父，总得关心一下。”病羊坐得很端正，只有在咳嗽时才会用手圈成筒状，挡在嘴前。 “我可以杀了她。”孙安端起咖啡来闻了一口，浓郁的香味立即浸遍全身，仿佛能透进内脏里。 “我会杀了你替她报仇。”病羊话语很平静，但是说完这句话，咖啡店里的气氛陡然一变，变得粘稠起来，仿佛有红色的薄雾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能让人紧张、害怕，心跳加速。 “看来你是杀过不少人。”孙安笑了笑，他说完这句话，店里的气氛再次起了变化，变得阴沉起来，戾气勃发，仿佛有黑色的旋涡状印记出现在墙上，渐渐连成一片阴影，能让人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躁郁得喊叫出来。 病羊皱了皱眉，说道：“没有血气，你不像杀过很多人的样子。” 孙安笑了笑，说道：“你有血气，是因为你在意那些被你杀死的人，我没有，是因为我不在意，不过是些npc而已。” 二人针锋相对，像是蓄势待发，只要环境里有点细微的变化，他们就会打起来似的。 这时，素姐轻咳一声，咖啡店里的异样气氛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孙安和病羊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病羊剧烈的咳了一阵，说道：“这样吧，你把她放走，我替你找出要杀你的人，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你找不到，不代表我们也找不到。” 这个提议让孙安有些心动，但他是不打算放走静静的，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你们替我找到要杀我的人，帮我解决问题，我保证不会伤害她，并且过一段时间就还她自由，之后如果她想离开，我不会阻止，但如果她想留在我身边，你也不要阻止。” “她为什么会想留在你身边？”病羊无法理解。 孙安神秘的笑了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这人说到做到，不会弄虚作假，从她给你的信上应该可以看出来吧？” 病羊从怀里掏出来那张纸，又看了一遍，摇头道：“没有提到你的事，只提到一个叫白月的女孩子。” “啊？居然没提我？白让我对她那么好了。”孙安一愣，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 “你没看过这封信？”病羊也愣了一下，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只是折了一下，既没有装在信封里，也没有做任何防止偷看的措施，打开来就能偷看，孙安居然没看过。 孙安耸了耸肩：“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没有偷看别人信件的习惯。” “你就不怕她把自己的位置写出来？”病羊又问。 “她应该也以为我会看，所以没写。”孙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加糖，有些苦，但一点也不酸，非常可口，是容易让人迷恋的味道。 病羊又想了一会，说道：“我答应你，帮你找到想杀你的人，解决那个问题，如果她想留在你身边，也不会阻止她，但是要附加一个条件，事情解决完之后至少要让我见她一面。” “见面的时机和地点由我来定没问题吧？当然不会隔得太久。”孙安向病羊伸出了手。 “一言为定。”病羊和孙安握了握手，站起来，分别和孙安、素姐点了点头，离开了。 孙安也站起来，端着咖啡坐到素姐所在的那张桌子旁，问道“素姐，我有个烦恼，不知道咖啡店能不能帮我解决？” “说说看吧，我们收费很贵的，特别是对你这样的坏人。”素姐收起了那个小本子，微笑着说道。 孙安想了想，说道：“有一大波想抓我的人即将来到清济市，我还有事不能离开，能不能隐藏我的踪迹，让那些人找不到我？” - 第一九七章 谈生意 和静静的师父谈判完毕，孙安又坐到素姐对面，开始谈生意。 他不知道素岛咖啡的实力如何，希望能帮他隐藏痕迹，维列斯的人来了，但他们的寻找范围也只是从一个国家缩小到一座城市，要在华夏找一个特定的人很难，在清济找虽然容易了无数倍，但还是有一定的困难，孤儿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孙安就算躲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被找到，有一方不是孤儿、又有实力的势力暗中帮助，回避危险就容易多了。 “你把那些人杀了不就行了？”素姐又恢复了先前的姿势，手肘支在桌子边，托着下巴，一副慵懒的样子。 “怎么说呢……不一定杀得过，也不可能杀得完，厉害的人很多，和我一样完全不在意别人死活的人也有很多，为了抓我，他们会使出任何手段，哪怕毁了这座城市，你们的根在这里，应该也不希望这里出太大事吧？”孙安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是他目前最大的苦恼，只好喝着素姐的咖啡解愁。 “你是在变相夸耀自己很厉害吗？正因为要抓你太难，所以他们才会毁了这座城市，如果好抓，他们根本不会影响别人吧？”素姐敏捷的捕捉到了孙安话里的意思。 “这个嘛……要抓我也确实那么简单，我在圈子里还是有些名气的，没人被杀我的觉悟，是不敢来的，换句话说，来的人都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很强的信心，都是厉害的人，我担心招架不住。”孙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是脸一点也不红。 “什么样的圈子？什么样的实力？如果我们要接这个任务，就必须对这些东西有些了解。”素姐又掏出了那个小本子，在上面写着什么。 “同类的圈子，一些有着特殊能力的人。”孙安隐瞒，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素姐微微皱眉，问道：“特殊能力？你是说……祷师那样的？” “祷师？道士？那是什么？”孙安立即好奇起来，孤儿的正式称呼是“被遗忘者”，属于特殊人群，而祷师听起来也是种特殊称呼，应该也是一个特殊人群。 “没什么，你说的隐藏痕迹是什么意思？要怎么个隐藏法？”素姐没有继续那个话题。 “就是别让人找到我，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知道的话也不会来拜托你们了。”孙安苦着脸说道。 这时，病羊重新走出来，把一封信交给孙安，说道：“你把这封信交给她，她就可以专心替你做事，不需要顾虑我这边了。” “我知道了。”孙安接过信装回口袋里。 素姐一直在思考，病羊离开后，她说道：“如果你每天的行动路线是固定的，那么我们可以替你解决沿途的各种麻烦，行动路线不固定的话，就没办法了，最多提供一个隐密的地方让你躲着，绝不会被人发现。” 孙安摇了摇头：“行动路线没办法固定，固定了反而不好，隐密的地方也不需要，要的话我自己就能找到，不行就算了吧，我们之前不知道你们的存在，现在知道了，以后应该会有大把的合作机会。” 素姐也点了点头，从小本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孙安：“如果紧急情况，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们，我们虽然没办法和有特殊能力的人对抗，但暗中帮一些小忙还是可以的。” “好，多谢，那我走了。”孙安接过那张像宣传单一样的薄纸，小心的装在口袋里，端起咖啡喝光，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素姐又问道：“你想让安静做的，是危险的事吗？” 孙安停下来，想了想，说道：“很危险，她要杀我，我总不可能像对女朋友一样把她供起来吧？” “那如果在她可能面对危险的时候，也麻烦你打电话给我们吧，你喝了我泡的咖啡，总得付出一些回报。”素姐起身，把手伸向孙安。 “我知道了。”孙安握了握素姐的手，往咖啡店外走去。 刚来到门口，咖啡店的门就被推开了，从里面走进来两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正在聊着天，见到孙安，他们都停下来，朝他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 在离开的时候，孙安听到其中一个人说道：“我警告你啊，周鱼，我和秦海的事你可千万别搅和进来，免得被你给搅黄了，我们约会的时候你要是敢偷偷跟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啊！素姐，你怎么在这里，有生意？” 孙安推门走了出去，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间神秘的咖啡店，开着车离开了，他准备兜会风再回去，免得被人跟踪了。 ………… 素姐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她，除了病羊外，还有个肤色苍白、相貌十分英俊的人，剃着寸头，留着短须，专注的摆弄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 “怎么样？能追查到吗？”素姐向那人问道。 那人抬起头来，轻轻摇了摇：“手机关机，连电池都抠下来了，汽车的gps做过手脚，没办法定位，他是有备而来的，只能靠交通摄像头来追踪，但是那么谨慎的人，肯定会有防备，靠电子定位是做不到的，趁还来得及，派白龙马去吧。” 素姐摇了摇头：“算了，由他去吧，那个人有点邪乎，就算我们真找到了文静，恐怕也没办法把她救出来，反而害了她，那封信查得怎么样？” 病羊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说道：“纸是普通笔记本上的纸，字是她的字，从字迹和语气来看，不是在被逼迫的情况下写出来的，写的时候应该很安心，但是从一些细节上来看，她写字的手有负担，可能是被铁链栓着吧，主要内容是一个叫白月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好像是他在保护的人，对文静很好，让我们不用担心。” 素姐坐下来，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说道：“我想不出他来这里的理由。” “我也想不出。”病羊叹了口气。 孙安完全没必要冒险来咖啡店和他们说文静的事，他甚至不知道这家咖啡店是做什么的，不是想利用文静让咖啡店帮他做坏事，最后提出来的那些要求也不是什么过份的事，让人猜不出他的目的。 - 第一九八章 牛奶味 孙安吹着口哨，开着那辆埃尔法，在街上绕来绕去。 他去咖啡店的唯一目的就是从病羊那里带个口信，有手信就更理想了，有了怀里这封信，静静的抵抗情绪就会进一步减少，可以让他更早的达成目的。 孙安本来连是否去素岛咖啡店都还没有决定，更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去，但是情况变了，他已经不可能悠闲度日，必须尽快做好能做到的一切准备，送上门的静静将会是很重要的一步棋，他必须尽快把这枚棋子抓在手里。 拿到了信，就算是任务完成了，至于知道了素岛咖啡的真面目，则算是额外的收获，而且是个非常大的收获，从病羊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以看出来，那是个双手粘满了血腥的人，有着极为丰富的杀人经验，是可以用上的，他没办法和孤儿正面对抗，但是在远处射击肯定没问题。 咖啡店肯定不只有病羊一个员工，如果都其他人都和病羊一样厉害，那么他还真可以利用这股力量和维列斯的非孤儿成员抗衡，除此之外，还可以在紧要关头让他们保护白月，至于收费问题，孙安根本不在意，手头的用光了还可以到银行金库里拿。 心情愉快，孙安在路上绕了两小时左右，把汽车停在离着两个街区的商场停车场里，又步行绕了一会，第一次进入了离得很远的那个紧急出口，回到了地牢。 ………… 静静正在啃面包，地牢侧边那扇厚实、密闭的金属门突然传来了闷响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知道孙安今天要去咖啡店，现在，那扇从来没有开启过的侧门发出了声响，听起来应该是在开锁，莫非……这是师父来救自己了？ 静静有些激动，她把面包塞进嘴里，站起身来，扯直了两条锁链，想在第一时间看到门开之后走进来的人。 门是特别设计的，锁从里面打开比较简单，这样可以更快的逃出去，但是从外面打开就十分复杂了，这样可以避免误入通道的人闯进地牢，“咚咚”响了好一会，这才又恢复了平静，接着，门被缓缓推开。 孙安走进来，见静静正在够着身子往这边看，嘴里塞满了食物，脸蛋像仓鼠一样鼓囊囊的，看到是他，表情很是失望，又转身坐回到床上。 他关好门，笑着走过去坐在床上说道：“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想想也不会是你师父来啊，要是打起来了，就算他能把我杀死，也不可能知道你在这个地方，不可能来救你？就算他来了，你不应该高兴，因为要让我放了你，他肯定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大到了可能难以承受的地步，你不愿意病羊付出太大的代价吧？看到他跟着我来你才应该失望，看到我一个人来，你应该高兴才对。” 静静嚼着面包点了点头，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嘴里塞得太满，咀嚼起来很吃力，嚼得牙根都酸了。 孙安俯身拿起一盒牛奶，把吸管插进去递给静静，说道：“我见到你师父了，他身体没问题吧？咳得我都难受了。” 静静接过牛奶，还没喝，听到他的话，忙拿过笔记本来写道：“没问题，已经很多年了。” 孙安点了点头，翻身躺下，枕在静静的腿上，说道：“素姐漂亮啊，没想到世上还有她这么漂亮的人，世上真有那么漂亮的人吗？她不会是外星来的吧？还是可以画皮的女鬼？或者是……游戏制作组特地捏出来的形象代言？” 静静脸色微微发红，拿起牛奶来吸了几口，没有理会孙安的这个问题。 孙安看着她的下巴，说道：“你师父有封信给你，我对他没兴趣，没让他贴邮票，你觉得‘到付’合理吧？” 静静想了想，微微点头，拼命把嘴里的东西咽进去，噎得伸了下脖子，俯身想去“贴邮票”，可是够不到，孙安又没有配合的意思，只好放下牛奶，捧起他的头，红着脸又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不行，太敷衍了，这是平邮的价格，到付得担风险，邮费比较贵，这完全不够。”孙安不为所动，继续躺着。 静静皱了皱眉，再次捧起他的脑袋，在孙安闭上眼睛的同时，右手十分迅速的探进了他的怀里，想从他内口袋里拿到那封信。 可孙安的动作更快，抬手捏住了口袋口，睁开眼睛看着她，笑着问道：“害羞？” 静静点了点头。 “你得这么想。”孙安放开手，又闭上了眼睛，“你上厕所的情景已经被我看了无数次，我还录了像可以随时拿出来观看呢，在我面前，你完全没有害羞的必要。” 静静的眉头皱得更紧，右手握住了床边，在那个位置，被子下面就藏着白月给她的刀片，是用很巧妙的手法放进去的，摄像头不可能拍到，而孙安的喉咙完全展露在她的眼前，在一秒钟之内，她就能划开孙安的喉咙。 可是她又想起了白月把刀片交给她的情景，那把刀片是给她自杀用，而不是给她杀孙安用的，割开了孙安的喉咙，白月就失去了他的保护，就算松开了她的锁链，她能够保护白月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白月已经和她说过了，十多个绑架者被孙安杀死，一枪不发，一个不留，静静自问做不这一点。 “要是把师父他们叫来呢？”她又这样想道，师父他们绝对能够对付那些绑架者，但是他们的保护过于“正规”了，没办法像孙安这样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陪着白月身边。 为了白月，她不能把孙安杀死，至少不是现在。 静静再次捧起孙安的脑袋，把嘴辰印在了他的嘴唇上，久久没有分离，直到孙安的舌头不规矩起来，才急忙仰起头来。 她的脸红得像番茄。 “原来你是牛奶味的。”孙安舔着嘴唇，微笑起来。 静静没有理会他，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孙安掏出了病羊写的那封信递给静静，说道：“你就安心的呆在这里吧，你也不用恨我，我没有把极端的手段用在你身上，否则要不了一个月你就会像个机器人一样的跟在我身旁，要是我让你去死，你就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枪来，把自己的脑浆射在天花板上。” - 第一九九章 漆黑的箭头 静静的腿很结实，她是练习过格斗技艺的，拥有不错的爆发力，摸起来或许会觉得硬，但枕起来着实舒服。 孙安就枕在那双腿上，闭着眼睛，十分享受，但嘴里说的却是有些吓人的事。 “要让你完全受我摆布其实不难，只要用比较传统的邪-教洗脑方式就行，具体顺序我就不说了，说说和你现在处境有关的一些重要步骤吧，其中的‘行动控制’和‘信息控制’已经做到了，你被隔离囚禁在这里，行动受限，由我摆布，而且呆在这里完全接受不到外面的信息。 “但是我没有做‘健康控制’和‘感情控制’，白月给你拿了这么多吃的来，想控制也控制不了，也没有给你下过药；感情我完全没碰，否则你呆在这里会很痛苦的。 “至于‘重塑三观’，我更是连兴趣都没有，还能省点口水，总的来说，我对你还是很不错的吧？如果用了洗脑的方法，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把我看作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这是静静提出“为什么你让我死我就会死”这个问题后，孙安给出的答案，讲得乱七八糟，是因为他躺得太舒服，困了。 说完这些话，他的鼻息渐渐平缓，竟然真的睡着了。 静静低头看着这个琢磨不透的男人，她是受雇来杀他的，可他枕在她腿上，睡得跟个婴儿似的，要么是神经大条到了吓人的程度，要么是真有什么不会死的方法。 可是他明明会受伤的，前些天都受伤昏迷住院了，会受伤、昏迷的人就肯定会死，他为什么不怕？ 静静想不明白，她没有动手完全是因为白月的关系，孙安似乎就仗着这一点，才如此放松的睡在她腿上，她不杀他，但不代表她就会让他好好的睡。 虽然这里没有钟，但根据前久孙安下来睡觉和白月下来送饭的时间，她判断出了大致的时间。 现在还是大白天呢，睡什么睡！ 她用指头捏住了孙安的鼻子。 孙安什么反应也没有，平静的躺着，也没有张开嘴，像是不需要呼吸一样，可是过了半分钟，他的脸就开始发红了，并且越来越红。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静静“吃吃”的笑了起来，仍捏着鼻子没放手，想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没有提前准备，憋到了四十八秒左右，孙安终于受不了，伸出舌头去舔静静的手，静静吓得急忙缩手，笑容更盛。 孙安揉了揉鼻子，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身子突然一震，翻身下床跃到一边，扯到了体内还没痊愈的伤口，捂着腹部皱了皱眉，却始终抬头看着上面。 静静被吓到了，笑容僵在脸上，这大概是孙安在地牢里做过的最大的动作，完全是受到攻击时的反应，可她看不到哪里有危险，抬头看了看孙安头顶，又看了看自己头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你看不到？”孙安看着头顶，小心翼翼的扶着墙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静静仔细盯着他的头顶上方看了一会，摇了摇头，她什么也看不到，如果是蜜蜂或是别的什么小虫子，那么她离得那么远确实是看不清楚的，可孙安不像是个会被虫子吓成这样的人。 “嗯……”孙安看着头顶，想了一会，又小心的猫着腰在那附近来前后左右的走了几步，这才彻底站直身体，“本来想在这里呆到晚上的，看来是不行了，晚上见，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说完，他打开那扇侧门走了出去，从紧急撤离通道往外走。 这是条隐密的通道，本不应该经常有人出入的，进来的时候走这边，一是避免被咖啡店的跟踪高手追上，二是没走过，想走一次了解一下环境，离开地牢本是打算走公寓楼的。 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他的位置很可能已经暴露。 从秘密通道的另一头出来，孙安走进一个商场，来到一根包裹着金色金属皮的柱子前，才终于看到了头顶那东西的全貌。 那是个漆黑的箭头，尖端朝下，约有手臂粗细，长一米左右，离头顶的距离也是一米左右，始终保持着这个距离，他蹲下来，箭头就往下潜一点点，他再站起来，箭头就往上浮一点点。 由于无论走到哪里，箭头都在头顶，所以往上看的时候，他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就那已经十分吓人了，现在看清了箭头的全貌，仿佛随时都会刺下来一样，更加吓人。 来了，维列斯的人已经到了，静静看不到这个箭头，商场里的人看到他也没有任何异样，说明那是只有孤儿看得到的。 这像是个定位用的箭头，可以超远距离使用，专门用来定位孤儿的，但那人的能力肯定不止于此，一定还有别的功能。 箭头是在他睡在静静腿上，闭上眼睛之后才出现的，睡的时间并不长，但箭头出现的那一刻，公寓楼的位置就肯定暴露了，如果对方能够通过箭头感觉到高低差的话，那么连地牢都暴露了。 “真是阴险的能力。”孙安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始终没能摆脱箭头，就回到了停车的地方，开车上路，打算继续在城里绕。 雨已经小了很多，但仍在下，持续了一个星期了，整座清济市都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空气也比之前清新了不少，只要不被淋湿，温度也正好让人觉得舒服，不冷不热。 坐在车里，孙安是看不到那根箭头的，箭头悬在了车顶之上，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可有个尖锐物悬在自己脑袋上方，随时可能掉下来，任谁都不会觉得有趣。 来到一个路口，遇到红灯，孙安停下车等待着，很快，埃尔法两旁也有车停了下来。 孙安转头瞥了一眼，愣住。 旁边那辆车的玻璃上贴着黑膜，像是面镜子，照出了那个箭头，箭头仍悬在车顶，悬在头顶，可是明显升高了一些，离头顶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一米半。 - 第二零零章 悬顶之箭（一） “嘀——” 后方汽车的喇叭声惊醒了发呆的孙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绿灯已经亮起，旁边的车都开走了，急忙踩下油门，驶出路口。 箭头的高度发生了变化，在离开商场后的这段时间里，孙安始终坐在车里，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的位置。 也就是说，位置的变化使得箭头的高度发生了变化。 驶过露口，孙安找了个地方停下车，走到人行道上，站在一家商铺的橱窗外面，继续观察箭头。 站定，就更容易看出箭头升高了，升高了半米左右，连橱窗都照不下了。 “为什么箭头会升高？” 孙安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这漆黑的箭头很特殊，只有他能看到，而且不会碰到任何物体，若是天花板不够高，上半截就会伸进天花板里面，只有下半截露在外面，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能碰到，因为他跳起来的话，箭头会跟着跳，距离保持一致，手根本够不到。 “不是移动。” 想了一会，孙安得出了结论，箭头升高虽然和他的移动有关，但不是移动就会升高，而是与那名孤儿的位置关系发生了变化，那名孤儿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和那人的位置关系发生了变化，箭头的高度就发生了变化。 这不是定位用的能力，而是为了更好的相遇，那名孤儿一定也有着别的“标记”，很可能也是箭头，可以通过箭头找到附近的孤儿，也可以被附近的孤儿找到。 想通了这一点，孙安又开始思考箭头变化的原因——是离那人越近，箭头越高，还是离那人越远箭头越高？ 在确定那人所在的大概位置前，是不可能得出答案的。 淋着雨站在人行道上，他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只好到旁边的冷饮店里点了盘冰淇淋，在店员好奇的目光中自顾自的吃着，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孙安不可能放任这箭头悬在头顶，不理会的话，对方还是会找上门来，还不如主动出击，趁着白月不在身边，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解决这个问题。 吃完一盘冰淇淋，他走出冷饮店，上了车，调头往回驶去。 想不出来箭头的升高、下降，和那人有什么样的位置关系，那就不去想，就让箭头降低，看这箭头到底是什么东西，箭头只和他的脑袋保持一定距离，和手无关，降到一定的程度，抬起手来就能触到箭头。 如果能够碰到，说明箭头是可以伤害他的；如果不能碰到，说明箭头伤不到他，那就可以稍安心一些，不用担心来自头顶的威胁，只要警戒好周围，别被那个孤儿偷袭就好。 往反方向开，开了二十分钟，又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通过旁边车辆的车窗观察，孙安看到箭头果然下降了，离头顶的距离已经不到一米，伸手已经可以摸到了。 但他没有忙着去摸，继续往前开，直到箭头穿过了车顶，离头顶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时，他才把车停到路边，伸手往上摸去。 手指一下就被划开了。 箭头最下面的那条边，锋利得像是施玉宸照片里的那些细线，碰到，皮肤会被毫无阻碍的切开，触觉感受不到切的过程，只能感觉到疼痛。 可以穿物体，但是手指能够触碰，并且锋利无比，这都是很坏的消息，意味着孙安没办法用任何东西挡住这个箭头的攻击，如果箭头在他身上穿来穿去，最终的结果就是他的身体被切成碎片，而衣服完好无损。 很恐怖的能力。 孙安叹了口气，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直到箭头离头顶只有一厘米左右，把翘着的头发都切断了，这才再次停车，下来观察。 这是条偏僻的小路，和他抓到静静的那条路差不多，不过属于待开发的那种旧城区，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多是以前的小区，安置房一类的单元楼，陈旧、冷清。 可能再往前几百米，箭头就会刺进头顶了，开车容易控制不住，步行相对安全一些，孙安拿着两面小镜子，利用折射的方向看着头顶的箭头，继续走，直到箭头又切断了不少头发，几乎碰到头皮，他才停下来，继续观察周围。 下着雨，这里的居民都呆在家里，懒得出门，路上、居民楼的窗口都没有人，在箭头和头顶几乎零距离的位置，找不到敌人，那就意味着他走反了，箭头越往上，离对方才越近。 回头上车，又往来路驶去，并不时伸手到窗外，利用小镜子观察箭头。 半米、一米、一米半、两米、三米…… 箭头越升越高，离头顶越来越远，看起来越来越安全，可孙安的心里却就越来越紧张，要射箭，必须把弦拉开，把箭往后拉才能射出去，攻城器、投石机也是一样的道理，离得越远并不意味着越安全，箭头很可能随时会射下来。 同时，他还要观察周围，位置暴露后，来到清济市的孤儿肯定不止一个，对方可能没办法指定箭头悬在谁的头顶，那么所有孤儿头顶可能都会有一个漆黑的箭头，如果其他孤儿也在往那个地点赶，他们可能会相遇。 这是最让孙安不安的，一个孤儿就难对付了，再来几个，还都是想抓他的，这临时的二桃杀三士的计划布置不出来，就算那些人会火拼，也是在抓到他之后再拼，被抓了，他可能就逃不掉了。 既要担心头顶的箭头，又要避免步入那名孤儿的陷阱，还得留意别的孤儿，这是黑色箭头的一个厉害之处。 孙安把车速放得很慢，等到头顶的箭头离着有四米远的时候，就不敢再往前开了，停下车，步行往前走，这样的话，当头顶的箭头射下来之后，他还能有一个腾挪躲避的空间。 这里是清济市的东边，离码头较近，有几个大型的商城，比不上娱乐街，但也属于相对热闹的区域，路上的行人较多。 又往前走了一会，孙安忽然听到了“噔”的一声脆响，猛的往前扑了出去。 - 第二零一章 悬顶之箭（二） 耳中出现了“噔”的一声脆弱，像是什么东西断裂了一样，又像是弓弦的弹响，孙安没有去观察头顶，猛的扑了出去。 黑色的箭头以极快的速度射下来，擦着他的脚后跟射进了地底，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破坏地面。 幸好箭头射出来之后，不会再锁定头顶，而是沿一条直线射出去，否则这一下就能把孙安的脑袋钉在地上。 但是射箭进地底之后，孙安的脑袋上方再次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箭头，耳中再次响起了“噔”的脆响，他是扑出去的，才刚落地，不得不用手一撑，往后滚去。 这一次，他看清了箭头从面前掠过，穿进了地底，但是并没有从地底穿出来，而耳中又出现了第三声脆响。 孙安撑地继续往后滚，十四岁起就开始练习特殊的奔行方式，他肢体爆发力是很强的，因此滚动速度很快，再一次避过了直射下来的箭头。 终于，脆响不再出现。 他抬头看向头顶，看到又有一个漆黑的箭头悬在了脑袋上方，离着五米左右。 前面有一条无形的界限，超过那条界限，头顶的箭头就会射下来，他先扑出去，再往后滚，滚回到了界限之内，因此又安全了。 但是这翻折腾，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走在大马路上，突然往前扑，又在地上打滚，一身衣服滚得湿淋淋、脏兮兮的，这明显就是在发神经，周围的人都打着伞，停下脚步看着坐在地上的孙安，队，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咳……” 孙安轻咳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朝周围看去。 界限在这里，那个孤儿应该离得不远了，仗着自己的能力不会被看到，就在公共场合发动攻击，这样的敌人是最麻烦的，也是最难对付的。 在大街上杀人，就算能把对方杀死，之后也会有一系列的麻烦。 孙安站定了，不再往前走，也不再“发神经”，周围的人又看了一会，失去兴趣，又继续往前走了。 站在雨里，站在穿流不息的人群中，他很快找到了那个人。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脸上银光闪烁，眉毛、鼻子、嘴唇、脸颊上穿了怕是有三四十个环，耳朵上也有无数个环，耳垂上的垂下来，耳轮上的包着边，像是给耳朵穿上了装甲，穿着一套破烂的牛仔衣，衣服裤子上也有很多金属装饰。 会被孙安注意到，是因为那人很招摇的伸出舌头，朝他怪笑着，舌头又尖又长，不用说，舌头上自然也穿着钉。 这样的人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但他一点也不在意，仍怪笑着，引着很多人跟着他的视线看向孙安。 能够确定这人就是孤儿，是因为他身体旁边也有黑色的箭头，同样是手臂粗细、一米长的，像花瓣一样围着他，箭头指向四周，其中一个正正的指着孙安的胸口。 箭头一共有六个，意味着除了孙安、兰斯和这名孤儿外，清济市还有另外四名孤儿，能力虽然是远距离的，但范围肯定有限，如果住在城郊的兰斯不算在内，那就是五名。 不，兰斯一定不算在内，因为孙安没接到兰斯的电话，如果兰斯头上也有箭头，他应该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孙安的。 “这么快就有六个孤儿来了，维列斯的吸引力还真大啊。”孙安这样想道。 这些孤儿大概都不属于维列斯，是因为想要加入维列斯才来抓他的，维列斯根本不需要动手，只要同意抓到孙安的人加入就行了，多一个人，就算不信任，也容易提防，而且能够抓到孙安的人，必定有着很不错的实力，加入之后，维列斯的整体实力也能有进步。 这事一举多得，不需要付出任何损失，还能有很大收获，伊里奇这算盘打得还真不错。 该怎么处理现在的问题呢？ 孙安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想道，他可以离开，可是他不敢离开，因为那个箭头会一直悬在头顶，他连睡觉都睡不踏实，这还是对方不会跟来的情况，要是那个满身打孔的人跟着他行动，主动靠近让孙安越过那条界限，箭头同样会射下来。 去攻击对方也有危险，不只是脑袋上的箭头会射下来，那人身周正对着孙安以及的箭头肯定也能攻击，一个箭头就够受的了，两个箭头一起，他可能就躲不过去了。 站在原地不动也不是办法，另外五个箭头所指的孤儿受到指引，迟早也会赶到的，以一敌六，孙安连一丝希望都看不到。 好在这个担忧很已有就消失了，那人掏出张照片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着孙安，笑容更甚，用舌头舔了舔唇环，那五个箭头就像钟里的指针一样，转过来，全部和指着孙安的那个箭头合并，并成了一个。 街上就只剩下两个箭头了，一个在孙安头顶，指着他的脑袋，另一个在那人身前，指着他的心脏。 那人也不希望有人来和自己争夺孙安，所以把能力笼罩的范围缩小了，其他人脱离范围，箭头也因此消失。 通常来说，能力的作用距离越远就越弱，但这弱指的不是总概的强弱，而是指攻击力、防御力之类的强弱，对方的这个总体来说还是很强的，就是缺乏变化，只能用箭头来攻击，头顶那个箭头的攻击速度还算快，不过能躲开，关键还是看他胸前那个箭头有多厉害。 孙安又抬头往上看去，不过这次看的不是那个箭头，而是天空。 如果这时候来个闪电就好了，那家伙满脸的钉，又站在空旷的地方，如果真有一道闪电打下来，会被他身上的金属物吸过去，将他劈死。 那就是个“人型避雷针”，可惜事上没那么巧的事。 打个电话把兰斯叫来？界限离那家伙有十米左右，和亚瑟王的怨魂活动范围一样，剑伸出去还是能把他劈死的。 可是兰斯在郊区，等他过来可能已经晚了，那五个人头顶的箭头虽然消失了，但肯定有人已经掌握了大概的方向，两个孤儿站在这里，把他们全部吸引过来的机率很大，兰斯来的时候，孙安可能已经被抓走。 不过不管怎么样，叫一声也能保险一些，孙安掏出了他的手机。 - 第二零二章 悬顶之箭（三） 掏出手机，孙安给蝽发了条很简短的短信，内容是让兰斯到他这里来。 不需要花时间解释，这一条短信就代表了好几个意思，蝽定位了他的手机，能指引兰斯到这里来，发信息也说明现在没办法说话，是事态紧急的一种表现，蝽一定会立即处理。 兰斯来了，一切就简单了，那家伙和素姐一样，也是个被老天爷眷顾的人吧，不仅长得好，能力也是强到拔尖，还带自替身属性——能力具现，并且是人型——虽然最终免不了被捅一剑，但“亚瑟王的怨魂”会避开要害，不会把“兰斯洛特”杀死——在传说里，二人间的仇恨不是一剑就能洗清的。 可是下一刻，孙安收到了信息发送失败的提示声。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手机信号已经没了，再看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在打电话的，拿着手机的人也在四处找着信号。 这事在领陆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也遇过，当时手机完全没有信号，本杰明的能力虽然和电有关，但电场并不会屏蔽手机信号，而这里的黑箭头和电完全无关，一样也屏蔽了信号，这是孤儿使用能力时，由于孤儿数量少，最多也只有五十六个，因此也没人专门研究过这种现象。 孙安对手机信号被屏蔽的原因也没兴趣，问题是在于他没办法求助了，无论是手机信号还是网络信号都没有，这里已经变成了信号的真空地带。 他往后退去，只要不踏过那条界限，头顶的箭头就不会落下来，而孤儿屏蔽信号的范围是十分有限的，只要退出去就能发信息了，信息已经输入，只要按下重新发送，最多两秒就可以把信号发出去。 可是那人看到了他拿手机，明显不想他把信号发出去，伸出那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朝孙安行了个二指礼。 他的手一挥，胸前那个黑色的箭头就朝着孙安射了出来。 箭头的速度和头顶那根一样，只是孙安这次没有听到脆响声，离得较远，又不需要抬头，对付起来似乎要容易多了。 但孙安没有急着躲，那人的能力作用距离远，其余方面会有所欠缺，也缺乏变化，可那不代表能力就不会有变化，他一直等到箭头来很近的地方，这才猛的往后躺倒，摔倒在雨中。 果然，那个箭头是会被控制的，随着孙安的后仰，箭头的射击角度改变了，尖端突然朝下，可是由于速度快，而且已经离得太近，没能及时瞄准，擦着他的脸射进地里。 就在这时，孙安头顶的那个箭头也射了下来，那个孤儿往前走了几步，主动让孙安越过了那条无形的界限。 孙安侧滚躲开了，并且迅速站起身来，他后仰倒下，而不是侧跃躲开，就是为了更好的去看头顶的那个箭头，同样是等箭头来到很近的地方才躲开，不过这一支箭头没有改变方向。 迅速站起来，是为了避免对方能控制的那支箭头又从地底刺出来，孙安的判断再次救了他一命，那支箭头擦着他的身体冲天而起，又在空中转向，向他射来。 同时，头顶那支箭再次射下。 孙安后退躲避，又像个神经病一样在街上发起疯来。 他已经看出那人有着什么样的能力，这是个主要用来和孤儿相遇的能力，他可以在很大一块区域内，让孤儿头顶出现一个标记似的锋利箭头，离得越远，箭头越靠近头部，离开一定的范围后，箭头扎进脑袋，也就是说，被标记的孤儿不能离得太远，否则必死无疑。 而离孤儿越近，箭头虽然离头顶越远，却像是被拉动的箭矢一样，当来到一定的距离时，头顶的箭头就会射下来，这个箭头是不受那个孤儿控制的，只受距离影响。 孤儿身周还有一些箭头上，他应该也能根据这些箭头判断出其余孤儿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可以控制这些箭头去伤人，缺点是当箭头射到地下之后，他没办法准确的判断出箭头的位置，来自地底的箭头虽然难躲，却也缺乏准确度。 这些是孙安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就连弱点都看出来了，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那家伙，冲过去杀了，这满街的人看着，他杀人之后绝对被通缉，警察那边没搞定，还不是当街杀人的时候。 逃跑也不行，头上有标记，要么被那个孤儿找到，要么被别的孤儿找到，免不了要战，还可能被偷袭。 街上的行人又停下来了，看着孙安，他一边躲一边退，“表演”着各种高难度动作，倒真像是行为艺术了，又像是街头卖艺的，众人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人掌手叫好。 孙安有苦说不定，想了相民，大声叫道：“各位乡亲父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和蜂窝子给各位表演一段传统打戏，真打，一点也不文艺，拳拳到肉、刀刀见血那种，最后必有一个人昏迷，各位爷要是看得过瘾，还请多多捧场。” 这么一吆喝，停下来的人就更多了，听说是真打，那肯定很过瘾，就算两个不会打架的人互相揪着头发揍都有看头，更别说是身手这么灵活的人了。 只听孙安继续叫道：“我们动作大，各位给留点位置，看不到的人别挤，免得有误伤，咳……” 他内脏上的伤口还没好，正常情况下应该还在住院，突然这么剧烈活动，体内像是有人拿了把剑箭进去，疯狂乱搅一样，不过这么一喊，就算真打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也不至于有人报警。 两个箭头轮流射击，一个不停的从头顶射下来，射进地里又出现在头顶，另一个左突右袭，专瞄着孙安躲避头顶箭头的空档攻击，对方掌握了孙安的大致行动模式，两个箭头渐渐配合起来，越来越难躲。 某一刻，从地底射出来的那个箭头终于射准了，擦头孙安的右脸颊射上去，在他右耳前方割出来一条竖的口子。 “哦——” 围观的人叫了出来，那血看起来非常真实。 - 第二零三章 悬顶之箭（四） 孙安的脸被划了个口子，血水参杂着雨水流下来，又引出了一些掌声，二人离得远，手上也没拿武器，谁也没看出来那口子是怎么划出来的，觉得很新奇。 “嘿嘿嘿……” 被孙安叫作蜂窝子的孤儿笑着，加快脚步朝孙安前进。 孙安微微皱了皱眉。 他为什么要靠近？明明只要保证离得足够近，孙安头顶的那个箭头就会不停的往下射，他控制的那个箭头也算是远程武器了，为什么他还想离得更近？ 孙安刚才一边说话，一边躲避箭头，一边回忆着关于“悬顶之剑”的传说，著名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用一根马鬃悬挂在国王头顶的利剑，通常被解读为掌权者应该谨慎行事，肆意妄为的话就会被头顶的利剑刺穿，也就是“权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意思。 （关于悬顶之剑的寓意有很多种，有兴趣的狼友们可以去查，从故事的内容来看，个人这个寓意应该是最接近的） 小说《冰与火之歌》里的铁王座大概就是借鉴了这个传说，铁王座是利剑铸成的，又冷又硬，上面还有很多尖刺，坐起来很不舒服。 王位坐起来就应该是不舒服的，贪图享乐的下场就是脑袋被刺穿，屁股被划烂。 悬顶之剑与头顶的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孙安想要从中找出对付那个孤儿的特殊方法，对方能在不靠近他的情况下将他杀伤，而他就算有远程武器也不敢拿出来，靠近动手也不行，不管怎么做，都会被抓的感觉。 可对方居然靠近了。 孙安没有余力思考了，他必须立即做出决断，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要迎上去。” 略一思考，孙安对自己说道，一般情况下，对方想靠近，他是会远离的，敌人越想做什么事，就越不应该让他做到，但这里环境特殊，必须尽快结束战斗，而他结束战斗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对方打晕，反正刚才也说了，他们是在这里“卖艺”的，打晕对方会被看成是表演的一部分。 不过决定是这么决定的，孙安还是加快脚步继续往后退去了，他要争取一些时间，记住自己的选择，这样就算选择错误，最终被抓或被杀了，也能做出另一种选择。 一分零四秒，在两个箭头的夹击中，这个时间实在很长，而且孙安还得和对方保持距离，躲避的同时后退，这让难度提高了好几倍，二十秒过后，他的衣服上出现了好几个破口，身上多了几个伤口，更多的血流出来。 这是为了避免内脏伤口撕裂付出的代价，皮肉伤总好过内出血。 可这么一来，起疑的人就多了，他们看不到箭头，不知道孙安是被什么攻击到，而且那血真实过头了，似乎是真血。 紧接着，从地底穿出来的箭头划伤了孙安的左脚边缘，鞋子被划破，脚掌边缘被切掉了一块肉。 他身子一歪，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只好猛的一拧腰，身子在空中打转，横着转了九十度，单膝跪地。 这个动作很漂亮，引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可是一招有点浪费时间，蜂窝子怪笑一声，突然冲刺，迅速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来到孙安面前，一脚朝孙安膝盖上踢去。 “机会！” 孙安在听到“噔”的脆响的同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脚踝，顿了一下，拉着那人的脚往后躺下去。 脆响表明头顶的箭头又要射下来了，而他拉着那人躺下，就把对方拉到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头顶的箭头不受控制，从来都是以直线射向下方，射向了蜂窝子的脑袋。 “嘿嘿……” 蜂窝子没有抬头，只是笑着舔了舔嘴唇。 箭头射进了他的脑袋，又以极快的速度从他胯下射出来，射入地底，而他完全没有受伤，那箭头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我的武器，怎么可能伤到我自己？”他用力往后一跃，把脚从孙安手中抽出来。 孙安想要拉住那只脚的，就算不拉倒蜂窝子，也能利用蜂窝子后跃的力量坐起身来，可是来自肋部的疼痛减弱了他的力量，让他无法那只脚，双肋在和血滴的主人战斗时，被血棱柱刺伤了，伤口较深，还没有彻底恢复，用力的时候疼得厉害。 蜂窝子站稳，在孙安起身之前，抬脚就踩向了孙安的脚踝，他的攻击目标都是关节，无论是膝盖还是脚踝重伤，孙安都很难再逃跑。 孙安躺在地上，收脚，在对方踩在地上的同时用力一蹬，可惜他这一脚不能蹬实，因为脑袋上的箭头又射下来了，箭头的干扰使他自始至终都没能做出完整的攻击，让他的心里憋屈得难受。 至于可以控制的那个箭头，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在蜂窝子靠近后就没再攻击了，大概是因为蜂窝子自己也在攻击，没办法分神控制。 躲开射下来的箭头，孙安收腹一个后滚，撑地重新站起来，脚轻身体重，用后滚起立的方式其实比坐起来，再蹲，再站要快得多，可是他再快，也没办法比已经站在地上的蜂窝子快。 蜂窝子脚踝被蹬了一脚，右脚往后滑了一下，并没有摔倒，他往前一冲，伸手抓住了刚好站起来的孙安双肩，“哈”的大笑了一声。 而孙安也“嘿”的笑了一声，手中已经握着一把茶刀，猛的朝蜂窝子腹部捅去。 可蜂窝子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孙安会有这一招，表情平静，看着孙安的双眼，脸上仍保持着笑容。 漆黑的箭头从他胸口射出来，射中了孙安拿着茶刀的那条胳膊上臂。 孙安的眼瞳瞬间缩小，身体一震。 指头松开了，茶刀从他的手里滑出来，那条胳膊则翻转着往旁边飞出去，鲜血立即从断臂处喷涌出来。 “嘻……抓到你了，嘻……哈哈哈……” 蜂窝子尖着嗓子大笑起来，像个真正的疯子，要抓孙安，并不需要抓到完整的孙安，少了一条胳膊的孙安仍是孙安。 “啊——” 围观群众也尖叫起来，四下逃散，那条胳膊货真价实，可不是演出来的。 “啪嗒。” 断臂掉在地上，溅起了无数雨水。 - 第二零四章 悬顶之箭（五） 脸侧的伤口将近有十厘米长，火辣辣的，扯着耳朵也跟着一起疼。 孙安摸了摸发红的耳朵，皱起了眉。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蜂窝子的能力不算强大，和那个玩血的女人相比，无论是攻击力、防御力，还是力量、速度、花样，都差了一大截，孙安不认为自己会那么轻易的被对方杀死。 是自己引爆的炸弹？ 他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可是在战斗中，他会比平时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不会轻易自爆，免得自爆后被杀了，就再也回不过来，只有在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恶劣情况时才会自爆，比如被抓住，并且找不到逃脱的方法，或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在六十四秒之后就被蜂窝子抓住，还跑不了，这不太可能，孙安对自己的近战实力还是有些信心的，蜂窝子也不像是个打架很厉害的人——他脸上埃一拳，那些环可能会把他的整张脸皮扯下来——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了，一种是受重伤，另一种是有其他的孤儿来了。 雨还在下着，街上的人聚集过来，围了一大群，根本不可能找到隐藏在里面的孤儿，孙安倒是希望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方孤儿来抓他，那样比较好认出来，可是考虑到维列斯在亚洲的影响力，再考虑到亚洲的人口基数，来的东方人肯定多过西方人，这样就不可能在人群里认出来。 既然不可能认出来，那就干脆不去管了，孙安把注意力放在重伤这个可能性上，紧接着，他就看到蜂窝子加快脚步靠过来。 这就是死亡的原因？ 孙安意识到这个新的变化就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他必须立即做出决断，是让对方靠近还是要主动远离。 “我应该退后？” 他分析了自己的行为，第一反应是迎上去把蜂窝子弄晕，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扛走，那么相反的做法就是退后、远离蜂窝子了。 可今天不能这么做，一是蜂窝子的能力有范围限制，就算能逃走，离得太远头顶的箭头会慢慢刺下来，离得太近头顶的箭头会很快刺下来，什么事也做不了；二是这能力是种标记，可以加快孤儿的相遇，现在跑了，头顶上的箭头就算不刺下来，迟早也会被别的孤儿找到。 仅仅是基于这两点，他就不能选择远离，必须尽快收拾掉蜂窝子。 不过这尽快也是有限度的，能力正在冷却，对方有实力在一分钟之内逼他自爆，说明留有后手，为了避免不可逆转的恶劣情况发生时，没办法再次使用能力，孙安还想拖一些时间，不需要完全拖够六十四秒，就是尽量拖。 没过多久，他身上就多了一些伤口，衣服裤子都有破口，更多的血混着雨水流下来。 围观的人群中出现了“嗡嗡”的讨论声，都看不清孙安是怎么受伤的，别的不说，单是把衣服划出大口子来，就需要一股很大的力量，那些血也过于真实，虽然孙安已经说了会拳拳到肉、刀刀见身，可二人并没有接触，更没有刀子出现。 某一刻，从地下穿出来的箭头划开了孙安的左脚边缘，连鞋子都划开了个口子，他失去平衡，拧腰，身子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并且横转了九十度，落下来，单膝跪地。 “好！” 人们大声喝采，鼓起掌来。 蜂窝子则看准机会，突然加速，冲到孙安面前，一脚向他膝盖踢去。 “机会？” 孙安微一皱眉。 他没有改变为模式，让对方近身了，可是不代表不会改变行动，只要技能还在冷却中，无论改变什么，结果都会有所不同。 “噔！” 耳中又响起了脆响，孙安抓住蜂窝子的脚踝，虎吼一声，抓着脚蜂窝子的脚，朝蜂窝子所在的方向跃出去。 这是他正常情况下不会做出的动作，因为蜂窝子想要近身，说明他有近身使用的厉害招数，也确实让孙安自爆了，孙安会下意识的选择远离，现在主动“投怀送抱”，是种作死的表现，只不过目的是活。 蜂窝子被抓住一只脚，单脚站立，孙安又朝他的方向跃，他只能单脚往后跳，避免摔倒，他成功了，被孙安送着往后跳了一大步，稳稳站在地上。 可是下一秒，蜂窝子“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孙安在前跃的同时，翻出茶刀，在蜂窝子右脚后根处很很拉了一下，划得是如此用力，别说是跟腱，整个脚踝都被切断了一半，肌肉、神经、韧带、胫后动脉都划断了。 这还不算完，孙安仍保持着蹲姿，拿着那只已经几乎无法动弹的脚不放，伸脚向蜂窝子另一只脚蹬去。 这一脚蹬得实在，蜂窝子的站立脚被蹬得往后滑出去，一只脚前，一只脚后，差点拉了个一字马。 没能彻底拉下来，蜂窝子及时站住了，没有扯着裆，脚比手长，他够不到孙安，但是还有箭头。 漆黑的箭头从他的胸口射出来，朝着地上的孙安的胸口射去。 孙安一直在提防，注意力一直放在蜂窝子身上，箭头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伸脚往上一踢，踢在了蜂窝子裆部，借助这股力量用力一拧身，同时把蜂窝子的脚挡在箭头前面。 箭头穿过了蜂窝子的脚，擦着孙安的右臂射进地底，在手臂上开出个口子来。 “原来是这招！” 孙安明白过来他先前为什么自爆了，蜂窝子并没有新招，只是隐藏了一招，他可以随时把那个指示孤儿方向的箭头收回来，重新射出去。 这一招很阴，先前一直没有把箭头收回来过，只是不停的在地上钻进钻出，围绕着孙安刺来刺去，离得近了突然使出来，效果拔群，孙安不死也得受重伤，不得不自爆。 勉强避开了突然射出来的箭头，孙安没有在原地停留，立即往一旁滚出去，躲过了从地底穿出来的箭头。 蜂窝子近身还有个好处，那就是更好判断地底的箭头所在的位置，也就是更好瞄准了，只要离目标够近，让地底的箭头擦着自己穿出来，就能准确的射中目标。 - 第二零五章 悬顶之箭（六） 雨中，当街斗殴的二人在短暂的近身战后，再一次分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掌声在二人分开之后再次响起，但是稀稀拉拉，他们身上的血让大多数人紧张起来。 孙安身上有不少伤，左脚和右臂的最深，血顺着他指尖流下来，在他的左脚旁晕开一圈；蜂窝子只受了一处伤，可整只右脚掌差点被卸下来，已经使不出力来了，而且疼得要命，只能单脚站着，右脚虚踩在地上。 这是个可能导致终身残疾的伤。 蜂窝子的脸都疼得扭曲了，孙安虽然体内的伤很多，也疼得要命，但脸上却带着笑容，能力已经收起，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对方的能力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他现在也限制了蜂窝子的活动范围，那只右脚是不能用了，蜂窝子只能单脚跳着走，体力再好也跳不了多远的。 “我忽然不想抓你了，我打算杀了你。”蜂窝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孙安苦笑：“还是抓我吧？你想，你的脚废了，就算跟腱重新缝合，到个四十岁左右也会出问题，搞不好就坐轮椅了，抓了我，加入维列斯，至少还有个养老的地方，否则能力一使出来，把周围的孤儿吸引过来，横竖还是个死，多不划算。” 二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加上雨声，围观的人都听不清楚，有人大声让他们接着打，哪有打一半突然停手的表演。 听到孙安的话，蜂窝子反而笑了起来：“那就让你看看我坐在轮椅上有多厉害吧。” 说完，他从牛仔衣宽大的口袋里拿出了个折叠小马扎，打开来放在地上，马扎交叉腿，上面一块牛津布，吊鱼或写生常带的那种。 这把秀气的小马扎和蜂窝子的形象完全不符，充满了违和感，可是他坐到椅子上后，坐姿却很好看，仿佛和小马扎融为了一体，马扎不再是马扎，而是柔软的沙发，或是著名设计时设计的人体工学椅，看得孙安都想坐下来休息了。 那是王座，悬顶之剑对着的王座。 孙安先前还在思考悬顶之箭和悬顶之剑之间的联系，剑是悬在王座之上的，只有当人坐在王座上时，才会觉得难受，心惊胆颤，寝食不安。 传说里的王座是难受的，但是蜂窝子的王座是舒服的。 能力再次使出来，头顶的箭头变成了真正的利剑，蜂窝子胸前也出现了一把利剑，正对孙安的心脏，而那把剑就像是搓开的扑克牌一样，往两旁打开，分出来十二把剑，剑尖朝外，环绕着蜂窝子。 这能力一下子变得华丽起来，连上孙安头顶那把，总共十三把利剑，一个不太吉利的数字，一种强烈的不安出现在孙安心头。 “嘿嘿嘿……”蜂窝子又笑了起来，伸出尖尖的舌头舔着嘴角。 十二把围着他的剑飞了起来，悬在空中，把在他的身后，剑尖全部对准了孙安，然后接二连三的射了出去。 利剑虽然比箭头要细小不少，但速度却快了很多，那个能力只针对孤儿，无论是箭头还是利剑都不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物质触碰，剑刃也就不会摩擦空气发出尖啸，就这样悄声无息的射向孙安。 一眨眼的功夫，孙安身上又多了几条口子，更多的血流下来，他要躲避的不仅仅是那十二把剑，还有头顶的那一把，同时应付十三把利剑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伤口只会不停的增加，他绝不可能躲过全部的十三把剑。 但是孙安笑了起来，一边躲避一边说道：“你已经输了。” “哦？我输？这大话说得未免太过了，受的伤越多，你的动作就会越迟钝，受再重的伤，要不了一分钟，我就能让你再也站不起来。”蜂窝安坐王座，笑着说道。 “我承认，你这招挺厉害，也很华丽，可换作是我，我宁愿选择用黑箭头，绝不会用剑，这样暴露出来的弱点还能少一些。”孙安在不停的受伤，衣服上的布条也开始往下掉。 可是他一步都没有往后退，像是暴风雨中的轻舟，在利剑的攻势下摇摆不定，却不会倾覆。 “弱点？说说看。”蜂窝子一边说着，一边撕下布条，开始包扎他脚后跟处的伤口，动脉被划断了，流血的问题有点严重，但和孙安比起来，这个程度的失血无关紧要。 最先倒下的一定是孙安。 “首先，你坐着就不能动了，我就可以退出那条界限，不用再担心头顶的剑。”孙安继续躲避着，但他的速度确实更慢了，身上的剑伤越来越多。 “那我劝你还是往后退一点吧，过刚易折，在原地逞强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虽然你退出去也只是少应付一把剑而已，区别不是太大。”蜂窝子包裹着伤口，抬起头来看着孙安。 剑刺出去之后，就会收回到他的身后，然后再次射出，他就像是拿着一把子弹药永远射不完的冲锋枪。 “其次，十二把剑，数量太多了，你根本不可能去控制，一心二用在某些情况下还可以做到，一心十二用？你的大脑早糊了。”孙安拉住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一把扯下来，扔出去，不仅没有退，反而朝着蜂窝子迈出去一步，身体前倾，像是在顶着风暴步行一样。 “可是我根本不需要去控制，只需要瞄准，甚至可以分心和你说话。”蜂窝子系好布系，直起身子来，轻松的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手下的士兵太多，你就不能去一一控制，就像玩即时战略游戏一样，手速再快也没用，总会顾此失彼，只能发出简单、统一的命令，士兵虽然会听从你从你的吩咐，但是失了灵性，十二把直射的剑，还不如一个可以转弯的黑箭头。”孙安又迈出一步，身上的口子骤然增多。 这个道理是他和那个血滴的主人战斗是悟出来的，太多血滴，只会跟着主人统一行动，如果能一一控制，速度再慢也能布一个大阵，那样他不管走到哪里都可能碰到血滴，早就全身麻木被抓起来了。 “事实证明，这些剑比箭头要有效得多，你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就知道了。”蜂窝子继续坐在他的“王位”上，可是脸色明显没有先前那么轻松了。 - 第二零六章 悬顶之剑（七） 过刚易折。 蜂窝子一副轻浮的模样，脸上被各种钉啊环啊穿得像蜜蜂窝一样，居然能随说出了这样的名句，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孙安就像是迎着暴风雪一样，艰难的往前走着，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惨痛代价，代价就是身上增加一些伤口。 好在伤口都不深，正像他说的那样，十二把剑，蜂窝子没办法一一控制，失了灵性，只能直射，直射就意味着只要掌握了最初的射击线路，就能调整身体，躲避一部分攻击，最大程度的减少伤害。 就这样，他带着一身伤口，身体前倾，一步步朝着蜂窝子走去，这种方式像是在自残，不过和拥抱满身血刺的女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那才是真正需要勇气和觉悟的。 二人间的距离慢慢缩小，但是越靠近，留给孙安的躲避时间就越少，他受的伤越多，脚步越慢。 围观群众都自觉退后了，孙安身上出现了无数条伤口，而且越来越多，有的只是口子里面能看到红色，有的有血滴流出来，被雨水冲走。 那不是特效，目前无论是科学还是魔术，都还没有发展到能够做出那么逼真特效的程度，那是真正的伤口，而一个人身上是绝不会突然开裂开成那样的，似乎是被什么神秘力量划开的，看热闹的人不想被卷入那种神秘力量中，只好后退。 孙安此时心绪有些复杂，身上的伤被雨水一浇，火烧一般，胸中似乎也有火在烧，过去他和孤儿的战斗都是这么打的，他才不管纸牌的秘密会不会暴露，就算地球毁灭都不在乎——那只是游戏制作组重新设计游戏背景而已。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还很中二的认为自己主线任务就是来毁灭世界的。 触景生情，在战斗中被人围观，过去那肆无忌惮的狂妄生活又浮现在脑海中，让他心里五味杂陈，这段时间低调得都不像自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振雄风”，既然已经暴露了…… 这时，蜂窝子打断了他的思路：“看来这样果然杀不死你，你的话是有道理的，谢了，不过你结论下得太早，我坐下来，也一样能控制这些剑。” 二人之间还有四米左右的距离，孙安正准备豁出去，以绕圈的方式逼近蜂窝子，避开那十二把剑，在他身上开一些口子，或是用柔术制伏蜂窝子，至少再掰折他一个关节，可听到蜂窝子的话，他又停了下来。 剑也停了下来，先是回归原位，排成三排悬在蜂窝子身后，接着又动了起来，剑尾连接在一起，并成一圈，形成了一个像太阳光芒一样的图形，然后电风扇一样飞快的旋转起来。 十二把剑组成了一个特殊的武器，蜂窝子可以专注的控制，那把武器又有了灵性，剑比箭头多了刃，可以兜脚把孙安切成千百片，就像打汁机底部的刀刃一样，哪怕只挂到一下，孙安的身体都可能分成两半。 没有太多的躲避余地了，他知道下一刻，二人就会分出胜负，如果他不能击败蜂窝子，就只能靠能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刚才的受伤过程。 蜂窝子脸上露出了笑容，竖起一个指头慢慢旋转着，而孙安则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侧移一步躲开了头顶刺下来的剑，对于这把蜂窝子无法控制的剑，他已经躲得十分轻松。 下一刻，蜂窝子的指头往前一指，旋转的剑横过来，朝孙安射过去，这些剑组合起来就能攻击，分散开来就能环绕在身边形成保护圈，他根本不担心孙安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孙安同时睁开了眼睛，缓缓把那口气吐出来，冲向右边。 旋转的剑立即改变方向，迎着他飞过去，同样由于速度太快，没办法及时转弯，朝着地面切下去，眼看就要钻进地底，剑的长度为一米左右，尾部相接，就是个直径两米的圆圈，覆盖面积是很大的，钻进地底，只要再平着升上来，就能把孙安切碎，几乎不需要瞄准，而剑不对蜂窝子产生作用，他甚至可以等孙安来到面前时，再让剑从他脚下升起来，同样有着很好的效果。 孙安这次的行动模式和先前不同，他躲开了剑，但身子旋转，仍然面对着剑，没有趁剑钻进地底的这个空档去攻击蜂窝子，死死盯着剑，在旋转的剑接触到地面的前一刻，出手。 他抬起右手，手腕轻轻一抖，将刚才拿在手里的纸牌飞了出去。 纸牌从侧边飞进了剑刃与地面之间，剑旋转着打在纸牌上，有一个瞬间的停顿，然后碎了，所有剑——包括悬在孙安头顶的那一把——在同一时间全部碎了，最后消失。 孙安这才扑向蜂窝子，“嘿”的笑了一声，一拳捣在愣住的蜂窝子太阳穴上，二人一起扑倒在地。 蜂窝子的能力很特殊，箭头和剑都不与这个世界交互，只对孤儿起作用，而纸牌同样是非常特殊的东西，不会被任何东西破坏，包括最强大的能力，当纸牌卡在剑刃与地面之间，正常情况下剑刃会把纸牌砍进地里面，可这样就破坏了地面，与悬顶之剑不与这个世界交互的原则相悖，所以，剑停下来，然后破碎消失。 孙安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的目的是利用纸牌，拖慢那些剑的转速和移动速度，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没想到还能让剑直接破碎，这样甚至不需要担心头顶那把剑了。 利用纸牌来对付那些剑是先前就想到的办法，可剑像机关枪的子弹一样射击，如果他用牌去挡，剑会带着纸牌射进他身体里，造成更大的破坏，要把牌正好飞到剑尖与地面之间又异常困难，而且阻慢一把剑，对局面没有太大的改善，所以一直没用。 可是剑旋转起来之后，孙安就看到了机会，剑与地面的接触面更大了，而且更容易判断剑的走向，剑的破碎是意外的惊喜，他又怎么样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此时，孙安骑在了蜂窝子身上，拳头不停的砸在蜂窝子脸上，这是kof里克里斯的大招“乘马机炮拳”，算是回敬刚才那机炮般的宝剑射击。 蜂窝子已经晕过去了，脑袋随着打击的力量无意识的晃动着。 就在这时，有人大叫了一声：“警察来了！” - 第二零七章 被捕 “警察来了！”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大叫了一声，除了让孙安停下了动作外，没有造成别的影响。 看热闹又不犯法，站在人行道上也不犯法，他们打算继续围观，刚才的表演没看懂，现在可以看看警察抓人，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可孙安不想留在这里，他扛起被打晕地蜂窝子，撞开人群，冲进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到目前为止他做得都挺不错，没有暴露什么，也只是用拳头攻击了蜂窝子，围观的人都能证明他没有杀人，现在他只要扛着蜂窝子跑到没人的地方，把这家伙杀死，再破坏尸体，就能彻底摆脱今天的艰难局面。 至于身上的伤，虽然多，可都是外伤，没有要害受到伤害，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可是刚冲进巷子里，他脚一软，就跪了一下，扶着墙站起来，双脚就有点跑不动的意思了。 前段时间重伤昏迷住院，今天早上才出院，伤是养得差不多了，至少不会再恶化，但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刚在短时间内剧烈运动，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使不出力来，再加上扛着一个人，他跑不动。 这可是个极坏的消息，如果真是被当成卖艺，那最多罚点款而已，可孙安身上那么多伤，蜂窝子满脸的环，也被他打得撕开来，满脸是血，应该会被当成是斗殴，而且性质比较严重，可能会被拘留几个小时，到时候蜂窝子就算也被关着，也醒过来了，再杀不易。 蜂窝子是能准确定位他的人，绝不能留。 孙安回头看了一眼巷口，见巷子外面那些只想看警察抓人的家伙正在看着一边，指着巷子里，明显是在向警察指他的位置，若是在过去，他会过去把那些人全部杀了，包括警察，可现在不行。 他继续扶着墙往巷子另一边跑去，说是跑有点夸张了，其实只是快走。 要把蜂窝子直接杀死，然后抛尸逃跑吗？这样做有些不妥，太多人看到了他的样子，更别说还可能被监控摄像头拍到了，就算能逃走，也会上通缉名单，再露面就可能同时被警察和孤儿围捕。 不能直接杀死，必须制造个“意外”。 巷子不长，在孙安从巷子另一边转出巷子的同时，警察也进了巷子，朝他追过去，以他的逃跑速度，可能在二十秒内就会被追上。 巷子穿出去，又来到了街上，孙安在人行道上跌跌撞撞的跑着，很快，警察也追出来了，大叫着“站住，不许动”，朝他追来，再往后，是一些想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出来了。 孙安咬紧牙关，累得头晕眼花，回头看了一眼，在回过头来的时候，目光在快车道上停顿了一下。 有主意了。 再前面不远处就是个五金市场的大门，人行道在那里中断，留出了一个供车辆出入的口子，没有隔离栏。 脚越来越软，但孙安还是及时冲到了那个出入口，转身就朝着马路上跑去，先跑进了慢车道里，阻停了几辆电动自行车，又跨上了快车道与慢车道之间的隔离岛。 “站住！危险！快回来！” 警察也跑进了慢车道，急忙停下脚步，示意自己不会再追，以免孙安跑进快车道里。 快车道就是孙安的目的地，他当然要跑出去，根本没有回头，直接冲到了快车道上，正好冲到一辆刚起步不久的巴士前。 巴士紧急停车，拼命的按响了喇叭，孙安没有停步，继续往前冲，从巴士车前停了出去，脚一软就往前摔倒。 巴士挡住了快行道上的汽车视线，一辆三菱帕杰罗快速使过来，突然看到巴士前跌出来一个人，紧急刹车，可是下着雨，地面湿滑，根本刹不住。 孙安摔倒了，摔在了帕杰罗的右前轮前方，他扛在肩上的蜂窝子由于他的摔倒飞了出去，飞到了帕杰罗的左前轮前面。 车轮朝着二人辗过来。 两个人都面对着沉重的车轮，区别在于一个醒着，一个昏着，在被辗中的前一刻，孙安伸手拉住了帕杰罗的防撞梁，被车子推着往前滑，没有被车轮碰到。 而另一边，蜂窝子被压中了，可是车轮已经停转了，并没有压过蜂窝子，只是压着蜂窝子的左肩，推着他往前走了半米左右，停下来，车体微微打斜。 肩关节被车子压上来，蜂窝子惨叫一声醒了过来，孙安则脸色一变，这才是真正的意外，在他的意料之外，车轮只是压伤了蜂窝子，而蜂窝子醒过来了，另一只手拄着地，眼看就要从车轮子下面脱出来。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响，帕杰罗后面的一辆面包车没能刹住，追尾了，一脑袋撞在帕杰罗屁股后面，把帕杰罗猛的往前一堆。 车轮终于压上了蜂窝子的背，压在颈部后方，停在上面，蜂窝子再次惨叫一声，肋内被压断，刺进了他的肺部，胸背塌陷，当场死亡。 孙安也没能料到追尾的那一撞，已经放开了帕杰罗的防撞梁，好在反应够快，又在帕杰罗轮子上推了一下，这才没有被车轮压爆脑袋。 他松了口气，微微一笑。 警察也赶过来了，拉住孙安的脚踝，将他扯离帕杰罗车轮，按住他，掏出了手铐。 人行道上，一个追出来“看戏”的中年人见状，转身朝着前方走去，他一只手打着伞，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我找到他了，这一次，他别想从我眼里逃脱。” 中年人说完，把手机装回口袋里，竖起衣领，低着头，很快就消失在了街上。 ………… ………… 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孙安戴着手铐，低着头，昏昏欲睡，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神情委顿。 两个年轻的警察夹着他，面色严峻，之后，他们要把孙安带回派出所，等待上头的发落。 这时，一个西装笔挺，手提皮制公文包的人走过来，站到了三人面前。 那两名警察抬起头来，呆呆看着眼前的人，都觉得有些面前。 “敝姓何，是孙先生的辩护律师。”来人微笑着拿出了名片，递向了那两个警察。 全市最有名的何律师，在孙安被抓进警局之前，就来到了孙安身边。 - 第二零八章 如实相告（上） 孙安还是很佩服白诚的办事效果的，他只是在刚才接受治疗时打了个电话，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何律师已经来到面前了。 打那通电话是不合规矩的，能借到那个警察的手机，纯粹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小布莱特事件闹的，他现在可是清济警方内部的名人了，说起孙安这个名字，大多数警察都会愣一下，回忆一番，然后认出他来。 孙安坐进警车之后就报上了名字，随后就被认了出来，在最高等级的外交事件中，他居然只是挨了顿揍，什么事都没有，而对方，堂堂的驻华大使亲儿子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新动静，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而且听说孙安是有些背景的，抓他的警察虽然不明白这个既有实力，又有背景的年轻人为什么要去街上卖艺，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说，还害死了他的“同伴”，但还是爽快的把手机借给了他，只是不敢松开手铐。 在何律师的陪同下，孙安被带回了派出所，坐进了审讯室，警察随后离开，把时间留给了二人。 这是正规程序，孙安需要和何律师商谈案情，从何律师那里听取意见，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过警方的态度有些暧昧，到现在都还没说是为什么抓他的，要给他定什么罪，街头卖艺——影响市容？见到警察就跑——妨碍公务？冲进快车道——阻碍交通？ 反正不会是谋杀，蜂窝子是在警察眼前被车压死的，孙安自己也“差点”被压死，有很多人可以作证。 “这次是什么事？”何律师好奇的问道。 今天是周日，他在家里休息着，接到电话就急忙赶来了，还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其实白诚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孙安被警察抓了，却要去医院，似乎出了挺严重的事，不敢怠慢，立即就打电话给了何律师，不管什么事，让全城最好的律师去拖时间总没问题的，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找一些关系。 孙安笑着说道：“帮我问问吧，我也想知道。” 何律师一愣，看着他，见他不是在开玩笑，歪了歪头，皱着眉站起来：“那你等我一会。” 他走出审讯室，但很快就回来了，坐到孙安身旁，一脸茫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他们好像也不知道，含糊不清的，大概在请示领导吧，说过一会来问你一些问题，如果没事好像就可以走了。” “那就等他们来问吧。”孙安挺满意的，孤儿已经被世界遗忘，蜂窝子的真实身份是不可能查出来的，最终只会被当成个查不到身份的流浪汉，意外死亡，又找不到家人，这个案子基本已经结了。 过了一会，抓到孙安那个警察走进审讯室，拿着记笔录的本子，坐到了孙安对面。 不等他开口，孙安就突然坐直，伸手盖在了笔录本上，微笑着问道“警官贵姓？” “姓李。”那个警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何律师。 何律师则看着孙安，不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 “李警官，多谢你借我手机，你是个好人。”孙安微笑着说道。 “没什么，不用谢。”李警官摆了摆手，在这个瞬间有些慌乱。 孙安仍用手盖着笔录本，看着李警官的眼睛说道：“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是想听实话还是谎话？想听实话的话，我会把事实告诉你，但是不能让你记录，你听听就好；想听谎话的话，就可以放心记录了，我可以编出个能让你非常满意的故事来，绝对能完美配合目击者的所有证词。” 李警官又看向了何律师，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何律师故作深沉的挺直身体，闭上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在孙先生知晓后果的情况下，想说什么话都是他的自由。”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和李警官说，其实是在对孙安讲，警察也是证人，而且被归类为最可靠的证人之一，仅凭李警官的证词，法庭就可能给孙安定罪。 孙安却像是听不到何律师的话一样，继续看着李警官的眼睛。 “请你……陈述事实。”李警官恢复了冷静，沉声说道。 “就是想听实话喽？”孙安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何律师，“麻烦何律师到门口帮忙放一下哨，别让任何人进来。” “这……”何律师为难的看着孙安，他在的话还可以帮忙矫正一下孙安说的话，抠抠字眼、扭曲一下话里意思，毕竟律师就得靠口才吃饭，出去的话，别说矫正，他连孙安说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当着警察的面，说出“放哨”这样的字样，真的合适吗？ “没事，奥卡姆告诉我们，真相通常是最简单、直接的，不像谎话需要拐弯抹角，还得去圆，我很快就会叫你进来，李警官请放下笔。”孙安像是个向下属分配任务的领导。 何律师起身，把他的包放在椅子上，犹犹豫豫的走向审讯室的门，但是李警官并没有放下笔，皱眉看着孙安。 “看来你只是想听你需要的，不是想听你想听的，那我就给你一个故事吧。”孙安收回手，靠回到椅背上，“我和那家伙已经认识几个月了，是在一家酒吧认识的，当时我们都挺穷，就决定当小白脸，泡妞帮我们付帐，别看他模样吓人，有些女人还是很重口的……” “请你陈述事实。”李警官打断了他的话。 “可你的肢体语言不像是想听实话的样子。”孙安看了一眼李警官手里的笔。 李警官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把笔往桌子上一扔，说道：“好，我先不记，你说。” “唔……事实就是人是我杀的，我故意把他扔到了车轮子下面，你看到了神情经过，只是看不出来而已，原因是他想抓我，或是杀我，我身上的伤你也看到了，我不想死，不想被抓，也不想放他走，以免他引来更多敌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他。”孙安很直接的说出了简单的事实。 李警官紧紧皱起了眉头，看着桌上一个字没写的笔录，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问道：“他为什么想杀你，或是抓你？” - 第二零九章 如实相告（下） “他为什么想杀你，或是抓你？”李警官听完孙安的话，想了一会好奇的问道。 “不愧是警察，很有意思的反应。”孙安对这个观察结果十分满意，“这个解释起来就比较麻烦了，想知道的话，就等星期三零点，到离码头最近的那个工地上来吧，我邀请了不少警察，不过他们目前都还不知道邀请的人是我，关于这一点还请你保密，反正我一定会去，一定会给你们一些解释。” 他这次没有发卡，而是提出了口头邀请。 李警官又沉吟一会，问道：“和你身上的伤有关吗？无论是在场的目击证人，还是医院的护士，都说不出来你是怎么受这些伤的，我当警察好几年了，也没见过那样的伤。” 孙安点了点头：“和我身上的伤有关，也和我后背的那个印记有关，到时候我会一并解释清楚的。” 他衣服被射烂之后就扯下来了，免得变成绳子绑着手脚，后背的那个十字型黑色印记就露了出来。 “印记？不是纹身？”李警官原本并不关心那个有些奇怪的图案，当今社会，纹个纹身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特别是女性，在脚踝、后腰处纹身的人越来越多了，但听孙安这么一说，又好奇起来。 “那是长在身上的，只要我还活着，就算你把我背上的皮肉全部挖下来，在骨头上也能看到这个印记。”孙安是特地研究过后背标记的。 李警官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会，拿起桌上的笔说道：“那现在先给我个好故事吧。” 孙安又满意的笑了起来。 ………… 笔录的时间并不长，十分钟后，李警官李伟丰收起走向审讯室的门，打算打何律师换回来，可是拉开门，却愣住了，问道：“郑头，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这个派出所的所长郑亮。 “录完了？我看看。”郑亮伸出了手。 李伟丰把笔录递给郑亮，心中起疑，这个案子虽然死了人，但肯定到不了惊动所长的级别，为什么郑所长会在这里？虽说派出所所长这个头衔听起来不怎么样，其实是个不小的官，管着很大一片区域，责任重大。 只看了几眼，郑亮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街头卖艺卖打架？这是什么逻辑？” “他说现在的人没有耐心，只追求快餐式刺激，除了杀人外，打架是短时间内最刺激的事了，又不占地方，看的人都觉得心惊肉跳，看到他们受伤也会觉得可怜，能多收点钱。”李伟丰立即搬出了孙安的说辞，当然，是“谎言”这一部分的内容。 郑亮冷笑了一声，又看了一会，问道：“案子我听说了，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接触，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伤？” 关于这个问题，李伟丰也有答案：“他说他们想了个办法，先在身上划些小口子，然后用肉色的糯米纸贴在身上，淋雨之后，糯米纸化了，伤口就渐渐露出来了。” 有那么长的思考时间，孙安早就把种种借口都想好了，虽然很难实现，但用遇水而化的糯米纸来掩盖伤口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见到警察为什么要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前科？”郑亮快速阅读着笔录。 “查过了，死者的身份查不出来，指纹对比没有前科，孙安也没有前科，唯一的记录就是天神ktv的外交事件，他打了驻华大使的儿子，但是由于事先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大使馆那边也没有提出诉讼，就释放了。”李伟丰据实回答。 郑亮点了点头，继续看笔录，看到最后，皱着眉说道：“不对，太多不合逻辑的地方，需要再审。” 李伟丰接过笔录，没有说话，觉得郑亮这话才是不合逻辑，孙安确实编了个好故事，和目击者的证词可以完美的配合起来，无论给谁看都不会得出不合逻辑的结论，再审又能审出什么来呢？ 这潭水似乎有点深，李伟丰呆立了一会，发现郑亮已经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走进了审讯室，似乎打算亲自审问孙安。 他大吃一惊，急忙也跟了进去，郑所长是调来的，李伟丰也不知道所长过去是做什么的——这事自然不可能去查，也不好得问——他从来没见过郑所长审过别人，甚至连旁听室都没有进去过，怎么就要自己上阵了？ ………… 孙安平静的看着郑亮走进审讯室，这个被称为“郑头”的人应该是李伟丰的上司，胖得跟只熊似的，满脸油光，看向他目光里满是不屑。 他听到了二人在审讯室门口的对话，毫无疑问，郑亮就是来为难他的，就是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不像是维列斯派来的，北俄人做事粗糙，一言不合提拳就上，没太多花花肠子，似乎不会派个派出所的官员为难人。 孙安知道审讯室内侧墙壁上的镜子是单面玻璃，其他人可以站在里面旁听，刚才问李警官想听实话还是谎话，也是在试探镜子后面有没有人在听着，从李伟丰的反应来看，里面应该没有——这个案子立不立都还不清楚，也没有旁听的必要；把实话说得尽量简短，也是为了避免在李伟丰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进去偷听。 他不知道郑亮听到了多少东西，只能推测郑亮没有听到实话，因为实话只说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后就一直在讲故事，如果郑亮听到实话，应该不会等到现在才闯进来。 李伟丰和何律师也跟进来了，何律师在孙安看向自己时，微微摇了摇头，应该是在示意郑亮是刚来的，先前并没有在门外偷听，这让孙安稍微安心了一些。 郑亮坐到了孙安对面，金属制的椅子发出了“嘎吱”的痛苦呻吟，所长气势十足，“呯”的一拍桌子，吼道：“你这份证词我不相信是真的，老实交待，不说实话就别想出去！” 桌子也是金属制成的，固定在地上，桌面中心有个焊上去的圆环，可以把手铐穿过去，让犯罪嫌疑人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拍桌面的声音是非常响的，像是有人敲锣。 郑亮冷不丁来这么一下，把李伟丰和何律师都吓得差点跳起来。 - 第二一零章 留置盘查 郑亮突然重重一拍金属桌面，把李伟丰和何律师都吓得差点跳起来，这是二三十年前的审讯方法，现在可不能这么干了，会被投诉的，而且对方律师还在场，拍着桌子大吼会被看作是威胁逼供，这一拍甚至可能把案子给拍黄了。 不过何律师刚要开口，就被孙安抬手阻止了。 孙安原本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这时慢慢坐直身体，双手放在桌上叠起来，随着他动作的变化，身上发出的气势越来越强，最后甚至让坐在对面的两个人都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微微后仰。 他笑着说道：“相不相信是主观的东西，警察要做的是客观审视案件，我不在意你相不相信那是真的，总之那就是我的说辞，你可以找证据来打我的脸，用嘴说是没用的。” 李伟丰皱了皱眉，孙安这番话针锋相对，和先前跟他说话时截然不同，先前的“实话”弄得他心神不定，现在所长突然发神经，孙安的态度又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李警官不知所措。 照理说他应该站在所长这边，把孙安告诉他的事实说出来，毕竟这关系到他自己的工作，甚至是前途，可是孙安身上的诡异气息让李伟丰心里很不踏实，直觉告诉他，现在不应该急着表态，至少要等星期三零点，在那个工地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对孙安有了更深的了解，再去思考那些问题。 郑亮像是在等着孙安的那句话，听完了也不生气，笑着说道：“证据找当然是要找的，我这就派人去找。” 他站起身来，低头对李伟丰说道：“把他关到后面，我们需要二十四小时盘查时间，该办理的手续你办好，再派一队人去现场采集证据、盘问证人，案子没那么简单，严查。” 说完，他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审讯室，留下三个默不吭声的人。 李伟丰不吭声是怕穿小鞋，什么采集证据、盘问证人，完全是胡扯，证据就算有也被雨冲走了，证人也早就走没了，调查就是借口，郑所长的目的就是把孙安关进去，关二十四小时。 孙安不吭声是因为他知道吭声也没用，要么把郑亮杀了逃出这里，之后被通缉；要么忍气吞声，去蹲个二十四小时。他当然选择后者，只要周二之前能出去就行，在这当口和警方发生冲突太不明智，一切都准备妥当，就差露面了，在那之前，他不希望出任何意外。 毕竟，没有比当地警方更厉害的地头蛇了。 何律师没有吭声，是因为他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另外还有点生闷气，孙安像是把他排除在外一样，虽然是按时收费，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也一样拿钱，但作为本市头牌，何律师自尊心是很强的，他今天有些受伤。 而且他也说不出什么来，警方确实是可以盘问孙安二十四小时的，正规的称呼是“留置盘查”，而且他在街上卖艺、斗殴，作为治安处罚，也可以拘留他，甚至可以超过二十四小时，郑所长说的是留置盘查，也就是说关押孙安的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他可不会开口反驳，万一郑所长反应过来，改为治安处罚，关的时间搞不好还会更长。 “走吧。”最先开口的是孙安，他站起来，低头看着李伟丰，“既然要按规矩来，那就按规矩来吧。” 想知道郑亮玩什么花样，跟着他的套路走，应该就能发现。 李伟丰点了点头，给孙安上了铐，把他带到了位于派出所后方的拘留室里，关上门后，再把手铐松开。 这是用来临时拘留抓捕嫌犯的地方，一个独立的小屋子，里面用铁栅栏分隔成三个隔间，每个隔间里有两条长凳和一个马桶，屋门和铁栅之间有一条狭窄的过道，也放着长凳。 此时拘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孙安被关进了进门左手边的那个隔间里，坐到了长凳上，何律师则坐在隔间外面的长凳上。 这也是个能让嫌犯和律师沟通的地方。 李伟丰离开后，孙安就笑着对何律师说道：“水有点浑，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才对你隐瞒了一些东西，你别多心，咱们以后的碰面机会应该不多了——如果我的计划成功的话——不过你跟着白老板办事，还是能钱赚不少钱的。” 何律师也不是小孩子了，当然不会和客户闹别扭，笑着说道：“可惜白老板的公司有专属律师了。” “你主管刑事，打官司的人才，当个公司的专属律师有点可惜，不过你要是想去白老板那里做事，我可以帮你说一声，有没有烟？”孙安靠在铁栅栏上，看着何律师问道。 “我去给你买一包。”何律师起身到外面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回来，交给孙安。 孙安点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说道：“找白老板报销，你也回去吧，不用呆在这里陪我，顺便让白老板把我弄出去，这破地方连本漫画都没有，呆着难受。” “可是我走了，他们恐怕……”何律师不知道郑所长想干什么，但把孙安关起来，绝对不是好事，他在这里可以看着点，离开了，孙安没人看着，恐怕会出事。 “别担心，小布莱特都动不了我，警察就更不行了，我也想看看白老板的关系网到底有多厉害，在这里呆了十年了，他手里一定握着很多条‘线’吧。”孙安笑着挥了挥手。 何律师不知道白诚暗地里的生意，自然也听不懂孙安说什么，一个科技公司的老板，为什么要有关系网？手里的“线”又是指什么？扯动那些线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也没打听，律师只需要知道和案件有关的事就好了，知道得太多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和孙安交待了一下需要注意的事项，何律师就起身离开了。 拘留室里只剩下了孙安一个人，派出所是个安静的地方，下了几天雨，白天的气温降到了二十三度左右，湿度也大，能让人觉得舒适。 靠在铁栅栏上，一支烟还没抽完，孙安就睡着了。 - 第二一一章 美好而悲伤的回忆 #2 “疼不疼？” 把创口贴小心的敷在膝盖上，将两边有胶的部分按实，清秀漂亮的小女孩轻轻吹了几口气，抬起头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少年。 少年木然的摇了摇头，练习之后，关节伤是家常便饭，与之相比，磕碰伤根本不是什么事，过去都是把血擦干净就不去管了，哪需要什么创口贴。 师父说了，现在吃苦是为了将来的幸福，能力上没有攻防的优势，就必须把自己变成武器和盾牌，师父说的话都是对的，所以他才每天都拼命的练习，就算发烧生病了，浑身难受得要命，没有力气练习，也要起来动一下，算是热热手脚，以免明天的练习出大问题。 生活在小女孩出现后就彻底改变了，做饭不能只做一个人的——他有时候犯懒，懒得弄，就吃点冷的对付对付，可现在，犯懒的时候也得做饭了，否则小女孩会挨饿，尽管在吃冷的食物时，在她闭着眼睛艰难下咽时也不会有所怨言。 练习的时候，她也冲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坐着，看着他，从不出声打扰，在他膝盖难受停下来时，也只是一脸担心的看着，不会闯进他练习的地方，只有在练习完全结束后，才小意的给他按摩。 少年把师父当成了唯一的亲人，而那个小女孩似乎也把少年当成了唯一的亲人，二人年纪相差两岁，像是兄妹，像是懵懂的小情侣，有时候也像是父女，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流浪、乞讨生活，感受到了世间冷暖，少年在心智上更加成熟，而小女孩被绑架后立即就遇到了他，活得不算苦。 她只是想家，总会念叨她的父母和最喜欢的姐姐，说的都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她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有时候少年会觉得烦，但是看到她有时候蹲在角落里抹眼泪的时候，又觉得她挺可怜的。 ………… 这天，家里的食物都吃光了，少年揣着钱独自出去买菜，菜市场离得并不远，附近又有个小超市，出去一趟，新鲜的食物、腌制品、牛奶什么的都能买回来。 他并不担心小女孩会跑，因为师父说了，如果她离开那个地方，就会去杀了她的家人，她从未想过逃跑。 本来半小时左右就能买好所有的东西回到家里，可是买好了菜，在菜市场门口，少年被一伙人堵住了。 那不是一伙想要抢钱的混混，为首的是个穿着西装，有些秃顶的中年人，瘦高个儿，皮肤苍白，眼睛狭长，黑眼仁很小，看起来有些刻薄。 “就是你吧？敲我闷棍，抢了我的钱，个子倒是长高了点，但我没有忘了你的脸。”他看着孙安说道。 “我不认识你。”孙安抬头看着这个人，冷冷的说道。 他记得这个人，是师父让他“练习”抢劫的第一个目标，那时他还很生疏，还很犹豫，虽然成功的在一个巷子口打晕了中年人，但被他看到了脸，那。 “就是这个眼神，我记得的。”中年人用手指着少年的鼻子，阴恻恻的笑着说道。 “让开，我不认识你。”少年的变化可不仅仅是长高，心也变冷了不少，那时他连把人打晕都还会犹豫，现在就算杀人，手都不会抖一下，为了让他彻底了解人体结构，师父甚至已经让他亲手解剖过一个人，在那人还活着的时候。 “让开？”中年人冷笑了一声，“五千块钱我不在乎，不用你还了，就要你五根指头，留五根给你，至少你还能提塑料袋。” 少年两只手都提着塑料袋，里面有肉有菜，他看了看围着自己的人，一共六个，思量着胜利的可能。 凭力量是不可能和这些大人抗衡的，而且刚练习完，还没得到很好的休息，膝关节仍处于非常难受的状态，要逃走也是十分困难的，当街杀人是不行的，师父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更不可能把这些人带回家里。 对付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复杂的环境，将他们一一击杀。 手中的塑料袋“啪”的掉在地上，少年扬手，面无表情的将带在身上的水果刀插进了右侧那个人的腿里。 惨叫声响彻天际。 “操！” 其余的人同时伸手向少年抓去，却抓了个空，少年在被手碰到之前就往后跃出去了，落地后转身就跑，冲进了菜市场里。 下午四点多，菜市场的人还不算多，都是些年纪较大，退了休的人在这里逛着，一行人就追打着冲进了市场里。 说到环境，世界上比菜市场的环境还要复杂的地方真不多。 抄起几个番茄往后砸去，少年在菜市场里奔跑着，寻找着趁手的武器，还剩五个人，给他一些时间，他能把他们全部放倒。 损失一两个西红柿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追在后面那些人把摊子都掀了，这就让人很忍了，菜市场大乱，菜商们大声叫骂着，一些胆子大的抓起杆秤就在后面追。 环境变得更复杂了，乱作一团，菜市场的保安都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个人在战斗，怕把事情闹大，他们只好报了警，在后面追着，劝那些菜商别加入进去，以免一起被抓进去。 少年在几排菜摊子之间钻来过翻过去，有时跑得慢点，好让追他的某个人靠近，然后突然转身，掷出鸡蛋、面粉、花椒粒、辣椒面之类的东西，再扑过去，把拿到手的一切尖锐物捅进对方腿里。 可是又干翻三个人之后，在某一刻，他拄着菜摊边缘翻过菜摊的时候，左脚膝盖突然失去知觉，摔倒在地。 追在后面的正是那个中年人，见少年摔倒，冲过去，用力把手里的秤砣砸出去，砸中了少年的脑袋。 沉重的秤砣的砸破了少年的头皮，鲜血激涌，少年也被打得头晕脑胀，想站起来再跑，可是左脚自膝盖之下麻得像是有几万根针在刺，根本使不出力来。 “看你还往哪里跑！”中年人冲过来，抓住少年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 - 第二一二章 好计谋 “喂！喂！叫你起来，没听到啊？” 低沉的叫声打断了孙安睡梦中的回忆，他突然抬起手来，抓住了拍向他脸颊的那只手，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站着个非常壮实的人，光头，嘴唇周围蓄着胡须，穿着件黑色的背心，手臂很粗，肌肉棱角分明，两条胳膊上都有盘龙纹身，很精致，不是那种连墨水都晕开、像壁虎似的那种。 放开那人的手，孙安又看了看周围，见三个隔间都有人进去了，对面那把长凳上也有人坐着，关起来的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怎么正经，个个板着脸，斜着眼睛看人，明明年纪不小了，还一副什么也看不惯的样子，像是随时都想一巴掌把地球拍裂似的。 “让开，我要坐。”面前那人挥了下手，低头对孙安说道。 “原来是这个套路。”孙安笑了笑，起身走到最里面的角落里坐下来，对面那个角落就是马桶。 他离开后，那个强壮的光头就坐到了长椅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坐在对面那三人。 这个隔间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但都不敢坐到长凳上。 孙安坐在地上，看着那伙人，眉头微皱。 他有点讨厌刚才的梦，可回忆杀的开关一打开，就很难关上了，而且做梦这件事他也没办法控制，只好由得它去，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那天发生的事，那是他第一次被拘留，印象十分深刻。 今天是第二次。 而让他担心的不是梦和拘留，而是刚才的状况，他居然不知道拘留室的门开过，关进来这么多人，人都到面前了他还没醒过来，这是要在睡梦中被杀的节奏。 “难道是这段时间负伤太多，身体有点吃不消？” 孙安破天荒的怀念起学校来，公众场合就是好，可以放心的睡，真敢闯到学校里闹事的人真不多，而且人多，可疑人物提前就会被发现。 那边，冲突突然就出现了。 “你看什么？”赶走的孙安的那个壮汉对坐在对面的几个人吼了起来。 “想干什么？老子看哪里你也要管？”坐在对面那条长椅上的人并不害怕壮汉，猛的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吼了回去。 “老套路玩新花样？”孙安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他本以为这些人是郑亮派来延长他坐牢时间的，在拘留室里打架，留置盘查就会变成治安处罚，要关几天都行，搞不好还会被送去劳教，若是致死致残，就更严重，是要被送去监狱的。 可要是这些人自己先打起来，就有点不按套路出牌了，让他摸不着头脑。 光头壮汉也站了起来，胸肌一鼓一鼓的，咬着牙齿笑道：“来来来，有多少人，一起来，老子把你们全部送出去。” 在他说话的时候，孙安看到隔壁隔间的两个人悄悄走到了光头壮汉的身后，要隔着铁栅栏打架是不可能的，但是手还能伸过来。 孙安很想提醒一声，这样就能从光头壮叹的反应里看出来他们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但这样一来，就会得罪另一边，给那些人动手理由，想想还是算了。 那两人摸到光头大汉身后，慢慢抬起手来，穿过栅栏，然后猛的抓住光头壮汉的胳膊，用力往后拉，想把那两只手臂别在栅栏上，那样的话光头壮汉就无法动弹，只能挨打了。 可惜他们力气小了点，光头壮汉被抓住后，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手臂上的血管一鼓，反而用力往前一拉，把那两个人拉得撞在铁栅栏上。 就在这时，壮汉对面那三人突然扑上去，两个人去打壮汉的脸，另一个人稍慢半步，在壮汉抬手去挡打脸的拳头时，突然掏出根尖锐物，刺向壮汉的肚子。 “噗！” 腹肌再硬也没用，那东西刺进了壮汉的肚子，拔出来，再刺，再拔，再刺…… 拿着尖锐物的人手速很快，在壮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在他腹部连刺了十多下，每一下都很深。 光头壮汉抬起手来，一拳打在那人脸上，把捅他的那个人打得摔倒在地，低头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腹部，嘴角有血流出来，靠着铁栅栏慢慢滑坐回椅子上，往旁边倒下。 孙安看得目瞪口呆，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不仅仅是战斗结束得太快，更大的原因是那些人居然没来找他的碴，难道猜错了，这些人不是郑亮送进来延长他坐牢时间的？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又证明他猜对了。 捅伤光头大汉那人站起来，揉了揉脸，转头看向了角落的孙安，并没有上来攻击他，而是把手里的尖锐物扔了出去——扔到铁栅栏外面，那条狭窄过道的角落里。 看到那把“武器”，孙安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人的计划，看向了第二和第三个隔间里的人。 那些人沉默的看着孙安，有的人嘴角带笑，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光头壮汉仍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急促的呼吸着。 孙安起身走过去，来到那条过道前，隔着栅栏看向了角落里的那把武器。 那是把塑料棍子磨出来的武器，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磨尖的牙刷柄在监狱里也算是相当受欢迎的武器了，关键不是那个塑料棍子，而是裹在上面的纱布，纱布还很新，大半都被鲜血染红了，只有手指握的那个部分还留着白。 孙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绷带。 “好计谋。” 他由衷的叹了一声。 让十多个相互认识的人进来，分别关在三个隔间里，再找个和他们不相干的人，关进孙安所在的隔间，找机会把那人捅伤或捅死，把武器扔到隔间外面，之后再一起指认是孙安捅伤了那个人。 这叫人证、物证俱全，至于那把武器哪里来的，并没有多少人会关心，反正上面的纱布和孙安身上的一样。 过道虽然不算宽，但还是远远超过了手脚的长度，长凳是固定在地上的，孙安根本不可能将那把武器捡回来，也不可能堵住这十来个人的嘴。 这是个简单、粗暴的计谋，完全不需要孙安配合演出，他百口莫辩，似乎只能等着法律的制裁了。 - 第二一三章 凶兽（上） “在他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谁派来的，又是谁想出来的这个计谋？” 在长凳上坐下来，孙安向捅伤光头壮汉那人问道。 “你没必要知道，乖乖等着去坐牢就行了，到时候也会有人款待你的。”那人的脸挨了一拳，稍微有些红肿，轻轻揉着，笑着说道。 “不回答我的问题，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孙安靠在铁栅栏上，用带着些许同情的声音说道。 “嘿，你想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就算在这里把我杀了，也只是让你的罪加重一点，在拘留室杀两个人，恐怕是会被拉去枪毙的。”那人有恃无恐，笑得很贱。 捅伤光头大汉的武器在栅栏外面的角落里，够不到；目击证人在第二、第三个隔间里，也够不到，孙安此时无论做什么，都会让他罪加一等，如果真把那人杀死，光头大汉最终也没能活下来，那就有两个命案在他手上，判个死刑或终身监禁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才是这个计谋的厉害之处。 孙安点了点头：“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你们不和我打，不打算杀我，应该是知道我还算是能打的，和我动手容易出意外，所以才想出这个方法来，我不想吹自己有多厉害，只是想说，你们和你们背后的人，对我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时间不多，我最后问你一次，是谁派你来的？不回答的话，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他一边说一边活动着关节，声音越到后面越低沉，戾气又释放出来了，说到最后，鼻翼一扩一扩的，咧着嘴，狰狞的笑着，用舌头舔着牙齿。 这副模样很吓人，那人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把磨尖的塑料棍，又看了看另外两个隔间的人，似乎找到了信心，最后咬着牙齿看向孙安。 “我知道了。”孙安点了点头，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旁边两个隔间的人，“我已经记住了你们的样子，就算你们不开口，我也能从那个姓郑的警察身上查出指使的人是谁，最终查到你们身上，所以接下来你们看到的一切，都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不想尝试的话，呆会就别乱说话。” 说完，他转身走向了捅伤光头大汉的那个人。 坐在那条长凳上的三个人又站了起来，同时出手攻向孙安。 和光头大汉比起来，孙安瘦小得多，但是出手动作也快得多，他偏头躲开了打向他脸的拳头，抬脚踢在了对方裆下，侧移一步，在那人捂着裆弯下腰来的时候抬脚踢在了那人脸上，接着抓住了打向他脖子的那只拳头，抬起另一只脚蹬在第三个想要靠近的人大腿上，将那人蹬得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他抬起那人的胳膊，转身夹在腋下，再次猛一扭身，扭得那人手肘发出了“咔”的一声脆响，在那人叫出声来之前，挥手切在了他的脖子上，把声音打在了里面，退后一步，再踏前一步，架住了被他蹬开，又冲上来那人的胳膊，转身带着那人绕了个圈子，放开手臂，按在那人后脑勺上，将那人的脸用力撞在铁栅栏上。 坐在长椅上的三个人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就都受了不同的伤，裆部被踢中的人跪在地上，鼻子里不停的留血；撞在铁栅栏上的那个人捂着脸躺在地上；捅伤光头大汉那人手肘差点被掰得反曲，捂着喉咙喊，仍站在一旁。 孙安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隔间里的两个人，见那两人缩到了马桶旁，睁大了眼睛，用害怕的眼神看着他，并没有战意，于是又看向了那三个人。 他走过去，揪着捂脸那个人的头，将那人提得站起身来，再揪着那人后脑勺的头发，往后拉、往前送，让那人的脸第二次撞在铁栅栏上，抬手挡了一下对方软弱无力的反击，再拉再送，反复几次，那人的两只手就垂了下来，最后摔倒在地。 孙安把手里揪下来的头发扔掉，走到了被他踢裆的那人面前，在那人想要佯装晕倒前，一膝盖顶在那人脸上，在那人脑袋后仰，撞到铁栅栏的同时，再一膝盖，膝盖和铁栅夹着那人的脑袋，几乎挤扁，那人也晕了过去。 “我说……我说……”垂着手臂的那人放开喉咙，用胳膊挡在脸前，退后两步，靠在了铁栅栏的门上。 “不用了，我刚才说过，过时不候，我说出来的话向来都是算数的。”孙安走过去，胸手抓住那人挡在前面的胳膊，一拉，右手抬起来，用掌缘重重打在那人的肘关节上。 又是“咔”的一声，关节仍没有反曲，但绝对严重挫伤了，同样在那人叫出声来之前，孙安抬手掐在了那人脖子上。 那人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两条手都疼得抬不起来。 就旁边隔间的那些人都觉得事情已经完结的时候，掐着那人脖子的孙安转头看向了他们，再次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说出来的话向来都是算数的。” 说完，他回过头看着面前的人，手越收越紧，指尖掐进了那人的脖子里，最后，他轻喝了一声，手指刺破对方颈部的皮肤和肌肉，掐了进去，再往外一扯。 孙安把那人的气管、食道和环状软骨都拉了出来。 鲜血激射而出，他躲开，抓住那人衣领再次用力一，把那人的衣服扯开，露出了右肩肩膀，像只野兽一般，张开嘴猛的咬了过去。 咬合力是非常强大的，而牙齿除了骨头咬不动之外，身上的任何组织都能嚼碎，孙安咬住那人的肩膀，用力偏头一撕，就撕下一块肉来，“噗”的吐在了地上。 拘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都呆呆看着孙安。 确实，他们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他打了人、杀了人，还不罢休，居然还要“吃人”。 这是什么样的怪物？ 孙安再次张口，咬在了那人的肩膀上，一扯，又咬下一块肉来，再一口，又咬下一块来。 对方的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但并不多，大部分血都从那人喉咙上的大口子流走了，一口接一口，那人肩上的骨头就露了出来，啃了半圈，觉得差不多了，孙安这才把那人的尸体放倒，两只手拉着那人的右臂，右脚踩在那人的右肋，用力往上一提。 - 第二一四章 凶兽（下） 尸体的肩关节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由于皮肉都被啃下来了，那声音显得格外的大，令人毛骨悚然。 孙安双手拉着尸体的胳膊，右脚踩在尸体右部，用力的往上拔着，他嘴上、下巴上满是对方的鲜血，表情却十分平静，只是一心一意的拔。 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越来越少，直到关节完全被拉紧，又僵持了几秒，“啪”的一声，那条右臂被拔了下来，断口处还有断裂的神经、血管垂下来。 孙安就提着这只苍白无比的手，走到铁栅栏前，蹲下来，把手伸了出去。 他咬人当然是不为了吃肉、喝血，单纯只是因为需要这“一臂之力”，有皮肤、肌肉拉着，要凭人力把一条胳膊拔下来是几乎不可能的，咬断肌肉之后就相对简单多了，抓破喉咙则是为了放血、减小血压，避免咬破肩膀时，有太多血喷在自己身上。 当然，这么做也是为了震慑那些人，他可以用这条断臂够到那把武器，却没办法用断掌捂住所有人的嘴，必须让那些人害怕，害怕到失禁，害怕到不敢继续执行他们的计划。 这是孙安能想出来的唯一应对办法。 他的手臂，加上那个人的胳膊，长度就可以够到那把武器了，练习了几次，孙安用断臂指尖把那根磨尖的塑料棍扒了回来。 扔掉断臂，孙安把塑料棍上面带血的纱布解下来，走向马桶。 那两个缩在马桶旁边的人像见了鬼一样，喉咙里发出了像是在哭一样呜哇声，连流带爬的躲开了，又不敢去隔间的另一端，只好紧紧贴在铁栅栏上，恨不得变成软体运物，从缝隙里钻出去。 孙安把那些绷带扔进马桶里，冲走，又拿着那把塑料棍走到已经因疼痛昏迷的光头壮汉身旁，蹲下来，说道：“对不住了，这个锅还是得你来背。” 说完，他把塑料棍捅进壮汉肚子里，露着小半截在外面，捡回断臂，把指纹按在了塑料棍上，又转过断臂，用根部在大汗嘴旁抹了抹，捡起一块他咬下来的肉塞进大汉嘴里，捏着大汉的下吧，让他咀嚼了一番，这才又回到马桶旁，再冲了一次水。 走到那两个吓得已经满脸泪水的人面前，孙安伸出手，说道：“衣服给我。” 二人“咿”的哼了一声，忙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孙安只拿了其中一件，走到马桶前，沾了一些里面的水，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下巴上的、牙齿上的、口腔内部的都擦了一遍，再把手擦干净，又用指甲从牙缝里剃出来一块碎肉弹进马桶里，这才又把衣服扔给那两个人，冷冷说道：“穿好。” 二人急忙又把他们的衣服穿了回去。 “他们是互殴死掉的，谁要是看错了，后果自负。”孙安回到马桶对面那个角落，坐下来，抱着膝盖，平静的坐着。 血腥味漫延，看到孙安坐下，那些人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驰下来，一个人冲到马桶旁，抱着马桶，“哇”的吐了出来。 这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让所有人的胃袋都剧烈收缩，马桶立即就被包围了，抢到马桶的人其实并不走运，因为憋不住的人都吐在了自己或他们身上，反而是速度慢的人反而没有遭殃。 酸臭的气味慢慢和血腥混合，催吐效果更好，隔夜的晚饭都呕出来了。 只有孙安不受影响，他身上也沾了些血，但恐怕是拘留室里最干净的一个人了，发泄了一番，现在身心舒畅，他又想起了在雨中和蜂窝子战斗时的憋屈感，与之相比，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得尽快把该给的东西给出去，才能活得更自在一些啊……”他闭着眼睛想道。 具体怎么操作还没有定下来，开膛手术肯定是要全身麻醉的，到时他就处于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了，如果被维列斯的人趁虚而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抓走。 原本打算等伤好之后，让白诚来安排这次手术的——去医院里已经不现实了，太容易出各种问题，而且捐献肝脏要各种登记，容易被寻找他的人查到，这事必须暗中进行。 可现在看来，等伤好是不太现实的，之后可能会受更多的伤，和玩血的女人战斗时避免了肝脏受伤，之后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受伤的情况，而白诚的力量被削弱了，一直跟随的人换了一批，不能百分之百信任，走漏消息就完蛋了。 还得依靠小队的力量，有兰斯和瓦妮莎保护，敌人想趁虚而入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了。 对了，还有老大的能力，也是个可靠的保障，而且连手术室都不需要准备了。 想到老大，孙安顿觉安心，又有点昏昏欲睡了。 可是拘留室的门突然打开，重重的撞在后面的墙上，又把他的睡意赶走了。 “我听到有人叫，怎么回事啊！”郑亮带着一队警察走进拘留室，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你们要是敢在派出所闹事，我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客气的，谁特么……” 看到第一个隔间里的血海，他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声音也吞回了肚子里，像尊雕像似的定在门口。 后面跟着的警察脸色也变了，李升伟也是其中之一，他第一时间找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孙安，见孙安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表情平静的抬着头，看着他们。 “快开门！放我出去！我什么也不知道！”第二隔间里的一个人冲过来，撞在隔间的铁栅门上，嘶声裂肺的尖叫起来，他的手伸出来，几乎能碰到郑亮，脑袋、身体拼命的往外挤，脸都挤得变形了，眼珠子几乎要挤得从眼眶里掉出来。 郑所长被吓了一跳，身体肥胖的他居然能灵活的往后一跳，撞在后面的警察身上，幸好被扶住了，否则很可能摔到门外。 “干什么，退回去！”立即就有警察迎上来，护在所长身前，抽出警棍就要去打那人的手。 可是更多的人冲过来，撞在铁栅栏上，伸出手来，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往外够，同时嘴里还大叫道：“快放我们出去！快！” 除了孙安、尸体和昏迷的人外，所有隔间里的人都是一样的状态，拼命往外钻。 - 第二一五章 冲凉 拘留室里，三个隔间中关押的人都像是疯了一样，拼命往外挤，把铁铸的栅门撞得当啷啷直响，牢笼的几个角落连接处似乎也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随着他们的行动，混合在一起的酸骚气味也扑了出来，涌进门口警察的鼻子里，一个女警捂着鼻子就退了出去，站在外面直发恶心。 “不许吵！退回去，退到最里面，坐在地上！”警察们纷纷掏出警棍，站成一排，大声驱赶着挤在门口的人。 这是监狱禁闭室的开门程序，禁闭室的四面墙是封闭的，只有门上有个观察孔，为了避免开门时被囚犯袭击，狱警通常要让囚犯退到最里面，或是先把手从的活动板处伸出手来，戴上手铐再开门。 拘留室四壁是铁栅，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本来是不需要这么做的，可是那些人明显情绪不稳定，警察怎么也不可能开门。 恐慌是精神失衡，一种神经症，发作起来可不是轻易就能平复下去的，手背被警察打得“啪啪”直响，敲肿了、敲红了，但就是不缩回去，其中一个警察的警棍还差点被抢走。 他们不得不退后一些，免得一个失手被抓住，撕成碎片。 “快，快让他们安静下来。”郑亮转着头对他的手下说道，说着退到了门外，这混乱的局面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而且拘留室里的情况也和他想象得不一样，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凉水可以让他们冷静下来。” “对！去给我找根水管，接在院子里的龙头上！”混乱中，郑亮没有听出那是孙安的声音，急忙向手下吩咐道。 他想到的是外国防暴警察的顶级武器——高压水枪，水龙头的水压虽然不大，但是把那些人浇怕、浇冷是不成问题的。 郑亮很是兴奋，刚才进门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现在想想有点丢脸，这可是报仇的好机会。 立即就有人跑出去，找来根长长的胶皮水管，一头接在后院的水管上，一头交到了郑亮手里。 “郑头，用水的话……”李伟丰提醒了一声，第一隔间里的血啊肉啊尸体啊都是非常重要的证据，虽然他们只是俗称的“片警”，不负责破案，但有保护现场的重要职责。 拿水冲？别说知识，这是连常识都没有的表现。 郑亮只是回头看了李伟丰一眼，根本就没在意他的话，又转头看向了水龙头那边，像个战场上的大将军一样，叫了声“开到最大”，便拿着水龙头走进了拘留室。 水龙头开到了最大，出水口与脱皮水管的连接处滋滋的冒出水来，郑所长用指头堵住半个水管，大叫着“退后、退后”，用水朝那些仍在恐慌状态的人喷去。 陆生动物多多少少都会对水有一些恐惧，特别是喷在脸上，阻挡视线、影响呼吸的时候，挤在门口的人立即缩回手，护在脸前，一边吐着流进嘴里的水，一边往后退去。 效果拔群，郑亮高兴的喷着水，似乎回忆起了童年的自己，看着那些发疯一样的人乖乖后退，他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等所有人都退到了后面，郑所长垂下水管，大笑着说道：“你们这些人渣，知道怕了吧？让你们后退还不退，非要弄得一身湿，贱！” “过份了吧？”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孙安放开膝盖，撑墙站了起来，“说我贱可以，谁都有犯贱的时候，可说我人渣我就不乐意了，坏归坏，我可一点也不渣啊。” 他一说话，第一隔间里剩下那两个人又吓得扑到了铁栅前，又开始往外挤；他一站起来，另外几个隔间的人也开始退，总之就是想尽量远离他。 孙安慢慢往前走去，其他人又开始挤铁栅栏，好像孙安能钻过去杀他们一样，他们一起，刚安静下来的拘留室又变得十分嘈杂。 郑亮手中的水管又举了起来，水又喷向了挤在门口的人，但这一次效果减退了，那些人闭着眼睛，张着大嘴，不停的吐着水，但就是不退。 孙安不慌不忙，左手摸着铁栅栏继续往前走，手指打在栏杆上，发出了“当当”的闷响。 这个隔间原本只有三个人，不受重视，可是当郑亮察觉到孙安是那些人发疯的原因后，水管就转了过来，开始朝着孙安喷去。 孙安立即就被淋得湿透了，一点后退的意思都没有，把头发全部抹到后面，先洗脸，再漱口，最后搓洗身上沾了血的衣服。 郑亮对上了孙安，一个用水喷，一个挨水喷，这场对峙很难有个结果，原因是水压还是太小，若是再冲半个小时，孙安可能会因为冷而放弃，可郑所长没那个耐心，冲了一会，见孙安仍是一副享受的模样，气哼哼的把水龙头一扔，转身往外走。 “全部到会议室等我，小丰把他带回审讯室，呆会我要亲自问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郑亮没有看到，他扔下水管后，孙安就把手伸到铁栅栏外，捡起水管，继续洗脸漱口冲身体，然后吹着口哨冲洗牢房。 自来水里是有余氯的，氯是一种有毒物质，主要是用来杀灭水中细菌的（对人不会有太大影响），被水淋到，血液就相当于受到了污染，调查取证就变得十分麻烦，而且水淋得太多，早有一些血混合着水流到了拘留室的门外，这个现场已经被破坏得十分彻底。 “好了，停下来吧。”李伟丰来到栅门前，低声说了一句，他现在已经完全弄不清楚情况了，看了一眼牢笼里面的残尸断臂，看到不规整的伤口边缘，猜到那是被咬下来的，不由得手心出汗，胃里翻腾。 孙安放下水管，笑着站起来抹了把脸，来到栅门前，双手背到身后。 李伟丰给孙安带上手铐，打开栅门，带着他往外走，而孙安则转头看向牢笼，扫视了一圈，舔了舔嘴角，沉声说道：“后果自负。” - 第二一六章 美好而悲伤的回忆 #3 “看你还往哪里跑！”中年人冲过来，抓住少年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 少年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左脚，他的脑袋被称砣砸出个口子来，血流进了脖子里，疼得要命，烫得要命，可他毫不在意头上的伤，在电的是麻木的左脚，和膝盖以下的部分完全动不了相比，万蚁噬咬般的难受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不是积水，也不是炎症，否则会肿胀、疼痛的，一定是神经出了问题才会这样麻，而神经问题不是一个手术就能解决的，要是找不到原因，左脚可能再也动不了；要是不能根治，就算恢复了，以后也会出同样的问题，而且这是病，不是伤，问题会一直存在，就算死亡，让时间回到六十四秒前，该瘸的时候还是得瘸。 事态严重，严重到了少年无法承受，他只是呆呆的盯着左脚，不去管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拳头打在了他的耳朵上，将他打倒在地，接着脚踢在了少年的背上，另外两个人也赶到了，三个人围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拼命的踢打着。 少年缩着身子，像是感觉不到那些沉重的拳脚一样，抱着左脚，希望能感觉到指尖的压迫。 脚踢在身上，耳中发出了擂鼓般的“咚咚”响声，少年精神恍惚，不知身在何处，鼻中闻到的是蔬菜特有的腐臭味，脑中又浮现出几年前偷食物被人抓住后扇耳光的情景。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干什么？不许打！” 少年仍像是做梦一样，虽然能听到、看到、闻到，却没能回到现实里来，他感觉到身体被人压住了，那人用力摇晃着他，可他的视线仍停留在那只麻木、无法动弹的脚上。 直到一双小手按在了那只脚的膝盖上，他感觉到了温暖，那是膝盖自失去知觉后，第一次出现的感觉。 疼痛、尖叫都没有用，而温暖却让他醒了过来，少年的眼珠子终于转动起来，看向了扑在他身上的人。 小女孩不知为什么来到了这里，身体扑在少年身上，保护着他，一只手抓着他腰部的衣服，另一只手队握住了他的膝盖，哭得很伤心，眼泪不停的留下来，嘴里不停的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快醒过来……” 又是一脚踢过来，少年抬手挡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见那些人还在踢他，虽然没有故意去打小女孩，但在她冲过来保护他时，还是被打中了。 少年看着她背上的那个鞋印，眉头皱了起来。 菜市场的人正在骂那些人，但是不敢上来拉，幸好保安也赶到了，挤进人群，拉开了那几个人。 “你怎么了？好多血，呜……”小女孩看到少年的双眼又有了焦距，松了口气，跪在他身旁抹着眼泪，大声哭泣着。 少年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侧边，可以清楚的抹到被秤砣砸开的口子，满手是血，但他在意的并不是这点血，而是那个脚印。 那是皮鞋踩出来的，从皮鞋的轮廓来看，是那个穿西装的中年人踢到的。 少年吃力的撑着地站起来，看着那个被保安拉住的中年人，表情仍然平静，但目光出现了变化，戾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他的左脚仍没有恢复，麻得要命，只能单脚歪站着，小女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只是因为看到少年抱着膝盖，以为他膝盖又疼了，才伸手去按一下，她知道该怎么按才能减轻他的痛苦。 少年看了看周围，看到了一个花盆的碎片，推开小女孩，一声不吭的跳了过去，俯身捡起三角形的碎片，握在手里，朝着中年人跳过去。 “操，还不放开？信不信老子马上叫人来弄死你。”中年人被保安拉住，不停的挣扎着，看到少年朝自己跳过来，便一脚蹬了出去，“去你娘的，你敢怎么样？” 少年只能单脚跳着走，根本没办法躲避，被那一脚蹬在肚子上，但是在被蹬中的那个瞬间，他也抓住了中年人的那只脚，没有被蹬得往后退出去。 “嘿……”少年咬着牙抬起头来，看着中年人，再往前猛的一跳，撞在中年人身上的同时，把花盆碎片刺进了对方的裆部，然后用力握住往上拉。 “啊！” 中年人大声惨叫起来，更用力的挣扎，腿从少年手中抽了出来，但是已经晚了。 花盆碎片一直往上，拉到了小腹，再往上，划开了肚脐，少年的手也被划破了，但是没有在意，反而用另一只手握住拿着花盆碎片的那一只，双臂同时用力往上拉，一直拉到胸骨剑突那里，才终于停下来，再也拉不动。 少年松开手，一拳打在花盆碎片根部，将碎片打进了中年人的肚子里，再一拳，双左右开弓击打起来，把碎片像钉子一样打进去，拳头也打进了中年人腹部。 中年人身体颤抖着，大量的血从嘴里吐出来，喷得少年满脸都是。 包括保安在内，周围的人都被吓惨了，呆呆看着满头是血的少年和那个倒在地上，内脏外露的中年人。 少年啐了一口，把唾沫吐在中年人脸上，转身看向小女孩，皱眉问道：“为什么跟来？” 小女孩第一次看到少年杀人，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根本没有听到少年的问题，急忙过来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就要往外跑：“快……快跑，别被他们抓到。” “跑不动。”少年放开了她的手，在地上坐下来，重复了他的问题。 小女孩也不跑了，跪坐在他的身旁，低着头说道：“我……我想让你帮我买一些女生用的东西。” “哦。”少年立即明白过来是什么，从身上掏出一叠钱来递给小女孩，“你自己去买。” “不……不急，你的脚怎么了？”小女孩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不知道。”少年看着自己的左脚，皱着眉头。 “有我在，很快就好了。”小女孩挪到少年伸进的左脚旁，替他按摩起膝盖来。 菜市场的人有的去旁边呕吐了，有的仍看着这举止怪异的两个年轻人，小女孩十分专注的帮少年按摩着膝盖，用花盆碎片杀了人的少年则用温柔的视线看着小女孩。 就在这时，警察赶到了。 - 第二一七章 审讯 “呯！” 审讯室的门被猛的推开，重重撞在后面的墙上，把睡梦中的孙安惊醒。 他眯着眼睛朝门口看去，果不其然，进来的是姓郑的大胖子，后面跟着的人不是李伟丰，而是另一个更年轻的警察。 孙安不确定有没有人指认他了，反正当时那个情况，他要么吃哑巴亏，被那些人诬赖为行凶者，要么拼一把，氛围局势，他想到的就只有那个方法，破坏物证、威胁人证，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来的就是听天由命。 如果那些人现在反水，说出了实情，那么他将面对杀人的指控，只好逃出去了，总不能真的去做牢，没受伤的时候可以从军事基地里闯出来，受了伤，闯出警察局总不会是什么难事。 从郑亮的反应，应该能看出来结果是什么。 孙安盯着他。 和先前一样，郑亮坐到了审讯桌的对面，又压得椅子吱吱作响，跟在后面的年轻警察坐下来，一脸严肃的打开了笔录本。 “现在是几点了？”在郑亮拍桌子前，孙安先开口，好奇的问道。 他在拘留室里睡了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没办法估算时间，被带出来的时候，天还亮着，可以判断出来还是下午，但是坐到这里之后，他又睡了一觉，又不知道睡了多久。 孙安需要知道时间，因为何律师离开的时候应该就给白诚打电话了，白诚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他捞出去，应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说明白诚那边应该也遇到了不小的阻碍，让郑亮把他关进拘留室，又弄出那则妙计的人应该也有很厉害的后台。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郑亮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在孙安脸上，平静的问道：“为什么你要杀那两个人？” 孙安笑了笑，说道：“礼尚往来，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干嘛要回答你的？” “因为法律规定你必须回答我的。”郑亮端坐不动，闭着眼睛说道。 “法律也规定我可以在律师的陪同下再回答问题，麻烦你帮我把何律师叫回来，他来了，我一定会回答你的问题。”孙安同样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动也没动过。 “没有罪的人，又何必请律师为自己辩护？老实回答完问题，如果不是罪人，就能好好离开这里。”郑亮沉声说道。 “那得看你问什么问题了，如果你问我几点，要是我知道，我会很有礼貌的告诉你，可是你问的问题不对，是在我杀了人的前提下提出来的问题，那我就不敢回答了，否则岂不是承认自己杀了人？所以我需要律师。”孙安察觉到郑亮的态度有点不对劲，先前随意的拍桌子发脾气，在拘留室里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把关押的人称为人渣，现在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 “那我换个问题问你，你老实回答，在拘留室里发生了什么事？”郑亮身体前倾，伏在审讯桌上问道。 “嘶——”孙安慢慢吸了口气，目光转向了审讯室里的单面镜，仿佛能看到后面的人一样，思考了一会，他忽然笑了起来，“我也先问你个问题，莫非……有内务部的人来了？不对，华夏不叫内务部，是叫……督察。” 郑亮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肯定有问题，很可能是单面镜后面站着他不敢惹的人，如果来的是白诚叫来的援兵，那么何律师一定会跟来，坐到他的身边，何律师没有出现，但是郑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说明来的不是援兵，但同样是郑亮惹不起的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督察了，也就是负责管警察的警察。 郑亮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有些难看，也看了一眼单面镜，转过头来，就发现孙安脸上挂着可恶的笑容，怒火中烧，恶狠狠的叫道：“我在问你问题，回答我！” 问供是个技术活，可以扮红脸，也可以扮白脸，突然吼叫是可以的，不算违规，实际上只要不行刑逼供，不体罚，警方想怎么审都行。 孙安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吓到，笑着问道：“你问的是拘留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错，回答我。”郑亮点了点头。 “可我也想问这个问题，我被带到拘留室里没多久，为什么就会有一群凶神恶煞的流氓被关进来？他们是什么时候抓的？又是基于什么理由抓的？之后为什么还相互打起来？”孙安也坐直身体，皱着眉问道。 “和你一样，街上斗殴被抓的，只是时间比你晚一些，抓捕记录、拘留通知书都档可查。”郑亮得意的说道，要抓他的把柄可没那么容易。 “既然是斗殴被抓的，为什么不把他们分开关押，还关在一个牢房里？”孙安又问。 “那是警员的疏忽，而且那些人不据实交待，我们也分辩不出来两方人，只能把人分开来关押。”郑亮立即就回答了出来，仍然很得意，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和孙安的角色互换了，像是孙安在审他一样。 “让警员背锅，这招厉害了。”孙安点了点头，又问，“既然分不清，那为什么不派警员守着员？都打死人了才有人来。” “就是因为人都派出去查你的案子，所以才人手不够的，而且警察也必须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就算在旁边，也不可能上前阻止，更不可能把隔间的门打开，我们的失误在于没能搜到死者身上的凶器，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藏在了哪里。”郑亮理直气壮的说道。 “圆得不错，还和我的事扯上关系了。”孙安竖了竖大拇指，“打死人的事就不说了，你用浇水的方法让那些被吓傻的人冷静下来也是个妙招，可为什么之后要骂我是人渣呢？” “我骂人确实不对，但那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抓进来了，他们自己都说自己是人渣，我听习惯了，随口也叫了出来，这是我的错，但我不是在骂你。”郑亮态度极好的承认了错误。 “那么我的问题问完了，也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在睡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牢里多了十多二十个人，他们打架，死人了，你们进来，喷水了，最后还骂人了，这就是拘留室里发生的一切。”孙安说完，又靠回到椅背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单面玻璃就被人敲了两下。 - 第二一八章 比后台（上） 单面玻璃是极少被敲响的，很多警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因为那会打扰审讯，破扰气氛，搅乱警察或犯罪嫌疑人的思路。 正常情况，审讯关起门来之后是不允许打搅的，哪怕只是证人在做笔录，反过来说，当审讯室的门或单面镜被敲响时，就说明有特殊情况发生，需要中断审讯。 郑亮是所长，这个派出所的最高长官，他亲自审，照理说更不应该被打断，可单面镜被敲响了，敲的人要么职位比郑亮高，要么对郑亮有管辖之权，比如孙安猜测的督察。 郑所长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往外走，那个小警察忙合上笔录本跟了出去，笔录本上还一个字都没写。 孙安猜测这是白诚的关系网正在和郑亮身后的指使者比拼后台，他是走出去还是杀出去，就看谁的后台硬了，反正周二晚上十一点之前能出去就行，根本不用急。 审讯室的门关上了，隐约能听到走廊里的说话声，但是显得沉闷，听不清楚，声音渐渐消失，审讯室里又恢复了宁静。 孙安又坐了一会，没听到什么动静，就起身走到那面很大的单面镜前，抓乱头发重新梳理好，又整理了一会衣服，仍没听到什么，就绕着房间中心的审讯桌散起步来。 绕了十七八圈，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孙安坐回椅子上，门就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郑亮站在外面的过道里，正在打电话，脸色有些难看。 为首的是一个黑瘦的中年人，四五十岁，来到孙安身前，板着脸说道：“我是市局治安大队的负责人，跟我们走吧。” 他并没有解释多少，也没有掏出手铐，孙安现在处于什么都无所谓状态，无论这些人是哪一边的，他都无所谓，起身就要跟着走。 这时，郑亮挂上电话，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得意起来，快步走进来，把那个治安大队的负责人拉到一旁，小声说着什么。 没一会，负责人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来，腰微微挺了一下，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孙安又坐了回去，隐约听到负责人说到“局长”二字，说的恐怕是清济市公安局的局长，虽然治安大队负责人在市局也是个不小的官了，但和局长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他知道自己不会被这伙人带走了，又坐回原位。 “是……是，我知道了。”治安大队负责人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朝他的手下挥了下手，带着那几个人走出了审讯室，头也没回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郑亮关上门，笑着又坐到孙安面前，说道：“治安大队负责人？你也太小看人了。” 孙安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单面镜。 “督察？也走了，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郑亮看起来着实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差点把椅背给靠断。 “你挂上电话没多久，治安大队就接到了局长的电话，说明你身后那人也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就让市局局长亲自打电话来了，挺不错的。”孙安笑着说道。 “你知道就好，老老实实合作的话，几十年后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出来，要是不听话，搞不好你后天就会被带去打针了。”郑亮得意的说道。 他先前召集派出所的全部警员去开会，目的是让他们不要把拘留室里的事说出去，以免出什么大问题，可会还没开完，督察大队的人就上门了，说是有人举报，他只好把那些警员留在会议室里，给他的后台打了个电话，独自来审孙安，拖延时间。 敲响单面镜的人并不是督察，那时督察已经接到电话回去了，而是治安大队负责人，由于孙安被带到派出所的原因是街头卖艺和斗殴，治安大队也可以管，所以他们来接手孙安，却被一个电话就叫了回去。 至于郑亮说的“打针”，也就是注射死刑，硫喷妥钠、巴夫龙和氯化钾正在逐渐代替枪支和子弹，现在很多地方已经听不到“枪毙”这个词了——打针听起来要柔和得多。 “明天判后天执刑？会不会太快了点？”孙安笑了笑，这效率好得惊人，几乎能赶上谋杀了。 “一点不快。”郑亮压低了声音，“你给我找了这么多麻烦，我巴不得你赶紧去死。” 他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就再次被敲响了。 在这当口，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郑所长立即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外面是先前跟着他来做笔录那个小警察，立即就有些不满意，但还是沉住了气，问道：“什么事？” 小警察低声说了几句，郑亮的脸色立即变了，回头看了孙安一眼，快步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拿出电话，一边整理着衣服。 孙安挺想知道白诚的关系网到底深入到了哪里，也变得好奇起来。 很快，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郑亮陪着三个穿制服的中年警察走进来，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孙安从那三人的肩章看出来，对清济市警方来说，那三人应该可以算是大人物了，先前治安大队的负责人只是两道杆加三颗四角星花，也就是一级警督，而这三个人里，两个人的肩章上是橄榄枝加两颗四角星花，一个人的肩章上是橄榄枝加三颗四有星花，分别是二级警监和一级警监。 在清济这样的城市，一级警监恐怕已经最高等级的警察了，再往上只有两级，分别是总警监和副总警监，总警监是华夏公安部部长级别的人物，副总警监最少也是江海市公安厅厅长级别的人物，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在清济的。 来的恐怕是清济市公安厅的人物。 那三人并没有走进审讯室里来，其中的一级警监和一名二级警监看了孙安一眼，点了点头，就往外走去，只有一个二级警监走进审讯室里，坐到孙安对面。 “我叫陆同青，陆佳的父亲。”他微笑着说道。 孙安立即坐直身体，很有礼貌的微笑着问道：“伯父，终于见到你了，请问……有没有烟？” - 第二一九章 比后台（下） 终于又抽上了烟，孙安舒了口气，看着坐在对面的中年人。 从陆同青脸上确实可以看出陆佳的影子，陆佳温柔的笑容和气质大概也有一部分来自她的父亲，那是个不会让人觉得难受的人，就算这里是审讯室，就算里面只坐着两个人，就算陆同青身上穿着警服，就算没有交谈，孙安也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感觉。 孙安在思考着，陆同青应该不是白诚的人脉之一，公安厅的官员做的是行政工作，管的是警察，管不了别的人，这样的人脉对白诚来说有点鸡肋，恐怕还是因为陆佳的关系来的。 如果陆同青是白诚叫来的，那么白诚的关系网就太弱，太令人失望了。 没一会，有个女警端着两杯茶进来，颤抖着放到了审讯桌上，转身又出去了，公安厅的人来这小小的派出所，那确实有点吓人。 孙安渴了好久，端起来喝了口茶，好奇的问道：“是陆佳叫你来的？” 陆同青点了点头：“她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她不肯说是怎么脱困的，只是说你让人把她救了出来，那事多亏了你，警方是不可能那么快把人救出来的。” 孙安摇头道：“事情也和我有关，把她救出来是理所当然的，算不上什么事。” 知道陆同青是陆佳叫来的，他更失望了，一个劲抽闷烟，审讯室里没有备烟灰缸——那可能被抓捕的人当作武器，所以烟灰被弹得到处都是。 陆同青看他这副模样，以为他是在担心出不去的事，开口安慰道：“也别着急，我只是被陆佳派来拖延时间的，真正的主力还没到。” “主力？你们厅长？”孙安又好奇起来，他已经想不出清济市更大的警察职位了，江海市公安厅的厅长应该更大，本省的省公安厅厅长更大，可那些人都不可能这么快就来到清济市，哪怕是坐着直升飞机。 “厅长去外地开会了，来不了，副厅长你刚才见到了。”陆同青指了指审讯室的门。 孙安皱起了眉，厅长在外地，那么清济市警察中官职最大的副厅长已经来了，可只是来拖延时间的，不是主力，那主力是谁？ “我们只是来视察的，我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只是想从你这里了解地区派出所是否落实了新出台的一些办事方针，纯粹是工作，所以就算公安部部长打电话来，我们也不会离开。”陆同青微笑着说道。 孙安点了点头，知道这是抽离事外的保人方法，有公安厅的高官在，小小的派出所自然是战战兢兢办事，不敢乱来的，可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可能把孙安带出去，否则就是干扰警方办事，就算现在能压下来，日后还要晋升的话，也会被当成污点提出来。 陆同青要明哲保身，就需要别人把孙安带出去，孙安就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了，难道是公安系统之外的人，动用了政府官员？可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呢？无论是什么官员，用非正常手段把孙安带走，都会留下话柄的，要知道郑亮身后那人，是可以一个电话就让公安局长帮忙办事的。 想不通，陆同青似乎想卖关子，孙安也就不再去问，二人又聊了好一会，陆同青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我知道了。” 陆同青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上了电话，起身对孙安说道：“主力马上到了，我也该走了，免得出现什么意外，等你出来，到家里来吃顿饭吧，至少让我们感谢一下你。” “免了。”孙安笑着摆了摆手，“见家长什么的就算了，怕尴尬，我和陆佳暂时还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等有了再说吧。” 陆同青愣了一下，笑了笑，点头离开了。 他刚走，郑亮又回到了审讯室，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盯着孙安看了一会，说道：“真想得出来啊，让公安厅的人来吓我？可惜那些当大官的都一个怂样，怕事，就敢只来看你一眼，连提都不提，你以为我就怕了？老实跟你说吧，我完全是公事公办，只是犯了一些小‘错误’而已，谁也拿我不地，要把你带出去，就要带走污点，官越大，就越不敢带你走，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这儿吧。” 他站起来，拿出了一根伸缩式的警棍，甩开，又道：“反正你抓进来的时候也一身伤了，再多一点也没什么关系，放心，上面的人只是要我废你的指头，不会把你弄死的，你要是敢碰我，就是袭警，想出去就更难了，而且这一次旁边的房间没人盯着，院子里也没别的人了，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孙安笑了笑，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亚马逊的丛林湿度太大，热，虫子又多，我是不会去的。” “嗯？”郑亮愣了一下，走到孙安身旁。 “没什么，我是说你要是想去一个我不去的地方，那么亚马逊的热带丛林是个好去处，去别的地方都有可能遇到我。”孙安揉了揉鼻子。 “威胁我？”郑亮皱了一下眉头，“啪”的用警棍敲了一下桌子，又掏出手包，大声吼叫起来，“把手放在桌上！” “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孙安直起身子，把手平放在桌上，手腕就放在桌面中心那个金属圆环旁边。 他知道郑亮想干什么，把他的手铐在桌上，他就连缩手都做不到了，用警棍别手指关节是种很有效的刑罚，疼得要命，又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别得久了，关节可能出现永久性损伤，再也恢复不过来。 “什么已经晚了？”郑亮将手铐穿过圆环，铐住了孙安。 孙安笑着说道：“没听到外面已经有卡车发动机的声音？这条小路是不允许卡车进来的，唯一一种可以哪里都去的卡车，大概是绿色的。” 听到卡车发动机的轰鸣，他就猜到了所谓的主力是什么，先动用陆佳这边的公安厅后台把局势稳住，再动用唐贤那边的军队台后把他带走，这恐怕不是白诚的后台，而是白月在动用她的关系网玩游戏来着。 她只走了两步棋，不过都挺有效的。 - 第二二零章 军式作风 小小的派出所被“占领”了，两辆没有牌照的绿色卡车停在门外，三四十个身穿迷彩服的士兵从车兜后方跳下来，排队走进了派出所的大门，以双脚与肩齐，双手背在身后的姿势站在两旁。 人人笔挺肃穆，清一色平头，脸一个比一个黑，有几个黑得跟炭似的，完全无视了淋在身上的小雨。 第一辆卡车的副驾驶侧车门打开，一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中年人跳下来，看起来十分精神，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大步走进了派出所，虽然衣着和两旁站着的兵一样，但是气质完全不同，仿佛前面不管有什么，都要踏平了继续前进一样。 另有十多个人跟在他身后，年纪看起来比两旁的人大一点，肤色也稍浅一些，同样是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在他们走进去后，站在两旁的人就慢慢 一个刚走出厕所，遮着雨往建筑物里跑的年轻警察停下脚步，呆呆看着大门口，心里呯呯直跳，这阵仗有点吓人，不是想闹事的话，何必带那么多兵？这么多人一围，派出所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怕是要全警覆没的。 “我来接人的，他在哪？”中年人走到警察身前，猛的停住，沉声问道。 他走得急，停得急，问得急，年轻警察被他带起的风吹得眯了眯眼睛，心想要不是先来大队的人，又来公安厅的人，闹得派出所不得安宁，谁知道你说的是谁？ 不过这话也只能想一想，可不能说出来，他指了指派出所主楼的入口。 ………… 郑亮和孙安还在审讯室里，卡车发动机的声音让郑所长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他立即拿出电话来，打给了他的指使者。 尽管他知道，来的是群不讲道理的人，这通电话打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军警虽然都是国家机器，却不是一个系统的，军队的权力体系也是独立出来的，“不讲道理”指的是军人不受警察这边权力体系的管辖，不可能接一个电话就回去，人既然已经来到了派出所，他们就算现在搬救兵也来不及了，除非派出所真要和来的人火并。 这是不现实的，他们不敢把这件事闹大。 “我知道了。”郑亮挂上电话，转过身来看着孙安，不屑的说道，“算你运气好。” “这可不是运气，是我女人缘好，那么多女人等着包养我，怎么会舍得我在这里遭罪？”孙安一副骄傲的模样。 他话音刚落，郑亮就举起了手中的伸缩警棍，猛的朝他的手背上打去，大概是想在对方来到审讯室之前，给孙安留下个永久性的伤害。 手背上没有多少的肌肉或脂肪保护，又有着发达的神经，如果受了比较严重的伤，手指的活动必然受到影响，而且一辈子也没办法复原。 “咣！” 审讯室的桌子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声响，警棍的棍尖把桌面敲出来一个凹陷，反震使得郑亮把握不住，警棍脱手飞出去，在空中绕了两个圈掉在地上。 孙安躲开了，他的手被铐住，活动范围十分有限，原本无论如何都会被打中，可在被打中的前一刻，他的手就从手铐里缩了出来，虽然掌缘处被刮掉了一层皮，但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这一手就玩得比较烂了。”孙安的左手也缩了回来，握住右手拇指，“咔”的一声把指关节复位，轻轻按摩着拇指肚，“你这个级别的杂兵，本来只要愿意说出幕后指使者，我是可以放过的，可现在，我不打算放过你了。” “你敢威胁我？”郑亮见孙安恢复了自由，忙捡起伸缩警棍，退到墙边。 “这不是已经第二次了吗？”孙安笑了笑，把玩着仍铐着他左手的手铐。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来，身着迷彩服的中年人负后站在外面，看着孙安，问道：“你是就孙安？” “如假包换。”孙安笑了笑，站起身来。 “跟我走。”中年人说了这三个字，转身就往外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郑亮一眼。 孙安跟着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下来，看向郑亮，说道：“亚马逊丛林，别忘了。” 说完，走出审讯室，到派出门领回了他身上的物件，手机、打火机、香烟、车钥匙和一些零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派出所。 来到那两辆卡车前，他向等着车旁的中年人说道：“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还要去把车取回来。” “怕个鸟，我牌照都取下来了，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上车。”中年人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转身登上车，坐进了副驾驶座上。 孙安想了想，也只好爬到了后车兜里，和那些黑得在车兜里看不到脸的人坐在一起，对方特地来把他接出来，总不能不领情，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车开得很快，摇得厉害，车兜里的人始终没有说话，孙安发了一圈烟，都被摇头拒绝了，只好自顾自的抽着闷烟，摇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子才终于停下来。 他已经来到了位于清济市城边上的驻军地，一个中型的军事基地。 跳下车兜，孙安看到那个中年人已经站在车旁，大吼一声“解散”，朝他一偏头，示意他跟过去。 孙安只好跟在后面，他饿得厉害了，本以为中年人会把他带到食堂——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左右，或是带到他办公室，没想到走进一栋建筑物的大门，他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一个大型的室内训练馆里。 “我叫唐春生，唐贤是我女儿，她说你很能打，我不太相信。”中年人说完，也不等孙安出声，再一次粗着嗓子大吼起来，“集合！” “呃……能不能先赏点吃的？一个馒头都行。”孙安没想到自己被唐贤给卖了，他倒是不怕打，就是不喜欢饿着打。 唐春生没有理会，室内训练馆里的十来个人听到他的大吼，风一般的跑到大门口，排成整齐的一排，立正站好。 “揍他。”唐春生扫视一圈，指了指孙安，然后退到一旁。 - 第二二一章 十字固 “揍他。” 唐贤的父亲唐春生只说了两个字，就给孙安抬来了一场灾难。 血滴的主人说过，僵尸是最完美的军人，除了不会死、不怕痛外，还有个重要原因是绝对服从命令，军人就是要服从命令的，士兵头脑是用来取得胜利的，而不是质疑命令的。 唐春生没有说为什么要揍孙安，也没有说要揍到什么程度、揍到几点，排成一排的那十来个士兵立即就围成一圈，把孙安围在了当中。 军队里打架也是有规矩的，多对一，不可能像混混打架那样一拥而上，而且孙安能来到这里，还是被军务部副总参谋长带来的，揍他指的不仅仅是揍，还有练手的成分在里面，一起上就达不到目的了，所以一对一比较好。 这些人都穿着迷彩背心，剃着平头，肤色黝黑，个子也差不多高，导致孙安脸盲症发作，好在他也不需要分清这些人谁是谁，只要认真打就行了。 最先出来的人也是这些人是最壮实的一个，摆出了个标准的拳击姿势，耸着肩，左拳前右拳后，盯着孙安。 他肌肉厚实，抗击打能力好，就是出来试探的孙安身手的。 孙安看了一眼退到一旁的唐春生，琢磨着唐春生为什么要让手下士兵揍自己，如果单纯只是因为唐贤说他身手好，唐春生不服气，那么叫人出来比式就好了，为什么要用“揍”？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把他们打出问题来，我不用负责吧？”他没有急着和对方动手，既然那些士兵没有一拥而上，想玩单挑，那就不会在他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动手，打看来是不可避免了，但是打的规矩还是要先立一下的。 这话说得过于霸气，引得周围那些士兵十分不满，脸色阴沉下来，站在孙安面前那人冷笑着说道：“小子够狂妄，你要是真能把我打出问题来，我郭磊不仅不用你负责，还请你喝酒。” 这些都是职业军人，不是普通的义务兵，服役最少的都有六年了，算是部队里的精英，将来是要当军官的，骨子里都有股傲气，孙安的话像是在挑衅，他们可咽不下这口气，暗自决定呆会揍孙安的时候要加几分力。 “请我吃饭吧，饿得难受了。”孙安笑了笑，拿出支烟点上，叼着，深深吸了一口。 “好！” 名为郭磊的士兵大喝一声，踏前一步，一记左手刺拳打向孙安的脸，这一拳只用了五分力，随时可以收回去，身体也做好了迎接反击和反击的准备。 孙安偏头，让拳头擦着他的耳朵打过去，同时出脚蹬向对方暴露出来的左肋，对方右手往下一探，抓向他的脚踝，同时打出去的左手五指张开，勾住孙安的脖子就往下拉，右膝抬起就要去顶孙安的脸。 脖子被勾住，孙安靠后仰是挣脱不出来的，要想从对方手中脱出来就必须低头，可低头就会被膝盖顶中，郭磊这一手连抓带打，用得十分巧妙。 长期接受训练的士兵，身后要比依赖于能力战斗的孤儿强很多，孙安的能力比较特殊，所以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作武器，严格说来，他接受训练的时间比这些士兵还要长很多，只不过都是特殊的训练。 孙安的应对方式则出人预料，他收回蹬出去的脚，往侧边虚踢一记，借力让身体旋转起来，脖子转向了郭磊的臂窝，像是要投怀送抱一样。 脖子转到了郭磊的臂窝处，意味着郭磊只要收回手臂，就能直接勒住他的喉咙，郭磊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没有去管上顶的右膝，立即收臂，就要勒住孙安的脖子。 这时，背对防磊的孙安突然往后上方一跳，低头，猛的后仰，用后脑勺撞向了郭磊的鼻子，同时右手往侧边一探，从郭磊顶起来的膝盖窝里穿过去，够住了郭磊的膝盖。 郭磊的左臂没能勒到孙安的脖子，只是勒住了胸口，同时右用手一挡，挡住了孙安撞过来的后脑勺，可是他右膝被孙安够住了，收不回来，而孙安跳起来的力量，加上他的体重，都作用在了郭磊的身体上，单脚站立，郭磊没办法保持平衡，往后倒下去。 只要提前做好了防护，抱着个人往后倒下也不会受伤，郭磊鼓起后背的肌肉，在倒下的过程中继续做出反击，左手往上一抬，想要去勒孙安的脖子，那是人体要害，勒住，就能制伏孙安。 孙安也没闲着，他放开郭磊的右膝，再次低头的同时，右手猛的往上一推，推在郭磊的右手小臂上，把郭磊按住他后脑勺的那只手带着举了起来，然后脑袋再次往后一撞。 郭磊一只手要去勒脖子，另一只手被举到空中，已经没办法挡住孙安的后仰撞击，他当然也可以后仰，可是脚虽然被放开了，但已经来不及恢复平衡，他最终仍会倒在地上，而后仰的话，他的后脑勺就必然撞在地面，两个人的体重加在一起，这一撞，搞不好是会直接撞死的。 而且既然不后仰，孙安撞过来之后，仍会用力往后仰着，逼迫郭磊也仰起头来。 郭磊不得不放开即将勒住孙安脖子的左手，伸到脑袋后面，用胳膊当肉垫，避免后脑勺着地。 这样，孙安就脱出了郭磊的怀抱，在郭磊倒在地上的同时，借力抬脚收腰，往后一滚，滚了一圈，滚到了郭磊的脑袋前方，坐在地上，一只脚压住郭磊的左肩，另一只抬起来，脚后跟用力砸向郭磊的脸。 郭磊不得不抬起双手挡在脸前，左臂抬起来，也正好抬孙安的一只脚从他肩上掀了下去，可孙安的右脚没有落在他挡在脸前的双手上，反而一收一送，从他的肘窝处穿过去，压在胸口，左脚绕过郭磊左手上臂，压在腹部，双手同时抓住郭磊的左手手腕，身体往后一倒。 双脚夹住上臂，压住身体，胯部向上顶住手肘，双手扣住手腕拼命往下压，孙安叼着烟，使出了巴西柔术中最有名的十字固。 而十字固一旦成型，是无法挣脱的。 - 第二二二章 混战 和裸绞相比，固技更偏向于竞技，但在实战中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虽然把裆部这个很要命的要害凑近了对方的身体，但拉过来的手臂挡住了裆部，也没那么容易遭受攻击。 缺点是在那之后，如果是孙安被制，他会趁手肘被掰折之后，对方松开手的那个空当偷袭那人的裆部，用一条手臂换一个要害，不管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在生死交战的时候，孙安是不会用出十字固的，可这次不同，他在挨揍，意义不明，想揍他的是唐贤父亲唐春生的手下，能挨小布莱特的揍，自然也能挨这些士兵的揍，反正总不可能被打死在这里。 可是在开打前，唐春生说的那些话又让他觉得那是想要考教他的实力，军人嘛，总是有些血性的，喜武好斗，孙安还没清高到认为和人过招就是跌身份的程度。 就是“揍他”二字让他摸不着头脑。 十字固就是用来试探的，如果郭磊被锁住了还在拼命挣扎，甚至有放弃手臂继续战斗的打算，就说明唐春生的“揍他”非常认真，他就得想想退路了，哪怕把这些人弄残；如果郭磊反抗不那么猛烈，就说明他们真是要比式的，不需要太担心了，抱着玩的心态来打就好，早点打完早点吃饭。 郭磊的手臂被拗住，自然是要挣扎的，就算他的手臂有足够的力量把孙安吊起来，也不可能弯得动，一条胳膊可没办法和双手双脚同时抗衡。 挣扎了一会，他拍了两下孙安的小腿。 这是认输的信号，孙安立即放开郭磊，后滚拉开距离，在郭磊先一步站起来。 二人的交手时间其实很短，除去最后的固定时间外，就只有短短的几秒，谁都没受伤，只是分出了输赢而已。 “好家伙，你反应够快的。”郭磊也站起身来，活动着被拗疼的左臂，但并没有退下去的打算，“臭脚、包子，来。” 两个人立即从包围圈里走出来，将孙安围在当中。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揍孙安，郭磊判断出和孙安单挑的话，在场这些人都没胜算，靠车轮战拖垮孙安又没什么意义，唐春生也不可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打几个小时，合围是条取得胜利的捷径，能完成任务就行了。 “你们一起来，我打不过，就只好下狠手了。”孙安用手掌摩擦着拳面，促进血液循环。 虽然很快就战胜了郭磊，但险象环生，打得吃力，再加两个人，就算实力比郭磊差也不会差得太远，他应该打不过，又不想在不还手的情况下被揍——对这些军人来说，那很可能会被当成看不起他们的表现——那就只好狠狠还手，就当作是现场报仇了。 “上。”郭磊没有多说什么，又摆出那个拳击姿势，向孙安靠近，被叫作臭脚和包子的人也动了起来，一起向孙安靠近。 乍一动手，孙安就有点撑不住了，双拳难敌六手，他的后背、左肋分别中拳，大腿也挨了一脚，不过成功的让臭脚吃了一记肘击，在郭磊左眼上留下了个黑眼圈，还踢中了包子的肚子。 军人的拳头是很硬的，打在身上疼得厉害，孙安的也不弱，而且他敢下狠手，研究过什么样的攻击能让对方疼得失去斗志或力量，很快，四人分开了，郭磊捂着小腹，脸都疼歪了，臭脚一瘸一拐的往后退，包子捂着鼻子，血从指缝间涌出来，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孙安则弯着腰，双手拄在膝盖上大口喘息着，左脸颊微微有些红肿，他这一下午就只喝了两杯咖啡，又是淋雨又是战斗又是关，早就饥肠辘辘了，又累又饿。 “一起上。”郭磊并没有接到停止的命令，揉着肚子一挥手，剩下的那些人立即拉开架势，围了上去。 击打声、闷哼声交织在一起，偶尔还有肚子太饿发出的“咕咕”声，所有人都动起手来，包围圈就不存在了，孙安有了更多的活动空间，就采取了游斗的方式，和在清济大学后门打群架时一样，受到的攻击猛烈时就退，偶尔又会迎着对方冲过去，他的奔行方式与众不同，一旦使出来，别人想要追上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那种奔行方式也是很累人的，孙安的速度越来越慢，挨的拳头也越来越多，不过那些人下手很有分寸，全是皮肉伤，难看是难看了点，但很快就能恢复。 “解散！” 打了五分钟左右，唐春生突然叫了一声，混战已经持续得够久，孙安已经挨了不少揍，目的已经达到了。 听到唐春生的命令，追击孙安的那些人都停了下来，揉着身上被打疼的地方，不停的吸着凉气。 “走，请你吃饭。”只有郭磊留了下来，孙安虽然没把他打出问题来，就是留下了一些明天容易被别人笑话的印象，但这顿饭还是可以请的，他能看出来孙安也留了手，并没有出全力。 否则他手肘早折了。 “不许喝酒，吃完饭把他带到我办公室里来。”唐春生扔下这句话，背着手大步走了出去。 于是孙安跟着郭磊和另外几个人，到营地外面的小饭馆里吃了顿饭，虽然唐春生说不许喝酒，但他们还是点了一件啤酒，只是没喝醉而已。 孙安吃得肚子滚圆，就差躺在地上哼哼了，打着嗝走饭馆，又在郭磊的带领下来到了唐春生的办公室。 唐春生是军务部副总参谋长，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示意孙安坐下来，他合上文件，问道：“你有没有碰过我女儿？” 孙安点了支烟，回忆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你说的碰是怎么个碰法？用手的话当然碰过，她也碰过我很多次了，用小孙安的话倒是还没碰。” “为什么不碰？你看不上她？”唐春生沉声问道。 “呃……”这个问题孙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考了一会，他才小意的说道，“你不反对的话，我今晚回去就碰。” - 第二二三章 孙安能看出来唐春生是个急性子，却没想到这位副总参会开口就谈“碰”女儿的问题。 他当然不是看不上唐贤，虽说唐贤性格像个男孩子，平了点，但总体来说还是能归到美女之列的，他“碰”得毫无抵触。 “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为什么不碰？”唐春生站起来，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 “啊，原来是这个原因，暴露了？”孙安微笑起来，终于知道了唐春生要揍他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他看了唐贤的身体。 “怎么可能瞒得住我和她妈？她小时候我给她洗过多少回澡了，身上哪里长着痣都清清楚楚。”唐春生冷笑了一声，看起来很生气。 唐贤是悄悄当上内衣模特的，没和家里人说，怕被老爸“打死”，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不过这也是nailoo内衣火爆的证明。 “真是父爱如山啊。”孙安感叹道，唐贤确实被他看光光了，不过和其余四人比起来，那身材还是少了一些欣赏性，陈亦珊才是被他看得最彻底的人。 这顿揍似乎挨得有点亏。 “她也长大了，只要她不拒绝，你回去就碰她吧，不用顾虑我这边了。”唐春生考虑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这句话。 “这么开放？”孙安惊得睁大了眼睛，听说军人家庭管得都比较严，他怀疑唐贤可能连恋爱都没谈过，没想到有个这么好的老爸。 “不过今后你不许再碰别的女人。”唐春生非常认真的说道。 “这么保守？那也太可怜了吧？”孙安几乎是叫出来的，意思是看过唐贤的身子就要对她负责任，还得负一辈子，这真是保守到家了。 刚那顿揍大概也有警告的意味在里面，如果他不好好对唐贤，或是出轨，搞不好会被打死。 “可怜？能娶到唐贤这么好的老婆，是你上辈子做尽好事才能换来的福气，哪里可怜了？”唐春生板起了脸，看起来很吓人。 “我不是说我可怜，是说别的女人，得不到我的宠幸，那些女人也太可怜了。”孙安点了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唐春生愣住，三观都被颠覆了，他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能直接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还是当着一个父亲的面说出来的。 “就别把你女儿往火坑里堆了，她跟着我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要是碰了她，只是害她一时；我要是娶了她，就是害她一世，你要是你想尽早抱孙子，我可以帮忙，别的就算了。”孙安继续说着无耻的话，像是在考验唐春生的忍耐程度一样。 唐春生的眉头越皱越紧，盯着孙安，过了好一会才叹道：“那你绝对不许碰她。” 孙安歪了歪头：“可你说出了这句话，反而让我更想‘碰’她了，碰的时候也可能会更兴奋，有点意思。” “你敢！”唐春生大步走到孙安面前，抓住了孙安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似乎想再揍一顿。 孙安举手投降，笑着说道：“我只能保证不会硬来，顺其自然，其实你也没必要紧张，唐贤是个懂事的人，以其不信任我，倒不如去信任她。” 这话说得有点绕，但唐春生听懂了，咬牙切齿的盯着孙安，最后放开手用力一推，又把孙安推回到沙发上，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让她跟着你，不算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能说出那样的话，证明你是会在意、关心别人的，就算德性差点，也不会害了她。” 孙安愣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子：“你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倒是没说错，如果她成了我的女人，我至少是会在意、关心她的，不过就安全方面来讲，还是别跟着我比较好，否则她有几条命都不够送。” 唐春生点了点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没能说出口，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孙安，说道：“郭磊他们的电话就在上面，以后要是再有什么急事、危险的事，你打电话给他，他会立即带人去的，不过最好是私密一点的事，别让他露了身份，现在管得严，老子带一队人出去都得把牌照卸下来，像今天这样的事还是叫我比较稳妥一些。” 孙安接过纸来看了一眼，见是一排姓名和一排手机号，有唐春生自己的，有郭磊等人的，很正式，打印出来的，还做了个表格，忍不住笑了笑：“谢了，以后要是有谁惹我，我就叫你们去打架。” 这应该是唐春生让他和郭磊他们打架的最大原因，不打不相识，打架是了解对方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而且能留下深刻的印象，打这么一架，虽然不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就能打得惺惺相惜，但至少打成熟人了。 “打架当然没问题。”唐春生笑了笑，又从抽屉里拿出串钥匙塞进口袋里，“走吧，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我们？”孙安转头看了看两旁，随即反应过来是他和唐贤，这是星期天晚上，她们都要回到公寓楼，准备明天上课。 跟着唐春生离开办公楼，走了好一会才来到军区里的住宅区，回到了唐家，一栋二层楼的老建筑物。 门刚一打开，穿着一身牛仔衣的唐贤就从一间屋子里冲了出来，看到孙安脸上的伤，她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老挨打，又被打成这个样子。” “还不快来帮我擦药。”孙安苦笑着说道，他的脸在一个小时前还挺白净，脸上这些伤是刚被郭磊他们打出来的。 唐贤从电视柜里拿出了一瓶云南白药喷剂，递给孙安：“喏，自己去喷，干嘛要我帮你擦。” 孙安笑着伸出手，却没去拿药，而是突然拉住唐贤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拽，搂住她的脖子，按住她的后脑勺，侧头亲在了她的嘴上。 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唐春生愣住了，他正在下楼妻子站在楼梯上愣住了，就连唐贤自己都愣住了。 亲了约有十秒左右，唐贤才猛的把孙安推开，满脸通红，抬手“啪”的一声打了他一巴掌。 孙安捂着脸，笑着对唐春生说道：“一耳光加一顿揍，我连本带利的赚回来了。” - 【过了0点就是2月份了，0点之后开始爆发，明天五更，持续三天！ 下个月，每20张月票加更一章，上不封顶，各位使劲砸月票吧！】 第二二四章 各自的打算 取回埃尔法，载着唐贤，去接了白月，回到公寓楼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车里的气氛十分微妙，白月几乎是一上车就察觉到了，她小声的向唐贤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唐贤只是红着脸不说话，孙安则是一脸坏笑的从倒车镜里看唐贤，偶尔对视时惹来一个大白眼，让他笑容更甚。 从白月那里了解到，在派出所的时候，那些督察和治安大队负责人居然都是何律师叫来的，为的是避免孙安闹出更大的事来，何律师觉得孙安够冷静，不会主动来事，就是担心郑所长作死——何律师通过这两次接触，察觉到孙安就像个性质稳定的炸弹，放在那里一百年也不会出问题，但是一点不炸。 让督察的人来，至少可以避免郑亮玩什么花样，只是没想到督察到之前，派出所里已经出了大事。 只有陆同青和唐春生才是白月叫去的，一个拖时间，确定孙安出来之前不会出事，一个以最简单、直接、粗暴的方式把人带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由她叫人，白月的解释是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没必要动用太深的关系，这么弄还能让对方摸不清底，这么点事不需要动用白诚的关系网。 孙安没有异议，虽然实际情况比众人想象的更加复杂一些，但从结果看来这话也没错，他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就只能之后再说了，至于关在拘留室里的那些人会不会说实话，似乎也不是太重要的事，从郑亮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想把那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内衣的山寨货已经出来了，我建了个官方网站，打算在官网首页和网店首页公布认可的代理商和专卖店，宣布在公布的那些地方之外买到的内衣都是假货。”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白月召开了一个碰头会，把周末发生的事公布了一下。 “就是说，你打算走精简代理商的路线？”孙安刚从他房间里走出来，打了几个电话，做了一些安排，为了应对维列斯的攻势，他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完了。 “长期发展下去吧，周末接到了不少风投公司的电话，一些大品牌也想收购或合并这个品牌，让我有了点信心，他们都是更会做生意的人，愿意投资、收购，说明认可了这个品牌的前途，我觉得可以接着做下去，况且一开始不就说好了？等我要给你的钱赚够了，之后的收入五个人平分，大家都要得好处，不能我一个人赚够了就算。”白月和前段时间相比，开朗了许多。 风投是投给她扩大生产规模的，现在网店的内衣几乎都卖光了，供不应求，需要更大的生产线才行；收购、合并的大公司也给出了优厚的条件，希望nailoo内衣成为该公司的子品牌，仍由白月主管，公司提供生产线，从中抽取一部分利润。 不过白月都拒绝了，只是和三家代理商达成了初步协议，之后的事还要让律师去谈，她不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打算慢慢发展，招一些可靠的代理商，把该给孙安的钱给掉，之后稳步向上，最终上市。 她知道这样的商业机会实在不多，公司打响名声靠的是炒作，没什么底蕴，如果不牢牢抓在手里，悉心管理，之后很可能会再次跌落地狱。 用蹦床往上跳的人，上升速度快，落得也快；找把梯子慢慢爬，虽然爬得慢，但是不会轻易跌落。 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也说出了她们的打算，在这个周末，她们开了几次电话会议，决定继续住在公寓楼里。 这么做的原因，一是因为习惯了，都已经住了一年的时间，突然搬离，会很不习惯，特别是唐贤，她家离学校很远，学校的宿舍已经安排满了，要搬离就得再租别的地方住，这么理想的地方可不容易找到；二是因为绑架者已经上门一次，必然知道了住在公寓楼里的人有哪些，知道了她们的底细，搬离也不见得安全，呆在一起，呆在孙安身边，反而有一些安全保障。 孙安也不确定她们的这个确定是好是坏，她们确实有被绑架的可能性，用来威胁白月，这一点他刚住进来的时候就想过了；可是住在这里也危险，万一又有孤儿找上门来，她们可能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让她们收拾好东西，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 开完会，洗了个澡，孙安回到地牢里，躺到了静静的床上。 “真是个漫长的周末。”他长叹了一口气，搂住躺在身旁的静静，闭上眼睛，本以为很快就能睡着，继续做梦，没想到睡不着了。 在不安全的环境里，他睡得像只死猪，有人来到面前都不知道；这里相对安全得多，又安静，他反而睡不着了，这样的感觉让孙安觉得很糟糕。 “我们来做一些有趣的事吧。”翻了一会，他转头看着静静，微笑着说道。 静静闭着眼睛没有理她，像是在熟睡一样，可是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说明她根本就是在努力闭眼睛，离睡着还远得很。 “时间停止系列？我喜欢。”孙安的手不老实起来，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只是把静静弄得很痒。 她忍耐了一会，红着脸缩到床角，用笔直的小腿挡住身体，恶狠狠的盯着他。 又逗弄了静静一会，孙安心满意足的回到了他的房间，又在床上翻了一夜，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还没来得及做梦，就听到了陆佳起床的声音。 周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孙安也没能在上课的时候睡着觉，只好闭着眼睛放空大脑休息，晚上十点左右，他出了趟门，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周二，白天同样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在傍晚的时候，孙安破天荒的接到了几个电话——很少有人打电话给他。 他晚上十点半，等白诚派来的人都守在公寓楼周围，他换上了一身黑衣，戴上帽子，独自离开了公寓楼，朝着东边走去。 - 【开始爆发！求月票、求订阅、求打赏！推荐票也别忘了投哦~】 第二二五章 塔吊之下 清济市目前有三个较大的工地，占地最大的在城西，准备建一个高层建筑住宅小区，已经盖了五年左右，离完工似乎还早；占地第二大的在城北，要在一片住宅区中心建个大型购物城。 占地最小的在城东，码头和市中心之间，商业区旁边，在建一个六层高的立体停车场，已经基本成型。 这几天，到工地里游荡的人着实不少，工头刚开始还以为是来偷东西踩点的，问了之后才知道是警察，各式各样的警察，穿着便装来这里逛，到处看，然后慢慢逛着离开。 工头打探了一番，却什么也没能打探出来，又让老板去打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出来，说是有坏人盯上这地方了，想搞事。 老板、工头都吓坏了，立即停工，给工人放了几天假，让周五再回来。 于是工地上人去楼空，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只留下两个守塔吊的人，施工完毕之前没办法拆，警察也不让拆。 梁琛星期天下午就来看过一次，他始终抱着怀疑，我得那个邀请函只是个拙劣的恶作剧，只是对邀请函出现在办公桌上的方式感到好奇，想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没想到一来这里就遇到了一些以前的同事，这才知道有很多警察都收到了邀请函。 邀请函的事已经传开了，在清济市警方引起了小小的震动，这也是难免的，收到的人越多，泄露出去的可能性越大，另外一部分收到邀请函的人一听说，自然也会把自己那份拿出来对比，于是越传越开，好事者一统计，居然警方的每个部门都有人收到了邀请函，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邀请函是怎么放到他们办公桌上或是背包里的。 正式的、非正式的调查从周五晚上就开始了，但无论是在邀请函上还是在工地上，都找不出任何异常，只好放弃，让一些警察守在周围，以免真出现什么流血事件。 梁琛仍在工地里爬上爬下的逛了一圈，他是清济市最厉害的刑侦警探，非常注重细节，看这个世界的视线都和别人不同，同样没能找到任何疑点。 ………… 到了周二晚上，梁琛和平时一样没有回家，去吃了点东西，就回到办公室看案件档案，这不仅仅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兴趣。 晚上九点多，卢燕拿着两盒方便面走进办公室，这是他们的宵夜，“表演”时间是午夜零点，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趁早垫垫肚子，免得到时候肚子饿。 十一点整，二人一同离开刑警支队，乘着梁琛的车来到了工地附近。 工地大门前已经停了很多辆车。 来了很多人，远远多于收到邀请函的人，有的和卢燕一样，纯粹是对这件事好奇，有的则是当班的警察——他们已经做好了行动准备，如果真有“血花盛开”的事发生，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局面，逮捕相关人员。 毕竟，自认为头脑聪明的犯罪者挑衅警方的事从古到今就没断过，最有名的要数开膛手杰克，开膛手杰克虽然没有被抓住，但也没有提前告知犯罪时间和地点，那样的人要么早早就被抓了，要么只出现在动漫里。 发出邀请函的人很可能只是在恶作剧，到了零点也不出现，不过白忙一场也无所谓，反正在场的都是警察，不怕丢脸。 工地周围也布置了暗哨，监视着附近的动静。 梁琛撑着伞，一路和人点头打着招呼，来到了塔吊前，卢燕原本的计划是躲在远处偷看，既然已经有那么多这相干的人来了，她也就大大方方的跟在梁琛身后。 “钢铁巨人”的前方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三四十人，摆出来一个方阵，不过没多少人说话，时间已经很晚了，又有些阴冷，工地里路不好走，人人都踩了一鞋底的稀泥，正难受着呢。 梁琛抬头往上看去，只能看到塔吊大致的轮廓，以及顶端时明时暗的红灯，夜已经深了，又没有照明，工地里乌漆抹黑的。 “这里的环境对谁都不利。”他这样想道，泥泞之中，警方要追捕嫌犯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是这里空旷，嫌犯想要躲藏也不容易，就连塔吊都是“骨头”塔起来的，没有皮肉，有人在上面还是可以看清的。 人们都在抬手看表，耐心的等待着，后面还有人在加入，到了十一点四十五分，方阵的人数已经接近六十，加上在周边埋伏的人，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而且全部是警察，对犯罪者来说，这工地和地狱差不多。 “你也收到邀请函了？”梁琛看到了孙修明，走到这位老友身旁，递上了一支烟。 孙修明点了点头，先给梁琛点上火，再点燃自己那支烟，抬头往上看去，说道：“下着雨，伞遮挡视线，万一上面有人，岂不是发现不了？” “应该有人盯着的。”梁琛吐着烟说道，又问“你几点来的？建筑物里面有搜过没？” “我十一点就来了。”孙修明揉了揉眼睛，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但今天不同，他内心有些激动，因为他是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人，而且是参与者，只是不知道孙安有什么安排，“听说搜过了，早上、中午、晚上各搜了一次，而且一直有人盯着，一整天都没人出入。” “会不会是周围的埋伏暴露，把那人吓跑了，咱们不会白来一趟吧？”卢燕苦着脸问道。 她和孙修明也是熟人了，孙警官常常去找梁琛，见过太多面。 “肯定会来的，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没等孙修明开口，梁琛就抢先说道，职业习惯，他很少这样没来由的确定一件事，但直觉告诉他，发出邀请函的人一定会来。 那人能神出鬼没的发出那么多份邀请函，没有被看到，说明头脑不会太差，肯定能预料到邀请函会引起关注，引来警察，仍把邀请函发出去了，那就一定会来。 听到他这么说的人都纷纷往周围看去，工地的围墙不高，很容易就能翻进来，但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来到塔吊下面。 十一点五十八分，东张西望的人更多了。 - 第二二六章 焦点 十一点五十九分，一个微妙的时间点，在一些灵异故事里，这个时间点通常会发生一些恐怖的事；在游戏《p.t.》里，走廊里的时钟停在这一刻；在童话故事里，灰姑娘已经逃离了舞会，思考着应该把哪只脚的水晶鞋留在楼梯上。 在清济市最东边的工地上，一群警察站在塔吊之下，撑着伞，低声议论着。 这个时间点还没有人进入工地，那就不可能在整点现身，邀请函上明明写了“水火交融之时”，那就是午夜零点整，也就是说，发出邀请函的人失约了。 一些人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弄错了日子，水火交融之时或许有着别的意思，可想来想去，与水火有关的时间单位就只有水曜日和火曜日了，下一个星期二与星期三的交界点，就是现在。 梁琛脸上有一丝失望，既然要故弄玄虚，就应该把戏演足，守时是表演的一部分，毫秒不差的准点出现才更有戏剧效果，迟到虽然更引人注目，但也容易让人轻视。 不过考虑到周围的布置，对方搞不好被堵下来了，晚到一点点也不是不能原谅的，反正都已经这个时候，再多等十分钟也没什么。 意料之外的事就在零点整发生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在东张西望，猜测着那人会从哪里出现，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放在塔吊之下，而声音偏偏就在钢铁巨人的脚下响起了。 “各位，欢迎前来观礼。” 清朗的声音响起，立即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拉回到塔吊下方，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个黑影，抱着手，靠在塔吊上，从轮廓可以看出来，他低着头，戴着顶帽子。 “开灯。” 梁琛凝视着那个黑影，忽然听到身旁有人小声的说道，转过头一看，是一个当班的警察，正通过对讲机给属下下命令。 灯很快就亮了，是工地上夜间作业的照明灯，灯光很强，立即照得众人眼睛一花。 光也照亮了那个黑影，他站直了身体，帽檐之下还戴着副墨镜，不是用来遮用的，而是挡光的太阳镜。 “还好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否则非得被你们照瞎眼不可。”他笑着说道。 梁琛眯着眼睛朝黑影看去，看到了那人的鼻子、嘴唇和脸的轮廓，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又想不起来。 而那人只戴着副挡光的墨镜，没有隐藏真面目的打算，也出乎了他的预料，一般来说，发谜语邀请函的人都不大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要么是被日后的通缉，要么是装酷。 发了神秘的邀请函，结果以本来面目示人，这不太合常理。 并没有盛开的血花，所以暗中埋伏的警察没有急着动手，耐心的观察着。 适应了一会光线，那人甚至直接下墨镜别在领口，把眼睛也露了出来，只凭一顶帽子是根本不可能遮脸的。 “是孙安。” 梁琛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愣，朝说话的孙修明看去，他想起来了，在去找孙修明的时候，曾在走廊上见过孙安一面，当时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孙安不是寻常人，现在看来，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听到孙修明说话的人还有不少，他们同样觉得那人有点面熟，听到名气才恍然大悟，那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满城皆知的孙安，被小布莱特打得跟猪头一样，却是二人中活下来的那一个。 人们议论起来，为什么孙安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他要邀请那么多警察来“观礼”？血花盛开又是什么意思？ 眼看议论声越来越大，孙安抬起手往下轻轻一压，示意众人别出声，然后说道：“把各位叫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请埋伏的警官们冷静下来，不管听到我说什么，都别急着动手，反正我就在这里，跑也跑不掉。” “先别动手，看他要说什么。” 梁琛身旁那人又通过对讲机小声说道，他应该就是今晚的行动指挥了。 “没有异议的话，那我就说了，我叫孙安，相信很多人已经听过我的名字，还有一些没听过的，记得去向前辈请教。”孙安像个经验丰富的主持人，面对着一大群观众，却一点也不紧张，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各位知道我，应该是从小布莱特那件事里知道的吧？没错，我和小布莱特发生了一点小冲突，我叫人把他杀了，整个世界也清静多了。”孙安很爽快了承认了自己杀人这件事。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领陆大酒店的案子也是我做的，躺在梯井底部的西方人是我杀的，那对情侣则是被他杀的；我还在一家旅馆里杀了十多个人，尸体扔进了下水道，现在流到哪里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另外就是星期天我被派出所的人逮捕过一次，当时在一个警官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个人，对方没看出来，真是走运。” 站在人群里的李伟升心口一紧，他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找不到任何疑点，就算把车祸的情景用摄像机拍下来，也没有人会怀疑那是起谋杀。 死在拘留室里的那个人应该也是孙安下的手了，还有所长今天没来上班，莫非…… 李伟丰觉得脊背发凉。 梁琛则呆呆看着孙安，小布莱特之死和领陆大酒店的三尸案虽然都不是他负责的，但案件报告他看过，记得里面的每一个细节。 如果孙安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应该还杀过更多的人，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说出来？已经瞒住了世人，不就应该偷着笑吗？干嘛要当着那么多警察说？用“良心”是解释不通的，受良心谴责的人可不会这么平静的说出自己杀人的事。 人们又议论起来。 只听孙安又说道：“废话不多说了，这种小事和清济市即将发生的大事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各位就不用操心了，我想说的是，清济市即将迎来一场灾难，灾难的源头是我，不过我暂时不打算离开，只好面对灾难了，警察是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所以我把各位叫来，希望大家能配合我，一起保护这座城市。” - 第二二七章 提问环节 站在塔吊下，面对数十名警察，孙安坦诚的交待了他的一部分杀人记录，其中领陆大酒店的三尸案，他透露出了一些细节，比如西方人的尸体是在电梯井底，被杀的还有一对情侣。 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布案件细节，能交待出来，要么看过现场，要么看过警方的档案，要么是制造犯罪现场的嫌犯，只有这三种可能。 包括熟识孙安的孙修明在内，谁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先自白一番，然后又说出了一段莫名奇妙的话，杀人和清济市即将发生的事相比算不上什么，没人认同他的这个说法，人命关天，除了天塌下来，还有什么事比天大？ 不过那些当班的警察仍没上去逮捕孙安，反正这里已经被包围了，这个疯子一样胡言乱语的人跑不出去。 “你们一定觉得我的话莫名奇妙吧？没关系，就目前来说，我自己都觉得我的话莫名奇妙，像是中二病患者的梦话，不过之后，你们应该会相信我的，现在先进入提问环节，为了表达诚意，我会老实回答你们提出来的任何问题，有问题的请举手，一个一个来。”孙安先举起右手，扫视着众人。 立即就有好几个警察举起手来。 “王警官，你先问。”孙安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 他随口道出了对方的姓，像是认识的人一样，那个被指着的警察先愣了一下，才问道：“你说你把十多具尸体扔进了下水道，具体是在什么地方？” “旅馆的名字我不记得了，等我找找，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其中一个踩点的被我从楼顶扔下去，伪装成自杀了，就在那附近。”孙安拿出手机，打开地图app开始寻找那个地点。 梁琛听到这话，回头看向卢燕，见卢燕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他们都对一起自杀案产生过怀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孙安说的那一起，“自杀”的人是个惯犯，有不少前科，卢燕当时还说这样的人早就没了悔意，不可能用自杀的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 看了一会地图，孙安说出了抛尸地点，然后收起电话，又指着另外一名警察说道：“张警官，你问。” 梁琛和卢燕都点了点头，果然就是那起有疑点的自杀案。 “你是怎么杀死小布莱特的？”姓张的警察提出了很多人都想问的问题，立即就有不少人放下了手。 小布莱特是在大量警察护送的情况下，在行驶的汽车里被杀死的，那个案子造成的轰动可不小，算是清济和江海警方今年碰到的最大谜团，而且没有解开的可能性。 “小布莱特不是我杀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是我叫人杀的，具体的方法，呆会会让你们看的，下一个，黄警官。”孙安又指向了另一个人。 “你杀过多少人？”姓黄的警察好奇的问道。 “这个就不好说了，亲手杀死的可能几百个吧；如果加上纵火那种一次死一堆，不是亲手杀死的，那可能有好几千了；如果还要加上那些因为我被误杀的人，那可能有好几万。”孙安哪会记得具体的数字，他根本不在乎。 这话让很多警察面面相觑，只有用双手杀死的人才叫亲手杀死，被火烧死的不算？这是什么逻辑，而且那么多人被杀死了怎么可能不引起轰动？“亲手”杀死了几百个人还没被抓？这牛吹得似乎也太大了。 “你是不是很想出名？”被孙安叫到的下一个警察问出了这个问题，立即引起共鸣，不少警察都笑了起来。 现在的很多罪犯都是想借着犯罪出名，在米国相对比较严重，连环杀人犯通常都会被当作心理学家的研究对象，一些研究结果会被记录下来，把杀人犯的犯罪过成当成经典案例，写进教科书里，也有人专门给罪犯著书立传，由此改编成的电影、电视也不少了，连环杀人犯享受着杀人的乐趣，在被抓捕之后，他们还能过一把名人的瘾。 这世上想成为汉尼拔·莱克特（hannibal·lecter）的人可不在少数，尽管《沉默的羔羊》是本犯罪小说，而不是纪实小说。 孙安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早就出名了，不过只是在一个小圈子里，相信我，出名不是什么好事，我宁愿没有人认识我，这样我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他说得很认真，使得那些警察的笑容都消失了。 “下一个，刘警官。”孙安又指着另一个人。 “领陆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那些车是怎么回事？”刘警官好奇的问道，他是当时第一批赶到地下停车场的警察之一，那场面十分震撼，让人印象深刻。 “呆会我一起解释，下一个……孙警官。”孙安指向了孙修明。 “你说的灾难是什么意思？”孙修明朗声问道，他一直不明白孙安找上他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和这个灾难有关。 “灾难就是有一些人想要抓到我，或是杀了我，不择手段，而他们的手段不是普通的警察、军队就能对付的，到时候清济市会很混乱，可能会死很多人，整座城市都可能陷入危险。”孙安认真的说道。 可是这话却引得众警察都笑了起来，警察也就罢了，军对都对付不了？那是什么？从海底爬上来的怪兽？还是只能战斗三分钟的巨人？ 看着那一张张不屑的笑脸，孙安也笑了笑，说道：“如果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就请告诉我小布莱特是怎么死的，你可以发挥想象力编故事，只要编得有逻辑性就行。” 笑声立即停止了，所有知道小布莱特一案的人，都曾设想过小布莱特被杀死的过程，但是没一个人能想出来那是怎么做到的，车体没有坏，车子里的东西没有坏，只有小布莱特的身体被切成了碎片，就算是编故事，也很难编出个能令人满意的故事来。 “那些人不惜杀人、破坏城市也要抓你，意思是他们就算不择手段也抓不到你，你的意思是你很厉害？”一个警察举起右手，不等孙安点名就直接问了出来。 - 第二二八章 表演时间【五更完毕】 “……你的意思是你很厉害？”一个警察举起右手，不等孙安点名，就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谦虚，我一点也不厉害，只是比较难抓到或杀死而已。”孙安笑着回答道，和其他孤儿的能力比起来，他确实算不上厉害。 都是警察，思考模式相近，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举手，可一个人问出问题来，总是会有好几只手放下去，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再举手了，孙安给出的答案太容易引出新的问题，要这么一直问下去，恐怕到天亮都问不完，警察们决定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几个未解的问题上，比如小布莱特的死，或是地下停车场发生了什么事。 又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再提问了，孙安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是真相大白、血花盛开的时间了，在那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下，我不喜欢正义感太强的人，也不喜欢太冲突的人，如果你觉得所谓的‘正义’高于一切，又是身体比大脑先行动的生物，那么请你离开，免得你呆会陷入危险。” 没有人动，或许有人是因为正义感当上警察的，但当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现现实中有太多让人无奈的情况，正义感就被慢慢淡化了，始终抱有非常强烈的正义感，反而当不长警察。 过了三十秒左右，孙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很好，接下来你们将要看到的事，是超出常识之外的，会颠覆你们的认知，我不在乎你们接不接受，只是想警告你们一下，谁要是敢轻举妄动，都会被当场杀死，算是让你们知道我说的灾难会有多严重，不用怀疑，我就是在威胁你们。” 说完，他抬起头，双手朝两侧稍稍抬起，摆出来一个很中二的造型。 灯光照亮了雨滴，照亮了塔吊之下的很大一片区域，照亮了孙安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淋湿衣服上反射的灯光。 警察们睁大眼睛看着他，可十多秒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 “喂！这样我很尴尬的。”孙安又停下来，大叫了一声，说的是英文。 这叫声把警察们吓了一跳，东张西望，想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孙安没有解释，再次抬手摆出了那个造型。 这一次，终于有了效果。 “那……是什么？”卢燕指着孙安，惊讶的说道。 梁琛和孙修明都没有理会她，看得呆住了。 只见一团圆形的黑色浓雾出现在孙安胸前，聚而不散，丝毫不受雨点和秋风的影响，接着，一只黑色的手从浓雾里伸出来，抓住边缘一拉，脑袋、身体和拿剑的右手也跟着钻出来。 白瓷般的剑被灯光照射，仿佛发出了圣洁的光芒。 “哦——” 所有警察都同时往后退了两步，方阵后移半米，离孙安更远了。 高大的黑影骑士拿着剑，站在孙安身前，完全将他遮挡了，雨滴穿过了黑影身体落在地上，但打在了那把白色的剑上，顺着锋利的剑刃流到剑尖，再连成一串滴落下来。 寒意从脚底升到头顶，强烈的灯光也照不亮那个高大的漆黑人影，但是能看到它身上的黑雾在变化着，轮廓越来越清晰，黑雾构成的披风像是在随风轻扬，面部的五官也渐渐立体起来。 大约过了二十秒左右，黑影又突然化作一团黑烟，迅速淡化，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孙安面前。 “这就是我说的‘手段’。”孙安放下双手，看着前面的方阵说道。 那天他打电话给兰斯，还有个原因就是邀请兰斯参加他的表演，【悔意】是无法被观察到的能力，但是兰斯的“替身”可以被看到，让亚瑟王的怨魂露个面，比千言万语的说明更好；让警察看到具现的能力，他们才会更快的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工地里只剩下了雨声，所有警察都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张着嘴站着不动，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从别人的反应来看，他们看到的不幻觉，雨滴的冰凉也证明了这不是在做梦，那团人形的雾确实是超出常识、能够颠覆认知的存在，问题在于——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仿佛能看透众人的心思一样，孙安得意的笑着说道：“我不打算告诉你们那是什么东西，你们只需要知道世界上还存着这一群特殊的人，拥有着不同的特殊能力，聚集在一起的人越多，力量越大，他们不会在意这座城市怎么样，更不会在意死去了多少人，所以我才把你们聚集起来，一起保护这座城市，尽量减少伤亡。” 仍没有声音，警察们还没有缓过劲来，呆呆看着他，又过了好一会，才有人问道：“那个……黑影，不是你的能力吧？你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说话的人是梁琛，他比别人更快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并做出了分析，孙安第一次摆造型的时候，黑雾并没有出现，他说了句英文，之后再摆造型，黑雾才出现，说明黑雾、黑影都是另外一个人的能力，和孙安无关。 可孙安说了，他是很难被抓住或杀死的，遇到这种拥有能力的人都不会被追住或杀死，除了他自己也拥有能力外，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我的能力是看不见的，不适合用来表演，所以请了外援。”孙安看向梁琛，他听孙修明说过，这个叫梁琛的警察很厉害，是个特殊的人，现在看来孙警官果然没有说错，梁琛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思维能力，都比其他人高出一截。 “那么，如果你离开，清济市就不会有这样的灾难了？”梁琛沉声问道。 孙安点了点头：“没错，我是灾难的源头，但是我还有些事，要过段时间才离开，在那之前，我们合作，就能尽量减少清济市受到的伤害。” “为什么要找警察？军队不是更厉害一些？”孙修明接口问道。 “因为警察才是真正的地头蛇，军队战斗力更强，但是对付不了那些人，而且总不能把坦克开到街上，拿着枪在民宅里扫射，你们更熟悉这座城市，能更迅速的做出反应，比军队理想得多。” 孙安笑着说道：“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 第二二九章 选择困难 没人能够否认孙安说的话是事实，在城市里小规模作战，警方确实是比军方更好的合作对象，战斗力虽然不如军方，但是和警方合作更方便、快捷，警方处理问题的手段也更加丰富。 他已经说出了邀请众人的目的，可塔吊前站着很多人，却没有一个接话。 明明离开就能避免灾难降临清济市的…… 小小的雨滴落在伞上，发出了沉闷的“啪啪”声，交织在一起，声音就变得更响了，像是有什么敲打在众人心头一样。 这是他们的城市，绝大多数人在这里出生、成长，城市里有他们的家人、亲戚、朋友，谁也不希望清济市出什么大事，孙安自己都说了他是灾难的根源，希望他离开也不是什么自私或过份的事，只是谁都没有开口，让孙安去哪里好呢？去别的城市就是害了别人，而站在警察的立场上，也不可能说出让孙安去死的话。 “好了，第二轮提问时间，具体的东西我不会和你们说，你们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好处。”孙安又举起了右手。 但这一次没有人跟着他举起手来，所有警察都撑着伞，表情木然的看着他，他们有太多要问的东西，但是都和那个特殊的人群有关，而知道“能力”这种东西后，先前的一些疑惑也解开了，比如小布莱特是怎么死的，比如地下停车场的车是怎么回事。 等了十多秒，孙安笑着说道：“看来我的说明是成功的，那咱们继续，我把我该说的话说出来了，还要征询一下你们的意见，毕竟合作是双方的事，还得尊重你们的意愿，我能做的，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善后也好，一起战斗也好，总之就是提供第一手消息，不会把你们落下。”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你们需要做的也不多，最主要的是两点，一是尽量帮我掩盖痕迹，尽量避免我被找到，这样就可以避免伤亡；二是看到我杀人也别抓我，我不享受杀人，所以不会胡乱杀人，杀的都是想要直接或间接伤害我的人，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两点，我就心满意足了同，各位思考一下吧，不着急。” 说完这些话，孙安拿出支烟来点上，耐心的等待着。 他把这些警察召集到一处，各个部门都有，不是没理由的，愿意和他合作的人必须当众表态，而一旦表态，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事后就算表示不打算再和孙安使用，其他人也不会相信的。 而且只要有一个人表态，就意味着警察内部出现了不同意见，之后再随便给个什么消息，说有人暗中加入了，就能让警察互相猜疑，不同的部门间互相猜疑，同一个部门不同的人互相猜疑，就算不和他合作，内部出了问题，凝聚力变弱，要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人是必定会静态的，那就是孙修明，孙修明已经上了他的“贼船”，没有下船的可能，所以无论今晚发生什么事，对孙安都是有好处的。 “你怎么想？”孙修明没有急着表态，低声向梁琛问道。 “唔……”梁琛低头沉思着，权衡利弊。 孙安从一开始就坦白了他是个杀人犯，意味着对清济市来说，他同样是个灾难，只不过是个相对较小的灾难，小灾难要引来大灾难，照理说应该把小灾难化解掉，大灾难就不会来了，可是化解不掉怎么办？ 按照孙安的说法，和小灾难合作，可以尽量减少大灾难带来的影响，听起来确实不错，也确实很有道理，可是孙安的话里有一些陷阱，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梁琛。 情报的及时性是十分重要的，孙安能提供第一手信息，确实很不错，但那个信息是和他本人有关的，不够客观，他能利用那些信息，把警方当作自己的力量使用，孙安可以不顾后果，警察不行。 帮他掩盖痕迹，不让那些人找到，就能避免战斗，这听起来也不错，可这一旦被那些想要抓孙安的人知道，肯定会来找警方的麻烦——警察掩盖的痕迹，就意味着警察知道那些痕迹指向哪里——孙安自己倒是逍遥了，警方可就惨了，梁琛可想不出来对付那个黑影的办法。 杀人不抓也说得过去，可谁知道他杀的都是坏人？这是免死金牌、尚方宝剑，警方一旦答应孙安，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把清济市当成自家的后花园，虽然孙安说了他不会胡乱杀人，可谁能保证他说的话就是可信的？ 思考了一会，梁琛抬起头来，见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似乎把他当成代表人物了，受人信任的感觉不错，但这给梁琛增加了一些心理压力。 这时，一直站在梁琛身后的卢燕突然开口了，大声向孙安问道：“如果我们不合作呢？你打算怎么办？” 在场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警察，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都向卢燕看来，她却满不在意，只是看着孙安。 梁琛也向孙安看去，卢燕的这个问题提得不错，以其犹豫着要不要合作，不如先知道不合作有什么后果，再做出判断。 孙安想了想，说道：“对我来说，合不合作区别不大，合作的话我像猫一样活着，跟那些人战斗，快活的过日子，不合作的话我像老鼠一样活着，跟那些人战斗，躲着你们的追捕；对你们来说，合不合作可能也不会有太大区别，合作的话多了一些事，少了一点后续的麻烦，不合作的话平时能少做些事，但是不能及时赶到现场，多了后续的麻烦。”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对警察来说，“后续的麻烦”是很可怕的，后续的麻烦可能会生生出更多事来，处理那些事会导致警力不足，警力不足，有事发生时就没办法及时处理，很容易形成恶性循环。 一些警察皱起了眉头，合作的意愿立即强烈了不少。 就在这时，梁琛开口问道：“那如果我们和抓你的人合作呢？” - 第二三零章 血花盛开（上） “那如果我们和抓你的人合作呢？”感受着周围求助般的视线，梁琛向孙安问出了这个问题。 梁警探是刑侦支队第四责任区直属第二中队副队长，属基层干部，不属于领导层，但是和孙修明不同，他不是不能晋升，而是不想晋升，否则应该是市公安局的最高几个行政长官之一了。 没有晋升，单纯只是因为梁琛喜欢干刑侦这一行，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为了得到被害者家属的感谢，就是喜欢，所以刑警一干就是几十年，带出来的徒弟都有不少都当上高管了，他仍呆在刑警支队。 到现在五十出头了，梁琛仍在出勤，尽可能多的到现场勘察，这样的人不管在哪个年代、无论从事什么样的职业，都是非常受人尊敬的，所以周围的人都看着梁琛，等着他拿主意，他们相信梁警探的判断是正确的。 梁琛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不打算推走这份责任，考虑得很仔细，所以才问出了那个问题——要是站到孙安的对立面，会怎么样？ “好问题。”孙安朝梁琛竖起了大拇指，“要和他们合作，你们需要面对三大难题，第一，他们很自负，看不上你们的实力，不会来找你们合作；第二，论势力，我这边远远不如对方，但是我和他们有个很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有着很强的针对性，目标就是我，而我属于防御方，没有特定目标，敌人的朋友也是我的敌人，如果你们和他们合作了，就将变成我的敌人，我在意你们的实力，会把你们当成大敌看待，隐患是用来消除的，必须彻底消除。” 当着数十名警察，他说出了威胁的话，引起了对方的强烈不满。 “彻底消除的意思是，你打算把所有警察都杀了？”离孙安最近的那个警察皱着眉问道。 “你也别太狂妄了，有能力又怎么样？看不起警察，你就来试试，看最后到底是谁死谁活。”另一个人接口说道。 “现在就把他抓起来，看他还能说什么。”队伍里有人叫了起来。 “对！把他抓起来就没，也就没什么狗屁灾难了。”另一个人立即附近，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警察们的情绪很快就激动起来。 “都冷静下来！”梁琛低沉的声音盖过了周围那些人的叫喊，烟抽得太多，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冲动的人早就该走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他还没说完，你们急什么？” 这话像是冰冷的雨水一样，把高亢情绪瞬间就浇灭了。 “第三。”孙安微笑着，抬手竖起了三根指头：“那些人神通广大，咱们今天晚上的聚会和聚会内容，肯定瞒不过他们，说不定现在就有他们的人站在你们中间，既然已经被知道，那么之后无论你们怎么表忠诚，都会被怀疑是我派去的，一旦怀疑，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杀死你们，消除隐患，也就是说在我露面的那一刻，清济市警方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这是我使的小小的计谋，我看得上你们的实力，所以不希望你们成为我的敌人。” 他笑得憨厚，可说出来的话却有点吓人。 不少警察的脸色变了，为清济警方的未来担心起来，来的人各个部门都有，人虽然不算多，但对方肯定会把他们当成清济警方的代表，既然邀请函的事已经传开，那么今晚之后，没有来的人肯定会问起发生了什么，这里发生的事迟早要传遍所有部门，搞不好连警察之外的人都会知道。 他们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和孙安合作。 工地上又只剩下了雨撞伞的声音，人们看看他，又看看梁琛，思考着自己和清济警方的未来，孙安的话没错，他们已经失去了和另一方合作的机会，硬凑上去，也只落得个热脸贴冷屁股的结局。 这一手还真够毒的。 梁琛又低着思考了一会，才抬起头来问道：“那我们就只有跟你和合作一条路可走了？” “两条路。”孙安强调道，“一是和我合作，二是不和我合作，我只是断了你们和我敌对那条路而已，其实你们根本没必要把合作当成是坏事来看，除了会增加一些危险外，对你们没有任何坏处，总比你们呆在警察局里什么也不知道，最后被案件牵着鼻子走要好得多，不用急着答复，回去慢慢想通了再打电话给我，免得现在说出来，回去的半路就被杀了。” 说着，他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现场响起了一片悉悉窣窣的声音，警察们掏出手机，记下了孙安的号码。 “那你说的血花盛开是什么意思？”孙修明很配合的转换了话题，他猜到孙安让众人打电话给他的原因是什么，一确实是为了防止被刺杀，二则是为了让人猜不透哪些人站到了他这边，让那些人暗中说服更多人，这时转移话题，正好可以减轻众人的抵触情绪。 “那是娱乐项目。”孙安笑着，把手中的烟头弹了出去，“各位，我刚才说过，有正义感和冲动的人都离开，你们留下来了，一会要是再冲动行事，就是说谎的表现，都在原地站好，我送你们一些小礼物。” 烟头翻转着钻进雨里，很快就熄灭了，下一刻，一个人的惊叫声在头顶响起，众人立即把伞挪开，往上面看去。 塔吊的吊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动过了，转向了人群这边，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下来根绳子，绳子绑住了一个人的脚踝，将那人倒吊在空中，并且缓慢下降，那个被倒吊着的人叫得惊心动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吓得尿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是……姚队长！”工地的灯开着，已经能照亮上面的东西，有人立即认出来那是市局的领导姚壮，惊讶的叫了出来，姚壮曾经在巡区支队当过队长，之后才调到市局去的，所以还有人习惯称呼他为姚队长。 只有孙修明知道是怎么回事，紧张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在心里藏了好些天的谜题终于要解开。 - 第二三一章 血花盛开（中） 姚壮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脚踝被绳子栓着，倒吊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绳子的另一头连接在巨大的吊钩上，吊钩缓缓下降，等他的脑袋脑袋离地面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才停下来。 吊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的，塔吊的操控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塔吊上也没有人，要蹬上塔吊，就必须从钢铁巨人的脚开始，顺着往上爬，脚就在众人面前，灯照着，没有一个人上下过，那么控制塔吊、把姚壮挂在挂钩上的人，必然就是孙安所说的会使用能力的人了。 姚壮的眼睛被布条蒙着，身上和孙安一样，已经被淋得湿透了，冻得瑟瑟发抖，吊钩停住后，就不再大喊大叫了，只是转动着脑袋，想要听清周围的动静。 他是市局的领导，不是所有警察都认识的，但在场的人有一半以上都认识他，都惊讶的看着孙安，不知道孙安想干什么。 孙安扫视了一圈，点头说道：“很好，没人傻到冲上来救他，仍保持着冷静，说明你们没有骗人。” “谁？是谁？快把我放下来。”姚壮听到说话声，转头面向孙安。 孙安没有理会姚壮，只是走到姚壮身后，伸手解开了姚壮头上的布条，继续说道：“这家伙是警察中的败类，为了表达我的合作意向，我决定帮你们一个小忙，净化一下警方内部，慢慢把这些败类剃除掉，等合作之后，想要背叛我的人也可以参考一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啊！你们……快把我放下来。”遮眼的布条被解开，姚壮适应了一下光线，看清了面前的人，其中有很多熟悉的，都是警察，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大声叫道。 不过没有人动，都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这一切。 “他们不敢乱来的。”孙安微笑着对姚壮说道，“乱来的下场很可能是死，谁愿意死呢？而且我离你那么近，他们无论如何都来不及救你，你就安心回答我的问题吧，如果答得好，我就在这里放你下来；如果答得不好，我就让吊钩重新升上去，再放开你；如果你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你一块一块的放下来，先从指头开始，明白我的意思了？” 姚壮转头看着孙安，上下颠倒，他看了好一会才认出孙安来，叫道：“是你！我认识你，快把我放下来，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孙安撇了撇嘴，嘟喃道：“就凭这种智商，居然也能当上领导，警察什么时候这么好混了？我刚才问了你一个问题，你没有好好回答，那么接下来就是惩罚时间了。” 他一抖胳膊，握住从袖子里滑出来的茶刀，在那些警察反应过来之前，一挥手，将姚壮右手的小拇指齐根切了下来。 “啊——” 姚壮惨叫起来，雨水不停的往他鼻子里灌，难受得要命，但手上的剧痛让他无法感觉到身体其余部位的不适。 孙安则看向了面前的方针，他切掉了姚壮的一根手指，有几个人立即就要冲过来救人了，可是在他目光的逼视下，又停下了动作。 “我不喜欢正义感太强的人，觉得自己是个英雄的人往往都是烈士，你们惩罚你们抓到的犯人不会手下留情吧？我惩罚我抓到的犯人时也一样，乖乖看着。”孙安的语气和先前明显不一样了，变得阴冷起来。 在说话的同时，梁琛也转头对那个有对讲机的警察说道：“让他们别急着动手，在这里开枪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那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小声的说道：“别动手，藏好，等待命令，收到命令前不许动手。” 孙安弯下腰，看着姚壮问道：“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听到了没？注意，我现在又问了你一个问题。” 姚壮也看向孙安，颤抖着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何必和自己的手指头过不去呢？”孙安捡起那截断指，塞进了姚壮的口袋里，“说说你当警察之后，做过的那些不光彩的事吧，捡重要的说，我是知道其中一部分的，如果你不老实说出来，后果就不用我再重复了。” 姚壮转头看向那些他熟悉的面孔，想不明白那些警察为什么站在原地不动，不过来救他，孙安明明只有一把小刀的。 他没有看到先前的那一幕，不知道黑影的事，自然也就不明白高大的黑影给这里的警察造成了多大的震撼，否则根本不用他现身，孙安先前就被抓起来了，毕竟他已经交待过自己制造的几起杀人案。 “拖得越久，你的血就流得越多，记住，挑重要的说，大声点。”孙安站在一旁，又点了支烟，他的帽檐能够确保雨水不把烟打湿。 又沉默了一会，姚壮开口了，用愤恨的目光看着那些警察，忍着痛说道：“年轻的时候，我曾经收过一个嫌犯的钱，把他放走了。” “嗯，算是重要的，继续。”孙安点头表示鼓励。 “我……曾经去洗头，和洗头妹……但是没给钱。”姚壮继续述说着不堪的往中。 “说回去了，这只能证明你是个人渣，不能证明你是个警察败类，屁大的事也没人在乎。”孙安提醒了一声。 “我曾经……破坏过证据，放走了一个杀人犯。”姚壮闭上眼睛，语气低沉了一些。 听到这话，孙修明微微挺胸，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姚壮。 “为什么？”孙安好奇的问。 “为了钱。”姚壮回答道。 “不可能。”孙安想了想，摇了摇头，“你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否则也当不了官，为了钱你可以放走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嫌犯，但绝不可能为了钱就放走一个杀人犯，那太冒险了，不符合你的风格，我再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要是还说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姚壮偏头看了孙安一眼，又看着前面的方阵，他的视线较低，孙修明站在方阵中心，看不到，但好像能感觉到孙修明就站在那里一样，叹了口气，说道：“为了报复一个同事。” “报复？这就有意思了，报复谁？原因是什么？”孙安好奇的问道。 - 第二三二章 血花盛开（下） 孙安没能从杨磊那里得到太多信息，其实杨磊自己也不知道姚壮为什么要破坏证据，只说姚壮事后找到了他，说是还掌握着关键性的证据，把他的钱全部拿走了。 直到现在，孙安才知道姚壮是为了报复孙修明才破坏的证据，孙修明应该也不知道原因，否则早就说出来了。 “报复……孙修明，原因他自己很清楚，我本来是想把破坏证据的事嫁祸给姓孙的，结果没弄好，还被那个叫杀人犯看到了，只好当成意外。”姚壮咬牙切齿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出于恨，还是因为手指疼。 听到这里，孙修明终于忍不住了，扒开前面的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走到最前面，皱着眉问道：“为什么？我不知道原因，你告诉我，我们关系一直不错，我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你要报复什么？四个人啊！杨磊之后又杀了四个无辜的人，她们都是因为你的关系被杀的！” 其余的警察也觉得奇怪，这得是多大的仇才会去用破坏证据链和嫁祸的方式来报复一个人，这里站的都是警察，就算不是刑警也对刑事案件有较深的了解，破坏证据不是小事，而且要是真的嫁祸到了孙修明头上，孙修明之前经手的所有案子都有被推翻的可能，定罪的人会被放出来，搞不好又会四处作恶。 姚壮明知道这一点，还干了那样的事，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到了现在，姚壮也知道他难逃罪责，干脆豁了出去，冷笑着说道：“当然是因为小霞的事，因为你的关系她才离开了我，你说我该不该报复你？我恨不得你被关进监狱里，被你抓的人亲手杀死。” 孙修明愣住，回忆了好一会才问道：“小霞？你当时的女朋友？我和她又没什么关系，而且当时也有女朋友，他离开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喜欢上了你，才会离开我的！”姚壮发疯似的大叫起来，“我不知道你玩了什么花样，只知道是你坏的事，我不报复你报复谁？” “这剧情略狗血啊，没想到孙警官年轻的时候这么有魅力。”孙安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终于失了兴趣，原来是为个女人，一个在孙修明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欢上他的女人，那个叫小霞的女人也算不错了，没有ntr姚壮，只是离开了她，眼不见为净，哪料到会让姚壮记恨上孙修明。 孙警官这纯粹只是躺枪而已。 只听姚壮又大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过了没多久你就得了报应，你女朋友也被人抢了，还是被一个社会渣滓抢走的，当时我真是开心得觉都舍不得睡。” 孙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看向孙修明，见孙修明脸色阴沉，愤怒的看着姚壮，双拳已经紧紧握起。 姚壮像是看不到孙修明的拳头一样，大笑了几声，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之后接到了要抓捕那些渣滓的任务，我就想看看你被那个渣滓笑话的模样，故意把你引到了他的逃跑路线上，没想到你……居然杀了他，哈哈哈哈！还想装成是误杀？别人不知道你女朋友的事，我知道，就悄悄向上头告发了你，你虽然有个好爷爷，没能受到处分，还留在了警察队伍里，可是永不得晋升？永不得晋升！哈哈哈，你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每当看到你那郁郁不得志的鸟样，我都要喝上三杯庆祝，哈哈哈哈……” “神转折啊。”在姚壮疯狂的大笑声中，孙安睁大眼睛看着孙修明，他从孙修明那里听到了误杀的事，也知道永不得晋升的事，就是没料到孙修明杀死的人居然是抢了他女朋友那个，这一点孙修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向他说明。 这样看来，永不得晋升的事就不值得奇怪了，如果是普通的误杀，根本不可能会让一个警察受到这样的处罚，而孙修明公报私仇，杀死了抢走他女朋友的人，只落得个永不得晋升的处罚，也算是很宽大的处理了。 孙警官已经气得浑身哆嗦，扔掉雨伞，就要冲上来殴打姚壮，就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劝他不值得为这个恶心的人多一项罪名。 孙修明剧烈喘息着，冰冷的雨水让他发热的头脑迅速冷却下来，他对拉住他那两个人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没关系了，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沉声对姚壮说道：“我杀那个人只是因为误以为他在掏武器，跟他抢走我女朋友没有任何关系，另外，我虽然意志消沉，但也不认为晋升就是活着的意义，你这样的人才不应该活在世上，更不配穿上警察的制服，我为与你为伍感到羞耻。” 说完，他啐了一口唾沫，吐在姚壮脸上，转身走回了方阵里，呼吸仍然粗重，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姚壮仍在疯狂大笑着，笑得满脸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很多人都别开头，不忍去看他那副模样。 孙安一脚把姚壮踢晕了，微笑着朗声说道：“梁警探、孙警官，现在真相已经大白，怎么处置这个败类就看你们的了，如果想看血花盛开，就交给我处理，我保证让那朵花开得很漂亮；你们也可以把他带走，自己处置，不过我觉得那样太便宜他了，而且他这样的人肯定会给自己留下一些退路和保险措施，到时候会有人来保他，搞不好再过两天，他就可以回去上班了，请做出选择。” 现在已经没有人为孙安切掉了姚壮的一根手指头而感到愤怒了，虽然不方便说出让血花盛开这样的话，但也不希望姚壮再回去，他是市局高官，很可能真像孙安说的那样，平安无事的继续上班。 梁琛看向了孙修明，他一时间也想不出该怎么处理姚壮的事。 “我是当事人，应该把自己从这个案子里摘出来，你来决定。”孙修明沉声对梁琛说道。 “我知道了。”梁琛点了点头，孙修明既然说是案子，意思就是要把姚壮带回去处理，是在赌气也好，是别的原因也罢，总之，不能让孙安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把姚壮杀死。 可就在这时，昏迷的姚壮突然醒过来，撕心裂肺的大声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众人立即朝他看去，就看到姚壮身上钉着六把斧头，紧接着斧头消失，劈开的伤口开始往外喷血，像是开了一朵细瓣的红色。 - 第二三三章 斧雨【五更完毕】 就连孙安都没能发现姚壮身上什么时候多了六把斧头。 姚壮是他踢晕的，本来应该至少昏迷半个小时的，结果一分钟不到就醒了，而且惨叫起来，孙安意识到不对，立即往旁边跃开，这才看过去。 那六把斧头平凡无奇，斧头是黑色的，像是涂了一层漆的生铁，斧柄是木头的，很粗糙，像是直接把粗细合适的树枝插进斧头里，这六把斧子怎么看都像是古时候的伐木斧，砍树应该会很吃力，不过砍人还是很轻松的。 让一个小学生画一把斧子，画出来的斧子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斧子直接消失了，伤口喷出来的血让姚壮看起来像是一朵细瓣的红花，可这不是孙安想要看到的花，他的邀请函上写了血花盛开，原本是想当着警察的面杀死姚壮，可是抓到郑亮后，就打算把姚壮交给警察了——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 要开花的是郑亮，而不是姚壮。 斧头出现的时机、钉进姚壮身体里的位置，都十分巧妙，似乎有人想要阻止他和警察结盟，按照邀请函上的文字说明，在这个时间点杀死姚壮，让血花盛开，就把孙安要把姚壮送给警察的“好意”给毁了。 姚壮又惨叫了几秒，就彻底不动弹了，仍倒吊着，轻轻摇晃。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孙安身上，会消失的斧头肯定和能力有关，他们开始猜测这是孙安要显示实力的做法，虽然没什么逻辑性。 “注意头顶。”孙安仍站在原地，抬头看向空中，“散开一点，做好躲避准备，斧头是从上面劈下来的，他们果然知道了咱们在这里聚会，想坏咱们的事。” 他庆幸自己先前提到了对方可能已经知道的事，也庆幸面前的是一群警察，意味着他们都有着不错的分析能力，不会有太傻的人存在，只要肯动脑筋想一下，就能明白他没有丝毫杀死姚壮的动机与意图。 所有人都跟着孙安抬头看向了天空，可他们能看到的只有雨滴拉出来的白色线条，在灯光的照射下很明显，很漂亮，但是看不到落下来的斧头。 十秒过去了，二十秒过去了，除了众人的衣服都被淋湿了一些外，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一些人低头看向了孙安，见他已经往侧边移了几步，捂着左肩，混着雨水的血正从他垂着手指尖往下流。 众人都吃了一惊，不再犹豫，收起雨伞就继续看着天空，被雨淋湿没关系，被斧头淋到可就危险了。 谁都没有想到，肩上的伤是孙安自己制造的，他拿起锋利的茶刀，在肩膀上划了一个口子。 对方想要破坏他的计划，那他就要破坏对方的计划，那人藏在暗处玩斧头，他就站在明处玩苦肉计，只要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能打消所有人的怀疑——如果斧头是孙安安排的，那绝对不可能去伤害他。 另外…… “你骗人！那是你自己划的伤口，别以为我没看到。”站在方阵边缘的一个年轻警察指着孙安沉声说道。 孙安不认识这个人，也就是说这人不在孙修明给他的名单上，这里有很多人都不在，反正邀请函的事已经传开了，来多少人他都不会在意，越多越好。 众人看了一眼那个年轻警察，又看向孙安，刚才他手上确实是拿着一把短刃刀的，划掉了姚壮的一根指头，所有人都看到了，不会有假。 “你确定你没看错？”孙安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年轻警察，苦肉计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引出没有看向天空的人。 “当然没有。”对方冷笑了一声，“我亲眼看到你把刺捅进了肩膀里，往下拉了几厘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想要骗我们，你还嫩了点。” “是吗？”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看着对方，“我在意的是你为什么要看我？在大家都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唯独你一个人看着我，是因为你知道那些斧头绝对不会伤害你，还是因为那些斧头就是你弄出来的？” “别想诬赖别人。”年轻警察大声说道，“我看你，是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你的鬼话，那些斧头肯定是你躲在暗处的朋友弄出来的，就和刚才那个黑影一样。” “唔，弄成各执一词的状态了啊，不知道各位会相信谁？”孙安仍捂着肩膀，看向了其他人。 “当然是听我的，你自己都承认了你是个杀人犯，身为警察，怎么可能去相信你的话？”年轻警察不屑的说道，像是和孙安这样的人说话都是对他的侮辱。 “警察？这倒是提醒了我，前段时间的外交事件闹得满城风雨，相信这里的所有人都听过我的名字，那件事结束之后，想要抓我的人还没有找上门来，说明当时的警方队伍里还没有对方的人在里面，之后又出了一些事，我藏在清济市的事情暴露了，就有很多人找上门来，你说你是警察，我能不能让你旁边那位警官看看你的警官证是不是真的？顺便看看你是什么时候入职的。”孙安站在原地没有动，看向了年轻警察旁边的那个人。 他不相信孤儿会安份守己的当个小警察，隶属于维列斯或是被维列斯通缉条件吸引的孤儿就更不可能了。 “为什么我要让你看我的证件？如果我不是警察，怎么可能知道今天邀请函上的内容？那件事只有警局内部的人知道。”年轻警察理直气壮。 “有道理，看来他们果然在警方内部安插了人手，不过肯定不会是你，那样太屈才了，如果你真是警察，亮一下身份证明又怕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孙安放开肩膀，掏出支烟点上，又从身上拆下一截绷带缠在伤口上，系了个活结，用牙咬着一边，手拉着另一边，把结拉紧，压迫住伤口，再在上面系了个死结。 “我没带，故意放在家里了，邀请函上只写着单独前来，我怕来了出事，就没带出来，若是被你知道我的名字，以后说不定会有很多麻烦的。”年轻警察说出了让人信服的理由。 “那好办，这里各个部门的警察都有，你说说你在哪个部门工作吧，那个部门的人如果能认出你来，我就认输。”孙安笑了起来。 - 第二三四章 金斧、银斧和铁斧（上） “这里各个部门的警察都有，你说说你在哪个部门工作吧，那个部门的人如果能认出你来，我就认输。”孙安笑着说出了这句话，同样很有道理。 孙修明给的名单很有讲究，他出生于警察世家，祖父两辈都是警察，从小就认识了很多人，名单上列出的人很散，各个部门的都有，还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就算那些警察不可能认识所在部门的每一个人，至少也打过照面，年轻警察不论说出自己是哪个部门的，都能有人辨认他的相貌，如果认不出来，就说明他在撒谎。 视线纷纷集中到了年轻警察身上，亮证件、说部门都不是为难人的事，换作是他们，早就把证件拿出来了，既然没有收到邀请函，才更应该把警官证带上，证明自己虽然没有邀请函，也不是外人，拿不出来反而更容易引人怀疑。 “我是……”年轻警察知道自己一味狡辩，只会起到反作用，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部门，“我是公交分局的协警。” 公交分局是专门负责公共车、出租车、租赁车和长途客车的部门，部门虽然不大，但要负责的事很多，得检审车辆、办理车辆和司机的准行证，处理和公共交通相关的治安、刑事案件，协调各种纠纷，部门小、事情多，所以招了不少协警——也就是协助警察办事的临时工。 临时工也是警方的内部成员，也能听说邀请函的事，而公交分局对孙安来说比较鸡肋，很难帮得上什么忙，部门分类杂、协警多，根本不可能相互认识。 但是孙安笑了起来，看向了位于方阵左后方的一个中年警察，说道：“那真是巧了，汪副队长真好是负责公交分局协警的。” 姓汪的副队长刚要往前走，去辨认那个年轻协警到底是不是他的人，就听到孙修明大叫了一声：“小心！” 在他叫出声的同时，孙安已经往后跃了出去，不停的翻转、腾挪。 只听“嚓嚓嚓”六声响，六把斧头接连落下，钉在孙安的行动路线上，然后一把接一把的消失，消失时间间隔一秒左右。 孙安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斧头，得出了初步的观察结果——这些斧头和蜂窝子的箭头有点像，但又有着本质的区别，悬顶之箭的厉害之处是标记和行动范围限制，头顶的箭头自动落下，不需要控制，而落斧是单纯的攻击能力，应该属于随风发动的那种，自动跟踪，不需要瞄准，出现的两次都是六把，但一次具体能出现几把还无法确定。 “终于不打算再装下去了吗？”孙安笑着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泥点。 能力肯定还藏着变化，他不敢放松警惕，不过目前来看，那些斧头的威力不算大，就算是从高空高速落下的，钉在地上也只能让斧头陷进泥地里，柄还露在外面，当然，砸在身上还是可以劈出个致命的大口子的。 “既然大家都起疑，那就没必要再玩下去了，不如趁早把你手臂卸下来，把你抓回去交差。”对方带着遗憾叹了口气。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扁担开花，各回各家，以后再联系，散会！”孙安盯着那人，大声宣布，并做好了扑上去攻击的准备。 好不容易聚集了这些警察，办完了该办的事，要是他们死在这里就太可惜了，如果那个年轻人用斧头攻击这些警察，他就会趁那人分心的时候，扑上去把对方杀死或擒住，这些斧头和现实世界交互，也就意味着会对那个人产生伤害，用他当肉盾应该挺不错。 听到他的话，方阵立即往后退去，遗憾的是这些人是警察，他们想法和普通人有所不同，这是一群解决问题的人，不怕事。 刚往后退了几步，离年轻人最近的那个警察就突然扑了过去，他的想法很简单，那些斧头是用来攻击别人，而不是自己的，只要近身，冒充警察的这个人就不敢随便使用他的能力，可以轻易把他制伏。 年轻人虽然在看着孙安，但在警察朝他扑过去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 “别！”孙安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就朝着年轻人冲过去。 年轻人只是往侧后方退了一步，没有再做更多的动作。 孙安不得不再次躲避，因为斧子又朝他劈下来了，一共四把，速度比先前那些快得多，孙安根本来不及躲，只好摆出个怪异的姿势来，让斧子贴着他的身体劈在地上。 斧子的模样也不一样了，斧头是银色的，闪闪发光，看起来很漂亮，斧柄也变成了浅色实木的，不再是树枝一样的木头，看起来精心打磨过，而且威力也比铁斧头大得多，“嚓”的一声，全部没进地面，砍出来一条深深的缝隙，积水缓缓往里面流去。 除了斧子的样子改变外，还有另外一个变化，那就是有两把斧子劈向的是那个年轻人，他往旁边迈了一步，躲开了两把斧子，而扑向他的那个警察正好扑到了斧子下面。 “啊！” 痛苦的惨叫声响起，那个想要抓住年轻人的警察被劈中了，一把斧子直接将他伸出去的右臂砍断，另一把斜着从他的后背砍进去，从小斧砍出来，劈进地底。 “老曾！”另一个警察大叫一声，拉住了老曾的脚就往后退，想把他拉离危险区域。 可是他能拉动的只是下半身、腰部和一部分后背，老曾已经被劈成了两半，口喷鲜血，躺在地上不动了，内脏从身体的断口处流出来，掉了一半，就算有神医在场也不可能把他救回来。 “快退，谁也不许多事，立即离开！”孙安大吼一声，也往后退了几步。 斧子不一样了，由黑色变成了银色；威力不一样了，银斧子至少比黑斧子厉害了一倍；斧子落下的位置不一样子，其中四把劈向孙安，两把劈向年轻人自己。 孙安立即想到了《金斧、银斧和铁斧》的寓言。 - 第二三五章 金斧、银斧和铁斧（中） 《金斧、银斧和铁斧》这则寓言流传得很广，几乎各国都有，和别的童话、寓言一样，没能逃过改编的命运，出自《伊索寓言》中的《樵夫与赫尔墨斯》这一篇。 （又名《诚实的樵夫》或《金斧头与银斧头》） 寓言的内容被改编得不多，只是重要人物赫尔墨斯（宙斯之子，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不见了，带上了地方特色，改成了仙人、仙女、河神之类的人物。 故事大体说的是一个樵夫不小心把自己的伐木斧掉进了河里，坐在河边哭，似乎闲着没事做的赫尔墨斯出现了，帮他捞斧子，先捞的是金的，问樵夫是不是这抬，樵夫否认了，接着又捞了把银的，樵夫也否认了，最后捞了把铁的，樵夫这才说是他的，赫尔墨斯见樵夫很诚实，就将三把斧子都送给了他；童话寓言里中枪最多的邻居看到后，也想得到金斧和银斧，于是来到河边把斧子扔进去，坐在河边假哭，赫尔墨斯又出现了，捞起了金斧子，那邻居立即傻呵呵的说是他丢的，赫尔墨斯见他贪婪，于是带着斧子消失了，邻居不仅没能得到金斧和银斧，还连自己的铁斧也没能捞回来。 这则寓言是告诫人们要诚实，不要贪心，很有说服力，是《伊索寓言》中最经典的名篇之一，虽然铁斧子放在今天已经不值几个钱，掉河里再买把就是了。 很多能力都和传说、童话、寓言故事有关，这个假装警察的年轻人恐怕也是一样，黑色的斧子是铁斧，银色的是银斧，银斧比铁斧厉害很多，但是不够“诚实”，所以有两把是劈向他自己的。 还有更厉害的金斧子没有出现，必定是那人隐藏着的杀着，而孙安想不出比较稳妥的进攻方式。 黑斧子可以全部用来伤敌，威力一般；银斧子有四把砸向敌人，威力较强，虽然两把是砸向自己，有点像兰斯的自残型能力，但仔细想想，那人知道斧子开始下落的时间点，长期使用这个能力，也能准确的知道斧子落下来砸到身上需要多少时间，他不仅可以完美的避开斧子，还能利用劈向他的那两把杀伤靠近的人，就像刚才劈死老曾那样。 这个能力的厉害之处还在于，斧子劈下来的时机是能力的拥有者决定的，不像悬顶之箭那样有规律节奏，意味着孙安必须看着天空，才能避免被突然劈下来的斧子砍死，而抬着头就看不到前后左右，没办法攻防，还是会被打。 那家伙的能力简单、粗暴，已经不需要什么变化了，变化反而会让能力失色。 孙安对近身缠斗很有信心，不过在金斧子出来之前，他还不打算凑上去拼，也没有必要。 兰斯还在这里呢，亚瑟王的怨魂才是真正厉害的“自残型”能力，如果自残的凶残程度能代表能力强弱的话，那么兰斯的能力【愤怒】大概能排第一。 只不过亚瑟王的怨魂只能在离兰斯十米之内的范围内活动，除了手中的剑以外，没办法超出这个范围，而孙安不知道兰斯在哪里。 兰斯不打算在那些警察前露面，他的任务就是配合孙安的表演，让黑影露面个，虽然时间短暂，但这一点非常重要，否则孙安之后的所有话都会被当成笑话。 “表演”过后，兰斯就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但他肯定不会急着离开，一定知道这里的情况。 工地里很空旷，所有工程车都开走了，立体停车场也建得差不多了，只有外墙需要处理，还堆着些沙子石头，兰斯想要潜行靠近对方是不可能的，肯定半路就被发现了，他会躲起来，做好战斗准备，等着孙安把目标引过去，再动手。 孙安还没有退，还在等着那些警察撤离，只要他在，那个伪装成警察的孤儿就不敢放胆攻击警察。 “能力不错，要不要换个老大跟着？跟着我绝对比跟着维列斯有前途啊，就算加入了，他们也只会把你当成边缘人物，或是送死的小弟。”孙安决定和那人聊聊天，就算被对方看出来他在拖延时间也没关系。 那人笑了笑，问道：“就算我答应跟着你，你敢让我跟着吗？我已经被你当成敌人了吧？以你的性格，肯定会想尽办法把我杀死，免得我哪天突然出手，把你手臂卸下来。” “当然敢啊，既然你连我的性格都知道，那肯定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我可是自带后悔药的男人，你就算背叛也没关系的。”孙安很随意的说道。 “那还是算了吧，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到时候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纯粹是没事找事做。”那人也不急着杀人，反倒是在观察周围，他可没忘了兰斯，提剑的亚瑟王怨魂是很吓人的。 “怎么称呼？”孙安拿出烟，拿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拿出一根作势要扔给那人。 “你可以叫我王亚樵。”那人摇头拒绝了，仍在提防着周围。 “好名字，而且还是樵夫的樵。”孙安笑了笑。 王亚樵是谁？是斧头帮真正的帮主，民国著名刺客，无法无天的人物，大名鼎鼎的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见到他都得绕着走，和青帮三大亨相反，王亚樵是个不大不小的抗日英雄，在虹口公园放的炸弹炸死、炸伤不少日寇大人物，就连老人家都夸王亚樵：“杀敌无罪，抗日有功。小节欠检点，大事不糊涂。” 这个孤儿“王亚樵”随身带斧子——大概十八把，却不是真正的王帮主，不肯以真名示人，要么是信心不足，要么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好了，人都走光了，咱们也别废话了，你乖乖跟我走，还能保个四肢健全，要是反抗，我就只好把你手脚砍断，让你永远也逃不掉。”一直等到所有警察都离开，工地里只剩下两个人，王亚樵这才再次开口，向孙安说道。 孙安微微皱眉，觉得不太对劲，他要等警察离开，是因为他要和警察合作；王亚樵没理会警察，是因为他的必须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孙安身上，没空理会那些警察。 可他为什么非要等着警察都撤出去才准备开打呢？ - 第二三六章 金斧、银斧和铁斧（下） 斧子再次从天而降，是六把铁斧，又是“嚓嚓”六声响，钉进了地底，附近的地面上已经有好几个劈出来的深坑。 多亏蜂窝子提供了练习的机会，孙安躲得还挺轻松，铁斧头比悬顶之剑要弱小得多，他能同时躲掉十二把剑，躲六把斧头相对简单，问题在于，他必须抬头着才能看到斧子，这样就看不到王亚樵了。 王亚樵也没有辜负孙安给他的机会，在孙安躲避落斧的时候，他径直冲向了孙安。 孙安躲完六把斧子，王亚樵已经在面前了，抬手就朝孙安的喉咙抓去，抬头的时候，咽喉这个要害部位会露出来，单是受到轻击都会难受得要命，挨了重击是会死人的。 可孙安仍抬头看着天空，和王亚樵相比，斧子要可怕得多，他也不相信王亚樵真会对他下死手，他是来抓人，不是来杀人的。 果然，银光一闪，六把斧头从天而降，离得很近了才分开来，四把落向孙安，两把落向王亚樵，可是由于二人离得近，看起来像是六把都砸向了孙安。 王亚樵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顿了一下，他突然往前一引，然后往侧边跃了出去。 孙安在退，银斧的速度很快，瞬间就砸到面前，他再次摆出了怪异的造型，像是古埃及壁画上的那种人物，前面四把都被他躲过去了，后面两把刚开始不是对着他的，可离头顶还有十多米时，突然转弯，又朝着孙安飞过来。 王亚樵则跨步来到孙安身侧，突然抽出把匕首，刺向孙安的胳膊。 等的就是这一刻。 孙安的手突然出去，抓住了王亚樵的袖口，同时脚一蹬，往旁边跃出去，就想把王亚樵拉到他所在的位置上，王亚樵会去躲斧子，说明斧子对他也会造成伤害，而不像悬顶之箭一样，可以自由穿过蜂窝子的身体。 可惜王亚樵的反应和近战实力都要比蜂窝子强上不少，他一翻腕，用匕首割向孙安的手腕，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抓向孙安的胳膊，想把孙安拉住。 孙安的手臂里藏着茶刀，既是武器也是防具，可以轻易架住匕首，可是银斧的力量太大，砍在茶刀上，可能会把茶刀打进他的身体里，他不敢怠慢，急忙放开手，缩了回去。 两把银斧擦着他的胳膊砍进进底，在落地之前，又稍稍往王亚樵那边偏了一点，所以王亚樵也往后跃了出去，方向和孙安完全相反，二人就此分开。 攻势一起，就没那么容易停下来，紧接着，六把铁斧再落，不是直接劈向孙安的，而是超前了一些，封住了孙安的退路，逼着他只能朝王亚樵所在的位置躲。 这也正合孙安之意，他毫不犹豫的冲向王亚樵，抖臂滑出两把茶刀，双手各握一把，迎向了匕首。 “呛！” 左手茶刀的刀刃摩擦着匕首的刀刃往前推，最终被匕锷挡下来，而右手的茶刀则刺向了王亚樵的胳膊，王亚樵只拿着一把匕首，却伸手直接去挡孙安的茶刀，并且挡了下来。 他另一只手上戴着个造型奇特的手指虎，有点像缩小版的拳刃，刃尖从指缝尖穿出去，掌心里还有一个像握柄似的金属块，中空，上面有一些长长短短的缝隙。 茶刀就是刺进了其中一个缝隙里，不等拔出来，王亚樵就一转手腕，别着茶刀刀刃，将茶刀从孙安手中扯了出来。 这是把可以用来锁住尖锐武器，将武器尖别断或夺下武器的手指虎，茶刀柄细，不方便抓握，更容易被夺下来。。 手指虎一翻，刺向孙安的手指，从指缝间穿出来的那个刃尖是中空的，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铁斧再次砸下来，孙安急忙缩手后跃，躲过了铁斧，失去了一把茶刀。 “果然和手术刀很像，可惜我没生病。”王亚樵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茶刀，得意的说道，他在孙安非自愿的情况下夺下了孙安的武器，孙安的茶刀灵动得像是生物一样，要夺下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没病也可以动刀啊，你可以整容，我手艺虽然不行，但整到没人能认出你来还是没问题的，我观察了一下，发现了你能力的一些特点，似乎可以利用一下，呆会我就要把你鼻子削下来了，你去剃个光头，就可以cos伏地魔了。”孙安退后几步，又看向了天空，用眼睛余光瞄着王亚樵。 “哦？什么特点？说来听听。”王亚樵没有急着放斧头杀孙安，而是笑着问道。 “首先，你的铁斧子不像银斧子那样可以自动跟踪敌人，你控制的应该是斧子的落点，标记好六个落点，斧子就必定会钉到那些落点上，这不是缺点，只是没有灵性；其次，你的银斧子不需要你控制，只需要你标记目标，它们就会自动追着打，但是银斧威力大，速度太快，自动跟踪这个优势反而没太大用处，而且银斧过于有灵性了，居然会估计提前量——我猜应该是根据目标的重心移动来估计的吧？也就是说，我只要调整自己的重心，就能干扰银斧的追踪，正好我很擅长调整身体重心，你的银斧对我不起作用。”孙安也得意的说道，看着上方，用鼻孔瞪着王亚樵。 “真是惊人的观察力，佩服。”王亚樵笑着说道，一点也不在意孙安的话，“你故意说出这些特点，其实是想让我使出金斧子？你猜得没错，我是有金斧子，但不到关键时候我是不会用的，那太无敌了。” “你知道就行了，干嘛要说出来呢？搞得我很没面子。”孙安苦着脸，叹了口气。 他说这么多，确实是希望王亚樵使出金斧子，哪怕拼着受伤，能看看金斧子有什么特点，制订战术就方便多了。 “你身手这么好，会看到的，快了。”王亚樵说着，又使用了能力，这一次六把铁斧和六把银斧一齐放出来，十把压向孙安，两把飞向他自己。 斧子只有十把，但是笼罩了一片很大的区域，银斧自动跟踪，铁斧落向预定地点，两种斧子配合起来，威力增加了不止一倍。 - 第二三七章 金斧穿体 铁斧子配合银斧子，一个定点降落，一个自动跟踪，配合起来，威力大增。 孙安抬头看着那十个越来越大的点，尝试着改变身体重心，根据他的观察，银斧子是会根据目标重心来预判落点的，偏离重心就可以让银斧偏离落点，有点像战机放出热诱饵弹干扰追踪导弹。 他有特殊的行动模式，在奔跑的过程中急转、急停，为了保持平衡，就必须全力改变重心，算得上是个改变重心的专家了。 立即就实验起来，孙安的身体左右摇摆起来，重心左右偏移，那四把银斧子果然也跟着偏移起来，在空中跟着摇摆。 可是留给他的时间实在太少了，银斧子落得太快，从出现到落地，就两三秒的时间，而偏离得还不够远，在孙安恢复重心之后，又偏移回来了。 只好狼狈的躲开，连滚带爬加上摆造型，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银斧，正好铁斧又到了。 铁斧速度相对较慢，正好形成了一个时间差，落向孙安的周围，又形成了一个位置差，虽然威力相对较小，但也是能砍死人的。 为了躲避银斧，孙安已经已经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其中一把铁斧头正好朝着他的腹部砍来，要翻滚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咬牙，手指抓进了泥地里，用力一推，利用湿滑的泥地往后滑出去一截，那铁斧子擦着他的裆部砍到了地底，把裤裆都砍出来一个口子。 小孙安离死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孙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地上打滚了，身上糊满了泥水，为了避免追加的斧子又劈下来，他立即爬起来，可是脚滑了一下，也就是在这时，银斧再次劈下。 要在两三秒的时间内，从湿滑的泥地上站起来，并且躲过追踪的斧头，非常困难，铁斧头是直上直下的，可银斧头会拐弯，还像刚才那样玩，斧子绝对会劈进他的小腹，或是把小孙安卸下来。 王亚樵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斧子是无法劈死孙安的，但是可以让孙安的能力发动一次，这样的话孙安再受伤也恢复不了了，迟早要被他抓住，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那个黑影，也正是因为要提防黑影，他才没办法专注的对付孙安，否则摆个铁斧的杀阵都能把孙安累个半死。 就在这时，他看到孙安看向了自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脊背发凉，王亚樵猛的回身往后看去，但没有看到高大的黑影，他身后什么也没有，退了一步，避过劈向他自己的两把银斧头，再回过头来，就见孙安已经朝着自己冲过来。 在千均一发之际，孙安仍是把手指头插进泥地，双脚一蹬地，倒立起来，这样就减少了受到攻击的范围，和站着的时候没有区别，然后在银斧子劈到身上的前一刻，用力往一推地，倒着跃向后方，摔在泥水里。 手的力量没办法和脚相比，为了避免银斧提前改变方向，他是等到最后一刻才推地的，稍微迟了一点点，手劈被其中一把斧子挂到，斩出来一个口子。 起身就朝着王亚樵冲过去，孙安已经意识到了，和王亚樵打必须贴身，离得远了就得不停的挨斧子，没有稳妥的近身方法，就只好冒险，拼着受伤也要贴上去，那样的话王亚樵就不敢随便放斧子了。 一直仰着头，脖子都开始难受了。 王亚樵上了孙安的当，转身去看后面，再转回来，就失去了用斧子阻拦孙安的时机，不过他也不怕近身战，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拿着指虎，双脚微微分开，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啪啪啪……” 泥水被孙安踏得往旁边溅去，在离王亚樵还有一米远的距离时，孙安踏出的最后一步，脚印比前面那几步深得多，他屈膝，义无反顾的朝着王亚樵扑去。 王亚樵放低重心，匕首反握，挥向了孙安拿着茶刀的左手，右手张开，又用他那个造型怪异的手指虎握柄迎向孙安右手的茶刀刀尖，在前面的左脚脚尖微微陷进泥里，随时可以后跃躲开。 孙安在扑出去的同时，左手茶刀微微调整，对着匕刃，右手茶刀一翻，别在了指头里，拇指扣住中指，把指甲盖压得苍白，然后用力一弹。 茶刀飞向了王亚樵的脸，在王亚樵偏头避开要害的同时，孙安用右手抓住了王亚樵的左手手腕，同时左手的茶刀从掌缘滑出去，露出了握在手心的一把稀泥，抬手就朝王亚樵的脸上砸去。 “噗！” 刀只是在耳朵上挑出来一个小口子，可带着腥味的稀泥却糊了王亚樵一脸，糊在了他的眼睛上，他左手被抓住了，拿着匕首的右手横挥，想要以攻代守，却挥了个空，接着拳头就被抓住，并按向了他的身体。 孙安握住了王亚樵的右手，让他无法松开匕首，顺势就将匕首往王亚樵胸口按去，他这一按，还带着自己前扑的势头，王亚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挡得住。 他微笑起来。 可是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匕尖刺在胸口，却没能刺进去，而是刺在了一个硬物上，发出了“叮”的金属碰撞声。 孙安一愣，只见王亚樵嘴角带笑，看着他说道：“这是你要的金斧子。” 他急忙一堆王亚樵，找回平衡，迅速向后退去。 一把金色的斧子从王亚樵胸前射出来，以不低于子弹的速度横着劈向孙安，十分华丽，斧头是亮金色的，斧柄看起来是用紫檀木打造的，精心打磨过，线条非常漂亮。 亮金色斧头反射着灯光，残留在视线里，连成一条十厘米宽的金线，金线穿过了孙安的胸口，带着血从他的后背钻出来。 离得这么近，根本不可能躲过去，孙安口吐鲜血，惊得说不出话来。 金斧子竟然是用来防御反击的，挡下攻击，然后射出去伤敌，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十分惊人。 与金斧子相比，银斧子和铁斧子弱得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 - 第二三八章 逆向思考【五更完毕】 “……你猜得没错，我是有金斧子，但不到关键时候我是不会用的，那太无敌了。”王亚樵笑着说道。 “你干嘛说出来呢？弄得我很没面子。”孙安苦着脸说道，内心却十分震惊。 他死了。 王亚樵恐怕没有夸张，他的金斧确实很无敌，遗憾的是孙安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就意味着他仍然不知道金斧的秘密。 “你身手不错，应该很快就能看到的。”王亚樵说着，再一次发动了能力。 六把铁斧和六把银斧同时砸落下来。 孙安调头就跑。 工地已经空无一人，长夜漫漫，又有兰斯做后盾，他没必要去和王亚樵硬碰硬，原本的计划是与王亚樵贴身肉搏，让王亚樵不敢随意使用能力，可他这么快就死了，说明这个计划根本行不通，那就得反行其事，尽量远离。 孙安没有去尝试偏离重心，干扰银斧的下落轨迹，之后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他逃得很干脆，在银斧落下之前，就已经跑出了铁斧的笼罩范围，这样的话要避过那四把银斧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而王亚樵自己也要对付两把银斧，不敢追来。 很快，孙安来到了塔吊下面，够出头来看看天空，又看看王亚樵。 由于要建的只是个六层立体停车场，这个工地的塔吊只是轻型的，承重六吨，和那种可以承重二三十吨的重型塔相比，要矮小得多，但是支撑架的坚固程度并不会差多少，而且支撑架十分密集，从上方落下来的斧头不可能劈中躲在里面的人。 王亚樵慢慢朝这边走来，和匆忙的孙安相比，从容得多，虽然也被淋得透湿，可始终没怎么动弹过，与孙安的近距离接触也只是瞬间的事，衣服一点不乱，也不脏，一副轻松有余的样子。 “当当当当当……” 塔吊开始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斧子像雨点一样的打在塔身上，能力具现的东西，就算砸坏了，消失了，下一次再使用能力的时候又和新的一样了，而塔吊上的支撑架是不会复原的，结构一旦改变，例如被劈出了口子或是被砸得变形，很快就会断裂、扭曲。 像是在敲击一架腐朽的扬琴，斧子不停的打在塔身上，叮叮咚咚的过了一会，塔身就发出了怪响，上面的吊臂开始倾斜，一旦平衡被打破，塔吊倒下就只是早晚的事了。 孙安又从塔吊里面逃了出来，冲向立体式停车场，停车场的骨肉都已经建好，就差外墙这层皮肤，能够承受上百辆汽车的重量，停车场也比普通住宅房坚固得多，可是在斧子面前，钢筋和混凝土也只是一层浮云罢了。 王亚樵停下脚步，看着停车场，面带微笑，用铁斧破坏着这栋建筑。 雨水掩盖住了灰尘，立体停车场的屋顶上只有被击碎的水泥块在飞溅，噼里啪啦往下掉，几轮攻击，停车场的屋顶就被击穿了。 ………… 孙安上到了二楼，穿过扑扑往下掉的灰尘，来到了楼层边缘，看了一眼下面的王亚樵。 在停车场垮塌之前，他还有一些思考的时间。 “兰斯那家伙跑去哪了？”俯看着工地，孙安皱着眉头想道。 他不可能扔下兰斯自己逃走，既然是一起来的，那就要一起回去，无论兰斯的能力有多强，也有可能被杀死在利斧之下，不找到那个小白脸，孙安可不会离开。 这里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兰斯很可能就藏在这里面，可他为什么不露面？王亚樵在拆楼，承重墙一旦被破坏，整栋楼都有可能垮下来，如果兰斯躲在这里，应该正在撤离才对，被几万吨混凝土压住的滋味可不好受。 难道是遇上了别的敌人？ 孙安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把注意力集中在王亚樵身上，整理思绪，思考对策。 王亚樵为什么要等警察都走了才动手？是怕有人偷袭还是怕那些警察分散他的注意力？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弱点？ 想了一会，孙安觉得二者都不太可能，他刚做出了贴身肉搏的决定，一分钟后就死了，说明王亚樵要么有着超强的近战实力，要么有着特殊的近身攻击手段，根本不需要怕那些警察，而且他较少移动，哪怕在身旁站着几十个警察的时候也使用了对付孙安，也不像是在害怕子弹的样子。 “这样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在那群警察里，还有别的维列斯派来的人混在里面，而且连王亚樵也认不出来是谁，他担心误伤，所以等那些警察都走后才动手。” 孙安想到了刘斐曾经说过的那个人，在邮轮上帮他杀死了一个刘斐的尾巴，当时刘斐也说不知道那人的样子，那么王亚樵也不知道就说得通了。 想通了这一点，对他和警方的合作有好处，对眼前的局面没有好处，孙安又开始思考王亚樵的能力。 铁斧子杀敌，银斧子杀敌伤己，似乎是王亚樵为斧子的速度和威力付出的代价，那么金斧子肯定更加厉害，王亚樵付出的代价肯定更高，他不用，难道就是代价的原因？ 不对，有哪里不对…… 孙安皱起了眉头，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为什么是代价？银斧子确实比铁斧子厉害得多，但也没有厉害到需要付出代价的地步，反向思考，如果那两把砸向王亚樵的银斧不是代价呢？从铁斧升级到银斧，斧子厉害了，很容易就让人猜测那两把斧子是王亚樵付出的代价。 如果……那两把单纯是用来防御的斧子呢？想要攻击王亚樵的人，不得不考虑劈向王亚樵的两把斧头会不会劈中自己，不敢轻易去试，更不敢全力攻击。 照这样看来，铁斧和银斧的最大区别根本不是破坏力与速度，而是由攻向守的转变，那么从银斧到金斧，攻势和守势就将再一次转变，银斧攻多守少，而金斧攻少守多。 由进攻向防守过度，并且越来越厉害，照这样看来，王亚樵的能力根本不是攻击型的，而是防御型的。 “你到处躲，不敢进攻，难道是因为我已经拿到了一血？看来你也没有别人说得那么厉害，束手就擒吧，或是下来一战，反正时间已经过了一分钟，你可以交出第二血了。” 站在立体停车场前，王亚樵抬头看着孙安，微笑着说道。 - 第二三九章 试探 站在楼顶边缘，低头看着下面的王亚樵，孙安继续思考着，试图猜出对方能力的弱点，就算推测出了金斧子是防御性质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或者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 防御型能力总会给人一种不知道该怎么下口的感觉。 铁斧仍在破坏着立体停车场，“咚、咚”的震动着，楼顶已经被砸穿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墙壁还是顶层的地板在受苦，被混泥土的碎屑随着震动，慢慢移到了楼层边缘，随着雨滴掉落下来。 “怎么？不敢下来了？想等我淋雨淋到冻死？还是想等我把你埋在这里？把工地当作坟墓也太没追求了，不如拼一下，说不定还有逃走的机会。”王亚樵继续站在雨里喊话。 赤果果的挑衅，但孙安不认为那是在小看他，王亚樵是个狡猾的人，足够聪明，不会犯轻敌这样的错误，可能是想在黑影出现之前解决孙安。 兰斯那家伙跑哪去了，不会跟着哪个女警回家了吧？ 孙安也没那么容易受激，他反倒希望别人小看他，毕竟不认识自己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在楼房垮塌之前，他就打算呆在这里了。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斧子敲击楼顶的声音突然有了变化，斧子似乎砍重了重要的部位，地面的震动也变得更剧烈了一些。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打着伞、提着个塑料袋的人从工地大门处转进来，正是兰斯。 孙安立即从楼层边缘跳下去，冲向王亚樵，兰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反正肯定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不可能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进来，必须第一时间让他知道这晨发生了什么事，被王亚樵发现的话，他们就会少了偷袭这个选项。 银斧立即劈了下来，两把劈向孙安，两把劈向王亚樵，孙安已经使出了特殊的冲刺方法，引得银斧到处乱飘，最后擦着他的身体砸进地底，他也冲到了王亚樵面前。 银斧再落，而大门处的兰斯已经不见了。 最后一步踏得很重，脚尖伸进了地上的泥浆里，然后用力往前一踢，挑起的泥浆糊向了王亚樵的脸，王亚樵不得不侧身躲开，偏离重心之后，再往反方向跃出去一去，像是在做反复横跳运动。 躲过银斧，递出茶刀，刀刃切割着雨滴迎向王亚樵的手臂，而王亚樵忙着躲泥，连手都还没抬起来。 眼看就能刺伤或划开王亚樵的手臂，孙安却突然转动茶刀，将刀弹向了对方的脸，自己反而往后退去。 如果金斧真是防御性质的，那他就不得不小心行事了，免得再死一次，兰斯来了，他还得顾及那家伙的命，总不能看着那家伙被斧子劈死。 什么事也没发生，茶刀旋转着打在王亚樵头侧，但只是刀柄底部打中，王亚樵没有受伤，金斧也没出现。 “猜错了？”孙安已经退开几米，抬头看着天空，皱起眉头。 重新审视了自己的逻辑，他不认为自己是猜错了。 如果金斧不是防御性质的，王亚樵没理由不使出来，他看到了亚瑟王的怨魂，又知道孙安的底细，在一对二的情况下，尽快结束战斗才是正确的做法，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 难道……必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金斧才会发挥作用？ 重新抖出来一把茶刀，孙安猱身再上，希望在兰斯展开行动之前，让王亚樵打出底牌。 这一次换王亚樵踢泥浆了，踢得也很准，泥浆糊向孙安的脸，不过孙安只是稍微偏了一下头，避免眼睛被泥糊住就行了，他先前就在地上打过滚，多一点少一点泥都没关系。 王亚樵先入为主的以为孙安会往侧边躲，踢泥之后就立即冲了上来，想要占据主动，没想到孙安没有放慢速度或改变方向，在做好伤敌准备之前，二人之间的距离就已经过近了。 孙安则始终盯着王亚樵，看到了王亚樵的动作，提前有了准备，虽然偏头躲了一下泥浆，却比王亚樵快了半分。 茶刀再次递出去，刺向王亚樵的咽喉，二人是迎面冲撞的，王亚樵已经来不及抬手去挡。 刀尖离咽喉越来越近，孙安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他紧紧盯着王亚樵的眼睛，注意力高度集中，到了视野变得一片模糊的地步，只有王亚樵双眼还十分清晰。 王亚樵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可能只是一束肌肉扯动，睁开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幅度，但没能逃过孙安的眼睛，孙安立即收手、扭身，贴着王亚樵的手臂冲过去，与王亚樵错身而过。 等王亚樵本能的抬起手来防御咽喉之时，孙安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重重一踏地，往前扑出去，并且在空中转过身来，双手连挥，将手臂中藏着的茶刀尽数扔向王亚樵。 负面情绪通常会让人闭眼，在感到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焦虑、害怕的时候，人通常会眯起眼睛来，并且皱起眉头；而正面情绪是会让人睁眼的，开心、激动、高兴的时候，人的眼睛是会睁大的，只不过在笑出来的时候，眼睛又会眯起来。 锋利的刀尖刺向咽喉，王亚樵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反而微微睁眼，这是在高兴，他没有自杀倾向，那么睁眼就意味着自己的咽喉不会出问题，出问题的会是孙安。 所以孙安收手了，掷出全部茶刀是为了乱枪打鸟，茶刀柄重，不利于投掷，但他那么多把扔出去，总能有一把刺中王亚樵的，虽然不是什么强运之人，但孙安运气也坏不到哪去。 十来把茶刀旋转着砸在王亚樵身上，其中一把的刀刃砍中了王亚樵的后脑勺，另一把的刀尖刺在王亚樵后背上，没什么威力，最多能砍开个小口、刺出个血点而已，可反击却猛烈得出乎了孙安的预料。 两把斧头出现，砍中后脑勺的茶刀被弹开，刺中后背的茶刀被劈飞，漂亮的金斧沿着一条笔直的线路，以极快的速度继续，擦着孙安的脸往后劈出去，“轰”的一声，把远处工地的围墙打出个大窟窿来。 - 第二四零章 剑与斧 金斧擦着孙安的脸飞过去，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速度实在太快，那么大的斧子，以比子弹还快的速度飞出去，带起的风是非常强的，吹得孙安的脸皮往外扩张，起了好几个褶子；嘴皮兜着风，像气球一样鼓起来；睫毛扯着眼皮，闭不起来，眼瞳被吹得冰凉，疼得眼泪直流。 好在他是往后飞着的，一直在往下落，否则非得被那两把金斧横着劈成几段。 孙安终于知道先前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摔在地上，他抓着地停住冲势，迅速爬起来，躲开了劈下来的六把铁斧。 “果然，金斧就是用来防御的！”孙安把糊在脸上的泥抹下来甩在地上，心有余悸的说道。 金斧的反应很快，在王亚樵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之前就挡下了攻击，反击速度也快，攻击王亚樵的人也不可能躲开，这才是这个能力的强大之处，王亚樵就算站在原地，不动手，任由敌人攻击，也能轻易伤敌。 这个能力的弱点就是攻击力比较差，但也只是相对来说，一般情况下，六把铁斧和四把银斧已经足够伤敌。 “居然被你猜出来了。”王亚樵笑了笑，左右歪了歪脖子，抬起手臂绕了几圈。 战斗已经开始好久了，他这才开始活动关节，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真是个棘手的敌人。 孙安看着天空，提防着斧头，却像是在感叹命运，牌盒没拿到，他就已经招来这么多敌人了，等拿到后，岂不是没个清闲？难怪以前一直没人能集齐纸牌，大概不是因为实力不则，而是过劳死的吧，照这个频率来看，以后岂不是吃饭睡觉都没时间？ 活动了一下身体，王亚樵放下手臂，深呼吸一口，就准备朝孙安冲来，他不需要防御，斧头能帮他挡下伤害，只要一个劲进攻，迟早能抓住孙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黑雾在他身后聚集，亚瑟王的怨魂终于出现，洁白无瑕的石中剑反射着灯光，高大的黑影钻出来，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王亚樵身后。 剑劈，斧击。 当剑刃砍在王亚樵后背上的时候，金色的光芒爆发出来，只听“当”的一声响，斧子拖着一片金光往后飞出去，利剑打着转往旁边飞出去。 孙安呆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石中剑脱离黑影的手，那把利剑几乎可以劈开世界上的所有物质，怨魂的力量也很大，可以用剑挑起几百公斤东西，却被斧子打飞了。 下一刻，黑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仍在往上飞的石中剑旁边，伸手握住剑柄，落回地面，朝着王亚樵飘去。 剑是本体，怨魂只是黑雾凝聚成的人形，无法触碰任何东西，也不会被任何东西碰到，金斧是穿过黑影飞过去的，若是个人，已经断了。 “当！” 又是一声巨响，石中剑再次飞出去，黑影再次消失，接剑，再砍。 “当……当……当……当……当……” 接二连三的碰撞声，刺得人耳膜发麻，剑与斧的碰撞，像是在测试二者的质量一样，剑不损斧不伤，仿佛能像这样拼到时间的尽头。 孙安仍站在原地，看着天空，他可以通过撞击声来判断王亚樵与自己的距离，亚瑟王的怨魂吸引住了王亚樵，给予了他思考的时间。 现在看来，兰斯的能力也不一定能战胜王亚樵，强大的攻击对上瞬发防御，就只可能打成消耗战。 “加速！他应该只有六把金斧。”想了一会，孙安大声叫道，说的是英语。 六把铁斧、六把银斧，那么金斧应该也是六把，他想知道那六把金斧都飞出去后会发生什么事，王亚樵若是挨不了第七下，他就必死无疑。 撞击声渐渐密集起来，石中剑被斧子砸飞之后，黑影消失和接剑的速度加快了，剑飞出去的距离离王亚樵也越来越近。 “没用的，这是白废力气。”王亚樵冷哼了一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哪怕你能每秒刺我一千剑，也不可能突破金斧的防御，就明跟你说了吧，金斧既然是防御为主，反弹为辅，在受到第七次伤害时，射出去的第一把金斧哪怕不击中敌人，也会半路消失，回来帮我挡下伤害，只有在一个时间点，同时让我受到七个伤害，其中的一个才能起作用，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做到。” 他的语气十分自豪，这也确实是个值得自豪的能力。 要在同一时间对王亚樵造成七个伤害，简直是天方夜谭，别说七个伤害，就算是两个孙安也做不到，每秒刺一千剑都不能突破金斧的防御，也就是说几次攻击的时间差必须小于一毫秒，这分明是为难人。 孙安唯一能想到的方式就是用电，在王亚樵身上接七根长度差不多的电线，另一头接到发电装备上，再打开发电装备，电场以光速传播，可以忽略电线的长短差距，同一时间对王亚樵造成伤害。 可王亚樵不会乖乖的让人在他身上绑电线，更不可能乖乖的等着电线通电，他的铁斧与银斧也不是吃干饭的。 亚瑟王怨魂的身体越来越清晰，就快接近极限，孙安大叫了一声“收”，朝着王亚樵跑去。 怨魂的身体一旦完全成型——也就是变得清晰——兰斯就无法把主动让怨魂消失了，怨魂必然在他身上刺一剑，谁也挡不住，现在还是因为石中剑老是脱手，怨魂总是得消失了去接剑，减慢了成形速度，才能打到现在，不消失的话，它早就完全成型了。 而主动让怨魂消失的话，兰斯就必须等待怨魂“息怒”，也就是恢复到模糊状态，若是立即再召唤，怨魂仍将以接近清晰的状态出现。 孙安冲过去，就是为了拖时间让怨魂冷静下来的。 别在手臂上的刀都扔出去了，贴在身上、腿上的那些还在，但孙安并不打算用刀，他忽然有了个主意。 如果不直接对王亚樵造成伤害，金斧还会不会发出来？间接伤害的话，金斧会劈向什么地方？ 不可能有完美的能力，兰斯的【愤怒】受到种种限制，王亚樵的这个能力如此强大，必然也存大的漏洞。 - 第二四一章 间接伤害 亚瑟王的怨魂消失了，在二对一的情况下，兰斯同样没必要去和王亚樵拼命，没必要白挨一剑。 孙安朝着王亚樵冲过去，踏得泥水四溅，他空着双手，没有拿武器，想知道对方受到间接伤害时，金斧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击。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王亚樵的近战实力也不错，而且拿着匕首戴着指虎，再加上银斧相助，孙安也没太大的信心，如果能直接攻击，他相信拼老命的话，王亚樵最终会被他杀死，他会受不轻的伤，但肯定能活下来，可不能直接攻击，难度就高多了。 怨魂消失，王亚樵又转过身看着孙安，有超强防御能力，他自始至终都十分从容，和他相比，孙安老是抬头看着天空，忙手忙脚躲避斧头，还要分心去看王亚樵的位置，忙得狼狈。 王亚樵先前就在活动关节做近战准备，准备和孙安贴身战了，只是被亚瑟王的怨魂打断，见孙安冲过来，他笑了笑，迎着冲上去。 二人迅速接近，错身而过，同时停下来。 王亚樵转过身看向孙安，仍然保持着笑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孙安也转过身看向王亚樵，左脸上多了一条伤口，是被匕首划出来的，左手捂着腹部，那里有一个较小、较深的伤口，是被带尖的手指虎打出来的。 一个全力攻击不需要防御，一个缩手缩手不敢攻击，有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这次换王亚樵朝孙安冲过去，兰斯现身了，他不想耽误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孙安也再次朝王亚樵冲过去，他也想尽快离开，既然警察队伍里还有维列斯的人，那么之后很可能会叫人来，呆在这里搞不好是要被围攻的。 再次二人再次错身而过，只不过这一次，在错身而过的那个瞬间，二人都有了一些停顿，以极快的速度交手，错身过去之后，王亚樵很快停下来，孙安则踉踉跄跄多冲了几步。 他身上又添了一些伤口，左手小臂被匕首刺伤，左肋也被拉出个口子来，右腰多了个小小的血洞，右腿被指虎的刺尖刮出来一个不平整的伤口，鲜血激涌。 “看你那狼狈的样子，还是别挣扎了，放弃吧，你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突破我的防御，现在连碰都不敢碰我，只是徒劳受伤而已，何必要受苦呢？我又不打算伤害你，维列斯也不打算伤害你，健全的活着，以后说不定还有逃出来的机会，万一少了只胳膊什么的，以后再逃出来就难了。”王亚樵笑着劝道，他仍没受伤，孙安放弃了所有针对他的攻击，一直在缩手，那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没办法啊。”孙安叹着气说道，“我这人虚荣得很，要是乖乖跟着你走，传出去就太丢脸了，就算能逃出来，以后谁见到我都得笑话一番，还不如拼一拼，拼到晕了或死了，也只是我实力不如你而已，不会被人笑话，别人以后提起我来，搞不好还会竖起大拇指来赞我是条汉子。” 王亚樵摇头笑道：“想多了，以你的名声，不管你活着还是死了，别人提起你来也只会吐口水而已。” “这个嘛……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再说我已经想到对付你的方法了，最多再受一点伤而已。”孙安信心十足的说道，并且在原地活动起手脚来。 王亚樵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白色的剑从地底刺出来，猛的刺向他的裆部，可是金色的斧头再次弹出，把剑砸进了地底。 王亚樵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洞，又抬头看向了孙安，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的方法？” “当然不是，那估计是兰斯想看看你的命根子会不会受到剑斧相击的震荡，看来是不会的，如果是我，应该会用剑去砍你的耳朵，说不定还能把你震聋，不过那也杀不了你。”孙安说着，提高声音用英语喊道，“剩下的交给我吧，下一回合，他就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兰斯和先前一样，没有做出回应，不过亚瑟王的怨魂也没有再出现。 “下一回合？好大的口气，我承认你身手不错，但是小看我，你就要付出代价，我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砍下你的一条手臂来留作纪念，以后不想要了，也可以卖给你的仇人发泄，赚笔小钱。”王亚樵的脸色变得阴沉。 孙安愣了一下，说道：“早知道你自尊心那么强，我就多讲一些侮辱你的话，说不定能把你给气死，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说完，他冲向了王亚樵。 王亚樵也迎着孙安冲过去，二人再次迅速靠近，不过这一次，孙安不再拧身避让，正对着冲过去。 没有了错身而过的机会，硬碰硬的打法对孙安是非常不利的，因为他的任何攻击都会受到金斧的致命反击，而王亚樵的动作很快，不需要防御，可以专注攻击。 几次快速的交手，在匕首刺进大腿的同时，孙安抓住了王亚樵的右手手腕，但是他没有去拧，因为拧伤王亚樵也是种主动攻击，他的手大概是会被砍掉的，孙安只是握着，然后用力往后一跳。 跳得太突然，太不符合常理，王亚樵立即被拉得失去平衡，往前跌去，他的匕首还刺在孙安大腿里，来不及拔，放开来就去撑地。 二人同时摔在地上。 孙安抄起一把泥扔向王亚樵，王亚樵由于没能准备好，被泥砸中，但是他不着急，因为孙安不敢攻击他，只是用撑地的那只手去抹脸。 就在这时，孙安一只手放开了王亚樵的左腕，另一只手抄到王亚樵左臂下面，同时翻身，滚到了王亚樵的后背上，另一只手从王亚樵抹脸的右手手肘窝穿过去，双臂同时往上一提，双脚往下勾住王亚的大膝，往上一提，腰部顶起，用后背压住了王亚樵的后脑勺。 孙安腰部以上的身体重量压在了王亚樵的头上，王亚樵的脖子支撑不住这么大的重量，脸就被按在了地上，双臂、双腿孙安的四肢缠住，挣脱不开。 王亚樵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练过，手臂被往后勒，并没有超过身体极限，双脚被往上勾，也不疼不痒，孙安的身体重量压在他的脑袋和胸口，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金斧并没有出现。 可是王亚樵没法呼吸了。 - 第二四二章 幸存者愧疚 细小的雨点不停的打在脸上，冲洗着黑漆漆的泥点，只有当水珠落进眼睛里时，孙安才会轻眨一下。 他大腿上还插着把匕首，以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压在王亚樵身上，金斧完全没有反应，因为他完全没有对王亚樵的身体造成伤害，所有的伤害都来自地球。 泥浆和雨水形成了一层护垫，王亚樵的鼻子和嘴虽然贴着地，但也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泥和水不停的往口鼻里灌，使他无法呼吸。 王亚樵扭动着身子，想要翻过来，可是孙安的手肘可以撑地，让他无法只靠脖子的肌肉和身体的扭动就翻转过来，他偏过头想要找一个缝隙呼吸，但是接连几天降雨，工地的地面已经泡得发软，加上孙安的身体压着，脑袋一转动，就像钻子一样往泥里陷，转出来个坑，雨水迅速补充进来，仍淹过了口鼻。 慌乱中，王亚樵呛了口泥水，嘴里、喉咙里全是一颗颗的沙粒，咳得喷了出来，咳嗽却不能吸气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他浑身像火烧一样难受，眼冒金星，试着吞了几口水，希望口鼻能露出来点，喉咙倒是凉爽了，可嘴里的水还没咽下去，周围的水就灌进了坑里。 他感到了绝望，更拼命的挣扎起来，挣扎中，双脚偶尔可以碰到地面，可是地面又滑又软，使不上劲，随即又会被勾起来。 孙安表情平静的看着天空，提防着银斧落下，如果真有斧子落下，他会在最后一刻往旁边躲开，斧子应该会被金斧弹开，但是王亚樵憋了那么久，身体恢复需要一定时间，可以故技重施，直到王亚樵昏迷、死亡。 他并不知道，王亚樵召唤铁斧需要用视线标记落点，召唤银斧需要用视线锁定目标，此时王亚樵满脸是泥，眼睛都被糊住了，只能使用防身的金斧。 这个能力最大的弱点就是当王亚樵的身体不受到伤害时，最厉害的金斧就不会发动。 挣扎越来越小，最终停了下来，孙安仍没有放开王亚樵，只是吹了两声口哨。 湿漉漉的兰斯从附近的一堆碎石后面站起来，抹了把脸，走到仍躺在王亚樵身上的孙安身旁，低头看着他，笑着说道：“你果然是个倒霉鬼，我才离开了几分钟，居然就受到攻击，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俯身把孙安腿上的匕首拔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说！”孙安坐起来，把王亚樵的尸体当成板凳坐着，撕掉t恤下摆，包扎着腿上的伤，“你跑哪儿去了？怎么事情还没完就离开。” 兰斯看了一眼大门旁的那个白塑料袋，向孙安伸出手：“吃宵夜去了，给你带了一份，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吃。” 孙安握住兰斯的手，借力站起来，掏出口袋里的烟看了一眼，防水的塑料壳还在，可烟还是湿了，并且被揉成了一包烂烟丝，只好叹着气扔掉：“要是不能吃了，你就滚去给我再买一份。” “做梦，你以为你是女人？”兰斯搀扶着孙安，朝着大门走去。 “我的手机。”孙安一瘸一拐的走着，朝兰斯伸出手。 打伞没办法很好的完成表演，手机容易被淋湿，所以提前交给兰斯保管，否则刚才就能打电话找兰斯了。 拿回后机，他拨通了梁琛的电话，说道：“这边完事了，你带些人回来收尸吧，当心点，那栋楼的房顶被打坏了，搞不好会塌。” 说完，孙安挂上了电话。 他花了不小的力气，为的就是这一刻，以及之后无数次相同情况下的这一刻，虽然还没有达成协议，但是把警察们叫回来，让他们看看这里的一切，也能让他们尽快站到孙安这一边。 上了车，孙安看了一眼被绑在最后一排的郑亮，发动车子朝着兰斯的住处驶去。 表演被打断了，郑亮逃过一劫，但那不是运气好的表现，当着警察的面，孙安不会玩得太残忍，到了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可以想象郑亮的下场会有多惨。 孙安是想当着众警察的面，让郑亮交待出幕后指使者的，为此昨晚还特地把郑亮给绑来了，当那些警察知道了幕后那人指使着郑亮做了些什么事，以后就会有所提防，搞不好还会有人去暗中调查那个人，牵出更多的重量级人物。 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不过能让警方归属到自己一边，至少不去给维列斯或郑亮背后的人做事，也算达到了目的，不虚此行了。 又逼着兰斯去买了份宵夜，孙安把他送回了住处，最后载着郑亮，回到了公寓楼前。 公寓楼被白诚派来的人暗中保护起来了，路旁停着的汽车里坐着人，自然能认出孙安开的埃尔法，他下了车，跛着走到公寓楼大门前，刚要上楼梯，就见一个人开门从公寓楼里走出来，低头看着他。 是沈从义，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面色严峻，整个人的气质和过去完全不同了，更加沉稳，也有了一股气势。 “想走就走，想走就走，你这样的人不配保护白月。”沈从义低头看着孙安，沉声说道。 孙安撇了撇嘴，说道：“大概不怎么配吧，不过也比你们好些，至少不容易发生意外，我离开自然有我的目的，去办的事对白月也有一定的好处，就不用你操心了，好了，看在你挺关心白月的份上，我给你一些解释，但也只会解释这么多，让开吧，我要去白月浴室洗澡了，现在冷得慌。” 沈从义并没有让开，仍低头看着孙安，咬着牙齿，牵动太阳穴一鼓一鼓的。 孙安等了几秒，微微一眯眼，说道：“听着，你老爸死在你身旁，你现在心理出了些问题，学术上来说这叫‘幸存者愧疚’，有心病不是你的错，但是作死就是了，你想和你老爸团聚，说一声就行了，我可以代劳。” 沈从义也皱起了眉。 而就在这时，公寓楼的门打开了，白月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满身是泥？” 沈从义微微皱眉，只好让开。 孙安立即苦着脸，朝她张开了双臂：“受伤了，求安慰。” “啊！”白月惊呼一声，急忙走下楼梯，搀扶着孙安往上走去。 孙安身上的泥水弄脏了她漂亮的睡衣，但她一点也不在乎，而孙安像是全身骨头都散了架一样，靠在她身上，用力嗅着她的香味，脸上是满足的表情。 沈从义被晾在一边。 - 第二四三章 重要线索 地牢里，静静缩在床角，不敢去看对面角落里发生的一切。 那个角落有个很大的出水口，直通位于更下方的下水道，平时可以封闭起来，以免下水道里的臭味传进来，或是下水道严重堵塞时，污水漫上来，打开后就可以当成垃圾箱，往里面扔东西或排水，自然，也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郑亮就躺在那个角落里，再次陷入了昏迷，他的右手已经没了，消失了，不存在了，上臂靠近肩膀的地方绑着条止血带；左手鲜血淋漓，肌肉、血管都露在了外面，上臂同样绑着一条止血带。 从旁边的水桶里舀起一瓢水浇在郑亮脸上，孙安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还挺配服你的，到现在都不说，是条汉子，就是有点傻，指使你那人不可能比我凶残，又根本不会关心你，你失踪一天了，到现在连个响都没听到，说出来就可以彻底解脱，何必坚持着受苦？” 水灌进了郑亮的鼻子，将他呛醒，醒过来，他疼得大叫一声，颤抖起来，孙安说些什么都没听到。 放下水瓢，孙安拿起一旁的茶刀，在郑亮的肘窝处横切了一刀，捏住被切断的肌肉束慢慢拉起来。 郑亮的叫声已经非常沙哑，几乎叫不出来了，汗水把头发都浸湿了，像是刚洗了个热水澡，眼珠子鼓出来，身体像是触电一样的剧烈抽搐。 温柔的把那一整条肌肉束撕下来，扔进出水口，孙安又拿起茶刀，突然刺进了郑亮的胸腹连接处，说道：“不说就算了，我有点困，静静还等着我去睡呢，接下来就不会让你这么轻松了，先把胃弄穿吧，弄点胃穿液出来，让你体验下胃穿孔的滋味，放心，你没那么容易死，只不过腹腔会严重感染，腹膜炎可是很痛苦的，灼烧痛可是很难忍受的，不过我会控制量，你没那么容易死，咱们明晚继续。” 说完，他把茶刀往下一拉，血顿时就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我……我说，我说……求求你，快杀了我！”郑亮低头看了一眼流到他胸膛的鲜血，又看向孙安，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刀刃短，郑亮又胖，腹部有厚厚的脂肪，这一刀没有伤到内脏，但眼看到自己的肚子被剖开，任谁都会害怕。 “说吧说吧，你累了，我也累了，说出来大家都轻松，不过你得记住，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要是知道自己会死，为了脱解，就在临死前骗我，那么你的老婆孩子将接替你继续受苦，我可不在乎她们无不无辜。”孙安放开手，看着郑亮说道。 “是……市委……范弘方指使的，他让我想办法把你关进监狱里……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你快……快杀了我……”郑亮确实是累了，身心疲倦。 “范弘方？我不认识啊，他为什么要让我坐牢？”孙安皱着眉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之后再慢慢查吧。” 说完，他抓住茶刀，拔出来，然后用力刺进了郑亮的心口处，再放开手，用手掌把刀柄末端敲进了胸口。 郑亮的身体一跳，绷紧，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没过多久，他就吐出了一口气，再也不动弹了。 ………… 处理完郑亮的尸体，孙安关掉排气扇，洗干净手，重重躺到静静的小床上。 静静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她看到了郑亮失去右手的全过程，对孙安这个人产生了发自心底的恐惧，在逼问郑亮时的那个人不是她认识的孙安，想到自己原本的目的也是杀死孙安，她就觉得非常不安。 杀死他的念头已经彻底消失了。 “我冷。”孙安和过去一样，睡在床外面，把左手横在枕头前。 静静乖巧的躺下来，接触到他有些冰冷的身体，微微一颤。 孙安拿起手机递给静静：“帮我打个电话给病羊，他应该还没睡吧？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忘了问他电话。” 静静没有接手机，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怪谨慎的，好吧，我来看看这素岛咖啡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孙安说着拨通了咖啡店的电话，上次素姐给了他一份宣传单，上面有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响起：“素岛咖啡，请问你有什么事？” 是孙安听过的声音，但印象不深，不是接待员，也不是病羊。 “我是孙安，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麻烦你让病羊接一下电话。”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请稍等。”对方没有犹豫，也没有像那天一样否认咖啡店有病羊这个人。 孙安打开了免提。 “我是病羊，什么事？”电话里很快传来了病羊的声音。 静静猛的坐起来，仔细听着电话。 “市委的范弘方你认识吗？麻烦你帮我查查他为什么要让人把我关进监狱里。”孙安打算把这件事交给素岛咖啡，一方面是想看看咖啡店有多厉害，另一方面也是想再见见素姐。 “是范弘方？”病羊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些，用吃惊的语气问道。 “怎么？你认识？”孙安也有些吃惊。 病羊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我们追查了雇安静的人，查到了市委那边，锁定了几个人，正在筛选，范弘方就是其中一个，你能确定他想把你关进监狱的话，那么他很可能就是雇安静去杀你的人。” “这么快就查到了？”孙安惊讶的问道，对咖啡店的实力有了深刻的印象，他抓到了静静，却一点查的头绪都没有，而咖啡店那边从星期天下午开始，到现在星期三凌晨，仅仅两天半的时间，就已经查到了市委那边，并且锁定了几个目标，不得不说这是非常有效率的。 “既然知道了那人是谁，那咱们的追查就可以结束了，你还有什么事？安静在吗？”病羊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得意，只是关心着他的弟子。 “躺在我旁边呢，听得到你说话，可惜没办法和你说话，继续帮我追查范弘方那条线吧，我不认识他，他莫名奇妙雇人来杀人，明显是受人指使，帮我查出那个人来，不需要你们冒险，只要帮我查出来就行。”孙安转头看了一眼静静。 “我知道了，我会去查的，既然能确定是范弘方，那应该很快就可以查出来，请你不要伤害安静。”病羊并没有和静静说什么。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孙安微笑着挂上了电话。 - 第二四四章 失踪 解决了心头几件大事，又累了一晚上，身旁还依偎着一个温暖的女性，照理说应该是很快就能睡着的，可孙安已经失眠好几天，这个问题始终没能解决，也找不到根源。 在他想要睡着的时候总是难以睡着，翻来覆去，在不经意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醒来之后也像是没睡一样，依然有些疲倦，以为晚上能好好睡一觉了，可又是同样的情况。 睡还是睡了的，可长期这样下去，精神和身体的负担会越来越重，加上他现在又活在水生火热中，迟早要崩溃。 孙安觉得这和他的那个回忆杀有关，回忆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他也没办法，醒来还觉得累可能是因为做梦的关系，绝大多数人每天晚上都会做梦，还不止一个，只是醒来后都不记得了。 做一晚上的梦，醒来后肯定身心疲倦。 楼着静静躺了好一会，孙安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转头见静静睡得熟了，便轻轻起身，坐在床边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屋里屋外都没什么异常。 他在公寓二楼、三楼的所有窗口和门头上都装了个摄像头，带感应报警那种，有人从摄像头前面走过，手机就会收到提示，屋顶、走廊和一楼窗口装了不带报警的摄像头，可以用来观察周围。 就算呆在别的地方，只要能联网，孙安也可以知道公寓楼的全部情况。 没有任何异常。 回到自己那个狭窄的小房间，他在床上烙饼似的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周三，上学日，和五个女孩子一起来到学校，想要在上课的时候睡觉也不现实了，于是听课，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听懂，如受刑般的煎熬。 到了中午，去外面吃东西，原本饭量惊人的孙安吃不下东西了，没胃口，整个人十分难受，回到学校里一检查，发烧了。 前段时间淋了太多次雨，受了不少的伤，先打僵尸，受重伤、失血过多，再战蜂窝子，之后被抓，没能好好休息，昨天晚上又淋了好一会雨，再加上作息紊乱，抵抗力变弱，积压在身体里的种种负面的东西就爆发出来了。 高烧三十九度。 孙安躺进了校医室里，打算在这里躺上一个小时，等白月上完下午的唯一的一节课就回去，如果烧还没退下去的迹象，就去医院打个点滴。 单纯的发热不是疾病，而是一种医学征象，对身体其实是有好处的，体温上升可以强化免疫力，有利于抑制、消灭病菌、排除毒素，单纯的发热也基本无药可医，药物可以减少不适，但不会加快痊愈过程，体温会自动调节回来的。 孙安没有吃药，盖着被子缩作一团，只觉得冷得厉害，但意识还很清晰，感叹着校医室的老师不是漂亮的熟女，怀念着医院里那个风骚的小护士，本不想睡着的，可最终还是被下课铃惊醒了。 约定好在这里等着白月她们，可是陈亦珊来了、陆佳来了、还在和他闹脾气的唐贤来了、何若银来了，白月却迟迟没来，下一节课的上课铃都响了，她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出事了？”陆佳站在医务室窗口前，看着外面，校园里还有不少人在走动，没有白月的身影。 “出事了。”孙安坐在病床上，非常肯定的说道。 白月不是熊孩子，她绝对不会乱来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不会乱跑，下课后必然第一时间赶往医务室，如果有事耽搁了，也会打电话或发信息给他，十分钟还没来，而且杳无音讯，必然是出事了。 孙安拨打了白月的电话，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听，又给她发了信息，也没有回复，于是打开了定位功能——作为惩罚，他已经监控了白月的手机。 定位显示，白月的手机就在教室里。 “走吧，去看看情况。”孙安下了床，一瘸一拐的带着四个脸色阴晴不定的女孩走向教学楼。 这个教室没有课，里面还坐着不少准备回家的同学正在聊天，见孙安带着陈亦珊她们走进去，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孙安径直走到白月的课桌旁，看到教科书还放在桌上，弯腰一看，她的包和手机也都在抽屉里，手机是静音状态，上面有未接电话显示和孙安发来的信息。 对很多女性来说，包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出门不带包就觉得没有安全感，就算不拿包，至少也得带上手机，而白月连包和手机都没拿就失踪了，可以确定她是百分之百出了事。 “有没有看到我媳妇去哪了？”孙安指着白月的座位向一个同学问道，他“求婚”的事被马竟松暴露出来，全班同学都知道了，在那之后他在和同学说话时都把白月称为媳妇，白月没有男朋友，也不打算在学校里找个男朋友，并不介意这小小的玩笑。 同学摇头：“没留意，好像下课就出去了。” “教室里有没有奇怪的人来过？”孙安又问。 同学仍是摇头，笑着说道：“你算不算是奇怪的人？” “算。”孙安也笑了笑，转头扫视着教室，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已经有一部分学生离开了，教室里还剩下三分之二的人，他们又恢复了交谈，但是声音都不大，也有人好奇的看着孙安他们，猜测着他们突然来教室里有什么事。 “她会不会拉肚子了，下课就赶紧跑卫生间，所以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拿。”唐贤想出了一种可能性。 “那我去卫生间找找，你们在这里等我。”孙安转身就要出去。 陆佳一把拉住了他，笑道：“你要闯女厕不成？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 扔下一脸无奈的孙安，她们离开了教室。 孙安继续观察着，视线最终停留在牟丽丽的课桌上。 他看到牟丽丽的包也放在抽屉里，但是手机不在，而其它那些没人的课桌都是空着的。 “牟丽丽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孙安又向那个同学问道。 - 第二四五章 昏迷的柳轻眉 “帮我定位一个号码，检索这个号码今天接打过的电话和收发过的信息。”拿着白月的个人物品走到教室门口，孙安拨通了蝽的号码，把牟丽丽的电话号码告诉给了她。 他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不过怀疑牟丽丽和白月的失踪有关，只是因为她的包也留在了抽屉里，和她给他的印象无关，这是孙安唯一能找到的线索，也只能往这上面去查。 “她不在。”去检查卫生间的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也回到了教室门口，没能找到失踪的白月。 她们不是外语系的，聚在这里，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孙安点头想了一会，拨通了柳轻眉的电话。 上一次见到柳轻眉，还是“求婚”那天，柳轻眉提醒他强哥的上头要对付他，之后出了静静的事，孙安也曾怀疑过她是强哥所在的组织雇来的，但想想又不太可能，就连强哥这种小弟都有枪，那个组织来头一定不小，完全可以派小弟来对付他，没必要雇佣职业杀手，之后也就没怎么在意。 柳轻眉的任务是集结一股力量，警惕出现在学校里的陌生人，如果是个老练的特工，做这种事是轻而易举的，但对一个学生来说，这很困难，孙安也没有在柳轻眉身上寄托太大的希望，但既然发生了这件事，就顺便问她一声好了。 电话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听。 “怎么尽遇到这种情况？”挂上电话，孙安皱着眉头嘀咕道。 “怎么办？”陈亦珊着急的问道，白月失踪得太突然，完全无迹可寻，孙安似乎也无计可施了。 “别着急，越着急越难找到她，也没必要担心，这是绑架不是暗杀，她现在一点事都不会有，保持耐心就好。”孙安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着手机耐心等待着。 烧还没退，他冷得难受，全身无力、四肢发软，不过要撑还是撑得住的，甚至可以投入战斗，只是行动力差了，战斗实力大打折扣。 手机亮起，蝽发来了短信，内容是牟丽丽的通讯记录，这一天之内，她一个电话都没有收过，也没有打过，发了一通短信，内容是一串无法解读的九位数字。 第二通短信紧接着就到了，蝽无法定位牟丽丽的手机，显然手机已经关闭了，她也试过远程开机，同样失败，牟丽丽应该是把手机电池也取出来了，不过蝽成功的获取了牟丽丽在关机之前的行动路线。 孙安立即发短信，让蝽把牟丽丽十五分钟之内的行动路线发过来。 信息立即就来了，是一张校园的俯看图，上面有一条明黄色的虚线，起点就是这栋教学楼，中间经过了一些地方，终点是学校后面的街道。 “定位收信人号码。”孙安又给蝽发了一通短信，带着陈亦珊她们走出教学楼，顺着牟丽丽的行动路线往前找，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雨基本上已经停了，不过天色依旧阴沉，偶尔还会像九十岁老人撒尿一样，淅淅沥沥洒些水滴下来。 踏着地面浅浅的积水，五人来到了室内篮球馆前。 孙安曾经和白月来过这里，当时是晴天，篮球馆的大门关着，锁是被兰斯破坏的，这些天下雨，体育课都在馆内进行，只不过现在没有课，里面没有学生。 负责管理篮球馆的老师就在馆内做清扫工作，听到脚步声，转身过来，看到孙安后愣了一下，仔细一回忆，想起来是前些天在这里求婚的学生，但是今天带了不同的女孩子，而且是四个，不免有些吃惊。 “请问刚才我大老婆来过没？”孙安拿出手机，翻出了白月的照片给管理老师看了一眼。 “大老婆？”管理员看了一眼跟在孙安身后的四人，满心羡慕，但是摇了摇头，“没见到，我刚进来。” 既然是刚来，那就没办法了，孙安扫视了一遍篮球馆，谢过管理老师，沿着标记路线继续往前走。 在路过一条极窄的小巷时，他停下脚步 巷子里放着个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架子，用防水布遮着，几根手指头从防水布后面伸出来，由于手背贴着地，指头屈起来，指着上方。 小巷是两栋建筑物之间的夹缝，就算有人走过也不会留意，很难发现伸出来的那几根手指头，孙安停下来，跟在后面的四个人随着他往巷子里看去，都吸了口凉气，捂住了嘴。 左右看了看，孙安走进了巷子，看到了趴在一湾积水中的柳轻眉。 柳轻眉趴在地上，脸贴着地，披散的头发遮住了一部分脸，却盖不住她脸上的乌紫，她是被人打晕在这里的，半边脸都被打肿了。 孙安抓着柳轻眉的衣领将她提坐起来，靠着墙，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没能拍醒，便用指头沾了些水，在她眉心重处处一弹。 柳轻眉的身子跳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孙安，猛的抓住他的手，睁大眼睛说道：“白月！白月被牟丽丽带走了！” 孙安点了点头，问道：“除了她们还有谁？打伤你的人是谁？白月的样子是不是迷迷糊糊的？” 以牟丽丽的力量，除非拿着武器，柳轻眉又站着不动，否则是绝不可能把她打成这样子的。 柳轻眉一脸茫然的想了想，说道：“不知道还有谁，有人从我背后把我打晕了，白月看起来确实很奇怪。” 孙安又皱了皱眉，伸手到柳轻眉后脑勺摸了一下，摸到了一个鼓包，缩回手来，见指尖上还沾了一些血。 “你脸上的伤不是摔出来的，大概是牟丽丽打的吧，你打过她耳光，被人打晕后，她就打了回来。”他推测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站起身来，掏出一叠钱来递给柳轻眉，“顾不上你，你休息一会，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以免有脑震荡，那是会死人的，我们先走了。” “不用，去检查下又用不了多少钱。”柳轻眉推开了孙安的手，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 孙安揪着她的领子将她提起来，把钱塞进她口袋，笑着说道：“就算我之后给你的过夜费好了，记得洗干净点。” - 第二四六章 释放 “现在该怎么办？”站在街边，陆佳看着来往的车辆，向孙安问道。 这里是行动路线的终点，白月、牟丽丽和打晕柳轻眉的人就是在这里消失的，不知到了哪里。 柳轻眉也说过，白月的状态不对劲，看起来很奇怪，应该也是中了那种能让人精神恍惚的药，被带到这里来，上车拉走了。 当初陆佳就是这么被带走的，当时叫人绑架她的人是小布莱特，小布莱特死后，那件事就被扔下不管了，但当时孙安就有个怀疑——小布莱特刚到这里没几天，为什么就能叫到那么多混混来打他？随着小布莱特的死去，这个疑问被一起埋葬，也确实没有根究的必要。 白月被同样的手段带走，同样的作案手段，应该是同一伙人，这一手已经玩得纯熟了，只不过多了个牟丽丽，要在学校里带走白月，大叔肯定是不行的，还是得同学出手才没有违和感。 事实上，在陆佳被带走那天，牟丽丽就曾和白月说过话，只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所有人都忘了这事，牟丽丽的出现也不是陆佳被绑走的根源，事实上正是因为她的出现，她们才更早的发现陆佳失踪了。 “先回家。”孙安低头想了想，做出了令人意外的决定。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呆呆看着他，失踪、绑架，不是越快越容易找到吗？拖得越久，被找到——特别是无事脱险的可能性极低，陆佳只是被带走几个小时就差点遭了殃，白月从消失到现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正是去救的好时机，他居然要回家。 “别担心，线索没断，还有些事要办。”孙安说着往学校后门走去，步子比平时快一些。 四个女孩子急忙跟上，她们对这种事毫无办法，只能交给孙安处理，他要回去，她们就只能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跟回去。 公寓楼离得本来就近，改成每天开车上下学后，往往不到十分钟就能回去，到停车场取了车，五人很快回到了公寓楼。 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孙安只是拿出手机来看了几次，无法从他的表情看出白月的安危，能看到的只是虚弱与疲倦。 孙安仍在发着高烧。 “关好门窗，等着我回来，有事再打电话给我，等我的好消息。”他交待了一声，走进了自己那个小房间里。 大白天，想对她们不利的人肯定不敢破门硬闯，要破门也没那么容易，只要她们呆在公寓楼里，不出去，就不会有什么事。 ………… 静静无精打彩的缩在床角，抱着膝盖，盯着斜对面的角落。 昨天晚上，她虽然很早就睡着了，可是睡眠质量不太好，做了一晚上噩梦，梦中，她躺在那个角落里，没有了右臂，左臂被鲜血覆盖，肌肉和血管露在外面，肚子上插着一把墓碑一样的茶刀。 尸体见过不少，她却没有见过那样的活人，师父从来没对人做过这样的事，咖啡店里也没有孙安这样的人。 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可怕的存在，静静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独自呆在这里，没事可干，其实是很寂寞的事，白月的到来已经成了静静最期待的事，听白月说话，哪怕说的是学校里发生的最微不足道的事，也能让她老半天，回忆好一会。 而在静静的内心深处，隐隐也期待着孙安的到来，虽然他不老实，也很可怕，但是能依偎在他身边，触碰到他的温暖，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地牢里看不到外面，不知日月，她只能自己计算大概时间，现在应该是下午，白月要到下午晚饭时间才会来，孙安则是在睡觉的时候才会来，可是地牢上方盖子滑开的声音响起，接着就能听到有人往下爬。 静静有些紧张，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保持身体静止，避免锁链发出声音，虽然这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没一会，她看到了孙安的鞋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恨不得能缩到墙壁里去。 和平时不同，孙安吃力的提着个绿色的大箱子，静静本以为那是孙安答应给她的暖气，可是那看起来不像是装暖气的箱子，而且离地面还有两三米时，孙安就放手把箱子扔下来了。 “呯”的一声巨响，把静静震得一跳，要是暖气像这样扔，肯定会摔坏，箱子里也没有什么碰撞声。 接着孙安跳了下来，走到床前看着静静，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是在邀请她跳舞。 静静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来搭在孙安的手上。 孙安轻轻握住静静的手指，另一只手抬起来，将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插进了静静镣铐的锁孔里。 “白月出事了。”他轻轻的说道。 静静立即紧张起来，坐直身体，把另一只手也递向孙安。 孙安平静的打开了静静的镣铐，转身走向那个大箱子，把箱子扶正，掀开盖子。 大箱子里装着很多个小的漂亮的银色手提箱，每一个手提箱的手把上都有个小的标签，上面写着英文与数字的组合。 静静站在孙安身后，低头看着那些提箱，她能看出一部分像谜语一样的英文和字数是什么，但还有很多是没见过的。 孙安伸手提出一个手提箱，说道：“这就是你将来使用的主武器。” 提箱手把上写着“cheytac-m300-cf”的字样，里面装的是一把拆解开来的cheytac-m300“干预型”狙击步枪，是cheytac-m200的衍生品，后面的cf字样代表carbon-fiber，也就是碳纤维，m200的标准型狙击步枪的重量是14.06公斤，加上弹药和瞄准镜就超过十五公斤，而这把m300的枪声总重不到十公斤，方便携带。 箱子里除了枪声、弹匣外，还有个简易型单筒激光测距仪。 “看好。”孙安拿起枪体，很快就组合起来，交给静静。 静静接过枪，手微微一沉，但很快就适应了枪身的重量，按照相反的顺序，把枪拆开来，放回手提箱里的海绵凹槽里。 “很好，这把用来防身。”孙安又抽出了另一个手提箱，提把上写着“sr-p85mk11”的字样。 - 第二四七章 车厢里 第二把枪是斯特姆-儒格（sturm-ruger）制造的p85mk11经典款9mm手枪，有效射程五十米，装弹十五发，结构简单、结实耐用，拥有可调式刀形照门和片状准星，不俱风偏，是十分可靠的武器。 一把狙击步枪，一把手枪，一远攻一近守，静静重新武装起来，把手枪别在腰后，提着装有狙击枪的银色提箱，跟在孙安身后，默默的往支撑架形成的楼梯上爬去。 白月出事了，她不可能放着不管，但为什么不能放着不管，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一定要把白月平安救出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就是孙安的目的。 他将会面对越来越多的危险，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跟在白月身边，特别是在和孤儿作战时，普通人呆在旁边是非常危险的，如果能让静静成为白月的保护人，那么他就可以放心的战斗了。 一个好的杀手就是一个好的保镖，因为杀手知道杀手的套路，知道危险可能来自于哪里；而一个好的保镖不一定就是好的杀手，就算知道套路，保镖也缺乏一颗杀手的心。 把静静关在地牢，让白月去送水、送饭、聊天，就是为了让二人将对方视为朋友般的存在，那把刀片则是象征性的物品，静静是职业杀手，她要了结自己的生命是易如反掌的事，根本不需要什么刀片，而白月给静静自杀用的刀片，却能让她们多了一层“生与死”的关系，刀片虽小，在二人心目中也不会占据太多的位置，但是对她们心理的影响，却是很大的。 这是孙安看出静静有些天真后想出来的计划，静静应该很少和同龄人相处，接受杀手的训练，应该也没什么美好的同年，白月的年纪虽然比她小好几岁，但思想成熟，没有代沟，只不过涉世未深，偶尔说出一些在静静看来很天真的话，也能对静静的心理产生影响。 按照计划，本来还要再把静静关一个月的，可是今天的机会实在是难得，绑走白月的只是普通人，不是孤儿，营救白月不是难事，静静可以做到，而且维列斯的提前到来也打乱了孙安规划好的节奏，只好提前动用这步棋子。 好在白月非常出色的完成了她的“任务”，她发自真心的关心静静这个人，把静静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孙安才能提前收获静静这颗“果实”。 就目前静静的表现来看，果实虽然还青涩，却像香蕉一样，差不多了就可以摘下来，让其慢慢变得成熟。 ………… 这是静静第二次进入公寓楼，第一次是半夜被孙安扛着搬进地牢的时候，走廊里的光线有些刺眼，她站着适应了一下，见到了客厅里的四个女孩。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知道公寓楼下面挖出了逃生通道的事，却不知道有个地牢，也不知道里面还关着个人，突然见到静静，都愣住。 二人也没有和她们打招呼，径直走出了大门。 坐进汽车，孙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动车子往前驶去。 线索并没有中断，虽然牟丽丽的手机关机了，而且取出了电池，没办法远程开机，但她发送过一条短信，收信人的手机并没有关，那段数字的意义不明，但蝽查过了，那就是等在学校附近，到学校里去接应牟丽丽的人，柳轻眉很可能就是被他打晕的，此时仍在公路上，正在移动中，白月和牟丽丽应该就呆在他身边。 就算那个人也关机、取出手机电池，蝽也可以通过交通摄像头准确的掌握那辆车所在的位置。 这就是孙安要先回家，带上静静再一起行动的原因。 ………… ………… 此时的白月仍精神恍惚，但比先前在学校里的时候清醒了一些，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车厢里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牟丽丽和那个面目凶狠的男人坐在身旁，这是一辆灰白色的厢型车，车兜没有窗户，和驾驶座隔离开来，无论车厢里装着什么，外面的人都无法得知。 她依稀记得下课铃响起之后，牟丽丽就走过来，小声对她说有点事，希望和她到教室门商量一下。 看得出来牟丽丽当时有些紧张。 白月以为是牟丽丽想要借钱，怕被别的同学听到，所以想到走廊里和她商量，她不打算借钱给牟丽丽，但为牟丽丽着想，也不打算就在这里直接拒绝，于是起身跟着牟丽丽到了外面，连手机也没有拿。 反正就是教室门口而已，下课之后，走廊里会有很多人，也不用担心出什么问题。 没想到刚走到教室外面，还不等她开口，牟丽丽就转过身来，按下了手中的筒状喷雾器，喷了她一脸的水雾。 只吸了一口气，白月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脑袋昏昏沉沉，看到的一切都在扭曲，听到的一切都非常沉闷，身体也不听自己使了。 牟丽丽立即挽着她往教学楼下走去。 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个组合，在校园里挽着胳膊的女同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们来到了室内篮球馆附近，终于引起一个人的注意，那就是把篮球馆附近当作自己根据地的柳轻眉。 柳轻眉已经知道了孙安的一部分事实——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反正不会是这里的沉重，猜到他整天跟在白月身旁，可能是在保护白月，而现在孙安不在，白月却被牟丽丽掺着，觉得可疑，于是出来询问。 牟丽丽明显紧张了，柳轻眉认定这事有问题，可接下来，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白月记得，牟丽丽看了看两头没有，狠狠一脚踢在了柳轻眉脸上，这个举动让她感到害怕，当受害者与施暴者的立场转变之后，受害者往往比施暴者更加残忍。 之后，打晕了柳轻眉的男人又退回到暗处，直到牟丽丽把她带出学校才现身，带着她们来到了这辆车前，把她们扶到了车上。 始终没人说话，白月看不到牟丽丽的表情，无法猜测出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只是像个断线的木偶一样坐着。 汽车转弯，白月慢慢往侧边滑倒，躺到了地板上。 - 第二四八章 自救 躺在车厢里，白月放松身体，随着厢行车的颠簸而晃动着，药力没有减退，喉咙堵得难受，她仍没办法发出声音来，身体倒是还有力气，就是没办法很好的控制，喷在她脸上的那种液体肯定有干扰神经的作用，使大脑发出的命令传达不到肌肉。 车厢后门有缝隙，也是后车厢唯一的光源，从缝隙看出去，隐约能看到光线与色彩的变化，但是什么也看不清。 白月一点也不着急，她对孙安充满了信心，既然牟丽丽参与了，既然绑架她的手法和绑架陆佳一样，说明那些只是普通人，孙安出手，一定能把她平安救出去，如果连孙安都做不到，那就说明她的命数也就到这里了。 行驶了近半个小时，周围的动静越来越小，说明汽车已经驶到了相对偏僻的路上，但是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白月没有计算转向来判断方位的能力，她不知道现在离学校多远了，不知道汽车现在在清济市的哪个位置，也不打算考虑这件事，开始想象孙安的出场方式。 那是个喜欢耍酷的人，应该会想一个特殊的出场方式吧？如果她像陆佳那样，被关进一个废弃的小屋里，他会是破窗进来还是破墙进来？白月倒是挺想看看兰斯的能力，但今天应该用不着了，孙安就算想挨打也找不着地方，他一定会自己来的，她对这一点十分肯定。 汽车拐上了一个斜坡，坡度不小，白月感觉到自己的口水流出来了，下意识的闭上嘴，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猛的睁大眼睛，但仍躺着不动，心跳稍稍加速。 离后车门不到半米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阻碍，牟丽丽坐在旁边，那个男人坐在对面，车厢里仍然漆黑一片，路上的车少了，不代表完全没有，如果能打开门跳下去，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就算没能逃走，在大马路上演这么一出戏，也能增加孙安找到自己的速度。 刚才还满脑子想着孙安如何救自己，看到了希望，白月立即开始思考自救的办法。 通过门缝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如果后面跟着辆车，突然跳下去就会被撞死、辗死，要跳车也必须在转弯的时候，最好是右转，这样跳下去就算摔倒，也会往旁边滚出去，不用担心后面的车，不过要跳也得在刚开始转弯的时候跳，否则横着滚出去，搞不好又会滚到直行车辆轮子下面。 活动着藏在身下那只手，白月盘算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也看准了车厢后门的门把手，她不知道牟丽丽和那个男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那不在计算范围之内，也就不打算去管了，要是牟丽丽来拉她，她还有反击的信心，可是那个男人她肯定打不过。 等车又转了两个弯，手指、脚趾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白月这才轻吐了口气，等待着右转的时机。 车外的动静更少了，再这样下去，等汽车驶到没人的街道，那么跳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要行动就必须趁现在。 终于，汽车稍稍减速，车头开始往右边偏移，白月吐了口气，手一撑地直起身子，抬脚蹬向了坐在旁边的男人，朝车门扑了出去，去蹬对方是为了借力，也是为了让那个男人失去平衡，没办法第一时间抓住她。 她听到牟丽丽惊呼了一声，手也够到了车门内侧的把手，往后一拉，车门发出了“咔”的一声响，车门缓缓往外开启。 白月再跃，眼看就能撞开门扑出去，可就在这时，她的头发被抓住一扯，脑袋猛的后仰，不仅没能跃出去，反而被拉得往后跃了回去。 头皮被扯得生疼，白月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却没能出去，那个男人按住了她，咬着牙齿对牟丽丽说道：“把门关上。” 牟丽丽连忙蹲着走到车厢门后，拉着门头上的绳子，又把车门拉得关了起来，车厢再次陷入了黑暗。 “妈-的，还想跑？”男人被蹬了一脚，满腔怒火，抓着白月的头发把她翻过来，一耳光朝她打去。 白月抬手一挡，脸没有被打中，可是手臂被打得很疼，她躺在车厢里，抬脚想要踢那个男人，却被他抬手挡开了。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了“嘭”的一声响，车身也猛的一歪，抬手想要打白月的男人身体也随着一歪，撞在车厢壁上，蹲在后面的牟丽丽也跌坐在地。 车子立即减速，后轮流动时发出了怪异的声响，最终靠在路边停下来。 爆胎了。 那个男人低骂了一声，敲了敲驾驶室与车厢的隔板，沉声说道：“换胎要多长时间？” “那是……那是……”驾驶厢形车的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的说着什么，语气里满是惊讶。 “搞什么？”车厢里的男人吃力的拉开隔板上的小窗口往前看去，只看了一眼，说话声就提高了八度，“快，往前开，压死他！” 车头前方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个人，叼着烟，双手揣在口袋里，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正眯眼看着这边，正是还发着高烧的孙安。 刚熄火的汽车再次发动起来，后轮爆胎了，但车子还能行驶，撞人不成问题，只不过发动机刚开始运转，车体又发出了“当”的一声响，发动机再次熄火，而且怎么也打不着了。 车头上多了一个拇指粗细的弹孔。 孙安吐着烟，看着车子，既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只是耐心的等待着。 白月躺在车厢里，仍被那个男人按着，虽然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但猜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牟丽丽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的。”男人又骂了一声，看向牟丽丽，“药呢？” “在。”牟丽丽掏出那个小巧的喷雾器，又对着白月的脸喷了两下。 “呆在这里。”男人先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又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跨过白月，打开后车厢的门跳了下去。 白月又不能动弹了，视线扭曲起来，听到的声音又变得格外低沉，但现在她一点也不着急了。 - 第二四九章 狙击（上） 孙安很虚弱，升高的体温像是把他的力气给蒸发掉了一样，他现在就连站着都觉得吃力，呼吸粗重，时缓时急，完全无法控制。 他看到车身摇晃了几下，应该有人下车，于是看向了汽车侧边。 不知道车里的情况，他不敢随意行动，也不敢让静静开枪，以免误伤白月，在看到白月之前，他只能耐心等待。 一个看起来很壮实的男人从汽车靠近人行道的这边走出来，来到车头前方，看着孙安说道：“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孙安揉了揉鼻子，说道：“乖乖把白月放出来，我今天就放你们离开。” 那人皱了皱眉，手臂轻轻一夹，感受了一下装在口袋里的手枪。 他们抓白月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对付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现在孙安主动现身，离着只有十米远，看起来还病歪歪的，似乎随时都会自己倒下，可越是这样，他越不敢开枪。 离他们目的地已经很近了，短信已经发出去，只要能拖一会时间，等增援到来，就能一举两得，既抓住了白月，又杀死了孙安。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说道：“该乖乖听话的人是你，白月在我们手上，不想她受伤，你就老老实实照我说的做。” “当我白痴啊。”孙安笑了起来，“谁知道她是不是在你们手上，谁知道你们敢不敢伤害她？谁知道她有没有受伤？我只知道你们这辆车和她的失踪有关，就把你们拦了下来，如果她还活着，我就是来救她的，如果她已经被你们杀了，我就是来给她报仇的。” “她当然活着，要杀她，我在学校里的时候就能把她杀了，何必带出来？”男人的视线越过孙安的肩膀看向后方，希望他们的人能尽快到来。 这是条小路，但偶尔还是会有车辆驶过，有行人路过，这也是他不敢随意开枪的原因，开枪肯定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他不想功亏一篑。 “我又不认识你，你说活着就活着了？给我看看证据，哪怕是视频、照片都行。”孙安冷静的说道。 他也在等待，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这样才能知道对方绑架白月的原因。 事情和他的猜测有些出入，这些是本地人，绑架陆佳是受小布莱特指使，那么绑架白月又是为了什么？小布莱特已经死了，他们绑架白月是受谁的指使？牟丽丽在当中又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如果单纯是为了对付他，为强哥报仇，他露面后这个男人为什么立即不动手？ 脑袋烧得厉害，这件事又充满了玄机，孙安的思绪很乱，想不明白，就只好问明白了。 “她还活着，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男人沉声说道。 但孙安并没有照做，他只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笑着说道：“你刚才发了个短信？现在是在等待动摇吧？别着急，收到短信的人现在已经出来了，正在往这边来，还有大概……三分钟就到。” 男人脸色一变，问道：“你怎么知道？” 孙安笑了笑，又把手机装回口袋里：“只要知道你的手机号，我连你最近网购了些什么东西，有什么样的偏好都能知道，从通讯记录，我可以查到你最近联系过什么人，又通过那些人的通讯记录，查到你们整个组织所有成员资料，否则现在警方抓人为什么能一锅端？他们根本不需要从你们嘴里挖出同伙的资料，提前查出来，连时间差都不存在，直接就能布网把所有相关疑犯都抓起来。” 说完，不等对方开口，他继续说道：“咱们来玩个游戏吧？还有两分钟的时间，咱们来赌一赌你那个同伙能不能来到你面前，如果你赌赢了，我不仅不再管白月的事，还乖乖跟着你们回去，如果你赌输了，就把白月交出来，乖乖把我带到你老板那里，为我省去一些查通讯记录的时间，你来选吧，是能来到还是不能来到？给你二十秒时间。” 男人皱起了眉头，这个“游戏”明显有问题，如果他说“能来到”那么收到他短信的同伙很可能半路就被杀了，他输；如果他说“不能来到”，他那个同伙不被杀，顺利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也输。 这是个无论怎么玩，他都要输的游戏，可是输了又怎么样？只要增援的人能来到这里，孙安就别想跑掉，无论他输不输游戏，都能成为最终的赢家。 “不能来到。”想到这里，男人立即做出了决定。 “聪明。”孙安笑了笑，扔掉烟头，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耐心的等待着。 半分钟后，三辆速度很快的车转到了这条小路上，前面两辆是轿车，最后面一辆是面包车。 就算不超员，三辆车也能装下十八个人。 男人脸上露出了笑容，看了一眼那三辆车，又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孙安，见孙安也是一脸笑容，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他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沉声说道：“坐在那里不许动，我手里有枪，我的人已经来了，你就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诶？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如果他们能来到你面前，输的人就是你，莫非……你不想遵守游戏规则？”孙安眯着眼睛问道。 “去你娘的狗屁游戏，你以为我几岁了，怎么可能跟你玩这种幼稚游戏。”男人大声说道，得意忘形，把不远处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孙安失望的摇了摇头：“我这人最讨厌的是醉鬼，第二讨厌的就是答应玩游戏，又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就从……最后一辆车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跟在最后面的那辆面包车就猛的一拐，冲上了人行道，重重撞在围墙上停下来，侧翻，往前滑了出去。 车虽然翻了，玻璃全碎，但车体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可是没有一个人从车里爬出来，前面那两辆轿车停下来，车门打开，里面的人迅速跑向面包车。 只听孙安又说道：“然后是第二辆车里的人。” - 第二五零章 狙击（下） 行驶中的面包车猛的拐上人行道，丝毫没有减速，撞在墙上，侧翻在地，往前滑出去一截。 突然出这么大的交通事故，行车和路人都停下来，急忙停下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车很快就开走了，人则围了过来，远远看着。 前面的那两辆轿车立即停下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跑过去察看，想要救人，可是第一辆车里下来的人没事，而第二辆车下来的人纷纷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血从倒下的人下面流出来，也从倒下的车下面流出来，慢慢晕开。 这样的景象有点吓人，围过来的那些人愣了几秒，迅速往后逃去，在他们看来，翻倒的面包车肯定是泄露什么极端危险的化学物品，所以靠近的人才会倒下。 当然是逃得越远越好。 只有第一辆轿车里下来的人还留在那里，他们知道面包车里没有任何危险物品，没有必要逃，都赶到倒下的人身旁，把他们翻过来。 那些人还没有全部死去，但都已经离死不远了，他们的躯干上都有一个喇叭状的对穿伤，较小的伤口是子弹的入口，较大的伤口是子弹的出口，中枪部位的内脏都被扯碎了，胸部中弹的当场死亡，腹部中弹的昏迷休克，出气多进气少。 血无情的往外流着。 只有第一辆车里的四个人活了下来，不是因为他们运气好，而是因为孙安还没有提到第一辆车。 孙安仍坐在路边，又拿出一根拐弯的烟叼在嘴上，不下雨真是太好了，省烟。 那个男人还站在厢形车前，呆呆看着远处的那一幕，他看着面包车侧翻，看着第二辆车里的人一个个倒下，由于离得远，看不清楚，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吓得脸色苍白，心中极为不安。 手仍揣在口袋里，握着他的手枪，绝望的情绪出现，心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孙安杀死，现在不杀可能就晚了，管他什么行人和车辆，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谁还会在乎这里的枪声。 可就在他把视线移回，锁定到孙安身上的那个瞬间，身后的汽车又发出了“呯”的一声响，他的身体也随之一震。 绝望的情绪在心头升起，男人颤抖起来，急促的呼吸着，把视线从孙安身上移开，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啊——” 他张口惊叫起来，声音先是很小，接着慢慢变大，颤抖也越来越剧烈，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躺在旁边的断臂。 他的手臂齐肘而断，血喷得满地都是，身后的车头上又多了一个洞，不知什么被打坏了。 “把那些人赶过来。”孙安嘀咕一句，站起身来，有些吃力的走到男人面前，解下皮带，缠在男人手臂上，用力拉紧。 直起腰，他看了一眼同样是脸色发青的司机，拿出手机，拨通了梁琛的电话：“梁警官，抱歉这么快就要麻烦你们，晚霞路这边的事是我干的，麻烦你来收尸吧，都是枪击，不过你们按照化学物品泄漏来处理会简单一些，事情还没完，我没办法留在现场等你们，应该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现场，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比着手枪的姿势，对着驾驶员，然后食指轻轻往上一挑。 挡风玻璃全碎，一颗子弹从驾驶员的腹部穿过去，再射进了椅背里。 孙安转身走向汽车后方。 车厢的门开着，开得很大，里面没有人，牟丽丽已经带着白月下了车，想要离开，但她们都没能走远，就在汽车后面十多米远的地方，牟丽丽挽着白月，看着地面，两条腿在轻轻颤抖着。 她们面前的地上有一条斜着的白色小沟，是子弹犁出来的，牟丽丽反而比那个男人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通过隔板的那个小窗口，也看到了远处发生的事，看到了。 孙安走到二人身后，歪头看着牟丽丽的后脑勺，沉声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胆识，要不是我讨厌你，都有点想把你训练成我的手下了，走吧，跟我来。” 在他开口的同时，牟丽丽的肩膀猛的一缩，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差点掺着白月倒下去，她慢慢转身，见孙安已经转身走向了厢形车，就一边抖着，一边带着白月往回走。 白月看到了孙安的背景，从他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他十分疲倦，甚至在走过厢形车侧边的时候，伸手扶了一下车体。 第一辆车里的四个人正在往这边奔跑，他们是被狙击枪的子弹逼过来的，跑得很快，已经退远的路人被他们赶着跑，吓得哇哇乱叫。 四人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男人和站在人行道上的孙安，径直冲了过来。 “你输了，接到你短信的人顺利来到了你的面前。”孙安低头对坐地上的男人说道。 男人疼得满头大汗，没有说话。 四人跑过来，贴着人行道旁的围墙，睁大眼睛东张西望，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知道自己遭了狙击，但没办法判断出狙击手的具体位置，只知道个大概方向，贴着围墙应该没事。 孙安朝四人勾了勾手指头，说道：“放下武器，过来，别担心，我要你们死的话，你们是活不到现在的，乖乖听话，说不定你们还能活着。” 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两个人把怀里的手枪掏出来扔在地上，另外两个人拿出的是匕首，紧张的走到孙安面前。 计划是抓白月，而不是抓孙安，孙安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他们早就做好了计划，一直在等机会，今天终于等到一个孙安不在白月身边的机会，于是立即行动起来，成功了，也失败了。 “处理一下他的伤势吧，按照游戏规则，他要带我去见你们老板。”孙安指了指地上的男人，转身看向了牟丽丽和白月。 “既然是喷剂，那喷的人应该也有中招的危险，这种药肯定有解的方式，帮白月解了药性。”他向牟丽丽说道。 牟丽丽用力点了点头，咽了口口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金属盒子，打开盖，抹了一下里面的药膏，涂在白月鼻子下面。 - 第二五一章 入厂 清凉又刺鼻的气味薰得白月差点流眼泪，但是堵住喉咙的那种东西立即就消失了，她的脑子也立即清醒过来，身体晃了晃，还没有彻底恢复，但是弯曲手指已经不成问题。 “既然是和他们一伙的，就和他们走在一起吧，记住，谁要是敢耍花样，下一刻就会吃一颗子弹。”孙安看着牟丽丽，偏了偏头。 “不要！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我是被他们逼的，求求你，放过我！”牟丽丽放开白月，抓住了孙安的手臂，哭着说道。 “我知道，你爹欠他们钱嘛，他们说你听话就要把你卖去做嘛，你把白月带来就能还了你爹欠的钱嘛，我都知道，我也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孙安笑着对她说道。 牟丽丽一愣，她没想到孙安这么好说话，剩下的那些戏都演不出来了。 只听孙安继续说道：“不过我会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嘛，用实力付不起，就得用命来付，不过我理解你的行为，所以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打算杀你的，这套戏你留着演给柳轻眉看吧，我现在身体不好，影响了心情，你最好别来烦我。” 柳轻眉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乖乖走到一旁，孙安要是把她交给柳轻眉，或许她还有活下来的机会，柳轻眉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大学生，不会做什么太可怕的事。 她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除了乖乖听话以外，还能做什么呢？反抗是没有意义的，这些逼得她走投无路的人在孙安面前都得像小鸡一样乖乖听话，她一个女孩子，什么也做不了。 孙安看向了靠在车上的白月，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啊，才没有看着你一会就出事了，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他居然这么说，白月笑了笑，眼泪就流出来了，她确实不怎么担心，因为坚信孙安会来救她，但说她不害怕就太假了，一个女孩子，身体动不了，旁边坐着个陌生的、对她有恶意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现在，她的身体正在缓缓恢复，病殃殃的孙安站在面前，微笑着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同时释放出来，就把眼泪给一起带出来了。 “走吧，去看看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孙安的手仍揣在口袋里，朝白月支起手肘。 白月深呼吸几口，右手穿过孙安手臂形成的环，挽住了他。 “走，天气不错，咱们散着步回去。”孙安对站在前面那些正在互相使着眼色的人说道。 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些人耍花样，不仅因为他的能力，还和静静给这些人带来的巨大压力有关，狙击手在战争中的最重要的作用反而不是杀敌，而是威慑力，一个出色的狙击手能拖慢一整支部队的行动，无论是在攻击、防守还是撤退上，狙击手都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再快也快不过狙击枪打出来的子弹，在这样的绝对武力面前，任谁都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白月恢复得很快，她的力气越来越大，却觉得身旁的孙安越来越承重，最后几乎是在抬着孙安前进，她很累，但她知道孙安比自己更累，因此咬紧牙关坚持着。 孙安也在坚持，之所以要步行，而不是坐车，是为了给静静留一些时间，面包车侧翻之后，那些人可能已经跟那个工厂里的人通过话了，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得先让静静找到、排除威胁。 “后悔了。”走着走着，孙安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白月已经擦干了眼泪，看着他问道。 “应该在刚才你不能动的时候，趁机对你做些什么的，搞忘了，实在是可惜。”孙安叹了口气。 白月笑了起来：“别胡思乱想的，还没脱险呢，集中注意力应付眼前的情况吧。” “没脱险的是他们，有静静在，咱们不需要为自己的安全担心。”孙安很有信心的说道，颇有拍马屁之嫌。 “静静？她在哪？”白月惊呼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左右。 “她能看到你，也能听到你说话，要是你亲我一口，说不定也能传达到她那里。”孙安侧过头，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脸。 话音刚落，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后视镜就“啪”的碎了，整个后视镜都飞了起来，摔在地上一摇一摇头。 “嘁，这就吃醋了，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百合。”孙安不屑的说道，也没有再提亲一口的事。 “静静，谢谢你。”白月朗声说道，声音里透着喜悦，出乎意料的在孙安脸上亲了一口。 她早就把静静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不忍看她整天被关在那个阴冷的地牢里，只是因为静静要杀孙安，才没有向孙安提出释放静静的事，孙安居然主动把静静放出来了，对她来说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车行五分钟的路程，步行走起来也就十分钟，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那家工厂门前。 这是个小型的酿酒厂，主要生产价格低廉的传统蒸馏酒，作为泡酒的原材料，也生产一些料酒，站在大门口就能闻到一股发酵物的酸味，这个规模的酿酒厂不需要什么重型机械，厂区里静悄悄的，远处停着几辆叉车，看不到人。 在前面带路的人走进了酿酒厂大门，其中扶着那个断臂男人的人回头看了孙安一眼，目光闪烁，这是他们的地盘，要是孙安真敢跟进去，恐怕是没办法出来的。 孙安看出了那人眼中挑衅的意味，暗骂了一声白痴，在白月的搀扶下跟了进去。 把白月带来这里是出于无奈，如果孙安能够战斗，他会让静静先带白月回去，自己一个人独闯酿酒场，可是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他现在没有能力去对付一些拿枪的家伙，发烧需要静养，只有几岁大的孩子才能在发烧的情况下活蹦乱跳，他早就过了那个像是有着无穷精力的年纪。 一行人路过厂房，走向了最里面的一栋三层办公楼，从办公楼的窗口看进去，可以看到很多房间里都有人，同样在看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 第二五二章 闯龙潭（上） 酿酒需要的是时间的沉淀，任何改变这个过程的行为都会破坏酒液应有的味道，哪怕是最廉价的高粱酒、包谷酒也遵循酝酿时间，所以酿酒厂里的员工数量不需要多。 酒缸可以轮流搅，蒸馏作业可以轮流做，酿酒厂是最适合家族经营的企业。 但是这家酿酒厂的员工似乎太多了点，办公楼虽然不高，可以看到的每个房间里都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走进厂区的一行人。 孙安在白月的把持下跟在最后面走着，他也看到了窗子后面那些人，人数超出了他的预料，总体来说情况对他们是不利的。 白天的光暗差会使得窗外的人看不清房间里的人，再加上墙壁，给狙击增加了很大难度，孙安的身体状态又不好，打是还能打，但是肯定对付不了用枪的复数敌人，一走进那栋小小的办公楼，可能就很难出来了。 不过孙安的脚步没有一丝迟疑，一边观察着环境，一边和白月聊着内衣品牌的事。 白月有意向和两个国外的代理商签约，一家在比利时，一家在尼轰，都是有自己生产条件的小品牌内衣公司，只是一直打不开市场。 nailoo内衣在国外没有像在国内那么火爆，但是也引起了不小的关注，特别是在时装发布会期间，提前出现的那些铂金包、凯莉包引起了不少国际明星和时尚先锋的注意，如果能取得代理权，不用卖，做出内衣来送给那些明星，对品牌都是有很大好处的，哪怕没有著名设计师参与，明星会觉得廉价，转手送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月犹豫的是，比利时那家内衣品牌规模较小，只是想尝试一下，玩似的弄个短期代理，也不打算给多少代理费，如果有希望就继续做下去，没前途就立即收手，要是做一下又不做，对nailoo的名声会有个不小的伤害。 尼轰那家代理商情况相反，名气大、规模大，鼻孔朝天，给人一种代理nailoo品牌是在施舍的感觉，他们不担心打不开市场，就是想尽量压减代理费，签长期合约，这样就可以在名气打出去后，以低廉的代理费，卖高价内衣。 这两家还是比较靠谱的代理，其他那些更离谱，被白月直接拒绝了，她想知道孙安对那两家代理的想法。 “简单，要和比利时那家签约，就加一条协议，如果他们之后不打算代理，我们就在官方网站说明是他们生产的内衣没能达到我们的质量要求，这才中断代理的，反正他们也没有在亚洲没有市场份额，不会影响他们销售，他们不同意就不签，抱着玩玩的心态做不了什么大事；尼轰那家代理，如果能把合约时间压在五年左右，就放心去签，不管他们态度怎么样，生意就是生意，只要想把事情做好，就由得他们去折腾，头些年让他们多赚点也没什么，等品牌打出去了，他们赚得过瘾了，代理合约也到期了，他们不想白忙活一场只能继续签，到时候再开高价，连本带利赚回来。”孙安也只能给出这些没有营养的建议。 不过这对白月来说已经够了，在这个阶段，她需要的不是别出心裁的想法，而是放手做事的胆子，把孙安当成了主心骨，听他这么说了，她也就有信心去做事了。 来到办公楼前，孙安左右看了看，办公楼左边是个小停车场，里面已经停满了车辆，右侧是个包装车间，里面放着很多白色的塑料酒桶，2.5公升一桶那种，还没有贴标。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他走进了办公楼。 光线一下子变暗了，走廊里站着很多人，有的抱着手靠在墙上，有的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都用带有敌意的目光看着他们，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断臂的男人被送进了第一个房间，扶他进去的人也没有再出来，队伍变成了前面三个人和牟丽丽带路，孙安和白月跟在后面。 “还真有点《如龙》的感觉，就是不知道楼上的人是桐生一马还是真岛吾朗。”气氛有些压抑，走出去十多秒，孙安忽然笑着说道，并看了白月一眼。 他当然希望遇到的是桐生这样的木头，因为他自己就是个有点像真岛的疯狗，两只疯狗碰到一起，那是要咬个你死我活的，这件事后面透着种种古怪，他还是希望能和对方坐下来聊聊天，了解清楚，而不是上来就咬。 白月有些害怕，虽然尽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但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孙安能看出来，那些人也能看出来，这让他们得意起来，哪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能让女人害怕为什么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哇！” 来到走廊中段，一个矮瘦的光头突然往前重重一踏步，大叫了一声。 这个举动把白月吓了一跳，猛的一耸肩，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人，孙安最怕这种突然出现的声响，也被吓到，停下步子看着那人。 那人只是恶作剧，就想吓吓白月而已，看到二人的反应，哈哈大笑着看向了站在旁边的人，因此没看到孙安微微皱起的眉头。 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并不清楚附近那条街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说发生了事，需要增援，人去了，把孙安和白月带回来了，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笑声在走廊里回荡着，然后猛的中断。 孙安的左手被白月挽住，没有动，右手抬了起来，手中拿着把枪，对着那人的鼻子。 走廊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接着就响起了衣服摩擦的“唰唰”声，很多人掏出了很多把枪，对准了走廊中心的孙安和白月。 在前面带路的那些人也停下来，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切，牟丽丽悄悄退到了墙边，缩着身子蹲下来，吓得微微颤抖。 孙安转着脑袋看了看前后，又笑道：“这么多武器，不知道我把警察叫来算不算立个大功？没雷没雨的就弄这么多武器，看来你们打算在清济市有一番作为，有意思，这些枪……是谁给提供的？” 听到这话，白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 第二五三章 闯龙潭（下） 办公楼并不算长的走廊里站着很多人，不少人拿出了枪，对准了走廊中心的孙安和白月。 孙安手里也拿着把枪，是从公寓楼里带出来的，他很好奇对方的那些枪是哪来的，白月也在好奇。 她的父亲是军火贩子，要搞来这么多枪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军火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贩卖的货物了，各国管制极严，找不到进货、出货渠道，又不像毒品那样会让人上瘾，铁木帮贩卖武器的历史已经有上百年，所以才延续到现在，华夏似乎没有第二家了，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弄到这么多武器的？ 不知道白诚那边能不能查到。 孙安手里这把武器倒是白诚弄来的。 在昨天夜里，他就收到了不少警察发来的信息，绝大多数都是愿意合作的，包括梁琛在内——他们回工地看过了，都看到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工地被破坏成什么样子，也亲眼看到了姚壮被斧头钉死的情景，明白孙安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清济市将迎来一场灾难。 他主动和警方合作，主动说明了问题，表达了诚意，并且断送了警方和他敌人合作的可能性，那么和他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警方站到了自己这边，带枪上街就不是再件有危险、有麻烦的事，孙安在抓到静静那天曾经给白诚开了个单子，要来一些武器，其中那把狙击枪就是给静静用的，另一些自用，今天就带在身上了。 气氛变得紧张、凝重起来，时间像是在这条走廊里静止，被枪顶着的人不敢乱动，但表情一点也不害怕，咬牙微笑着，瞪着孙安，被这么多枪瞄着，孙安绝对不敢对他怎么样。 在他们的地盘，拿出枪来对着他们，这实在不是个明智的举动，傻子才会这么干。 等了一会，孙安对带他们来的那几人说道：“我不是来看小丑跳梁的，把你们老板叫下来吧，如果他想和我聊聊天，应该能在两分钟之内下来；如果他不想聊，那就留在上面，我呆会上去找他。” 莫名奇妙被吓了一跳，他有些火大，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是来问问题的，要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就不能表现出弱势来，否则就算能得到答案，也无法保证真实性，白来一趟。 带路的人冷笑一声，往楼梯走去，他们虽然经历了街头的那一幕，但来到自己的地盘，又走进了建筑物里，已经不怕狙击枪，反正孙安和白月也跑不了了，先去和老板打招招呼也好。 走廊里寂静无声，白月扶着孙安，孙安用枪指着那个人的脸，一堆人用枪指着孙安，谁也没说话，只有轻轻的呼吸声，谁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怕有人因为太紧张而抠下扳机。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了，孙安的手微微摇晃着，看起来快要没力气抬枪了，枪都抬不稳，这是典型的外行表现，周围那些人更加不屑了。 某一刻，被枪指着的那个人嘿嘿笑了起来，死死盯着孙安说道：“越来越火大了，你要是再不把枪放下，信不信老子呆会当着你的面把你女人干了。” 孙安则看向了白月，笑着说道：“瞧，别人都把你看成我女人了，你就从了我吧，男欢女爱又不是什么错事，享受生活有什么不好？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白月愣了一下，在邮轮上见面的那天晚上之后，孙安就很少和她开这方面的玩笑，不知道他为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说起来，让她有些担心的是，自己似乎不再那么讨厌这样的玩笑了，难道是……已经习惯了吗？ 楼梯方向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声音沉闷、节奏很快，白月立即转头往那边看去，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来到走廊，转头看向这边，面目狰狞，脸上有长长的疤，上楼叫他的那两个人跟在他的后面。 孙安也在看着那人，嘴角微微一勾，从那人的脚步声可以听出来，那不是个从容不迫的人，从面相也可以看出来，那人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中年人朝这边看了一眼，大步走过来，跟在他后面的人立即走到他的前面，来到前方五米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沉声说道：“想聊天就把枪放下。” “我又不是你请来的，你又没把我当成客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孙安的脑袋慢慢歪朝右边，他有些失望，因为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是大老板，最多是个小boss，和他的期望不符。 被枪指着的人太阳穴上鼓起了青筋，老板下来了，他更不会害怕了，沉声说道：“叫你放下……” “呯！” 响亮的枪声打断了他的话，在脸上开出来的那个大口子也能保证他再也无法说话，他直挺挺的往后倒下去，摔在地上。 在尸体倒地之前，孙安已经带着白月靠到了墙边，并且收回了枪。 没人开枪，因为现在变成老大站在了走廊中央，开枪的话，孙安应该会死，流弹也会将中年人直接击毙。 时间仿佛再次停止，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孙安再次抬手，“叮”的一声，朝中年人竖起中指，竖中指会发出声音，是因为他的中指挂住了一个银色的金属小圆环，竖起来的时候把圆环带起来，飞到了空中。 “别开枪！”中年人眼瞳猛的一缩，大喝了一声。 他看到孙安的手里握着一颗手雷，用中指弹飞的圆环正是手雷的保险栓，保险栓松开了，只要孙安枪开口，保险片就会弹起来，顶部的击针击中火帽，火帽引燃延期药，3.5秒后，手雷就会爆炸。 这是颗瑞士生产的珍珠手雷，手雷表面粘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钢珠，里外两层，一旦爆炸，数千颗钢珠就会向四周射出去，击穿一击可以击穿的物体，在这种狭窄的地方，若是没有足够坚硬的掩体，可能二三十米外的人都可能打成筛子，由于这种手雷太过残酷，属于终极杀伤性武器，也被称为反人类手雷。 “把枪收起来。”中年人额头上出现了汗珠，他没看到孙安是什么时候掏出这颗手雷的，身上还带着多少颗，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 第二五四章 掌握力量的人 手雷的保险栓在空中打着转，掉在地上，再次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对密集恐惧症患者来说，珍珠手雷简直是噩梦，对走廊里的这些人来说也是一样。 中年人没想到孙安一见面就使出了这个狠招，他也不知道孙安可以把这颗手雷扔出去无数次，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手下的安全着想，他都不希望这颗手雷从孙安的手里滑出去，因此连吼两声，第一声是让手下别开枪，第二声是让手下把枪收起来。 可是这引起了孙安的不满：“现在‘掌握’力量的人明明是我，什么时候轮到你下命令了？在手雷面前，众生平等，你和这些家伙没什么区别，懂了没？” 中年大汉点了点头，但看向孙安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凶狠，他刚才突然看到手雷，被吓了一跳，六神无主，现在回过神来，意识到白月还站在孙安身边，他真把手雷扔出来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但为了稳定孙安的情绪，他也只好乖乖配合。 “先让你得意一下，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他暗自想道。 “这才对嘛。”孙安笑了笑，收起中指，转头看向白月，“把保险栓捡回来吧，要是一会聊得高兴，我不想扔手雷了，还可以插回去。” 白月点了点头，俯身把掉在地上的金属环捡起来，握在手里。 这个举动更让中年人更加肯定孙安不敢扔出手雷，他轻哼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走廊里的人，以人数来看，他这边占压倒性的优势，就算孙安把手雷扔出来，最终也将死在这里。 他开始思考处理手雷的最安全方式，虽然从外表来看他只是个鲁莽的人，但心思缜密，头脑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当上这些人的头目。 “走吧，去你办公室里聊，这么多人盯着我女人看，我胳肢窝都开始冒酸气了。”孙安握着手雷，用下巴指了一下楼梯的方向。 “走吧。”中年人转身往回走去，二楼虽然也有不少人，但真去了他的办公室，手雷的伤害范围就被严重限制了，那些钢珠的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击穿墙壁，外面的人没事，他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能制伏孙安。 在数十双目光的注视下，白月挽着孙安，跟在中年人身后往楼梯走去，这样的感觉很微妙，全员皆敌，不会给她那种种自己是大明星的错觉，可她挺享受这样的感觉，享受着这种刺激。 二楼的走廊上也有一些人，但比一楼少得多，大部分都呆在房间里，这里的人地位应该也更高一些，可能全员都有武器，而且是厉害的武器，但孙安的脚步仍没有一丝迟疑。 中年人的办公室在走廊中段，他推开门走进去，站在办公桌旁边，回身看着孙安和白月。 孙安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这才迈步进去，看到办公室里的旧沙发，就像吃货看到了美食一眼，眼睛发亮，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深深舒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中年人见孙安坐下，也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后坐下来，坐直身体，像是接见客户的项目负责人一样，等着孙安开口。 孙安拿出支烟来扔到办公桌上，自己也拿了一支点上，深深吐了口气，又把手雷小心的交到左手，挺起腰，把别在后面抵着腰的手枪拿出来放在沙发扶手上，再重新靠下去，瘫在沙发上。 他看向中年人，问道：“贵姓？” “我叫周兴。”中年人沉声说道，不等孙安开口，他继续说道，“我猜你不敢把手雷扔出来。” 孙安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珍珠手雷，又看向中年人，见他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扔手雷，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可能死，我这边只死我一个，你那边要死两个，不划算。”周兴冷冷的说道。 “可是你只说出这句话来，不采取任何行动，明显就是不确定我会不会扔手雷的表现，要是能确定，早就从你办公桌里面拿出枪来了，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说不定我真的不敢扔手雷来着。”孙安笑着说道。 “因为我不需要尝试，你就再身上挂满了手雷，一个狙击手，一把小手枪，根本不可能把我的人全部杀光，不可能活着走出去，我干嘛要尝试？实话跟你说了吧，来了，你就别想走。”周兴一副吃定了孙安的样子。 “那你就错了，既然主动来这里，就说明我有信心打赢这场仗。”孙安吐着烟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的这些手下一个都别想离开，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不用受太大的苦，否则绑架白月这件事，我会用一个月的时间和你算账。” ………… ………… 楼下，牟丽丽扶着墙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那个脸上开着艳丽血花的尸体，吓得一哆嗦，慢慢扶着墙往外走去。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自己是无辜的，只是想还清父亲欠下的债务而已，并不打算伤害别人，在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可今天，她看到了太多的血，看到了太多的枪，这是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体验的事，她已经受够了。 白月已经来了，孙安也来了，她的任务完成了，债务还清了，应该没人会再在意她，那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尸体上，没人留意她，这是个离开的好机会。 在刚才孙安开枪的时候，她被吓得尿出来一点，以为下一刻就会有无数子弹飞过来，现在已经顾不上裤裆里的难受了，牟丽丽贴着墙，低着头往出口方向走去。 很顺利，没有人来阻拦她，也没有人出声询问她要去哪里，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牟丽丽来到了办公楼的门口，她觉得这是个奇迹。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离开办公楼之后，就更没人会阻拦她了，但是牟丽丽还不敢大意，她担心怕奔跑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会有人在她背后放冷枪，所以贴着厂区的边缘往外走去，选择的是是障碍物最多的停车场。 停车场里空无一人，但是其中一辆车的轮子不知为什么，正在“咝咝”的漏着气，牟丽丽贴着边，心惊胆颤的绕过了那辆汽车，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异状，刚要往前跑，就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穿着运动服的年轻女性站在自己面前。 拳头重重砸在了牟丽丽的鼻子上。 - 第二五五章 关键问题 孙安本性不移，威胁了周兴。 实话总是最伤人的，当孙安不打算放过对方时，绝不会承诺放走，只会承诺给个痛快，这就很难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了——左右是个死，为什么还要给你想要的？ 这就比较麻烦了，之后得花时间折磨得人生不如死，这才能问到想问的东西，之前对郑亮就是如此，硬是搬到地牢里，剐掉了一只右臂和半只左臂才得到了那个名字。 现在他又用同样的方式威胁了周兴，在对方的地盘，在全厂皆敌的情况下，倔强的说出那番威胁，不仅威胁了周兴，还说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周兴当然不爽，脸色阴沉下来，要不是孙安手里还捏着颗可怕的手雷，他还真可能拿出把枪来直接把孙安给崩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沉闷，孙安如佛像一般的睁着半目，看着地板，也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思考，他已经把他要说的说完了，等着周兴的反应。 周兴外表看起来像个莽汉，可实际上一点也不糙，考虑到目前的局面已经陷入僵局，他靠在办公椅背上，问道：“你想问什么？” 孙安抬起头来，问出了个临时想到的问题：“你在等什么？” 周兴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你们的目标不是对付我吗？为什么见到我之后不动手，你们在等什么？”孙安吐了口烟，说道，“这么说听起来有点自恋，可是细想一下就能说得通，牟丽丽参与进来了，说明强哥应该是你们的人，这我先前向牟丽丽确认过了，你们想给强哥报仇，我理解，人确实是我杀的，可见了我一点报仇的意思都没有，本以为绑架白月是为了对付我，现在看来，白月才是你们的首要目标啊。” 听到这话，白月也是一愣，抬头看向周兴，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到了柳轻眉警告孙安的话，同样以为绑架她是为了对付孙安。 难道事情和杉锦实业的内乱有关？她开始思考孙安先前思考过的问题。 周兴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没错，我们确实是受人所托，把白小姐请来作客是一举两得的事，既能完成委托，又能利用白小姐对付你。” “谁委托你？是安明那边的人吗？”白月在孙安开口之前就问了出来。 “安明？”周兴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显然连那个地名都不太熟悉。 不是杉锦实业的人，白月看了孙安一眼，希望孙安能问出个准确的答案来。 孙安低头思考，他知道周兴不在绝路上，是不会什么都告诉他们的，结合已知的种种信息，删减了一些暂时没办法得到答案的东西，他问出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小布莱特是怎么找上你们的？” “小布莱特？那个外交官的儿子？自然是有人牵线的。”提到那个人，周兴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那是个坏事的家伙，在那件事上，我们应该向你道歉，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们绝不会再和那种人合作。” “哦？他坏了你们什么事？”孙安好奇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周兴苦笑了一下，“本来那天我们就想把白小姐请来的，结果那家伙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收买了一个我们的人，绑架了陆小姐，坏了我们的事，不过也多亏小布莱特，我们揪出了那伙叛徒，一个都没能跑掉。” 孙安缓缓点头，又问：“能不能告诉我牵线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是顺势问出来的，周兴张嘴刚要回答，定了一下，笑起来：“差点上了你的当，抱歉，这个问题无可奉告。”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一个核心问题，那个人为什么要让小布莱特和这个组织牵线？是因为收了小布莱特的好处，还是想要借这对权与势的组合对付孙安？ 如果是前者，那么事情和孙安就没太大关系；可如果是后者，孙安就必须非常警惕了，和小布莱特闹的时候，他的位置还没有泄露出去，而且刚到清济市不久，还没得罪多少人，为什么会有人要对付他？ 虽然周兴没有回答，但孙安从他的回答里也得到了一部分答案，周兴如果表现得不在意这个问题，那么前者的可能性大；如果很在意，那么后者的可能性大，现在看来，牵线的人很可能就是要对付孙安的人。 和部下相比，周兴是个有头脑的人，可是遇到孙安，他还远未够班。 “那能不能告诉我，牵线的和想绑架白月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孙安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没办法验证，只能算是单纯的猜想。 周兴看着孙安，看了一会，微笑起来，说道：“这样吧，你把手雷收起来，我就告诉你牵线和想要绑架白小姐的人是谁。” 孙安的脑袋慢慢歪朝了右边，也看着周兴，看了一会，笑道：“当然可以。” 他向白月伸出手掌。 白月把她捡起来的手雷保险栓放到孙安掌心。 孙安小心翼翼的把保险栓的金属杆插回手雷上方的小孔里，有金属杆卡着，保险片就没办法弹起来，击针就没办法击中火帽。 最后，他滩开手掌展示了一下，再把手雷装回了口袋里。 周兴松了口气，身体前倾，向孙安问道：“看来你是真想知道答案，可你都没拿着手雷了，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猛的推开，两个人冲进来，用枪对准了孙安，手中拿的是an-94突击步枪，样子看起来有点像著名的ak-47，但是有着特殊的“延迟后坐”技术，射击精度非常高，甚至可以和一些狙击步枪相比，价格自然也比ak-47高出很多倍。 办公桌后面有连接着走廊的警报按钮，周兴直起身子，按下按钮，早就等在外面的人立即就冲进来，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立即可以扣下扳机，孙安根本来不及再去掏手雷。 他也没有去掏手雷，甚至没有去拿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枪，没有去看闯进来的那两个人，视线一直集中在周兴身上。 “不守信用的人，我连听你答案的兴趣都没有，因为你可能在骗人。”孙安轻轻叹了口气，又问，“知不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说你的手下一个都别想离开？” - 第二五六章 静静的杀戮 “知不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说你的手下一个都别想离开？”孙安无视了对准他的那两把突击步枪，平静的向周兴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周兴脸上有了笑容，他为自己的急智感到自豪，能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引诱孙安收起手雷，最终占据完全的优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为他们用枪指着我。”孙安倒是很大方的给出了答案。 同样的，他话音刚落，楼下就响起了枪声，“啪啪”两声响，随后就恢复了安静，可是没过多久，就是一连串的枪声响起，跟放鞭炮似的，然后慢慢减少。 周兴脸色一变，对其中一个抬着an-94的人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点头跑了出去，另一个人更加集中注意力，用手里的枪对着孙安。 孙安一点不慌，动都懒得动，坐在旁边的白月倒是紧张起来了，枪声让她的心跳加速，不免为静静担心起来。 ………… “男欢女爱”。 在静静听到这个暗号之后，静静就收起了那把很特殊的cheytac-m300-cf狙击步枪，悄悄潜进了酿酒场。 一个不留，即使孙安不说这句话，她也没打算放这些人离开，通过入耳式通讯器，她可以听到孙安所说的和所听到的一切，厂区里没人，几乎全部集中到了楼里，潜行十分顺利。 她先到停车场里，把所有汽车的车轮都捅破了，远远看到了罪魁祸首之一的牟丽丽，静静本来想去拦截她的，没想到牟丽丽自己跑进停车场里来了，她打晕了牟丽丽，又精心布置了一番，做完了手头的事，就到办公楼门等着。 等到孙安收起手雷，她知道自己的该行动了，走进办公楼，来到了走廊口，用一面小镜子观察了一下过道里的情况。 口号、计划都是孙安在路上的时候想出来的，除了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外，孙安把一切能想到的可能性都设想到了，并做出了相对应的安排，在走廊里，他击毙那个吓唬他们的人其实也是计划里的一部分，孙安自然不知道会有人吓他，可是猜到了会有人为难他们，他会尝试杀死对方，用来测试那些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通过对方的反应，再考虑之后的行动方向。 孙安的策划能力和应变能力给静静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越发觉得这是个可怕的人，难怪针对他的刺杀没有成功，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成功。 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成功了一次。 孙安说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约定发动进攻的信号，但静静知道自己该动手了，背着手，拿着枪，走进了走廊。 先前站在走廊里的人大部分都回办公室去了，还剩下不到十个，他们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静静，见门外走进来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都以为是走错的，或是来借厕所的，也没怎么在意，直到静静的手抬起来，用枪指着他们。 火光从消声器的口子喷出来，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子弹无情的穿过了那些人的身体，静静一边走一边开枪，没有停步，走到了第一个办公室门口。 一口气是没办法把走廊里的人全部杀光的，一楼的人也不是全部都带着枪，有人掏出枪来反击，静静则转进了第一个房间。 被她打断一条胳膊的那个男人就躺在沙发上，及时止住了血，虽然疼得厉害，但他并没有昏迷，第一时间看到了走到门口的静静，还没出声，走廊里就有枪声响起，接着静静转进房间里来，击穿了站在办公桌边的一个人的脑袋，用枪对准了他。 稍微偏离枪口，静静连开五枪，分别击中了这个断臂男人的左肩、双膝、裆部和小腹，她在屋顶上看得清清楚楚，白月就是被这个男人带来的，她当然不会轻易让他死去。 男人惨叫了一声就疼晕了过去，从沙发上摔下来，运气好的话，他能在昏迷中死去，运气不好的话，还得醒过来几次，晕过去几次，受尽剧痛的折磨才死。 迅速换了个弹匣，静静看向对面的办公室，那里已经有人拿出了枪，但是才刚抬起枪来，子弹已经打进了他的脑袋。 退后几步，她猛的朝办公室的门冲过去，飞身跃出了办公室，在横身飞跃的同时，再次抬手朝着走廊里的人开枪。 听到刚才的枪声，不少人都冲出了办公室，但是静静出现得太突然，没一个人做好准备，瞬间又有几个人倒下了。 飞进对面办公室里，静静就地一滚，不等起身，又是一枪击中了靠在门后墙壁上的那人，细血点在墙上画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圆形图案。 清理完两个办公室的人，她迅速起身回到门口，蹲下来，贴着地板伸出小镜子往外面一照，收回来，又把枪伸出去，以极快的频率扣下扳机。 走廊里的人也做出了反击，很多人同时开枪，连成一片密集的枪声，子弹把门边的墙壁打出了无数缺口，一些击中了走廊尽头的墙壁，墙皮像雪片一样落下。 静静蹲在门口，用手臂遮住眼睛，以免打下来的灰尘飘进眼睛里，等枪声落了，这才又伸镜子，伸枪，继续杀人。 自始至终，静静都在静静的杀人，对于用枪的人来说，消声器是可望不可及的顶级奢侈品，弄一个消声器的难度是弄一把枪的几千几万倍，对方那么多枪，没一把装有消声器，而静静的狙击枪和手枪都配备了消声器，说到装备的精良程度，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远不如她。 除此之外，她的枪技也比这些人高了不知道多少倍，都是病羊教她的，病羊有两大绝技，一是“鸽头枪法”，身体无论怎么动，手里的枪都不会偏离方向，就像鸽子的头一样可以始终对着那一个方向；二就是静静这种在转角利用小镜子观察外面，在脑中绘出立体画面，再伸出手凭感觉击毙目标的方法。 都是需要大量练习的本领，静静虽然经验还不足，但说到技艺，她离病羊的水准已经不远了。 走廊里的人都躲进了房间里，接下来的路就不怎么好走了。 - 第二五七章 冲锋 二楼的那间办公室里，谁也没有说话。 孙安的眼睛已经彻底闭上，像是听不到楼下的枪声，睡着了一样。 白月坐在他身旁，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手心里攥着两把汗，为静静担心着，如此密集的枪声，他可以想象有多少颗子弹同时打出去，只要有一颗命中，静静不死也会重伤。 周兴面色阴沉的盯着办公室门外，看起来很吓人，枪声不止，就说明对方还活着，一楼的人虽然只有些手枪，可手枪也是枪，打这么久、开这么多枪，就是象群应该也被消灭光了，孙安到底带了多少人来？要是真有很多人打进来，为什么没有被察觉到？办公室的窗子可是能直接看到大门口的。 端着an-94的人只是呆呆看着孙安，集中注意力，只要孙安做出较大的动作来，他都会立即扣下扳机。 过了大约半分钟左右，下楼去察看情况的那个人又拎着枪回来了，站在门口说道：“听说是一个女的，拿着把手枪，不认识是谁。” “一个人？”周兴看了孙安一眼，沉吟一会，又看向了那个拿枪的人，“你们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一个娘儿们？吃什么的？就一个人，一把枪，能有多大作为？去，带几个人下去，把她堵在房间里面，一起冲过去把她打死。” 那人点了点头，又转身出去了。 他迅速往后跑去，到最里面的办公室里叫了四五个人，有的拿身冲，有的拿霰弹枪，迅速跑到了楼下，先在楼梯转角开了几枪，然后迅速冲到离房间最近的那个房间。 可跟在最后面的那个人还是倒下了，扑地倒在走廊里，手里的枪也摔了出去，他的腰部中了一枪，没有死，但是疼得要命。 顾不上那个人，从二楼下来的人站在门口，背贴门框朝，朝藏身在这个房间和对面房间里的人招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往前冲，然后再抬枪往前面打了几发，带着一群人冲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射击。 火力压制是有效的，二楼的人明显经过了更严格的训练，突击步枪三连发，微冲点射，霰弹枪偶尔喷出一片钢珠，虽然离得远，那些钢珠已经没多少杀伤力，但真压制得走廊最前面的静静不敢出手了。 就这样，前面的人提供火力压制，后面的人每到一个房间就冲过去招集人手，来到走廊中段的时间，已经聚结了二十多个人，再往前跑了几个房间，前面的人停下来，后面的人冲进了离得最近的两个房间。 这一番冲锋，竟然没有一个人死亡。 “一起冲出去。” 很快，所有人都收到了这条信息，都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他们信心满满，二楼的人武器好、经验足，他们下来之后，那个女人就只开过一枪，和刚才相比，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火力压制，再加上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堆也把她堆死了。 深呼吸几口，拿着an-94的人换了个弹匣，第一个冲出了房间，一连冲一边三连射。 后面的人迅速跟上，一大群人朝着走廊前端冲去，火力压制更加猛烈，要是静静伸出手来，必然会被打飞了枪、打伤了手。 气势十足，一个人忍不住吼了起来，其余的人也跟着大吼，前面房间的人等大部队冲过去，也冲出来跟在后面。 那个女人已经必死无疑。 ………… 密集，但变得有节奏的枪声同样传到了二楼的那间办公室里。 周兴原本很满意手下的做法，从没有多少变化的枪声可以听出来，他们必然已经压制住了那个女人，打死她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从孙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又看向了白月，见白月脸色苍白，紧张得睫毛都在不停的抖动，于是越发得意。 他靠回到椅背上，冷笑了几声，对孙安说道：“你也是心大，居然只带一个人来，我不知道那是谁，你只带着她来，想必她对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可惜你估错了我们的火力，她活不了了，我这边死几个人又算什么？兄弟们本来就是打算用命拼江山的，成功了，以后就有大把的钱可以花。” 孙安仍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开口问道：“毒品？” 对方的枪支之多，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弄这么大阵仗，又不是要闹革命，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毒品了，毒品管理极严，毒贩被抓了，判死刑的可能性极大，所以都是不要命的主，反正都是死，拼一场搞不好还能活，所以大多数毒贩都是拿命在赚钱的，有火力保护，这钱赚起来也能安心一些。 “没错。”周兴仍得意的笑着，“清济市海岸线不短，又不像江海管得那么严，只要能打开缺口，以后源源不断的货从东南亚运过来，走这里上岸，再用汽车运往华夏各个地方，到时候钱就不是钱，只是纸了。” 孙安没有多说什么，白诚没有住在江海，而是住在清济，恐怕也是因为“海岸线长、管得不像江海那样严”吧，要让毒品从清济码头上岸，估计不会像周兴想得那么容易，说不定比走江海码头还要难，周兴这方人挺有理想，可惜那理想大概会被现实击碎。 可他们那么多军火，是哪里弄来的？ 一楼的吼叫声响起，听起来十分狂热，全部都是男人低沉的嗓音。 周兴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笑道：“看来结果很快就有了。” 听到吼声，孙安居然也微笑起来，并且睁开了眼睛，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周兴，问道：“有勇无谋，我高看你了，你们这些人还想搞毒品？恐怕要不了一个月就会被缉毒部门全奸，你上头的人也不怎么样，把这么多武器交到你手上，明显是在犯蠢。” 周兴一敛笑容，咬着牙齿恶狠狠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孙安抬起头来看着他，微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傻呼呼的拿着一颗手雷就要跟你同归于尽？我可确实很傻，也确实只有一颗手雷，那么问题来了，剩下的手雷在哪里？” - 第二五九章 那个名字（下） 惨叫再一次响起，震耳欲聋，周兴大腿骨被子弹撞断，疼痛难忍，身子一歪，连人带椅倒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兴哥！你没事吧？”办公室外面应该已经站了很多人，但是不敢进来，听到惨叫，只好大声询问。 “放心，他没死，只是腿上挨了一枪，晕过去了，马上让你们听他继续叫。”孙安代替周兴回答了一声，直起身子，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把水浇到了周兴的口鼻之上，水被吸了进去，呛进肺里，身体自然做出反应，周兴醒过来，大声咳着，又惨叫起来。 外面的人听到那么精神的叫声，说放心也不对，但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目前的情况已经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有几个人甚至拿出手机，想报警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地面响起了“当当”的轻响，越来越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弹跳。 回过头，他们看到一个圆溜溜的手雷正在朝这边滚，当火帽的凸起撞中地面时，手雷就会跳起来，再落地，发出“当”的响声。 “快趴……” 离手雷最近的人迅速往地上趴去，声音却被密集的枪声打断了，走廊尽头，相对较黑的楼梯口亮起了火光，静静表情平静的用她捡来的突击步枪扫射着。 接手雷轰然爆炸，又有断肢飞起来，血花四溅。 枪声中断了一会，再次响起，围在办公室门口的人像被强风拂过的的草芥般纷纷倒下，只不过再也站不起来，活着的人贴着地面，迅速往附近的办公室爬去，呆在办公室里的人伸出枪来，开始还击。 ………… 办公室里，白月捂着耳朵，闭着眼睛，既不想听到周兴和惨叫和让她心脏狂跳的枪声，又不想看到孙安折磨周兴的情景。 孙安左手的枪又抵在了周兴腿上，这次是膝盖，这把枪是放在周兴办公桌里的，弹匣里填满了子弹，还能在周兴身上开出好多个洞来。 “膝盖一碎，人就彻底完了，一辈子都恢复不了，就连冒险家都只能去看大门，真是可怜。”他叹着气，再次扣下扳机。 “呯！” 子弹击碎了周兴的膝盖，椭圆形的髂骨被崩出来，翘在膝盖外面，鲜血淋漓。 这下不用担心有人从外面闯进来了，孙安把枪放在地上，拿出一把茶刀，说道：“弹片留在体内比较危险，现在我来帮你取出来。” 周兴一条腿已经疼得麻木了，满头大汗，剧烈的喘息着，看起来比孙安还要虚弱几分。 先抽出周兴的裤腰带，扎紧大腿根，再捡起茶刀，划开裤子，划开皮肤，孙安很随意的问道：“指使你们绑架白月的人是谁？原因是什么？” 周兴只是大叫着，疼痛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几乎无法听清孙安在说什么，更别说回答问题了。 “这么激动，放点血应该能冷静下来吧。”孙安说着，又划开了大腿的肌肉。 划破皮肤时，血就流出来了，但只是毛细血管断裂，而肌肉里藏着大量更粗大的血管，一划开，血就像喷泉一样往外射。 孙安像是个战地医生一样，在枪声与爆炸声中给周兴实施着外科手术。 三枪加上一个大口子，血液流出来不少，周兴的血压迅速降低，头晕眼花，身上也感觉到了寒冷，他竟然真的冷静下来了，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音，大口喘息着，浑身颤抖。 “是……范弘方，是他牵头让小布莱特找上我们的，也是他让我们绑架白月的，我……不知道原因。”在记忆中翻找到了孙安的问题，周兴咬着牙齿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名字，孙安正准备伸进伤口里摸弹片的手停了下来。 他愣住了，丝毫也不怀疑周兴的话。 居然是范弘方，这是他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第一次是从郑亮口中听到的，指使他把孙安关进监狱的人就是范弘方；第二次是从病羊的电话里听到的，范弘方是他的怀疑对象之一，雇佣静静杀孙安的人；这是第三次，范弘方想要绑架白月。 为什么？孙安满脑袋问号，他十分肯定自己不认识范弘方，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他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又为什么要绑架白月？惹上小布莱特这个麻烦是刚来到清济市没多久的事，既没有招惹过什么人，又没有暴露身份，范弘方恐怕连孙安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又是找事，又是雇凶，又是绑架白月的？ 周兴不知道原因，那么答案就只能从范经方身上寻找了，孙安坐在地上思考了一会，又问：“这些枪也是范弘方给你们的？他从哪里弄来的？” “枪的事我不知道。”周兴终于能松一口气。 “你老大是谁？最顶头那个。”孙安想不明白这件事，范弘方既然雇静静杀他，那么肯定和牌盒的事无关，应该与和维列斯无关，他不能只留下范弘方这一条线，以免线索中断。 “我们老大是邵哥，邵光平。”周兴知无不答，他现在可顾不上什么发财梦和保密事宜了，就想着活下来，可他忘了孙安并没有承诺放他离开。 “你认不认识那个叫范弘方的人？”孙安转头看着白月问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白月放开捂着耳朵的手，问完之后才又捂住，摇了摇头。 “真是迷雾重重。”孙安叹了口气，不再问什么，靠在墙上继续闭目养神。 ………… 办公室外，战斗越来越激烈，除了静静外，任何出现在走廊里的人都会被撕碎身体。 她微微喘息着，慢慢往前推进，二楼的人要比一楼那些厉害得多，知道该如何配合，人数虽然少了一些，但武器的品质更加优秀，好几次险些击中了她。 但是和静静相比，那些人还是差了一些，还有个问题在于，他们弹药有限，要想把静静困在一个房间里不出来，就必须保持火力压制，没过多久，枪声就变得稀稀拉拉。 窈窕身影又开始在房间与房间之间纵跃。 - 第二六零章 硝烟散尽 是狙击案。 梁琛抬起头，转了一圈，看了一圈，没能在周围的建筑物楼顶或窗口里看到任何异常。 十多年前，在米国dc，发生过一起狙击连环杀手案，三个星期，十多个人遭杀害，数人受伤，凶手已经抓住，并且执行了死刑，可在那二十一天的时间里，人心惶惶，市民受到的惊吓、狙击手造成的恶劣影响，需要很多个二十一天才能平复。 狙击手是很难抓住的，他们可能在以案发地点为圆心的，半径一两千米的圆形区域内，这是片很大的区域，警方可以通过弹道来确定大致方向，可等赶到，狙击手早就跑了。 华夏没有第二修正案，枪支管制非常严格，警方没有对付狙击手的经验，更难抓到凶手，如果狙击手拥有高超的反刑侦知识，很可能无法抓到。 当然，梁琛知道事情和孙安有关，那么找到狙击手就不是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事情和孙安有关，就不会那么简单。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不知道这件事和孙安所说的那种特殊的人是否有关，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狙击手很厉害，弹无虚发，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梁队，怎么办？”卢燕小声的问道，但问的不仅仅是眼前的事情，还有梁琛的反应。 孙安的计划很毒，他没有让那些警察当场表态，而是让他们事后回复，这样谁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公开承认自己愿意跟孙安合作的人可能会被孙安的敌人当作敌人，公开否认的人则会受到猜疑，怀疑那是暗中答应合作，只是担心遇害才假装没有合作。 因此没人谈论昨天晚上的事，包括同部门的卢燕都不知道梁琛是否回复了孙安，到底怎么回复的。 “按程序处理，他的事……之后再说。”梁琛也只能这样安排，他是答应会和孙安合作的，所以才接到了孙安的电话，可没想到早上答应，下午就出了这么大事。 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不安，清济警方已经“完了”，在所有人明确表态之前，部门间的合作将会出现问题，要么所有人都站在孙安这边，要么所有人都站在孙安的对立面，否则，警察与警察之间的裂痕半会越来越大。 孙安成功了，他成功的把警方排除在了威胁之外。 那个孙安…… ………… ………… 枪管终于垂下来，仍有丝丝烟缕在往外冒，走廊里的火药味能薰得人闭上眼睛，血腥味反而被盖得几乎闻不到了。 用耳朵听、用鼻子闻，先前和现在的办公楼里很像是年三十晚饭时间的小区院子，可是用眼睛看，这里更像是个因大陆版块移动而挤得合并到一起的油漆场和人偶工厂。 到处是血，地板上的灰色、墙壁和天花板上的白色才像是溅上去的一样，完整的、不完整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断肢和碎肉浸泡在鲜血中，像是给黑白无常准备的晚餐——祂们今天可是忙了一下午的。 跨过一条从远处飞过来的断腿，静静踏进了湾在地上的血泊，她现在的位置在走廊的尽头，整个二楼都已经梳理了一遍，但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电影里的人总是中了一枪就倒下死了，可事实上人的生命没有那么脆弱，哪怕中了好几枪，只要没有命中要害，人也只是内出血而已，内出血致命，但倒下的人离死还远。 血泊泛出涟漪，提起脚来，鞋底的血滴就不停往下掉，没办法做到完全的无声，静静的视线四处游曳，在每个倒下的人身上停留半秒左右，装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疼痛让人难以保持平静，也会使呼吸频率加快，任何细微的移动都别想逃过职业杀手的眼睛。 火光乍现，但是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一个仍有呼吸的人微微摇了摇头，鲜血从他太阳穴上的窟窿眼里流出来，呼吸是生命不可或缺的行动，这个人却因为呼吸而死去。 又打完一匣子弹，静静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门已经被手雷炸出来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窟窿眼，看进去，里面没有埋伏。 她轻轻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去。 “静静！”角落里的白月听到动静，小心的伸头看了一眼，猛的站起来走到静静身旁，察看着她手劈上的伤势。 手臂挨了一枪，子弹擦出来一个口子，流了些血，但没什么大碍。 “呯！” 枪声在旁边响起，把白月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孙安也站了起来，对准半昏迷的周兴脑袋扣下扳机，把周兴的那把枪扔在地上，自己那把别到腰后，微笑着朝静静张开双臂。 静静当然没有扑进孙安的怀抱里，二人虽然在一起睡了好几次，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但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当了那么久的囚犯，她没有一枪把孙安崩了就算好了的。 孙安看向白月，仍张着双臂，一脸委曲。 白月笑了笑，走过去把他的手臂按下去，挽住，说道：“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走吧，先离开这里，警察也差不多该到了。”孙安一脸幸福的靠在白月身上，压得她一踉跄，差点摔倒。 静静这才走过去，抓起孙安的另一条胳膊，绕在自己脖子上，把他的身子扶正，扛着往外走去。 地狱般的景象让白月皱起了眉头，走廊里的气味让她的胃里一阵翻涌，拼命忍住才没有吐出来，就算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和一般女孩子不同，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画面。 一楼的走廊更加可怕，这里的人碎得更厉害，地上的内脏更多，气味也就算难闻，不过有了二楼的适应，白月还是忍住了，没有吐，只是十分肯定的认为今天晚上会做一夜的噩梦。 走出办公楼，到停车场里弄醒了仍在昏迷中的牟丽丽，四人一同往外走，来到酿酒厂大门前，无数辆警车从门外的街道两侧开过来，闪着警灯，停在大门外。 鼻子通红的牟丽丽双眼亮了起来。 - 第二六一章 再次被捕 看到那些闪着灯的警车，牟丽丽的双眼亮了起来。 牟丽丽知道落到孙安手里，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她不知道孙安的过去，也不知道孙安来到清济市之后做过些什么事，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只是本能的在害怕那个人。 可是孙安肯定不可能和警方对抗，他再厉害，拥有再多的枪支和手下都不行，警察的背后是国家，普通的警察对付不了孙安，可以叫来特警、武警，最后还有军队，根本不是一个或几个人能够对付的。 和牟丽丽相反，警车里的梁琛看到孙安，太阳穴就猛的一痛，抽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如果孙安不在这里，事后要做手脚就很容易了，案件是交给刑侦支队处理的，要隐去和孙安有关的东西很方便，可是孙安在场就有所不同了，来这里的人除了刑警以外，还有巡警、片警和交警，毕竟是枪击案，还有爆炸的声音，肯定需要大量警察动摇的。 梁琛是老资格警探，在刑警支队说得上话，可是在别的部门就不行了，孙安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偏向于文职的刑警在这个时候是会被挡在后面的。 好在孙安没有拿枪，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没有拿枪就不会被视作威胁，那些警察下车来，立即把几个人带到一旁，开始询问。 他们只是接警听到爆炸声，完全不知道酿酒厂里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牟丽丽突然叫了起来：“杀人了！他们杀人了！”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往旁边跑去，想要尽量远离孙安、静静和白月三人，极上是极度恐惧的表情，眼泪也哗啦啦往下流。 “真是傻得可以。”孙安冷笑着，看着牟丽丽的夸张表演。 突然弄出这么大动静来，牟丽丽立即引起了很多警察的注意，急忙拦住了她，把她带到酿酒厂大门对面，离孙安他们七八米远的地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梁琛等人也下了车，开始检查孙安手上的枪击残留物，也就是gsr，另一些警察分头往酿酒厂里走去，察看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意外，孙安、静静和白月的手上、身上都有大量枪击残留物，这根本不可能立即洗干净，所以谁都没有洗。 警察还搜出了孙安身上的手枪和手雷，静静那支倒是在离开办公楼之后，就把身上带的东西藏起来了，她挺喜欢那把枪，不希望被警方搜去。 “我当然杀人了，不过是自卫，你们看看那里面的情况就知道了，要是我不杀人，你们连我的尸体都拼不起来。”在戴上手铐的时候，孙安很坦诚的说道。 没一会，一个年轻警察就从办公楼里冲出来，扶着墙拼命的呕吐起来，另一个年纪较长的警察脸色苍白，迅速朝往这边走跑来。 “梁警察，我给你们破获了一起特大枪支走私案，避免了之后可能出现的一系列毒品走私和武装抢劫案，不知道警方有没有什么奖励？我还有事，麻烦尽快处理一下吧。”在被带上警车时，孙安微笑着对梁琛说道。 这句话让很多警察的视线集中到了梁琛身上，梁琛正准备赶去办公楼，停到这句话，他回过头来，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消息还没有传开，那些不知情的警察看到这一幕，都是满腹狐疑，暗自猜测着孙安的身份，一些有着强硬后台的罪犯被抓捕时，通常也会像孙安这样，故意说些挑衅警方的话，可是从梁琛的反应来看，孙安不是在挑衅，更像是在打什么暗号。 他们立即重视起来，把孙安、静静、白月和牟丽丽分别带上警车，载着他们驶回警局，带回警局。 “说实话就好。”在上警车前，孙安朗声对静静和白月说了这样一句话。 ………… ………… 调查是在不同的审讯室里完成的，其中审问的静静时间最长，她不能说话，又不会打手语，只能自己写，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问题。 连串供的机会都没有，四份笔录做好，证词几乎完全一致，讲述了一件很简单，但可以拍成电影的事——白月被绑架了，孙安和静静带着枪去把她救了出来。 就连牟丽丽的证词都是一样的，她承认自己把白月从学校里带走，坐着车回到了这里，只不过把她放在了受害者的角度——她是被逼迫的，如果不这样，她就得用自己的身体为那个失踪的父亲还钱。 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她就必须把那些人说得穷凶极恶，从办公楼里的调查来看，那也确实是一伙有着惊人武器量的人，无论他们计划做什么，对清济市都是有害无益的。 水落石出，可是案子该怎么结？ 孙安和静静确实杀人了，可杀的都是坏人，那些人不仅绑架，还拥有大量枪支，可杀了那么多人，一个不留，二人也可以用穷凶极恶来形容。 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当天就审理完毕，但这么大的案子，必须尽快审理完毕，否则会引起恐慌的。 可是过了没多久，负责审理案件的警方就留意到了不对劲，案子不小，可上头的反应却平平淡淡，若是平时遇到这个级别的案件，上头早有红头文件发下来了，虽然文件上的内容大致相同，但总会给一个指示方针，今天迟迟没有指示方针来，他们也只好把四人关在审讯室里，不敢轻举妄动。 ………… 到了吃饭时间，梁琛带着一群刑警来到警察局，名目是还要继续从嫌犯身上取证，现场取证只是用来排除嫌疑的，回到警局，还要做一番更详细的检查，包括对被下了药的白月做抽血体检。 梁琛和卢燕走进了孙安所在的审讯室里。 孙安正在抽烟，看了一眼进来的二人，微微一笑。 梁琛把装着各种刑侦工具的皮箱子放在地上，没有从里面拿出任何工具，只是皱着眉，看着孙安，问道：“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警方？既然你能确定白月的位置，把载着她的车拦下来，那么通知警方，警方一样能把车拦下来，反应肯定比你还快，既然想要合作，为什么你还要自己去处理这件事？被杀的那些人，可不是你说的那种特殊的人。” 他的语气很沉重。 - 第二六二章 合作意向 梁琛用沉重的语气问出了一系列问题，甚至怀疑起他对于“合作”这件事的诚意，今天发生的事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有“合作”的影子，警方完全是来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 孙安低头思考了一会，笑了笑：“说句让人火大的话，你们听了别生气，我最近状况不太妙，忙得要死，没时间也没精力逗你们玩，和你们合作这件事，我可是死了不少脑细胞的，你也不能否认这是个一举多得的好计划吧？至于没联系你们的原因……” 他抬起右手，掰着指头数起来：“首先，我相信你们能把白月救出来，但不相信你们能平安、及时的把她救出来；其次，我不需要顾忌什么，有信心把白月带进他们大本营，再平安带出来，事实证明我做到了；第三，我不希望他们被警察抓走，警方内部也有他们的人——这一点我昨天晚上已经问过一个叫郑亮的派出所长，他亲口告诉我的，你们不用找了，他已经开始腐烂——把这些人抓了，之后的处理可能又臭又长，对谁都没有好处；第四，我有一些我要保守的秘密；第五，也是最重要的，我没有时间等你们慢慢考虑，想把你们逼到墙角。” 说完，他又抬起左手，继续掰指头：“再放几个马后炮，一，他们是受人指使才绑架白月的，以警察的作风，等摸清了情况，白月可能已经被送走了，再也找不到；二，对方那么多武器，如果真叫了你们，警方很可能会有重大伤亡；三，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枪，就算你们的行动一切顺利，也会是个超级大新闻，我这样‘热处理’了，你们反而更容易‘冷处理’。” 还在发烧，审讯室里的椅子又是金属的，温度也相对较低，虽然能坐着休息，但身体状况并没有丝毫改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停下来之后居然有些喘了。 梁琛静静的听着，等他说完，点了点头，关于孙安说的马后炮，他是百分之百同意的，枪支已经清点出来，共有手枪三十九把、微冲十二把、霰弹枪七把、突击步枪五把和未使用的过火箭筒一支，弹药已经消耗了大半，还剩下近千发，老实说，如果那些人硬拼的话，可能需要军队才能镇压下来。 总体来看，孙安确实是帮了警方不小的忙，街上的狙击确实吓到了路人，可路人跑远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照危险化学物品泄露来处理，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恐慌，至少比狙击连环杀手好很多，酿酒场里的爆炸声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可仅仅是注意而已，除了警方，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指使的？”梁琛问出了关键问题，孙安自己也说了，情报分享是合作项目之一，如果他真要合作，就应该把信息分享出来。 “我问出来两个名字，一个来头大，一个来头小，大的那个我自己去查，给你们也没什么用，你们先去查小的那个吧，看你们能不能动他，那个人叫邵光平，是酿酒厂那伙人的老大，武器应该就是他搞来的，他们的目的是贩毒，有了枪，底气就足了，至于绑架白月的原因还不清楚，我会从来头大那人身上问出来的。”孙安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等着梁琛问。 听到那个名字，梁琛和卢燕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了疑惑的表情。 “不认识？”二人的表现让孙安吃了一惊，他还以为邵光平的名字说出来，会像维托·柯里昂那样尽人皆知，纽约警察听到柯里昂这个名字时可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认识，就是不认为他能搞出来这么大个组织，弄到那么多枪支。”梁琛板着脸说道，旁边的卢燕倒是微笑起来。 “为什么？”孙安好奇的问道。 “那家伙就是个傻瓜，以前经常出入少管所，后来就换成监狱，从混混混成了流氓，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了，后来成立了个物业公司，交给手下打理着，也算是安定下来了，要说他是酿酒厂里被杀死的人之一，我是信的，要说他是那伙人的老大，我觉得不太可能。”梁琛虽然说出了傻瓜这样的词，但这些话说得异常严肃，不是在开玩笑。 孙安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说道：“那么邵光平背后应该还有个控制他的人，很厉害，连手下人都看不出蹊跷，那个人才是关键啊。” “会不会是……那个人骗你的？”卢燕轻声问道。 孙安摇头，反问道：“如果想骗我，说个更靠谱的名字不是更好吗？邵光平是连你们都会注意的人，灯下黑，傻子又是最好利用的，又不需要担心反水的问题，有什么异心一眼就能看出来，幕后的人可以放心的演双簧。” “幕后的人，就是你说的来头大的那个？”梁琛见孙安这么肯定，以为是他从那个人的名字里判断出来的。 孙安仍是摇头：“来头大的那家伙，名字也是那个姓周的告诉我的，他能说出名字，证明那家伙也不会是幕后的人，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不愿意被别人知道，也说明他的生命中没有任何污点，不想暴露出来，也是你们绝对不会怀疑的人。” 梁琛点了点头，低头拿起他的包，起身说道：“那么，我会想办法从邵光平身上查出幕后指使者的。” 他并没有从孙安身上取证，这就直接说明了很多问题，工具箱只是个道具，用来表明态度的。 孙安看出来了，笑了笑，没有对梁琛的这番举动作出评价，只是说道：“小心一些，那个幕后指使者很聪明，你们去调查邵光平，很可能第一时间就被那人知道了，目前只有邵光平知道那人的存在，他一死，线索就彻底中断，另外，我还有个小忙需要你们帮一下。” “什么？”梁琛停下脚步往后看去。 孙安坏笑着说道：“我们被带进来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交到门口了，那个叫牟丽丽的女人的手机也在里面，帮我动个手脚吧……” - 第二六三章 不一样的结局 牟丽丽惴惴不安的坐在审讯室里，她供出了自己参与绑架白月的事，只不过自己也是受害者，这不是谎话，客观来看她确实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本身并没有绑架白月的动机。 笔录做完，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人再进审讯室，她不知道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命运比较好。 如果要清算绑架案，那么她最多能算是个从犯，大概不用坐牢，最多去劳教几天，留下前科；如果不清算，那么她立即就会被释放，可是外面不一定比警察局、劳教所安全，周兴他们并不是全部，就算全死了，还有上头的人会出面，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隐隐感觉到那是个隐密的大组织，出头的只是少部分人。 只希望那些大人物不会注意到她这个不太重要的普通人。 没门没窗，手机又交上去了，习惯于借助计时工具看时间的人很难判断时间的流逝，等待又是最糟心的，两个小时，牟丽丽感觉像是过了两天，所以在审讯室的门重新被推开时，她甚至激动得忘了装出可怜的模样。 “你可以走了。”开门的中年女警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淡淡说出了这句话。 牟丽丽缓缓站起身来，试图从女警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但是失败了，懵懵懂懂的跟着女警来到警局门口，取回了她的个人用品。 手机打不开了，似乎是进了水，这让牟丽丽有些着急，电话都存在手机里，自己根本不记得，已经没办法找人来接她了，好在警局在市中心的位置，出去肯定能打到车，也顾不上手机进水的事，她往外走去。 下午五点不到，天还很亮，薄薄的云层亮得有些刺眼，空气清新，让人心情愉悦，刚走出警局大门，牟丽丽就看到了不远处，靠着行道树站在街边的柳轻眉。 柳轻眉的左脸高高肿起，乌紫一片，看起来很吓人，咬着牙，似笑非笑的看着牟丽丽，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你想干什么？这里是警察局。”牟丽丽退了一步，又退回到警察局的大门里，仿佛那里有一层结界一样，只要退进去自己就安全了。 “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小时了，你猜我想干什么？”柳轻眉笑着说道，脸肿，口齿不清，说话的时候也微微皱着眉，说完她回头看了一眼，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一辆桑塔纳，“乖乖上车，我送你回家。” 牟丽丽冷笑了一声，抱起手来，说道：“你以为你是谁？让我上车我就上车？你以为我会怕你？别以为有孙安给你撑腰，你就能动我了，告诉你吧，他杀了人，现在肯定已经被关进监狱里了，没有靠山，明天你就要跪在地上哭着舔我的鞋，我会再把你的右脸也扇得肿起来，对称了才好看。” 柳轻眉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把肥后守袖珍小折刀，打开来清理着指甲缝，说道：“我倒不会再打你了，那样没意思，划烂你的脸，再把你脸皮剥下来就行。” “你敢！信不信我立即把警察叫来。”牟丽丽大声说道。 柳轻眉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站在原地，就堵在警察局门口，等着牟丽丽出来。 牟丽丽心想她带着刀，只要把警察叫出来，肯定要把她的刀没收掉，到时候就可以趁着警察盘问的时候从警局后门离开。 打定主意，她转身就要回到警察局里，可看到不远处的孙安后，两只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迈不出去。 孙安在静静和白月的搀扶下往这边走来，看着牟丽丽，脸上带着疲惫微笑。 “不可能！”牟丽丽只觉得一阵眩晕，警察从孙安身上搜出了枪和手雷，怎么可能还把孙安放出来？他杀了人，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但能从那栋办公楼里走出来，除了把那些人杀死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柳轻眉仍在专注的清理着指甲缝，随口问道。 牟丽丽转头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远出的桑塔纳，咬着嘴唇，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她不明白孙安为什么会被放出来，只觉得警察局也不安全了，那道结界变得支离破碎。 “你可以跑，看我叫来的人能不能抓到你。”柳轻眉抬起头来看了牟丽丽一眼，心中既紧张又觉得畅快，在警察局门口闹事，这是她过去从来没有想过的，虽然不知道孙安是怎么办到的，但既然他这么交待了，她就只管照着去做，不用去计较后果。 “我……我叫……”牟丽丽结巴了一下，她还想着叫警察，但是叫警察似乎也没用了。 “你叫牟丽丽，我知道的。”柳轻眉笑了笑，牵动了肿起来的脸，又疼得一咧嘴。 这时，孙安也来到了大门口。 “我……跟你回去。”牟丽丽急忙退到了柳轻眉身旁，和孙安比起来，曾经向她讨债的柳轻眉要顺眼多了，她本能的惧怕着孙安。 “这才对嘛。”柳轻眉收起折叠小刀，重重拍了拍牟丽丽的肩。 孙安走出警察局大门，来到她们面前停下来，没有去看牟丽丽，而是对柳轻眉说道：“我答应警察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不想失言，但是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交给你处理了，别忘了我教过你的东西。” 柳轻眉一愣，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最后点了点头。 孙安只教过她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处理尸体。 ………… 坐上白诚派来的车，孙安终于舒了口气，他不知道警方会如何处理这件事，也不在意。 前些天也被抓过一次，那次他是被唐贤的父亲带出来的，而这一次完全不同，他是自己走出来的，有了这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警方已经表明了态度，以后他即使再被抓，应该也能像这样离开了。 “麻烦在路边停一下。”等车开出去一截，孙安忽然对司机说道。 白月和静静都好奇的看着他。 孙安转头看着静静，说道：“你自由了，只要以后别再来杀我就行，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事都由你自己决定，是继续单干，是回你师父那边，还是留在白月身边？” 静静没有说话，她也不能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 第二六四章 陨落 静静推开车门，静静的下了车，没有挥手，没有告别，关起车门，眨眼间就融入进了人行道上的人群里。 汽车再次开动起来，朝着公寓楼驶去，车子里十分安静，分别来得太快、太突然，白月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看着前面座椅后背。 她理解静静对自由的渴望，在不见到天日的阴冷地牢里呆了那么久，吃、喝、拉、撒、睡都被监视着，离开了那个地方，谁都不会想再回到那里。 只是静静的离开太过果断了，让白月的心里很难受。 “至少要好好的告个别呀……” 她偷偷看了孙安一眼，见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累得眼皮都叠出了三层。 白月轻轻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她今天被那种药折磨得够呛，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精神被折磨得够呛，闭上眼睛，她也很快睡着了。 ………… 汽车终于停下来。 身体微微一倾，白月醒了过来，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那条熟悉的小路，来到了公寓楼的街对面。 可是和平日里不同，公寓没有变化，可前面站着几个人，全是外国人。 一个是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留着灰白胡子，看起来很强壮的中年人，牵着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皮肤白皙，黑眼黑发的女孩子，典型的东方人长相，精致得像是个尼轰的瓷娃娃。 站在中年人旁边的是个年轻人，帅得挑不出一丝毛病来，正是曾向白月讲述过孙安历史的兰斯，帅过头的他引得街上的女孩子纷纷回头，掏出手机来拍照，而他也很配合的微笑着摆出各种造型，搂着年轻的女孩子拍照，明星架子十足。 兰斯旁边是个由黑与白两种颜色构成的年轻女性，皮肤苍白如纸，画着黑色的眼线，涂着黑色的唇膏，脖子上系着条黑色的蕾丝颈圈，穿着条黑色的连衣短裙，领子、袖口和裙边有褶折装饰，一条漆黑的褶折装饰带从领口一直延伸到腹部，黑色的长筒袜子拉到了大腿上，被吊袜带夹住，穿的是一双小巧的亮皮皮鞋，手里拿着一把雨伞，手臂上挂着一把有蕾丝装饰的雨伞。 在这几人旁边，还坐着一只成年的哈士奇，和印象中的二哈不同，这只哈士奇坐得很端正，表情严肃，眼睛是浅蓝色的，直勾勾的看着这辆车，与白月对视，它的眼瞳小，眼睛上方各有一团白色的毛，像是倒竖的眉毛，使得它的眼神看起来十分凶悍，像一只狼。 白月曾经听兰斯提过，他们有一支孤儿组成的小队，孙安不能算是其中一的员，更像是朋友，那应该就是他说的小队了吧。 “是兰斯。”白月转头看向孙安。 孙安没有回应，仍靠在椅背上，紧紧闭着眼睛。 白月以为他晕过去了，忙拍了拍他的肩，孙安这才皱了皱眉头，醒过来，吸了下口水。 下一刻，他突然兴奋的大叫了一声：“阿拉斯加！” 他声音很大，把白月和司机都吓了一跳，听到叫声，街对面那只哈士奇耳朵一别，立即站起来，猛的朝这边冲了过来。 孙安“哈”的大笑一声，忙打开车门下去，可是脚一软，摔倒在了人行道上，白月惊叫一声，连忙往那边爬，要去扶他。 哈士奇的速度很快，全力冲刺，一眨眼就跑过了街，扑到孙安身上，伸出长长的舌头就朝孙安脸上舔。 “哈哈哈哈……”孙安像是小孩子一样，开怀大笑起来，他的嘴皮子、眼皮子都被舔得翻了起来，嘴里嘟喃着臭死了，却抱着哈士奇就在地上滚成一团。 白月下了车，向司机道了谢，让他先回去，站在路边微笑着看着一人一狗在地上打滚，那个画面吸引了很多路人的视线，但他们根本不管，旁若无人的继续滚。 “好了好了，一嘴腥味，都叫你少吃鱼了，没想到你还是那么二。”滚了一会，孙安捏住了哈士奇嘴筒子，把它推开，吃力的站起来，看向街对面。 那边的中年人、小女孩、兰斯和黑白色的女人也在看着他。 孙安朝他们挥了挥手，又指着白月，低头对蹲在面前的哈士说道：“这是白月。”说完又对白月说道：“这是阿拉斯加。” “可它是哈士奇啊。”白月怎么看这只狗都不像是阿拉斯加。 “哦，阿拉斯加是它的名字。”孙安又支起手肘，等白月走到他身边，伸手挽住他后，又压低声音，很小声的说道，“其实吧，它认为自己是猫王，不是埃尔维斯那个猫王，猫之王，猫咪的猫。” “啊？”白月惊讶的看着那只狗，它是一只名叫阿拉斯加，以为自己是猫，而且是猫王的哈士奇。 阿拉斯加似乎听懂了孙安的话，也听到了他的悄悄话，偏头看了白月一眼，冷漠的别过头去，起身，翘着尾巴，无视了行人与车辆，扭着屁股往街对面走去。 “走吧，去认识认识老大。”孙安在白月的挽扶下，也往街对面走去。 可是刚走进马路，他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电话号码，看区号是江海市的电话。 接起电话，孙安听到了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你好，我是小石头，就是现在，看向天空吧。”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孙安一愣，停下脚步，站在马路中央，抬头往天上看去。 白月转头看了他一眼，跟着抬头看向天空，街对面的那些人，包括阿拉斯加在内，都抬起头往天上看去。 注意到他们的行人、车辆也停下来，跟着抬头看天。 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了。 下一刻，远处的天空中，一架客机从明亮的云层中钻出来，机头朝下，朝着清济市俯冲下来，朝向却不是清济机场。 左侧机翼的引擎里冒出了极为浓烈的黑烟，飞机速度虽快，但偶乐美学能看到明火从引擎里冒出来。 所有人都看呆了。 接着，燃油似乎发生了问题，火势猛的扩大，将半架飞机包裹在里面，虽然很快就被吹灭了，但那个瞬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火球。 机身歪了，飞行线路变得诡异起来，机头一翘一翘的，显然是飞行员在尽力拉升，飞机本来是能靠一边引擎滑翔的，可是操控似乎因为先前的火焰受损了。 影子从孙安他们所在的街上滑过去，客机越过了整个清济市，滑进了离码头很近的大海里。 ………… 牌盒将乘着火焰坠落清济，最终落在孙安的手心。 - 第二六五章 乔尔 浴室里热气蒸腾，就连镜子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孙安泡在浴缸里，额头上顶着一块叠起来的湿毛巾，满脸大汗，旁边放着的几瓶矿泉水已经喝掉了一半。 水温很高，而且里面放了很多发汗剂，发烧就是要出汗，出一身汗，烧很快就会退了，他已经泡了近半个小时，皮肤都泡皱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翘起脚，慢慢往下滑，躺进了浴缸里，闭着眼睛，回忆着先前发生的那一切。 客机迫降在海里，断成了两截，据说坠毁并没有造成多重的伤亡，大多数人都救起来了，但还有一部分失踪的，也不知是沉入了海底还是自己游到了岸上，黑匣子是找到了，但失事原因还没有查明。 孙安有个靠谱的猜测——飞机是被聚集在这里的孤儿“吸引”下来的。 如果小石头的预言没有错，那么拥有牌盒的人就在飞机上，牌盒有着较强的吸引力，聚集在一起的孤儿也是一样，小队的人来了，维列斯的人来了，想加入维列斯的人也来了，大量的孤儿聚集在这里，就把拉载着牌盒的飞机给扯了下来。 当然，纸牌与牌盒之间的联系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飞机失事肯定有具体的原因，和纸牌完全无关，但按照孙安的小石头理论，客机和清济市肯定被很多条联系在了一起，客机无论如何都会坠落，乘客无论如何都会来到清济市。 至于牌盒现在在哪里，还无法得知，不过小石头的预言大半成真了，牌盒最后肯定会落入孙安的手里，就算现在他不想要，想离开清济市，也已经晚了，因为牌盒已到，在离开的途中，一定会遇到拥有牌盒的人，最终把对方杀死。 孙安一点也不想逃避牌盒，他有他的梦想，很不着边际，大概也只有聚齐纸牌才能实现了，就算拿着牌盒被杀死，他也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死的，听起来很是高大上。 憋不住了，气泡从鼻子里喷出来，咕噜咕噜的升到水面上，接着孙安也坐了起来，他抹了把脸，大口喘着气，拿起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掉半瓶，捞起毛巾拧干，用凉水浇了一下，又盖在了额头上。 ………… 一楼，陆佳、陈亦珊和何若银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做着菜，晚饭本来应该出去吃的，可是孙安身体欠佳，他又不可能缺席，只好现做。 客厅里，中年人、小女孩、兰斯和黑白色的女人坐在沙发上，阿拉斯加趴在沙发旁，白月和唐贤坐在另一边，陪众人聊着天。 “乔尔？难道是《最后生还者》里的乔尔？”在知道了那个中年人的名字后，白月好奇的问道。 中年人就是这支小队的boss，名叫乔治·乔尔（george·joel），胡子和《最后生还者》里的乔尔挺像，只是更灰一些，脸上的皱纹也比乔尔深一些，但是很有形，有种乔治·克鲁尼的感觉。 “我出生的时候，连ps1都还没有。”乔尔微笑着说道，笑容极富魅力，甚至使旁边的兰斯都有些黯然失色。 “是啊，老大出生的时候，一战都还没打响呢。”兰斯在一旁笑着说道。 乔尔一巴掌拍在兰斯后脑勺上，对白月说道：“别听他胡说，我是和第三代计算机一起诞生的。” 兰斯立即补充道：“如果你把电灯叫作‘第三代计算机’的话。” 自然，他又挨了一巴掌。 白月笑了起来，看来兰斯喜欢把乔尔的年纪当梗玩，越说越大了，这一笑，倒是让静静离开时的伤感减轻了不少。 那个拿伞的年轻女性不怎么说话，白月只知道她叫瓦妮莎·维多利亚（vanessa·victoria），来自德国。 至于那个小女孩，则始终没有开过口，似乎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怯懦懦的坐在乔尔身旁。 ………… 披上白月香喷喷的浴袍，孙安趿着拖鞋下楼来了，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虽然力气还没有恢复，但神清气爽，精神状态比先前好多了。 他走进客厅，加入到了聊天的行列里。 晚饭很丰盛，陆佳的手艺确实是很不错的，发烧没什么胃口的孙安都吃了两大碗饭，乔尔、兰斯更是赞不决口。 饭后，孙安和乔尔抬着小板凳来到楼顶，坐着抽烟，乔尔抽的是雪茄，孙安则仍是那种皱巴巴的软珍，接着阿拉斯加也上来了，趴在乔尔脚边，不停的舔着鼻子。 “看来预言实现了。”沉默了几分钟，乔尔先开口了。 “麻烦也快要开始了。”孙安裹着床薄背，以免病情又被秋风吹重了。 他说的麻烦指的并不是维列斯，维列斯的麻烦早就开始了，和坠毁的飞机无关，而是指别的孤儿，另外那些组织，牌盒在谁手上本来是无迹可寻的事，可是维列斯的人提前知道他将得到牌盒，并且发了抓捕令，把太多视线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在孙安得到牌盒之后，这件事肯定瞒不住，很可能所有孤儿都会知道他拿到了牌盒，那么企业和波赫尤拉这两个狩猎派组织的人也会参与进来，维护派组织诺特不会置之不理，也会站出来。 维护派的目的是避免任何孤儿聚齐纸牌，所以孙安无论想不想收集纸牌，在他们眼里都可能是“敌人”，因为牌盒只有他们的人拿着，才可以真正避免纸牌集中到牌盒里，他们也可能杀死孙安，夺走牌盒。 除了几大组织，有野性、有厉害能力的孤儿同样会加入到牌盒的争夺中，反正不管谁杀死了孙安，都将得到牌盒。 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你真想收集纸牌？”乔尔看向孙安，眼神有些复杂。 “目前看来，不想死，我只好拼命收集了。”孙安坏笑着说道。 “我们的纸牌呢？”乔尔问出了这个不可避免的问题，要聚齐纸牌，那么他们的牌也必须装到牌盒里。 “还没想好呢，不急，你们的事最后再说吧，搞不好我很快就被杀了，现在想太多也没用。”孙安是个喜欢制订计划的，但他不打算去思考这个问题。 “那就最后再说吧。”乔尔又看向了远处，喷出一口浓烟，“你父亲的事，尽快办了，办完我就走。” - 第二六六章 底牌（上） “你要去哪？” 听乔尔说要离开，孙安皱起了眉头，这才刚见面呢，怎么就说到走了？乔尔拥有防御能力，纯防御，不像刘斐的气泡那样还可以用来攻击，但因为纯粹，所以非常强大，可以绝对保证被保护的人不受到一丝伤害与任何惊吓。 现在正是需要乔尔的时候，拿到牌盒之后，孙安就要面对高强度战斗，要和孤儿战斗，就不能让白月她们呆在旁边，而离开的话，白月又可能被别人抓走，要是乔尔留下来，他就可以放心的杀人了。 孤儿是群自由散漫的人，他们都不缺钱，可以偷，可以抢，可以赚，长时间不接活也没关系，想在哪里呆就在哪里呆着，完全没必要离开。 “我打算去江海呆一阵，听说那里的小笼包很不错。”乔尔笑着舔了舔嘴唇。 “那挺近的。”孙安稍觉安心，不过江海离清济还有半天时间路程，出了事是来不及救援的。 “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乔尔吐着烟说道，“我们到清济来，是瞒不过任何人的，如果要杀你的人知道我们呆在你身边，相互间就没有了敌对意识，会团结起来，结队来杀你，咱们很有可能全灭，让那些人——特别是几大组织——保持敌对状态，对你反而有好处，而且我们聚在江海，说不定还能影响聚在清济的这些孤儿。” 他仔细思考过这件事，拿出最好的处理方法。 孙安点了点头，不否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脸上还是苦闷的表情：“可是你们都去了，我一个人很寂寞的。” “有五个漂亮女孩子陪着，还寂寞？”乔尔了解孙安的德行，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是六个，还有一个不知道跑哪去了，可她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让我安心，她们让我担心，感情上安全不一样啊。”孙安重重的叹了口气。 “唔……”乔尔沉吟着，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有一个孤儿在身边会比较安心？” 孙安点了点头，满腹狐疑，他说的是实话，不过是半开玩笑的，没想到乔尔会这么认真的思考起来，看起来很困惑。 不等他开口，乔尔忽然一拍大腿，说道：“这样吧，就留一个人陪在你身边吧。” “谁？也不一定得是人，阿拉斯加也……”孙安看向乔尔，突然愣了一下，没把话说完。 他看到乔尔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这可是只老狐狸级别的人物，否则也不可能想出那么周全的处理方式，孙安觉得自己像被盯上的猎物。 乔尔微笑着说道：“还记得那个小女孩吗？就让她留在你身边好了。” “哈？”孙安张大了嘴，那个漂亮的小女孩不是小队成员，始终不说话，他也不认识，刚才就想问她的事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你在这等着。”乔尔起身爬回到公寓楼里，没过多久又爬了回来，小女孩紧跟着爬上来，还带着个小板凳。 她在乔尔身旁坐下来，没有说话，躬身向孙安轻轻一鞠。 “还真是……尼轰人？”孙安忽然想起来，兰斯曾经提到过乔尔去了尼轰，他本以为是去办什么事或见什么人的，没想到带了个人回来。 乔尔点头道：“她叫黑泽樱（桜，kurosawa-sakura）是个孤儿，两种意义的孤儿，前不久被一个尼轰的小型组织盯上了，想要把她吸收进去，可那些不是好人，我有个朋友知道了她的情况，没办法和那个组织对抗，让我帮忙，我就悄悄把她带回来了，跟着我们对她没好处，我们也不方便照顾她，你这里这么多女孩子，应该能照顾好她，语言不通，但是你们离得近，多多少少能沟通，至少比我们要好些。” “不行不行，跟在我身边，她会有危险的好不好？而且就算离得近，语言还是完全不同，一样没办法沟通啊。”孙安断然拒绝，他现在可没心思照顾一个小女孩，这么小的女孩，肯定还没有学过汉字，就算学也没学全，用笔谈也行不通。 “只是让你保护她、照顾她，反正你也要保护别人，多一个也没有区别，她很听话的，况且我没让你带着她战斗，她也没办法战斗，不过她的能力是能帮你很大忙的。”乔尔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什么能力？”孙安还是打算拒绝，但对黑泽樱的能力感到好奇。 “她是底牌的拥有者。”乔尔微笑着说道。 “底牌？”孙安睁大眼睛看着黑泽樱，几乎是惊叫起来的。 一副扑克里有五十六张牌，其中一张是面牌，一张是底牌，由于没有花色，这两张牌都是很特殊的，维列斯的首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就是面牌的拥有者，很厉害，那么底牌也应该很厉害了。 “心动了吧？拿到一张好底牌，可是能让你反败为胜的。”乔尔咬着雪茄，笑着说道。 “底牌有什么用？”孙安有些动摇，但还没有动心，摊开手伸到黑泽樱面前。 她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牌放到孙安手上。 孙安接过来，翻着看了一眼，却完全看不懂，纸牌正面印着黑桃、红桃、方片和梅花四种图案，背面是完全空白的，什么也没有，没有能力名，没有标志，没有能力说明，抛开能力不说，底牌恐怕是所有纸牌中最神秘的一张。 “听说只有正直的聪明人才能看到这张牌的背面，坏心眼的傻子是绝对看不到的，答应我照顾她，至少要照顾到你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再说，我就把她的能力我。”乔尔坏笑着说道。 孙安把纸牌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一个牙印都没咬出来，说明这是真货，好奇心让他心痒难耐，但不会因为好奇就一口承诺下来，这么大的责任，哪能说担就担。 把纸牌还给黑泽樱，他想了想，说道：“我得去问下白月的意见，保护是我的事，照顾是她的事，如果她拒绝，那我也没办法。” 乔尔点了点头，丝毫不担心，通过刚才的观众，他十分确定白月不会拒绝这个漂亮的小女孩。 - 第二六七章 底牌（下） “好啊！当然好啊，我选修的就是日语，有她在，说不定还能学得更快呢！”白月不等孙安说完话，就一口答应了照顾黑泽樱的事。 “可是她会吸引坏人，你可得想清楚了，要是把怪叔叔吸引过来了，你可没好日子过。”孙安挠着鼻子说道。 “一万个她也没你危险，世上哪有那么多怪叔叔，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哼。”白月一副想立即把黑泽樱抱进怀里的样子。 “怪叔叔确实不多，怪阿姨倒是发现了一个。”孙安只好嘟喃着又回到了楼样。 他坐下来，重新点了支烟，说道：“说吧，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乔尔没有犹豫，立即说道：“底牌的能力名是【魔语】，能力图案像个标靶，三个环状同心圆，圆心是一个圆点，其实是四个wifi信号的标志连在一起，能力描述是‘量子纠缠’（quantum-entanglement），具体的能力就是……” 孙安聚精汇神的听着。 “她能感应到半径一千米内所有纸牌的信息，并让纸牌的背面显现在她的纸牌背面，似乎还有一些别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慢慢探索吧。”乔尔说完，吐了三个烟圈，最后又柯出一小团烟，在空中画了个标靶的图案。 “唔，很……微妙的能力啊。”孙安的五官都作到了一起，和他的【悔意】相比，这【魔语】似乎更加鸡肋，不是说完全没用，知道对方的纸牌背面确实对战斗很有好处，特别是对他这种习惯动脑的人来说，要是能从纸牌背面察觉到对方的弱点，他就能更快的找到对方弱点。 可是要想猜到对方的能力，只有背面不行，还得联系纸牌正面的花色才行，重要的线索缺了一个，会使猜测难度增加无数倍的。 而且不能攻，又不能防的能力，除了可以提供信息外一无是处，孙安自己的能力也属于这一类，所以他能深刻理解拥有这种能力的无力感。 希望还能有些别的用处吧，孙安暗叹道。 “我说了，她不能帮你战斗，只是能帮你一些忙，比如警戒，如果有孤儿靠近，她立即就能知道，你看到了对方的纸牌背面，就可以提前思考、布置，主动出击，也就不会再陷入被动挨打。”乔尔不疾不慢的说道。 孙安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接锅，不过只能保证尽力，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负责，最多在十年后，为她的终生大事负责。” “那倒是不用了，尽力就好，你能照顾她多久就照顾她多久吧，实在撑不住，我们会回来接她的，你们先聊，我去帮你把白月叫上来。”乔尔说着站起身来，把雪茄烟屁股装进了口袋里。 ………… ………… 捂着被子睡了一觉，又发了一身大汗，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孙安的烧已经退了，只有三十七度多点，和一部分人的正常体温差不多，只是比他的正常体温还高了一度。 乔尔他们回到了居住的酒店，黑泽樱留在了公寓楼里，可怜的小女孩只是因为长得漂亮，被五个怪阿姨轮番调戏，最后住进了白月的房间里。 一大早，陆佳就在做早饭，格外的丰盛，据说是因为黑泽樱比同龄人要矮小一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们要把她拉回到同龄人的基准线上。 白月果然能和小女孩交谈，不过有些吃力，她是到大学才开始接触日语的，到现在也就学了一年，还是选修，水平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孙安只是觉得有些寂寞，黑泽樱已经成了五个人的中心，她们围着她转，把他当成了空气般的存在。 还得去上学。 孙安本来是想让黑泽樱留在地牢——现在应该叫地下室了，等五六个小时他们就会回来，可白月坚持要带着她一起去，似乎把清济大学当成了收容院，阻止无效，他也只好由得她们去。 现在清济市应该聚集了不少孤儿，有单独来的，有一起来的，他们会相互吸引，遇到孙安和黑泽樱的机率反而小了。 失事客机的新闻占所了所有报纸的头条，新闻里也一直在报，铺天盖地，让人遗忘了昨天酿酒厂内外的动静。 码头已经戒严，船只和潜水员打捞着飞机残骸，警察们则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寻找着失踪的乘客，目前还有五名乘客没有找到，坠毁客机附近也没有尸体。 ………… 就在码头附近的一家酒店里，一个昨天晚上住进来的年轻人站在卫生间里，身体颤抖，睁得极大的眼睛里满是血丝，黑眼仁整个露了出来，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为……为什么会坠毁在清济市，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停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仿佛在期待着那人回答自己，可镜子里的他也只是对望回来，问着同样的问题。 他一直呆在江海市，就是想尽量远离清济才乘飞机离开的，聚集到江海市的孤儿越来越多，似乎就是为了那个叫孙安的人，维列斯的人想要抓到孙安，原因不同。 年轻人就是担心自己受到牵连，这才乘飞机前往欧洲，哪料到飞起来没多久就出事了，兜了个圈子想回到江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最终坠毁在清济码头。 他是自己游上岸来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住进了酒店里，不知道是该留还是该走，留下来，迟早会遇到别的孤儿，离开，可能半路就会遇到孤儿。 “为什么？为什么要抓他，为什么他要在清济市，为什么……嘻嘻……哈哈哈……”年轻人表情扭曲着大笑起来，镜子里的自己也在大笑，笑得更加扭曲。 ………… 与此同时，一架飞机降落在清济机场，没过多久，一个身材很高大的中年西方男人和一个身材十分矮小的年轻东方女人走出机场大门，西方人背着个硕大无比的旅行袋，能把东方女人装进去，女人只是拎着一个小巧的手提箱。 是哈里斯和江薇，邮轮一别，之后再没见面，二人来到了孙安所在的城市。 - 第二六八章 预警 尖叫声响起，吓得躺在花坛上的孙安猛的坐起来。 云层像是被坠毁的客机撞碎了一样，昨天晚上就缓缓消散，今天天亮就看不到了，万里无云，天空蓝得跟阿拉斯加的眼睛一样。 白月把黑泽樱带到了学校，可是不能在上课的时候带进教室里，只好让孙安在教学楼下面陪着她，反正他也不听课。 不敢离得太远，孙安就带着黑泽樱在教学楼前的花台旁玩，他对付小孩子很有一套——让她到一边玩手机去就行了，这个时代的小孩，初始天赋点都点在了3c产品上，就算语言不通也能玩得十分纯熟。 晒着太阳，身上暖洋洋的，孙安很快就困了，可是烧退了，紊乱的睡眠情况还没有改变，他躺在花台边，想睡，又睡不着，突然就听到了黑泽樱的尖叫。 她只是叫了一声，扔下手机，捂着耳朵就往前跑了出去，叫声不仅吓醒了孙安，还吓到了不少路过的人。 孙安急忙捡起手机追了过去，刻意表现出和她很熟的样子，也不敢跑得太快，以免被当成个变态。 黑泽樱倒是放开了跑，很快就转到了一栋建筑后面。 根据她的动作，孙安大概猜到了她为什么会尖叫，为什么会惊恐万分的跑开，能力名是【魔语】，这两个字很少会遇到，但组合起来是可以成立的，这个名称和看到别人的纸牌背面无关，那应该只是她能力中的一小部分，有着强大的能力，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她付出的代价大概就是“魔语”了，不知道听到的是什么，会被吓成这样。 兰斯的代价是身体受到伤害，挨那一剑，虽然不致命，但疼是不可避免的；黑泽樱的代价是精神方面的，对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来说，这种折磨反而更加痛苦。 追到建筑物后面，孙安看到她又转到了一条巷子里，生怕她跑得没影了，急忙加速追上去。 跑到巷子口，他才终于停下来，松了口气。 黑泽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紧紧闭着眼睛，脸色更加苍白，上半身不停的的前后摇晃着，肩膀轻颤。 身体快节奏的前后摇晃，这是自闭症患者身上较常见到的体征，孙安曾经见过，但黑泽樱应该不是自闭症，她可以白月交流，没有任何问题。 这更像是一种逃避现实的理智行动，就像特工让自己陷入美好回忆来减轻疼痛一样，黑泽栅的精神去到了另一个世界，注意力投入进去，就相当于屏蔽了五官六感。 孙安慢慢走进巷子里，在黑泽樱对面坐下来，没有去碰她，只是看着，而她似乎看不到他，仍摇晃着身体，双眼没有焦距，呼吸有些急促。 硬把她拉回现实世界反而容易坏事，孙安不知道黑泽樱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等待，他给白月发了条短信，收起手机，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又想起了自己刚捡到纸牌后的那段日子。 那时他被贫穷和悲伤折磨着，过了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对很多人来说，等待都是件痛苦的事，孙安也不能免俗，不过既然答应了乔尔要照顾好这个小女孩，他就一定会尽力。 ………… 黑泽樱是被下课铃的声音惊醒的，她停止摇晃，脸上先是出现了茫然的神情，双眼渐渐有了焦距，好奇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孙安。 “很痛苦吧？可以直接能听到，连躲都没办法躲。”孙安笑着说道，这算是他正式和黑泽樱说的第一句话。 语言不通，二人完全无法沟通，但是在这个时候，表情、动作和语气都可以表达出很多东西。 黑泽樱眨了眨眼，虽然听不懂孙安在说什么，但他的声音让她感到了温暖，她察觉到这个人与她之前见到过的人不同，主要是态度——他用的是和平辈说话的语气，没有把她当成是个孩子。 越是懂事的孩子，就不希望别人把自己当孩子看待，偏偏那些大人看到懂事的孩子，都会以高高在上的态度说出“乖”、“听话”之类的字眼，懂事的孩子不会说什么，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想什么。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有着优越生活条件的孩子反而晚熟，黑泽樱的成长环境无论是好是坏，能力的反噬都会让她的心理尽快成熟起来，以应对这样的痛苦。 她很安静，比同龄孩子成熟得多，而孙安是第一个没有把她当成孩子的人。 缓过神来，黑泽樱从怀里掏出了她的那张纸牌，将纸牌背面展示给孙安看，这应该也算是所有原初纸牌中，最“用实”的一张了。 孙安皱起了眉。 纸牌的背面显出了另一张纸牌的信息，是他没有见过的。 能力名是【迷茫】，能力标志是三个箭头组成的三角型，能力说明是“指鹿为马”。 对方已经在一千米范围之内，校区很大，教学楼位于中心位置，也就是说，那人已经来到了学校里。 “我们走。”孙安站起来，牵着黑泽樱往教学楼方向走去，他们只是跑出来两三百米而已，很快又回到了花坛边。 已经下课了，教学楼外的学生陡然多了起来，三五成群的朝着各个方向走去。 又给白月发了条信息，让她出来教学楼门口找他们，孙安把手机装回口袋里，站在花坛前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希望能找到一个有违和感的人。 进入学校不难，翻墙就可以进来了，但不是同龄人的话，走在学生中间肯定会有违和感，而老师都是有目的的行走，从走路的姿态和神态就能分辨出那是不是老师。 只是在这人潮之中，想要找到某一个人是十分困难的，某一刻，孙安似乎看到了百米之外有个长发女性在看着他，可她背对着太阳，使得孙安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看不清她的样子，而之后有两个学生从面前走过去，遮了一下，那个女性又不见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说不定那个女性的身影是背对着他的，因此没有去追，只是耐心的等待着。 “怎么了？”白月终于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好奇的问道，他们原本就约定好了下后课在这里见面，完全没必要发短信，发短信说明有问题。 - 第二六九章 指鹿为马 “先去人少的地方再说。”孙安把黑泽樱的手交到白月手里，叮嘱她们不要分开，当先朝着学校后门的方向走去。 他无法确定那个孤儿是来找自己的还是来抓白月的，只好把白月带在身边，若是有战斗就让她离远点，以免被牵扯进来，总比一开始分开，等她被抓走了再去救要好一些。 营救被绑架的人虽然有趣，但短时间内接连两次，让他有点烦了。 离开了教学区，路上的学生就少了很多，但不是没有，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坐在路边晒着太阳吃早餐是件很惬意的事，也有人想趁课间活动的时候，和自己的男/女朋友歪腻一下，所以路上能看到很多啃面包的人，巷子里能看到很多啃嘴唇的人，这个时候的校园是最有生气的。 而孙安和白月像是带孩子散步的夫妇一样，转向了人少的地方。 人少利于观察，孙安东张西望，像人迷路的人，没有再看到那个女性的身影，倒是喂出去不少狗粮，幸好黑泽樱的年纪较大了，若是个婴儿，肯定会有人误会他们是奉子求婚。 不用解释什么，白月也能猜到是有敌人出现了，同样在东张西望，只有黑泽樱低头走着，不时抬头看看二人。 来到室内篮球馆附近，孙安停下脚步，开始寻找那个孤儿的身影，天晴了，篮球馆又关闭了，这里地方大，附近只有几个，更容易找到敌踪。 可是敌人没有看到，他却看到了一挺机枪。 一挺加特林机枪放在路边，枪管正对着他，没有人控制，但机枪后面有一个供电的盒子，显然是自动转向、自动瞄准、自动射击的那种，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已经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的，为了寻找空旷的地方，他们现在站在路中央，要跑已经来不及了，似乎下一刻，机枪子弹就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但拼还是要拼一下的。 孙安猛的冲出去，使出了他诡异的变向冲刺方式，绕到机枪侧边一脚蹬出去，把机枪踹倒了，子弹洒落在地，电池盒子上的电线也拔了出来。 他这才松了口气，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既然枪已经瞄准他了，为什么不开呢？难道是机械故障？ 不过能把机枪给踹倒，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不能转向，子弹就只能打一个地点，只要别走到枪口前面就不会有事。 可是回过头，孙安就看到白月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黑泽樱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对劲。 孙安用脚推着机枪，让枪管对着墙，又把电池盒子推远，这才走到白月身旁，问道：“怎么，被我帅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刚才的行动确实挺帅气的，冲得快、踢得准，几秒钟就解决了问题。 “你为什么要踢那个垃圾桶？”白月疑惑的问道。 “垃圾桶？”孙安回头看了一眼，加特林机枪仍躺在地上，子弹散落在一旁，电池盒子倒在远处，而附近没有一个垃圾筒。 “难道不是？”白月一惊，蹲下来指着那些散落在一旁的子弹向黑泽樱问道：“垃圾？” 她不会说垃圾桶的日语，但垃圾还是知道的，音读gomi，字为“尘芥”。 黑泽樱点了点头。 被踢倒的是一个金属垃圾筒，散落在地的是里面飞出来的垃圾，一个被踢扁的纸箱子倒在不远处。 孙安揉了揉眼睛，再次回头，看到的是被踢倒的加特林机枪，散落的子弹和推开的电池盒。 “有点意思。”他皱着眉想了想，微笑起来。 迷茫、指鹿为马，他已经中了对方的能力——认知障碍。 指鹿为马的典故出自《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指鹿为马的人是谋反者赵高，喻为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但客观来看，如果赵高有认知障碍，鹿在他的眼里或许真的是马。 认知涉及两个方向，一是知识，如果赵高从小接受的教育中，长角的那种偶蹄目反刍动物就叫作马、写作马，和别人不同，那么他眼中的鹿就是马，没有错；二是审视，如果他的大脑出了问题，鹿在他眼里就是人类驯养的那种奇蹄动物，那么他把鹿说成是马，也没有错。 孙安知道鹿和马的区别，那么造成认知障碍的就是后者了，也就是说，他看到的是幻象，垃圾筒在他眼里变成了枪，垃圾变成了子弹，纸箱变成了电池盒子。 难怪加特林瞄准了也不开枪。 如果只是认知障碍，那么这个能力不算很强，只是可以远程使用，但是对中招的人来说非常麻烦，认知出现了障碍，将会给他带来很大的不方便。 而幻觉是可以变成现实的，人体受大脑支配，大脑认为是真的，对身体来说就是真的，垃圾筒、纸箱的重量肯定和加特林机枪、电池不符，但孙安踢起来、推起来是感觉到很沉重的，因为触觉最终反馈到大脑，既然大脑预先认定了枪和电池盒是沉重的，他推的时候就会觉得沉重。 从这一方面来讲，这个能力非常厉害，很可怕，认知障碍最终会将他毁灭，就算身体没事，也会变成一个疯子。 “走吧，先离开这里，去人多的地方。”孙安想了想，转身往回走去。 垃圾筒变成了加特林机枪，他已经知道了这一点，那么见到真正的加特林机枪时，也会把那东西认作是垃圾筒，不会去防范，这是认知障碍带来的另一个坏处，对方大胆的对他使用了能力，或许就是希望他能意识到自己出现了认知障碍，再利用这一点，就能不露面的轻易杀死他。 去人多的地方比较好，如果真有一挺机枪放在路边，其他人会看到，他就能发现异常了。 反正对方不打算露面，呆在人少的地方也没有意义。 “看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立即告诉我。”孙安没忘了叮嘱白月一声。 “我知道了。”白月牵着黑泽樱，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 第二个认知障碍是在孙安看到路边一个吃着面包的同学出现的，面包变成了乌亮的虫子，咬下去，绿色的虫汁就流出来，流得那个同学满身都是。 他胃中一阵翻腾，捂住了嘴巴。 - 第二七零章 迷茫 一切都在变化。 垃圾桶成了各种各样的自动武器，有自动化的加特林机枪，有斜立在地上的迫击炮，有安着显示屏、正在倒计时的大箱子，里面大概是核弹之类的东西；而食物变成了十分恶心的东西，甲虫、蜈蚣、蚯蚓、蜘蛛，吃得人一咬下去，虫汁就挤将出来，带着内脏滴在地上。 回家的路，孙安走得惊心动魄，他连车都不敢开了，就怕方向盘突然变成蛇，档杆突然变成仙人掌。 “疯”的只是孙安一个，就算有黑泽樱的预警，他还是中了别人的暗算，导致认知出现了错误。 认知障碍较为罕见，但也不是没有，神经心理学中的“读写障碍”就可以算是认知障碍中的一种，一些患失读症的人看到的字就是模糊或重叠的，而视力没有任何问题；还有一些就算能看清，也无法理解文字的内容，而智商没有任何问题。 带着有问题的大脑，孙安和白月、黑泽樱一起回到了公寓楼，现在还是早上，白月其实还有课，只是点了个名就溜回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继续呆在学校里，孙安最担心的是他对人的认知也出问题，白月、黑泽樱都可能变成敌人的样子，到时候就麻烦了，杀是不杀？杀的话可能会杀错，不杀的话面前可能站着真正的敌人，反把他给杀了。 公寓楼里没有外人，只要白月和黑泽樱呆在固定的范围内，无论如何都不离开，那么孙安就不需要去担心这个问题。 可是打开公寓楼的门，他就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声音来自客厅里的电视。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还在上学；如果白诚要派人来，不可能不和孙安说一声；警方要是来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闯进屋子里在客厅里看电视。 孙安在门口愣了两三秒，脸上就出现了释然的表情，挥手让白月先进去。 从他的样子可以看出来，在客厅里看电视的人不是敌人，白月牵着黑泽樱走进去，走到客厅门口往里面看进去，兴奋的大叫了一声：“静静！” 坐在客厅里的人正是静静，她换了一套运动服，打整一番，化上了淡妆，恢复了神采，和关在地牢里那个哑女有了很大区别。 这还是白月第一次见到静静的这一面。 静静站起来，微笑着看着白月和没有见过的黑泽樱，一个银色的金属箱子放在沙发旁，她已经取回了那把狙击枪和藏起来的手枪，回到了白月身边。 这没有出乎孙安的预料，一开始就是这样安排的，静静又怎么可能真的离开白月，要不是太过仓促，静静连车都不会下。 他锁好门，走到客厅门口，朝静静张开双臂。 这个举动自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切行动步骤都是让静静对白月产生依恋，而不是他，他只是充当坏人，占占便宜，制造让静静紧张的环境，在静静眼里，他是坏人，她怎么可能向坏人投怀送抱。 不过虽然被孙安占了些便宜，静静也并不怀恨他，他没有强迫她做过任何事，否则她也不可能再回来。 有了这个强力，又不具孤儿吸引力的外援，孙安就可以放心的离开公寓楼了，只要离得不太远就行。 只是现在离开没有任何意义，对方用能力攻击了他，肯定是打算做些什么的，无论要做什么，无论目标是他还是白月，都得靠近、现身，那才是他反击的机会，只要把对方杀死，认知障碍也就消失了。 “拿些吃的喝的，去房间里玩过家家吧，枕头大战也行，不过记得拍下来，我要看，我不叫你们不出来，给她们发信息，让她们放学后一起回来，用梯子从你房间窗口爬进来，别走门，真有什么事要出来，就让静静出来，做好被我攻击的准备。”孙安制定了一个计划，在还能认出白月的时候把她们赶到了二楼的房间里，并且把地下室里储备的那些水和食物也搬了进去。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对人或别的生物产生认知障碍，但是情况还在恶化。 墙壁变得像岩石一样，公寓楼对孙安来说已经和山洞没什么区别，沙发是块大石头，坐上去全身难受，电视机已经化了，像一滩软泥似的流到了地上，吊灯变成了斧刃、利箭之类的机关，仿佛随时都会射落下来。 危机四伏，全部都是看得见的危险，孙安试着用一条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用衣夹夹住了自己的鼻子，独自坐在走廊里，等待着坏事的发生。 如果这认知障碍只是针对五官六感，放弃其中的一部分，应该就能减少受到的伤害，可如果认知障碍是针对大脑的，那么他最终会受到伤害，哪怕是幻视、幻听、只要他的大脑认为他受到了伤害，他的身体哪怕滴血不流，也会相应的呈现出受伤状态，如果大脑认为他死了，他真的可能会死，或陷入深度昏迷。 屋子里很静，偶尔还能听到白月手机响的声音，以及外面街上汽车驶过的声音，放弃了视觉与嗅觉，孙安的听觉更加灵敏了，渐渐的能听到一些很细微的声响，要是有人想要闯进公寓楼里，绝对瞒不过他的耳朵。 如老僧入定一般，他就这样盘脚坐在走廊里，一坐就是两小时。 连烟都不能抽，香烟变成了蚯蚓、壁虎，抽出来就往手指头上卷去，摸起来就够恶心了，怎么可能还往嘴里送。 身上的一切都扔掉了，烟瘾犯了倒还能忍住，就是打哈欠犯困而已，水变得酸甜苦辣也能喝，可肚子饿的问题必须解决，否则迟早会饿死，到了中午，孙安走进厨房，解下蒙眼的布条，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里面是上千上万的苍蝇、蟑螂和潮虫，一打开就猛的涌出来，撞在孙安身上，四处乱爬，里面的气味立即让他失去了食欲，急忙关上，跑到水槽那里干呕，可是接下来，水槽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嘴皮子一撅就朝他咬来。 孙安猛的躲开，手忙脚乱的逃出厨房，然后摔倒在地。 地板在动，视觉影响了平衡，他根本站不起来。 - 第二七一章 看不到希望 地面潮湿、温暖，像是舌头一样，空气也变得恶臭，公寓楼仿佛变成了某种恒温动物的口腔，随时可能做出吞咽动作。 短短的两个多小时时间，整个世界都变了，并且仍在变化着，变得像是千百万年前的地球，原始、荒芜，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降临，让孙安有种能活到现在完全是自己运气好的错觉。 肚子已经咕咕叫着提出了抗议，饥饿是可以忍受的，可是要忍受多久还不知道，想方设法填饱肚子才是生存的关键，孙安在湿漉漉的过道里来回走了一会，走进了他那个小房间里。 就算想吃虫都不行，刚开始的时候，那些虫是食物变的，捉起来油炸一番，也是别有滋味，可现在，不是食物的东西也变成了虫，拿去油炸的话，他吃到肚子里的可能是塑料袋、橡胶、纸之类可以嚼得动，但是不能吃的东西，乱来的话，哪怕把对方杀了，认知障碍消失了，吃进去的东西也拿不出来，到时候搞不好还把自己给吃死了。 确定通往地下室的入口还在，孙安爬着泥泞的坡道来到二楼，站在白月的房间门口说道：“我要出去一下，你们在这里呆着，做好有人闯进来的准备。” 说完，他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听到了白月的尖叫，接着是野兽粗重的呼吸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尖叫时他条件反射的伸手握住了门把，但随后又缩了回来，那应该只是幻听，大脑把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给转变了，由于认知障碍不是人为控制的，所以他打开门进去看到的不一定是野兽在吃白月的画面，而是别的，房间里的三个人可能都已经变了。 孙安不打算冒险，转身又顺着泥坡滑到楼下，钻进了床底下的秘道。 他打算从那条逃生通道出去，通道很长，出去后继续往前走，说不定是可以脱离对方的能力作用范围的，至少能饱饱的吃顿饭，再悄悄回来，能找到那个孤儿就彻底解决问题，要是找不到，也算是有了个可以对付那人的方法。 秘道变得像根食道，暗红色，软棉棉的，不停的蠕动，如果这真是一只怪兽，那么孙安就是在往它胃里钻。 没什么意外，“胃”里酸臭无比，下面是池塘一样的绿色消化液，胃壁上也粘乎乎的，不知道糊着些什么东西。 只要没有视觉上的冲击，气味对孙安造成的伤害不大，如果这是个游戏，他就是在慢慢掉血而已，头上不停的出现红色的“-1”字样，问题是走进消化液里，他可能会看到自己被蚀得连骨头都不剩，被大脑认定死亡，最终脑死亡。 无论如何都值得试试，反正他有作死的本钱，来到消化液水面上方，他很干脆的放手往下一跳，“扑通”一声跳进了消化液里。 消化液淹到了胸口，刺鼻的气味让他的皮肤都感觉到微微发烫，但是身体没有剧痛的感觉，只是被消化液的触感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认知障碍目前还无法对他造成直接伤害；坏消息是这代表着对方的能力较弱，能力作用距离也就更远，他想要逃离的话，很可能需要去很远的地方。 无论如何得去吃顿饭。 淌着粘稠的液体，孙安走向那扇厚重的门，门还在，只不过变成了由尸骨组成的门，人的尸骨，上面布满了腐尸和骸骨。 他不怕尸体，自己就制造过很多，“玩弄”过各式各样的身体，挂着的肠、跳动的心、扩张的肺、蠕动的胃虽然不能给他回血，但并不会让头顶上的“-1”变成“-2”，只是看不到门原本的样子，开门就花了不少时间。 消化液在开门之后就涌进了逃生通道里，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真实，又太不真实，像一场梦。 通道是向上延伸的，关好门，游了一会，又往前走了一会，终于走出了被消化液浸泡的区域，孙安甩干净手上的粘液，看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溃烂了，指关节已经露出了骨头，衣服也被蚀得不成样子，全身又疼又痒。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认智障碍不能对他直接造成伤害，但是视觉冲击会使他出现疼和痒的幻觉，说明对方的能力也不算太差，不会离得太远；坏消息是认知障碍会对生物也起作用——他自己就是生物——白月她们的模样肯定变了，见到了也认不出来。 叹了口气，孙安忍受着疼痛与瘙痒，继续往前走，他看自己的衣服是湿的破的，但别人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就算走到街上也没问题。 走出通道口，来到街上，视觉冲击更加强烈，他看到了一个只有在荒诞电影里才能见到的立体画面。 高楼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可怕巨兽，有大树一样的，有哥斯拉一样的，有科幻电影里外星人的巨大三角机器人，它们只是在徘徊着，发出了沉重的脚步声，震耳欲聋。 街上的汽车变成了奔行的怪物，其中一些甚至是人型的，目光凶恶，飞快的跑着，看起来很吓人，而路上的行人也变成了各种各样恐怖片里出现的东西，僵尸、幽灵、鬼魂、超级恶棍，而且离得近了，他们会变得具有攻击性，露出尖锐的獠牙，作势欲扑。 这就让孙安很为难了，他不知道那些僵尸是不是真要扑过来咬死自己，也不知道那些鬼魂会不会真的飞过来附体，为了避免其中的某个人是真正的敌人，他不得不绕过行人前进，像是个神经病一样，有时候贴墙，有时候跳进慢车道里，成了街上的一道奇景。 他走得很快，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肚子又饿，累得满头大汗，看不到任何希望，标志性建筑物在走动，也分不清方向，只能一直往前走着，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噩梦。 …………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边，也有一个像疯子一样的人在街上走着，动作几乎和孙安的一模一样，只是速度要慢得多，还很很有耐心，有时候为了等几个行人通过，宁愿背贴着墙，街上两分钟，等那些人走过去了，这才继续贴着墙往前走。 - 第二七二章 可疑人物 那个人是从一家酒店里走出来的，没有拿行李，只提着个小巧的黑色皮箱，看起来像是临时出门，其实在两分钟前刚结了帐。 站在酒店门口，他面色严峻的舒了口气，眉心微皱，眯着眼睛扫视了街道的情况，取下别在领口的墨镜戴上，把手揣进了裤兜里，虽然衣着、表情、动作都土气十足，但放在90年代，还是很帅气的。 可接下来，一对从远处走来的中年夫妇一边聊着天，一边转向酒店大门。 酒店其实不错，三星级以上四星未满的级别，门够宽，夫妇俩并没有径直朝着那人走去，就算离得最近，也还有两米的距离，可是他跳起来了。 他像是被电击一样到了一旁，墨镜因震动滑到了鼻尖，鼓着一双眼睛瞪着那对夫妇，双臂微张，膝盖微弯，这造型也不知是要攻击还是防守。 这举动把那对夫妇吓了一跳，脚步顿了一下，身体后仰看着他，然后快步走进了酒店里。 酷酷的感觉消失了，那人不再摆造型，贴着墙边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他看向周围的眼神变了，变得像孙安一样，满是警惕，行动也和孙安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让别人接近自己，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背贴着墙，螃蟹一样横着走，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从背后偷袭了，只有经过路口或巷口时，才会猛的窜出去，跟打仗似的一路辗转躲避着，过了路口巷口，然后才继续贴着墙往前走。 这副模样是很引人注目的，街上的人也不想靠近他，同样绕开走，生怕这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突然掏出刀子来砍人，可是这么鬼鬼祟祟，是会引起警察注意的，看到行迹可疑的人，他们是有责任盘查的。 两个走路的巡警停下脚步，一男一女，将那个人拦下来。 大概是有被盘查的经验，他贴墙站着，直接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两名巡警，仍警惕的看着他们。 身份证上写着他的名字，叫孔吉夫，出生时间是二十九年前，是两年前办的新身份证，没有任何异常。 女巡警接过身份证，拿出一台和手机大小的平板电脑，输入身份证号查了一下，没有犯罪记录，又把身份证还了回去。 “要去哪？”男巡警开口问道，没有犯罪记录不代表没有犯过罪，只能说明没有被抓过，对这种形迹可疑的人自然是要询问一番的。 “去火车站。”孔吉夫对两名巡警的警惕放松了一些，开始观察街上的路人，盯着那些从前面走过去的路人，目睛转来转去，看起来更加可疑。 “去干什么？”巡警看他这副模样，更不敢轻易放他离开了。 “坐火车去江海，然后坐船南下。”孔吉夫说的不是本地口音。 “行李呢？”巡警又问，既然是出远门，还是搭船，那么至少得带一些换洗的衣物吧。 “没有，不需要，我带着钱就行了。”孔吉夫的声音倒是很冷静，就是神态很异常。 “目的是什么？你带着钱要去买什么？”两名巡警对视了一眼，只带着钱去旅游确实很方便，需要什么现买就行了，可是带着钱也可能是为了去买东西回来，比如枪支，比如毒品。 昨天酿酒厂的案子惊动了整个清济警方，甚至引起了京城那边的震动，案子虽然被定性成犯罪团伙火并，可是死了那么多人、收缴了那么多枪支，又出动了那么多警察，根本不可能瞒过任何人，警方开始了一轮严查严打，巡警的数量增加了一倍有余，不放过任何可疑对象。 “去旅游，散散心。”孔吉夫随口说道，仍在看着路上的行人。 “箱子里面装着什么？”巡警又指了指他手里的那个黑色提箱。 “钱，我不喜欢银行，所以钱都是带在身上的，用现金可以在任何地方买东西，但是用卡或电子钱包会受到很多限制。”孔吉夫有些不耐烦起来，他不喜欢呆在一个地点太久，那样更容易遇到别人。 带着一箱子钱，搭火车、坐船南下，这更像是要去买东西的人，因为机场查得很严，火车站、港口相对要松得多，这人明显有问题啊。 “那你的车票和船票呢？”巡警已经做好了把他带回去的准备，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还没买，正准备去买。”孔吉夫皱了皱眉头，他并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只是觉得这俩巡警也太烦人了，过去都是问一两句就放人，怎么今天就咬着不放？ “那跟我们走一趟吧，反正还没买票，你又是去旅游散心的，耽误一下也没什么。”男巡警说着就抬起对讲机，打算叫一辆警车来。 这时，孔吉夫冷哼了一声，朝着男巡警眨了下眼睛。 下一刻，男巡警的身体就往后仰去，他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直到仰得过头，直挺挺的摔倒了地上，由于他不知道自己要摔，摔得很突然，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手里的对讲机也摔了出去。 女巡警被吓了一跳，急忙去扶自己的同事，可是孔吉夫又看向她，眨了下眼睛。 她也摔倒了，弯下腰去扶的时候，身体往侧边歪下去，和男巡警一样，自己完全不知道，直到仰过头了，摔在地上。 孔吉夫不再看他们，视线又移向了路人，贴着墙继续往地铁入口的方向走去。 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在地上挣扎起来，他们撑地想站起来，可是站到一半就放开了手，又摔回去，像是喝醉了一样，其中那个女巡警还指着天空说道：“站住，不许走！” 围拢过来的路人顺着她的手往上看去，看到的只是蔚蓝的天空，没有虫，没有鸟，没有飞机，只有空气。 孔吉夫已经走远了。 ………… 公寓楼，白月的房间里，黑泽樱又突然捂住了耳朵，表情痛苦，然后钻到桌子底下，身子缩成一团，紧紧闭着眼睛，脸色变得十分苍白，身体以微小的幅度前后摇摆起来。 三人原本在打牌，黑泽樱突然表现出异常，把白月吓了一跳，跟到她的书桌前，蹲下来，看向桌子下面。 - 第二七三章 求生之路（上） 蹲在书桌前，白月看着缩在桌子下面的黑泽樱，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捂着耳朵钻进去，缩在里面摇晃。 “怎么了？大丈夫？”她柔声问道，黑泽樱看起来被吓得不轻，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可她什么也没听到。 静静也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拿起个水杯罩在门上，再将耳朵贴在杯底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她们知道孙安出去了，所以屋子里不应该有人，出现任何声音都是异常的。 黑泽樱没有理会白月，她又逃进了自己的世界里，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白月转头看了静静一眼，又回过头来，她不会带孩子，静静显然也不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唯一知道的就是黑泽樱也是孤儿，孙安就连她的能力是什么都没有说过，完全是一头雾水。 为了避免黑泽樱无意识间发动能力，白月决定不去碰她，就蹲在桌子前，等着黑泽樱自己恢复过来。 房间中心放着三个沙发垫子，她们是跪坐在地上打牌的，玩最基本的抽鬼牌，黑泽樱忙着捂耳朵，纸牌就从手里掉出来了，散得一地都是，其中有一张就是小鬼，牌面是一个小丑，张着双臂，抬着左脚，身体倾斜四十五度，只用一只右脚站在一个圆球上，咧嘴大笑着，看起来很是俏皮。 听了一会，没有任何响动，静静离开门，把玻璃杯放下，来到书桌前蹲着，看着躲在里面的黑泽樱。 “怎么办？”白月向她问道。 静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幸好黑泽樱很快就回过神来了，眼睛又有了焦距，抬着看着书桌前的两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牌递过去。 白月曾经看过孙安的纸牌，也听他解释过纸牌背面的那些东西代表什么，他接过牌看上面看去。 最上面一格写着能力名，名字是【失衡】，中间一格画着个标志，两根斜线搭在一起，形成一个尖角一样的东西，那两根线的倾斜角度都是四十五度，最下面写着能力介绍，只有一个英语单词——bluffing。 bluffing是吹牛（bluff）的现在分词，也有吓唬、愚弄、讹骗的意思，同时也是个打牌的术语，代表虚张声势，在梭哈中，明明拿着一手烂牌，还把筹码全部压进去，赌对方不敢跟，就叫bluffing。 另外，bluff还有悬崖、峭壁、断崖的意思，只是相对较少使用，根据能力标志来看，更接近这层意思，虽然四十五度不算陡峭，不是个险峻的角度。 白月看不懂，而静静还不知道孤儿的事，就算给她看她也看不懂，只好向黑泽樱问道：“这是……你的能力？” 黑泽樱摇了摇头，说道：“一千米内，别人的。” 她知道白月的日语水平一般，所以沟通时只是说一些词语，少量的关键词有时候反而比一整句话更好理解。 白月想了想，又问：“你是说，孙安可能会遇到这个人？” 黑泽樱这才点了点头，孤儿会相遇，对方已经离得很近，而孙安又刚出去没多久，遇到的可能性很大。 孙安中的招是认知障碍，和【失衡】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孙安可能会遇到第二个敌人，只是不知道这第二个敌人是主动去找孙安，还是二人会巧遇的。 无论哪种情况都对孙安不利，他现在可能连敌我都分不清楚，再遇到一个孤儿，情况恐怕就非常不利了。 白月立即拿起手机，拨打了孙安的电话。 ………… 孙安听不到自己的手机在响，但是感觉到了震动，他贴着墙继续往前走着，绕过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得了《红死病》一样的怪人，掏出了手机。 可是手机已经不再是手机，而是一只比巴掌大一点的大王具足虫。 大五具足虫是种模样很吓人的深海生物，食腐为生，和潮虫（西瓜虫）同属，样子也很像，只不过多是淡紫色的，而且最大的能长到近四十厘米长。 虽然大王具足虫近年挺有人气，还有专门的手机壳出售，但那是不会动的，和活生生的大王具足虫没法比，孙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它那十四只尖勾一样的关切肢贴到自己脸上，即使贴上了也摸不到接通键在哪里，就算滑它的肚皮就能接通电话，也没办法听到对方说话。 他不打算把手机给扔了，忍住恶心——到现在，已经稍微适应一些了——把大王具足虫装回口袋里，手机仍在震动，而对孙安来说，就是大王具足虫的十四只脚在不停的挠他的大腿。 他加快步子往前走，没一会，那动静就消失了。 世界在他眼里已经完全不同，但这并不是幻觉，只是认知障碍，因为空间并没有改变，路还是路，只是在他眼里会变成泥浆、岩石；人还是人，只不过都变成了恐怖片里的存在，变化只限于存在的物体，而不会出现不存在的物体，如果是幻觉的话，完全可以用多出来的墙壁改变街道的格局，让孙安走到马路中间被车撞死。 孙安还能顺利的过街，虽然汽车变成狂奔的猛兽，声势浩大，但他现在除了肚子饿，除了视觉上溃烂的皮肉让他心理上产生了疼痛和瘙痒的错觉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走街窜巷，用摆脱跟踪的方法往前走了两三千米，他看到了地铁站的入口。 上班日的下午，乘地铁的人不会太多，而这种速度很快的交通工具能更快的摆脱对方，车是开不了了，不妨坐地铁。 他走进了兽口般的地铁站入口，在一只僵尸站务员的帮助下，着用螃蟹壳一样的公交卡顺利通过了布满了尖刺的检票口，来到了站台上。 轨道像是巨人的脊椎骨一样，孙安看不到这里是几号线，也不在乎，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缩头缩脑的站了一会，蒙古死亡蠕虫一样的地铁就蠕动着驶过来了，它的身体上裂开个无数个缝隙，里面漆黑一片，垂着无数像肉刺一样的东西，发出了极端的恶臭。 孙安鼓起勇气，闭着眼睛钻进了缝隙里，扶着一根鲜血淋漓的大腿骨站在地铁里，没过多久，地铁缓缓驶了出去。 - 第二七四章 求生之路（中） 蒙古死亡蠕虫地铁在往前移动时，身体不停的蠕动，感观上时快时慢，车厢里面黑漆漆的，光都被上面垂下来的长长肉刺挡住了，肉刺同样在蠕动着，触感和魔芋很像，碰到什么都会卷上来，像是在品尝味道的舌头。 孙安扶着一根鲜血淋漓的大腿骨站在车厢里，闭着眼睛，想要学黑泽樱那样关闭五官屏蔽六感，躲进自己的世界里，可孤儿就是一群狂气的家伙，他又没受过专业训练，又不像黑泽樱那样要忍受巨大痛苦，根本不可能一下就做到意识抽离这种高难度的东西。 他只能继续忍受着难闻的气味、恶心的触感、皮肤和痛痒和腹中的饥饿，闭着眼睛继续乘车，地铁的速度很快，分分钟就能驶出去几千米，再弱的能力，范围也不可能完全覆盖这座城市，虽然不知道乘的是几号线，但驶远了总能甩掉的。 想法是好的，似乎也成功了。 某一刻，电车的快慢交替时间变长了，意味着蒙古死亡蠕虫的蠕动频率降低了，刚开始，孙安还以为是地铁快要到站了，因为前面的几次停站也是这么缓下来的。 可是快慢交替彻底消失后，地铁的速度并没有降下来，他这才慢慢睁开紧闭着的眼睛，先是被地铁里的明亮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睛，还不等适应，地铁驶又出了隧道，更加明显的阳光照进来，照得他眼睛都睁不开来。 “哈哈哈哈……” 孙安在地铁里闭着眼睛大笑起来，引得车厢里的另外几名乘客纷纷看过来，他刚才的表现就很怪异了，明明有那么多座位不坐，非要站着，站着还不行，还不停的晃，像是喝醉了一样，一会前倾一会后仰的，要是没扶着就铁定摔倒了，现在又突然大笑起来，大概是在发酒疯了。 笑了一阵，孙安睁开眼睛，在旁边的座椅边上坐下，低头抚摸着肚皮柔声说道：“别急，很快就有吃的了。” 语气像是在和自己的爱宠说话。 他决定过两站再下车，一是想要离那个孤儿再远一些，要是对方追过来了，他还能有些时间吃东西；二是下一站的下一站是火车客运站，有各式各样的馆子，出了站立即就能找到吃的。 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孙安心情愉快，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白月的号码。 “我没事了，吃了东西就回来。”他愉快的宣布了这个消息。 “啊，太好了，她们也回来了，这边没事。”电话里传来了白月的声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孙安微微皱了皱眉，又问，“你们在干嘛？” “在房间里玩桌游，大富翁。”白月笑着说道，似乎玩得很愉快。 “嗯……那等我回来一起玩，脱衣服的那种。”孙安说着挂上了电话，舒了口气，看着地铁车窗里映出的自己。 身上的溃烂都消失了，也就不疼不痒，地铁很快到了站，很快又行驶起来。 终于到了火车站，孙安早早就起身等在门前，门一开就立即走了出去，这是个重点站，地铁里有一半的乘客下来了，都是赶火车的，提着各式各样的行李往出站口走去。 孙安走得很快，第一个离开了检票口，上楼梯来到了外面。 站前路并不繁华，但向来都是繁忙的，车来车往，熙熙攘攘，各式各样的人操着各式各样的口音，拿着各式各样的行李，说着各式各样的方言，有刚从火车站里出来的，有正要去乘火车的，有住在附近出来散步的。 孙安属于路过的，他只是来吃饭的。 地铁站出口二十米远的地方就有一家面馆，属于很亲民的那种，说不上干净，但不会让人吃了拉肚子；说不上好吃，但不至于难以下咽；没钱、没时间，又想填饱肚子的情况下，面馆绝对是不二选择。 但是孙安没有往里面走，他只是在面馆前面停留了几秒，咽着口水深深吸了几口气，就继续往前走了，眼睛也没有去看路旁的馆子，而是在人群中搜索着，跟个小偷一样。 再往前是一家糕点店，由于有着浓浓的香味，生意着实不错，店门口也站着好几个人，孙安一直走到这里才停下脚步，站在一个脚旁立着俩编织带，右手拿着个果酱面包，左手抽着一袋椒盐饼的矮小妇女面前。 “把你这袋饼卖给我，钱归你。”他指着那袋椒盐饼，递上了五十块钱。 对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那张绿色的钞票，大概是不好意思要孙安那么多钱，转头指了指身后的糕点店，说道：“在那里买的。” “我知道，就是想要你这袋，你可以用这钱再去买几袋。”孙安微笑着，没有把钱收回来。 这举动十分可疑，但那张钞票很诱人，糕点店里还有很多袋椒盐饼，又不是买不到，女人不会跟钱过不去，于是接过钞票，把椒盐饼递给了孙安。 孙安接过饼，打开袋子就往嘴里送了几块，鼓着腮帮子大口嚼着，在周围几个人狐疑的目光中继续往前走去，那个女人则认真的检查着那张钞票，辨别真伪。 钱是真的，换来的椒盐饼就是真的，孙安的这个举动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担心的就是买到假饼。 他怀疑自己并没有脱离对方的认知障碍，只不过那人把认知障碍给换了，换成了非常接近现实的版本。 这招很毒，在习惯了恶心的世界后，突然脱离，回到现实，任何人都会放松警惕的，孙安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 直到他给白月打了那通电话。 电话引起了他的怀疑，不是因为白月的声音，也不是因为白月说的话，而是那里太安静了，居然没有任何杂音。 孙安对公寓楼那几个女孩子已经比较熟悉，要是真在玩桌游，她们才不会安安静静的等白月打电话呢，静静不会说话，黑泽樱因为语言不通很少说话，陆佳性格文静，话不多，可是陈亦珊、唐贤和何若银三人可不会那么安静，说不上吵闹，但肯定不会安静得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打电话没有杂音，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除了深夜和地底，城市里又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静的？ - 第二七五章 求生之路（下） 根据白月的电话，孙安觉得自己并没有脱离认知障碍，只不过认知障碍换了一种模板，更加接近现实。 先前一切都变了，垃圾桶是致命武器，食物是恶心的虫子，建筑是巨兽，人是恐怖片里的各种存在，这很吓人，但很快就能习惯，而且认知错误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接着，一切又变回了原样，让人放松警惕，但是这招非常阴险，大部分都是正常的，只有很小一部分变样，就能让人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假的。 比如糕点店，气味香喷喷，柜台里放着的是各种各样诱人的西式面点，服务员容貌清秀，笑容可鞠，可实际上这是家五金店，店里满是金属的气味，卖的是钉子、螺丝，卖东西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抠脚大汉，而孙安分辨不出来，他就可能去买一袋钉子放进嘴里嚼，痛觉、味觉错误，还以为自己吃的是好吃的牛奶条，嚼得满嘴是血，然后咽进肚子里去。 这样就能让认知障碍实质性的伤到人了。 所以孙安从别人手里买饼，人是随机找的，看起来实诚就行，他也明确的说出了“饼”字，如果那人拿的是袋钉子，应该不会把钉子当成饼卖给他，这样吃起来就能放心不少，多花点钱也不是问题。 他狼吞虎咽，在那些饼变成别的东西之前全部吞进肚子里，椒盐饼很干，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对一个饿极了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袋椒盐饼很快就吃完了，孙安嘬着牙花，揉着肚子走进了一条巷子里，一袋糕点当然吃不饱，他还想吃点别的东西，有汤水的，喝了汤就不用再找水了，以免买到阴沟水、辣椒水什么的，要是碰巧进了家卖鼠药、农药的店，可能就出不来了。 街上的人很多，但是走进巷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孙安自顾自的走着，掏着塞进牙缝里的饼渣子，穿过巷子，来到了与站前路平行的另一条小路上。 这是条小路，以前是菜市场，后来搬走了，作为一条商店街使用，不允许机动车进入，卖的都是土产、礼物、烟酒糖茶之类的东西，可以给人买了带回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旅馆，住的多是外地务工人员。 这条街更加拥挤，也更有生活气息，路旁商店的老板通常都是敝着衣衫，掏着牙齿的人，气势不输沃尔顿家族的人，街上自然也有很多饭馆、面馆，孙安瞄准的就是这些地方。 转来转去，孙安走进了一条巷子里。 巷子里有一家卖馄饨、汤圆的小店，走出巷子的人都擦着嘴、掏着牙齿，基本可以确定那是家真正的餐馆，认知障碍不能无中生有，巷子里确确实实有人走出来，不是幻象。 他走进那家只有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店，在里面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点了一碗酸辣馄饨和一碗豆面芝麻汤圆，耐心的等待着，馄饨是带一大碗葱花羊肉汤的，可以当水喝。 小店生意还不错，坐了一会，又有两个人走进来，在邻桌坐下，点了吃的，小声的交谈起来。 馄饨和汤圆很快端上来了，孙安慢条斯理的拌着，观察着碗里的情况，肚子有饼垫着，不像先前那么饿了，他不希望吃进去一嘴虫子，又把吃进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店里又有人来，还是两个，应该是一对情侣，坐下来就腻歪起来，那女的看起来恨不得钻进男的身体里，那男的恨不得马上把女的衣服扒光。 两个在孙安之前进来的食客离开后，又走进来一个人，背着个单肩包，把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点了吃的。 除了馆子里的工作人员外，连孙安在内一共还有六个人，孙安坐在最里面，其余那些则坐在出去的通道两旁。 ………… 孔吉夫猛的冲出地铁，转身贴着楼梯所在的墙壁，警惕的盯着车门与车窗。 直到地铁关上门，重新开走，他才终于动起来，继续贴着墙，慢慢走到自动扶梯那里，像是跨过什么陷阱一样，从自动扶梯前面跨过去，走到楼梯中间，这才猛的冲上了楼梯。 没人走楼梯，就他一个人，跑得比乘自动扶梯的人还要快，冲上去，立即贴到墙边，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了街面上。 车多人多，对孔吉夫来说不是个理想的环境，他像个神经病一样避让着路上的行人，夸张的动作把那些人吓得纷纷躲远，也算是如了他的愿，贴着墙边挪到面馆前，他探头看了一眼里面，见坐着不少人，于是放弃了吃面的打算，两步跨过面馆，继续往前走。 糕点店的门口站着个矮小的妇女，脚旁放着两个大编织袋，正在购买椒盐饼，而且准备一口气五袋，这让孔吉夫放弃了买面包的打算，盯着两个编织袋，像是盯着定时炸弹一样，绕了个圈子走过去，继续往前走。 前方的路边上有一大群人坐在编织带上聊着天，孔吉夫警惕的看着他们，想了想，钻进了旁边的巷子，抬头看着上方，像是怕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在自己脑袋上一样，贴着一边的墙壁，来到了那条小路。 他没想到小路上会有这么多人，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大路，就在这时，巷子另一头又有人转进来，正往这边走，吓得他急忙走到了小路上，寻找着可靠的饭店。 ………… 葱花羊肉汤也打上来了，稍微慢了一些，大概是以为下午没什么生意，关了火，又重新烧开的关系。 细腑的葱花漂在晶亮的汤里，靠着碗边一荡一荡的，看起来很是诱人，羊肉汤本身就有特残的香味，热汤一蒸，又把葱的清香，很是诱人。 口干舌燥，孙安先抬起汤来吹了一会，然后喝了一大口。 可是汤才刚喝进嘴里，他就“噗”的一声吐了出来，香喷喷的汤入口就变得满是铁锈味，喷出来，已经变成了艳红的血，他相当于喝了一大口热血，腥味灌满了鼻腔，差点把眼泪给薰出来。 - 第二七六章 动手 “没事没事，被烫着了。”孙安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回头笑着对店员说了一声。 他闭上眼睛，没有去看喷在墙上的“血迹”深呼吸一口，又抬起汤喝了一大口。 人肉都能咬下来，血又算得上什么，对别人来说，鲜血是很难喝进去的，但对孙安来说不是问题，他憋着气，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整碗血都喝进了肚子里，“哈”的吐着腥气，抹着胸口，安抚着想要造反的食道与胃袋。 他看着是血，闻着是血，尝起来是血，可那只是认知障碍罢了，喝下去的还是葱花羊肉汤，既能提供水份，又能提供能量，是必须要喝的。 放下汤碗，孙安看到他的馄饨碗里已经全部是小老鼠的尸体，浅灰色的毛，都已经腐烂了，黑色的腐汁从它们身体里往外冒，臭味能薰死头牛。 那碗汤圆则变成了长戟大兜虫的幼虫，又肥又白，巴掌长，总是蜷着身子那种，可以吃，富含蛋白质，咬下去还会爆浆，由于是食草动物，不会有什么腥臭味。 但他还是放弃了，一袋椒盐饼，一碗羊肉汤，已经够他活动一下午了，撑到晚上也没问题。 认知障碍正从面前的碗朝着四周扩散，涟漪一般，十分漂亮，桌子表面的木头碎裂、弹起，露出了下面的骨头和肉，像是剥了皮的人一样，鲜血四溢，涟漪扩散到了墙上，墙皮也龟裂剥落，露出了后面的岩石和虫子。 满墙都是虫子，爬得密密麻麻，仿佛整面墙都在动一样，但是那些虫子并不会掉下来，因为那是墙的一部分，如果掉到桌子上，就是无中生有，脱离了认知障碍的范围，成为幻觉。 一个孤儿一种能力，能力可以有变化，但是不会出现本质的改变。 孙安无心欣赏墙上的“美景”，从口袋里抽出来一叠钱，抽出来几张放在血淋淋的桌上，慢慢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前面有五个人，靠里的是两个男人，之后是一对男女，最外面是一名独客，当然，他们的样子已经变了，变得很吓人，不过孙安已经习惯了，就像看恐怖片一样，看了一两部，吓得不敢上厕所，看过一两百部，贞子坐在身旁也能搂着抽烟。 来到那两个男人身旁，孙安弯下腰，像是掉了什么东西一样，可他捡起来的却是桌旁的高脚凳，抬起来猛的一挥，跟打棒球似的猛的一挥。 凳子边缘砍在一个人的后脑勺上，虽然不够锋利，没能劈进去，但还是把脑袋砸开了花，那人的脸狠狠砸在面前的碗上，把碗拍碎了，滑到地上。 木凳敲脑袋的声音不响，也就“啪”的一声，可是脸砸桌子、拍碗的声音很大，使得店里的所有人都转过来看着这边。 而凳子已经砸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脸上，同样是边缘，砍在鼻子上，那种痛苦与酸爽并存的感觉很少能有人能感受到，不过鼻梁断了，痛楚最终还是会占据上风。 往前跑了两步，孙安又把那对男女当成了目标，他冲前两步，用凳子砸向了那个男人的脑袋。 声音已经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凳子砸过去的时候，他弯腰躲过，大叫一声，朝着孙安的腰抱过来。 孙安判断这人不是个打架好手，抱腰确实是不错的招术，腰是承接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重要关节，锁住了能做出很多动作来，但那只能在目标在调整平衡或自己有着足够冲势，并能躲避对方攻击的情况下才能抱的，他现在好好的站在地上，那人离得近，没有冲势，还低着头没有去看他的动作，这肯定不行。 他一膝顶，重重撞在对方脸上，把凳子用力往下一砸，凳子脚砸在那人的脊背中心，把那人砸得趴在了地上，接着凳子又挥向了那个女人。 就在这时，孙安感觉到自己的左肋被刺了一下，挥手一拍，手撞中了什么东西，把刺在他腰部的那东西打掉了。 是最外面那个人干的，他看不到那人做了什么动作，因为认知障碍还在，但可以肯定那家伙做了坏事，很可能是使用了麻醉枪。 女人尖叫起来，伸手去挡椅子，手臂被砸开来，孙安拿着凳子往前一刺，椅面撞在了女人的脸上，推着她的脑袋继续往前，重重撞在墙壁上，尖叫声也就此消失。 第五个人已经站起来，正在往店外退去，眼看就要跑掉，孙安抬起凳子朝他砸过去，同时弯下腰，准备使出他的特殊冲刺，可是左脚在地上一滑，摔在了地上。 射中他的果然是麻醉针，左脚已经有些麻木，使不上劲来，加上地面湿滑，没能窜出去。 还是中招了，那第五个人应该就是认知障碍的能力使用者，想要抓住孙安的人。 在地铁上，他察觉到和白月的通话没有任何背景间，就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没有逃离认知障碍，一切恢复了原样，只不过是对方的战术调整，做出个假象，好让他放松警惕，电话根本没能打给白月，那也只是假象而已。 要及时做出调整，对方必然也在电车上，用认知障碍伪装着自己，孙安也不得不做出战术改变，他本来是想饱餐一顿再回去找人的，既然对方跟着他，那么他就要想办法把对方杀死。 把地铁里的所有人都杀死是不现实的，过几分钟就要进一次站，根本来不及杀，让地铁出轨不仅困难，还有很大危险，也不行，既然对方跟着他，那么把那人引到一个相对封闭、稳定的环境里，再杀人，就简单得多了。 所以孙安提前站在地铁门口，就是为了告诉对方他要在这里下车，真想摆脱那人的话，在门关起来的前一刻突然窜下去才是最稳妥的。 一路走，找人买了椒盐饼吃，站前路人多，认知障碍会使他分辨不出敌人是谁，没办法动手，于是又来到卖土特产的小路上，人还是多，最后，孙安选择了这家巷子里的馄饨馆。 这里也是个适合对方动手的地方。 五个人，不算太多，打错了也没关系，别杀死就行，孙安动手，逼得对方现身，可惜也中了一记药效强烈的麻醉针。 - 第二七七章 遇 左半边身子都开始麻木，虽然把麻醉针打掉了，可药效强烈的麻醉剂已经有一部分进入了孙安的身体，起效如此之快，恐怕是用来对付大象、老虎的东西。 好在目前只有左半边身子麻痹，如果只集中在左半身，那么他还有右半身可动；如果扩散到全身，那么药效中和，麻痹就不会那么厉害，身体还是可以动。 无论如何，孙安都不打算念出自杀咒语。 即使回到六十四秒之前，情况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馄饨馆里的局面早在几分钟之前就已经成形了，即使返回去，他还是会主动攻击这五个人，还是没办法看成到对方用麻醉枪向他射击这个动作，还是躲不开那根麻醉针，结果还是一样的。 更何况他虽然摔倒了，但掷出去的椅子成功砸中了那个人的脚，同样把那个人绊倒了。 撑着地站起来，孙安又像喝醉了一样，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馄饨馆，抓向那个人，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视觉上看起来像是《猛鬼追魂》里那个满脸尖刺的针头鬼（pinhead），但那肯定不是那人真正的模样，否则走在街上非得被抓起来不可。 那人也和孙安在清济大学里看到的那个女性无关，当时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模样，但是能看到披肩的长发，可现在，从针头鬼的行动体态上来看，那是个男的，在大学里见到那个女性的时候，很可能就是视觉障碍的开端。 针头鬼显然没什么动手经验，否则也不会被椅子砸到脚就绊倒，他刚爬起来就被扑出来的孙安抓着一齐撞向馄饨店对面的墙壁，一个没什么实力，一个半边身子麻痹，二人同时抬起手按在墙上，脑袋撞在手上，再同时摔倒。 孙安立即转身，用右臂圈住了对方的脚，左手掏出了茶刀。 可是手麻得厉害，几乎不受控制，茶刀拿出来就从指尖滑出来，掉在地上，针头鬼摔倒后想要爬起来，但右脚被抱住了，爬不动，被拉得爬在地上，往后看了一眼，提起左脚蹬向孙安的脑袋。 孙安抬头看着针头鬼，偏头躲开了那一脚，让对方蹬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反正麻木了，他也感觉不到疼——再用右脚蹬着地，身子往上一挣，抱住了对方的大腿。 这架打得很难看，恐怕是孙安打得最难看的一场架，可现在已经顾不上好不好看的问题了，他不敢放手，要是让那人跑回到那条小街上，立马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他就没办法再找到那人了。 那人又缩起左脚，想要再蹬下来，可是孙安已经抱住了他的大腿处，蹬不中脑袋了，于是他改蹬为踢，扬起脚，用脚后跟猛的踢向孙安。 孙安的脑袋紧紧贴着对方的大腿外侧，避免被踢中，用身体承受着踢击，又摸出一把茶刀，这次学乖了，紧紧握着，也感觉不到食指握在锋利的刀刃上，被割出来一个大口子，把刀交到了右手。 右手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手感极佳的茶刀刀柄握在手里，十分舒服，仿佛连麻醉剂的作用都削减了一些，虽然刀能在对方大腿上开些口子，但刀刃短，没办法把那人直接杀死，他担心再过一会，麻醉剂就会使他昏迷，流血致死需要时间，对方还有逃脱、包扎伤口的机会。 必须尽快致死。 左手没力气，没办法抱紧大腿，想了想，孙安张嘴咬住了对方的裤子，抬起右手，反握茶刀，将刀刺进了对方的腰椎。 惨叫声并没能让孙安停下来，他拔刀再刺，像希区柯克电影里的变态杀手一样，不停的刺着，一刀接着一刀，把那人的腰部刺得像马蜂窝一样，血串随着刀刃一起拔出来，洒得到处都是。 最后，刀刺在了对方的肾脏处，手抬起来的时候没有带刀，而是握着拳，重重的打在刀柄末端，将整把茶刀砸进了对方体内。 挣扎早已停止了，视觉障碍也消失了，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睛，血仍从嘴里往外冒着，滩在他的面前。 时间虽短，但这番难看的打斗把孙安累得够呛，他大口喘息着，用右臂撑着地坐起来，靠着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抬起头来，张大嘴愣住了。 一个人靠着对面的墙壁，低头看着他，穿着很土气，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皮箱，眼中满是警惕。 这人显然在他们冲出馄饨店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一直在看着他们打斗，但什么也没做，只是警惕的看着。 ………… 孔吉夫只是想找家安全、靠谱点的地方吃饭，吃完饭后他就要去买张火车票，乘高铁去江海，然后再从江海乘船离开这个国家。 他早就打算离开了，也确实乘上了出国的飞机，可哪想到飞机会失事，好死不死的坠毁在清济市的码头，到现在都还没捞起来，不敢再坐飞机，又怕开车遇到了别的孤儿，他在酒店里躲了一晚上，做出了乘火车和轮船离开的决定。 离下一趟开往江海市的高铁出发还有一个小时，他找到了巷子里的这家馄饨店，觉得环境不错，既隐蔽，又安静，大概没什么生意，结果刚走到巷子里，就听到了馄饨店里响起的尖叫，紧接着，一个人从店里摔出来，又有一个人扑出来，摔在地上死缠烂打，像是两个醉鬼。 让孔吉夫比较放心的是，从这两人打斗方式来看，他们都不是孤儿——孤儿间的战斗可不会那么难看——既然不是孤儿，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他打算等待这架打完了，再去店里吃馄饨。 孤儿是会相遇的，如果这里打架，他转头离开，很可能就会阴差阳错的遇到孤儿，而看到打架不离开，就可能阴差阳错的错过相能要遇到的孤儿，孔吉夫就是靠着这个理论活到现在的，打算继续靠着这个理论活下去。 他恐怕是活得最辛苦、最谨慎的孤儿了。 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的架打得出乎意料的认真，不仅掏出了刀子，还刺死了人，死人了，当然会引起更多注意，警察说不定也要来，孔吉夫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杀人的那个醉鬼就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孔吉夫认出了那张脸。 - 第二七八章 倒地不起 孙安的脸已经能被大多数孤儿认出，维列斯的通缉令上就有孙安的照片，孔吉夫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但他也不能免俗的成为了监视目标之一，因此也收到了通缉信息。 孔吉夫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条不起眼的小路，在路旁十分隐蔽的巷子里，会遇到这个目前全世界最瞩目的孤儿。 传言已经开始，通缉令发出来一个多星期，而从离得最远的地方来到清济，也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最早一批来抓孙安的人已经到了，维列斯方面也安排了指引的人，可行动早就展开，却没人能够抓到孙安，孙安不仅是最难杀死的人，还是最难抓到的人。 在这个瞬间，孔吉夫大概猜到了维列斯通缉孙安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通缉令上写的孙安杀了维列斯的人，而是……牌盒！ 想到这里，他朝着孙安眨了一下眼，转身就要往小路跑去，可是路上人太多，而且有人听到惨叫声，站在巷口往里看。 那样的地方，孔吉夫是绝对不会去的，谨慎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就算理智告诉他融入街上的人群对自己有利，本能也会阻止他这么做。 他转身朝着巷子的另一头跑去。 而孙安倒下了，像一根斜靠在墙壁上、被风吹倒的竹竿一样，“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 为什么会倒下？ 身上还有力气，脑袋虽然有晕点，但离昏迷还远得很，麻醉剂里“麻”的成分较多，可以抑制肌肉活动，“醉”的成分较少，不容易让人昏迷，那个能造成认知障碍的人明显是想用麻醉枪把孙安弄得不能动了，再将他带走，只是失败了。 孙安用手肘撑着地，试图坐起来。 他是倒向右边的——左半边身子没力气，倒向右边明显不合理，更不合理的是，他成功的撑起了身体，坐好了，可是一放手，又倒下去了。 再试了一遍，情况还是一样，坐直了，手一放，又倒下去。 不对劲，要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就绝对是中了能力，身体是出问题了，但问题不在这里，而中能力的话，除了馄饨店的店员外，孙安就只能想到那个提着皮箱的男人了。 店是他临时选的，除非是小石头那种可以预测未来的人指派，否则店员不可能提前守在这里，小石头的立场还不清楚，既通知了维列斯的首领伊里奇，又通知了乔尔这边，似乎是中立的，没理由派人来为难孙安，而且以他的能力，挖个洞都能抓住孙安，没必要弄这么复杂。 那就只剩提皮箱的男人了，孙安立即看向了逃走中的孔吉夫。 画面有变，当他看向巷子另一头的时候，看到的是正在左右旋转的画面，提皮包的人在跑，可是整个人，整条巷子，整个世界都在一下子歪朝左边，一下子歪朝右边，而且没有过程，瞬间切换，也没有固定时间，有时候十多秒换一次，有时候不到十秒就跳，倾斜角度都是四十五度。 孙安立即明白过来，对方的能力是倾斜他的平衡感官。 人类直立行走虽然解放了双手，但牺牲了平衡，最有名的平衡感官是内耳三半规管，但是影响平衡的除了半规管以外，还有眼睛，闭着眼睛金鸡独立比睁着眼睛要困难很多，除此之外，脚底的肌肉也可以算是平衡感官，脚底某侧的肌肉感觉到压力变大，就说明身体往哪边倾斜了。 当然，掌管平衡的关键还是大脑和小脑，受到了影响，内耳前庭系统、眼睛和肌肉受到影响，人就无法保持平衡。 平衡感官被整体倾斜，以为自己站正或坐正了，其实身体与地面的角度是四十五度，倾斜得太大，当然会倒下去，而且自己不知道自己倾斜着，也就不会去做维持平衡的动作，摔到地上才会发觉不对。 老实贴在地上，不需要保持平衡，就不受对方能力的影响，通过视觉察觉到变化，而本能的想要坐起来或站起来，就会不停的跌下去，越来越慌乱，反而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察觉出来了，孙安还是没办法站起来，只能贴着地面，就连用手撑起来都不行，要命的是，孔吉夫已经冲过了这条巷子的中点线，根本不可能追上，而这一头，巷口的人看到了那具尸体嘴里流出来的鲜血，一些人开始报警，另一些人准备进来察看情况，如果真是凶杀案，那么多人一定能抓住那个躺在地上的醉汉。 孙安无力抵抗，平衡是人体一切动作的基础，他一身本事都和动作有关，现在一个小孩子都能轻易杀死他。 孔吉夫的速度不算快，他知道孙安是绝对起不来的，就像那两个警察一样，这个能力虽然缺乏变化，也不能用来攻击、防守，但是瞬间就能发动，能让敌人脑袋贴地，什么也做不了，他无意捉拿或杀死孙安，只想早早离开这里。 离巷口越来越近了，出去就是一条大路，车来车往，等孙安能够起身的时候，他可能已经跑出去几千米远了。 巷子是两栋建筑物之间的夹缝，超过了六十米，孔吉夫一快步走着，一边回头往后看着，还有三十米。 巷口看起来越来越宽了，仿佛从窄巷变成了宽敞的高速公路，远离孙安是保命关键，一些不敢和孙安正面对抗的孤儿可能在周围监视着，孙安倒下，那些人可能会赶来捡便宜，看到他就不太好了。 还有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孔吉夫停下脚步。 一个西方人从巷口转进来，似笑非笑的抱着手，低着头，靠在墙壁上，身高约有一米九，穿着套很华丽的唐装，看起来有些滑稽，但衣着再怎么怪异，也无法掩盖他极端英俊的相貌，几个女高中生跟到了巷子口，一脸花痴的挤在一起看着他。 是兰斯，曾经的超模，世界上最英俊的孤儿，还拥有着十分强大的能力，孔吉夫一眼就看出来了，根本没想着突破兰斯把守的巷口，立即转身往回走去。 - 第二七九章 天梯 孔吉夫只能转身往回走。 兰斯是个很有骑士精神的花花公子——二者并不冲突，以前真正的骑士有几个公开或非公开的情人可不是什么稀罕事——他同时也是个拥有着强大能力的孤儿。 孔吉夫能让人失去平衡，倒地不起，几乎完全失去攻击和防御的能力，可是他对付不了兰斯，因为兰斯的能力是亚瑟王的怨魂，是独立个体，兰斯可以选择控制，也可以选择命令，兰斯倒下了，是没办法控制怨魂的，但是可以给怨魂下达命令，他身周十米的区域是禁区。 孔吉夫担心放倒兰斯的下一刻，那把可以用来切割钻石的利剑就会穿自己的胸膛，所以他没有对兰斯眨眼睛，而是转身往回走，兰斯摆了造型站在那里，是在表明那个巷口不许人通过，没有主动攻击的打算，主动攻击兰斯是很不明智的，他身后有一支很厉害的小队。 重新面对孙安，孔吉夫再次对孙安眨眼睛，孙安似乎和那支小队也有关系，但既然已经动手，那就不能让孙安重新起来，只要别当着兰斯的面去杀孙安就好。 ………… 孙安现在担心的倒不是那个提皮箱的孤儿，而是巷口的人，馄饨馆离巷口还是太近了，又喊又叫的，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些围观的人又引来了更多的人，踮着脚尖往里看。 现在平衡失调，一个小孩子就可以把他杀死，不担心被送到警察局，担心的是那些人趁机过来揍他一顿，有人死了，那些人下手可不会轻，虽然事情和他们无关，但是在街上打贼那些人，难道都是被扒包的？ 绝大部分还是来发泄的。 扒手都会被打得吐血，他这凶手下场估计就更惨，皮肉受点苦倒是没什么，哪怕打断骨头孙安也认了，他担心的是内脏出问题，特别是肝脏，就算有肋骨保护，不容易被直接打到，受震荡伤害的可能性也很大。 一直在忙，回国的主要目的还没达成，要是在这里出问题，又得花上不少时间养伤了。 一个穿着件白色背心的壮汉在巷口看了一阵，踏进了巷子，他长得很胖，挺着个大肚子，小步小步的挪向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有人出头，后面的人就心安理得的跟了上来。 孙安扒着地转过去，睁着眼睛看着那人，脑袋始终贴在地上，拖着半边身子，看起来不像个人，倒像是一只大蜥蜴或小鳄鱼。 对视的那个瞬间，穿背心的胖子停顿了一会，看孙安没有站起来打算，又往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窈窕身影从天而降，轻巧的落在了进巷的人和孙安之间，不等那些人看清这是谁，一把带蕾丝的伞“嘭”的一声撑开，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只露出了一双修长的双腿。 那些人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又到了巷子外面。 伞面的一部分也是蕾丝的，不能挡风，最多遮遮太阳，视线还可以透过去，可是不等巷口的人看里面的情况，一股极为刺鼻的气味就出现了，薰得他们眼泪直流，喉咙像烧着了一样疼痛。 人群退散，不敢再靠近巷口。 ………… 孔吉夫也停下了脚步。 出现了，那个黑白色的女人，极为出色的刺客，使毒的专家，兰斯所在小队的成员，这支小队的名声不坏，和孙安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可这个女人比孙安更令人恐惧。 据说，那把雨伞的伞骨全部是中空的，每一支伞骨里都装满了毒药，各式各样的都有，其中一根伞骨里的毒药只要放出来，可以直接毒死半座城市的人，还有几根伞骨里装的是病毒，至今没有出现过的病毒，很可能造成人类的灭亡。 很多人把这个女人叫作“瘟疫”，把拥有亚瑟王之魂的兰斯叫作“战争”，把那只狗叫作“饥荒”，“死亡”已经死亡了，有人把孙安当成了代替者。 瘟疫和战争都出现了，死亡躺在地上，那么饥荒也一定在附近，这支小队的首领，那个被称为“天启”的人也不会离得太远，据说那是《启示录》第19章第11~16节记载的第五个骑马者，虽然并不像个“万王之王，万主之主”，却能让人感受到天启的可怕。 不过那个人已经变得很仁慈，要是他真的在这里就好了。 可惜“天启”迟迟没有出现。 孔吉夫看向天空，巷子的两头都被堵了，没有岔道，唯一的出口就是上方，天空像是一条蓝色的带子，旁边锈迹斑斑的排水管像是通天的梯子，要是能爬出去，或许就能离开这个狭窄的地狱。 看看前方，又看看后方，兰斯和瓦妮莎都没有动手的打算，孔吉夫咬住了皮箱的提手，抱着排水管往上爬去。 他庆幸自己只是放倒了孙安，没有动手，否则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连续下了很多天的雨，排水管的里面又湿又滑，但是这难不住孔吉夫，管子并不算粗，正好抓握，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墙上的箍子不够牢实，排水管倒塌，他就会摔下去。 钉在墙上的金属箍子在呻吟，吱吱作响，爬管子的人听得惊心动魄，锈得厉害的螺栓松动摇晃起来，但没有脱出墙壁，孔吉夫爬得很顺利。 墙高二十米左右，也就是六层楼的高度，他很快就爬过了一半，眼看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就能上到屋顶，他低头看了一眼兰斯和瓦妮莎，二人都没有追上来，只是堵着巷子两头，守护着孙安，于是更加安心了。 可是当看向孙安的时候，孔吉夫刚放下来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只见孙安将右手伸进了左手衣袖里，从里面摸出来一把样子古怪的枪。 是麻醉枪，孙安挨了一记麻醉针，杀死了对方，躺在那人身旁，又怎么可能不去摸麻醉枪呢？他本来想着等孔吉夫跑回来的时候射他几枪的，没想到瓦妮莎出现，吓得那家伙不敢过来了。 弄到支枪，不用白不用，孙安等到孔吉夫爬到够高的地方，这才拿出枪来，对方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但出现在清济市，出现在他身旁，应该是有问题的。 他抬起枪，瞄准孔吉夫，扣下了扳机。 - 第二八零章 意外“收获” 孙安并不知道孔吉夫本打算乘飞机逃离这个国家，结果飞机失事，这才来到清济市的，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出现在他身旁的孤儿，都会被他当成敌人。 孔吉夫对他使用了能力，他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所以他拿出了从尸体上搜出来的麻醉枪，朝着孔吉夫扣下了扳机。 世界仍在转变角度，但他趴在地上，抬着的枪也跟着一起转变角度，不用担心瞄不准。 问题在于麻醉枪不是靠火药来发射的，爆炸会破坏麻醉针，只有实心的弹头才能承受爆炸的威力，麻醉枪是靠高压气体发射的，威力大大弱于火器，这种手枪型的又比步枪型的弱很多，射程也就十多米远。 平行距离至少三十米，加上孔吉夫已经离地十多米高，将近四十米的距离，就算用真正的手枪也很难命中目标，麻醉枪发出了“哧”的一声响，麻醉针的初速度也能达到数十米每秒，但是飞出去没多远就往下掉了。 可孔吉夫并不知道那是麻醉枪，他只看到孙安抬起把手枪，朝着他射击了。 他本能的偏头躲避，缩起身子，以免被子弹击中，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会不会被子弹击中，就只能交由天命了。 “子弹”往下落了，孔吉夫本应平安无事的，要命的是他嘴里还咬着个皮箱，皮箱里还装着沉重的钞票。 往上攀爬，排水管承受的力是向下的，金属螺栓可以承受，摇动虽然使螺孔扩大了点，但螺纹可以挂住孔壁，不易脱落；攀登时，螺栓还要承受向外的力，同样的，螺栓被拔出来了一点点，但是螺纹还是承受住了。 可是这一偏头，沉重的包甩了出去，又增加了一个横向的惯性力量，再次扩大了螺孔，如果只有向下的力，那么螺纹仍能挂住，可是排水管是贴着墙的，孔吉夫不是坠在上面，而是在攀爬的，蹬着墙壁，停下来后，向外的力量更大，手旁的一颗螺栓被拔出来了。 排水管变形，箍环被拉坏，孔吉夫往下落了几厘米，睁大眼睛，凝固住了一样。 上面松了，下面那个箍环就承受了更大的力，本来就不是设计了承受人体重量的，再次被拔出来，接着是上方的箍环，完全承担着孔吉夫的体重，一环接一环的被扯开来，排水管滑了出来。 连锁反应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方的排水管脱落，下面的就要支撑孔吉夫的体重，根本是不可能的，他抱着排水管往下掉，直到倾斜的排水管顶端担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管道是用来排水而不是承重的，建筑较老，用的是金属管，新建筑都用pvc管了，正因为老，所以锈得厉害，一担、一坠，就断了。 孔吉夫惊叫一声，摔落下来。 十米，听起来不多，可那相当于从三楼落下，这个高度如果没有关节的缓冲，是会摔断腿的。 “啪！” 皮箱摔在地上，坏了，里面的钱散落出来，滩在地上。 孔吉夫没事，他吊在排水管上，所以是双脚朝下落地的，由于提前有准备，他摔下来也是双脚着地，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剩下的落势都由屁股承担了，摔得很疼，但淤青过两天就能消了。 可是接下来，从他胸口刺进去，又从背后穿出来的排水管宣布了他的死刑，中空的排水管兜住了他一部分肺叶和心脏都挖走，“当”的一声撞在地上，又磕出来。 孔吉夫的能力是打乱平衡，但终究还是利用地心引力才能让对方起不了身，现在，地心引力反将了一军。 他只是很轻微的咳了一声，就再也不动弹了。 ………… 能力消失，孙安眼中的世界终于恢复正常，他撑地坐起来，看向瓦妮莎，微笑着问道：“白月打电话了？” 瓦妮莎点了点头：“樱看到了另一张牌，她担心你被夹攻，就打电话给老大了。” 这里的气味仍然非常难闻，大部分气味来自于会让人生理性厌恶的尸臭，可二人像是闻不到似的，丝毫也不在意，神情自若的说着话。 白月的电话打得很及时，她打孙安的没人接，当时孙安听不到，于是立即就打了兰斯的电话，小队全员都住在酒店里，打算帮孙安完成手术的事再离开，接到电话，他们立即联系了蝽，蝽一直定位着孙安的手机，立即告诉了他们位置，当时孙安和孔吉夫都差不多刚上地铁，只是不同站，二人先后到达火车站，紧接着兰斯他们的车也到了，最终，三波人先后来到了小巷。 瓦妮莎收起雨伞，扶起孙安，用伞在他左小腿上刺了一下，孙安半边身子还麻着，就连小小的刺痒都没能感觉到，但麻痹状态很快就消退了，解这种普通的麻醉剂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孙安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梁琛打了个电话，虽然这次还是没能提前通知，但只是死了两个人，全部都是孤儿，也没有惊动多少人，梁琛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老大呢？”挂上电话，孙安朝兰斯招了招手，转头向瓦妮莎问道。 “在小路上找东西吃。”瓦妮莎淡淡说道，她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只是说话时缺乏感情，语气平淡，像个机器人。 对付一两个孤儿，兰斯加瓦妮莎已经足够，乔尔就带着阿拉斯加饱口福去了。 等兰斯走到面前的时候，警察也到了，他们是街上的人打电话叫来的，不过接到了梁琛打来的电话，只是封锁了现场，没有阻拦孙安他们的离开，之后梁琛会亲自过来处理。 孙安、兰斯和瓦妮莎在街上找到了拿着张葱油饼的乔尔和叼着只烤鱼的阿拉斯加，准备回到站前路，乘车一齐回去。 “等我买包烟。”走到一家小卖部前，孙安停下来，站在橱窗前，伸手去掏钱。 可是钱没掏出来，他的脸色就变了，身体定住不动，像是中了能力一样。 “怎么？”乔尔察觉到孙安的异样，皱眉问道。 孙安以极慢的速度转过头，看着望向他的三人一狗，缓缓把手抽出来。 他的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纸盒子。 - 第二八一章 额外奖励 孙安拿到了牌盒，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到的，牌盒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口袋里。 他本以为自己要面对一个非常强大的孤儿，费九牛二虎之力，受一身伤，死个七八次，这才能杀死对方拿到牌盒，让他猜一百次，他都猜不到牌盒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孙安是想在买烟掏口袋拿钱时，才发现牌盒在自己口袋里的。 拿着牌盒的人应该不可能去投靠维列斯，狩猎派组织的目标就是牌盒，伊里奇想拿到牌盒，带着牌盒进入维列斯，和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拿着牌盒的孤儿就不再是持有纸牌的人，变成了收集纸牌的人，相遇原则更加奇妙，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种说法是行不通的。 因此拿着牌盒的人不会去参与维列斯的通缉任务，不可能是那个拿着麻醉枪，想要抓他的孤儿，而是提黑皮箱的人，那人看起来只是碰巧和他们相遇了，按照规则，本应是来收集他身上纸牌的，但那人无心这么做，那么牌盒在他身上就不是收集工具，而是很大的负担了，拿着牌盒，他更容易和孤儿相遇。 那家伙应该是无意中杀死了来收取他纸牌的人，才碰巧得到牌盒的，带着这么大的负担，他肯定活得挺辛苦，好在那能力挺不错，他遇到孤儿也多半能平安离开，只是长时间下来，压力会让他变得神经质。 孙安留意到一点，那就是拿皮箱的人是在从店里冲出来那个孤儿被椅子绊倒的时候出现的，同时他也中了麻醉针，两个孤儿都处于最脆弱的时候，如果那家伙出手，同时对二人使用能力，就能在最巧妙的时间点收取两张纸牌。 莫非牌盒还兼具辅助作用？ 这倒是个好消息，孙安没有主动能力，但是他有聚齐纸牌的心，如果牌盒能有个“恰到好处”的时间点辅助，那么收集纸牌应该能够更加顺利。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但阴差阳错，阴错阳差，孙安和小石头的预言一样，得到了牌盒。 ………… “我们走。”乔尔尽管没见过牌盒，但一看到那个黑色的纸盒，立即就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加快脚步往巷子走去。 孤儿周围有监视者，包括他们在内，孙安暴露后身边可能也有了监视者，再加上死去那两名孤儿身旁的，附近可能聚集了所有大型组织和无数个小型组织的监视者。 孙安还是买了包烟，憋了一下午，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抽上一口了，他现在心情有些微妙，牌盒可以实现他的愿望，也可以毁灭这支小队，要实现愿望就必须集齐纸牌，要集齐纸牌就必须收取乔尔他们的牌，虽然不是小队成员，但他是这支小队的朋友，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朋友是异常宝贵的。 他对牌盒一直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不主动去找，但拿到后一定好好收集纸牌，曾经无数次想过拿到牌盒后该怎么办，乔尔也问过他，能想出来的唯一答案就是到时候看、最后处理，现在，牌盒已经到手了，他不得不真正面对这个问题，答案还是最后处理，但必须有一个真实的处理方法了。 坐在休施车的最后一排，孙安给四仰八叉翻着肚皮的阿拉斯加挠着痒，脑中一片混乱。 兰斯开着车，不时从倒车镜里看他一眼，那个吊儿郎当、什么也不在意的孙安不见了，让他觉得有些新奇，除了战斗的时候，孙安脸上还从来不曾有这么严肃的表情。 “拿来我看看。”坐在中排的乔尔见孙安这副模样，笑着转过身，朝孙安伸出了手。 孙安掏出那个闷黑色，上面没有任何标记、线条和划痕的纸盒，放到乔尔的手上。 “嗯？”乔尔摇了摇盒子，听到了“咔咔”的轻响。 盒子里居然有东西，这是意料之外的，纸牌不属于这个世界，无论原来的拥有者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易主时都会归零消失，自动出现在新拥有者的身上，所以里面不应该有东西。 孙安也没料到牌盒里有东西，坐起身子往前看去，阿拉斯加也翻身起来，抽动鼻子看着乔尔。 牌盒同样是无法破坏的，乔尔打开盖子，张开另一只手的手掌，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手掌上。 从牌盒里滑出来的是纸牌，一共五张，分别是黑桃六、黑桃二、红桃五、梅花十和方片二，正是原初纸牌，而不是什么冒牌货。 “怎么回事？”乔尔转头看向孙安，孙安显然是刚得到牌盒的，牌盒易主时，原来收集的纸牌应该已经消失，出现在世界各地，不会留在牌盒里。 “我看看。”孙安拿过纸牌，搓开来握在手里，大概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他习惯于右手拿牌，用左手搓牌，像个左撇子一样，实际上右手更加灵活。 纸牌背面都是空白的，说明无主，他盯着牌面看了一好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说道：“我知道了，这些牌都属于我杀死过的孤儿，牌消失了，但是还没有被新的主人碰到，所以我拿到牌盒后，牌就被收回来了。” 线索是黑桃六，让他想到了金斧子、银斧子和铁斧子，黑桃的看起来也和斧头很像；黑桃二应该是放电的那个家伙，他那两只触手也很像黑桃；方片二大概是照片。 能根据牌面猜出来的就这几个，红桃像指示方向的箭头，可能代表扰乱平衡的能力，可能代表血液，也有可能代表泡泡，梅花十同样可能是泡泡，但也可能是认知障碍。 根据牌面来猜能力是最不靠谱的，因为除了花色以外，数字也是牌面的一部分，孙安的【悔意】就和黑桃关系不大，重要的是那两个数字8。 拿到牌盒就装有纸牌的情况非常容易，毕竟在拿到牌盒之前，很少有孤儿会像孙安这样频率的和孤儿交手，还很快拿到了牌盒。 已经有五张纸牌，意味着再拿到八张，剩余所有孤儿的能力都将提升一级，对所有被遗忘者来说都是好事，因为原本就拥有的能力不会变化，而是在那个基楚上增加一些新的东西，相当于开放了新的技能树，绝对不会是变差。 而对孙安来说，提升能力等级就更加有利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那个不错的能力变成了“鸡肋”，能力升级，很可能让他彻底翻身。 - 第二八二章 目光应当短浅 看了一眼旁边地面上码放整齐的钞票，梁琛掏出手机，给地上的尸体拍了张照，发送出去。 钞票共有一万多张，十来公斤重，如果都是一百一张的软妹币，那就是一百多万，但里面大部分都是英镑、欧元、美金，金额应该有六七百万。 这笔巨款就装在一个皮箱子里，提着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钞票的主人要么是心大，要么是有着特殊的保护钱的方法。 在认识孙安之前，梁琛会觉得这个案子终点重重，背后一定有更大的犯罪集团存在，否则一个人是不应该带这么多现金上街的，可现在，他知道了一些隐密的事，就不会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了，这个被排水管穿胸而过的人一定是孙安说的能力者，当然不怕别人抢钱，背后当然也有复杂的事，但与他们无关。 短信来了，内容很短，就“确认”两个字，确认的是这个提皮箱的人就是先前在盘问下逃跑的人，其实监控摄像头一直跟着他，只是离开站前路之后才跟丢的，片刻之后就死在了这里。 那两名巡警去医院检查了，梁琛知道他们什么毛病都检查不出来，倒地不起根本就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能力造成的。 “我先回去了，你们处理完现场就收队吧。”梁琛把手机装回口袋里，低头走出了巷子。 卢燕看着这位老领导的背景，轻轻叹了口气。 深深喜爱着刑侦的梁警探现在都不在犯罪现场逗留了，原先他都是最后离开的，可这两天，他都是来一会就走，因为那已经没有意义，犯人就是孙安或和孙安有关的人，警方要么拼全力把他抓起来，要么置之不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梁琛选择了与孙安合作，那么孙安制造的案件就只能成为无法破解的冷案，案子不是破不了，而是不能破，那么刑侦还有什么意义？ 卢燕觉得梁琛的背影有了老态，不免为自己的师父担心起来，如果梁琛因此心灰意冷，将会是警界的一大损失。 很多刑侦知识是学校里学不到的，得由师父带，资格最老的带最年轻的，相当于搭档，梁琛教了她很多东西，不仅仅是专业知识，还有很多做人的道理，那些东西是可以一生受用的。 卢燕的担心并不多余，只是方向错了，梁琛并没有对刑侦失去信心，自己一生信奉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特殊案件就丢弃？他确实“老”了不少，但那只是因为要统筹警方，有些心力憔悴罢了。 警方那么多部门，大部分都是相互没有往来的，孙安给那么多部门的人发了邀请函，那些人如何回应、要做什么，都得统筹起来，再由一个代表与孙安联系，再把任务分配下来。 梁琛就这样被推出来了，他名气大、资格老、头脑又好，在当天晚上就和孙安沟通过，是不二的选择，而且不仅仅是收到邀请函的人，就连听说这件事的老领导都来拜托，梁琛知道推托不了，承应下来了。 肩上的担子太重，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清济市真会乱成哥谭市，梁琛可不认为自己能当戈登局长，毕竟合作的人并不是蝙蝠侠，更像是小丑，昨天那场屠杀可是吓坏不少人的。 梁琛只要醒着，就在思考如何应付这场危机。 心累。 把警车留给了卢燕，梁警探背着手走在那条拥挤的小路上，东张西望，看着街上那些差点被卷进灾祸的人们，他们一无所知，和几天前的自己一样，但并不可笑，知识有用，但有些知识只会让人平添烦恼。 梁琛要思考的东西很多，不仅是对付这场灾难，还要对付孙安，在这场灾难结束后，他要把孙安捉拿归案，无论那人有什么厉害的能力，因为孙安杀人了，杀得对不对不是孙安说了算的，必须让孙安接受审判，无论审判结果是什么，都不关他的事。 事分轻重，保卫清济市更加重要，可要是不抓住孙安，他就是否定了自己这一辈子。 梁琛在思考的是，他要如何在不惹怒孙安的情况下，把这个想法告诉孙安，背后阴人不是他的风格，他要堂堂正正的看着孙安的眼睛，给他戴上手铐。 ………… 把事情扔给警方就撒手不管的孙安也在发愁，他愁的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牌盒是有很大吸引力的，没拿牌盒的话，孤儿还有不遇的可能，拿到了，就没有这个选项了，今后的十年、二十年，永不停歇，要么死，要么集齐纸牌。 牌盒的上一任主人就是和他们相遇了，最后莫名奇妙的死了，虽然不是孙安亲手杀死的，但是死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他也可能像那样死去。 他需要理清思绪，却连思绪是什么都还没想到。 休旅车行驶在马路上，大概是怕打搅孙安思考，速度不快，开得很稳，车里的人也没有说话，只有阿拉斯加舔嘴和伸出舌头喘气的声音偶尔响起。 过了好一会，车都开出去好几条街了，孙安不仅没有理清思绪，反而脑子里一团乱麻，连思考都做不到了。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乔尔笑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孙安，说道：“看得太远，是容易被绊倒的。” 听到这话，孙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笑了笑，一把勒过阿拉斯加的脖子，揉着它头顶的毛，把纷乱的思绪抛到了九天云外。 高瞻远瞩也不一定是好事，看得太远就看不到脚下了，容易脚滑，搞不好还摔阴沟里，有时候，目光短浅一些，反而走得更稳。 孙安的本就不是那种有远见的人，在邮轮上偶遇白月，觉得有缘份，就跑来这里准备呆仨月，战斗时也从来不制定什么计划，基本都是玩随机应变，他的能力也限制了计划的长度——想再多，一死，也得全盘推翻重想，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还不如省点心，留着脑力，想近一点，作死了之后再想新东西。 没有长远的目光，非要去想些长远的事，他想得通才怪了。 眼前最要紧的事是什么？不是手术，身体还没完全好，手术还得病好了，重新体检才能做，而是另一件事——范弘方。 - 第二八三章 范府 范弘方是个人，也是件事，一件孙安不得不尽快处理的事，那个人促成了小布莱特和当地犯罪组织的合伙，那个人雇静静来刺杀孙安，也是那个人找人绑架了白月。 孙安不认识范弘方，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范弘方，为什么范弘方老找自己麻烦，不弄清楚这一点，以后还会有更多麻烦。 这是放在眼前最要紧的事，所以在当天夜里，孙安来到了范弘方的住处。 得到牌盒的事还没有暴露，他目前还能自由行动，得抓紧时间把这些事情办了，手术的事有乔尔帮忙，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别的事还是得他来，而且是得自己来，有牌盒，一起行动的吸引力太大，容易坏事，还有就是语言方面的东西，乔尔、兰斯和瓦妮莎都不会中文，由他们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范家应该是个有钱的大族，范弘方没有住别墅——官员住别墅容易招来调查，而是住在范家的院子里，范家的人都住在里面，像个军区大院，钱不是范弘方赚的，而是范家的，他只是范家的一员，住得再好，别人也管不着。 这就给孙安出了个难题，范家大院很大，里面建筑众多，而范弘方的地址不会写着他住在哪个位置，必须自己去找。 翻墙进入范家大院，孙安像个幽灵一样往里走，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范家这么大，范弘方又是个当官的，在家中的地位肯定很高，绝对不是缺钱的主，绑架白月肯定不会是为了钱，官员的名声可比钱重要多了，为了钱去犯罪，太不划算。 无论如何都要抓到范弘方，好好问问。 夜太深，屋子里的人都睡下了，黑灯瞎火的，要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人是不可能的，惊醒了其中一个，就可能把全院的人都叫醒，到时候就麻烦了。 孙安有两个选择，一是今晚先记下范府的布局，画个小地图，然后等明天晚上九点或十点再来，趁着人还没睡的时候再来找；二是直接问人，问出范弘方的所在，意味着他还会惊动别人，不过主动出击的话，能够控制局面，不会引起混乱。 前者稳妥，只会造成范弘方一个人失踪，范弘方可能是自己玩失踪，一个成年人几天不回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考虑到目前与警方的合作，这是最好的方法；后者更符合孙安平时的作风，牵到别人，无论是杀死还是留着，都说明范弘方是被绑架的，必然引出不小的风波，如果知道事情是孙安做的，警方应该会很生气。 孙安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后者，他知道警方现在肯定很生他的气，但是没办法，牌盒在手，可能出现的意外太多，明天晚上就不一定有时间了，要做就尽快把事情做了。 黑影来到了一栋较小的建筑物前，站定，左右看了看。 院子里亮着路灯，照亮了大部分建筑物的门，靠近那些建筑，可能被起夜的人看到，而这栋小平房更像是个仓库，可能是给院子里的工作人员住的，路灯离得远，照不到这里，而门口花盆里的植物明显得到了妥善照顾，又不是花圃之类的地方，应该是有人住的。 屋门是铁皮做的，很简单，却是防盗利器，要撬这种门是非常困难的，弄出一丁点声音都会被门放大，被里面的人听到，孙安撬门扭锁挺厉害的，但没有信心悄无声息的把门打开，于是他走到门前，将整个身子紧紧贴在门上，用指扣敲响了铁门。 这样可以减少铁门发出的嗡鸣声，避免声音传得太远，但是房间里的人听到的声音不会减小多少。 有些怪异的敲门响起，敲完门之后，孙安就把耳朵贴门上听动静，门薄，他很快听到了穿鞋的声音，有人趿着拖鞋来到了门口。 退后，等着里面的人把门打开，手电筒的光照出来，孙安抬手遮着脸说道：“你好，我是来找范弘方的，请问他住在哪一栋。” 屋子里住的是花匠，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人，剃着寸头，穿着件宽大的t恤和一条大短裤，睡眼惺忪，眯着眼睛看着孙安，问道：“这么晚了还找什么人，明天来。” 孙安拿出支烟递上去，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有一些隐密的东西要谈，不能让人看到我来找他，呆会说不定我还要带他离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沟通有时候比动手有用，还能从中听出一些额外的信息，反正问个住处而已，不需要逼供，如果能用轻松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也可以减少一些事后的麻烦。 花匠瞌睡正浓，有些不耐烦的接过烟，缩了缩脖子，指了指前面，说道：“就在蒲牢楼里，你自己去找吧。” 说完，不等孙安道谢，他就把门推上了。 孙安急忙用手按在门上，以免关门声太大又把别人吵醒了，等门关好，他先躲到了暗处，看着远处花匠指的那栋二层楼建筑，他没有骗人，确实是有隐密的事要和范弘方谈，也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要把范弘方带走。 蒲牢是龙生九子中的第四子，叫声很大的那一只，大钟的提把上经常能见到，用龙子给范府的建筑物命名，这在君主时代恐怕是要杀头的，现在倒是没什么关系了。 在暗处藏了十分钟左右，花匠没有出来通风报信，附近的建筑也没有什么动静，孙安这才从暗处出来，兜了个大圈子来到蒲牢楼后面，敏捷的爬到了屋顶上。 窗子没有全部锁死，有的开着条缝透气，孙安倒挂在窗台上，轻轻拉开窗子，用茶刀在里面的纱窗上划了个x，钻进了屋子里。 这是二楼过道尽头的窗子，孙安不知道房子的布局，不知道范弘方睡在哪个房间里，只好自己找。 他先找到了书房，找到了卫生间，进入了一个没有人，但是放着单人床、写字桌、书柜和很多杂物的小房进。 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个足球，还有一把吉他，书柜里的书码得乱七八糟，强迫症的人看了肯定难受，书桌上反而干净一些，上面放着一些cd，生活气息浓重，但是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 第二八四章 饵（上） 床头柜上有个相框。 孙安走过去，拿起来用手机一照，看到了范弘方一家三口的照片，除了范弘方和他的妻子外，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到十三四岁的少年，没见过，应该是范弘方的儿子。 一个人有了老婆孩子，就没有了豁出去的勇气，对孙安来说，他就有了两个很不错的威胁对象，需要的时候，他不介意把范弘方老婆孩子的手指头或是别的身体部位展示给范弘方看，又是雇凶又是绑架，这范弘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恶人就得恶人磨。 照片的左下角有日期，是八年前照的，那个少年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又在屋子里找了一会，孙安找到了少年的名字，用手机拍下了少年的照片，连同名字一起发给了蝽。 她很快就能查出范弘方的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外面的过道里有脚步声响起。 孙安立即窜到门后，他的行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看到任何警报装置，走动的人肯定不是因为他的到来而起床的。 暗淡的光从门缝里照进来，但是一晃又消失了，外面的人从房间门口经过，走到了卫生间里。 孙安立即开门出来，无论上厕所的人是谁，从卧室里出来后都不会关门，现在正是找目标的好时机。 这栋建筑不比白诚的别墅小，来到走廊最外面的房间，孙安看到了一扇半开着的门，但他没有急着过去，以免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因为有人起床醒过来，看到他。 他退回到那个房间，推门进去，耐心的等待着。 没过多久，马桶冲水的声音响起，上厕所的人出来了，但是没有立即往回走，而是停顿了一下，往走廊进头走去。 纱窗上的破口被发现了，孙安立即拉开门，轻声走了出去。 ………… 上厕所的是范弘方的妻子杜宁，她习惯性的在起夜之后用电筒照一下走廊尽头的窗子，范府的建筑都没有安防盗笼，原因是太难看，本来就是青砖房，再加上防盗笼，弄得像监狱一样。 美观是美观了，可总让人不放心，偶尔检查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今天，纱窗似乎出现了异常，杜宁刚开始还以为是哪里飘来的塑料袋挂在了窗子上，走近了才发出是纱窗破了，从划口的平整程度来看，那是人为划开，而不是自然破的。 或许正是听到了纱窗划破的声音，她才醒过来起夜的。 杜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发生，有人潜进来了。 她猛的转过身，想要去叫醒自己的丈夫，可是手电筒的光没能照出去，被一个站得极近的人挡住了，不等她叫出来，一只手已经扼在了她的喉咙上，同时，手里的电筒被一把压走，对方把手电筒装在了口袋里，又把起另一只手来，掐在她脖子上。 杜宁抬起手，抓住了掐着她脖子的那双手，可是掰不开，抬起脚来踢向对方的裆下，也被那人抬起左脚屈膝向内挡住了，她没有感觉到喉咙被掐得难受，而是脖子两侧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压得她头晕眼花，意识模糊。 还能做的只有最后一件事，那就是跺脚惊动自己的丈夫，杜宁抬起脚来狠狠往下一跺，可对方伸脚过来一垫，她踩在对方脚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还差点崴了她的脚。 眼前一黑，杜宁晕了过去。 ………… 轻轻把范弘方的妻子放在地上，孙安转身走向卧室，多余的障碍已经处理了，就剩范弘方一个人。 范弘方仍躺在床上，妻子下床时他确实醒过来了，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转个身又睡着了，现在睡得正香，直到强烈的光照在他的眼睛上。 眼皮很薄，强光照醒了范弘方，他抬起手去挡光，可手臂被按在了他的嘴上，按得很紧，嘴唇几乎被牙齿割开，接着照着眼睛的手电筒举起来，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然后手电筒就重重的敲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范弘方晕了过去。 ………… 他是被冷水浇醒的。 范弘方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手和脚都被绑住了，桌上点着支蜡烛，一瞬间，让他有种回到了古代的错觉。 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坐在地上，被绑得像个木乃伊似的，胶带封住了她的嘴，也封住了他的嘴，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听说你找我，我来了。”孙安放下花瓶，甩了甩手，撑着办公桌边缘坐上去，低头看着范弘方。 范弘方抬起头看着孙安，看了好一会，茫然的摇了摇头。 “看不懂你的意思，咱们还是说话吧，现在我把你嘴上的胶带撕开，如果你大叫大喊，我就把你和你老婆杀了，然后悄悄离开，再找你留学的儿子，好好和他‘聊聊’，你明白我的意思？”孙安拿出支烟点上，低头向范弘方问道。 范弘方点了点头，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孙安拉住胶带的一角，猛的一把将胶带撕下来，放在一旁。 “你是……孙安？”范弘方疼得脸都变形了，睁大眼睛问道。 孙安笑了笑，他不认为范弘方是在装傻，这样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不认识范弘方，范弘方也根本不认识他，这也是个被当枪使的人，和那个叫周兴的人一样，只不过周兴是范弘方的枪，范弘方是另一个人的枪。 “我……是被逼的。”范弘方省略了没有意义否认环节，似乎早就猜到孙安会找上门来。 “我不怀疑你说的话，逼你的人一定逼得很紧，你才会做那些作死的事吧？说说过程吧，那个人是怎么逼你的？我挺好奇的。”孙安吐着烟说道。 “我……”范弘方看了一眼他的妻子，欲言又止。 孙安也回头看了一眼杜宁，想了想，笑道：“看来是和女人的事有关，说吧，是出轨还是皮肉买卖？等等……让我猜猜” 他又想了一会，说道：“如果是单纯的出轨，最多也就是离婚而已，对你的事业没太大影响，你还不至于因为出轨就做出太出格的事，但是皮肉买卖就不一样了，那会毁了你的事业，在你的官员生涯上留下个污点，你一定是出去浪被人知道了，范家需要你在位，你不能下来，只好像只狗一样替那人做事，没错吧？” - 第二八五章 饵（中） “我是被人陷害的，有人给我下了药，等醒过来之后才知道，过程……已经被拍下来了，那两个女的都有案底，如果举报上去，我就……完了。”范弘方很干脆的承认了孙安的推测是正确的。 “两个？你艳福不浅啊。”孙安笑了笑，伸手用茶刀挑断了绑着范弘方的绳子，“作为你诚实的奖励，我先给你松绑，如果你好好配合，我也会给你老婆松绑，继续说吧。” 范弘方扭动着身子让绳索自然脱落，揉着被勒疼的手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陷害我的人联系了我，给我看了视频，让我联系一个叫邵光平的人，刚开始我以为他们是要讹钱，那倒是没关系，没想到是要我们合作。” 听到这里，孙安问道：“你们家应该在清济有一段历史了吧，他们那个组织规模也不小，难道以前不认识？” 范弘方摇头：“从来没听说过，我还特地问了家里的长辈，都不知道。” “那就是新出现的了，你继续。”孙安的大脑开始运转，开始从范弘方这条线，推测邵光平那条线所发生的事，两条线的交汇点必然与那个神秘的幕后指使者有关。 范弘方继续说道：“没过两天，那人就把外交大使的儿子介绍给邵光平，然后再案中联系邵光平，在外交大使找你麻烦的时候绑架白月，我是官员，外交大使的儿子没有怀疑我，出钱雇了邵光平的人。” “等等，计划是那个指使的人想出来的？所以那天你们是打算绑架白月的？那为什么绑走了陆佳，认错人了？”孙安皱了皱眉。 范弘方摇头：“计划是让一个叫牟丽丽的人带走白月，可是外交大使的儿子买通了邵光平的手下周兴，用了相同的计划绑走了陆佳，导致我们计划失败了。” “啊！”孙安恍然大悟，“那么，酿酒厂里发生的事，是那家伙利用我来报复喽？他没算到我能这么快救出白月，但是算出了我会消除隐患。” 范弘方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让我雇人杀你也是那个人的主意，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这个不难猜，小事就不管它了，关键是那些武器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孙安开始佩服那个幕后人，那家伙很会算计，始终没有露面，却能掌控全局，当然，人算不如天算，出乎预料的事很多，但那个人却可以利用危机，部署新的任务，拥有孙安所缺乏的统筹能力。 “我不知道。”范弘方摇了摇头，低头想了一会，“有一天夜里我接到那个人的电话，叫我打电话给邵光平，让邵光平派人去码头，可能就是那天拿到的武器。” “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孙安起身，走到杜宁身前，向她问道：“听到了吧？你老公又是谋杀，又是绑架的，要是你把别人叫来，最后进警察局的人可不是我，明白？” 杜宁点了点头，范弘方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些事，听得心惊胆颤，别说是谋杀、绑架，单是和犯罪团伙合作就够让她害怕的了，她脸色苍白，满身冷汗，就算不用绳子绑着，也没力气动弹。 孙安挥手斩断了绑着杜宁的绳子，不再坐桌子，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看着范弘方问道：“你是个聪明人，又是个官爷，肯定不甘心就这么受人摆布，一定调查过那个人吧？有什么结果？” 范弘方叹了口气，从书桌里拿出一盒烟，扔给孙安一支，又拿了根自己点上，叹道：“号码隐藏、通话变声，我想尽办法查了，唯一的结果就是那个人在清济市。” “那也没什么大用。”孙安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免不了还是有些失望。 他就是抱着“城市那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的想法留在这里的，维列斯叫来的人找不到他，他也不可能找到那个幕后人。 而就在孙安说完那句话后，震动、冲击波和火焰同时出现。 爆炸出现在一楼的客厅、厨房和二楼的主卧室、书房，气浪直接把孙安掀飞，撞在墙上，书房里的温度在那个瞬间高达三千多摄氏度，三个人皮肉焦糊，死得无比迅速。 ∞∞∞∞∞∞∞∞ ∞∞∞∞∞∞∞∞ “这个不难猜，小事就不……管它了。”孙安猛的皱起眉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范弘方连呼吸都屏住了，竖起耳朵听着，可什么也听不见。 孙安也没有听到，但他非常肯定自己一分钟后就死了，安静的夜，安静的书房，能这么快杀死他的除了狙击枪以外，就只有炸弹了。 书房的窗帘关着。 他站起来，再次做了噤声的手势，说道：“对了，再问你一个问题……” 说完，轻轻招了招手，悄声走到杜宁面前，一把抓起她扛在肩上，快步走出了书房。 范弘方也站起来，悄悄跟了出去。 二人下了楼梯，冲出屋子，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跑着，跑到了后院的小花园里，这才停下来，大口喘息着。 孙发把杜宁放下来，一边喘一边说道：“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吧？谋杀、绑架，你要是乱叫乱喊，倒霉的可是你老公，我不打算杀你们，你们也别逼我。” 杜宁无力的点了点头，她刚才听到那么多令人震惊的东西，正心神恍惚，突然又被孙安扛起来飞奔，昨天的晚饭都颠出来了，拼了命才咽回去，现在处于半放空状态。 孙安起身，掏出把茶刀递给一旁的范弘方：“你给她解，都趴下，我不叫你起来你不要起来。” 范弘方用力点头，接过茶刀，跪下来，搂着妻子一同趴下，用心的割着她身上的绳索。 孙安立即退后，往后退出去十米远，这才趴下来，看着范弘方二人，他担心炸弹是藏在二人体内的，离远点，趴下来，那么能藏在人体内的炸弹威力再大也不可能伤到他。 轰然巨响，大地颤抖，火光冲天而起，升起二十多米高，就连天空都映红了，巨响声如滚雷一般往远处传去，又像是巨兽在低吼，冲击波跌跌撞撞拂过后院，吹得草木摇摆，树叶哗哗作响。 接着，碎砖、石屑和水泥块如雨点般落下来。 - 第二八六章 饵（下） 爆炸声震得人胸闷耳鸣，范府所有建筑物玻璃全碎，惊叫声此起彼伏，碎砖、石屑和水泥块向四面八方飞出去，雨点般落下来。 孙安立即缩起身子，抱着脑袋，鼓起肌肉，落下来的石块只能打中他的后背和护着后脑勺的手臂，只要石头不是太重，就不可能砸伤他。 运气也没那么差，小石子落了不少，其中一些打到他背上，弹开，不疼不痒。 范弘方夫妇也没什么事，只是被震懵了，大部分人一生都遇不到爆炸，而他们第一次就听到如此大规模的，吓得连石头打在身上都察觉不到。 等石头落尽，孙安站起身来，走到范弘方身旁踢了踢他的脚，把范弘方惊醒，看向爆炸出现的方向。 动静太大，别说是范府的人，恐怕附近几公里内的人都醒过来了，爆炸很恐怖，也证明了范弘方先前说的都是实话，他只是一颗棋子而已，现在成了弃子。 范弘方扶着妻子站起来，脸色苍白，双膝发软，瞠目结舌的看着孙安。 “别担心，这炸弹是针对我，不是针对你的。”孙安拍了拍范弘安的肩膀。 “什……什么意思？”范弘方抖得像是打摆子一样。 “你什么也不知道，根本没有灭口的必要，放炸弹的人就是把你当成了饵，引我上门，想要炸死我的，难怪我这么容易就问出你的名字来，那家伙等这一天应该等很久了，说不定背后骂我弱呢。”孙安笑着说道。 “你……猜的？”范弘方吞了口口水，被人当作道具来用，家里放了炸弹居然不是用来炸他的，这有点伤他自尊。 “这个嘛……我就不打算跟你解释了，反正你家里肯定被安了监听设备，我下个问题是问你有没有查出那个人是谁，你回答的应该是没有吧？听到这个答案，那个人就可以安心的引爆爆炸了。”孙安拿出支烟叼着，拍了拍范弘方的肩。 脚还在软的范弘方差点跪下去，搀着比他抖得还厉害的妻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我……为什么家里会有……炸弹……这里平平……平时没外人进……来的……” “好问题。”孙安点上烟，在范府的一片鬼哭狼嚎中，一边思考着，一边掏出电话给梁琛报了个信，这次他不仅没杀人，还救了两个，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市委的官员，这功可立大了。 几乎所有住在范府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了，位于爆炸中心的三人却平安无事，这不是奇迹，而是能力。 挂上电话，孙安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地面思考。 “怎么办？”范弘方虽是一方官员，但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沉不住气，焦急的问孙安。 “当然是抓到放炸弹的人，从他那里问出幕后人是谁了。”孙安笑着说道。 “怎么找？去哪找？”范弘方皱着眉问道。 “当然是在你们府里找了，你刚才自己也说了，白天外人没办法进来逛，只有晚上能进来，可是要把炸弹藏在你们生活的地方，必须藏得非常隐密，不是随便摆在哪里就行的，晚上放肯定会惊动你们，只能白天来放，而且是你们不在家的时候，白天能进你们家，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不在家的人，就只有内贼了，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争家产的事？侯门深似海，争权夺利的事应该不少吧？”孙安不急不慢的分析着。 范弘方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不能说没有，但是和我无关，官员不能经商，家里的事我不能管，而且范家其实挺困难，除了这片房产外，也没多少值钱东西了，我在市委对大家都有好处，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恐怕没人做。” “虽然你这话槽点很多，但听你说这么肯定，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每个人都有疑点，也没办法一个个排除，太麻烦。”孙安像蒸汽机车一样叭叭吐着烟，闭上眼睛，脑袋慢慢歪朝了右边。 既然已经家道中落，那么范家的每个人都可能被收买，也可能像范弘方这样被威胁，可以用灭门的方式消除隐患，但是要问出幕后人来是不行的，他可没空一个个的折磨。 必须换个角度思考。 一支烟抽完，他忽然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了，时间点。” “什么意思？”范弘方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来这里的时间点，引爆炸弹的时间点。”孙安解释道，“幕后人是个控制狂，比我还极端，监听、引爆这些很重要的事，那家伙是不会交给别人完成的，要策划那么多事，幕后人也不可能没日没夜的监听你家，肯定是有人知道我来了，把那家伙叫醒了，才开始监听的，监听到最后，才引爆了炸弹。”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旁边的花台。 ………… 知道孙安来到范府的人只有一个，此时正站在那个小平房面前，看着残存的半栋蒲牢楼，扯了扯裤裆。 别人都被吓醒了，他是被吓尿了，真的尿了点出来，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几颗炸弹的爆炸威力会如此之巨，一想到自己曾把那些炸弹拿在手里，他就忍不住打寒颤。 他同样没想到，就在身后十多米远的黑暗中，一双冷漠的眼睛正盯着他的背脊。 寒意从花匠的脚底升到头顶，可能是真切的感觉到了那双眼睛，也可能是作贼心虚，他猛的回头往后看去，却没有看到那个人，他又转回去，听着“咚咚”巨响的心跳声，看着附近的人。 人们在四处逃窜，可是花匠知道他们根本没必要逃，因为他只安了四枚炸弹，都在蒲牢楼，别的屋子里没有，也不会再有爆炸。 ………… 孙安不打算去把花匠抓起来逼供，那没什么用，花匠可能是被收买的，根本不知道幕后人是谁。 他已经让范弘方去问花匠的电话了，要报信，花匠就必须打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才是重点，要拨打就必须知道号码，通过号码，应该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不过最先找到他的不是范弘方，而是梁琛。 - 第二八七章 摊牌 才短短几天，梁琛已经对手机铃声变得厌恶了，现在听到手机响都会觉得心惊胆颤，对一个有三十年工龄的警察来说，还能有这样的体验不是坏事，但对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来说，这还是过于刺激了点。 没想到，现在半夜也会接到电话了。 爆炸案，继屠杀、谋杀之后，又出现了爆炸案，而且爆炸的还是范府，市委范弘方的住屋，他知道混乱会出现，没想到才刚开始，就这么激烈。 好在孙安在电话里说，他把范弘方夫妇救出来了，没死人，这让梁琛稍微安心了一些，他立即穿好衣服，通知了队里的人，开着自己的车赶到了现场。 梁警探不相信孙安是因为好心才去救人的，孙安曾经给出了邵光平的名字，并说还有一个大人物他要自己去查，那个大人物应该就是范弘安了，虽然只是市委的一个小官员，但官员这种存在不能只是官位的高低，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身处机要部门的官员就像人的关节一样，关节出问题，整个肢体动作都会受到限制。 离得不远，梁琛和消防队的车一齐赶到了现场，他知道结果，没有去蒲牢楼看热闹，而是四处寻找，在角落里找到了孙安。 ………… “来得真快啊。”孙安笑着对梁琛说道，递过去一支烟。 梁琛接过烟，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回事？” “凭你的洞察力，应该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来查范弘方这个大人物，想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通过能力，察觉到里面放了炸弹，就带着范弘方夫妇逃出来了。”孙安点上烟，继续盯着花匠的背。 “查？”梁琛冷笑一声，“你真是来查的，还是来杀的？” “确实是来查的，不否认在查的过程中，会小小的伤害他一下，极端情况下也可能杀了范夫人，但没打算杀范弘方。”孙安用很随意的口气对一个警察说出了这样的话。 梁琛看了孙安一眼，叹了口气，点上烟。 远处，消防龙头喷出的水已经射进了残存的蒲牢楼里，四处乱舔的火舌缩了回去，仿佛被强力的水压打疼了一样，爆炸时的温度太高，已经把屋子里的很多东西烧没了，剩下的浇上水也很快就灭，黑色的浓烟升起来数十米高。 又喷了一会，确定温度也降下来了，消防队员进入残屋里，开始调查起火原因。 范弘方也拿着电话号码来到了孙安所在的地方，看到梁琛后愣了一下，依稀记得这是个经常出现在颁奖典礼上的警察，而且是领奖的人。 他不知道孙安和清济警方的关系，还以为梁琛是来抓孙安的，愣了一会，指着孙安对梁琛解释道：“弄错了，他是来救我的。” 范弘方已经把孙安当成了自己人，他遭人陷害、受人摆布，做的事越多，对方掌握的证据就越多，他的罪就越重，越不敢反抗，越陷越深，连职业杀手都对付不了的孙安来了，他本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没想到孙安没有杀他，还救了他和杜宁，他们站在了同一阵线上，而且孙安似乎能将他彻底拯救出来，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孙安被警察抓走。 “你弄错了，我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男人。”孙安笑着伸出手。 范弘方把抄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在他手上，没有再和梁琛说什么，开始思索怎么和警察说明情况，向警察说明问题要比向孙安说明困难得多了，自己的家被炸上了天，他现在在思考的不再是自己的工作，而生命安全了，尽管孙安说了，他根本不值得灭口。 孙安立即给蝽发了条信息，放下电话，用下巴指了指花匠，对梁琛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家伙就是安置炸弹的人，不过应该只是被利用了而已，我就不抓他了，交给你们吧，我说过我不会小看警察，你们的审讯手段也挺成熟了，应该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信息。” 梁琛看了一眼花匠，又看向了孙安手里的纸条，问道：“那是什么？” 孙安低头看了一眼纸条，又看了一眼梁琛，微微一皱眉，笑着说道：“信赖关系挺弱，你觉得我掌握着重要证据，但是不想给你，所以才把那家伙交给你们的？” “这可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根本没有做到你的承诺，说好的交换信息呢？你都是事后才通知我们，包括今天在内，警方不像是你的合作对象，更像是保姆，给你擦屁股的人，你还想谈信赖关系？”梁琛冷笑，声音低沉，等着孙安的狡辩。 孙安低着头，长长的吐了口烟，笑着说道：“确实是这样，虽然我有我的理由，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解释再多也没用，我会反省，但还是要说明一下，有些时候我没办法也没空闲提前通知你们，还是会发生类似的情况，不是我想那么做，而是逼不得已。” 他没有解释什么，倒让梁琛愣住了，他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意识到自己确实还是有些主观了，不像个需要客观看待事实的刑警——虽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客观来看，站在孙安的角度思考孙安的处境，在营救白月、面对有特殊能力的人和可怕的炸弹时，如果还忙着把事情通知给警方，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警方能做的比孙安好吗？ “事实就是这样……” 这句话反过来思考也是一样，孙安救下白月是事实，屠灭了一个可能重伤警方的犯罪团伙是事实，现在救下了范弘方也是事实，如果梁琛只看结果，不看过程，那么孙安确实是把他们当保姆了，但如果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话，梁琛就不得不重视孙安所做的这些事，给他们带来了多少好处。 想到这里，梁警探觉得自己的身子热了起来，像是喝了酒一样，头脑也在发热，脸也被烧得微微发红了。 孙安这么坦诚，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坦诚一些，于是抬起头来看着孙安，说道：“你知道我最终是要抓到你的吧？” 可话一出口，梁琛就有些后悔了，正说到信赖关系，他居然说出了会导致双方信赖关系完全破裂的话。 没想到孙安笑了起来，并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在咱们的合作结束之后，欢迎尝试，很多人都和我说过这句话，可是我现在还站在你的面前。” - 第二八八章 防不胜防 孙安离开了，梁琛还得继续留在现场，尽管今天晚上不是他当班，这起案件也和孙安没什么关系。 接到报警来的警察们看到梁琛在这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默默的站到了梁警探身旁，等待着他的吩咐。 孙安的名气已经打响了，特别是在和他关系最大的巡警和刑警里面，不过对大多数不知底细的巡警和刑警来说，那只是个一边叫着别抓我、一边疯狂作案、和警方达成了某种协议的杀人魔，他们对孙安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只是上头交待下来了，没办法。 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人会产生厌恶感，积极性下降，又担心这件事今后出了问题，自己要担责，就想让别人顶责。 顶责的人当然是“领袖”梁琛，他知道众人的想法，担下了这个责任，虽然压力很大，但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比较自私的想法，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孙安那个怪人都不会扔下他不管的。 仔细想想，除了孙安外，在这件事上他也没别的人可以依靠了。 看到身边聚集了七八个人，梁琛指了指低调的混在人群里的花匠，沉声说道：“先悄悄把他带回去，保护性拘留。” 范家的人全部都要去警局备案，范弘方更是重点关注对象，只不过大多数警察还没到，目前警力有限，最重要的事是保证花匠别逃跑，至于保护性拘留，和孙安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有关。 他说：“范弘方是被彻底控制的人，什么也不知道，没有灭口价值，但是花匠不同，他至少知道一个电话号码，可能还有别的，有灭口价值，就算带回警察局也不能安心，说不定你会知道我没有提前通知你们的另一个原因。” 梁琛不得不谨慎，他打算亲自押着花匠回去，以免路上出什么差错。 警员们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包围向花匠所在的位置，封锁了每一个可能逃离的方向，院子里的灯被爆炸毁了大半，电了断了，不过消防队的人支起了临时的应急灯，挨家挨户的排除着炸弹的可能性，范府里被照得一片通明，无数手电筒的光束晃来晃去，像是有人在开演唱会似的。 扒开人群，警员们悄声无息的走向花匠，几乎同一时间来到他的四周，最后，一个中年警察从正面朝着他走过去。 花匠看到警察走向自己，立即低下头，想要往后退去，可是刚退出去一步，就撞到了人，转头一看，是另一个身着警服的人，接着两只手臂同时被人挽住。 “别出声，跟我们走。”中年警察沉声对花匠说着，转身朝大门走去。 另外几个警察押着花匠跟在后面，把花匠围在当中，这相当于一层肉盾，把花匠保护在了当中，也限制了花匠的移动，他根本没办法逃跑。 梁琛已经等在了大门口，和众人一起来到了车旁，他不当班，开着自己的车来的，还得开回去。 花匠被带上了警车，那辆车里一共四名警察，一个驾车，一个在副驾驶座，两个夹着花匠坐在后面，前面、后面同样有警车护送，每辆车里两名警察。 梁琛的车跟在最后面，观察着一切动向。 往前开了几百米，对向车道一大排亮着警灯，但是没有鸣笛的警车迎着驶过来，车速很快。 深夜，路上的车辆很少，看到这个架势也放慢车速躲开了，有任何动静都可以离着老远看到，车队一路平安无事，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回到了梁琛所在的刑警支队。 花匠被带进了审讯室里，梁琛派了个警员守在门外，不许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进去，这才松了口气，回到他的办公室，泡了杯浓得像中药一样的茶，拿上笔录本，给卢燕打了个电话，走向审讯室。 范家那么多人，出的又是爆炸案，不可能分到某个派出所管，事情又和孙安有关，范家的人很有可能最终是被送到这里来的，刑侦队的人肯定要加班加点了，卢燕迟早也是要被叫来的。 端着茶杯，夹着笔录本，梁琛走在空旷的过道里，就算是警察局，没人的时候也是很阴森的，但他对无人的办公区已经熟悉了，经常自己呆到晚上九、十点才回去，偶尔还买宵夜来和值晚班的刑警一起吃，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去。 刑警支队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毕竟有了案子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收集证据，因此走廊的灯长亮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灯突然灭了，走廊变得一片漆黑。 “咣啷！” 茶杯掉在地上，酽茶溅得到处都是，茶叶堆成了一座小山。 梁琛快步往前面跑去，刑警偏文职，他已经很多年没像这样跑过了，刚跑了两步脚就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好及时扶住了墙壁，只是踉跄了几步，前面左转就能看到队审讯室，他现在只希望别出任何事。 转角越来越近了，还有五米、三米、一为主…… 梁琛冲到了转角，也就在这时，灯亮了起来。 他撑着墙，喘息着，看向了审讯室，让他安心的是，守在审讯室门前那个警察仍拦在门前，双手撑着门框，脸上是不安的表情，睁大眼睛四处观察着，留守支队的几名警察也赶了过来，没有可疑的人，审讯室的门显然也没有开启过。 如果是以前，梁琛会觉得安心，因为停电只是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又没有人出入，关在审讯室里的人肯定不会有事，但现在，他已经不确定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在看什么？为什么要撑着门边？”梁琛走过去，向守在审讯室门口那个人问道。 “有风，从我面前吹过去。”那个警察这才放下手，但眼睛仍看着周围。 梁琛一皱眉头，示意这名警察躲开，伸手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花匠还在里面，仰头看着天花板，瞪着眼睛，张着嘴一动不动。 “不好。”梁琛冲进审讯室，来到花匠面前，后面的几个警察也跟着冲了进来。 人已经死了，在耳朵上方分别有一个圆圆的小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射穿了脑袋。 - 第二八九章 捆绑（上） 花匠死了，头部被某种东西贯穿，脑袋两侧耳朵上方有直径一厘米左右的圆孔，死因显然是大脑的物理性损伤，没多少血流出来，大概是因为伤口被脑浆堵住了。 是审讯室里找不到凶器，没多出来什么——里面本来也没什么东西——也没少了什么，除了一条人命。 房间里有通风口，在四个角落，对着地面，装有防尘网，细得连猫都钻不进来，网没有开启过，也没有破，贯穿花匠脑袋的东西不是从里面射出来的，就算是，那东西只能射中地面。 梁琛看向了墙壁上的单面镜，只能看到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镜子上连一丝裂纹都没有，不管射中花匠脑袋的是什么，应该也不是从里面射出来的。 可是守在门外的警察感觉到有风拂，应该是有人从他面前跑过去的。 梁琛立即转身冲出去，跑向了旁边的暗房，也就是单面镜的后方，参与审讯的人不能多，一到两个最好，其他人想要旁听，就需要站在暗房里，在没有审讯的时候，也可以在暗房里观察候审人的举动，判断那个人的性格、心理状况等。 暗房和审讯室就一镜之隔，从射击角度来看，刺穿花匠脑袋的东西就是从里面射出来的。 可是暗房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人进入过的痕迹。 “几次？”梁琛向守着审讯室的那个警察问道。 “什么？”对方没听懂他说什么。 “风吹了几次？”梁琛又问。 “一次。”那人十分肯定的说道。 “还没出去，搜！”梁琛立即冲向了楼梯，他是从过道里跑过来的，可以肯定那边没人过去，剩下的就是另一条通往食堂的走廊和楼梯了。 几名警察跟着梁琛冲上楼梯，其他的冲向了食堂。 梁琛上了二楼，分配人员往各个方向跑去搜索，又派了几个人上三楼。 可是搜索了一番，能找到的只是二楼一个房间里开着的窗户。 凶手已经离开了。 回到审讯室，梁琛抹了一把脖子后面的汗，只觉得脊背发凉。 不到半分钟的停电时间，一个人冲进警察局，隔着一面镜子，用某种武器射穿了花匠的脑袋，然后冲到二楼跳窗逃跑，过道不算短，要冲过去至少得花十秒的时间，上楼梯也得花五六秒，也就是说，凶手进入暗房，射死花匠，再出来，只用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真正的秒杀。 而他们居然连枪都没带，就跑去追凶手了，冷静下来一想，后怕是不可避免的。 “……你会知道我没有提前通知你们的另一个原因。” 孙安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是啊，他们才刚回到支队，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对方绝不是赶来的，而是提前在这里等着的，也就是说，在他们离开范府的时候，对方可能就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回支队。 消息一定是警察透露出去的，孙安猜到了警方内部有人被收买，在行动时不提前通知他们情有可原，如果通知了，那些行动可能会被破坏。 “唉……”梁琛一拳砸在审讯室的金属桌子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对此无能为力，总不能把在那里的所有警察都查一遍，和他一起回来的一共八个人，可是知道他们把花匠带回来的，恐怕不下二十个。 真是任重道远。 ………… ………… “我知道了。” 孙安放下手机，继续开着车，也叹了口气。 花匠死得出乎意料的快，明显是因为掌握着什么重要消息，拱手把花匠送给警察的举动，让他稍微有些后悔。 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把花匠交给警方是正确的做法，要是自己带回来，路上肯定要受到狙击，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就不知道了，下午才拿到的牌盒，还不了解那东西，现在做事必须谨慎。 回到公寓楼，孙安直接下到地下室。 这里过去是静静的地牢，现在成了静静的房间，睡在这里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刚开始的时候是害怕，但之后，除了不习惯上厕所的时候被监视外，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现在她自由了，可以随心所欲的布置这个能让她有安心感的地方，浴缸安起来了，空调安起来了，她甚至还搬来了一台电视。 不过静静还是有些怀念孙安躺在旁边时的温暖。 地下室也成了孙安洗澡的地方，他可以想什么时候洗就什么时候洗，因为静静并不怕吵，还可以给他搓背。 洗完澡，孙安和静静告别，重新爬回到他的房间，可还没等他从床底下爬出来，就发现有一双脚站在床前，吓得一哆嗦，差点叫出声来。 白皙、纤细，那是一双女人的小腿，一个女人正坐在他的床上，如果摸过，孙安应该能分辨出来那是谁的小腿，可惜，职业操守让他无法肆意戏弄公寓楼里的这些女人。 被吓了一跳，自然得吓回去，孙安伸出双手抓住了那对漂亮的脚踝。 “呀！” 床上的人惊呼了一声，挣脱了那双魔爪，两只脚缩到了床上。 这下孙安就能听出来是谁了，如果是白月，声音应该再轻一些；如果是陈亦珊，叫完之后会紧跟着笑声；如果是唐贤，声音会更响亮些；如果是何若银，声音里的媚意应该更浓一些，能让人听得心动。 床上的人是陆佳，对于她为什么会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孙安也有一些靠谱的猜测。 白月被绑架了，和陆佳被绑架的方式一模一样，这让陆佳渐渐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有了强烈的波动。 孙安曾经说过，若是再发生一次同样的事，陆佳将永远也无法恢复，虽然绑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但身同感受，白月的遭遇让陆佳淡定不下来了。 她是来寻求“治疗”的。 也算是有好事发生了。 从床底下钻出来，孙安看着有些窘迫的陆佳，正色道：“咱们今天先来玩……咳，先来试试最初级的，让你知道捆绑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与情、色无关了。” - 第二九零章 捆绑（下） 孙安没有问她来这里的原因，让陆佳稍微松了口气，二人心照不宣的做着第一次捆绑的准备。 噩梦并没有停止，陆佳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为了遮盖黑眼圈，她的粉底越来越厚了，虽然在众人面前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事实上她越来越憔悴，注意力难以集中，无论是在上课还是在做饭，总是分心，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惊醒后，常常连刚才在做什么都给忘了。 和孙安说的一样，她患上了心理疾病，手腕上的伤早就愈合了，可是心里的伤痕却越来越严重，不仅没有要愈合的现象，反而发炎、溃烂，异常顽固。 而在白月被绑架后，那个伤口莫名奇妙的扩大了，仿佛要从灵魂的皱褶深处扩到皮肤的最外层，噩梦变本加厉，她昨天晚上被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惊醒后，一宿没合眼，害怕，怕再做噩梦。 华夏人还没有看心理医生的习惯，那显得太过正式，容易让家人担心，陆佳今晚又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了一会，听到孙安回来了，终于鼓起勇气，来找这个江湖郎中要偏方了。 陆佳并不需要做太多准备，她只是回去换了套睡衣，把有钮扣那件换下来了，穿上了一件随便自己多年的套头睡衣，回到孙安的小房间，她看到他已经拿出了一根和小拇指粗细的绳子。 绳子是麻绳，黄麻，孙安盘膝坐在床上，把麻绳贴在耳边摆弄着，不知是在听什么。 陆佳有些紧张，毕竟捆绑这东西确实是常和情、色联系在一起，她局促不安的在床边上坐下来，只是屁股担着一点，像要是随时准备逃跑一样。 “别担心，第一次嘛，初级篇，不用把你吊起来的，你要跑还是可以跑，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坐姿就行了。”孙安柔声说道，语气让陆佳觉得安心。 她往里坐了一些，收起脚，整个人坐到了孙安的小床上。 “背过去。”孙安跪在床上，朝陆佳挪了一些，“你必须信任我才能感受到捆绑的玄妙，达到治疗效果，如果我要伤害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如果我不打算伤害你，就算你想把我脑袋割下来，我也只会伸长脖子，告诉你哪个位置好下手。” 陆佳笑了笑，想象着用刀把孙安脑袋割下来的场景，那个场景虽然可怕，但不知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孙安跪着来到她的身后，继续说道：“有几个要点，如果你能做到，就能达到捆绑的目的，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身体放松，别管什么形象，捆绑的时候也不需要淑女，就用你觉得最放松的姿势坐着；其次是呼吸要平缓，别猛的大吸一口气，那是高级篇里，做愉快的事时，刻意压抑愉快的感觉，寻求痛苦刺激时才需要做的事，你像睡觉一样慢慢呼吸就好；第三是保持安静，用心倾听你身体发出来的声音，现在，先深呼吸一口，慢慢放松身体。” 他的声音很小，但又不是在说悄悄话，语气平和，几乎没有起伏。 陆佳跟着孙安的指示，打了个盘脚，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放松身体，微微有些驼背。 “很好，现在把手背过来，手臂叠在一起，别用力，只要手腕并到就行。”孙安继续柔声说着。 陆佳把手背到背后，左臂贴着后腰，右臂贴在左臂上，手腕贴在一起。 她感觉到两根并在一起的麻绳绕过了自己并在一起的手腕，只绕了一圈，接着又绕过自己的右上臂，孙安的手绕到了她的前面，双臂将她环在里面，麻绳从右手交到了左手，从前面绕到了左臂，回到身后。 力道刚好能让她感觉到麻绳的存在，又不会觉得不舒服。 手一次次的绕过来，麻绳一圈圈的绕在了她的身上，陆佳免不了还是有些紧张，因为自己要被绑起来了，换作是谁都会害怕，因此手臂本能的往外扩了一下。 “放松，呼吸平衡，节奏不要乱。”孙安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十分熟练的继续绕着绳。 很快，两两相并的麻绳就在陆佳身上绕了七圈，五圈横的，将她的两只手上臂绑在身体两侧；两圈竖的，从她的肩部绕过去，连着横在身后的小臂。 “好了，这样就行了，放松身体，放慢呼吸，感受、聆听。”孙安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吱声，仿佛从这个房间里消失了一样。 陆佳闭上眼睛，感受着轻束着身体的麻绳，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声音。 麻绳像是有了魔力一样，承受着她的呼吸越勒越紧，她像是被一双大手轻轻的握住了，握得很轻，虽然麻绳是在收紧，并且微微陷进了身体里，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苦，反而觉得很安心。 夜很静，起初，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是很快，心跳声就被绳子收缩时发出的嘎吱声代替了，像是踩雪的声音，十分轻柔，比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还要悦耳。 难怪他要用麻绳，别的绳子无法发出这样的声音。 “哧……” 某一刻，陆佳忽然笑了一声，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呼吸顿时乱了。 第一次因为身体的舒服而发笑，让她感觉到害怕，面红耳赤，可“消失”的孙安并没有出现，仿佛这个房间里只有陆佳一个人似的。 她觉得有些难受，连忙调整呼吸，放松身体，静下心来。 “咯咯咯……”她又轻声笑了起来，终于明白过来这是肾上腺素的副作用，笑就要大口吸气，绳子骤然缩紧，像是握着她的那只大手用力捏了一下似的，奇怪的是，绳子像是勒进了身体里，她却不觉得痛苦，继续咯咯的笑着。 “不对。”孙安又出现了，伸出双手搭在陆佳的肩上，“肾上腺素虽然会让人觉得舒服，但不是你现在需要的效果，调整呼吸，别让身体支配你的精神，别让恐惧支配你的身体。” 那双手并没有往下按，只是搭着，却像是有万斤之力一般，让陆佳沉静下来，她仍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尽力调整着呼吸。 - 第二九一章 风雨欲来 陆佳是在孙安的床上醒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发现天花板和自己房间的不一样，这才惊醒过来，猛的坐起，发现自己盖着孙安的被子。 床边的地上放着一捆麻绳。 小房间里没有窗子，她的手机也没拿过来，不知道几点了，有些担心其他人知道自己睡在孙安房间里，产生误会，便悄悄起身，把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看去。 天已经亮了，厨房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切菜，但除此之外，公寓楼里没有任何响动。 陆佳踮着脚尖轻轻走回自己房间里，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才松了口气，穿好衣服，她来到厨房门口往里看去，见白月穿着她的围裙，正笨拙的切着黄瓜。 她没有进去陆佳，又往前来到客厅，终于找到了孙安。 他盖着一张毯子躺在沙发上，睡得很熟。 “完了。”陆佳立即意识到，如果孙安睡在客厅里，那么白月下来后肯定会看到，看到之后肯定会好奇孙安为什么会睡在客厅，到他房间来看，她在他床上，而地上还放着一捆麻绳…… 完了！ 陆佳红着脸走进厨房，对白月说道：“我们……其实……什么也没……” 白月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问道：“我们怎么了？” “不是，我和他……”陆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和他？和孙安？你们怎么了？”白月立即睁大眼睛，开启了八卦模式。 这样的反应让陆佳起了疑，平时都是她起得最早，昨天睡得太安稳才会睡过头了，白月不可能看不到客厅里的孙安，还自己跑来弄早餐，明显是知道了什么，还佯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显然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微微一皱眉，抱起手，学着孙安的样子靠在门框，装出一副小三找正室谈判的模样，说道：“我和他有一腿了，怎么啦？” 白月笑了起来，可不等她说话，楼梯上就传来了唐贤的声音：“谁？你和谁有一腿？是孙安吗？” 陆佳一惊，转头看过去，见唐贤穿着件宽大的睡衣，揉着眼睛下了楼梯，往这边走过来。 完了，被这大嘴巴听到，那全屋子的人都能听到了，搞不好明天学校里都会有传闻，毕竟孙安和白月的“婚事”已经传开了，她掺和进去，绝对是大新闻。 “谁有孙安有一腿？”陈亦珊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蹦蹦跳跳的下了楼，跑过来撞在唐贤身上，挽着唐贤的胳膊。 “那还用说，当然是白月了。”陆佳扔下这句话，匆忙回到了她的房间。 ………… 孙安是早餐时才醒过来的，他居然也久违的睡安稳了，也不知道是牌盒的原因还是劳累导致的。 吃早餐的人数已经从最初的五个人增加到了现在的八个人，静静是昨天才入住的，和众人都还不熟，黑泽樱比她早来一天，也是一样的情况，不过都是女孩子，一个心理年龄小，一个实际年龄小，身份又很特殊，她们应该很快就会熟悉起来了。 不过上学还是七个人一起去的，本来静静可以带着黑泽樱玩的，不管是宅在家里还是呆在外面，可是一个不会说话，一个语言不通，有了什么事，打电话来也说不清楚，只能让静静自由活动，孙安把黑泽樱带在身边。 孙安给静静布置了个任务，让她在家里玩《合金装备v》，虽然不能让静静穿上静寂那身衣服——那样走在街上容易被抓，只能在卧室里玩玩——但是让静静学习一下静寂的气质和表情动作，今后玩起狙击枪来应该会更帅气吧？ 发烧已经基本好了，孙安和昨天一样，带着黑泽樱在教学楼下面的花园里玩，只是没有睡觉。 风和日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黑泽樱也没有感应到别的纸牌，这很奇怪，拿到牌盒后居然一个陌生孤儿都没有遇过，孙安也不知道这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牌盒有着辟邪的功能，总之，就目前来说，这是好事，他的病刚好，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需要时间休息。 周五，下午只有一节课，以前在放学之后，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五人要么回各家过周末，要么约着去游乐园玩，等晚上再回家，但现在显然不行了，她们可能都被当成目标，没办法再随意出去玩了，可是天天闷在家里也难受，于是打算趁着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出去逛逛街，买买菜，晚饭就在公寓楼里吃，吃完再回家。 静静也被叫来了学校，八个人从学校的后门离开，打算绕去不远处的大型零售超市里逛一圈，再顺道去菜市场。 上一次逛街还是孙安刚住进公寓楼里的时候，已经隔了许久，五个女孩子像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样，兴奋得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只有孙安越来越觉得不安，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拿着手机，随时可以拨打电话。 明天他就要重新体检，如果没问题的话，后天夜里就实施手术，免得夜长梦多，逛街是没什么问题的，反正呆在公寓楼里也可能受到攻击，到人多的地方，对方要出手反而会有所忌惮，以免把警察给招来。 总觉得有事会发生，可事迟迟不来，让人心焦。 就这样一直逛到了下午四点多，众人准备从超市离开了，黑泽樱才终于又有了反应。 她牵着白月的手猛的握紧，身体颤抖，低下头，脸上又出现了难受的表情，硬憋着才没有叫出声来。 白月被捏疼了，低头一看，急忙牵着她来到个偏僻人少的角落里。 其余几人除了孙安外，都没有见过黑泽樱能力发作时的样子，被吓得不轻，围在旁边看着孙安。 孙安的右手还揣在口袋里，面色严峻的低头看着抱住膝盖缩在地上的黑泽樱，拿到牌盒后的第一次相遇，情况大概不容乐观。 黑泽樱很快缓过劲来，从兜里掏出纸牌，但是没有递给孙安，而是递给了白月，因为纸牌后面写的是日文，她看起来很害怕，比昨天的两次要害怕得多。 “卡卡西？”白月接过纸牌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 第二九二章 卡卡西 “卡卡西。” 白月看了一眼纸牌，说出了这个有些怪异，但是众所周知的名字。 “卡卡西？你说的是……旗木卡卡西？”孙安也皱起了眉头，他也在看着黑泽樱的纸牌背面，上面的字都是用假名写的，对他来说和天书无异，能看懂的只是中间的图案而已。 那是个十字标志，和普通十字架的不同之处在于，横竖两条粗线的上下左右四端分别连接着一个实习圆，圆还挺大，每一个都装下中间的十字，所以图案看起来有些拥挤。 单从这个标志，完全看不出对方的能力是什么。 白月点了点头：“就是旗木卡卡西的那个卡卡西，只不过没有姓。” “那最上面写的是什么？”这是孙安见过的最短的能力提示，就“カカシ”三个文字，意味不明。 “障碍或者是残疾（しょうがい）。”白月想到的是“障害”二字，可以翻译成障碍，也可以翻译成残疾。 “障碍和残疾……和卡卡西都没关系啊，他蒙着的是写轮眼，不是瞎眼，能力好像是复制别人的忍术，和名字、图案都联系不起来，为什么是卡卡西？”孙安想不明白。 倒是知道了黑泽樱为什么这么害怕，底牌是日文，那个人的主语言是日语，应该就是从尼轰来的，很可能就是想要得到黑泽樱的那个小组织派来的人。 旁边的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孙安的能力是察觉不出来的，到现在，陈亦珊、唐贤、何若银和静静都还不知道孤儿的事，除了孙安和黑泽樱这两个孤儿外，只有白月是完全清楚的，陆佳也从兰斯那里听到一些东西，但是不知道纸牌的事。 “喂，什么卡卡西、障碍残疾的，你们都在扯什么鬼？刚才小樱那个样子，你们就不关心吗？”唐贤愤愤不平的说道，孙安和白月也太冷淡了。 “小樱的问题我有个很彻底的解决方法，只是你们都不会同意的，我在想办法，但现在还不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孙安淡淡的说道。 黑泽樱能听到【魔语】，这是纸牌赋予的能力，或是她为能力付出的代价，任何人，用任何医疗手段都不可能治愈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她手中的底牌收回到牌盒里，那就意味着要杀死黑泽樱，这是孙安解决问题的终级手段，谁也不会同意。 黑泽樱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目前为止她学会的只是“小樱”的中文发音，知道大家是在说自己，但她现在更关心的进入了千米之内的那个孤儿，对方可能是来抓她的。 “卡卡西就是卡卡西哟。”她对白月说道。 白月听得懂这句话，但是听不明白，在她听来，这就是一句废话。 “啊喏……”黑泽樱有些着急，拉过白月的手，用食指在白月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不是主语言，也不是主修项目，白月虽然把五十音图背得滚瓜烂熟了，可是手心猜字对她来说还是难了点。 陆佳见状，包里拿出了一支笔和一本笔记本，递给黑泽樱。 黑泽樱立即打开笔记本写起来。 『はたけ=旗木=○，カカシ=かかし=○山子.』 写完这两行字，她又在旁边划了个小人，只有一只脚，看起来像女性符号♀。 汉字还没学好，她的“旗”字写少了一横，那两个○显然是代表她不会写的汉字。 这更让人费解了，孙安只看得懂一个木字，一个山字，一个子字，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至于后面那个小人，看起来倒是和对方的能力标志很像；白月也是一头雾水，かかし和カカシ一样，都是读作卡卡西（kakashi），平假名和片假名的区别，至于那个圈代表什么、圈山子是什么，她都不懂。 “我知道了！”一旁的陈亦珊突然叫起来，“旗木是田地的意思，卡卡西是‘案山子’，也就是稻草人，旗木卡卡西就是‘田里的稻草人’的意思！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们都不懂，真是白看火影了。” “嘁，你不一样是看了提示才想出来的。”孙安笑了笑，又看向了黑泽樱手里的纸牌。 如果那个十字代表稻草人的话，那么上下左右的圆球代表什么？ 黑泽樱也不知道，她只是十分确定卡卡西是指稻草人。 难题摆在了孙安面前——现在怎么办？ 购物中心虽然没校园那么大，以感应出现的地点为中心，半径一千米的区域已经超出了购物中心，不能排除那个孤儿是路过的，但纸牌背面是日文，这就有点太巧了，刻意来找黑泽樱或孙安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哪怕真是路过的，孙安也不会对那些人视而不见，他想了想，说道：“你们去吃东西吧，今天晚饭就在这里解决了，我和小樱继续逛，就在这里解决他们，静静，她们就交给你保护了。” 静静点了点头，她随身带着枪，战斗力也不错，只要别被突然袭击秒杀了，占据有利的地型，她还是能和对抗孤儿的。 八人分开来，六个去往位于购物中心五楼的餐饮区，孙安则带着黑泽樱走向三楼，黑泽樱是被乔尔带着逃出来的，没有带行李，乔尔没有多在尼轰停留，直接就把她带到了这里，生活用品什么的都没有，来购物中心的主要原因就是给她买东西。 穿的、用的东西其实都买好了，大大小小十多袋东西都交给了白月她们带着，但是要买的东西还很多，为了黑泽樱今后的生活着想，还要给她买一些学习中文的书籍，因为书太重，准备放在最后买，现在正好去逛。 书籍可以用来攻击、用来防御，图书区也有着足够多的障碍物，说不定能更好的对付那个“障碍”。 来到图书区前，孙安蹲下来，打着手势和黑泽樱交流，他先指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划圈指了指整个图书区，再指向了一些陈列书籍的柜子下面、后面和几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这是在叫黑泽樱观察环境，寻找有利地形。 如果对方是来找她的，那么她免不了要被牵扯到战斗中。 - 第二九三章 障碍（上） 非凡的经历、可怕的【魔语】，使得黑泽樱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虽然没和乔尔沟通过，但乔尔带去了信，让她知道他是去救她的，来到这里之后，乔尔又将她交给了孙安，她又明白了孙安是保护她的人。 离开了熟悉的故乡，生活有了很大改变，可是这个秀气、文静的小女孩觉得挺开心，短短的两天时间，她感受到的关心比过去几个月加起来还要多，让她回忆起了家人的关爱，而那些家人已经将她彻底忘记了。 举目无亲，黑泽樱遇到过一些对她表现出善意的孤儿，但也只是看她可怜而已，那些人的关心更像是一种施舍，和白月她们的喜爱完全不同，她希望能继续住在公寓楼里，又担心自己会害死那些人，心里十分矛盾。 孙安是维持平衡的关键，他在黑泽樱心里的份量就变得很重了，而且他对待她的态度和别人不同，把她当成个大人看待，让她觉得有些新奇，黑泽樱喜欢这个几乎不和她说话、不教她说话的人，不是爱恋那种喜欢，而是同学间、朋友间那种喜欢。 小女孩不说话，默默的把一切看在了眼里，她只是没有想到尼轰的人来得那么快，拥有【障碍】能力的孤儿她曾经见过，正是抓过他的人，但是这个情况没办法向孙安说明。 如果呆在孙安身边，在她见到那人的时候就可以指出来，孙安应该有办法杀死那家伙，可孙安让她去观察环境，找躲藏的地方，让她有些犯难。 语言的障碍是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她无法向孙安说明，只是抓住他的衣服，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孙安，示意要跟在他身旁。 购物中心里的人不算多，图书区的更少一些，要是和孙安分开了，她见到那个人，就没办法向孙安说明，孙安迟早还是要中招。 但是孙安好像没弄懂她的意思，又指了指那些大书架，低头说道：“分开点比较好，我一个人受制，你还能救我，要是咱们俩呆在一起中了能力，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黑泽樱听不懂他说什么，一向听话的她这一次坚决的摇了摇头，又掏出了她的纸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纸牌背面，示意自己见过那个人。 孙安笑了笑，蹲下来说道：“你是想说你见过那个人吧？刚才你那么肯定卡卡西就是稻草人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所以才说要分开，我可是等着你来救我呢。”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把手枪，递给黑泽樱，并告诉她扳机保险在哪里，如何开枪。 把枪拿给一个从来没用过枪的小女孩这种事，大概也只有孙安做得出来了，毕竟他自己和购物中心里的人也可能被击中。 黑泽樱被吓到了，但她明白孙安把枪给她的原因，那是送给她的枪，是给她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因为如果孙安用把枪，会显得很可笑。 这是把很小的手枪，枪柄上有粉红色花纹，枪身则是黑色的，很漂亮，哪怕放在一个小女孩粉红色的卧室里都不会有什么违和感，虽然对她的小手来说，枪柄还是有点粗了，毕竟里面还有一个能装七发9mm子弹的弹匣。 这是把ruger-lc9s手枪，重量不到五百克，枪身长15.2厘米，高11厘米，枪管较短，方便携带，扳机较轻，容易扣动，后座力也小，适合女性使用，有了这把枪，即使是一个小女孩，也可以杀死一个成年的壮汉。 当然，瞄准还是个大问题，但即使瞄不准、射不中，手枪的威慑力也能够吓退敌人。 接过枪装进口袋里，黑泽樱朝孙安点了点头，眼神坚毅，跑进了图书区。 谁都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又没办法沟通，他们并没有约定之后的见面地点与方式，孙安是觉得黑泽樱不是熊孩子，肯定不会乱跑，总能找到；黑泽樱则是毫无理由的认为孙安肯定能够找到自己。 等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一个书架后面，孙安这才朝着漫画区走去，虽然图书区卖的大多数是教科书，漫画区只占很小的一块地方，但他能站在那里翻看漫画打发时间。 他很快找到一套些奇怪的漫画，书名是《银龙战士》，只有上下两本，上面居然没有写着作者是谁，也没有写译者是谁，就一个出版社的名字，看起来像是盗版，风格、故事虽然比较老，但画风很不错，还是比较少见的生物机甲类题材，就站在那里看着。 漫画很薄，两本很快就看完了，结束得莫名奇妙，设定倒是完整，但是剧情完全没有展开，像是被腰斩的。 花了二十分钟左右，翻完两本漫画，孙安看了看左右，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难道真是路过的？还是没找到我？”他又朝着小说区走去，那里相对大一些，逛的人也比较多，就是过道要窄一些。 找了本当今最著名邪典小说家恰克·帕拉尼克写的小说《肠子》，他又站在那里阅读起来，当然不可能站在那里把一本四百零三页的小说看完，孙安只是翻着那些比较重口的桥段读。 异常终于出现。 就在孙安看完第155页，正准备翻书时，孙安发现自己的动作变慢了。 抬手、翻页的动作慢得像是个九十岁的老人，转头的动作也是一样，并且越来越慢。 不等脑袋转朝右边，他就完全静止了，就连眼球都不能动弹，像座雕像一样的站在那里。 捧着书，偏着头，斜着眼睛，孙这现在唯一还能活动的就是思想，可是不靠视觉来收集信息，光站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眼珠不能转动是种很可怕的体验，人的体温高，眼中的水份是一直在蒸发的，没有泪水滋润，眼球会很快干枯，视网膜受损，最终完全失明。 泪腺还在工作，眼泪分泌出来了，可是他连眼珠都不能转动，又怎么可能眨眼？眼泪的出口在下眼皮内角，小小的窟窿眼，不能眨眼，眼泪就只会往下流，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再滴落到自己的脚前。 - 第二九四章 障碍 （下） 孙安不能动了，眼球不能转动，眼皮子不能眨动，泪腺还在工作，可是不能眨眼，就没办法把泪水送上去，眼睛越来越干，越来越疼，越来越难受，泪水分泌就越来越多，可是能够润湿的只有一小部分眼球。 绝大部分泪水还是流了下来，嗒嗒嗒滴在脚前，频率极快，几乎能连起来，像是在为自己既然失去的生命哭泣。 毫无疑问，他要死了。 身体凝固了，完全无法动弹，就没办法顺利呼吸，虽然呼吸只是肺部的扩张，但是吸气的时候，胸口或腹部必须鼓起，否则肺部的扩张会非常有限，吸进去的气不够给大脑和身体供氧。 他会窒息，以缓慢的速度窒息，最后死亡，要想脱离这个状态，他就必须有行动，可现在能活动的只有大脑，大脑的活动还会加剧氧气消耗。 无解。 天底下没有那么完美的能力，可以躲起来中远距离发动，可短时间内就达到最佳效果，没办法凭自己的力量解脱，还可能致人必死，这种能力也太逆天了，所以肯定会有很大的缺点，要么是有一种很简单的方法可以脱离能力，要么是那名孤儿需要付出很大代价。 孙安已经放弃了尝试，严重缺氧，他难受得要命，眼睛像被喷灯烤着一样疼，视线变得又窄又暗，大脑无法正常工作，如果他的身体还能动，现在已经倒下了，因为缺氧时，循环系统会先放弃四肢，把氧气输送给大脑和内脏，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终于彻底看不见了，大脑也停止了动作，在最后的时刻，人又像是回到了娘胎里一样。 孙安像是稻草人一样，成了一个立在狭窄过道上的障碍，他也确实残疾了，对方的能力名【障害】和能力说明“稻草人”都非常准确。 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死亡时间太久，人类死亡的标准是脑死亡，脑在缺氧三分钟之后才会出现物理性损伤，脑死亡还需要更长时间，只要超过六十四秒，那么即使孙安的能力发动，回到一分钟前，他还是处于现在这样的状态，再来一次，如果死亡时间点因为混沌理论能延后一点点，那么能力还会发动一次；如果提前或是死于相同的时间点，那他就真正的死亡了。 要命的是，孙安现在连计算时间的能力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有人走进这条过道，看到了他，也没有在意，还以为是一个正在看书的人，一边走一边用视线搜索着书架上的书，从孙安身后走过去。 就在错身而过的那一刻，孙安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吸得是如此用力，就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闷哼是因为疼痛，他的肌肉延续了静止之前的动作，往右转去，脖子还没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还不至于僵硬，可干燥的眼球也跟着往右转，磨着眼睛，那就疼得厉害了。 身体是往前倾倒的，倒在书架上，差点把书架撞倒，孙安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 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就不再是一个障碍，能力名不成立，就消失了，和孙安想的一样，强大的能力，极简单的脱离方式，只是不能通过自己脱离。 “啪”的一声，《肠子》掉在地上，把从他身后走过去的那个人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他。 能够呼吸，孙安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吞了口口水，被那人拉了起来。 “多谢了。”孙安站起来，道了声谢，把书捡起来放回书架上，迅速走到通道口，看了看外面，又转到另外一头看了一眼。 这个区域有好几个人在站着看书，没一个出问题的，卡卡西要发动能力，就必须看得到他，用视线锁定，也就是说那人一定在附近，很可能就是某个看书的人，也可能是伪装的店员。 要不要离开？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对方的能力是中远距离的，他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挨打，可是这里人多，随时可能有人路过，而周五下午，卖教科书、儿童图书的那些区域人很少，可能五分钟、十分钟也不会有一个人来，没人错身而过，他就没办法从那种状态里解脱出来。 在衡量利弊的这个过程中，孙安并没有意识到，一片蓝色的玫瑰花瓣从他的袖子里滑出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 ………… 在几分钟前，黑泽樱钻到了一个书架下面的柜子里，刚把门关上，她就听到了魔语。 在黑暗中，魔语显得更加可怕，可是她现在不敢叫出来，紧紧握着那把小小的手枪，仿佛要把这钢铁之物当成橡皮泥一样捏化。 好不容易等魔语退去，黑泽樱喘息着，掏出了她的纸牌，再拿出白月昨晚送给她的手机，打开灯，照着纸牌。 能力名是【凋零】，能力标志是一个由扁三角形围成的玫瑰花形状，从上方的俯视图，能力说明是一句话，像是名言：“在你心中，一定也盛开着这样美丽的玫瑰吧？——古宇利” 这也是她见过的一张纸牌，比起【妨害】，这张纸牌更令黑泽樱感到害怕，知道自己必须警告孙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明。 纸牌背面的东西只有肉眼能看到，用手机是拍不下来的，她想了想，又拉开柜门，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猫着腰，谨慎的朝图书馆的出口走去。 收银台前站着一名男店员，正在和收银台里的女店员说话，大概是想和她约会，虽然被拒绝了，但不打算放弃，继续攻略着，忽然感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裤子。 低头一看，是个白净的小女孩，抬头看着他，做了写字的手势。 “嗯？迷路了？你家长呢？”男店员的话被打断，有些不高兴，但对一个小女孩发火会彻底断绝他的希望，只好耐着性子问道。 黑泽樱听不懂，继续做着写字的手势，她知道白月的听力不怎么样，换成文字的话她就能看懂很多，而且有文字也更容易翻译，就想像刚才那样，把纸牌背面的字抄下来，再拍成照片，发送给白月，白月肯定会通知孙安的。 她现在需要的是一支笔。 - 第二九五章 接二连三 黑泽樱跑到了图书区，想找店员讨一支笔，把纸牌背面的东西照抄下来，写上说明，再拍成照片，发给白月。 白月的听力还需要练，但是她会读，就算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也可以通过手机翻译出来，再把这个信息告诉给孙安，这样孙安就能避开这个极大的危险。 可是笔虽然和书有很大联系，可在卖书的地方，笔却是最大的敌人，如果熊孩子在书上乱写乱画，那本书就卖不出去了，黑泽樱独自一人来这里，又没有家长跟随，虽然看起来不像个熊孩子，但看起来不熊，实际很熊的人也不少。 男店员泡妞失败，正在努力，突然被打断，心里正不爽，虽然不敢对一个小女孩发火，但更不想借笔给黑泽樱了，为难一下别人，自己也能舒服一些。 虽然日语中的真名都是汉字，但大部分真名的读音都和汉字不同，黑泽樱也听不懂店员说什么，只是着急的比划手势，示意自己要笔，并不停的往后看。 “笔不能给你，除非你把家长叫过来。”店员低头对黑泽樱说道，说完又转头看着那个女收银员，要和她继续说道。 他刚才问过黑泽樱是不是和家长走失了，黑泽樱听不懂，只是摇头，店员就以为她没有走失，只是想来借笔的。 焦急的黑泽樱不可能走开，又拉了拉店员的衣服，继续比划着要一支笔，她必须把第二名孤儿出现的事告诉孙安。 老被打断，店员的心情越来越差，皱着眉头回过头来，说道：“去去去，找你家长要去，别来这里烦人。” 黑泽樱感受到他语气里的不耐烦，看了一眼旁边的出口，但是没有离开，一是因为她怕出了事孙安找不到自己，二是因为担心孙安，自己手里有枪，如果孙安出了事，她还有救他的能力，要是跑开，就没人能照料孙安了。 她摸了摸兜里的小手枪，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掏出来，以免这里出了乱子，把来抓她的孤儿吸引过来。 店员的证据引得那名收银员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黑泽樱，微笑着问道：“小妹妹，你要笔干什么？” 黑泽樱听不懂，但是听出来她的语气和善，忙又做了个写字的手势。 “是个傻子，连话都听不懂，别理她，她拿到笔肯定会到处乱画。”店员厌恶的看着黑泽樱。 收银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安静的图书区，又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哪个大人，就对店员说道：“怕真是走丢了，你把她带去广播室吧，让小钱把她的家长叫去领人。” 可店员不想从这里离开，广播室在一楼，来去一趟得好几分钟，到时候场子都冷了，一番努力又白废了，于是说道：“管她干嘛，刚才我问她是不是走失，她都摇头了，肯定是家长在看书，她偷偷跑过来，想做坏事，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黑泽樱睁着大眼睛抬头看着二人，以为他们是在说笔的事，等待着，不时回头看看周围，孙安让她躲她，她擅自跑出来了，暴露在空旷的区域，个子又矮，很可能被别人找到。 “笨死了，快去，你把她带去广播室，就不怕她在这里捣乱了，而且不管之后出什么事，就和我们没关系了。”收银员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她被烦得不行，也想男店员离开，好清静几分钟。 男店员叹了口气，恶狠狠的瞪了黑泽樱一眼，说道：“走吧，跟我来。” 说完就当先走到了图书区外面。 黑泽樱自然不肯跟上去，巴巴的看着收银台，态度不好的人走了，态度好的人应该会借给她笔吧？ 男店员站在外面等了一会，见黑泽樱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低声骂着，又走回来要去牵小女孩的手。 黑泽樱缩手背到后面，退了两步，看着男店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诶？你这小屁孩怎么这样？都说了叫你跟我走。”男店员跨一步，抓住了黑泽樱肩头的衣服，拉着她往外走去。 黑泽樱被吓了一跳，“呀”的叫了一声，急忙去扒男店员的手，想要挣脱出来，她现在已经无心要笔了，就想回到图书区去找孙安，虽然有些冒险，但比远离孙安要好得多。 男店员低头看了一眼，顺势抓住了黑泽樱的手腕，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去，反正他又不是干坏事，是带她去广播室，就算她再怎么哭喊，都没人会怪他。 他心情不爽，这一把抓得有点重，紧紧握住了黑泽樱的手腕，她被捏疼了，就准备去掏口袋里的枪，就在这时，耳中突然又出现了魔语。 身子一僵，黑泽樱咬着牙齿，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拼命咬着嘴唇，没有叫出来，以免被那些孤儿听到。 大人拖着小孩，走上了自动扶梯。 图书区在三楼，购物中心的人还很少，自动扶梯上一个人都没有，男店员听到黑泽樱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见她没有挣扎，手握得也没那么紧了。 下到二楼，魔语终于消失，黑泽樱喘息着，顾不上别的，先掏出纸牌看了一眼。 纸牌上全是英文，她看不懂，就看懂了上面的能力标志，是较为常见的逆五芒星，一个圆圈，中间有一个倒五角星，是“撒旦教会”的官方徽章，在宗教里通常被认为是地狱、撒旦的标志，另有一说是代表最古老的恶魔巴风特（又叫巴弗灭，baphomet），也就是羊头恶魔，因为倒五角星看起来就像个羊头，最下面的尖角是羊下巴，左右两边的尖角是羊耳朵，上方两个尖角是羊角。 无论这个标志代表什么，都说明除了她和孙安外，又有第三个孤儿来到了附近。 黑泽樱看了一眼拽着自己的男店员，深呼吸一口，扔掉纸牌，又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握住了她的手枪。 先前的一幕又出现了，不等她掏出枪来，魔语又出现了，黑泽樱也被拖上了下往一楼的自动扶梯。 第四个孤儿！ - 第二九六章 黑烛 蓝色的玫瑰花瓣颜色十分鲜艳，第一瓣落下来的时候，孙安忙着观察附近的敌人，没有发现，还被他踩在了脚下，等抬起脚来的时候，花瓣边缘已经枯黄，卷曲，被踩碎了。 但是第二片花瓣落下落，静静躺在牙黄色的地砖上，引起了他的注意。 孙安没有离开小说区，这里人多、过道窄，看书的时候会有人擦肩而过，而教科书区的路太宽，也没人会看教科书看得入迷，见到个低头站那里不动的人，大多数人应该都会选择绕行，他再次变成稻草人就必死无疑了。 中了能力后，身体完全凝固，但内脏运行如常，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人一般能憋气二十到三十秒，孙安还能稍微呼吸，把那个时间延长了六七倍——求生的欲望使得他的大脑无法和维持呼吸的脑干抗衡——超过了能力可以返回的时间，所以就算眼睛疼得厉害，他也没有念出自杀咒语，返回也没有意义。 可现卡卡西的问题还没解决，又来了个蓝玫瑰。 玫瑰肯定有问题，不是颜色，蓝玫瑰在十多年前就培育出来了，而是出现得太诡异，孙安身上没有带花，又怎么可能会从身上往外掉花瓣，这应该也是一种能力，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情况不太妙，两个拥有中远程能力的孤儿对他发动了攻击，其中一个还可以定身，而他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找到。 孙安捡起花瓣捧在手里仔细观察着，花瓣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迅速变得干燥、枯萎，边缘变黄，卷曲、碎裂，花瓣中心还没有变黄的时候，碎成小片的边缘已经变黑了，继续碎，碎成了粉末，像烟灰一样随风消散。 仅仅过了十秒左右，整片花瓣就消失不见了，孙安感觉不到任何异样，不明白身上掉花瓣的意义在哪里，他推测花瓣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停的掉落，身体就越来越差，最终虚弱到死。 可花瓣不是内脏或骨头的话，这个能力的伤杀力就太小了点，如果是幻觉的话，这样的幻觉又没什么用，不看纸牌背面的话，孙安猜不出来这是什么能力。 又一片蓝玫瑰的花瓣落下来，这次是从裤管里掉出来的，完全没有感觉，孙安立即捡起花瓣，几把撕成了碎片，无论是冰冷的触感还是撕开时软棉的手感，都和真正的花瓣无异，撕碎只是加快了花瓣枯萎的速度。 得想办法弄清楚花瓣的作用，两个敌人一起来了，不尽快知道他们的能力是什么，就会一直处在被动状态。 孙安想到了黑泽樱，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应该还在图书区，那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叫或是开枪，如果是变成了稻草人，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那他就没办法了，不知道她的位置，不知道敌人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救人。 ………… 黑泽樱此时已经被男店员扯着下了一楼，她心里非常着急，接连两次魔语，意味着又有两个孤儿来到了附近，加上先前的两个，一共是四个人。 两种能力加起来，威力就不是1+1那么简单了，优点相乘、缺点互补，除非能完全了解那两人的难力，否则根本没办法对付。 魔语退去的时候，二人乘着自动扶梯下到了一楼，广播室在靠近后门的位置，而这个自动扶梯靠中心，他们要穿过半个购物中心才能到达广播室。 黑泽樱趁男店员不注意的时候，猛的一缩手，把胳膊从店员手里抽了出来，转身就跑。 可是她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急忙刹住了，抬头看向那个异常高大的人，猛的吸了一口凉气，接着衣领就被转过身来的男店员抓住了。 “你跑！你要跑去哪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个熊孩子，不看着你肯定会闯货！”男店员恶狠狠的说道。 可黑泽樱根本看他，只是抬着头看着那个人。 那是个西方人，褐发，高大强壮，戴着副雷朋墨镜，穿着套深蓝色的西服，低头看着黑泽樱。 墨镜里照出了黑泽樱呆滞的表情。 接着，西方人看向了那个男店员，微笑着用英语说道：“你看你把这个小女孩吓的，都不会说话了。” 男店员隐约听懂了他在说什么，陪笑着从嘴里吐单词，大概就是说黑泽樱走丢了。 “放松。”西方人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男店员的肩，“把她交给我就行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说完，他把手伸向黑泽樱。 黑泽樱尖叫一声，猛的往前一冲，手臂往后一伸，脱下了外衣往旁边逃去，刚刚才看到写着英文字的纸牌背面，现在又碰上个说英语的家伙，很是害怕。 纸牌背面的文字是任何人都能看懂的，看的人会看到自己最熟悉的语言，除非不识字，否则一定能看晓，但是她的纸牌背面映出对方纸牌背面时，是没有带“翻译”的，显出的是那张纸牌主人使用的主语言，好处是能通过语言知道对方的国籍，缺点是看不懂。 她判断那个西方人就是自己感应到的孤儿。 西方人一伸手，没能抓到脱下外衣逃出去的黑泽樱，低头把黑泽樱的外衣接过来拿在手上，追了过去。 男店员仍站在原地，呆呆看着自己左手握着的那根东西。 那是根蜡烛，一根纯黑色的蜡烛，点头火，长约十五厘米，由于拿得比较倾斜，烛火处盛着的蜡流了下来，流到了他的手上，很快就变干了。 黑蜡烛不算罕见，但这一根恐怕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因为蜡烛上有很多张脸，他自己的脸，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横眉竖眼，有的臊眉耷眼，喜怒哀乐都齐了。 看到一张张凸的脸在蜡烛上，而且还是自己的，男店员顿时觉得一阵恶心，猛的把蜡烛扔掉，仿佛拿的不是蜡烛，而是毒蛇。 蜡烛“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没有摔断，但是往前滚了出去，这么一摔，蜡烛火焰顿时熄灭了，在火焰熄灭的那个瞬间，男店员倒在了地上。 他已经停止呼吸，死去了。 - 第二九七章 即死 黑泽樱尖叫一声跑了出去，只顾着逃跑，没有看到男店员已经倒在地上。 她没办法从男店员的手中挣脱出来，只好脱去了外面，而枪就装在外衣口袋里，没办法拿回来，也就是说，她已经失去了自保的手段。 幸好手机较薄，可以装在裤兜里，还可以给白月发信息、打电话。 不过得先逃出去再说。 西方人紧追而来，他脚长，跨一步相当于黑泽樱跨两三步，可正因为脚长，周转有些不灵便，总是差一点才能抓住黑泽樱。 小女孩则充分利用了自己身材小、跑不快，但是转弯灵活的特点，专门往狭窄的地方跑，钻过服装店的衣架，钻进化妆品柜的柜台里，哪里窄就往哪里钻，竟然一路跑回到了自动扶梯那里。 可她不敢从那里上楼，自动扶梯上没有障碍物，她跑上去必定被抓，只好继续绕，一边跑一边想办法。 黑泽樱知道，现在唯一的自救方法就是去找孙安，尽管孙安那边也很可能状况不断，反正不能去找白月，要是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白月她们，她们肯定会来找自己，到时候就完了。 必须回到孙安身边，三楼，本来一两分钟就可以回去的，对她来说却是咫尺天涯。 先前的尖叫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男店员的尸体也被购物中心的保安发现了，加上一个大男人追着一个小女孩满世界跑，商场一楼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混乱，一些人并没有注意到尸体，只是看着被追的黑泽樱和追她的大个子，大部分人则只听到了叫声，朝那个方向看去，可是货架和柜台挡住了视线，都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尸体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附近的人都围过来了，包括商场经理，都认为那个男店员只是因为某种突发疾病倒下的，比如癫痫之类，毕竟没有一个健康的人会突然倒毙，商场经理立即让保安把男店员抬进了员工的作业区，以免出现更大的乱子。 那根黑色的蜡烛不知道被谁踢到了一个花盆旁边，像是仍在燃烧一样，慢慢融化着，速度很快，大概再过十来分钟就会化成一滩黑蜡。 远远看到一群人搬着男店员跑进了员工作业区，黑泽樱有了主意，那里面有通往楼上的楼梯，虽然不是自动的，但肯定能到楼上，只要回到三楼，再引起一些混乱，孙安肯定会过来救她的。 ………… 孙安此时也陷入了地狱。 他一直躲在书柜之间思考对方的弱点，想来想去，能想出来避免变成稻草人的唯一是方式还是躲开视线。 “卡卡西”发动【障碍】这个能力，肯定是要用视线锁定目标，有人错身而过就解除能力，很可能也是因为遮挡了视线，他不敢在原地停留在外，像个神经病一样在书柜之间钻来钻去，引得那些在浏览书籍的人纷纷侧目。 他的眼睛都“哭”肿了，脸上还残留着一些亮晶晶的泪痕，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子，显然也不正常，更容易被当成疯子，不过孙安已经没空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好在身体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不停的转头观察着周围，任何出现在视野里——特别是朝他看来的人——都会被他当成敌人，狠狠瞪着，观察对方看他的眼神。 孙安甚至把自己的头发都揉乱了，以便看起来“疯”得更厉害。 直到第五片花瓣落下来，他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身体正在极速衰竭，并不觉得痛苦，只是极端无力，仿佛有人划开了他的肚子，把内脏一个个掏出来踩烂，每踩烂一个，都会使他更加虚弱。 刚才是身体凝固不能呼吸，现在是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孙安像是个苟延残喘的将死老人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在呼吸，可吸进去的气根本不够用。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呵、呵”的气音，很快就连眼皮子都撑不住了，闭上眼睛，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 ∞∞∞∞∞∞∞∞ 看着地上的花瓣，孙安感到了极端的不安。 他死了，死在一分钟之后，显然不是被“卡卡西”的【障碍】杀死的，因为他一直在做准备——深吸气，把胸口扩张到最大程度，然后憋着，这样就算又成了稻草人，胸腔的空间也足够用来呼吸，不至于被憋死。 所以他不是被【障碍】杀死的，是另一种能力，应该和这花瓣有关。 这是种即死能力，相当于在身上绑了颗定时炸弹，解除不了，时间到了就必死无疑，即死能力很强，但是在能力最终发作之前，中招的人绝不会受到影响，可以趁那段时间找到目标将其杀死，这样才能让即死消失。 另外，这么强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中远程使用的，拥有这种能力的孤儿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触碰目标才能在其身上烙上死亡印记，这是非常冒险的事，但是也非常值得，因为触碰之后躲起来，目标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此，孙安也可以确定，“卡卡西”的【障碍】是绝不可能让人死亡的，否则完全没必要再给他加一个即死能力。 他回忆了一下，在这段时间里，除了黑泽樱外，就只有一个人碰过他，正是和他错身而过，帮他解除了稻草人状态，再把他扶起来的那个人。 仔细想想，那个人走过来，看到他倒下，忙把他扶起来，自始至终都很冷静，不太正常，另一个疑点是那人完全没有开口说话，通常情况下，把倒下的人扶起来，都会问声“没事吧”或者“怎么了”，不说话，要么是不能说话，要么是语言不通。 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而那人的能力发动时间远超过了一分钟，这本是个很大的岂点，因为留出来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找到，可是正好克制了孙安的能力，他即使回到一分钟前，也没办法脱离背着“定时炸弹”的状态。 还有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后，孙安将再次死亡，并且彻底死亡。 - 第二九八章 来自正好 黑泽樱想要逃进员工作业区，也就门上会贴着“非工作人员禁止进入”标签的那些地方，基本都是都是仓库，但里面肯定有通往上面的楼梯。 可惜男店员被抬进了作业区后，那扇门就自动关上了，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她只好继续带着那个大个子绕圈，等待着机会，那么多保安进去了，一楼又乱糟糟的，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出来，出来的时候她就往那边闯，那些保安应该也不会眼睁睁看一个大人追一个小女孩。 小孩子吃得少，却有着无穷尽的精力，黑泽樱虽然不算小孩了，但跑了这么久，又钻了这么久，只是有些喘，而那个西方人已经满头是汗了，可他渐渐掌握了黑泽樱的行动模式，越追越近了，还会绕过障碍物去堵人，好几次差一点就抓到了她的肩膀。 黑泽樱越跑越慌，她害怕，叫了起来，特别是在被对方触到了肩膀的时候，尖叫了一声，差点摔倒，对方不打算杀她，因此她的手上并没有出现黑蜡烛，只是被吓去了半条命。 就在这时，员工作业区的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黑泽樱立即冲过去，一边冲一边大叫，立即引起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几名保安的注意。 他们迎上来，想要拦住那个西方人，可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西方人突然出手，一推一撞一挥手，突破了保安的封锁线，脚下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追着。 门前没有障碍物，黑泽樱只能跑直线，跑直线，她的速度就比西方人慢得多，在离门还有两三米的时候，被一把抓住了。 她尖叫起来，眼睁睁看着那扇门缓缓关闭，绝望的伸直手臂去够，却够不到，门顶上的缓冲自动闭门器无情的将门拉着关了起来，“咔嗒”一声，锁上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喝：“不许动！举起手来！” 黑泽樱和西方人同时转头往那边看去，看到了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其中两名警察正举枪对着西方人。 带领这群警察的人是个剃着平头，脸膛微黑，额头上有几道横纹的人，气势十足，正是梁琛。 黑泽樱认识梁琛，孙安曾经把梁琛和孙修明的照片给她看，让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去找这两个警察，尽管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能找到梁琛和孙修明的可能性很低。 “举起手来！”梁琛用英语对西方人喊了一声。 西方人笑了笑，耸了耸肩，仍抓着黑泽樱不放。 “举起手来，否则我们要开枪了。”梁琛皱起了眉，他在那个西方人脸上看到了孙安式的不在乎，他不认识黑泽樱，但能看出她在害怕。 “你不敢，打伤我，你是要吃官司的。”西方人仍是满不在乎的笑着，要是在欧洲或美洲，面对一群持枪的警察，他不会表现得太强硬，可这里是华夏，他知道华夏政府怕事，对外政策很宽松，他没拿着武器，又没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抓住了黑泽樱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清济的警方在昨天晚上的警局刺杀事件中，已经更加坚决的站到了孙安这一边。 “朝他的腿开枪。”梁琛对旁边的那名警察说道，他是刑警，武器是那个装着各式各样刑侦工具的箱子，而不是枪，他也没有带枪。 “可是……”那个警察有些担心的看了梁琛一眼，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开枪，还是个外国人，这责任有点大，他不敢，就算那个西方人真拿着武器，按照正规程序，也应该先朝天鸣枪。 “开枪。”梁琛厉声说道。 “呯！” 枪响了，离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子弹准确的刺中了西方人的大腿。 西方人跪下来，惊讶的抬头看着梁琛，这和他听说的不一样，这里的警察简直无法无天，在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情况下，竟然直接开枪朝他射击。 枪响的同时，黑泽樱也猛的一挣，冲了出去，跑到梁琛面前，两只脚不停的跺着，一边用力比划写字的手势，一边向梁琛叫道：“孙！孙！孙……” 梁琛皱了皱眉，把别在胸前口袋里的钢笔抽出来，再拿出本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递给黑泽樱。 ………… 他是接到孙安的电话赶过来的。 孙安在和白月分别，带着黑泽樱下楼的时候，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下次可别说我在事发之后才打电话给你了，这里现在还没有出事，但有可能出事，你可能白来一趟，也可能来得正好，自己选择。” 梁琛当然选择来，接连出了那么多事，又是屠杀，又是爆炸，他怎么可能不来？立即就联系巡警，带了一队人往这边赶。 之所以敢直接对西方人开枪，一是因为西方人看到他们之后的态度，明显不是和孙安一伙的；二是因为来到购物中心的之前就接到了通知，购物中心有人死亡，死因不明。 他当然敢让警察开枪，只要不把人打死就行，昨天支队警局里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范府的爆炸现场还没有清理干净，作为和孙安联系的代表，梁琛有底气让警察开枪。 至于对方是否拿着武器，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那个被射穿了脑袋的花匠可是被人隔着镜子射死的，世上恐怕还没有那么先进的武器，武器这种东西在特殊的能力面前，还不够看。 ………… 枪声使得购物中心出现了一些混乱，顾客朝大门跑去，店员躲到了柜台后面，好在人不多，又有这么多警察，不至于出太大的乱子。 梁琛底头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见她跪在地上，拿出一张卡片，将上面的图案和文字照抄在笔记本上，接着一摇卡片，上面的图案和文字就变了，她又照着画下来。 一共三组图案和文字，第一组是日文，第二、三组是英文。 梁琛知道，这个小女孩应该也是和孙安一样的人，世上还没有那么薄的智能手机，如果不是特殊能力，纸片上的文字和图案是不会变化的，除非是什么魔术道具。 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小女孩，大概没有心情选择在这个时候给警察叔叔变魔术。 - 第二九九章 救命短信 孙安要死了。 他变成了一朵枯萎的花，花瓣落尽，生命也就到了尽头，而且已经走到了尽头一次，由于混沌理论的影响，花瓣落尽的时间也不会是完全一样的，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死几次。 掏出电话，孙安给白月发了条短信，短信的内容确实很短，就“快死了”三个字。 黑泽樱一定能感应到第二个孤儿的到来，知道不能在这里乱跑，没来找他，又有语言障碍，打电话也听不懂，她应该会告知白月，发短信给白月的话，白月应该会立即告诉他的。 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他掏出支烟点上，也不管这里是严禁吸烟的地方，最后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牌盒。 这是拿到牌盒后的第一次“死亡”，也不知道算不算真死，如果算，那么牌盒应该会带着他的纸牌出现在那个孤儿身上，他也就不再是孤儿了。 牌盒还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遗憾，他的纸牌也还在，也说明了他的死亡不算是真正死亡，可能是在正式死亡的前一刻就回到六十四秒前了，尽管知道这一点对他也没什么帮助。 时间无情的流逝着，十多秒过去了，被疯子一样的孙安吓跑，图书区变得更加安静了，就连偶尔出现的翻页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短信声响起。 孙安掏出手机，看到了那几张照片和白月写在下面的翻译。 三个？ 大概是时间有限，除了第一张写着日文的照片有翻译外，后面两张英文的都没有，白月知道孙安的阅读比听、说差一些，但猜出那些单词的读音是没问题的。 三个。 除了“卡卡西”和“玫瑰花”外，还来了两个主语言是英文的孤儿，四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一伙的，无论如何，他们同时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巧合。 孙安需要在意的是张有日文的照片。 能力名【凋零】，能力标志是一个扁三角围成的玫瑰花俯视图，能力说明是一句话：“在你心中，一定也盛开着这样美丽的玫瑰吧？——古宇利” 还有二十秒，玫瑰花瓣落尽，他就要死。 只一眼，孙安就看懂了这个能力是什么，叼着烟，起身冲了出去，因为白月先弄懂，并写出了解释。 古宇利是一座岛，是冲绳的一部分，比较有名的是05年才通车的古宇利大桥，一条笔直的从冲绳本岛通往古宇利岛的大桥，蔚蓝的大海，白色的大桥，开车过桥是件十分惬意的事。 但纸牌上的古宇利和那座岛没关系，而是个名字，古宇利的英文是kouri，kouri是谁？白月很清楚的写出来了，kouri是游戏《ib》（イヴ）的作者。 《ib》是2012年发布的一款免费恐怖冒险游戏，舞台是美术馆，虽然是用rpg-maker-2000制作的游戏，画面很一般，但故事很不错，有多个结局，再加上作者允许二次创作和游戏实况，包括pewdiepie在内的很多知名游戏实况up主都制作了视频，使得这款游戏非常有名。 在游戏里，玫瑰是重要的任务道具，同时也是用来表示血量的，每朵玫瑰有五片花瓣，花瓣落尽，人就会变得非常衰弱，并且死亡。 补血的方式就是把玫瑰花插在有水的花瓶里，那样玫瑰的花瓣会变回五片，人也就回到了满血状态。 孙安冲了出去，就是为了找水补血的。 可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这里是图书区，水火都是书籍的大敌，附近没有水，他也没时间去找消防水管；其次，“卡卡西”应该还在附近，只要视线锁定他，他又会变成无法动弹的状态，到时候就算前面是大海，也没办法跳进去，同样必死无疑。 现在可以确定，那些人不是来抓他，而是来杀他的，他们的目标是黑泽樱，孙安是个碍手碍脚的家伙，把他杀了，就更容易把黑泽樱带走了。 “卡卡西”和玫瑰花还不知道孙安有牌盒，否则会更卖力的杀他。 二十秒的时间，要在购物中心找到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冲出去没多远，孙安就找到了。 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他们只有两三岁的孩子，正站在幼儿启蒙书区寻找着理想的图画书，其中那个男的提着半瓶矿泉水，应该是逛街逛得渴了，临时买了解渴的。 孙安朝着他冲过去。 夫妇二人都被吓了一跳，女的一把抱起孩子，男的护在妻子面前，一副孙安靠近了就要把他放倒的样子。 还有十秒，孙安来不及解释什么，冲过去，偏头躲过了那个男人的拳头，抓住他的手臂一扯，顺手夺下了那瓶水，然后迅速退开。 妻子吓得尖叫起来，叫声吓坏了他们的孩子，小孩子吓得哭起来，丈夫跌跌撞撞往前冲出去几步，回过身来，见孙安退开了，没有去抢他的孩子，急忙又回到妻子前面，瞪着孙安。 孙安拧开瓶盖，拉开衣领，把水倒在了自己身上。 他无法确定自己身上是否有一朵蓝玫瑰，也没时间来找，所以干脆直接浇花，不管玫瑰藏在哪里，应该都能淋到些水，即死能力虽然厉害，但也很容易破解，不会有太苛刻的条件，也不会有太复杂的破解过程。 水几乎瞬间就被他的身体吸收干净了，包括衣服上的水迹都被吸干，他成了比海绵更能吸水的存在。 时间到了，孙安还活着，可是有一片花瓣从了的袖子里掉出来。 水不够，半瓶矿泉水只是为他争取了一点点时间，花瓣还在落，不知道有没有个尽头。 “谢了，今天的晚饭我请……”孙安掏出几张钞票，递向那个男人。 可是在递的过程中，他的动作就突然变得迟缓，开始进入稻草人状态。 一旦被定住，孙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急忙松手，让钱掉在了地上，同时身体往前倾，在完全静止不动的时候也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 这是临时想出来的招，希望那对夫妻会过来捡钱，这样就会从他身边路过，解除他的稻草人状态。 遗憾的是，那对夫妻并不在乎半瓶矿泉水，他们只是希望尽快远离这个疯子，避免他伤到他们的孩子，根本没有理会地上的钱，往后退去，快步离开了。 孙安孤零零躺在地上。 - 第三零零章 恶战伊始 孙安孤零零的躺在图书区里。 为了抢水，他跑到了少儿图书区，这是小孩子最多的区域，孩子又会乱跑，容易撞到或被人撞到，所以地方很大，较为空旷，极少有人路过，就算有人，见到个人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也会选择绕行。 更何况他还摆了个造型，一只手伸向前面，保持着向前倾斜的站姿，身体紧绷，看起来怪异无比，让人更加不敢靠近。 时间是孙安的好伙伴，因为他死亡的时候时间会回到六十四秒之前，不多不少，毫秒不差。 可今天的时间有些严厉，虽然很好的完成了返回的任务，但一点情面都不讲，继续无情的流逝着，把孙安推向真正的死亡。 他侧躺在地上，一只手伸向前方，旁边放着几张百元大钞，不远处躺着半截还在冒烟的香烟，闭着眼睛，平静的呼吸着。 这次有了准备，不仅闭上了眼睛，最大程度的减轻了痛苦，胸腹扩到最大，体表凝固后不会瘪下去，肺叶就有了足够大的空间，他看起来没有呼吸，实际上吸得很顺利，像这样躺上一天都没问题。 问题还是花瓣。 那两个尼轰人的能力很合拍，都是比较容易破解的，但是一配合起来，就能发挥无穷威力了，两种能力的破解方式不一样，稻草人可以拖时间，拖到花瓣落尽，目标就死了，总体来说，有即死属性的玫瑰花更厉害一些，但是必须接触，而稻草人正好可以让辅助孤儿做到接触这件事，而花瓣可以促使人出来找水，更容易让目标变成稻草人。 相辅相成，两种能力交织在同一个人身上，就是个死局，孙安已经陷了进去。 好在局总是有人能破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没事吧？” 孙安不能转头，不能吭声，就连眼珠都动不了，但是能听到声音，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那个女人来把地上那些钱捡起来，这样肯定会从他身边走过，他就可以继续找水了，回头再给她十倍的钱。 来的是那个收银员，她刚才听到了尖叫，从收银台后面站起来，看到了孙安倒下的情景，接着那对夫妇慌慌张张从出口出去，告诉她有人倒下了。 图书区不需要太多店员，买书的人如果有很强的针对性，通常问一声，买了就走；没有很强针对性的，通常都不会问什么，因为他们都对“书”这种商品非常熟悉了，不需要问什么，而好看不好看、精彩不精彩这些都是主观问题，问了没用，不会去问店员。 星期五下午，唯一的店员带着黑泽樱去一楼了，现在已经成了具尸体，回不来了，有人倒在地上不能不管，收银员只好自己来看。 一个周围散落着钞票、以怪异姿势侧躺在地上的人是很恐怖的，收银员站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伸手指碰了碰孙安的上臂。 孙安猛的坐起来，把她吓得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能动了，不需要从身旁经过，触碰也能解除稻草人状态，这对孙安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坏消息是他起身观察了一圈，没能看到“卡卡西”在哪里。 这就有点奇怪了，中远距离的能力，至少得用眼睛看着才能发动吧？哪有人躲起来还能隔空使用能力，那也太逆天了，先有在小说区，人比较多，弄不清是谁在看他还情有可原，现在在空旷的地方，周围除了女店员外没有任何人，怎么还找不到人？ 不过现在还不是思考对方能力优缺点的时候，他需要水。 孙安躲到了平面书柜的后面，柜子较矮，上面整齐码放着的书像一栋栋高楼，但是遮不住人，只能蹲在后面。 收银员也被孙安拉了过来，生死攸关，顾不上温柔不温柔，几乎是把收银员拖进来的，她被抓得疼了，揉着手臂，跪坐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孙安。 “呆在这里，等警察来吧。”孙安对她说了一句，就像动物一样，四肢着地往前跑了出去。 书柜的摆放和上面的书一样整齐，一直延伸到门口，他可以这样跑着冲到最外面，如果购物中心也像停车场、酒店那样有自动喷水装置，这里可能已经被他点成了一片火海，可惜没有，他只能自己找。 一路奔行，孙安很快来到了收银台，躲在后面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黑泽樱要么还躲得好好的，要么应该已经离开了，他先前听到了枪声，虽然离得很远，又有障碍物相隔，枪声听起来又小又沉闷，比附近的立式垃圾筒倒地的声音还小，一般人根本不会在意，但是他能听出来那是枪声。 无论是哪种情况，孙安现在都顾不上黑泽樱了，从声音来判断，开枪地点离这里很远，跑不到半程他就得凋零，更何况还得找人，不把蓝玫瑰的问题解决了，一切都是空谈。 “在了！” 红色的消防箱非常显眼，那里有大量的水，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么大的商场，消防供水肯定是很足的。 他冲过去，一拳打烂了上面的玻璃，拿出茶刀把帆布水管划烂，同时拧开了阀门。 冰凉的水从划烂的水管里激射而出，瞬间就把孙安淋了个透，他高举着手机，免得重要的信息看不到了，淋着水，憋着气，仔细观察着周围。 摆脱了死亡的恐惧，但离脱困还远得很，战斗才刚刚开始，四个敌人的面都还没见到，其中两个的能力还没尝到，这会是一番苦战。 扫视了两遍，仍找不到敌人，孙安这才稍微放松一点紧绷的神经，调出那通短信，往手机看去。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感冒了，花瓣落得再快，也不可能和消防水龙头水相比，再过一会，即使水停了，他躺下来，地上的水也够他吸一阵的。 还有两张照片，刚才还没来得及看，现在才翻出来。 第二张图片是纯英文的，能力名翻译过来是【封印】或【海豹】（seal），从倒五芒星的能力图案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最大，而能力说明简单易懂，就一个英语单词——the-winchesters。 - 第三零一章 第二根黑烛 “把他铐起来带走。”梁琛把笔和笔记本递给黑泽樱，看着她把那张卡片上的图案和文字抄下来，拍成照片发送出去，这才指了指那个半跪在地上的西方人，向手下下达了命令。 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个西方人跑掉，尽管他的大腿被子弹击伤，“跑”是不太可能的，西方人的眼神和孙安有些像，满是不在乎，可是从中看不出孙安拥有的那份狠厉，对自己的狠厉，别说一个伤口，孙安那样的人就算脚踝断了，大概也会用小腿直接站在地上往前奔跑。 三名警察应了一声，掏出手铐走向西方人。 “呀！”黑泽樱小心的把手机装回口袋里，站起来要把笔和笔记本还给梁琛，见那些警察走过去，急忙指着那边，拼命朝梁琛摇手。 她看到那个店员死了，虽然当时在逃跑，没有看到死亡的过程，但是看到了男店员被保安抬进员工作业区的情景，西方人只是碰了他一下而已，黑泽樱敏锐的察觉到，那个西方人碰不得。 “等等。”梁琛立即叫住了那三个警察，低头看着小女孩，他不会日语，但是能看出她眼中的焦急。 三人停下来，转头看着梁琛，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我来。”梁琛对黑泽樱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顶，朝着西方人走过去，接过了那几名警察拿着的手铐。 孙安不会在乎那些警察的小命，但绝不会放着他不管。 来到西方人面前，他低头，用英语说道：“趴下，双手背在身后。” 西方人的腿被子弹打伤，疼得厉害，他知道是梁琛命令开的枪，咬牙切齿的抬头看着梁琛，又看看他拿着的手铐，冷笑了一声，趴到了地上，把手背在身后。 梁琛单膝跪下来，伸手拉向西方人的胳膊，伸到一半停了下来，稍微犹豫了两秒，继续往前伸去。 他当然会害怕，和未知的力量战斗，在明知不能触碰的情况下去碰那个人，任谁都会紧张，可是要避免西方人伤到更多的人，他必须限制他的行动。 手臂被一只小手抓住了，梁琛回头，看到黑泽樱站在自己身边，拉着他手臂上的衣服一个劲摇头。 “没事，孙安舍不得我死。”梁琛笑了笑，拍了拍黑泽樱的手，朝她点了点头。 黑泽樱听懂了孙安的名字，也从梁琛坚毅的眼神里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放开手，俯身捡起了自己的外衣，外衣被西方人当成止血工具了，上面沾了很多血。 梁琛继续伸手，在触碰到西方人胳膊的那个瞬间，他身子一震，抬起了左手。 手里握着一只点着了的黑色蜡烛，烛身凹凸不平，上面有一张张他的脸，喜怒哀乐俱全，有的看起来很痛苦，张着大嘴像是在嘶声喊叫，有的看起来很平和，脸上带着弥勒佛似的微笑。 “用枪指着他的头，他要是敢动，就立即开枪，千万不要磁炝。”梁琛转头对站在身后的几个警察说道。 那些警察立即掏出枪，站成一个圈子，用手枪指着西方人的身体各个部位。 梁琛这才深呼吸一口，左手拿着蜡烛，右手将手铐铐在了西方人的右腕上，又将另一边扣在左手上，再用第二副手铐铐住了西方人的脚踝。 “起来，坐好。”他提着西方人的衣领，把对方提着坐起来，又抬头看向那几个警察，“你们继续盯着，他可能会开手铐，要是开了，你们就朝他射击。” 那些警察点了点头，视线都集中在梁琛手中的黑蜡烛上，那蜡烛看起来很诡异，出现得也很诡异，上面的人脸栩栩如生，令他们心跳加速。 在他们都没有留意的时候，那个西方人冷笑了一声，悄悄吸了一口气，“呼”的一声朝蜡烛吹去。 烛火摇曳，但是没有被吹灭，不是因为气不够，而是因为一双手笼罩在了小小的火苗上。 对方是孤儿，黑泽樱可不会放松警惕，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能力是什么，但本能的意识到烛火不能灭，及时护住了。 要护住狂风中的烛火，必须保护得十分严实，手指就不得不放在火焰上方，那里的温度可能高达百摄氏度，黑泽樱被烫到了，哼了一声，但她没有放开手，只到西方人那一口气吹完。 梁琛听到了吹气声，和黑泽樱的痛哼，急忙把她的手拿开，站起身来退了几步，脸色苍白。 从西方人和黑泽樱的行动中，他也看出了这支蜡烛代表着什么，忙用手护住，看向黑泽樱的手。 白净的小手被薰黑了，护在烛火上方的左手食指和中指肿了起来，像是被吹大的气球，很快就会起水泡，已经轻度烧伤，烧伤是非常痛苦的，小女孩眼中有泪水，但是没有流下来。 “快去找瓶凉水来。”梁琛立即回头吩咐了一声，拉着黑泽樱的手臂来到一个角落里，这里没人，也没风。 水很快就找来了，梁琛拧开瓶盖，用水冲洗着黑泽樱的手指，叹了口气。 融化的蜡流下来，像是那些脸上流下来的泪水，热虹流到了的手指上，也很热，但不至于烫伤。 蜡烛在融化，哪怕火焰不熄灭，再过十多分钟也会烧尽。 ………… ………… 温彻斯特（winchester）是一个应用较广的名词。 英国南部的一座城市叫温彻斯特；西部片里有一支著名的步枪叫温彻斯特（清军使用的winchester-m1866又被称为“十三太保”）；步枪的制造公司叫温彻斯特连发武器公司；公司的创始人叫威廉·温彻斯特；威廉·温彻斯特有个老婆叫莎拉·温彻斯特；莎拉·温彻斯特有栋屋子，名叫温彻斯特神秘屋。 温彻斯特神秘屋是片庞大的建筑群，一栋受诅咒的鬼屋，一共建了三十八年，直到莎拉·温彻斯特去世才停下来，保留至今，已经成为了旅游景点，包括温彻斯特夫人在内，很多人都说在神秘屋里看到过幽灵，冤魂正是被温彻斯特步枪杀害的，来找枪的制造者报仇。 这才是真正的鬼扯，冤魂要报仇也应该去找扣扳机的手，否则只是单纯的糊涂鬼。 鬼屋、封印、倒五芒星，这三个词听起来有很大的关联性，winchester后面加个s，通常是指家族，似乎也和温彻斯特夫妇有关。 但孙安看到那张照片，想到的不是温彻斯特夫妇，而是温彻斯特兄弟。 - 第三零二章 不求救 看到“the-winchesters”的字样，孙安想到的不是温彻斯特夫妇，而是温彻斯特兄弟。 迪恩·温彻斯特和萨姆·温彻斯特是美剧《邪恶力量》（supernatural）的主角，兄弟俩开着一辆雪佛兰imp在米国走南闯北，与超自然力量战斗，因收视率惨淡，险些被砍，但核心粉丝（兄弟cp党）众多，现在已经快拍到第十三季了。 孙安很喜欢那部剧，都看了，不过既然是敌人，那么来的就算是兄弟俩的主演詹森·阿克斯（jensen·ackles）和贾德·帕达里克（jared padalecki），他也照杀不误。 第三张照片上的同样是英文，能力名是【泪滴】（teardrop），标志像是西班牙语中的倒感叹号“?”，能力说明是“最后的光明”。 单从这些信息上看不出两种能力是什么样的，但能知道这些东西，对破解能力是有好处的，就像玫瑰花瓣，要不是知道对方纸牌背面的信息，孙安肯定想不出来要活命就得去浇水，这也是乔尔把黑泽樱送到孙安身边的原因，尽管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会带孩子。 等到衣服都湿透了，身体不再吸水，孙安这才从消防水龙头前走开，蹲在不远处的柜台后面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花瓣落下来，这才开始分析局势、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四个人是不是一伙的？ 两个尼轰人，两个西方人，如果是联手行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尼轰人是想抓黑泽樱，西方人是想抓他，为什么又要用即死的能力对付他？如果不是联手行动，那他们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光用牌盒和吸引力是解释不通的。 接下来要怎么办？ 找到并杀死那些孤儿是肯定的，问题是该怎么找？那个扶他起来的人再见到的话是可以认出来的，但混在人群里就不一定了；“卡卡西”又是怎么让他变成稻草人的？那家伙到底在哪里看着他？ 黑泽樱又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跑开？手机定位没那么准确，只能知道大概的位置，要找到她就得打电话，可是打电话又听不懂，看来只能通过白月来沟通了。 正打算给白月打电话，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把孙安吓得手一抖，差点没能拿住手机。 电话是梁琛打来的：“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我手上有一根黑色的蜡烛，蜡烛的火焰灭了我好像就会死，火焰我保护起来了，倒是不会灭，蜡烛再过十分钟左右就要烧完了，我该怎么办？” 这听起来像是问答节目的电话场外求助环节，又像是脑筋急转弯。 “看来这就是【泪滴】了，先说说蜡烛是怎么出现的？你怎么知道会死？”孙安得到了重要的情报，来的四个孤儿中，有三个人的能力他都知道是什么了，还剩下最感兴趣的温彻斯特。 “是触碰那个人之后，突然出现在手里的，已经死了一个人，我们在尸体附近发现了融化的蜡块。”梁琛已经察看过安全发现场，在不远处的花盆旁边发现了一大块黑蜡，颜色和他那支蜡烛一模一样。 孙安沉默了一会，抛出了一堆问题：“有人死了为什么你还要碰？你不是文职吗？等等……为什么是触碰那个人，不是被那个人触碰？你为什么要去碰？人去哪了？” 梁琛也沉默了一会，问题太多，他消化了一会，才用最简单的答案回答了所有问题：“人已经抓到了，我是给他戴手铐的时候碰到的，为了避免他碰别人，不能不戴。” “他为什么乖乖让你戴手铐？唔……刚才那一枪是你们开的？”孙安举一反三，迅速收集着必要的信息。 “是的，我们开的枪，为了阻止他抓那个小女孩，她好像认识你，蜡烛不能灭也是她发现的，救了我。”梁琛回忆起刚才那一刻，还心有余悸，烛火十分脆弱，一阵微风都能吹灭，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锁好了门。 “原来如此。”孙安不知道黑泽樱为什么会追那么远，估计问梁琛也没用，但他已经可以回答梁琛的问题，“该怎么办已经不用我说了吧？你自己已经知道了，打电话给我不过是想找另外一种方法而已，很遗憾，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否则也不会让你那么头疼了。” 梁琛沉默着，说道：“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里？” 孙安让他头疼就是杀人过多，习惯性的杀人，之所以养成那样的习惯，大概就是因为要解决问题，就必须把人杀了，他必须杀死那个西方人才能保证自己不死。 “我在三楼，需要我帮忙？我现在就过来。”孙安找不到敌人，留在这里也没用，反正他和黑泽樱都暴露了，可以一起行动。 “你来吧，来接她就行，不用你帮忙，一楼靠近楼梯的位置有不少警察，你去找他们，他们会带你来找我的。”梁琛说完就挂了电话，语气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安把手机装回口袋里，皱着眉，继续坐在柜台后面思考着。 又一个即死能力，虽然蜡烛烧完的时间比蓝玫瑰花瓣要长，但烛火太脆弱，拿着蜡烛就不能剧烈运动，从这方面来看，【泪滴】比【凋零】要厉害一些。 问题是为什么会有两个拥有即死能力的人来这里，而且是四个人同时现身。 孙安起身，探头看了看周围，蹲走着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目标似乎不是我，是……乔尔他们。”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那支小队的人数不多，但都很厉害，兰斯的攻击力非常强大，瓦妮莎的潜行世界第一，乔尔有着最强大的保护能力，只要他们在这里，抓捕孙安就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而他们在这里的事瞒不过其他孤儿。 要对付小队成员，控制型能力和即死型能力是最好用的，对孙安的效果就没那么好了，这可以解释对方为什么要躲起来攻击他，攻击也不怎么强烈，就是想让他打电话求救，把乔尔他们叫来。 孙安没有求救，也不打算求救，聚在一起的孤儿越多，吸引来的孤儿越多，乔尔他们打算离开清济市也是基于这个原因，现在，他就更不打算求救了。 先找到黑泽樱再说。 - 第三零三章 相同的想法 购物中心仍在正常营业，一楼的混乱也因为有大量警察而平息下来，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个普通的周五下午。 孙安又从藏身的柜台后面出来了，非常谨慎的朝着楼梯走去，行动线路很简单，只要走到楼梯处，搭乘自动扶梯下到二楼，转个弯，再搭乘自动扶梯下到一楼，找到附近的警察，就能找到梁琛和黑泽樱。 他是为了躲避“卡卡西”的攻击才这么谨慎的，可是那些店员不知道，就见一个疯子像动物一样爬着在地上走，从柜台与柜台之间的缝隙经过时，也是猛的跃出去，在地上一滚，起身继续往前趴。 这人疯得够彻底的。 在经过一个日用品柜台的时候，孙安掏出买了几块不锈钢小镜子装在兜里，之后再前进就多了个动作，偶尔会举起镜子，举过柜台，慢慢转着镜子观察周围。 “卡卡西”和蓝玫瑰都没有在露面，似乎在孙安找到了破解玫瑰的方法之后就放弃了。 因此这一路都十分顺利，透过柜台的玻璃，孙安已经能看到自动扶梯的黑色扶手了，再往前十多米，就能搭上扶梯，虽然扶手下面的玻璃是透明的，他的身体会暴露出来，但趴在扶梯上可以自动下楼，这要比自己下楼梯要安全得多。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异常。 在离着数十米远的一个玻璃柜台后面，两名店员正同时看着一个地方，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就能看到她们所看的柜台后上面伸出来一根东西，很细，顶端是个圆圆的小镜子。 是牙医镜，专门伸进嘴里观察牙齿内侧情况的，由于要伸进嘴里，那镜子很小，非常不起眼，而且很容易和商场内那些会反光的金属条饰混在一起。 对方用了和孙安一样的观察方式，而且提前准备好了更难以发现的牙医镜，用来观察孙安。 这层楼还有一个疯子！ 从角度来判断，对方正在用牙医镜观察着自动扶梯的情况，也就是说，只要孙安到达自动扶梯附近——扶梯前面很空旷，没有藏身的地方——他就立即会被视线锁定，再次成为稻草人。 孙安耽搁不起，正如梁琛猜测的那样，他绝不会放着梁琛不管，哪怕所有警察都用枪指着他，他也会把【泪滴】的主人杀死，要是在这里变成了稻草人，蜡烛烧完了，梁琛也就回不来了。 必须行动，把那家伙杀死。 刚打定这个主意，一片蓝色的玫瑰花瓣又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对方的能力并没有解除，浇水只是延长了花瓣掉落的时间，孙安自己也没太多时间，他必须及时补水。 难怪那人把他扶起来之后就离开了，这是个可以一直持续的能力，不需要再次触碰，只要不解除能力，可以让目标掉一辈子的花瓣。 这么大的商场，那人有太多可以躲藏的地方，而且还可以移动，要找是基本不可能找到的。 “不管花瓣了，先把‘卡卡西’杀死。”孙安又用小镜子看了一眼。 对方的小镜子仍竖在那里，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孙安发现了。 问题在于，举止怪异的人必然会引起店员的注意，孙安就是因为店员才发现那个人的，而那个人也会因为店员发现他，用眼睛看着就能发动能力，孙安必须在对方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靠近那人。 必须让店员都蹲下，或是离开。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给白月发了条短信，内容是“呆在原地”，再给梁琛打了个电话，内容是“三十秒内，拉响商场火警警报”。 火警警报一响，店员就会按照规定撤离，如果“卡卡西”也跟着撤离，他就悄悄跟上去把那人杀死，或是直接下楼救梁琛；如果“卡卡西”不动，那么三楼就只剩下他们俩，这里有很多柜台，走道反而比较少，孙安有信心潜行到那人身边。 “叮——” 警报只过了十多秒就响起来了，又过了几秒，广播也响起，通报这不是演习，让商场内的所有人按顺序离开，不要奔跑、推挤，以免有人受伤。 店员们都抬头看向了天花板上的喇叭，听到通报，锁好柜台玻璃，纷纷从里面走了出来。 可惜顾客太少，店员们稀稀拉拉，没办法躲在她们中间下楼，孙安只是举着小镜子看着，看到有店员去招呼“卡卡西”离开，但没能叫动，只好自己下楼。 这么大的商场，就算发生了火灾，要烧到这边来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店员们一点不急，聊着天往下走，情况和电影散场很像。 对方不打算离开，孙安就要把那人杀死在这里，“卡卡西”应该也意识到了警报的异常，牙医镜子已经收下去，大概是在改变位置了。 是个够聪明、狡猾的人。 不等店员离开，孙安已经朝着那边潜了过去，仍是四肢着地，就差条尾巴，偶尔停下来，观察后面那些店员的反应，如果她们发现一个蹲在柜台后面不肯走的人，应该会回头看着那家伙。 一名女店员回头了，马尾辫甩起来，看向了某个位置。 脚步声有些混乱，是行动的好时机，孙安立即朝那边跑去，他仅花了十多秒就跑到，但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他蹲在柜台后面，又举起了小镜子，朝周围看去。 没有找到牙医镜，要么是视线被挡住了，要么是那个人已经潜伏起来。 情况有点棘手，孙安想了想，打算等所有店员离开之后再行动，于是一撑柜台的连接处，轻巧的从上面翻了过去。 不可思议的情况出现了，他还没落下去，就看到柜台里面蹲着个年轻人，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根牙医镜。 二人对视着，脸上都出现了茫然的表情，一个在空中，另一个在地上。 原来“卡卡西”没有跑远，他只是躲到了柜台后面，这样既可以避免店员看到他，也能躲过孙安的视线。 他们的想法很像，都用小镜子观察周围，都选择了柜台里面作为躲藏地点，就这样相遇了。 孤儿之间是相互吸引的，有了牌盒，吸引力就大得多。 孙安摸出茶刀掷了过去，目的是让对方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可惜，他失败了。 - 第三零四章 暗示 孙安一按柜台的连接处，飞身越过柜台，准备藏到柜台里面，等店员都离开后再行动，以他的奔行速度，很快就能把这片区域搜索一遍。 可是他想要找到的人就藏在柜台里，二人尴尬的对视了一下，目光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也停顿了一下。 孙安掏出茶刀就砸了出去，试图让对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避免第三次变成稻草人，可那人似乎盯人盯习惯了，眼睛都没转一下，盯着孙安，抬手去挡。 茶刀是掷过去的，根本不可能躲过，用手去抓刀很可能把手划破，用胳膊挡确实是最正确的做法，运气最坏不过是在手臂上划个口子而已。 他的运气不算好，碰到手臂上的是刀刃；但是运气又不算坏，只是被刀尖刺了一下，还隔着衣服，刺破一点皮，连血都没流出来，倒是让衣袖的结构发生了细微的改变，那个地方比别的地方更容易坏，仅此而已。 孙安落地，动作已经变得十分迟缓，他身体往前倾，似乎想要掐住那人的脖子，或是让身体去平衡，摔到那人身上，算是被动被触碰了，能力可以解开的话，他可以在下次变成稻草人之前，把对方杀死。 然而对方是个足够聪明、狡猾的人，先前一直藏得很好，要不是店员看他，到现在都不会暴露；刚才抬手挡茶刀，也是在瞬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这个人不好对付，慢动作的孙安怎么可能扑得中。 “卡卡西”一推柜台，滑了出去，眼睛仍看着孙安没有移开，而孙安像是临时改变了主意一样，重新调整平衡，抬着手，弯着腰，站在了地上，没有倒下去。 他凝固住了，胸腔扩到最大，可以呼吸，但是没有完全闭上眼睛，而是睁着半目，既可以看见，又能避免泪水蒸发得太快，看着地上的茶刀。 “抓到你了。”那人笑着用英文说道，带着日式口音。 孙安不能说话，像是在站着打瞌睡，耐心的等待着稻草人状态解除的那一刻。 对方不知道他有牌盒，因此杀死他的价值远不如抓住他，就算不想加入维列斯，拿他换东西，伊里奇应该也不会拒绝，对孤儿来说，牌盒可能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也可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用任何东西去换都是值得的。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吧？自己不能动，而敌人就站在身旁，像是陷进了沼泽里，还感觉到有什么撞到了自己的脚一样。”那人笑着说道。 孙安很想说这样的形容不对，未知是恐怖的，而他知道对方的能力是什么，又知道了“卡卡西”是谁，处在已知状态，换作是别人，最大的恐惧应该是被杀死，可他一点也不怕死。 “失礼了，我叫曾志崎昭宇（soshizaki-shou），不是针对你而来的，只是想把黑泽樱带回家，可惜你太碍事，我们只好把你除掉。”那人做了自我介绍，听起来很有礼貌，但语气听起来满是得意。 他应该得意，因为他确实可以抓住孙安。 孙安仍不能动，默默的听着，耐心的等待着。 他已经稻草人这个能力不能杀人，虽然用眼睛就让人动弹不得，杀人很方便，但是有一个重大缺点，那就是曾志崎昭宇的眼睛也不能眨，必须一直睁着、盯着，一眨眼，能力就失效了，而人很难靠意志力来阻止眨眼，坚持十秒、二十秒可以，经常练习的话，或许能做到三四十秒，但仅此而已。 曾志崎昭宇要么现在就把他杀了，要么现在就逃离这里，要么立即叫人来帮助，无论哪种情况，对这个状态的孙安都是有利的。 他只是盯着地上的茶刀，伸出去的手指向茶刀，身体也向着茶刀倾斜，仿佛那把茶刀握感极佳，非常合他的胃口。 曾志崎昭宇拿出了一台翻盖手机，看着孙安，摸索着拨通了电话，仍用英语说道：“来吧，三楼，我已经困住他了。” 他叫的不是蓝玫瑰，否则说的应该是日语，那个玩黑蜡烛的人仍在警方的控制中，那么呼叫的应该是“温彻斯特”。 孙安不知道【封印】这个能力到底是什么，仍用眼睛看着茶刀、手臂伸向茶刀、身体倒向茶刀。 这个姿势是有很强暗示性的，任何看到孙安的人，都会想跟着他看向茶刀，而曾志崎昭宇不得不看着孙安，始终感受着这个强烈的暗示。 他知道地上的东西是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能去看，可是很在意那东西，心里有些难受，眼睛发酸，他抬起右手，用掌心按在脑门上，用食指和小拇指扒住眼皮，避免自己眨眼，蹲下来，用左手摸索了一会，捡起茶刀握在手里。 如果能笑，孙安是想笑起来的，可惜他还是不能动。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用力喘出来，微张着的嘴唇发出了“吁——”的吐气声，像是松了口气。 曾志崎昭宇微微皱了皱眉，猜测着孙安吁气的原因，他为什么要在自己捡起茶刀之后吁那么大口气？难道茶刀上有什么？ 他不能去看，把茶刀放到了柜台上面，搓了搓手指，没有感觉到手上有什么异物。 这时，孙安又开始弄怪声，他又吸了口气，不是一气吁出来，而是快节奏的吐短声，像是藏在衣柜里的鬼怪在捂着嘴窃笑，只是因为嘴不能动，笑不出声音来。 “什么？你干什么？”曾志崎昭宇退后了一步，紧张的盯着孙安。 孙安不回答，只是继续笑着，通过“笑声”来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 曾志崎照宇又退了一步，放开右手，掏出把手枪来对着孙安，手指搭在扳机上，说道：“你要是敢乱动，我立即开枪。” 说完，他眨了下眼睛。 孙安立即就能动了，身体微微往前一倾，停下来，很干脆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打个盘脚，懒洋洋的靠在柜台上，面带微笑，看着曾志崎昭宇。 “你在笑什么！”曾志崎昭宇紧张的握着枪，咬牙问道。 “你快要死了。”孙安只是这样回答。 - 第三零五章 涂满毒药的毒刀？ “你快要死了。”孙安这样对曾志崎昭宇说道。 他坐在地上，靠着柜台，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完全无视了那把对着他的枪，那把枪也不可能一下把他打死，最多把他打回稻草人状态而已。 “什么意思？”曾志崎昭宇看了一眼放在柜台上的茶刀，茶刀的刀刃是扭曲的，扭成了麻花形，黄铜打造的，很漂亮，刀刃上没有刮痕，应该是没用过的新刀。 孙安咂了咂嘴，似乎烟瘾发作，笑着说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得先问你个问题，你们应该是打算对付兰斯他们吧？” 曾志崎昭宇没有说话，只是用枪指着孙安，算是默认了。 孙安继续笑着问道：“那你们应该对瓦妮莎也很了解吧？” 这次曾志崎昭宇点了点头，他不需要特别去了解，那支小队的成员，包括那条狗都是很有名的，瓦妮莎虽然没有凶名——她杀人不多——但是毒名在外，无药可解的蓖麻毒素用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肉毒杆菌毒素的各种型号都有，只是不会把能够伤害到自己的放射性毒物带在身上。 至于她手里到底有没有可以毁灭人类的毒物，就像薛定谔的猫是生是死一样，谁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她不打开关着猫的盒子，人类就活着，不知道答案；如果打开了，人类就死了，“没人”知道答案。 “箭毒蛙你听说过没？”孙安看向队曾志崎昭宇，“普通的箭毒蛙毒素，就算接触了也不会要命，可是哥伦比亚太平洋沿岸有一种金色箭毒蛙，毒性比普通箭毒蛙大得多，直接触碰金色箭毒蛙已经被确定会导致死亡，你的皮肤也在呼吸，有汗腺、毛孔，摸一下，毒就进体内了。” 曾志崎昭宇睁大了眼睛，再次偏头看了一眼柜台上的茶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孙安继续说道：“箭毒蛙之所以叫箭毒蛙，就是因为美洲的原住民把它们的身上的毒素涂箭头上，用来捕猎，既然是捕猎，那就不能让猎物逃得太远，这种毒素可以在短时间内起作用，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查查‘甾族生物碱’和‘神经膜毒素’相关的东西。” 曾志崎昭宇的手颤抖起来，再次回头去看茶刀，想要看到刀柄上是否涂抹了毒药，再拉起袖子来检查手臂上的伤口，他挡刀的时候被刺了一下，若是破了口子，毒素直接进入血液，那么毒效发作的时间就更快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孙安突然一撑柜子，和曾志崎昭宇先前一样，滑到了柱子后面。 柜台里面是“回”字形结构的，中间有一个四方的立柱，上面也陈列的商品，外面围着一圈柜台，可以行动的地方就是一圈过道，这也是孙安选择跳进柜台里面的原因，中间的立柱可以用来绕圈子，躲避视线。 “呯！” 枪响了，曾志崎昭宇见到他动，不由自主的扣下了扳机，柜台玻璃被打烂，哗啦啦碎了一地，远处的柜台、立柱也被打坏，玻璃掉在地上的声音持续响了好一会。 曾志崎昭宇立即将枪口转向立柱的棱边，无论孙安从哪一头跑出来，他都能立即射击，立柱边长两米多，孙安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我到底有没有中毒？”曾志崎昭宇还在担心这个问题，如果真中了金色箭毒蛙的毒，他可能过几分钟就会死去，虽然身体没什么异样，但他不知道中毒的症状是什么，搞不好毒发的时候才能察觉，很多毒物都是让心脏停止跳动的，在那之前，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这次换作孙安沉默了，像是消失在了柜台里一样。 答案是没有中毒，他从来没有说过曾志崎昭宇中过毒，从一开始就在玩暗示，这是看到地上的茶刀后，临时想出来的主意，让茶刀看起来很重要，暗示曾志崎昭宇捡起来——把他的武器拿走也是种正确的做法，柜台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很小，没办法把茶刀踢走——再提起瓦妮莎，顺便试探他们是不是真来对付瓦妮莎的，最后再说到接触型毒物。 氰化物虽然更加致命，但是毒理不同，接触氰化物只会造成慢性中毒，静脉注射硫代硫酸钠就可以解，在接触中毒这方面，金色箭毒蛙毒素更厉害一些，就算曾志崎昭宇有相关知识，也听不出什么疑点。 再加上那把茶刀的刀柄比较特殊，毒可以涂在“麻花”的缝隙里，不去握住就不会接触缝隙，他扔刀的速度很快，曾志崎昭宇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握刀的，也就不会怀疑他拿刀为什么不会中毒。 接下来的一切就很顺利了，孙安是个众所周知的难缠敌人，曾志崎昭宇如此谨慎，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利用这个“坏名声”，用气音发笑，就能让曾志崎昭宇生疑，以为孙安又使坏了，要问清楚，就不得不解除能力。 可是孙安没想到他还有把枪——这是对付兰斯的好武器——只好再扯些有的没的，让曾志崎昭宇害怕、分心，找准机会脱离视线。 当然，这还不算完，他还得杀死对方，才能顺利下楼，曾志崎昭宇现在有两个远程武器，一是枪，二是视线，两者可以很好的配合起来，不把他杀死，孙安是不可能见到梁琛的。 但是速度要快，“温彻斯特”来了，听到枪声后很可能在往这边赶，梁琛那边也有时间限制，不能耽搁太久。 孙安知道曾志崎昭宇这么谨慎，肯定不会追过来杀他，于是站在立柱后面思考着，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要对付远程武器，用远程武器是最好的，可是他今天要去学校，总不能像兰博那样全身挂满了枪，带出来的枪已经给了黑泽樱，身上没有了，只能现找。 柜台里放着一些护肤、化妆品，没什么用，孙安身上除了茶刀外，不适合投掷，还有几块不锈钢小镜子，边缘打磨过，杀不死人。 地上那些碎玻璃不错，有棱有角，砸在脸上就能划出小口子，要是砸中眼睛…… - 第三零六章 除魔（上） 俯身捡了一些玻璃渣子捧在手上，孙安起身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对付狡猾的人就得多动脑，最好是能把对方的随机应变也考虑在里面，尽量减少意外的发生。 只是他对曾志崎昭宇还不了解，不清楚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没有时间让他思考太多细节。 计划不复杂，先探头出去撒一把玻璃，然后回身躲回立柱后面，曾志崎昭宇应该会躲，会开枪，然后绷紧神经，猜测他会从哪一边出来，等几秒，他再撒一把小玻璃，接着将一块较大的玻璃飞出去，人冲出去，蹬柜台借力，以超人的姿势扑过去，最大程度减少被击中的可能，最快速度把曾志崎昭宇扑倒，之后是用茶刀还是用玻璃割开对方的喉咙，就到时候看了。 可是刚要行动，头顶的灯就突然闪烁了几下，又亮起来，同时，温度下降，嘴里呵出白色的气体，但很快也恢复了。 来了！ 这是《邪恶力量》中，鬼魂出现时的明显特征，孙安立即看向周围，寻找着“温彻斯特”的身影，如果那人现身，很可能那就是攻击或防御型的主动能力，如果不现身，就说明是控制型、幻觉型或被动能力。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他不再犹豫，扬手将一大把玻璃撒了出去，同时探头看了一眼，在曾志崎昭宇开枪之后，临时改变计划，把大玻璃飞出去，接着扑了出去。 他省去了迷惑对方的那一步，改成直接攻击，只希望在“温彻斯特”现身前，把曾志崎昭宇杀死。 枪再次响起，没有打中孙安，孙安顺利的扑到了曾志崎昭宇面前，“嘿”的笑了一声，抱向曾志崎昭宇的腰。 可是他抱空了，穿过曾志崎昭宇的身体，穿过曾志崎昭宇身后的柜台，扑到了地上。 子弹没有打空，而是从孙安的身上穿了过去，再次击中了没有玻璃的柜台。 孙安撑地站起来，低头往下看去，却看不到自己的双脚。 他飘浮在空中，成了一个鬼魂。 毛骨悚然，却没有鸡皮疙瘩，他已经成了幽灵状态，没有身体，难以保持平衡，想要“站立”都很困难，只能飘来飘去。 “呯呯呯呯！” 四声枪响，曾志崎昭宇对着飘在空中的孙安连开四枪，子弹都穿过了他的身体，打中了远处的柜台。 没有形体，免疫任何伤害，就算一颗原子弹在面前爆炸，孙安也平安无事，而且身体轻飘飘的，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可是孙安心里却充满了不安。 温彻斯特兄弟是猎人，和各种各样的都市传说打交道，恶魔是他们的主要对手，二人驱魔很有一套，在平时，变成幽灵状态是件惬意的事，如果能有这个能力，孙安是会很高兴的，可是在“温彻斯特”面前，变成幽灵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他试着往上飞，或是钻进地底，可是失败了，他的身体离地面的距离约半米左右，不能再升高，也不能再降低，只能不停的飞舞。 “regna-terrae，cantate-deo，psallite-domino-qui-fertis-super caelum……” 低沉、庄严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瘦小的人从一个柜台后面站起来，念起了咒语，正是《邪恶力量》里很有名的驱魔咒《devil''s-trap》，由古典拉丁文写成，在剧里是把附体恶魔从人的身体里驱逐出来用的，但是孙安没有附体，同样感受到了痛苦。 他的身体在变形，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一样，拉得细长、压得扁圆，并没有身体这种东西，可孙安觉得自己的骨头被折断了，肌肉被扯碎了，巨大的痛苦让他嘶心裂肺的叫了起来，而叫声已经不是他本来的声音，非常尖锐，同时还伴有极度低沉的喉音，听起来很吓人。 “……caeli-ad-orientem-e-dabit-voci-suae-vocem virtutis，tribuite virtutem-deo……” 驱魔咒仍在响着，念口语的人穿着黑色的风衣，看起来像是个牧师，留着络腮胡，修剪得很漂亮，一边看着孙安，一边朝他走来。 孙安在逃，他逃到窗边，却出不去，身体离在离窗子半米远的地方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似的，再也无法前进半步，绕个大圈子，绕过了“温彻斯特”，想从出口出去，可是出口的位置，天花板上画着一排圆圈和五芒星的图案，正是那个人的能力标志，可以过去，但孙安不敢。 进入那个圆圈内，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满商场的飞，可是不能隔绝驱魔咒，没有形体，也就不能捂着耳朵，而且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都进不去，无处可躲。 刚才明明可以穿过柜台的，孙安又朝一个柜台钻去，成功的穿过了玻璃，钻进了柜台里面，可以仍能听到驱魔咒，声音稍微小了一点，痛苦却没有减少半分。 是声音，可以活动的地方是能听到那人声音的区域，听不到驱魔咒的地方，他也去不到。 这个能力厉害了，隔得很远就能让人变成鬼魂，驱魔咒一念起来就能让鬼魂无比痛苦，鬼魂又去不了听不到驱魔咒的地方，就这么一直痛苦下去。 倒是不用担心花瓣的事了。 “……exorcizamus-te，omnis-immundus=spiritus-omnis-satanica-potestas，omnis-incursio-infernalis-adversarii，omnis-legio，omnis- congregatio-et-secta-diabolica！” 咒语念到这里结束，声音一停，孙安感受到的痛苦立即就消失了。 他记得鬼魂是可以拿武器，可以伤人的，如果这个能力和电视剧里的设定一样，那他应该可以杀死那个人才对。 孙安朝着“温彻斯特”飞去，由于是飘在空中，他的飞行速度很快，眨眼间就跨越了一段很长的距离，飞到了那人面前。 可对方一点也不担心，举起了左手拿着的十字架。 一个像是象牙雕琢而成的十字架，镶着金边，很漂亮，可十字架一对着孙安，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炮弹撞中一样，以更快的速度往后飞去，穿过无数个柜台、无数根立柱，飞出去三十多米远。 咒语停了，可以进入立柱了！ 孙安立即朝着最近的立柱飘去，可是咒语再次响起，重复了刚才所念的那段。 “regna-terrae，cantate-deo，psallite-domino-qui-fertis-super caelum……” 设定是什么，快想起来…… 孙安飘到了离那人最远的地方，这样痛苦就更小一些，可是仍会扰乱思维，他努力回忆着电视剧的设定，突然看向了曾志崎昭宇。 鬼魂是可以附体的！ - 第三零七章 除魔（中） 鬼魂是可以附体的！ 变成了鬼魂的孙安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看向了曾志崎昭宇。 在剧集里，驱魔咒是用来驱除附体恶魔的，这里则是巨大的痛苦，二者没有冲突，附体恶魔可能是感觉到痛苦才逃出来的，好不容易变成了鬼魂，孙安想要试试，看能不能附体，哪怕附体之后要忍受更大的痛苦。 毕竟曾志崎昭宇手里有枪，“温彻斯特”能用十字架驱鬼，可是不能用十字架驱子弹，拼着疼，一枪把那家伙打死，怎么看怎么划算。 孙安飘向了曾志崎昭宇，要是没有驱魔咒，没有痛苦，他会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还活着就当鬼的经历，恐怕就连真正的鬼都没有享受过。 他飘到曾志崎昭宇附近，没有急着附体，而是忍受着痛苦绕来绕去，念的是驱魔咒，他现在跑去附体，就太不知死活了，“温彻斯特”念完一段咒语后会停顿一下，他在等待那个时机。 “温彻斯特”仍在靠近，这是好事，离得越近越容易被击中，不过孙安要忍受的痛苦也越强烈，他发疯似的盘旋着，痛苦的叫着，声音让他自己都害怕，就是忍不住。 “……omnis-congregatio-et-secta-diabolica！” 重复的一段咒语终于停了下来，孙安立即朝着曾志崎昭宇飘去，他曾经穿过那家伙的身体，当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什么都没感觉到就已经钻出来了，再回去，有些不安。 曾志崎昭宇见孙安朝自己飞过来，急忙往后退去，可是速度完全没法和孙安相比，鬼魂瞬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只好抬起手臂护在脑袋前面。 孙安伸直双臂，张着嘴，睁大眼睛，很本分的做出了恶鬼应有的动作和表情，等手穿进了对方的身体，这才开始减速。 不减速不行，电影、电视里的附体都必须鬼魂和身体重合，做出一样的动作，否则只会穿过去。 摆造型不需要太多时间，他的脚很快就和曾志崎昭宇一致了，接着是胯、腰、腹、胸、头…… 就差手臂了，只要把手举起来，小臂交叉护在脑袋前面，就能完成附体，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孙安一迟疑，突然往后一跃，又从曾志崎昭宇的后背穿了出来，悬在空中。 不对。 刚才身体痛苦、思绪混乱，没有想清楚，可现在不痛苦了，脑子也清楚了很多，发现了疑点。 为什么还不念咒？“温彻斯特”刚才一段咒念完，停了两三秒，立即就开始重复，现在已经过了五六秒，他居然还没有吭声；为什么曾志崎昭宇站着不动？这是个聪明人，明眼人都能看出孙安想要做什么，如果他继续后退，或是乱动，会给附体带来很大困难，他居然就摆了个造型站在这里了。 现在还在摆造型呢。 这是个陷阱。 咒语没什么杀伤力，就是让鬼魂痛苦的，“温彻斯特”从一开始用这一招，就是在逼孙安附体，曾志崎昭宇脱离了危险，应该从那个地方离开，可他仍站在附近，仍拿着枪，就是在等孙安附体。 二人已经计划好了，等着孙安上当。 孙安没有上当，但他无计可施了。 该怎么办？硬从那些天花板上划着倒五芒星的地方穿出去？那也太危险了，但是那些圈也可能没什么真正的意义，就是画在那里吓鬼的，让孙安不敢出去，困在这片区域。 如果孙安还有形体，哪怕那里有刀山火海他都敢闯，大不了死了，现在没有身体，他想自杀都做不到，自杀咒语刚才就试过，根本不起作用，可能是他的声音变了，炸弹认不出来，更大的可能则是炸弹连同他的身体一起虚化了，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regna-terrae，cantate-deo……” 驱魔咒再次响起，痛苦再次出现，像是有人把飓风捏成一团，使出kof中leona的“旋转火花”，塞进了他的身体里，再引爆。 他又开始飞旋，躲到能减小驱魔咒音量的地方，忍受着痛苦，继续思考。 “温彻斯特”在靠近，他左手拿着十字架，没法近身，右手拿着个银色的扁酒壶，里面装的应该是圣水（主教或神父神圣过的水，不是什么神奇东西），要是被泼在身上，大概会像火烧一样痛苦，附体在他那里行不通。 曾志崎昭宇身上肯定也藏着什么东西，穿过时没什么感觉，但附体成功后肯定能发挥作用，到时候，真正的地狱才会到来。 可这片区域里就这两个人，其他人都被火警警报赶跑，无人可附了。 “……caeli-ad-orientem-e-dabit-voci-suae-vocem……” “温彻斯特”走近了一些，声音越来越大。 孙安不得不从他的藏身处飞出来，躲进远处的一个柜台里，等待那家伙念咒念到脖子疼是不现实的，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赶到梁琛那里去，那个死脑筋的警探肯定不会为了保命就把那个西方人杀掉，他的思想已经被框住了，蜡烛不是威胁生命的东西，他就不会取孤儿的性命。 如果可以拿武器就好了，孙安伸手去拿柜台里的皮夹子，无论再怎么集中精力都做不到，手直接穿了过去，根本无法与现实互动，这倒挺符合现实世界的鬼魂设定，声称见过鬼的人不少，被鬼攻击过的却少之又少。 很不公平，鬼魂什么也做不到，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毕竟是对方的能力，要么找到破解方法，要么继续不公平下去。 只好拼了。 在“温彻斯特”第三遍驱魔咒即将结束的时候，孙安终于下定决心，又飞出来，朝着楼梯的方向飞去，先解决了梁琛的问题，再回来和这两人慢慢耗，说不定还能找警察来帮忙，到时候对付那两人就容易多了。 又来到了画着倒五芒星的那个地方了，圆圈连着圆圈，连成了一条线，孙安习惯性的做了个吸气的动作，朝着那条“线”猛的撞过去。 和先前所想的一样，他撞在了无形的墙上。 这不是故弄玄虚来唬弄他的，圆圈和五芒星正是鬼魂的牢笼，孙安进入了一个圆圈里的区域，就没办法出来了，像是被关在圆柱形玻璃器皿里的实验体。 - 第三零八章 除魔（下） 终于可以触碰到东西了，一圈无形的墙，像玻璃一样光滑，但是无论如何都打不破，孙安拼命的打，拼命的撞，仍被囚禁在那个直径不到一米的圆形区域内。 虽然已经提前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但他仍免不了有些失望，【封印】能力真的把他封印了。 驱魔咒也就此停止，“温彻斯特”的目的已经达到，朝这边走了过来。 十字架和扁酒壶已经装回了大衣里，他抬头看着孙安，微笑着说道：“抓到你了。” 话语和语气都和先前曾志崎昭宇的一模一样，孙安刚才用暗示的方式脱离了稻草人状态，可他现在却想不出任何脱离鬼魂状态的方法。 曾志崎昭宇也走了过来，仍拿着那把枪，脸上同样满是笑意，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并没有中金色箭毒蛙的毒，否则身体早出问题了，对于上了孙安的当这件事感到很生气，没有意识到孙安其实没有说过任何欺骗他的话。 “把他放出来吧，我把他的两条腿打伤，他就跑不了了。”他转头对“温彻斯特”说道。 “不。”温彻斯特看着孙安，摇了摇头，“把他放出来，就算你把他打伤了，他也可以通过自杀恢复伤势，不能放。” 曾志崎昭宇笑着说道：“那就再打伤一次，反正既使他自杀，回到的也是现在的状态，再把他打伤一次，他就不敢自杀了。” 这是公认的对付孙安的最好方式，不分清红皂白就开枪，绝对能让他无命可丢。 “温彻斯特”还是摇了摇头：“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把他困在这里，才能把那些人引出来，如果把他抓起来，那些人反而不会露面，而是会暗中偷袭我们，你不可能挡得下兰斯洛特的攻击，也不可能防得住瓦妮莎的偷袭。” “可是……我们要抓的人还没抓到。”曾志崎昭宇皱了皱眉，他们的目标可不是孙安，只不过是和这些人合作，互利互惠而已，一边得孙安，一边得黑泽樱，这才是完美的结局。 “得了吧，他们的目的只达到一半，要是帮你抓到黑泽樱，你们走了，他们就遭了。”孙安还能听到二人的对话，综合先前的种种猜测和二人的谈话内容，他立即指出了关键所在，希望两边反目成仇。 “温彻斯特”没有否认，曾志崎昭宇也没有说话，主要原因是他们属于弱势的一方。 “我知道了。”孙安笑了起来，声音阴森恐怖，“虽然是合作，可你们却顶到了最前线，引诱我打电话给兰斯——不是我骄傲，之前的无数个事实可以证明，攻击我是种非常危险的行动——你们冒险，他们等危险解除了才露面，坐享其成，这一招够聪明的。” 曾志崎昭宇表现出来的谨慎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他们也知道招惹孙安可没什么好下场，非洲平原上无数具被竹杆穿过，像是烤蜥蜴一样立在地上被晒干的尸体就是证明，想要在不露面的情况下，引诱孙安打出求救电话，可惜最终还是被孙安看到了。 他想尽快带着黑泽樱离开这里，离开这块大陆。 “温彻斯特”见曾志崎昭宇的眉头越皱越紧，安慰道：“别担心，我们在周围布置了很多人，你也看到了，你要的人绝对逃不出去的，和我的封印阵一样，外面的人可以进来，可是里面的人别想出去。” 听到这话，孙安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倒五芒星，笑道：“原来在外面布置了人手，难怪那些家伙还没来。” “温彻斯特”和曾志崎昭宇一齐向他看去，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孙安说的“那些家伙”是乔尔他们。 孙安又低头看着曾志崎昭宇，说道：“你们那么想抓黑泽樱，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的能力对战斗没太大帮助，似乎不值得你们为此追到这里来。” 曾志崎昭宇冷哼了一声：“你不需要知道，我们自然有我们的目的。” 孙安笑了笑，指着“温彻斯特”说道：“我不是自己要问，只是说出了他们的想法而已，难道你以为他们不会起疑？事实上我先前接到电话，他们已经有人去抓黑泽樱了，只可惜没能抓到，自己反而被抓了，还受了伤，他不肯帮你去抓黑泽樱，一是因为不希望你们离开；二是希望自己能得到黑泽樱；三是不敢冒险，怕去了被警察打死。” 曾志崎昭宇猛的回头看向“温彻斯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看到这个反应，孙安立即就知道他们的计划里果然没有黑蜡烛去抓黑泽樱这件事，他并不知道黑蜡烛只是因为碰巧看到了被店员拖着的黑泽樱，担心店员是孙安的人，打算把黑泽樱带走，所以才上去杀死店员的。 孙安趁热打铁：“听着，你现在一枪把他给崩了，放我出来，我可以保证不向你动手，保证你们平安回到尼轰。” 曾志崎昭宇退了一步，看着“温彻斯特”。 “别听他胡说八道，别忘了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我们根本没打算要那个小女孩。”温彻斯特皱眉看着曾志崎昭宇，担心他真的举起枪来把自己给崩了。 曾志崎昭宇没有动手，合作的双方虽然没有信任关系，但也不至于反目成仇，主要还是因为孙安的凶名太大，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主要任务不是抓我，是杀死兰斯他们？唔……”孙安看出曾志崎昭宇没有动手的打算，又看向了温彻斯特，“听你口音，是米国南部的人吧？德克萨斯还是阿肯色的？密西西比？是……企业派你们来的吧？史密斯和乔尔又不是敌人，为什么要杀他？只是为了搅局还是另有目……” 企业和维列斯是老对头，关系和米国、北俄没太大区别，维列斯想抓孙安，企业很可能派人来搅局。 可是他的话没有说完，自动扶梯的位置发出了“当”的一声轻响，应该是有什么撞在了金属楼梯上，打断了他的话，也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那些笨蛋。”孙安暗地里叹了口气。 来的是警察，孙安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出现，他们上来察看情况，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孙安才说了这么多话，可是有人上楼梯时被绊了一下，手里的枪敲在了楼梯上。 - 第三零九章 子弹 火警警报拉响后，商场里的照明还在供电，可是电梯和自动扶梯都已经停止运行了。 被派上来察看情况的警察只能自己爬楼梯，而自动扶梯的梯阶比普通的楼梯要高很多，而且还是上端倾朝前面，下面斜朝后面的，上楼梯的时候比较容易绊到。 自动扶梯看起来也很可怕，为了整体结构牢固，楼梯边缘有很多齿，像是专门破坏汽车轮胎的那种机器，磕到就是一排口子，绊倒了肯定会用手去撑地，手上拿的是枪，危险物品，好好握着已经成了本能，不会随便扔出去，于是就撞在了楼梯上。 店员和顾客都离开了，火警警报是警察操作的，人走后就停了下来，购物中心，又很空旷，手枪撞在楼梯上，金属的碰撞声荡得很远。 孙安虽然没有脚，但飘得高，离自动扶梯也比较近，看到了下面的警察，但曾志崎昭宇和“温彻斯特”没看到，同时转头看过去，再对视一眼。 购物中心又恢复了平静，说话声中断，警察们也趴了下去，紧张的盯着自动扶梯出口，他们能听到上面的说话声，只是那些声音要么太诡异，要么太小，都听不清。 “嘿嘿嘿嘿……”孙安笑起来，故意笑得很吓人，“你们的能力都是只针对个人的吧？现在来了一群，你们打算怎么办？” “警察而已。”温彻斯特也笑了笑，掏出一台对讲机。 “快跑！退回去！”孙安立即转向自动扶梯，大声叫道。 温彻斯特将对讲机嘴前，笑着低声说道：“中心，二楼与三楼之间的自动扶梯。” 说完，他又把对讲机装回了大衣口袋里，那件大衣里面似乎有很多口袋，装状十字架，装着对水，装着对讲查，大概还有枪什么的。 警察听到了这声大叫，却没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对他们说的，只是站起身来，抬着枪，东张西望。 无论退不退，都已经来不及了。 商场三楼的某个地方喷出了火舌，非常专业的三发连射，“突突突、突突突”的声音回荡着，子弹无情的打破了楼层边缘的护栏玻璃，打进了那些警察的身体里。 自动扶梯很窄，警察的数量不多，可仍显得有些拥挤，根本无处藏身，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所有警察都中枪倒下了。 这才是孙安说的“混乱”，孤儿的数量少，能力威力有限，就算胡乱杀人数量也十分有限，可那些组织的绝大部分成员都是普通人，他们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有可以派出去的监视者，有大量编外成员居住在世界各地，一旦发现什么奇异的事情就立即报告本部。 孙安刚才猜测“温彻斯特”可能是企业派来的，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更大了，维列斯是北俄的组织，邻国，需要顾忌的东西比较多，可是企业远在大洋那一边，根本不用顾忌什么，加上维列斯发布过通缉令，清济的混乱可能会被怪罪在伊里奇头上。 不管怎么看，购物中心的枪声和倒下的警察，对企业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对孙安来说倒是没什么坏处，警方会更加重视他，那些警察他不认识，也就不会关心，可是他高兴不起来，人是梁琛派来的，那个太过正经的家伙可能会自责。 不过要是全部警察都被杀死的话，梁琛应该就不会把责任揽下来了，毕竟他派不派人，警察都是要被杀的。 “其他警察在一楼自动扶梯附近。”孙安回过转身来对温彻斯特说道。 温彻斯特不知他在玩什么花样，听说警方已经被孙安收买了，杀死那些警察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这样的混乱越大越好，他掏出对讲机，又低声说道：“一楼，自动扶梯附近。” 没一会，枪声又响了起来。 孙安松了口气，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梁琛这样的中间人是不会有第二个了，有年纪、有威望的警察都当官去了，当上了官，一些人人就会忘记了在底层学到的东西，另一些人被很多东西绑住了手脚，做不了事，年轻的警察又难以服众，当官的不会在意他们的意见，换个人来，孙安反而会多很多麻烦。 接下来就该收拾孙安了，被警察这么一搅和，孙安的反策计失败了，曾志崎昭宇又和“温彻斯特”站到了同一边，已经杀了警察，军队搞不好也会出现，他们没有信心和军队抗衡，都想尽快收工。 “温彻斯特”又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直径约五厘米，雕琢精美的水晶骷髅头，放在地上轻轻一堆，骷髅头就滑进了圆阵里，接着他又拿出把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扬手将自己的鲜血洒进圆阵里，其中一些落在了骷髅头上。 “魔封波？不是电饭锅差评。”孙安已经猜到了温彻斯特想干什么，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ergo-draco-maledicte-et-omnis-legio-diabolica-adjuramus-te……”温彻斯特没有理会孙安，直接念起了《驱魔咒》的第二段。 孙安立即感觉到水晶头骨里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要将他扯进去，他立即撑住圆阵无形的墙壁，与那股力量对抗着，可是超自然力量不是人力或鬼力可以抗衡的，那股吸力又越来越强，他开始往下滑，如果还有脚的话，脚大概已经被吸进去了。 “再不动手，老子要骂娘了！”孙安拼命撑着，大叫了一声。 他说的是中文，曾志崎昭宇和“温彻斯特”都听不懂，叫声也没能打断驱魔咒，可是下一刻，远处的一扇窗户突然迸裂，裂缝的中心点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小孔，接着水晶头骨突然爆炸，碎成了无数晶莹的碎片，劈头盖脸打在二人身上。 二人都被吓了一跳，急忙抬手挡在脸前。 可是手挡不住子弹，又一扇窗户迸裂，接着“温彻斯特”的脑袋往后一仰，人就跟着倒了下去。 曾志崎昭宇立即伏下身子，躲到了一个柜台后面，睁大眼睛看着“温彻斯特”，那家伙已经死了，手臂上和额头上都有个圆孔，后脑勺没了，拍碎的大脑滩在脑袋周围，像是个天使光环。 - 第三一零章 全歼 曾志崎昭宇惊呆了，看着“温彻斯特”的尸体，甚至忘了向孙安开枪。 孤儿一死，能力就彻底消失，孙安恢复了正确状态，轻巧的落回地上，尽管身体太沉重，有着各种各样的不适，远不如鬼魂状态轻松自由，但终于能够触碰到东西，也让他心里觉得舒服了一些。 遗憾的是温彻斯特并不是他杀死的，纸牌并不会回到牌盒里。 听到双脚落地的声音，曾志崎昭宇这才清醒过来，举枪朝着孙安射去，可惜已经晚了，孙安立即躺倒，拉起“温彻斯特”的尸体当作肉盾，挡在身前。 他把手伸进了温彻斯特的大衣里，摸出十字架和圣水砸向曾志崎昭宇，再摸出对讲机装在自己口袋里，最后摸出来一把刀、一瓶药和一袋糖，却没能找到枪。 能力是把对方变成免疫伤害的鬼魂，带枪确实没什么大用。 孙安接着掏出电话，仗着曾志崎昭宇不敢乱动，发了条信息。 ………… 枪声惊得梁琛猛的站起来，带起的风差点把蜡烛都吹灭了，蜡烛烧得很快，只剩下不到三厘米的一截，还够烧两分多钟。 孙安还没有来，肯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接着，更多的枪声响起，声音也更近了，一楼大厅里的警察往这边退过来，但回来的人数量只有原先的一半。 这里是员工作业区，警察们躲到了障碍物后面，脸色苍白的换着弹匣，准备迎接敌人的新一轮攻击。 敌人没有来，大概是在等待着新一轮指示，外面只是偶尔还会出现一声枪响，大概是有人在补枪。 每一声枪响，都像是在梁琛心脏上开了个洞，他是侦探，大概能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躲在近处的一个警察看到门开了，用力打手势让梁琛回去，可是从身后飞来的一颗子弹射进了他的后腰，那名警察身子一阵，倒在地上，抬起枪往后射击。 员工作业区里也有敌人。 新一轮的反击开始了，对方有备而来，拿着精良的武器，警察们虽然大多带着枪，可都是手枪，他们只是普通的警察，哪想到在华夏会出这样的事，整个购物中心似乎都被武装力量给占领了。 梁琛关上门，拿出手机给上面汇报情况。 他听到有短信铃声响起，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个小女孩掏出她的手机，又看了一眼仍被铐在桌子上的那个西方人。 西方人微笑着，看向梁琛的目光里满是嘲讽，警察就是警察，哪里的都一样，规章、制度让他们软弱无力，原则、底线使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仍不能杀死他。 桌上的蜡烛还剩下一厘米左右，一分钟的时间，在这枪林弹雨中，孙安就算到了，也很难走进这扇门来，可梁琛已经顾不上蜡烛的长短了，他拨通电话，大声对那头的人说道：“我们需要支援！快派人来，对方有枪，人数不知道有多少！” “呯呯呯！” 三声枪响，打断了梁琛的话，用最简单的声音说明了这里的情况有多危险。 枪声来自办公室内部，来自黑泽樱手上那把漂亮的枪，枪口有烟冒出来，正对着那个西方人，小女孩身体颤抖着，脸色苍白，这是她第一次开枪，能够三连发，而枪没有脱手，已经很难得了。 这么近的距离，没理由打不中人，那个西方人已经死了，胸腹连接处、脸部和头顶上方的墙壁上分别有三个窟窿眼，其中两个有血流出来，他的笑容还残留在脸上，但是已经变得扭曲，脑袋歪朝一边，躺着一动不动。 梁琛急忙挂上电话，慢慢走过去，把黑泽樱手中的枪拿下来，小女孩眼中有泪水，是被吓出来的，不知是因为枪声还是死在自己手上的尸体。 桌上的黑蜡烛已经消失了。 短信是白月转发过来的，把孙安的话翻译成了日文：“救梁警官，开枪。” 黑泽樱没怎么犹豫，掏出手枪就对着西方人扣下了扳机。 “呯！”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猛的撞在墙壁上，一个拿着枪的警察冲进来，寻找着敌人的踪影。 他看到的是西方人的尸体，倒拿着一把枪的梁琛和满眼泪花的黑泽樱，确定没有敌人，朝梁琛一点头，贴门站着，迅速伸头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开枪。 梁琛搂过黑泽樱，带着她来到角落里，离开了正对着门的区域，半蹲在办公桌后面，护在小女孩身前，转过那把柄上有花饰的小手枪，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无论是人的数量还是武器的质量，警察们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枪声越来越少了，办公室门口的那个警察在某一次伸手出去开枪的时候也被另一边来的子弹击中了胳膊，枪掉在了外面，他迅速关上门，锁上，坐在门后，点头示意他没事，检查着手臂上的伤口。 外面的过道里，敌人已经形成了夹击之势，剩下的警察已经是强弩之末，所剩无几了。 终于，枪声不再响起，意味着外面的十多名警察已经全部被歼灭。 但寂静没有持续多久，枪声再响，就在门外，子弹射穿了门，射穿了靠着门坐在地上的那名警察，也射烂了门锁。 “呯！” 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不过这一次是被踢开的，门后的尸体也被巨大的力量推出去，躺到了地上。 “呯！” 梁琛手里的枪响了起来，击中了门外那个穿着t恤、牛仔裤和防弹背心，头戴全罩式防毒面具的人，他的手很大，肤色黝黑，手背上的毛很旺盛，被一枪打得退出去，跌坐在地，又被一只手抓住防弹衣的衣肩，拖到了一旁。 没能击毙对方，梁琛射中的是胸口，子弹被防弹衣挡住了，只会留下一片淤青。 紧接着，“当当”声响起，一个催泪弹被扔进来，冒出了浓烈的白烟，刺鼻开始弥漫。 梁琛等了几秒，再次朝着门的方向开枪，直到子弹打空。 脚步声响起，有人进来了，但是梁琛看不到，他剧烈的咳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气管里火辣辣的，仿佛被点着了，拉起黑泽樱的外衣罩住了她的脑袋。 黑泽樱也被呛得泪流不止，她配合着梁琛的动作，用外衣把脑袋蒙住，吓得瑟瑟发抖。 她听到脚步声停在了面前，同时也听到了外面的咳嗽声。 - 第三一一章 救兵到来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催泪弹扔出去之后，室内室外都是呛人的气味，咳嗽声也应之响起，没有丝毫违和感。 可仔细想想，那些人是戴着防毒面具的，既然用了催泪弹，没理由一个人戴、一个人不戴，而且咳嗽声异常沉闷，比戴着防毒面具咳嗽还要闷，像是用什么东西捂在嘴上咳的。 接下来就是奇怪的轻响和重物的落地声，黑泽樱用衣服捂着头都听到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有在意，可是梁琛听到后却立即朝门的方向看去，伸手压着黑泽樱，让她蹲到最低，自己也半跪下去，仍挡在她身前，也用衣服包住了自己的脑袋。 怪异的声音是枪械消声器发出来的，而且是特制的消声器，能把枪声减到最小，而且肯定看不到枪口喷出的火焰，就算在夜里开枪也不会引起注意，拥有这种级别的消声器，那个人一定不是普通角色，而且不是与警察对峙那方的人。 那些人拿着突击步枪、带着催泪弹就来了，大大咧咧，根本不在意会有什么后果，完全没必要用消声器，警察已经全部倒下，现在还在开枪，也说明受到枪击的只会是剩下的那方人马。 果然，倒地声出现没多久，就出现了惊呼声，然后是枪声。 密集的枪声再起，这一次显得混乱，不像先前和警方交战时那么有序了。 梁琛和黑泽樱都缩起身子躲在办公桌后面，催泪弹还在喷着烟雾，没有先前那么浓了，但是辣眼睛，泪水直流，很难看清什么。 外面乱成一团，梁琛想要趁乱做些什么，找到自救的方法，就算没有，至少也把黑泽樱藏起来，他用力的擦干眼泪，把衣服拉下来一些，看向周围。 只一眼，梁琛就吓了一跳，他面前站着一个戴防毒面具、穿着防弹衣的人，拿着把霰弹枪，用枪口指着他的脑袋，防弹衣的胸腹连接得有一个破损的地方，里面还镶着颗撞扁的弹头。 正是先前被梁琛一枪打出去那个人，他扔了催泪弹，再重新走进来，俯视着梁琛，丝毫也不为外面的人担心。 “是佣兵。”梁琛从对方黝黑、粗糙的皮肤判断出来，这些人要么常在荒芜的中东沙漠奔行，要么常在的非洲平原上作战，经验丰富，别说是一队警察，就算是一支持枪的士兵都可能被他们给干掉。 “呵。”那人冷笑了一声，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梁琛，像是在说你一动我就开枪。 梁琛丝毫不怀疑对方开枪的决心，这些老练的佣兵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否则不如回家种田，他还活着是因为对方不想伤害到黑泽樱，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找到机会，对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能继续保护这个会开枪，但依旧脆弱的小女孩。 “转过身去。”那人淡淡的说道。 梁琛知道对方是要以处决的方式杀死他了，他当然不会如对方的愿，笑了笑，把警服穿得整整齐齐，抹了把眼泪，挺直身体，咳着，看着对方的眼睛。 门外的枪声变得断断续续，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混乱了，咳嗽声仍然不时的响起，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闷了，催泪弹里的气体也已经释放完毕，只是空气依然混浊，催泪瓦斯是难以忍受的，但总比去外面吃子弹要好，而且有肾上腺素帮助，这些痛苦还是可以忍受的。 见这个年纪不小的警察倔强的看着自己，那名佣兵又笑了笑，说道：“闭上眼睛。” 梁琛没有照做，继续看着佣兵的眼睛，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强烈的刺激下，眼睛剧痛无比，必须有很强的毅力才能睁着，眼泪自然流得更多了。 “想要装硬汉，就不要流那么多眼泪，你的样子很可笑。”佣兵继续笑着，声音低沉了一些。 他说的是英语，梁琛听得懂，黑泽樱不懂，就听到有个人在离得很近的地方说话，好奇的把衣服看开了一些，见一个高大的人用一把很大的枪指着梁琛的脑门，吓得猛吸了一口气，又呛得大咳起来。 外面枪声也在这时停下来了。 梁琛从佣兵的眼神看出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下去了，他转头看了一眼黑泽樱，伸手把她的衣服拉下来，罩住了她的眼睛，然后转头再看着那个佣兵。 这一看，梁琛又吓了一跳，只见佣兵的侧后方已经站了一个人，个子不高，脸色发绿，戴着副游泳眼镜，大概是在商场某个地方顺手牵来的，左手拿着块毛巾捂着口鼻，右手队抬着一把造型怪异的枪，指着佣兵的脑袋。 那把枪是普通的手枪，但是枪口前面有一个像短粗版的伸缩式单筒望远镜一样的东西，总共三截，靠近枪口的那一截最细，离枪口最远的那一截最粗，喇叭型，是个非常专业的消声器，自制或是订制的，很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 佣兵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仍笑着，用枪指着梁琛。 梁琛也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那个人仿佛是飘进来的，像幽灵一样。 “现在……”佣兵还想再说句帅气的台词，却被身后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 他猛的回头，脸撞在了那坨很大的消声器上，身体僵住不动了。 “不想你的样子变得很可笑的话，就把枪移开。”拿着手枪的人咳了几声，身子震动，可他的手中的枪却纹丝不动，仿佛不是被他握着，而是镶嵌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样。 佣兵没有照做，只是沉声问道：“你是谁？” “地狱里的小鬼会告诉你的。”来人清了清嗓子，游泳眼镜可以保证他的眼睛不受催泪弹的伤害。 “我的人呢？”佣兵又问。 “他们在地狱里等着告诉你我是谁。”那人又用枪顶了一下佣兵的脑袋，示意他已经没有耐心在这里回答问题。 佣兵看了梁琛一眼，区区警察在他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也因此他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警察的命，慢慢把霰弹枪的枪口往上抬。 当枪管抬离梁琛的头顶之后，“蹼”的一声轻响，手枪子弹穿过了佣兵的头颅，打碎了防毒面具右侧的护目镜，撞在墙上。 - 第三一二章 追逐 来者正是病羊，一颗孙安藏在暗处的棋子，去素岛咖啡的那天，他从病羊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血气，从中估算出了咖啡店店员的强大实力，于是把警察这颗棋放到了明处，把咖啡店这颗棋放在了暗处。 当知道有四名孤儿在附近的时候，孙安立即打电话呼叫外援，叫的不是乔尔他们，而是一个电话打到了咖啡店，尽管没能听到素姐的声音，可成功和病羊达成了协议。 毕竟静静也在这里。 孙安有钱，很有钱，病羊他们收取的“办事费”很高，但是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雇佣孤儿的费用是很高的，毕竟他们拥有特殊的能力，那东西可值钱了。 病羊带着几个人，第一时间赶到了购物中心，他独自一人闯进了员工作业区，将那些杀死了警察的佣兵一一杀死，及时救下了梁琛和黑泽樱。 在办公室里那个佣兵倒下之前，病羊伸手接过霰弹枪，调转枪柄递给梁琛，说道：“是孙安叫我来的，走吧，先去个安全的地方，我再慢慢清理商场里的人，你们可以边走边向他报平安。” 梁琛扶起黑泽樱，正要牵着她往外走，就见黑泽樱捡起了那把孙安给她的枪，装回口袋里，他没有阻止她，和眼前的画面相比，一个身上带着枪的小女孩已经无法让他震惊了。 病羊走到门口，探头到门外往两边看了看，一招手，朝着员工作业区的里面走去。 离开了催泪弹烟雾覆盖的区域，呼吸就变得顺畅了，眼睛也不再那么疼，只是眼泪还要再流一会才会停下来。 跟在病羊身后，梁琛掏出手机，给孙安发了条信息，报了个平安，他现在还不知道黑泽樱是谁，只能把好叫作“女孩”。 他没有期待孙安会回短信，因为孙安很可能正忙着，否则不会到现在都没出现，孙安肯定是被拖住了。 ………… ………… 孙安确实是被拖住了，他在追击曾志崎昭宇，不追到那个人，不把那家伙杀了，接下来的行动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那家伙也不打算让他离开，每当孙安打算放弃这边，先去解决梁琛那边的麻烦时，曾志崎昭宇总会回头想把他定住，孙安不得不做好随时躲到柜台后面的准备，否则被曾志崎昭宇瞪个几秒钟，又得变稻草人了。 可是要追上那家伙也不是容易的事，他判断出了狙击枪的射击位置，不会暴露在射击范围里，等孙安追近了，他就回头看一眼，哪怕只是看一眼，孙安的行动也会变得很慢。 这让孙安也没办法全力奔跑，他必须随时做好躲到柜台后面或里面的准备，以免真的被定住不动，这似乎是一场不会有终点，不会有输赢的“赛跑”。 曾志崎昭宇在拖时间，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是下面那些开枪的人？“温彻斯特”被狙击手击毙，那名狙击手很有可能就是病羊带来的人，既然病羊已经来了，那些埋伏在购物中心里的那些枪手大概就没有活路了。 或者是等更多的孤儿到来？只凭四个人，确实没可能把乔尔、兰斯、瓦妮莎和阿拉加都杀死，要把他们都杀死的办法恐怕只有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孙安一边追着，一边从目前得到的情报中分析对方的行动模式。 目前现身的孤儿有四个，【障碍】这个能力不能杀人，但是能让人无法动弹，让人产生恐惧；【凋零】和【泪滴】是即死型能力，厉害是厉害，但孙安很难被即死能力杀死，毕竟那是需要接触才能发动的能力，孙安被杀死一次后会变得异常警惕，要再次接触他是基本不可能的；只有【封印】才是真正用来抓人的能力，差一丁点就成功了。 不管怎么想，这样的布置都是为了诱导，前三者让孙安害怕，或是把中了即死能力的人当作人质，让孙安把乔尔他们叫来，然后用【封印】带走孙安，留下乔尔他们在偌大的商场里找人，随着一声巨响化作灰烬。 至于那些普通人，应该就是用来制造混乱、对付警察的，能趁乱把乔尔他们杀死固然好，杀不死，也能清除一些碍事的人，这件事最终会算在维列斯头上，一举多得。 问题在于派来的这四个人该如何撤离、在什么时候撤离，如果曾志崎昭宇拖时间是在等待乔尔他们到来，那他们是怎么知道乔尔等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如何知道撤离时间？ 他们一定有通讯器。 想到这里，孙安立即转到一个柜台后面，第三次朝着自动肤梯的方向跑去。 曾志崎昭宇看到这个情况，立即停下步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朝着孙安追去。 特殊的奔跑方式可以躲子弹，却不能躲视线，孙安只得跑酷，从一个个柜台上翻过去，躲进柜台里面，绕着中柱到另一个位置，再翻出去。 抓鬼游戏变成了捉迷藏，像这样跑，孙安是可以轻易跑到自动扶梯的，只不过不能下楼梯而已，下楼的时候没地方可躲。 他也没打算下楼梯，目标是“温彻斯特”的尸体，更准确的说，是“温彻斯特”的耳朵。 顺利的跑到了先前被困在倒五芒星阵的地方，尸体还躺在那个地方，血流出来一大滩，摔出来的大脑碎块像小岛一样泡在血泊当中。 接下来就要检查尸体了，尸体躺在空旷的地方，出去后必然会被曾志崎昭宇看到，好在来的路上孙安已经想到了对策，他推着一个带万向轮的柜台——也就是店员进入柜台里面的出入口——藏在后面，来到了尸体旁边。 曾志崎昭宇过于谨慎，不敢靠孙安那么近，只能绕到旁边，盯着柜台后面，用视线守住通往自动扶梯的区域。 孙安把手指伸到了尸体的耳朵里，尸体的核心体温没有下降多少，但体表已经冷了，他很快就在毛绒绒的耳洞里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那可能是一块伤疤，也可能是一个小巧的耳机。 反正尸体已经不怕疼了，孙安用小拇指的指甲勾住那个凸起，用力一抠，把那东西抠了下来。 - 第三一三章 飞身 从耳洞里抠出来的是一粒肉色的粘贴式耳机，很小，带弧度，能够直接贴在耳道上方，专供特工、卧底使用，就算被抓到了也不会被发现，可以很好的配合营救行动。 孙安毫不犹豫的把耳机贴进了耳朵里，他在邮轮上用的也是同个类型的耳机，只是没有那么先进。 对讲机先前就搞到了，改装过的，只能发声不能收音，也就不会暴露位置，他不知道通讯时有没有暗号什么的，就一直没有用，希望能在某个时刻用出来氛围形势。 耳机也搞到了，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孙安猜测对讲机只是拿在指挥行动的人手里，部署行动的时候才说话，平时都是关着的。 有了这东西，孙安应该就能知道商场里是不是有炸弹了，如果有，现在已经安装完毕了，听不到位置，但应该能听到引爆的时间，及时撤离。 现在事情就比较复杂了，人分成了三组，他独自一组，白月那边一组，梁琛和黑泽樱一组，通知他们这里可能有炸弹倒是简单，发短信打电话都行，可是购物中心里布置了一些武装人员，里外都有，和恐怖袭击没什么区别。 要把大家安全的带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 单是离开这片区域就够麻烦了，曾志崎昭宇还在附近盯着，露头就会被盯成稻草人，不把那家伙解决掉，哪儿都去不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孙安收到了梁琛发来的短信，他们在一楼，病羊已经到了，救了他们，他和黑泽樱准备找个隐密的地方藏起来。 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战术，购物中心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多，对方不可能找个遍，躲起来也能使用手机，不会影响交流，可是有炸弹的话就不那么理想了，一是不知道引爆时间，怕来不及撤离；二是担心对方做好引爆准备后，会封锁出入口，没办法撤离。 夜长梦多，要走就得尽快走。 “可能有炸弹，想办法带他们离开这里。”孙安给病羊发了条短信，病羊没有让他失望，这么快就赶来，还救下了梁琛，那么把梁琛和黑泽樱交给他们应该是没问题的，就算遇到孤儿，只要不是有着很强攻击力的，应该也能对付。 现在只需要去管白月她们了，让静静一个人带着另外五人离开有点不现实，孙安打算去护送。 刚把手机收起来，动作就变得迟缓了，孙安立即拄着尸体伏底身子，这才脱离视线，他够头往后面看去，见曾志崎昭宇躲到了远处的一个柜台后面，刚才正好可以看到他的左肩，立即就发动了能力。 那家伙很烦，偏偏有个很难对付的能力，孙安有点火大，却无可奈何，视线这种东西在没有障眼物的情况下，比子弹还难对付。 躲在柜台后面，不需要追、不需要逃，脑子就清晰多了，他思考了一会，回头看向了一眼自动扶梯，推着柜台往那里移去。 柜台较宽，是没办法搬进自动扶梯的，更别说躲人了，扶梯扶手下面是透明的，也蒇不住人，否则曾志崎昭宇不会躲那么远，他反而希望孙安去尝试，这样就可以再次让孙安动弹不得，这一次，他会做出一些事，让孙安无法再自由行动。 猫着腰，孙安推着柜台冲向自动扶梯，这是他下到三楼以来，第一次离楼梯那么近，仿佛兴奋起来了，速度越来越快，柜台和万向轮不堪重负，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曾志崎昭宇皱着眉，从柜台里面爬了出来，也猫着腰往前走去，商场的中心位置有个天井，自动扶梯就在天井边缘，搭乘扶梯上下时可以看到不错的景色，天井边缘的围栏下面也是透明的，这样可以防止小孩子钻出去，呆在围栏后面，居高临下，他可以看到自动扶梯上的一切情景，照样能锁定孙安。 像火车一样，柜台飞快的“行驶”到自动扶梯前面，“咚”的一声巨响，撞在了扶梯中间的位置，碎掉的玻璃连同里面的东西都往前飞了出去，落在扶梯中间的金属斜坡上，哗啦啦往下面滑。 同时飞出去的还有孙安，他也像是因为惯性一样飞了出去，实际上是蹬着第一磴楼梯边缘扑出去的，双臂展开，转头看着曾志崎昭宇，像只滑翔的鸟儿，可惜手臂上没有羽毛，最终还是会摔到楼梯上。 曾志崎昭宇立即盯住孙安，他已经知道孙安在想什么，楼梯上躺着几名警察的尸体，是先前被干掉的，孙安想要摔到那些尸体上，这样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梯。 确实，他的能力要让目标变成稻草人，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目标还能动，只是动作会越来越慢，孙安摔到警察尸体上的时候还能动弹，可接下来他还是会被看到，变成稻草人。 “抓到你了。”曾志崎昭宇微微一笑。 孙安摔得很准，也摔得很疼，差点背过气去，他立即拉起一具尸体挡在身前，缩在后面。 “这有什么用。”曾志崎昭宇嘀咕了一声，贴着扶手边缘往侧边移去，孙安必须紧紧贴着那具尸体才能躲避他的视线，不能动，哪也去不了，他只要稍稍改变角度就能看到孙安，只需要看到身体的一部分就能发动能力。 他看到了孙安，却不是因为自己改变了角度，而因为孙安又抬起了身子。 枪口指向了曾志崎昭宇，火光喷射出来。 孙安的目的就是枪，先前正是因为枪磕在楼梯上，他和“温彻斯特”的对话才被打断，接着那些警察就被打死了，没有人上下过楼梯，也就是说，楼梯上至少会有一把枪。 飞在空中的时候已经观察到了曾志崎昭宇的位置，用警察的尸体遮挡视线只是为了有个缓和，争取到动作变慢的那几秒钟，他不信曾志崎昭宇看到他手中的枪，还有心思盯着他。 为了避免曾志崎昭宇拼着命要定住自己，孙安还没瞄准就先开了一枪，这样的话就算曾志崎昭宇还看着他，听到枪响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眨一下眼睛，他又能争取到几秒。 第二枪。 - 第三一四章 五楼也有情况 第二枪，子弹打碎了楼梯扶手的玻，可惜没能击中目标。 曾志崎昭宇是个反应迅速、聪明狡猾的人，一看到孙安起身，并拿到了手枪，根本没有去盯他，立即开始后退，并很快退到了射击角度之外，朝着柜台退去。 孙安也立即朝着楼梯上冲去，曾志崎昭宇退得太快，绝对是弯着腰逃跑的，弯着腰就不可能跑太快，而他每往上走一磴楼梯，就能扩大很多射击角度，比曾志崎照宇在平地移动要快。 双腿爆发力强，自动扶梯的阶梯又高，他往上冲了几阶，看到了曾志崎昭宇的背景，抬枪就射。 连开两枪，又一块玻璃被打碎了，曾志崎昭宇也拄着柜台跳进去，藏到了里面，无法确定是否被击中。 现实中的子弹不像在b级片里那样，一颗子弹就能让人像触了高压电一样倒下，甚至往后飞出去，战场上的士兵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有时候伤口的血都止住了，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枪。 孙安继续往上冲，他必须去确认对方的死亡，免得那个麻烦的能力在撤离的过程中给他增添更多麻烦。 冲到柜台前，他够着身子往里一看，没有看到尸体，只是看到了血迹。 曾志崎昭宇应该至少被一颗子弹打中了，绕到了中柱后面，从另一边逃走了。 孙安立即跟着血迹追过去，眼神太难躲，他不会放任对方逃走。 血迹时隐时现，每次都是一到三点，在干净的地面上很明显，不会跟丢，追了有三四十米，孙安确定子弹没有击中曾志崎昭宇的要害，但是击中了重要的血管，可是不处理伤口的话，曾志崎昭宇会失血而死。 但是再往前绕着追了十多米，他又皱着眉蹲了下来，用指尖蘸了一滴血，闻了闻。 血是真的血，满满的铁锈味，没有任何问题，从湿润程度也可以判断这是刚滴下来的，但是有两个疑点。 首先是血滴的分布不对劲，如果失血速度很快，血滴不应该隔几米才出现；如果失血速度慢，那么血滴不应该出现两滴或三滴集中在一起的； 其次是血滴的形状不对劲，所有血滴都是正圆形的，由于有着很强的粘着力，惯性会使得运动中滴落的血滴形状呈椭圆形或是椎形，高速移动中的血滴甚至会有一个小小的尖角。 当然，这两个疑点都不是必然的，受环境影响，就算曾志崎昭宇在移动中，也可能会一次滴两三滴血，血滴也可能是圆形的，但综合看来，他停下来滴血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为什么要故意滴血？目的应该是引导孙安，引导可能是指误导，也可能是诱饵。 两种可能都有，孙安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略一思考，朝着旁边冲出去。 区域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以他的奔行速度，很快就能找一圈，以其放慢速度寻着血迹往前跑，不如自己狂奔找一圈，那么大个人，错过的可能性不大。 改变线路，往前绕了一会，孙安在经过某个通道口的时候，瞥眼看到了刚好拄着柜面，跳到了柜台里面的曾志崎昭宇。 他立即悄悄往那个柜台走去，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那是莲那丽姿的专柜，世界最顶级的香水品牌之一，由于需要快速挥发，香水中的酒精含量很高，而且酒精度数也不低，属于易燃易爆品，容器容量超过100毫升的香水就不能带上飞机了，只要有火源，用香水对着火焰一喷，就是个小型的喷火器，虽然喷不远，但从柜台后面突然站起来一喷，就算不能把孙安点着，炽热的空气也能使孙安闭上眼睛，没办法瞄准。 可惜孙安已经看到他了，悄悄摸过去，来到那个柜台前面，猛的站起来，抬手就是几枪。 曾志崎昭宇刚把他的打火机和牙医镜掏出来，正要抬镜子观察孙安有没有跟来，孙安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离得很近，看得很清楚。 他的身体震动了几下，最后一枪打中了脸，脑袋一歪就再也不动了。 终于杀死了这个难缠的家伙，孙安立即朝着楼梯跑去，这里的枪声肯定已经惊动了各层楼埋伏的人，这块区域特地被空出来了，没人来，出现枪声，必然有人来看，他必须尽快离开，去往五楼。 ………… ………… 五楼，一家小吃店的桌子已经全部被推倒，当成了障碍物，五个女孩子躲在桌子后面，急促的呼吸着，只有静静探出头来，用孙安送她的那把枪对着小吃店的门。 墙壁上、桌面上有很多弹孔，地上散落着不少弹壳，门外躺着好几具尸体。 就在一楼烦乱的枪声响起时，这里也受到了攻击，幸好有静静在，职业杀手的战斗力可不弱，她在酿酒厂的时候能一个人杀死数十个持枪的流氓，这里地型对店里的人比较有利，那些想要冲进来的人都被她解决了。 但是还不能放松警惕，从一楼的枪声判断，这里的敌人数量比想象的还要多，而且武器精良，稍不留意可能就会出现意外。 对着门的枪动也不动，和病羊手里的枪一样，无论身体怎么动，只要关节还能承受，枪就绝对不会动，再有任何人闯进来，她都能立即将对方击毙。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被吓得不轻，她们连打架都没怎么看到过，最凶残的画面就是孙安在学校后面被围殴，枪战什么的只在电视里看过。 白月还好，经历过一次，而且其中一把枪还是在她手抓着的时候扣响的，胆子大了不少，她也拿着把枪，从包里掏出来时把另外四人吓得眼睛都差点掉在地上，只是一直没有开过。 她对静静的实力有着极大信心，酿酒厂办公楼里地狱一般的情景，至今还出现在她的梦里。 楼下又出现了枪响，虽然只有几声，但听起来距离了不少，六人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第二轮突袭。 突袭并没有出现，但是小吃店的店门被敲响了。 - 第三一五章 真假难辨 五楼，食品区，小吃店的店门被敲响了。 静静的食指立即搭到了扳机上，敲门只能说明门外的人有礼貌，不代表那就是自己人，敲门声还可能是诱饵，等人去开门，就隔着门开枪。 紧张起来的不止是静静，白月她们也缩起身子，放轻呼吸，仿佛有人能在外面听到她们的呼吸声一样。 店里静得针落可闻，门外也没声了，心跳声变得越来越响，直到几秒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白月挺起身子看向静静，静静没办法应门，她可以，但决定权在静静手里。 肯定不是孙安来的，他来的话一定会出声的，以他的性格，附近有人的话声音反而会更大，提醒她们现在出去会有危险，绝不会像这样悄悄摸摸跑来敲门。 静静想了想，转头看去，正好与白月对视，朝白月一点头。 白月会意，也点了一下头，开口问道：“是谁？” “嘘——”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嘘声，接着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黑色的什物被三根手指头夹着伸进来，贴在门上，中心部分银光闪闪，正是一个警徽。 警徽的位置很低，门外的人应该蹲着、跪着、坐着或趴着的，可以避免敲门的时候被里面的人一枪打穿脑袋，但递警徽就暴露了位置，静静现在开枪绝对能把外面的人打死。 没有挨枪子，外面的人再把门推开一些，露出了半张脸，他穿着黑色的警服，戴着警帽，观察了一下小吃店，看到静静，朝她点了点头，又看到更里面的白月，也朝她点了点头。 再把门推开，那个警察抬起食指竖在嘴前，再次“嘘——”了一声，朝她们招了招，压低声音说道：“走。” “去哪？”白月见那人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也压低声音问道。 警察指了指地面，示意下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五楼就是最顶楼了，再往上就是购物中心屋顶，上去就无路可走了。 “他呢？”白月又问，指的自然是孙安，孙安发给她的最后一条短信是留在原地，接着火警警报就响起来了，她们按照孙安的指示留在这里，没有闻到焦糊味，在接到新的指示之前，她们会继续留在这里。 警察再次指了指地面，又竖起食指比了个“1”，再次朝她们招手。 “他为什么自己不来？”白月皱着眉头说道，像是被宠坏的大小姐在闹脾气，可在这样的情况下，问清对方的来路才是最重要的。 她拿出手机想给孙安打电话，却看到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又把陈亦珊的拿过来，还是没有信号，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向了静静。 就在这时，“突突突”的声音响起，几颗子弹打穿了小吃店的门，射进了最里面的墙壁上。 门本来就半开了，被子弹一撞，完全打开，那个警察也顾不上什么了，急忙爬进门来，靠坐在门旁的墙上，先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枪还击。 白月急忙趴下去，闭着眼睛，以免被打下来的石灰粉飞进眼睛里，接着静静也开火了，她的枪上装着消声器，算是除了狙击枪外，孙安送给她的最昂贵礼物，枪声“噗噗”的响着。 这次交火没有持续多久，那个警察枪法不错，很快就把远处那几个人放倒了，但是枪声消失后，那边有听不清的喊声出现，像是在召集人手发动新一轮攻击。 那个警察用力招手，看起来很着急，嘴里说道：“快走。” 白月抬起头来，看了静静一眼，见静静起身冲到了门的另外一边，往外看去，于是招呼伏在旁边的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一起来到静静身旁。 静静见众人起来了，指了指警察，示意他在前面带路，自己断后——她可不会背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警察点了点头，又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撑地起身，猫着腰往前面走去，脚步很轻，若是被敌人发现他们在撤离，搞不好会招来猛攻。 楼下这时也响起了枪声，听不清是几楼，但情况显得十分危机。 他们跑向的是员工作业区的方向，那里面的楼梯不像自动扶梯那样是暴露在视野里的，上下楼时安全得多。 平安无事的跑到了一扇作业区的门前，警察推开门看了一眼里面，一只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挥着枪，示意白月她们进去。 “你在前面。”白月没有一点逃生者的自觉，站在门口，堵住了后面的人，平静的对那个警察说道。 她刚才一直在观察着他，看他的帽子、衣服、裤子是否合身，看他的动作够不够专业，目前没发现任何疑点，衣物很合身，帽子的大小也刚好，动作没有任何违和感，但她还是信不过这个人。 门外没有障碍物，陈亦珊她们立即蹲下来，静静则躲到了不远处的柜台旁边，看着她们来的方向是否有追兵。 那个警察笑了笑，点头走进了那扇门里。 白月撑住门，对身后的人说道：“先进去。” 一行人鱼贯而入，白月在最后，关上门，把门往里面锁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没找到可以顶门的凳子，只好作罢，跟在后面继续往前小跑。 五楼的员工作业区同样以仓库为主，但因为这里是饮食区，所以仓库放的货架很少，大部分是冰柜，寒冷、阴森，像是个小小的迷宫。 那个警察带着六个女孩子钻进了冰柜的区域，这里没多少可以藏身的地方，除非躲进冰柜里作死，只要不分散开来，她们应该没事。 “好了，休息会吧。”白月停下了脚步，她一说话，前面的人就都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 她看了一眼静静，走到那个警察面前，问道：“你叫什么？是哪个部门的？” 手机仍没有信号。 警察再次无奈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给白月。 白月翻开来看了一眼，那人见王涛，籍贯就是清济市，证件里的照片也没有问题，她其实没见过真正的警察证件是什么，也分不出真假，反正只要看起来足够真就行了。 她把证件递了回去，王涛接证件的时候，指尖碰了一下她的手。 - 第三一六章 凋零的红玫瑰 “你干什么？”白月猛的缩回手来，轻喝一声。 只是指尖碰了一下手而已，连占便宜都算不上，她却像是被静电打到了一样，有点反应过头了，凶猛的语气也把陈亦珊她们吓了一跳。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很正常，可白月就是觉得不对劲，印象中警察都是协同作战的，这人独自前来救她们有些不可思议，虽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警方被打散也是有可能的，但这人也有点过于英雄主义了，营救是可能把她们害死的。 那警察被她的激烈动作吓了一跳，看着她愣了一会，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说道：“走了。” 说完，又当先往前面走去。 “等等，你为什么只会‘走’，是因为说多了发音不标准吗？”白月明白过来哪里不对戏了，那个警察自见面起，总共只说了五个字，其中就有三个“走”字，如果想要解释清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开口呢？ 其实一两名话就能说清楚了，哪怕只是提到孙安或梁琛这两个名字，她也不会一直怀疑到现在。 而这一次，名为“王涛”的警察没有停下来，左转，消失在了一台大冰柜后面。 静静立即灵活的从几人身前窜过去，追到了那人左转过去的通道口，伸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看着白月，摇了摇头。 强战斗力就她一个，去追那人是不明智的，静静又走了回来，拉起白月的手看了一眼，被触碰的地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白月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会，说道：“我没事，现在该怎么办？是回到刚才的店还是躲在这里等他？或者是我们自己下去？” 静静没有多做思考，像刚才的警察一样，一挥手，往前走去。 不能停留，如果那个人把她们带到这个地方是有预谋的，被谨慎的白月提前破坏了计划，那么危险还有一会才会出现，在出现之前，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片区域虽然像迷宫一样，但她们都是女的，而对方看起来像是训练有素的佣兵，还有重武器，玩捉迷藏的话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方的对手，藏到冰箱里也没用，不被冻死也得被堵死。 回到那家小吃店就更不行了，既然那个警察有问题，那么他杀死的那些人恐怕也有问题，到底死没死，谁都不知道，很可能就跟着来了，要是回头，搞不好会迎面碰上。 六人排成一排，心惊胆颤的往前走着，对这片区域都不熟悉，不知道楼梯在哪里，只能现找。 这次换成了静静打头，白月断后，迷宫不是真正的迷宫，每一条小道都能出去，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离开冰箱区。 走了没多久，一片红色的玫瑰花瓣就从白月袖子里掉了出来，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也没有跟着人，花瓣落在灰色的地板上，娇艳欲滴，但很快就变黑枯萎了，只留下一堆黑色的灰，随风消散。 前面就能看到冰柜区外面的世界，一路上都没有碰到敌人，也听不到对方有什么行动，她们快步走着，来到最后的一排冰柜前，停下来。 静静探头观察周围的情况，右边是一排办公区，每间办公室的门都紧紧锁前，前面是一排排放着碗碟的小货柜，左边是墙壁，大概已经是购物中心的外墙，看不到楼梯在哪里。 想了想，她决定从办公室那边走，这样她们至少不需要担心来自右侧的敌人，看着前方、左边和后方就行，有敌人的话也可以及时躲进办公室里，反正楼梯挨着外墙的可能性很小，挨着办公室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刚要出去，静静就听到陈亦珊问道：“那是什么？” 她回过头，见五个女孩子的视线都集中在白月脚下，那里躺着一片红色的花瓣。 观察周围已经是融入骨头缝里的本能，静静可以肯定刚才来的时候地上并没有那片花瓣，于是抬头看向上方，那花瓣可能是从冰柜顶上吹下来的。 可是白月不认为那片花瓣是别的地方掉下来的，黑泽樱的图片是她转发给孙安的，下面的ib两个字母也是她加上去的，她喜欢玩游戏，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经典，明白花瓣意味着什么。 “走吧。”她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凋零】能力，五片花瓣落光自己可能就会死亡，或是陷入昏迷，可呆在这里也没用，不如趁着身体还没有异样继续往前走，说不定还能找到自救的方法。 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就连白月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看到白月的脸色发白，静静知道出事了，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听白月的，她弯着腰，右转走出了冰柜区。 六人行走在冰柜与货柜之间，每到一个“路口”，静静都要探出头去看看左右，确定没问题再前进，这样速度就放慢了很多。 白月一直在注意身后，还没到办公室前，便又有一片花瓣从她身上落下来，按照时间间隔，她估算出来这是第三片花瓣，大约每四十秒掉落一瓣，也就是说，她还有一分二十秒的时间可活。 一分二十秒，什么事也干不成。 “孙安会怎么做？他有没有中这个能力？先前那通写着“快死了”的短信，是不是孙安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的？他之后又发来了短信，说明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能那么快找到自救方法，说明那个方法很简单。” 白月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想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水，在游戏里，把玫瑰花插到有水的花瓶里，玫瑰花的花瓣就能恢复成五片。 她摸索了一遍，没有在身上找到玫瑰花，那么玫瑰花就是她自己了，只要找到水，浇到自己身上，就能活下去。 终于来到了那把办公室前，墙壁不是笔直的，有弧度，看不到最前面的情况，静静打算继续往前，就听到白月声音在后面响起：“我需要水，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水，静静并没有问白月为什么需要水，立即思考起来。 她很快就想到办公室里应该会有纯净水，于是拧了拧离得最近那扇门的门把，没拧动，便照着锁眼左侧几厘米的地方就是一枪，把锁打坏，推开了门。 别说是纯净水了，办公室里连桌子椅子都没有。 - 第三一七章 静静的难关 员工作业区里的办公室是供商家使用的，刚开业的时候比较忙，使用率还挺高，业务稳定后就基本没人使用了，五楼的使用率又是最低的，办公室里的灰都积起厚厚一层。 还有三十秒左右，静静往前跑去，又打开了一扇办公室的门，还是同样的情况，剩下的办公室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旁边是装食材的冰柜和放碗盘的货柜，放蔬菜的冰柜里说不定能找到水，可是要进入冰柜不是件容易的事，一间间的找也没时间了。 静静往回走去，虽然这很冒险，后面可能会有大量追兵，但那些小吃店里肯定有水，要找水，回去是最把稳的。 “我自己去吧，你们先走，呆会到大门外集合。”白月猜到静静的想法，淡淡的说了句。 三十秒时间，无论如何都来不及回去了，现在往回走反而还会害了其他人，至于分开，则是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尸体成为绊脚石，不想拖累她们。 “不行，你一个人去，就别想活着回来。”这个看似愚蠢的提议立即被唐贤否定了，对方那么多人、那么多枪，她一个人回去，运气好了被打死，运气不好被抓住，下场可能比死还惨。 “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情况特殊，回去至少还能碰碰运气，总比呆在这里等死好。”白月说着就往冰柜区走去，只要转个弯，即使倒下去，她们也看不到，那就不会拖累她们了。 还有不到二十秒。 可就在这时，静静突然抓住了白月的胳膊，抓得很用力。 “别担心，我说不定会遇到他，他有办法求我的。”白月回过头，眉心微蹩，想从静静手中挣脱出来。 静静没有去看白月，而是看向了天花板。 她看到了自动灭火装置。 和外面不同，仓库里是有灭火装置的，这里存放的东西也不怕被淋湿，触发火警警报，自动灭火装置就会喷出大量的水来。 只是这里没有可以点燃的东西，她们身上也没有打火机，只好用枪去打。 还有八秒。 静静抬起枪扣下了扳机，要打中贴着天花板的水管不是件容易的事，第一发子弹射偏了，第二发也是一样，第三发终于擦中了水管，但是没有打破，直到第四发，水管都“当”的一声断裂，水流了下来。 还有五秒。 白月立即走到断裂的水管下方，让冰冷的水浇在自己身上，紧张得握紧了拳头，数着秒。 三、二、一…… 红色的玫瑰花瓣并没有掉下来，除了冷以外，她也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就是皮肤的吸水性令人吃惊，渗进衣服里的水都被皮肤吸光了。 自动灭火装置没有动作，只是断了，里面的水很快就流光了，但是白月活了下来，她转过头，笑着对静静说道：“活了，多亏你，接下来只要保持有水的状态，应该能出去。” 静静笑了笑，挥了下手，继续沿着办公室门前的走廊前进，可惜往前走了三分钟左右，下楼的楼梯没找到，她们却听到了前面传来了撞击声，乍一出现，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静静立即停下来，带着她们往回走了一截，找到了一扇没有锁起来的办公室门，推开来，带着她们进去，示意她们等在这里，又返身出来，关上了办公室门。 她要去侦察一下，她有着不错的潜行能力。 爬上货柜，静静像只敏捷的猫一样在柜子头上跳来跳去，很快就来到了那些人前方十多米的地方，伏下去，紧紧贴着柜顶，听着她们说话。 一共九个人，正排成一排，进行地毯式搜索，他们一齐往前前进，搜索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撞击声就是一个胖子在撞门的声音，他们一点也不怕被人发出，肆无忌惮的聊着天、挤撞着门，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 这边有人往回搜索，后面应该也有人在往前搜索，两波人最终可以汇合在一起，她们无处可逃。 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些人杀了？静静思考起来，她没信心一次把九个人全部干掉，障碍物多，那些人会躲，能杀死两三个人就不错了。 不是个好办法，惊动了那些人，她可能没办法回去，被迫和白月她们分开，她不在，白月她们就要全灭。 静静往前潜去，计划是弄出响动让那些人回来，集中到一起，再一次性把所有人杀光。 往前潜了二十多秒，她来到个挂着几件围裙的空架子前，推倒了货架。 “当。” 货架倒在旁边的货架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并不比那个人的撞门声大，但是足以让他们听到。 她立即躲到了旁边被撞开的办公室里面。 那些人很快就冲过来了，看着歪在一旁的货架，其中一个人用静静听不懂的语言指挥另外几个人搜索附近。 静静很不客气的一枪打中了那人的脖子，接着躲在办公室里面，朝着那些聚拢的人开枪，很快就打死了五个。 可惜那些人的反应很快，指挥的人中弹，其余人立即就散开，找到了掩体，开始还击。 枪声响起。 这可比撞门声要大多了，恐怕在后面搜索的人也会听到，赶过来，这倒不是坏事，赶过来的时候没空搜索办公室，白月她们暂时就安全了。 是佣兵不是混混，这些人懂得如何配合，如何用最少的弹药压制静静的火力，往办公室靠过来，静静被压制了，职业杀手的本领发挥不出来，只能躲在办公室里，抽空往外开一两枪。 她又打死了一个人，还剩三个，而远处已经能听到奔跑的脚步声了。 静静依然很冷静，她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手雷，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只是集中注意力防止有人靠近。 终于，从后面搜索的人赶上来了，同样是九个人，二话不说就是一颗催泪弹扔进了办公室里。 静静立即把催泪弹扔了出去，同时朝外开枪，反应虽快，但这里的空气已经十分呛人，而且对方似乎料到她会有这么一手，在她捡到催泪弹的同时，一颗子弹射进了她的手臂里。 她咳着，跃回到门旁，观察了一下伤势。 - 第三一八章 及时赶到 激烈的枪声把白月她们吓了一跳，不知是静静不小心遭遇了敌人，还是步入了对方的陷阱，枪声响着是件好事，说明静静还活着，若是枪声停了，很可能意味着静静已经被杀死，或消灭了所有敌人。 “怎么办？”陈亦珊小声的向白月问道，白月手里还有把枪，一直没用，还有帮静静的能力。 “等她吧，相信她。”白月低头看着手中的枪，这是她们唯一的防身武器，虽然没什么用，对方可是拿着突击步枪的人。 “那些人……都是来抓孙安的？还是来杀他的？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什么人？”何若银小声的问道，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她已经被吓得有些麻木了，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用这么大阵仗来对付孙安。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来抓他还是杀他的，具体的原因你晚点自己问他吧，我们不会有事的……”白月这话说得没什么自信，她也被吓到了，和酿酒厂里的混混相比，购物中心里的这些人明显更加厉害。 而且她还中了能力，头一次，差一点就死掉，虽然淋水可以减慢花瓣的掉落速度，但不解除这个能力的话，她可能就得像河童一样一辈子呆在水里了。 “如果真能出去，把你们的秘密都告诉我们吧，被牵扯进来倒是没什么，毕竟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可是不想被蒙在鼓里，很不爽。”唐贤皱着鼻子说道，对孙安的好奇心更加旺盛了，虽然她还在因为那个吻生气，这些天都没和他说过话。 “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比较好。”陆佳见白月一脸为难的样子，开口说道，她知道兰斯的情况，知道孙安是什么样的人，要对付他们这样的人，确实得运用这么大阵仗，否则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枪声终于停下来了。 白月立即走到门后，蹲着，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如果是静静歼灭了敌人，那么她应该什么也听不到；如果是静静出了事，她应该能听到些什么。 遗憾的是，她隐约听到了男人的笑声。 …………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有点让人失望啊。”男人低头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静静，微笑着说道。 静静捂着肚子缩成一团，对方的拳头很硬，打得她五脏六腑像是被放进了洗衣机里搅动一样，身上的力气都被打散了。 但是躺着休息了一会，她又喘着粗气，撑地试图站起来，手臂上的伤在不停的往外冒血，嘴角也有血流出来，左脸挨了一拳，肿起来，挤得眼睛都睁不开。 弯着腰，垂着手臂站在地上，静静的身体摇摇欲坠，但她看着那个人的眼神却异常的平静，没有一丝慌乱。 刚才她被一枪打中了手臂，根本来不及包扎，只能在门口继续抵抗，她枪法好，守着门对方就没办法进来，可是子弹终有用完的时候。 呛人的气味久久不肯消散，静静流着泪，咳着嗽，又杀死了三个试图闯进办公室的人，用光所有子弹。 经验丰富的佣兵一看这情况，也不再开枪，立即一拥而上冲了进来，静静自然不会束手就擒，立即对冲在最前面那个高大的男人发起了攻击，可惜对方的身体有她的两个宽，个子也比她高两个头，肌肉发达，她的击中了那人，却根本不起作用，那人抬手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掀出去，摔在地上。 掏出防身用的匕首，静静猱身再上，匕首在对方手臂上开了个小口子，腹部却被那人一拳勾住，身材、力量的差距使得她根本没办法和那人抗衡。 可她不打算放弃，被打死也好过被这些人抓起来，佣兵可不会讲什么人道，和孙安一样，不问出答案来是不会罢休的。 “别逞强了，告诉我其他人在哪里。”高大的佣兵拗着指关节，咔咔作响，肌肉一鼓一鼓的，看起来十分吓人。 静静就算会说话也不可能把答案告诉他，腹部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她站得更直了，抬手，对那人竖起了中指。 下一刻，拳头再次印在了她的腹部，把她打得双脚都离地了，静静“噗”的吐了一口血，有一个瞬间的失神，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咳着。 “我没空和你玩游戏，你就算不说我们也能找到她们，说了我能省些时间，你也能少一些痛苦。”男人说着往前踏了一步，用右脚前脚掌踩在静静的脚踝上，鞋底很硬，若是踩实了，能直接把静静的脚踝踩碎。 静静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斜眼看着那个人，目光依然平静。 “那就……”男人刚要用力，就听到了身后的说话声。 “我在这里。” 他转过头一看，见白月举着手站在门口，脑袋已经被他的一名手下用枪指着。 “呵。”男人又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静静，见她眼中的平静都不见了，脸上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把你的脚拿开。”白月像是看不到那把指着她脑袋的枪一样，走进门来，看着地上的静静。 “哼。”男人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把脚收回来，而是前移重心，踩在了静静脚踝上。 “唔……”静静的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她的脚根本抽不出来，疼得无法呼吸。 “你干什么！”白月朝男人撞过去，又是拉又是扯，可根本拉不动对方，于是把手伸向了腰后。 她是给静静送枪来的，枪在她手里，发挥的威力不到在静静手里的十分之一，偷袭是不行的，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人，她最多能打死一个，剩下的就能将她击毙，可如果把枪交到静静手上，她说不定能把这些人全部打死。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说话声响起：“真热闹啊，你们不呆在原地，跑来这里开搏击俱乐部，害我找了这么久，回去非打你们屁股不可，脱下裤子来打，还好及时赶到了，现在嘛……” 是孙安的声音。 接着，枪声响起。 - 第三一九章 未读短信 孙安终于来了，稍微晚了一点点，但那不是他的错，而且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他上到四楼就遭遇了截击，一群人埋伏在楼梯附近，见到他就开枪，好在子弹比特殊能力好对付一些，孙安又捡到了枪，一翻周旋，把那些人打散了，冲上五楼。 他猜测那些人把守着楼梯口，就是为了阻止有人上五楼，那么五楼肯定在部署行动，必须尽快赶过去，没有去追赶四楼那些人。 冲上五楼，来到小吃店门口，孙安看到了门外的那些尸体，却没有在店里找到任何人，他察看了一下店里的情况，门被打坏了，墙上有很多弹孔，桌子椅子全被推倒，可是店里没有血迹，说明没有人受伤，她们是主动离开，而不是被抬出去的。 人去哪了？ 推测出购物中心里可以安放了炸弹，孙安要做的就是尽快带着所有人撤离出去，其余的稍后再说，黑泽樱交给了梁琛和病羊，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他只需要把白月她们带出去就行，可首先得找到她们。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全无，也没办法和白月联系。 这有些异常，先前在图书区，遇到了曾志崎昭宇和“蓝玫瑰”之后，还能发送和接收短信，说明二人都会屏蔽手机信号，【封印】已经被狙击枪打爆了脑袋，【泪滴】应该也被黑泽樱杀了，这里已经不存在会屏蔽手机信号的孤儿，为什么信号会没了呢？ 孙安看了看周围，没有找到任何人，正要把手机装回口袋里，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再打开来一看，屏幕最上方多了个信封的标志，说明手机里还有未读短信。 他急忙打开收件箱，看到的是兰斯的电话号码，而短信的内容让孙安感到了极度的不安：“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收到短信的时间是在五分钟前，那时他可能在追逐曾志崎昭宇，对方用眼神就能控制人，不得不集中注意，因此没留意到手机的震动，问题是他并没有联系过兰斯或蝽，而他们还是来了。 结合手机信号全无这件事，孙安推测对方是利用了他的手机信号，向兰斯他们发送了求救信号——这并不困难，只要距离足够近，周围的干扰足够少，就能利用可以干扰信号的东西，通过“单向身份认证”（网络会对手机进行身份识别，但手机对网络绝对信任）这个存在已久的漏洞，将他的手机当作肉鸡，冒充他向别人发送信息。 至于屏蔽手机信号就更简单了，很多学校、医院、教堂、加油站、图书馆、军事重地里都有信号屏蔽器，一台高功率的信号屏蔽器足以屏蔽整个购物中心的手机信号，这样孙安就无法阻止兰斯他们到来，等兰斯他们一到，引爆炸弹，那么对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是个非常精密的计划，没有太多的意外因素，计划的主体是人，是那些佣兵，所以在学校里可行，在购物中心可行，几乎在任何相对封闭的地方都可以做到，对于持枪的佣兵来说，障碍物过多的购物中心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相对的，购物中心比学校更加封闭，他们可以更好的占领这个地方，对抗外来的干扰。 叹了口气，孙安收起手机，往回走，走回到自动扶梯所在的天井，往下看去。 什么人也看不到，无论是白月等人、黑泽樱等人、佣兵还是兰斯等人，都看不到，如果这是一场战争的话，他已经输了，因为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兰斯他们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阻碍都会赶到这里，然后粉身碎骨。 “现在该怎么办？” 孙安悠闲的拄着栏杆，转动大脑思考起来，直到枪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枪声是从员工作业区里传来的，他立即朝着那边冲过去，闯进了闲人免进的门，冲过了冰柜区，看到了从一间办公室里悄悄走出来的白月。 白月没事，但这并不能给他多少安慰，他们仍有被炸死的可能，或是他们活下来，而乔尔他们全部死了。 无论如何，找到白月她们了，需要思考的东西就减少了一些，孙安悄悄跟在白月身后，来到了那间办公室门口，见到了附近的那些尸体和办公室面的几名佣兵。 捡了把枪，他躲在暗处观察着，大概了解了里面的情况，等到白月去到了静静身边，这才开口说话。 一听到孙这他的声音，那些佣兵立即举枪，可惜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点点。 枪声响起，从外面打进来的，佣兵们纷纷中弹倒下，白月也急忙抱着头蹲了下来，子弹一点也不留情，擦着她的身体、头顶打过去，仿佛能感觉到空气的波动。 孙安在扫射，根本不管子弹是否会打中白月，大不了重来一次，若是他死了，自然会换一种救人方式的。 可惜他没能把所有人都干掉。 打倒静静的那个高大佣兵和白月一起蹲了下来，躲过了无情的子弹，并且一把抓过白月，左手掐着她的脖子，佝起身子藏在她身后，右手掏出一把手枪顶在她太阳穴上。 枪声停歇下来，孙安站在门口，扔掉了手里的突击步枪，走到了办公室里面，对那个高大的佣兵说道：“太难看了，找肉盾至少得找个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你这副模样，就像是一只熊躲在竹竿后面，想要偷袭猎物，唯一藏好的就是那坨尾巴而已，还是被你自己的大屁股挡住的。” 佣兵咧嘴笑了笑，露出了异常白皙的牙齿，姿势是难看了点，可是白月在他手里，孙安不敢轻举妄动。 这人站在办公室的最里面，身前还有白月挡着，就算再来一次，结果可能还是一样的，不过局势已经扭转，人数人优势已经完全相反。 “给你个活着离开的机会，放下她，走人。”孙安往侧边跨了一步，让出了办公室的门。 高大的佣兵根本不理会他，慢慢放开左手，迅速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对讲机，再抬起来勒着白月的脖子，把对讲机凑到了嘴边。 - 第三二零章 肉鸡 白月错过了一个脱身的好机会，懊悔不已。 她没想到那个高大的佣兵会突然放开自己，去腰间掏对讲机，并且在她做出反应之前又重新勒了回来，要是知道，她会把顶着自己脑袋的那把枪推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算失败，也要比当前的局面要好些。 一条胳膊可以推开，两条就不行了，那人的手臂比她的大腿还粗，一起推的话不仅推不动，还会迫使对方开枪，那死得就太不值了。 孙安倒是不觉得可惜，他弄到了耳机，可是一直没人说话，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终于又遇到了一个有对讲机的人，正好可以试试好坏，顺便还可以看看使用对讲机有什么讲究，这样才可以更好的给对方添乱。 “我抓到了白月，可是他也在，需要动摇，五楼，员工区。”佣兵很简短的说道，眼睛一直盯着孙安。 “看来还是想抓我，也不知道我呆在这里不走，炸弹还会不会引爆。”孙安嘟喃了一句。 他现在既没有拿枪，也没有躲在障碍物后面，对方如果要杀他，安全可以朝他射击，剩下的是没什么战斗力的白月和蜷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静静，要带走就简单多了。 其实来抓白月她们，本身就意味着是要抓孙安的，否则放着她们不管也没什么事，利用白月等人，可以让孙安束手就擒，至于之后怎么处理白月都无关紧要，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说完了话，那名佣兵并没有把对讲机收回去，仍用左臂勒着白月的脖子，其实也不能算勒，只是锁住，以免白月逃跑而已。 “炸弹放在哪里？什么级别的？”孙安随口问了一句，他并不会折弹，只是想确定到底有没有炸弹。 孤儿不懂炸弹的事，大概也没心思参与设置炸弹的事，安放炸弹的事肯定会交给更专业的佣兵，眼前这人和“温彻斯特”一样拥有对讲机，肯定是个拥兵头目之类的存在，必定知道炸弹在哪里。 “炸弹？”那名佣兵愣了一下，“没有炸弹，要炸弹干什么？” “没有？那不合理。”孙安皱了皱眉，对方已经把乔尔他们引过来了，说明他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可是不用炸弹的话，想把小队杀死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来了四个孤儿，到现在连他都没能彻底杀死，又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几个人？ 如果不是想杀灭那支小队，又完全没必要把他们引过来，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除非连这些佣兵也不知道最终的计划，他们只是陪葬品。 想到这里，孙安又向那人问道：“你们人数不少，应该不是来自同一个佣兵组织的吧？” 对方耸了耸肩，默认了，这事没可能隐瞒，他们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佣兵而已，就像枪一样，本身是无害的，有害的是扣扳机的手指和雇佣他们的人，当然，枪杀了人不会被拿去融掉，而佣兵杀了人还是会被处刑的。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统一发放的装备？”孙安又问，佣兵不知道炸弹的存在是可能的，那些人说不定会派一支专门的队伍去组装炸弹，可是要把巨大的购物中心炸毁、把乔尔他们全部炸死，需要威力相当大的炸弹，就算使用最先进的火药，炸弹的体积也不会小，要运进来不可能瞒得过这些佣兵，反倒不如让他们安放。 既在威力大，又要体积小，那就只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有三种，总称nbc，n代表核武器、放射性武器（nuclear），b代表生物武器（biological），c代表化学武器（chemical），其中核武器的主要破坏力是冲击波效应，用来建筑物的，加上引爆方式很特殊，核弹的体积也不会太小，同样难以瞒过佣兵。 而生物武器和化学武器就不同了，即使是微量的病毒、化学药剂也能导致大量的人死亡，其中又有不少是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的，很多人害怕瓦妮莎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对付她，用生物武器和化学武器也就算是以毒攻毒了。 没有人大大咧咧的穿着生化服在购物中心游荡，那么释放生物武器或化学武器的方式应该也是以隐密方式进行的，目前购物中心里数量最多的就是这些佣兵了，他们分散在各个地方，不知道炸弹的存在，或许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作为“炸弹”来使用的。 “什么意思？”那名佣兵皱了皱眉，不明白孙安为什么会聊起装备的事。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可以被当成肉鸡，电脑、手机、路由器、服务器，人也是一样，只不过别的肉鸡没智商，被当成肉鸡也没办法，人有智商，被当成肉鸡就有点可怜了。”孙安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对比了一下，众人身上的东西。 有人穿着防弹衣，有人没有，衣着不同，武器不同，鞋子不同，但所有佣兵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戴着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的式样有所不同，但都是民用简易型全罩式防毒面具，也就是整个面部都被罩住的那种，这样眼睛就不怕催泪瓦斯的攻击了，他们也带着不少催泪弹，用这种防毒面具是最合理的。 防毒面具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口鼻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过滤罐，功效大约能持续十二到二十四小时，里面是可以藏东西的。 既然对方不打算开枪，孙安就有了自由活动的时间，他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来，把尸体的防毒面具剥了下来。 “你干什么？”那个佣兵有些紧张，皱眉看着孙安，他也戴着防毒面具，倒是不怕孙安放催泪弹。 “没什么，帮你们检查一下装备。”孙安先翻着看了一下，看不出过滤罐里有什么异常，里外两边都是网状的气孔，再里面一层是黑色的海棉，之后就看不到了。 外面的网状气孔是塑料的，里面的则是硅胶的，他拿出一把茶刀，把防毒面具内侧的硅胶气孔滑开，再把那层海绵和海棉下面孔洞更细密的过滤绵拿出来，就能看到过滤罐。 问题出现了，防毒面具左右两侧的过滤罐不一样。 - 第三二一章 金属方块 “看，检查出问题了来吧？”孙安抬起手中的防毒面具，向那名佣兵展示了一番。 面具左右两侧的过滤罐不一样，右侧的是一个完整的、可以和防毒面具凸起完美契合的过滤罐，而侧的被一分为二，其中一个和右侧的过滤罐一样，只是体积小了一半，另一个则是密封的银色圆边金属方块。 由于金属方块是密封的，空气仍只能通过过滤罐，因此仍能很有效的过滤空气，只是体积小了，功效的持续时间会减少很多，反正这次行动的持续时间也不会太长。 关键是那个方块，这不管怎么看都和防毒面具无关，作为经常使用防毒面具的半专业人士，佣兵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皱起了眉头：“那是什么？” 孙安小心的把金属方块取出来，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外壳薄，比较软，材料可能是焊锡，这样就更容易密封，也更容易释放，焊锡的熔点是180多度，对金属来说很低，对生物来说很高，是生物武器的可能性比较低，应该是化学武器了，既然是装在防毒面具里的，前后还有海绵夹着，无法溅射，就不会是接触毒性的东西，也就是吸入毒性的化学武器，范围还是很广，具体是哪种还看不出来，唔……这一招挺毒的。” 化学武器的毒性不如生物武器，不具备生物武器的高传染性，死亡率相对低一些，有很多有效的预防和治疗措施，不作为恐怖袭击的首选武器，但是有个好处是对环境的要求低，在复杂环境中的稳定性高，在高温环境下可以化作蒸气，比普通的泄漏更加可怕。 用焊锡做一个密封装置相对简单，把化学战剂装进去，再在里面放一个加热装置，加热炎后焊锡融化，里面的化学战剂变成蒸气扩散，吸进去就中毒，而且放在防毒面具里，知道环境有毒之后，人也会选择去戴上防毒面具，这一戴，死得更快。 “我猜……你们的人守住了一楼和二楼的所有的出入口、楼梯口和重要的通道口。”孙安小心的又把金属方块放回防毒面具里，轻轻放到一边，向佣兵问道。 高大的佣兵看到这里，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用右手抠着腮部，把他戴着的防毒面具扯了下来，想到那个挺漂亮，但是很吓人的金属方块一直就在自己的嘴边，他后背就直冒冷汗。 右手是拿枪的那只手。 白月先前就因为错失了一次脱困的好机会而感到懊悔，看到孙安慢条斯理的坐在地上研究、分析防毒面具，她就猜测他在玩把戏，现在机会再次来临，哪有还错过的可能。 勒脖子的左手并不是使劲勒着的，只是防止她逃脱而已，扯防毒面具的时候也没有收缩，一看到顶着自己脑袋的枪移开了，白月立即往下一蹲，朝侧边滚开了。 孙安像是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仍坐在地上，抽出别在后腰的手枪，一枪射进了佣兵的脸里。 他当然是在暗示，摇催泪弹扔成了习惯，防毒面具就成了佣兵们最信任的物品之一，看到别人眼泪鼻涕横流，而自己一点事没有，内心的优越是能让人上瘾的，而当最信任的物品变得充满危险时，强烈的反差会使人无法冷静的思考，马上脱下防毒面具就是最明显的表现。 起身和白月一同把地上的静静扶起来，三人回到了陈亦珊她们藏身的那间办公室。 刚进门，一片红色的玫瑰花瓣就从白月身上掉落下来。 孙安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着眉，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他自己倒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变成幽灵状态后，【凋零】这个能力就自己解除了，因为那不再是生物，已经没有死与活的概念，和石头没太大区别，即死能力自然发挥不了作用。 可现在要做的事仍然很多，他得找到并杀死那个使用【凋零】能力的孤儿，解求白月；他要去把金属方块的事件告诉给病羊、梁琛他们，让他们做些准备，至少远离防毒面具，呆在空旷的地方；还要阻止乔尔他们进入购物中心，以免他们集体被杀死。 三件事一件比一件紧急，其中最要紧的是第三件，因为乔尔他们一进入购物中心，对方可能就会启动陷阱，释放化学战剂，到时候可能里面的人都会死光，前面两件事也就不需要去担心了。 这件事原本很容易做到，一通电话或一则短信就可以解决，可惜手机信号被屏蔽了，没办法这么做，商场里的电话也肯定打不通了——对方做了这么精密的计划，不可能漏了这一点——写大字贴到窗户上也没用，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购物中心实在太大，前门、后门、窗户很多，乔尔他们可能从任何地方进来，不一定能看到。 倒是不需要思考出去的事，在不知道有陷阱的情况下，他们会从一楼的出口出去，那里有佣兵把守，就算全部杀死了，他们的防毒面具仍会在那个地方，出去就会中招，但既然知道了，就可以从二楼、三楼的窗子跳出去，外面很空旷，出去了就不会中招，哪怕有人摔断腿，也不过是在医院里躺一两个星期而已。 见孙安陷入了思考，六个女孩子都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没有出声，主心骨来了，之后该怎么办、要怎么办就有人出主意了，比她们自己摸索着行动要好很多。 “你们去一楼找小樱吧，把我刚才说的那些情况告诉病羊和梁琛，他们会带着你们跳窗子逃跑的。”思考了一番，孙安抬起头来看了看白月，又看了看静静。 静静认识病羊，而白月能够把情况说清楚，这就够了。 “你呢？”白月见孙安似乎还要和她们分开，好奇的问道。 “我先去找那个碰到了你的家伙，把他手剁了。”孙安笑着说道，“如果你们遇到了他，也别犹豫，立即杀死，注意补水。” 白月点了点头，从现在花瓣的掉落频率来看，她可以坚持十分钟左右，那无论如何都能找到水源了。 “就这样吧，没太多时间了，如果咱们都死在这里，黄泉路上也能有不少伴，挺好的。”孙安笑着说道，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 第三二二章 为时已晚 翻尸体找到了一包万宝路，孙安开心的抽着，离开了员工作业区，重新回到五楼的餐饮区。 他走到一扇窗子前往外看去。 外面已经来了很多警车，其中一些是防暴警察的，也有几辆军车，都是属于武警的，还有一些消防车、救护车，场面十分壮观，不少警方和武警的指挥人员都在用望远镜观察着购物中心里面，他们没有尝试硬闯，因为里面有武装人员，有人质，硬闯的话对谁都没好处。 这些都是梁琛叫来的人，梁琛会叫来人没有出乎孙安的预料，他不叫才奇怪了，只是那些人都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他们进来了，很可能就得躺着出去，同时有那么多死人，医院的停尸房会躺不下的吧？ 这么想着，孙安注意到一个警察看到了他，抬手一指，周围一些拿着望远镜的人也立即抬头看来，接着，一些枪也指向了自己。 他笑着挥了挥手，像是视察的领导，又像是见粉丝的偶像，接着朝玻璃上吐了口唾沫，将一张纸贴到了玻璃上。 纸上写着几个大字：“商场内安放了化学武器，任何人不得进入，隔离、后撤，等待我的进一步指示。” 纸上刚才顺手找的，字是用记号笔写的，写的内容可以更好的阻止警方闯进这里来，化学武器不像爆炸，这么大的购物中心，就算真有炸弹，闯进来也不一定会被炸死，但是化学武器是会弥漫的，别说是购物中心里面，就算周围都可能成为有害区域。 警方立即行动起来，往后退了几十米远，并且开始拉警戒线。 “梁琛这下总会感谢我了吧？”孙安笑着吐了口烟。 这样的话，乔尔他们应该也能知道里面的情况了吧？虽然这不一定能阻止他们闯进来救他。 这是目前孙安唯一能做的事了，但只是目前而已，他刚才就已经做了足够多的事，现在只需要耐心的等待着结果，等待着即将出现的骚动。 没一会，枪声响起，来自购物中心内部，枪声不是用来对付白月她们的，也不是用来对付病羊、梁琛、黑泽樱他们的，而是用来对付佣兵的。 “突突突……” “呯、呯……” “轰！” 各种各样的枪声交织在一起，伴有玻璃被打碎的声音，接着，一些佣兵从购物中心的大门口冲了出去，他们没有戴防毒面具，虽然穿着防弹衣，但还是没能跑出去多远就被击中，倒在了地上。 远处的警方见到这场面，立即躲到了汽车后面，不敢露头。 孙安满意的看着这个结果，佣兵的数量大幅度减少，忙着逃命，也就顾不上别人了，白月她们的行动将更加顺利，黑泽樱、病羊、梁琛他们也就更加安全，只要挺过这阵骚乱，他们活下来的机率也大得多。 ………… 先前研究防毒面具、找到金属方块时所说的话，暗示的不仅仅是把白月当成人质的那个佣兵，而是购物中心里所有戴着耳机的人。 他是按下对讲机说话的，对讲机果然成了让形势逆转的关键道具，他所说的那些话已经传到了所有佣兵的耳朵里，他们当然会检查自己的防毒面具，因为只有那东西是统一发放的，会去检查防毒面具的，都是被当作肉鸡使用的佣兵，自然也能找到那个金属方块，听到孙安说出“化学武器”这个单词时，当然会选择扔掉防毒面具逃跑。 可惜还有一部分知道真相、没有戴着特殊防毒面具、不被当作肉鸡使用的佣兵，他们会阻止“同伴”逃离这里，因为只有死人是不会开口的，真正的防毒面具也能让他们顺利的离开任何有毒害的地方。 枪声很快就停歇下来了，开枪的几乎都是知道底细的人，在肉鸡们受到惊吓、检查装备的时候，突然开枪，恐怕连反击都不会遇到。 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留下防毒面具。 “现在要去找那位‘玫瑰花’就轻松多了。”孙安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准备去搜索那个人，那家伙肯定也是知道底细的，不会选择逃离，购物中心里的活人大量减少，阻碍减少，凭借超强的行动力，应该很快能把他找到。 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刚一转身，孙安就看到远处较暗的地方升起了一个黑影，接着黑影慢慢实化，显出了一个黑白色的倩影。 是瓦妮莎，她肩上扛着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明显是被注射了某种麻醉剂。 她把那个穿着警服的人扔在地上，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歪头看着一脸震惊的孙安。 孙安这是第二次如此不愿意见到瓦妮莎，第一次是被小队追杀的时候。 他们居然已经来了，来得如此之快，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老大说交给你处理比较好。”瓦妮莎有些担心的说道，孙安在即将被他们处死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过这副见鬼的表情，她记得当时他还笑得很欢快，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们……你们……”孙安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一会，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为时已晚，既然那些人要杀死小队成员，必然有人监视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出了门，往这边赶来，那么无论他们是以多隐密的方式进入这里的，那些人都已经知道他们进来了，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枪声消失，恐怕不止是因为消灭完了那些佣兵，还是因为剩下的人正在撤退，乔尔他们步入了陷阱，接下来就是释放化学武器，把商场里面的人全部杀死。 “怎么了？”瓦妮莎还不知道情况，她有着世界最强的潜行能力，要抓到这个假冒警察的孤儿是很轻松的，可没想到孙安会有这样的反应，顿时觉得心跳都加快了。 “没什么，多谢了。”孙安笑了笑，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吻了她一下，然后掏出手枪，对着地上那人的脑袋扣下扳机。 果然在图书区把他扶起来的那家伙。 瓦妮莎还想回吻回来，却被孙安推开了。 “去一楼吧，把他们集合起来，等着我。”他说完，朝着员工作业区跑去。 “哦。”瓦妮莎应了一声，疑惑的看着孙安飞奔的背景，脑袋又歪了，和他思考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 第三二三章 无路可逃 为时已晚，乔尔他们已经到了。 孙安一直在很努力的挣扎着，却像是一条被网住的小鱼，根本无法阻止那张巨网慢慢收拢，他可以从缝隙里逃出去，但这里有不少同伴，散在各处，他可不打算独自离开。 已经不可能及时离开了，对方布置了这么精细的计划，没那么容易逃脱，而且逃脱可能也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若真逃了出去，大概还会遭遇更多、更猛烈的攻击。 孙安要做的不是带着众人离开，主要是来不及把所有人集合起来，否则配合乔尔的能力，要把大家带出去还是没问题的，现在大家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在找到之前，陷阱就会发动。 他能做的，就是在陷阱启动之前，让对方彻底放弃发动陷阱的打算。 孙安朝着员工作业区跑去，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关键是在化学药剂释放出来之前做到。 唾沫干了，贴在窗子上那张没能发挥作用的纸滑下来，落在地上，滑出去好几米远。 ………… 白月她们此时才刚刚下到一楼，先前的骚乱把她们吓得在二楼躲了好一会，那些人突然自相残杀起来，打得子弹乱飞，血肉模糊，着实吓人。 都是单方面的屠杀，一组佣兵中，开枪屠杀的就一两个人，其余的都是扔下防毒面具逃跑的，他们根本没有想着反击，只是想要远离防毒面具，杀完人后，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就转身离开了，不去管尸体，也不去管枪。 直到枪声消失，她们才又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下了楼，看到的是更吓人的情景。 吓人的不是尸体，尽管这里像是刚打完战的战场一样，尸体遍野，而是那些仍在走动着的、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个斜跨背包，只不过背朝了前面，从背包里掏出来的是那种小小的金属方块，掏出来后就随意的放在地上、柜台上、楼梯上、长椅上，各个出口更是放得密密麻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方块的数量很多，就算购物中心空间巨大，里面的东西同时释放出来，也能影响到整个商场，包括商场周围的地区。 白月等人已经从孙安那里知道那是些化学战剂，触目惊心，她们如果这时返回二楼，跳窗出去拼命逃跑，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来，可孙安的安排是让她们到一楼找黑泽樱，抱着对那家伙的信任，她们都下来了。 走动的人不多，偶尔有路过的，严重妨碍了她们的前进，既要避上地上的金属方块，又要警惕着躲避那些人的视线，前进变得很困难，更要命的是，她们还不知道黑泽樱他们在什么地方。 ………… 黑泽樱和病羊、梁琛躲在一个服装店的更衣室里，这个地方十分隐蔽，视线又好，还可以通过放在对面的穿衣镜观察外面的情况，以病羊的实力，有人过来也可以轻松解决。 “我知道了，你们都撤到一千米之外的空旷地方，鸡哥，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能不能阻断信号？”病羊把帘子掀开一个缝隙看着外面，压低声音问道，像是在说自来话。 他戴着耳机和麦克风，和一起来的人联络着，虽然进入购物中心的就两个，但是在商场外面有负责侦察的人，有负责接应的人，有负责保护的人，其中一个正是狙杀“温彻斯特”，救下了孙安的人。 他们也知道了购物中心里有化学武器，外面的人看到了孙安的那张纸，又通知了他们，只是他们现在也没办法出去。 谁都拿金属小方块没辙，那东西会被踩坏，里面的东西一样出来，而不去管的话，里面的东西迟早也会释放出来，病羊希望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至于那些佣兵，他不放在眼里。 “在信号发送之前，没办法找到信号，发送之后，也来不及了。”对讲机里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他们判断那些金属方块必须通过遥控发动，如果能屏蔽信号，就能避免里面的东西释放出来，可惜这行不通。 “牛虻，你那边有什么发现？”病羊又向购物中心里的另一个人问道。 “只要戴上防毒面具，就不会受到怀疑，可以安全的出去，但是撤退路线要等他们撤离的时候才能知道，我会盯着的，有什么消息会告诉你。”另一个声音响起，略显沙哑。 “那不用管我们了，你找到出口告诉我一声，然后自己离开吧，小女孩戴上面具还是会被认出来，伪装这条路行不通，我们要走也只能硬闯出去，完毕。”病羊说完这句话，回头看了梁琛一眼。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卷入这么极端的事件里，不知道孙安到底是什么来头，希望能从梁琛这里知道一些答案。 病羊很不爽，这是他们的城市，这些人大大咧咧的跑来他们的城市里撒野，他很希望能给对方一些教训。 梁琛知道一部分底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正愁眉苦脸的思考着如果前些天更好的和孙安合作，事情还会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见病羊看向自己，他笑着问道：“走不了了？” “暂时还没有顺利离开的办法，等找到办法的时候，恐怕……也来不及了。”病羊倒是很平静，就想知道静静现在在哪。 对方有防毒面具，可以一边释放化学武器一边撤离，等牛虻找到撤退路线的时候，大概也来不及跑了。 梁琛又笑了笑，说道：“只能看他的了。” “孙安？”病羊皱着眉想了想，轻咳了两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做什么？” “那小子应该会有办法的，应该……”梁琛说出了一个刑侦警探很少会用到的词语。 ………… 孙安此时正吐着白色的雾气，钻进了冰柜角落的排风口里。 他要上屋顶，不知道从哪里可以上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冰柜的排风口了，排风口必定通到屋顶上方，爬出去就是屋顶，有清新的空气，有温暖的阳光。 他是不打算再进入这个购物中心了。 - 第三二四章 别无他法 “西门部署完毕……” “北门部署完毕……” “天井部署完毕……” “空调开启，通风口已经关闭……” 耳机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说明布置工作已经接近尾声，电话不通，没办法通知大家撤离，现在也来不及了，孙安只能努力的往上爬。 爬排风口不是件容易的事，狭窄，满是灰尘，而且是冰柜的排风口，冰柜温度升高后就把热风排出去，从另一边进冷风，排出去的风虽然叫“热风”，可仍是远低于外界温度的，所以这里冰得厉害、滑得厉害，爬上去着实费了他一番功夫。 推开防护网，从烟囱一般的管道爬出去，孙安拍了拍脸上的灰尘，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朝购物中心正门所在的方向跑去。 “正门部署完毕……” “东门部署完毕……” 通话声没有停止，催促着孙安的脚步，他跑得很快，终于在“撤退”的命令出现的时候，跑到了楼顶边缘。 “注意，注意，孙安出现在了楼顶上。” “是否进行空中打击？” “不进行，重复，不进行空中打击，空中打击只针对另外几个目标。” “不要管孙安，有人会盯着他，里面的人继续撤离，做好提前加热的准备。” 听着这些对话，孙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上方，并没有看到飞机，但这并不意味着头顶就没有飞机，无人机是近些年才走进百姓家庭的，可军用无人机在几十年前就出现了，体型很小的无人机可以悬在数千米的高空，监视着某一个人，肉眼根本看不见，雷达也很难发现，在很多电影、剧集里也可以看到，无人机已经成了美军打击恐怖份子的主要手段。 退到远处的警察、武警也看到了屋顶上的孙安，无数的望远镜、狙击枪都抬起来，盯着他。 孙安朝下面招了招手，拿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钮，继续看着天空说道：“喂，适可而止吧？有必要弄化学武器吗？这会不会太过份了？以为没人管着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苍天饶过谁？这么下去就不怕引起公愤？企业再大，也扛不住几个组织的联合进攻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无视了他的话，说道：“准备加热，十秒倒计时，十、九、八、七……” ………… 购物中心里的人听不到这要命的倒计时声。 白月她们排成一排，躲在一个柜台后面，伸出脑袋观察着周围。 病羊已经从牛虻那里知道了撤离路线，正带着梁琛和黑泽樱小心的往那边走去。 乔尔看着瓦妮莎，听她讲述着孙安的怪异行为。 兰斯蹲在楼梯口，拿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方块，好奇的研究着。 每个人的身旁都有无数个那样的金属方块。 ………… 孙安轻轻叹了口气，把对讲机别在领口上，左手伸进口袋里拿出支烟，擦着打火机点上，右手则伸进了裤子里，掏出一个和烟盒差不多大小的纸盒，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举向天空。 纸盒是闷黑色的，看起来有些旧了，上面什么花纹也没有，很不起眼，但是对某些人来说，那个纸盒却像是有魔力一样，眼睛一盯上去就移不开了，就连那庄重的倒计时声都停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二十秒，耳机里才有声音响起，和先前的有条不紊相比，慌乱了很多。 “是牌盒！他手里拿着牌盒！他得到牌盒了！” “中止计划，所有人尽快撤离，各自作战，等待新的指示！” “中止计划！重复！中止计划！先不要向他开枪，不要试图得到牌盒，子弹没办法将他杀死，只会迫使他改变行动！” “所有人立即离开现场，监视者盯好孙安和附近的所有被遗忘者！等待新的指示……” 听着这些动静，孙安嘴着烟，咧着嘴角笑了起来。 远处的警察、武警没什么反应，但一些站在他们附近的人纷纷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那些是监视者，隶属于各大组织的监视者，他们会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到组织的核心处，等待着进一步的通知。 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涟漪以孙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每一个组织、每一名孤儿最终都将在短时间内知道这个消息，无论是在仪器、试管旁的科学家，还是在草源上用长矛捕猎羚羊的土著，都会在某一刻转头看向清济市所在的方向，一些人会放下手中的一切，往这里赶来，另一些人则会密切注意这边的消息。 牌盒现世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拿到牌盒的家伙像个傻子一样将这东西向世界展示出来，他将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所有孤儿的敌人。 孙安吐着烟，盘膝坐下来，仍举着牌盒，看着远处的天空。 接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可这是他能想出来唯一让对方中止计划的方法，因为一旦释放出化学战剂，他也将死去，到时牌盒的下落就无人可知，因为制订计划的人、下达命令的人、按下“加热”开关的人、制造信号发送器的人、制造金属方块的人、在金属方块里填装化学战剂的人，都有可能是杀死孙安的凶手，谁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如果那个人是孤儿，那么牌盒将出现在他身上，如果不是，那么牌盒将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等人认领。 无论是现在拿到牌盒的人，还是将来捡到牌盒的人，都不会像孙安这样展示出来，到时候再找牌盒就麻烦了，而知道牌盒在孙安手里，那些大组织就会针对这件事制定新的计划，目的当然是让组织的首领杀死孙安，拿到牌盒，这样他们就能聚齐纸牌了。 除此之外，那些人也得提防别的组织和别的孤儿，免得在自己杀死孙安之后，立即被别人杀了，孙安不好杀，因为他有着特殊的“鸡肋”能力，让他拿着牌盒相对比较保险，那些大组织就不会急着喂他吃子弹。 这就是孙安的计划，别无他法，他只能用这个方式救下所有人，为自己争取一点点宁静，暴风雨前的宁静。 - 第三二五章 计划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蹲在楼顶边缘，孙安抽着烟，对着对讲机讲出了这句话。 这套通讯装置的听和说是分开的，相互不会干扰，可以同时多人说话，但耳机里并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孙安继续说道：“既然要拼个你死我活，总是要死人的，不如找点有趣的死法，咱们来好好玩一场吧，通知各个组织的人，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想出一个有趣的游戏，大家都能参与进来，另外……” 他抽了口烟，想了一会，又道：“你们要抓我，我认了，你们要杀我，我也没什么怨言，你们为了抓我或杀我，去动我身边的人，虽然让我很不爽，但客观来看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要杀乔尔他们，我就没办法原谅了，不管你们基于什么原因，请期待我今后的报复，就这样吧，三天后，联系我商议游戏的事，在这期间，请避免我受到任何形式的骚扰，免得我当场炸毛。” 说完这番话，孙安起身把对讲机从楼顶上扔了下去，转身往回走去，在楼顶上就很容易找到上下的楼梯口了，不用再钻排气孔。 他确实挺生气的，同时又很冷静，二者并不冲突，反而会让他变成一个很可怕的人，也只有他才会像这样对一个大型组织做出如此直白的威胁，偏偏还真的会让对方感到害怕。 所有熟识的、关心的人都在这里了，差点就被一锅端了，换作是谁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一切，只是换成别人，不一定能保持冷静，也不一定敢立即做出威胁。 通往下面的楼梯在一个很小的楼梯间里，门从里面锁上了，不过很容易撞开，刚要下楼，孙安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号码，是未知的，接起来，听到了那个平静的声音：“是我，你们今天要来购物中心，是我告诉那些人的，这么做的目的你以后会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是谁策划的这次攻击，但你还是会自己去查的，因为你觉得听信我的话是受我控制的第一步，我无意控制你的想法，就不告诉你是谁了，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就这样吧，再联系。” 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是“小石头”，那个无所不知的人，他自顾自的把话都说完了，包括孙安想提的问题，使得孙安站在原地愣了一会，这才装起手机来。 接着，手机又收到了几条短信，都是先前发的，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电话比短信先来，说明信号屏蔽装置是刚刚才关上的，很可能就是小石头关的，如果现在冲过去，说不定能看到小石头到底是谁，可惜孙安并不知道信号屏蔽器在哪里，对方一定藏得很隐密，大概也只有小石头才能直接找到，现在赶去找已经来不及。 “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孙安叹了口气，往楼下走去，从小石头的行为来看，那不是他的敌人，但也不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更像是个中立的观察者，默默观察着这段历史。 “现在”对可以预知的人来说就是“历史”。 接着白月的电话也来了，她们已经和乔尔、兰斯、瓦妮莎汇合，在购物中心大门口，然后是梁琛的电话，他和黑泽樱跟着病羊，从购物中心地下的通道离开，现在在后门。 孙安让他们到正门来，下楼先和白月他们汇合了。 “你怎么做到的？”乔尔已经从白月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分析了一下，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是他们，只是不知道孙安是如何阻止那些人的，如果对方的计划成功，他们现在大概都已经是尸体。 孙安扬了扬手里的牌盒，笑着说道：“他们舍不得失去牌盒的下落。” 乔尔一愣，和旁边的兰斯一同皱起了眉头，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孙安今后恐怖再难有一刻安宁。 “走吧，先到外面去，这里马上就要变得很乱了。”孙安看了一眼地上的金属方块，往外面走去。 来到购物中心前方宽阔的停车场里，梁琛也牵着黑泽樱过来了。 梁警探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带来的人几乎都牺牲了，就剩他一个，而这里发生的事，是平日里做梦都想不到的，他已经想象不出今后还会发生什么更恐怖的事。 “没事吧？”孙安蹲下来，笑着向黑泽樱问道。 小女孩像是听懂了，摇了摇头，她当然不可能没事，先前亲手开枪杀死了一个人，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这可不是件容易消化的事。 孙安这才站起来对梁琛说道：“好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危险暂时解除，但里面的情况你也知道，不小心处理的话，停尸房里可能还得多塞几百具尸体，我们先走了，电话联系吧。” 梁琛也只能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呢？孙安这次提前通知他，他带着人及时赶到，却因此付出了惨重代价，这样看来反而不如给孙安擦屁股比较好，虽然再发生这样的事，那屁股“太大”，是不可能擦干净的。 防化部队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只能安排人把购物中心保护起来，禁止任何人靠近。 ………… 经历了过度的刺激，女孩子们都已经累了，回到公寓楼里，就去各自的房间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乔尔、兰斯、瓦妮莎和孙安四人。 “有什么打算？”看着茶几上放着的几个金属方块，又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研究方块的瓦妮莎，乔尔提出支上好的雪茄递给孙安，好奇的问道。 孙安接过雪茄，横在鼻子前闻了闻，说道：“暴露牌盒这种事原本就在我计划里，暴露出来之后，几大组织相互制约，反而能有短时间的平衡，他们应该很乐意听我想玩什么‘游戏’，要应对的只是个人和小队，对我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我要了三天时间，把手头该处理的事处理完，接下来就尽情的玩游戏吧，你们呢？不去问问史密斯他为什么要杀你？” “不用问了，我大概能猜到是为了什么。”乔尔笑了笑，满脸苦涩。 - 第三二六章 受袭原因 “在去尼轰之前，我先回了一趟米国。”乔尔把玩着一个金属方块，说起了“企业”组织要杀他的原因。 “你们知不知道世上除了被遗忘者以外，还有另外一种或者几种特殊的人群存在？”他先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孙安想了想，说道：“不意外，七十多亿人口，孤儿的比例连亿分之一都不到，肯定会有其他的特殊人群，只是咱们都不知道而已。” 兰斯也说道：“但是特殊人群之间好像被无形的墙隔开了，咱们在世上闯荡了这么久，没遇到过别的特殊人类，他们好像也不知道咱们的存在。” 乔尔点了点头，说道：“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从不把孤儿的事当作秘密，很多普通人也知道咱们的存在，应该也有人知道其他特殊人群，为什么咱们都没听说过？” 兰斯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来，看向了孙安，最容易传播开来的东西就是秘密，孤儿的秘密是秘密，别的特殊人群也有他们的秘密，总有人能掌握一种以上的秘密，再把这些秘密散播出去，都是特殊人群，照理来说他们应该更容易听到其他特殊人群的事，至今没听说过确实很奇怪。 “原因很简单，npc自然不会说出台本之外的话。”孙安倒是给了个很“合理”的解释。 小队成员是认同孙安那个想法的，但找到确凿的证据前，他们还是得遵循这个世界的原则来思考问题，不会满足于这个答案。 乔尔自己也没有答案，只是说道：“但是各个国家的掌权者似乎知道，只是没有透露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次回米国，主要是去执行一项任务，用我的能力护送一颗电磁脉冲弹的弹头，我暗中查了一下，好像就和另一支特殊人群的事有关，他们内部出了争斗，为了避免他们的人破坏这次行动，才用了孤儿这支特殊人群，任务成功了，我把电磁脉冲弹送到了南极，但是我却被盯上了，似乎有人雇了企业的人，想要阻止我离开，不知道是为了灭口还是什么的，我以为离开后就安全了，没想到他们还没结束。” “电磁脉冲弹？为什么？”孙安好奇的问道，乔尔的能力非常适合保护、护送，只是没想到会有人雇他去护送电磁脉冲弹，那是用来摧毁电子设备的东西，对生物和建筑物都不会有任何伤害，是未来战争的主要武器。 “那就不清楚了，我连那个特殊人群是什么都不清楚。”乔尔摇了摇头。 “果然我很快就知道了。”孙安嘀咕了一声，小石头说他很快就会知道，果然快。 “接下来咱们有什么打算？去一趟长岛？”兰斯向乔尔问道。 和维列斯不同，企业的总部没有设在偏僻的地方，而是在大都市中，就在纽约州长岛上。 乔尔想了想，说道：“你们俩去一趟吧，让他们收敛一些，我和阿拉斯加留在这里，总不能把他独自扔这儿。” 兰斯咧嘴微笑起来，眼中斗志昂然：“明天就出发。” 孙安揉了揉鼻子，对乔尔说道：“不知道我三天的约定有没有效，咱们先把正事办了吧，今晚我就把那家伙绑架来。” 乔尔点了点头：“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医生的事怎么办？” “我问问警方吧，如果不愿意给我，就一起绑来……”孙安眼中也燃起斗志，他不喜欢杀人，但对杀人之外的犯罪活动还是挺有兴趣的，大概是一种习惯吧。 ………… 没过多久，金属方块里的机密就被瓦妮莎解开了。 除了很小的发热装置和镁粉外，方块里还装着一些透明的白色圆球，有点像是鱼肝油，里面装的当然不是肝脏提取油，而是vx神经毒剂。 vx神经毒剂的正式名字是ea-2192，第三代化学战剂，一种无色无嗅油状液体，效果持久，挥发度小，性质非常稳定，即使爆炸分散也只会有少量分解，而吸入毒性比著名的塔崩、沙-林等神经毒剂要大得多，而且中毒途径也多，无论是吸入还是接触都会中毒。 蒸气化的vx神经毒剂，吸入后数秒内就会发作，刚开始是瞳孔收缩，接着发汗、流口水，然后身体抽搐、痉挛，十分钟之内就会死亡，送医院都来不及。 瓦妮落身上是带有神经毒剂解毒剂的，但她必须知道是哪种毒剂才可以使用（化学战剂有神经性毒剂、糜烂性毒剂、窒息性毒剂、细胞毒蛋白、血液性毒剂等），而且这些vx神经毒剂里还添加了改性剂，她连自救都来不及，更别说救别人了。 对方的狠毒使得众人的复仇之火烧得更旺，孙安是没办法，他虽然做出了威胁，而且肯定会去报仇，但现在还脱不开身，只好让兰斯和瓦妮莎先去解恨了。 晚饭是外卖，今天谁也没心情做菜，也没有足够的食材，好在瓦妮莎在，不用担心中毒的事。 白月她们知道孙安等人还有很多事要商量，吃完东西就各自回房了，留在客厅里的仍是那几个，不知道是企业的人在协调，还是在考虑孙安“游戏”的事，公寓楼没有遇到袭击。 孙安饭后就给梁琛打了个电话。 清理工作仍在继续，从购物中心里找到的神经毒剂足够杀死小半座城市的人，这件事知道的人其实不多，包括店员在内也只知道有人在购物中心开枪，不知道神经毒剂的事，可是没人敢隐瞒这么大的事，只好往上报，处理结果还不知道，反正现在购物中心已经被士兵防守了。 “我需要全市最好的外科医生和他的班子，今晚帮我做一个肝脏移植手术，你能不能帮我联系这件事？”孙安并不关心购物中心的事，说出了他的要求。 “肝脏移植？出什么事了？”梁琛被吓了一跳。 “没事，普通移植手术，检查过了，各方面都匹配，什么都准备好了，医生要做的只是开膛而已。”孙安不打算把太多东西告诉梁琛，以免他们的通讯被监听了，那些大组织的手段有多强，从今天的袭击事件就可以略窥一斑。 “我帮你问问吧，等我电话。”梁琛不再多问什么，挂上了电话。 他害怕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再和孙安扯上任何关系，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 第三二七章 “绑架” 清济市第二人民医院依然被笼罩在黑暗中。 那个黑影再一次来到了医院大门口，这次来的时候只戴了一顶鸭舌帽，这次的伪装更加彻底，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不过孙安不是一个人来的，乔尔也在，没有乔尔的帮助，要把一个大活人从医院里带走是很吃力的，而且病人经不起中途的折腾，最好是能从病房直达“手术室”。 乔尔身材高大，有着西方人典型的硬朗身体，揍人很疼，但是敏捷属性没怎么点，不擅长潜行，只好让孙安进去创造机会，他找机会上楼。 孙安化了妆，瓦妮莎帮他画的，自然是黑白色调，歌特妆适合女孩子，男的化出来是很吓人的，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停尸房冰箱里爬出来的人一样。 这一次他仍是爬墙翻窗进去的，一楼的窗户安着铁栅栏，破坏起来挺麻烦，所以就先上二楼去了，理想状态是在任何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带着人离开，手术后再用同样的办法把人送回来，这样就可以避免被盯着他们的那些人发现，那些人不会找来医院，需要保护的人就能少一个。 孙安可不希望刚给出去的半个肝就这么废了。 他蹲在一间病房里耐心的等着，等到查房时间到了，这才悄悄潜回一楼，从一间病房里顺了个空吊针瓶，砸坏了窗玻璃，把门厅处只管守门、不管查房的保安吸引过来，再悄悄回到大门处，迅速打开门把乔尔放进去，二人一口气跑到了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梯拐角。 乔尔其实也可以爬墙，只是身体沉，容易踩坏东西发出声响，用这种方法是最保险的。 接着孙安上了四楼，把一间病房的监护设备弄坏了，按下迅铃呼叫器，躲到另一间病房里，等护士赶到那间病房，摆弄仪器的时候，俩人先到护士站，把一些粉末倒进了所有装水的窗口里，再一起走进了407号病房。 那个中年人的脸色比上次孙安来的时候更黄了，慢性肝病通常不会有紧急事态发生，患者的状态会时好时坏，但是到了需要肝脏移植这一步，情况恶化的速度会明显加快。 中年人睡得很浅，上次孙安只是在床前站了一会，他就醒了过来，这一次他同样很快就醒了，不过是被捂着嘴的那只手弄醒的，睁开眼睛，看到两个黑影站在病床两侧，不等起身，他就被按住了，动弹不得，鼻子里闻到的是那人手指上的烟味。 病房里没有开灯，借着远处照进窗外的灯光，他看清了二人的样子，一个是从未见过的西方人，另一个他认识，十年前，当那人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经哭着喊着叫他爸爸，要闯进他们家，当时他和妻子试图帮助这个孩子找到他真正的父母，可惜最终没能成功。 十年过去了，哭泣的小孩长大了，但模样还有几分当时的影子。 “嘘……”孙安竖起手指碰了碰嘴唇，低头看着中年人，心情有些复杂，对方遗忘了他，他却没有忘却对方，这种被称为“父亲”的存在对于被遗忘者来说是很特殊的。 他以为过去十年，自己会更平静一些的，可惜只能做到表面的平静。 中年人叫孙卫国，一个普通，但对孙安来说有些沉重的名字，他停止了挣扎，疑惑的看着孙安。 “看来你记得我。”孙安慢慢放开了捂着父亲的手，低声说道，同病房的人已经挨了麻醉针，睡得跟死人没太大区别，但是声音太大，还是容易引起护士的注意。 “你想干什么？”孙卫国不认为这个年轻人是个坏人，毕竟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还是个纯真的孩子。 “报恩，十年前你照顾过我，现在换我来照顾你了。”孙安笑了笑，看向乔尔。 乔尔一点头，放开按住孙卫国的手，扶着孙卫国坐起来，再把手伸过去，掌心向上，手里托着一个五颜色六色的立方体，边长两厘米左右，每一面的中心处都有一个极小的方孔，以方孔为中心，棱边一圈圈扩向外面，像是方形的涟漪，色彩随着光照变化着，非常漂亮。 “碰一下。”孙安对父亲说道。 “那是什么？”孙卫国坐在病床上，没有动。 “你别管，总不会是害你的东西。”孙安笑了笑，声音很有说服力。 孙卫国又盯着立方体看了几秒，伸手碰了一下小方块。 下一刻，他消失在病床上。 乔尔很随意的把立方体装回口袋里，离开病房，回到了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梯转角。 护士仍在查看那个监护仪出了什么问题。 孙安则爬窗下到三楼，利用迅铃呼叫器把护士引开，重复这个步骤，帮助乔尔下到二楼，二人这才找了间病房，从窗子跳到了楼下的绿化带里。 他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成功的“绑架”了孙卫国。 ………… 二十分钟后，汽车驶进了一栋高档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乔尔下车，乘电梯来到了十九楼，电梯门打开，梁琛已经等在了这里。 二人没有说话，只是一点头，梁琛在前面，把乔尔带进了一间公寓里，客厅里坐着六个人，两男四女，最年长的四十来岁，最年轻的也有三十，看起来有些困盹，好奇的看着乔尔。 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立方体放在桌上，乔尔对那六人说道：“请触碰一下这东西。” “这是……铋结晶？”那个最年长的男人好奇的问道。 只有铋结晶才有这么奇特的形象和这么漂亮的色彩，这是种很特殊的反磁性金属，由于性质稳定，不易被身体吸收、不致癌、不损害dna结构、可通过尿液排出体外，所以常被用于制造取代铅的物品（铅是有毒重金属），将高纯度铋融化、冷却后，可以得到有着复杂和规则形状的铋结晶，表面氧化膜的厚度不同，又会让铋结晶反射出炫丽的色彩，是一种很理想的摆设。 普通的铋结晶形成后，颜色是固定的，也不太可能形成正立方体这种形状，但桌子上的这一块不仅颜色会变化，形状也非常规整，六个面也完全一样。 - 第三二八章 加州旅馆 “真漂亮……”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一名女性看着桌上的立方体，不由自主的发出了由衷的赞叹，看向铋结晶的眼神也像是看到了一颗硕大无比的钻石。 这块铋结晶是完美的，彩光流转，没有丝毫瑕疵，如此完美的东西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确实不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东西。 站在客厅门口的梁琛也在看着，视线难以从铋立方上移开，任何有物欲的人看到那东西，都会想要将它占为己有，但他很清楚，那东西一定和孙安所说的特殊能力有关，少碰为妙。 他居然在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晋升，如果是个当官的，大概连孙安的邀请函都没接到，也就不会有后续这么多麻烦，梁警探实在不想和孙安他们再打交道，可惜没办法把这一切都扔下，逃走，可惜他做不到，若他能做到这一点，也不会被推出来当代表，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请碰一下。”乔尔听不懂中文，但能猜众人在感叹什么，他也习惯了，只是时间不等人，现在情况不明，全世界的孤儿都在流着口水看着孙安，在这里多耽搁一秒都可能把事情推向地狱。 坐在客厅里的这些人就是孙安要求的医生和护士，主刀医生接到了梁琛的电话，知道有一个非常重要，但是不能对外公开的手术要做，就召集了自己的助手，在这里等着人来接他们。 梁琛是以警方的身份提出请求的，这些医生猜测要做手术的人是政要或什么身体特殊的大人物，担心被暗杀才需要秘密做手术，因为手术过程中是不能动手，稍微出点意外都可能送命，他们猜对了一部分，这确实是因为害怕暗杀才做的秘密手术。 见到乔尔，他们就猜测要做手术的人是国外政要，因为种种原因才来华夏做这个手术，只是没想到乔尔一来就提出了这个奇怪的要求。 碰就碰吧。 主刀医生姓李，他不认为乔尔会害自己，伸指摸向铋立言，却被乔尔伸手挡住了。 “一起碰。”乔尔微笑着说道，一碰这东西人就会消失，旁边的人肯定会觉得奇怪，搞不好会惊慌失措，解释起来太麻烦，还不如让他们一起消失。 李医生觉得奇怪，不知道这是哪国的迷信臭规矩，抬头看了梁琛一眼，见梁琛点了点头，只好说道：“我数到三，一起碰。” 另外几个都点了点，伸出手指头悬在铋立方旁。 “准备，一、二、三！”李医生数完数，六根手指头同时触向铋立方，六个人同时消失。 原本有些热闹的客厅里顿时就只剩下了乔尔和梁琛，梁琛吞了口口水，转过身去，用对讲机询问着下面的情况。 楼下有人监视着周围，不是保护，只是单纯的监视，避免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面前，提前得知有人来了，乔尔就能提前做些准备，不至于被打得那么惨。 梁琛只叫来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反正只是观察周围而已，他们并不知道手术“地点”，也不知道要做手术的人是谁，不会把孙卫国和孙安联系在一起，就算有内奸，孙卫国应该也是安全的。 ………… 触碰铋立方的下一刻，眼睛一花，客厅里的六人便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老旧的房间里，房间里放着张陈旧的木制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写字桌和一把椅子，仿佛随时都会朽成碎片的窗帘开着，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来了？欢迎欢迎，让大家半夜做手术，实在是不好意思，但也没办法，只能这么做了。”一个声音在房间门口响起，接着，房门被推开，孙安走了进来。 “你是谁？”李医生警惕的问道，前一刻还在公寓里，一眨眼就来到了这里，像是在做梦一样，他还没理清思绪。 “我是肝脏的提供者，呆会要被你们剖开肚皮的人。”孙安笑着说道。 李医生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房间斑驳的墙皮和吊着盏白织灯的天花板，又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加州旅馆，一个架空的地方，不再在于世界上，就像歌词里写的一样，你们可以进来，但永远也出不去，当然，做完手术之后大家都能出去的，不用担心。”孙安稍微解释了一下，呆会他的命就会握在这几个人的手里，必须得满足一下这些人的好奇心，以免手术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 可这话起不到任何安抚作用，反而让那些人更加好奇了——要不是他们以诡异的方式出现在这里，肯定会把孙安当成个疯子。 见众人一副茫然的样子，他又说道：“你们可以先探索一下，手术室安排在202号房，探索完了就自己过来吧，我在那里等你们，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探索，这地方虽然看起来渗人，但是没有妖魔鬼怪，里面的东西也是无法破坏的，只要别太久就行了，毕竟肝脏移植手术得花不少时间。” 说完，孙安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六人相互对视了一会，谁也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李医生先回过神来，他走到窗边，先敲了敲窗玻璃，无论触感还是声音都和真正的玻璃一样，接着又把手缩回袖子里，握拳用力敲在玻璃上，手被打得生疼，玻璃却连震都没震动一下。 李医生的助手则直接搬起了那把椅子，用力砸在桌子上，发出了“呯”的一声巨响，椅子弹得从手里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可被砸中的桌子边缘连一个小坑都没出现。 六人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一起离开了这个诡异的房间，到门外一看，见这里是101号房，又走向了旁边的102号房。 房门没有锁，除了门牌上的号码和房间里的一些痕迹外，两个房间几乎一模一样，再往里探索也是一样的。 他们又来到101号房旁边的柜台看了一眼，试着拉开柜台对面的大门，没能拉动，大门没有锁，但就是打不开。 一共四层楼，除了一楼多了个柜台和大门外，所有的楼层都是一样的，果然没什么好探索的，讨论了一番，得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六人来到了202号房门前，推开了门。 这里和其他的房间不一样。 - 第三二九章 手术开始 “加州旅馆”的装潢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但是破破烂烂，似乎真被弃置了上百年。 这里有灯，很老式的白织灯，墙纸蜡黄、灯光昏黄，不管身在何处都会觉得阴森，仿佛随时会有手臂从陈旧的墙壁里伸出来，或是女鬼从天花板里飘下来，若是一个人被困在这间旅馆里，找不到出口，又无法破坏任何东西，最终可能会被吓死。 好在李医生一行有六人，可以互相壮胆，探索了一番，楼层和楼层相同，房间和房间一样，他们也就没了兴趣，推开了202号房间的门。 这个房间不一样，孙安就等在门后的走廊里，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抽着烟，里面的房间又支起来一顶深蓝色的帐篷，刚好填充了整个房间，里面有明亮的灯光透出来。 孙安把烟扔在地上踩熄，站起来，拿起放在脚旁的黑色皮包说道：“各位都准备好了吗？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大家就当成是一场梦好了，当然，是一场有偿的梦。” 他把包放下，说道：“包里还有两百万英镑，两位主刀医生各五十万，四位护士各二十五万，不多，但对一次手术来说也不算少了，请务必成功，听说过各都参加过无国界医生组织，对这种帐篷应该都不陌生了，就请自便吧，我在里面等你们。” 说完，孙安放下皮包，拉开拉链走进了帐篷里。 六人再次对视，李医生把刷手服分给大家，跟着走了进去。 帐篷分成了三个隔间，一进去是一个狭窄的更衣室，再往里面是带简易盥洗台的消毒室。 六人对这种帐篷确实不陌生，贫穷的地方，没有好的手术环境时，就得在这种帐篷里实施手术，两名护士最先换好衣服，洗好手，到消毒间里等着，帮另外两名护士戴好帽子和手套，接着做好准备的两名护士走进手术室里做术前准备，留在消毒间里那两名再帮主刀医生穿戴完毕，最后才跟着医生进去。 最里面就是手术室了，由于放着两张手术床，所以显得有些拥挤，搞得跟战地医院似的，孙安换上了一身病号服，坐在一张床上，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已经陷入麻醉的人，戴着个头套，只有口鼻露在外面。 所有需要用到的手术工具都放在靠着帐篷壁的长桌上，角落里的发电机嗡嗡作响，稳定的电压是为监护设备和急救设施准备的，手术无影灯亮得刺眼。 出乎意料的是，手术室角落里还蹲着一只狗。 李医生举着手臂进来，看到那条狗，愣了一下，又看向孙安。 “放心，它只是在这里监视你们，避免你们掀开那人的面罩，基于某些原因，你们不能看到他的脸，请牢记这一样，各位准备好之后就可以开始了。”孙安说完，躺到了手术床上。 手术间天花板的四个角落里都安着摄像机。 正常情况下，手术开始之前还需要一位专门的麻醉师负责麻醉病人，不过条件有限，这个步骤只能由护士进行了。 孙安躺在床上，看着刺眼的无影灯，稍微有些紧张。 一名护士麻利的将监控备接在他的身上，看得出来也有些紧张，另外一名护士把连接着氧气瓶的透明面具罩在了他的口鼻上，拧开氧气瓶阀门，说道：“从十开始倒数。” 孙安平静的呼吸着，数到四就失去了意识。 ………… ………… 公寓里，梁琛已经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刚经历了一个惊心动魄的下午，精神疲惫，那些警察的牺牲又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直到现在才坐下，一坐下就像受了麻醉般睡着了。 乔尔也抱着手、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只是没有睡着，铋立方体就握在他的右手里。 他的能力名为【庇佑】，纸牌是方片a，能力标志就是一个很像“回”字的方框，能力说明是“pb·□·po——壁垒（rampart）” pb代表铅，po代表钋，熟知元素周期表的人就知道中间那个方块代表的是元素铋（bi），壁垒的意识应该是指那间旅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旅馆自然不可能被攻破，是最坚实的堡垒。 旅馆当然不是加州旅馆，谁也不知道那旅馆叫什么，只不过孙安基于“有进无出”这个规则，觉得和歌词很像，所以才说是加州旅馆，那间旅馆不仅仅可以用来保护需要保护的人，还可以用来困死敌人，里面没有吃的，旅馆也无法破坏，在里面关一星期，人就算不死也得发疯，孙安当初就被困在里面过，绝对的与世隔绝，呆里面是非常痛苦的。 在他看来，“壁垒”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次元之壁，乔尔的能力也就是他产生那个想法的重要根源之一，孙安认为那家旅馆就是个游戏场景，和这个世界一样，是单独的存在，只不过比这个世界要小得多，人在那间旅馆里，不会认为那间旅馆只是个模型，就像人在这个世界上，不会认为这个世界只是个游戏场景一样。 被放出去后，他的脑洞被打开，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街上没有动静。”对讲机响起，把梁琛从睡梦中惊醒。 “大厅没有人出入过。”第二个人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第三个人：“电梯没有人使用过，楼梯间也没有人进去过。” “收到。”梁琛按下通话钮应了一声，闭着眼睛继续等待。 每隔十分钟，负责监视周围的人就会通报一声，以免有人被敌人给闷翻了，监控点分别设在街上、大厅、保安室和屋顶，街上的人坐在车里监视，大厅里的人已经装成了接待员，保安室里的通过监视器盯着大楼内部的动静，楼顶的人则注意附近建筑物里的动静。 “楼顶呢？”过了十多秒，没听到声音，梁琛再次按下通话钮，皱着眉头问道。 对讲机里还是没有声音响起，这有可能是对讲机出了问题，他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在楼顶那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却没有人接。 - 第三三零章 不得安宁 负责在楼顶监视的人没有报平安，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梁琛立即紧张起来，坐直了身子，拿起对讲机说道：“小刘，你带两个人去看一下，其他人盯紧监控画面，别放过任何动静。” “是。”对讲机里有人应了一声。 保安室里还有不少警察，都是核枪实弹，做好战斗准备的，经历了下午的事，局里对孙安的事不是一般的上心，主动派了很多人来。 乔尔也睁开了眼睛，他听不懂，但是梁琛的语气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楼顶的人没有通报。”梁琛用英语向他说明了情况。 乔尔点了点头，思考起来。 孤儿要想摆脱监视者几乎是不可能的，孙安花了很大力气，费了不少时间，冒了不小的险，才把他的监视者全部杀死，之后上游轮，再悄悄游到清济，这才算是有了点自由，结果只享受到了半个多月的自由。 现在，他亮出了牌盒，要想摆脱监视者就更不可能了，而所有组织都知道乔尔小队和他的关系，他们身边一定也增派了更多的监视者，去医院的时候是从地下通道出来的，暂时摆脱了监视者，可是之后很快就会被盯上，监视者知道他们在这地方，说不定会派人来。 全世界的孤儿都想杀孙安，企业组织的人则想杀乔尔，他们都有危险。 看来孙安说的三天约定没什么效果。 乔尔起身走到阳台边，先把窗帘撩开一条缝，往外看了一会，接着再打开门出去看了一眼，听听外面的动静，又回到了客厅里。 梁琛仍在等待着回复，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派去观察情况的人应该已经到楼顶了。 果然，对讲机里响起了声音，没有枪响，而是平静的通报声：“这俩家伙好像晕过去了，但是一拍就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不关他们的事，换两个人守着吧。”梁琛说完，又向乔尔解释了一下发生的事。 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就好，他真怕又来一队人，在这个高档公寓楼里战斗起来，突然晕过去，但是一叫就醒，说明那两个人很可能只是中了能力而已，那不是警察能对付的东西。 乔尔“嗯”了一声，坐回沙发上想了想，问道：“监控呢？有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梁琛问了一声，摇头道：“没有，楼里在活动的都是我们的人。” 现在是深夜，这里的住户都睡了，监控画面里有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保安室里的二十多双眼睛。 “那么来的最多只是一两个人，附近没有比这里更高的建筑物，没办法从别的建筑物楼里发动能力，他们已经到了，应该进入这栋建筑物里面了。”乔尔不认为楼顶的警察晕过去是什么意外，肯定是有人发动了远程攻击能力，对方的意图还不清楚，那些人应该不知道孙安现在正在手术中，不敢轻易现身。 远程攻击者有一个必要的能力发动条件，那就是视线，看不人是没办法攻击的，他刚才去外面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建筑物根本不可能看到这栋楼楼顶的人，要让那两个警察晕过去，必须更高的地方来，可能是跳伞或乘滑翔翼来的。 “该怎么办？”梁琛有些紧张，他不希望有更多的警察牺牲。 “暂时不管他们，让他们来。”乔尔思索了一下，现在最好的应对方式是不动，如果乱跑，搞不好会踩进敌人的陷阱里，呆在这里也更方便防守。 内脏移植手术可没那么快完成，医生要先把孙安的腹腔打开，将他的肝脏割一半下来，再把孙卫国的腹腔打开，将生病的肝脏取出来，把新的放进去，连接好该连接的东西，搞不好手术要持续十个小时，甚至更多，呆在这里也可以节省体力，万一之后遭遇猛烈攻击，再跑不迟。 ………… 帐篷里，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孙安的腹部已经划开了，护士正在用吸管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这里什么都有，柜子里的放着的血浆足够做五次这样的手术，也为他们准备了吃的、喝的，呼吸辅助机、生命监控仪都在正常工作。 阿拉斯加一动不动的蹲在角落里，鼻子一抽一抽的，它刚习惯了这里的消毒水味，现在又得适应血腥味，挺辛苦，更辛苦的是，它可能需要在这里呆十个小时。 李医生十分专注，没人比外科医生更清楚人体是有多么脆弱，人的生命力又有多么顽强，手术听起来很可怕，但容错率还是很高的，只要有充足的药物、血液，他就算犯了很大的错误，都能及时补救回来。 当然，他不想犯错，也不敢，这次手术真像做梦一样，是美梦还是噩梦，取决于他的双手。 孙安虽然没有明说，可李医生很清楚，如果孙安死了，他们很可能再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 “怎么回事？”保安室里，一个坐在监视器前面的警察看着打开的门，目瞪口呆。 门外站着三名警察，其中一个是刚才离开的，两个是先前在楼顶监视周围，现在被换下来的，刚推开门就听到同事的喝问，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刘看了看走廊两头，走进了保安室里，皱着眉问道。 “你们是……怎么下来的？”坐在监视器前面的那名警察好奇的问道。 “坐电梯。”小刘猜到了对方如此惊讶的原因。 显示屏里有很多个画面，其中两个是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其中一个画面里，电梯显示屏上显示的数字是1楼，另一个画面里，显示屏上的数字是32楼，也就是顶楼。 问题在于他们刚坐电梯下来，保案室位于六楼，其中一个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应该是6才对。 “画面被劫持了？”另一个警察说道，这里还坐着十多个警察，都面色严峻的盯着那一排显示器。 “立即关闭电梯电源。”小刘说着，拿出对讲机向梁琛报告这个问题。 ………… 对讲机里响起了小刘的声音，声音十分急迫，但是没人回应。 梁琛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对讲机就躺在他的手旁。 屋门开着，乔尔已经不见了。 - 第三三一章 计划被识破 微风吹大开着的屋门吹进来，把茶几上的一个塑料袋吹落在地，滑到梁琛脚旁。 梁琛仍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不过他只是睡着了而已，而不是昏迷。 就在几分钟前，房门被敲响，只有一声，像是有人扔东西砸了一下，又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冲过来，刹不住车撞在了门上。 知道楼顶出了事，梁琛和乔尔都保持着警惕，若是普通的敲门，他们不会理会，可就这么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敲的，是意外还是人为，反而更加令人在意。 梁琛立即抬起对讲机，准备叫个人上来看看，却被乔尔制止了。 “你们在我来之前就控制了这里，我的行踪逃不过监视者，他们知道我到这里来了，可是他们不会知道我具体在哪个房间，如果门响是意外，我们不用理会；如果门响不是意外，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具体位置，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乔尔看着梁琛问道。 “你怀疑……是我们内部的人？”梁琛明白了乔尔的意思，皱了皱眉。 “我们不缺收买别人的钱，我们也有威胁别人的手段，你们是一个系统，不是一个整体，出现一些被收买或被威胁的人很正常。”乔尔看着桌面，习惯性的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胡子思考起来，客厅里充斥着“唰唰”的响声。 梁琛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你刚才去阳台被人看到了？” 乔尔摇头：“我刚才只是去看了一眼撤离路线，是蹲着出去的，围栏挡住了我，周围又没有比这里高的建筑物，不会被看到，就算空中有侦察机，也没办法透过上面的阳台看到我，我没有去到边缘，就算时机、角度都恰到好处，侦察机发现我的机率也远远小于内部泄露。” 梁琛回身看了一眼房门，放下了对讲机。 乔尔低头思考了一会，又问：“其余的警察知不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除我之外只有两个人知道。”梁琛回答道，“一个是去接几位医生的人，另一个是我手下的学员，应该都可以信任。” “那就好，他们不知道孙安不在这里，就不敢轻易现身，我们这边也能更轻松一些。”乔尔没有怀疑梁琛的话，针对这里的环境和可能出现的情况，思考着各种应对措施。 他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撞响了，同样是一声，比刚才响。 乔尔看了一眼门，又道：“以撞门的频率来看，他们没太多耐心，应该是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下一次门就会被撞开了，我们有两条路，一是在这间公寓里和他们周旋；二是从阳台出去，在这栋公寓楼范围内和他们周旋，前者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小，但是要和他们正面对战，后者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小，但是可以避免和他们正面对战，你觉得哪条路比较好？” “我？”梁琛没料到乔尔会把选择权交给自己，愣了一下，做出了决定，“第二条路比较好，他们能潜到这里，说明人数不多，我们这边不仅数量占优，而且还可以叫来更多的人，避免和他们正面对战，在里面绕一会，我们的增援就能到了，他们想逃也不可能逃走。” “非常好。”乔尔一点头，突然站起身来，两部跨到阳台门前，几乎是把门撞开的，冲到了外面。 梁琛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站起来，但下一刻，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紧接着，屋门的把手处“咔啦啦”乱响了一阵，门被推开，两个人拿着fn-p90冲枪的人冲进来，瞄了一圈屋子，站在原地不动。 接着，一男一女并肩走进来，男的高大，梳着鸡冠头，穿着件花哨的亮皮马甲，露出了胸腹和手臂的肌肉，裤子十分宽大，让他看起来更加健硕；女的娇小，紧身的皮衣皮裤，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唯有胸颈处“缺”了块皮料，露着白皙的肌肤，胸前那道深深的沟壑看起来像是被斧子劈出来的，浓妆艳抹，迪奥的烈焰蓝金999能使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她嘴唇上，深深的眼线使她看起来像是年轻时的凯瑟琳·泽塔-琼斯。 二人在门口停留了几秒，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又一齐往前迈步，男的直接来开阳台门前，轻轻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女的则走到梁琛旁，蹲下来，把手按在他的眉心，闭上眼睛，微张嘴唇，深深的吸了口气。 那个男的确定阳台上没人，就掀开窗帘走了出去，看看左右，又够头看向下面，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他一点不急，转身走回了客厅里。 女的仍蹲在梁琛身旁，一只手按在他眉心上。 又过了十多秒，她仍没有缩回手来的迹象，那个男的才露出了担心的神色，皱起眉头，但是仍保持着安静，没去打扰她。 直到半分钟后，男人的眉头都皱得快拧出旋涡来了，女人才终于睁眼缩手。 “孙安在做手术……”她有些疑惑的说道，一脸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手术？受伤还是生病？”男人沉声问道。 二人说的是俄语。 女人摇了摇头：“都不是，是内脏移植手术，好像是……器官捐赠？” “捐赠？他是捐赠方？孙安？不可能，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捐赠器官？”男的愣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了茫然的表情。 “不管这么多了，他现在应该是在乔尔的铋立方体里，乔尔到阳台外面了，准备在这栋楼里和我们周旋，等待增援。”女人非常准确的说出了几分钟前乔尔和梁琛的对话。 男的微微一笑，说道：“他恐怕没那个本事。” 说完，他闭上眼睛，仰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瞥住，静止，雕像一样站在原地。 视线从他的双眼脱离出去，飘到了空中，以极快的速度穿过窗帘飞到了阳台上，飘出窗台，飘到了建筑物外面，俯视着整栋建筑物，看到了一扇没有关严的阳台门，便迅速飞过去，穿过门，飞进了那间公寓里。 - 第三三二章 反利用（上） 视线飞出客厅，飞到高级公寓楼外面，再从开着缝的阳台门钻进了一间公寓里，整个过程只花了两三秒的时间。 那间公寓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卧室里躺着一对夫妇，正在熟睡，屋门上的防盗链栓着，如果有人开门出去，是不可能再把防盗链重新栓起来的，说明乔尔就算进入了这间公寓，也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衣柜、冰箱、床底都检查了一遍，也仅仅花去了几秒钟时间，视线又从公寓楼里飞出来，寻找下一个目标。 能力名【视界】，能力标志是等边三角形里和里面的一只眼睛，能力说明——普罗维登斯之眼。这个能力可以让孤儿拥有上帝视角，视线可以穿过任何物质，不用担心被挡住，还可以放大缩小，能看到整个地球，也能看清一块手表里的每一个细小齿轮，用来找人是再合适不过的。 【视界】能力有着极高的战术作用，不需要担心有人埋伏自己，可以用来布置陷阱，在营救、护送、袭击时都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且不会被人察觉，可以肆无忌惮的观察想要观察的一切。 可惜视线不具备透视能力，想要找到乔尔还得费一番功夫，不过极快的移动速度足以弥补这个缺点，视线并没有形体，不管去哪里都是眨眼间就能到达。 没过多久，男人已经搜索完了周围的所有公寓，都没能找到乔尔的身影。 这次换女人耐心的等待了，她回到梁琛身旁，蹲下来，再一次把手指轻轻按在梁琛的眉心处。 这个警察知道的东西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从他这里应该能找到很多信息。 能力名【真知】，能力标志是荷鲁斯之眼，能力说明——分辨善恶、捍卫健康与幸福。这个能力可以让人昏睡，并且读取昏睡之人的记忆和思想，从目标的思想就可以分辨善恶，从目标的记忆可以获得大量信息，由于人的舌头可以骗人，却骗不了自己，因此所读到的信息全部都是真实的，即使想要骗人，也会先有“要骗人”的想法，【真知】连这样的想法都能读到，是真正的“真知”。 短期记忆最牢固，最清晰明了，也最容易被遗忘，所以先读到的永远是短期记忆，越长久的记忆越容易混乱，读起来也就更困难，花的时间就更多了。 女人先前读到的是今晚发生的事，现在有时间，她打算再往前探索一会，看能不能找出孙安的弱点。 一男一女，一个站着一个蹲着，都不动弹了，屋子里还剩下两个拿枪的人。 他们关上门，端着p90在客厅里巡视着，他们也是北俄来的，配合那一男一女的行动，有他们在，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支小队的目的自然是孙安，他们是维列斯的人，理所当然的无视了企业那边的警告，当天晚上就可以跑来闹事了，就算杀不死孙安，也能让孙安和企业闹得更僵，企业把购物中心发生的事赖在了他们头上，他们自然要找回场子来。 二人在客厅里逛来逛去，就是没有离开那对男女，始终守在他们身旁，虽然只是普通人，但他们都是维列斯的成员，知道关于孤儿一切，知道孙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因此丝毫也不敢大意。 直到卧室里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或是老式建筑物天花板里常出现的弹响声。 二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就算加入军队也是合格的军人，一听到动静，同时回身用枪指着卧室，等了一会，没有听到更多的动静，这才对视了一眼，再看向了那对男女。 在他们使用能力的时候，没有紧急情况是不能打扰的，无论是触碰还是发出过大的声响，都会迫使他们的能力中断，视线突然收回来、阅读记忆时突然被打断，都会使二人陷入惊悸状态，虽然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很快就能恢复，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两名士兵配合默契，几乎可以用眼神交流，其中一个人轻轻扬了一下下巴，让对方去卧室检查，另一个人点了点头，抬着枪，放轻脚步往里走去。 经过了书房和试衣间，他很快来到了卧室门前。 女人在楼顶就读过那两个警察的记忆，这间公寓其实是警方用来安置重要证人的地方，涉及大案要案的时候，关键证人有着被刺杀的可能，自然不可能让对方回家呆着，如果证人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就会被安排到这里来住下，等着开庭或是秘密运输，如果是个普通老百姓，则会放到更普通一些的安置点。 城市里有不少这样的安置点，位置都是机密的，平时不会住人，正因为这里空着，梁琛才会把这个地方当作孙安手术的秘密基地，也就是说，公寓里绝对没有别人住着，卧室里出现响动，肯定不对劲。 门开着，士兵走到这里，先贴着门边站好，然后迅速伸头看了一眼，确定里面没人等着自己，这才猛的转身站在门口，用枪指着里面，缓缓走进去。 没人，门后没有，床上床下没人，衣柜里没人，鞋柜里也没人，士兵检查了一圈，确定刚才的响声只是一个衣架夹子掉了下来，落在衣柜底部发出来的。 由于没人住，衣柜里是空的，杆子上挂着一些衣架和裤架，其中几个裤架是带塑料夹子的，其中一个夹子就躺在衣柜底部。 士兵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去报告这个情况，虽然不明白衣夹为什么会掉下来，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掉下来的，但既然这里没人，也就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保护好两个孤儿比较重要。 他转身，与乔尔对视。 乔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士兵的身后，微笑着，抬手将一把俗称“大麻花”的匕首捅进了士兵的下颚，再猛的一拧，将刀拔了出来。 鲜血混合着脑浆与房水，从士兵下巴上的窟窿里流出来，糊在他的鞋子上，但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扣下扳机，尽到了一名士兵的责任。 - 第三三三章 反利用（中） 刺穿士兵下颚的是微科技刀具公司（microtech-knives），鹰爪系列中的“jagdkommando”钛合金战术匕首，一把只拥有穿刺能力的凶器。 jagdkommando刃柄一体，是一把三棱刀，和传统三棱刀的不同之处在于，这把刀的三片刀刃是呈螺旋状的，像是有人一手握着刀尖，一手握着刀柄扭了一下似的，扭成了锥形，像是根麻花。 匕刃并不锋利，但是穿刺力极强，刀刃上有降压孔，插拔容易，无论捅在身上的哪个地方，刀刃都能把那里的皮肉旋下来，捅出一个深深的窟窿，几乎无法缝合。 这把匕首单是外形就足够吓人，挨上一刀的痛苦可想而知。 可惜那名士兵死得还不够快，扣下了扳机。 乔尔的另一只手去夺枪了，可是士兵双手持枪，要将一把短枪从一名合格军人的手里抢下来也不是容易的事，等他把枪夺过来的时候，枪声已经响起。 fn-p90的射速是每分钟九百发，子弹没有击中乔尔，只是把一侧的墙壁打得像是马蜂窝一样。 客厅里的那对男女身子一颤，同时清醒过来，转头看向了剩下的那名士兵，那人站在过道口，已经抬枪瞄准了卧室的门。 可是下一刻，一颗m84声光手雷就从卧室里扔了出来，砸在墙上，又落在地上，滚到了客厅里。 男人和女人同时扑倒，紧紧闭上眼睛，捂住双耳，只有那名士兵还站在原地，抬起手臂挡在眼睛前。 声光手雷是震撼弹的一种，战术性辅助武器，m84声光手雷同时装有镁粉和硝-铵，爆炸时没有弹片，无杀伤力，但是会产生六百到八百万坎的强光，和170分贝以上的巨大的声响，适合在营救人质和集体抓捕时使用，强光可以让人暂时失明，巨响可以让人失聪，甚至引起内耳损伤，让人失去平衡，拿枪的无法瞄准，逃跑的人难以站稳。 这种手雷也很适合用来对付孙安，本是挂在那名士兵身上的，这算是“物归原主”了。 轰然巨响，声音可以传到几公里外，强烈的白色光芒让这间公寓像是北极星一样明亮，在黑夜里，离着数十公里都能清楚的看见。 士兵戴着防弹盔，有护耳，他虽然什么也听不到了，耳朵里响着尖锐的鸣叫，但没有失去平衡，只是身子晃了一晃，及时护住了眼睛，也没有暂时性失明，尽职尽责的瞄着卧室门口。 和正规程序一样，人从卧室里冲出来了，耽搁时间太久，受到震撼的人就会恢复过来，那声光手雷就白扔了。 士兵立即开枪，枪口火花绽放，子弹以每秒十五发的速度倾泄而出，打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冲”出来的当然是尸体，防弹衣虽然可以防弹，但被打中了还是很疼，穿着防弹衣的尸体才是最好的肉盾，哪怕有手雷爆炸，这具尸体也能把破片挡下来，前提是举得动。 乔尔年纪不小了，但依旧强壮，他缩在尸体后面往前冲，同时把冲锋枪从尸体腋下伸出去，给予了还击。 他必须冒这个险，那个女人有让人睡着的能力，他要在震撼效果消失之前，把那个士兵干掉，再把女人干掉。 士兵中枪了，被打得往后退了几步，绊到沙发扶手，仰天摔在了沙发上，fn-p90的子弹口径虽然是5.7毫米的，但是fn公司（fabrique -nationale-d''herstal）研发的子弹有着较高的针对防弹装备的穿透力（对软目标穿透力低），离得近，子弹击穿了他的防弹衣，在他身上开了无数个洞。 乔尔没有把子弹打光，还剩着十多发，扔掉尸体就冲向了沙发背后，他看到了缩在拐角沙发后面的那个女人，可那个女人也看到了他。 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女人受到的震撼效果比士兵还要小，她听到枪声，刚转头看向屋门，乔尔就冲了出来，二人有了一个瞬间的对视。 手指的动作还是没有能力的发动快，在扣下扳机之前，乔尔失去意识，摔倒在地，沉沉的睡去了，那把枪也摔了出去，滑到墙边。 女人心有余悸的爬过去捡起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要是晚那么一点点，现在已经成了枪下亡魂。 孙安正在接受手术，就在乔尔的铋立方体之中，她非常清楚这一点，现在只要把乔尔打死，他的能力失效，孙安就会回到这个世界上，手术是要接受麻醉的，也就是说，只要杀死乔尔，她就能百分之百的抓住孙安。 如果把孙安也杀死…… 脑中出现这个念头之前，女人已经抬起枪对准了地上的乔尔，无论之后有什么样的打算，都应该先抓到孙安。 “呯！” 枪响了，准确的射进了头颅，从另一边穿出来，并带出了一大篷脑浆。 女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仍睁着眼睛，比口红更加艳丽的血从口鼻里流了出来。 梁琛放下仍在冒烟的手枪，捂着耳朵站起身来，眯着眼睛，脸上是十分痛苦的表情。 他是被炸醒的，没有做任何防护，哪怕眼睛闭着，也被强光刺得一阵一阵的疼，耳鸣不已，像是有人在他脑袋里用圆盘锯切割钢条，内耳也被震伤了，直发恶心，但他还是在那个女人开枪之前，先将她击毙了。 经历了下午的事，梁警探决定随时随地带着枪，哪怕他并不是个擅长使枪的警察。 迅速检查了一遍客厅，没有找到更多的敌人，梁琛这才走到乔尔身旁，弯下腰，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上，伸手晃了晃乔尔。 沉睡时，较小的声音是听不见的，但是轻微的触碰就能让人从睡梦中惊醒，乔尔立即坐起来，看了一眼女人的尸体，看了一眼梁琛，最后环顾四周。 “还有个男的呢？”他起身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 梁琛仍坐在原地，回头看了乔尔一眼，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隐约听到有声音，但是什么也听不清。 乔尔冲上阳台，刚好看到相隔的阳台上，一个人转进了屋子里。 这是他先前想好的逃跑路线，阳台之间间隔不算远，可以跳过去，没想到先被对方利用了。 追还是不追？ 乔尔思考了一下，转身回到屋子里，顺手把通往阳台的这扇门给锁上了。 - 第三三四章 反利用（下） “呯！” 屋门被猛的推开，门把重重撞在门后的墙壁上，十多名持枪警察冲进来，要不是最前面那个及时刹住，他们可能会从梁琛身上踩过去。 梁琛被猛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身体后仰，抬起双手挡在前面，呆住了。 这些警察是从保安室赶来的，对讲机叫不答应，他们只好自己上来看，乘电梯上来的时候听到了那声巨响，刚开始还以为整层楼都炸了，可是电梯和电灯都没有受到影响，上到十九楼，他们拿着枪就冲进了房间。 梁琛被扶起来，耳朵里的尖鸣声稍有减退，但还是什么也听不见，周围的人说的话都是嗡嗡直响，他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最后又看向乔尔。 “还有一个北俄人，从阳台跳到别的单元去了，抓是很难抓到他的，不过你们可以试着封住出口，慢慢搜索。”乔尔给出了行动意见。 那些警察也把监视器的事告诉给了乔尔，电梯动了，可监视器没有反应，说明闭路监控系统被人动了手脚。 “那他们可能会有些人藏在暗处，你们要做好战斗准备。”乔尔没有多说什么，枪是有用的，但是不能靠警察来对付孤儿，不是说警察没用，而是他们往往无法识破孤儿的花招。 尸体搬出去了，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他们的位置，门口就可以派一些全副武装的警察站岗，至少不用担心被人偷袭了，乔尔和梁琛继续留在这间公寓里，只要对方不玩毁楼的事，呆在这里和呆在别的地方也没什么区别。 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梁琛的听力恢复了一些，还是在叫，不过至少能听到人说话了。 “抱歉骗了你。”乔尔点了支雪茄，笑着说道。 “嗯？”梁琛按摩着耳根，茫然的看着乔尔。 乔尔解释道：“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些话，基本都是在骗你，让你相信是警察内部出了问题，让你相信我们正在做的事还没有暴露，让你相信我准备从阳台离开，我不是喜欢骗人才这么做，只是觉得这很有必要。” “什么意思？”梁琛没听懂，乔尔先前的分析很有道理，他们在哪个房间确实有很大可能是内部泄露出去的；他们在这里做的事确实没有更多人知道；乔尔也确实是跑出阳台了。 乔尔把玩着那个铋立方块，说道：“先前你说楼顶的人倒下了，但是一叫就醒，我就猜到是谁来了，那个女人的能力我听说过，她能让人睡着，从对方的记忆里获取信息，我们的位置不排除是警察泄漏出去的，但也有可能是她从楼顶的警察那里读取到的，之后我就一直在努力让你相信一些东西，只有你真正相信了，她才能读到那些‘真实’，我才能更好的利用这一点。” “我刚才昏倒也是因为她？”梁琛好奇的问道。 乔尔点了点头：“你是睡着，不是昏倒，尽管二者很像，我骗了你，利用你骗了她，冲出阳台后等你倒下又冲了回来，躲到了里面的房间里，她习惯于阅读‘真实’，对读到的东西丝毫不会怀疑，就不会让人来搜索房间，我就可以找机会偷袭他们，反正他们不会在意一个警察，不会伤害你，计划出了些差错，不过最终还是成功的解决了两个士兵，那个女人也被你打死了，别小看她的能力，虽然不具备攻击力和防御力，但是知道的‘真实’越多，她能做的事就越多。” “就像你知道了她的能力，就能反利用那个能力制定计划。”梁琛点头叹了口气。 乔尔又笑着点头道：“听说她暗杀过很多人，没有一次失败，从目标周围的人入手，获取大量真实的信息，要杀人就容易多了，‘泄露’情报的人睡着后，也不知道是她做的手脚，不知道她来过，也就不会有所警惕，被她杀死的人往往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还有人在这里？”梁琛又问，他不知道先前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开枪杀死那个女人时，还有个男人冲出了阳台，跳到了隔壁。 “跑了一个，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维列斯的另一个难缠家伙，也是个很厉害的杀手，可以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切，这就相当于有了一种预知能力，知道自己藏身的地方会不会有人来，知道门外有谁会经过，知道具体的经过时间，这样他就能提前逃跑，或是隔着门窗攻击，要抓他基本是不可能的，他搞不好正在监视着我们。”乔尔的能力不算厉害，但他认识很多孤儿，知道太多东西，丰富和知识和经验就是他的武器。 梁琛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放心，他只能看，不能听，就算真盯着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需要担心的还是你们内部出问题。”乔尔翘起二郎腿，享受着雪茄，看了一眼房门。 “不是说他们是阅读记忆才知道我们位置的吗？”梁琛按摩的动作停住，看着乔尔。 “我们的位置可能是阅读记忆知道的，但是刚才你的手机说过，闭路监控出了问题，画面被人动了手脚，那些北俄人要从你们的监视中潜进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四个可能已经是极限，不太可能再分出人手去动监控系统，那可能是你们自己人弄的，抱歉，我不是刻意要针对你们，只是说出我的猜测，换作是谁都一样。”乔尔有些无奈的说道，他是小组首领，平时有什么事都得由他安排众人去做，考虑事情必须周全，也就很容易发现漏洞，无论是对方的还是己方的。 梁琛笑了笑，孙安也说过类似的话，归根结底他们就是不信任警方，虽然这也是不可避免的，连梁琛自己都不敢保证警方内部就没有对方的人。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沉默了一会，乔尔忽然又说道。 “什么？”梁琛的想象力挺丰富——这是一个出色刑警应该具备的东西——可他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可能。 - 第三三五章 伪装者 “还有种可能是有人混进了警察队伍里。” 乔尔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说道：“孙安说过，在邮轮上就有一个很厉害的、擅长伪装的人跟着他，还帮他解决了一个敌人，而他到最后都没能找到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他是游回来的，摆脱了那个人，但是暴露之后，那个人肯定会来继续监视他，这栋楼被你们控制着，乔装成警察，就可以在这里畅行无阻。” “可是这里的人基本都相互认识，要乔装进来可没那么容易。”梁琛对这个猜表示怀疑，虽然不是一个部门的，但是相互间还是有一些联系的，刑警经常和派出所、巡警大队、治安大队的人打交道，那些部门也经常合作，梁琛叫不出所有人的名字，但他们姓什么还是知道的。 “你要知道孙安是个观察力很强的人，在邮轮那种封闭环境里，他找了十多天都没能找出来的人，就很不寻常了，那人应该不只会伪装，还会易容，毕竟不是长期一起生活的人，模样有了一些变化，你也分辨不出来。”乔尔的年纪比梁琛大不了几岁，但他见识的东西要比梁琛多得多，一个擅长伪装的人究竟有多擅长，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他们看不穿伪装。 “那现在该怎么办？”梁琛已经不想去思考那些东西了，他头疼得厉害，孤儿的事还是交给孤儿自己去想吧。 “就在这里等着，你再叫一些增援来吧，看能不能把那个北俄人困在这里，等孙安手术完毕后，让他去对付那家伙。”乔尔也不愿多想，他们的每一个安排、每一步行动都可能被监视着，白用功，不如等对方先行动，再去想应对方法。 梁琛掏出了手机。 ………… 就在梁琛呼叫增援的时候，在十七楼的某个房间里，一个警察正捂着喉咙，缓缓跪倒，最终于头栽倒在地。 大量的血从他的喉咙处涌出来，血泊的面积越来越大。 “你们真是笨得出乎我的预料。”站在旁边的另一名警察蹲下来，揪起倒下警察的制服，把他手里那把小折刀上的血擦干净，对站在一旁的人说道，说的是俄语。 他身旁的正那个剃着鸡冠头的北俄人，听到这话，脸色阴沉下来，沉声说道：“明，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普通人而已，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孤儿说话。” “呵。” 被称为“明”的警察笑了笑，起身走到那个孤儿面前，微笑着问道：“那你能拿我怎么样呢？你也别忘了，我是伊里奇重金请来的，你这样的小角色，我只需要吹口气就让你消失，对伊里奇来说，一百个你这样的蠢货也抵不上一个我，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收起你那套狗屁一样的孤儿优越论，难怪你们抓不到孙安，他的能力很一般，可他懂得用自己的智力来弥补能力的不足，你们呢？只会用能力去限制自己的智力，你能拿我怎么样？”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能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城市灯光看清东西，身着警服的明离得很近，帽檐都几乎戳在对方脑门上了。 四目对视，空气仿佛变得炽热起来，过了几秒，北俄人终于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计划是你想出来的，失败了你别想赖在我身上，伊里奇大人问起来的时候，我会如实相告。” “呵……”明又笑了一声，“有着上帝之眼，居然不先检查自己所在的屋子，你能活下来，真是老天不开眼。” “是她说乔尔逃出去了……”北俄人想要解释一句，忽然意识到自己不需要向面前的人解释，话说了一半又停下来。 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解下绑在腰上的绳子，一头系在尸体的脚踝上，走到客厅中间，往上一扔，把那捆绳子从倒钩形的吊灯上方仍过去。 “你干什么？”北俄人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是把他吊起来。”明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没时间做这种事了，警察正在到处搜，增援应该已经在路上，我们还有事要做。”北俄人有些焦急的说道。 “少废话，没时间也是因为你们无能，有我在，你担心什么？”明开始往下拉绳子，仍在流血的尸体被拖向客厅中间，脚抬起来，再像旗帜般升起，直到双手离地，垂在脑袋两侧，这才停下来。 他把绳子再系到尸体脚上，用那把小的刀将绳子割断，再把剩下的绳子挂在腰上，然后退远，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那具摇晃的尸体，心满意足的咂了咂嘴，这才往外走去。 北俄人松了口气，跟着往外走，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尸体，摇了摇头。 ………… “加州旅馆”里，拥挤的帐篷里，手术仍在进行中。 “擦汗。”李医生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头歪向一旁的护士。 护士忙抬起纱布，把李医生额头和眉毛上的汗珠擦干净，避免汗水流到医生眼睛里，或是滴到病人身体里。 孙安的右腹部已经被划开了，内脏露在外面，仍在呼吸着，血压偏地。 肝脏是人体恢复力最强的器官之一，就算切掉一半也能再长回来，但是被肋骨保护着，要取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要切也不能留在病患体内切，还是得先摘出来，切下来之后再安装回去，这是个繁锁细致的工作，就算再顺利，手术也得花好几个小时才能完成，如此复杂的手术，花十多个小时也很常见。 这里和外界没有联系，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乔尔还活着，这里就不会出问题，大多数人认为这个旅馆就在同样无法破坏的铋立方体里，人触碰立方体之后就缩小进来了，但孙安和乔尔都不这样认为的，他们觉得铋立方只是把锁，连接着一扇看不见的门，而乔尔则是钥匙，只有通过钥匙，打开这把锁，人才能进入这个地方。 旅馆之外一定还有广阔的天地，不完成某些“任务”是没办法出去的。 “4号加长柄，14型刀片。”到了关键的摘除步骤，李医生朝另一边伸出了手。 可是手术刀没有递到他手上。 - 第三三六章 手术中断 手术刀没有递到李医生手上。 止血钳已经准备好了，该清除的障碍都清除了，现在到了摘下肝脏的重要步骤，护士却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小龚？”李医生又叫了一声，转头看向那名护士，其余人也一同抬起头来看着她。 “李医生。”名叫小龚的护士低头看着手术台上的孙安，盯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可不可以请你取消这个手术？” “取消？为什么？”李医生愣了一下，取消这东西是手术开始之前的事，哪有手术做到一半才去取消的？不移植的话，孙安这就是白白被开一次膛，没有任何意义了。 “其实……”小龚没有去看李医生，而是看向了孙安的脸，“其实他是我的仇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捐献器官给那个人，但无论那是谁，不肯露面，又和孙安在一起的，都不会是好人，请你取消这个手术。” “仇人？”听到这个一般只在电视电影里出现的词语，李医生皱起了眉，今晚经历的一切确实很像个梦，无法理解的事很多，不过都挺有趣，可现在，仇人二字一出来，这梦就很可能变成噩梦了。 小龚点了点头，说道：“我的母亲就是死在他手上的，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杀人魔，一个无视所有法律、规矩的人，他亲手杀死的人可能几百个，作为医护人员，我们不能杀人，我也不会要求你们伤害他，只希望你们不要助长恶人的威风，能把他缝合回去，取消这次手术吧，就算之后他再找别人做手术，至少我们的手上不会沾上鲜血。” 李医生听得呆住了，看了一眼孙安，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他戴着无粉丁腈手套，蓝色的手套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要说沾鲜血，他手上沾的鲜血也不少。 “不是……你知道我的意思。”小龚苦笑着说道，在手术台上，双手沾上鲜血之类的话简直像是冷笑话。 “可你手术前为什么不说？现在才说也太迟了点。”站在手术床对面的一名护士好奇的问道。 “我……一直在犹豫，替病人着想是医务人员的职责，可我们首先是人，为了别人着想，我们不应该站在坏人这边，如果他做手术是为了治病，我不会阻止，可器官捐献不是病，我必须阻止手术。”小龚说到后面，语气变得越来越坚定，正义凛然的看着那名护士的眼睛。 “可我们就是为了治病。”那名护士指了指身后的另一张手术床，床上躺着的人虽然套着面具，可双手、胸膛还露面外面，肤色蜡黄，分明是生了严重的肝病。 “可他们是坏人。”小龚又看向了李医生，医生永远是主导者，只要说服了李医生，手术就无法完成。 “我们……不是法官，好人与坏人不同由我们来决定的，只要知道那是个需要肝脏移植的病人就够了，况且我们是受警察委托的，就算他们是坏人，警察也肯定有让我们做这个手术的原因，我可以不收他的钱，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完。”李医生戴着口罩，说话声音闷闷的，但说得很坚决。 “而且你逻辑不对。”手术床对面那个护士又开口了，“麻醉、手术对他的身体本身已经造成了很大伤害，如果不继续做完移植手术，没有达到本来的目的，就是在凭白无故的伤害他，手术只能在出现紧急情况时停止，他的肝脏健康，身体也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任何理由都不能停下来。” 小龚听到了这句话，皱起眉头看着那名护士，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帮着他说话？难道你和警察一样，都已经被他收买了？” 两名医生之间是相互认识的，李医生和小龚也是同一家医院的，但另外三名护士是别的地方来的，这是个拼凑起来的手术小队。 “我叫刘静，确实是被孙安‘收买’的人，不过和你所说的警察不同，我是他雇来避免手术中出现异常的人，放心我，我具备所有护士应有的医学知识，能够完成这次任务。”对面那名护士直视着小龚的眼睛，淡淡的说道，说完还习惯性的伸手去扶眼镜，却扶了个空。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和气质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是个低调的小护士，始终没有吭过声，现在却散发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谁也别动！”小龚突然拿起一把手术刀，抵在了孙安的胃袋上，内脏是非常脆弱的，胃虽然可以扩张、收缩，比别的器官要坚韧一些，但也挡不住手术刀的锋利，只要轻轻一拉，就能在上面划出个口子来，胃液一旦泄漏出来，别的内脏也会受到腐蚀和大量细菌的污染，无法移植。 “你干什么？”李医生睁大眼睛，紧张的盯着手术刀的刀尖，万一手术刀真把胃袋划破，他就准备用手去堵住伤口，立即缝合。 “你……到底是谁？”刘静也没想到小龚会突然动手，仅一床之隔，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无比脆弱的孙安成了人质。 “哼。”小龚冷笑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我是维列斯的编外成员，突然被叫来做手术，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没想到会是孙安，我不能杀了他，也不打算当着你们的面伤害他，只好假李医生的手，让他受手术创伤，这样他会变得十分虚弱，要抓他就容易多了，而且知道了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就能利用他让孙安乖乖听话，孙安愿意捐献器官的人，对他来说一定十分重要。” 在场的人都呆呆看着小龚，现在谁也做不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刘静皱起了眉头，小龚完全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的，可她不仅回答了，还回答得很详细。 小龚没有理会刘静，而是转头看向了李医生，微笑着说道：“李医生，如果我能阻止你做手术，并且知道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之后就能拥有我想拥有的一切，这个世界太难弄懂，不如傻傻的享受一生，我向你解释了，你就可以理解我，不会怨恨我了吧？” 说完，她拿起了另一把手术刀。 - 第三三七章 手术室里的餐盘 刘静有着极为丰富的知道，但是经验不足，过早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又没有提前做出防范，使得像只咸鱼一样躺在手术床上的孙安成了人质。 小龚用手术刀对着孙安的胃袋，刀一落就能捅出个口子来，胃是有内压的，有口子，胃液就会挤出来，腐蚀、污染别的内脏，虽然这里都是顶尖的医生和护士，肯定不会让孙安就这么死掉，但移植的事就泡汤了。 她同样说出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显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大型组织的编外成员是不参与行动的，只负责报信，但是今天情况出现得太突然，本以为是个普通的秘密手术，没想到在公寓里等到半夜，等来的却是乔尔，更让她吃惊的是，要做手术的人居然是孙安。 清济是重点关注区域，维列斯已经把小队和孙安的资料发到每个编外人员的手里，小龚知道孙安拿到了牌盒，不能把他杀死，就想利用李医生将他剖开来再缝好，手术后不能剧烈活动，之后要抓孙安就相对容易得多。 可是李医生出乎意料的顽固，再加上刘静搅局，放弃手术是不可能了，小龚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杀死李医生，主刀医生死了，手术就没办法进行下去，而缝合工作都是由副手进行，只要留一个就行。 她拿起了手术刀。 “你干什么？”刘静一直在盯着小龚，一见她拿起手术刀，伸手去抓小龚的手臂，手术床较窄，可是宽度还是超过手臂长度的，她的身体只能压在孙安小腿上。 小龚已经有所准备，缩手避开，伸手就朝刘静肩上刺去。 刘静拧腰，侧身躲过了那一刀，顺手就向小龚的手腕抓去，她的任务经验不足，但战斗经验要比一个真正的护士丰富些，顺利的抓住了，可身子扭着，没办法很好的施力，只是兜住了那只手，避免了孙安的腿杆子被手术刀刺伤，手臂又从她手里抽出去了。 小龚再刺，刘静已经撑着床立了起来，避开了那一刀，可这样一来，她就够不到小龚的手了。 小龚回手一刀刺向李医生的腹部。 帐篷里拥挤，根本没地方可躲，就算李医生想逃，左右都有人，他无处可逃，只能用手臂去挡，外科医生的手是世界上最金贵的手了，虽然那是手术刀，但刀刃对着自己的时候，他是绝不会用手去挡的。 刀刺进了他的手臂，李医生大叫了一声，心凉了一半，他抬头看到了小龚的眼神，她目光冰冷、平静，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样子。 小龚拔刀再刺，李医生捂着手臂往后退，撞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工具台上，放在上面的工具叮咣乱响，可是他退的距离远远不够，手术刀仍刺向了他的腹部，只要刺进去轻轻一拉，他的肠子就会掉出来。 “呀——”另外两名护士捂住了眼睛，可另一名医生已经吓得呆住了，手里的血管钳都掉到了地上，刘静已经绕过手术床向小龚扑来，可时间还是来不及。 刀尖刺在了李医生的腹部，李医生“啊”的叫了一声，猛的抬起被刺伤的那条手臂，打在小龚手臂上，不仅把小龚的手臂撞得往上抬起来，还使得她整个人摔倒在地。 刘静冲过来，一把按住了小龚，将她翻过来面朝地趴着，把她的手臂扭到了后背上。 并没有感受到反抗的力道，小龚就这样趴在地上，手臂背在身后，一动不动。 李医生急忙去检查自己的伤势，翻了半天，不仅没找到伤口，就连衣服都没有破口，小龚像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放弃了刺杀。 手术刀在地上，就在李医生脚前，刀并不是因为他抬手那一撞，撞得飞出去的，而是在撞击之前就从小龚手里滑出来了。 谁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呆住，有的人看着李医生，有的人看着地上的小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生命监护仪上，孙安的心跳依旧平缓，血压正常。 这时，“吧嗒吧嗒”的声音响起，声音来自手术室的角落。 所有的人同时转头往那边看去，看到了那只像是长着两团眉毛的哈士奇，这才想起来手术室里还有一条狗。 这只狗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是狗，倒像是个沧桑的长者。 阿拉斯加的面前放着个洁白的餐盘，餐盘里放着一几小块粉红色的金枪鱼肉，是从阿拉斯加嘴里掉出来的，它在咀嚼着，吃相不怎么好看，不仅吃出了声音，食物渣子还一直从嘴缝里往外掉。 可是它的表情却严肃得像是个挑剔的美食家，正坐在世界上最高级的餐厅里，用最标准的进餐礼仪，品尝着一份上好的松露肥肝。 “吧嗒吧嗒……” 嘴里的金枪鱼肉吃完，它又低头，咬起了洁白餐盘里的一块香煎龙利鱼肉，抬起头来，严肃的吃着，谁也不知道那块鱼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唔……” 地上的小龚呻吟了一声，听起来十分痛苦，她仍然没有挣扎，趴在地上，脸面朝下。 刘静低头看着她，皱了皱眉，把小龚翻了过来，吓得吸了一口冷气。 “啊……”李医生看到地上的小龚，也惊呼出声。 只见小龚双颊深陷，皮包骨头，原本细腻的肌肤变得十分粗糙，双手也瘦得像是爬满了紫色的蚯蚓一样，指缘粗糙，二十多岁的女性，模样像是个八九十岁的老妪，闭着眼睛，吃力的呼吸着。 吃完鱼肉，阿拉斯加又低下头，从餐盘里叼起来一条天妇罗炸虾，在嘴里咬碎。 “呵……” 小龚枯瘦的胸膛挺起来，喉咙里发出了沙哑的呼吸声，也是她的最后一次呼吸，她就这样断气了，她的脸比刚才还要瘦一些，已经成了骷髅一样。 阿拉斯加舔了舔嘴唇，面前的白盘子已经不见了，它重新趴下，用冷酷的目光看着手术室里的这些人。 小龚是被它“吃死”的，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二者之间必然有联系。 “是虚弱死的，连呼吸的力气、心跳的力气都没有了……”李医生俯身检查了一下小龚的尸体，得出了结论。 - 第三三八章 短暂的平静 小龚死于虚弱，她是被阿拉斯加“吃死”的。 所有的力气都化作了具体的食物，出现在阿拉斯加面前的餐盘里，被它吃了下去，第一块食物是小龚的身体肌肉的力量，被咬碎后，她连手术刀都握不住，刺在李医生腹部，就从手掌的另一边滑出来了，掉在地上，她被按住后不是不想挣扎，而是无力挣扎。 第二块食物是她保持内脏运作的力量，被咬碎后，她身体的各个系统都将停下来，到了这里，她就必死无疑了，只是死的速度还不够快。 第三块食物是她维持生命的力量，心跳停止、呼吸停止，人也就随之死亡，这块食物对阿拉斯加来说只能算是甜点，可吃可不吃，吃下去，只是为了尽快结束小龚的生命，毕竟孙安还开着膛躺在手术床上。 它平静的趴下去，扫视了一遍众人，似乎有些犯困了，眨巴着眼睛，但是一直没有真正的闭上，任务还没有完成，它只是救下了李医生，结束了手术室短暂的混乱，如果有人想要掀开孙卫国的头罩，它会用相同的方式结束那个人的性命。 红桃10，能力名【盛宴】，能力标志是一个圆圈，里面是由两条交叉的线组成的鱼，像是放在盘子里的鱼，不过鱼的里面还有几个希腊字母“ixΘΥΣ”，能力说明——最后的晚餐。 最后的晚餐不是指吃最后的晚餐，而是成为最后的晚餐。 “我们继续吧。”最终还是刘静打破了沉默，向李医生说道。 李医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地上有些吓人的尸体，取下那双丁腈手套，拉开了他的袖子。 手臂被刺了一下，但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而且手术刀是消过毒的，根本不需要担心感染的问题，刘静用纱布帮李医生裹好了伤势，众人又回到了手术床前。 少了一名护士，对手术的影响并不大，只是另外三名护士需要做的事稍微多了一些，小小的风波过后，手术室又恢复了宁静。 虽然众人的心情都平静不下来，但只要李医生还能集中注意力，手术就可以顺利的继续下去。 ………… ………… 公寓里也恢复了平静，梁琛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被声光手雷炸得晕头转向，耳朵叫、脑袋疼，再加上昨天下午操劳过度，人累了，心也累了，环境一安静下来，眼睛一闭就睡着了，跟先前中了能力没太大区别。 乔尔以是同样的姿势靠在沙发上，不知从哪里摸出来顶渔夫帽，罩在额头上，高高的鼻梁抬住了帽檐，看起来也像是睡着了。 不过他没有睡，连一秒钟的恍神都没有，思考着将来的计划，听着周围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但对这个冗长的夜来说，分和秒还是过于短暂了，手术得要好几个小时，顺利的话得到天亮之后，不顺的话搞不好得到中午或下午。 某一刻，乔尔揭开渔夫帽，露出双眼，看向了门口，他听到了脚步声，但这并不是危险的信号，门外有人站岗，总不能让人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该换改还是得换，反正就一夜，为了让所有人都保持较好的状态，三十到六十分钟换一岗是比较合理的。 门外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脚步声再次响起，换下来的人离开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乔尔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四点多，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是否顺利，“加州旅馆”的时间流逝速度与现实世界相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已经在进行肝脏分离作业了，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摘取内脏不难，难的是把内脏装回去，并且保持血液畅通。 他重新把帽檐压下来，继续养神休息。 ………… 到了临时五点多，东方的天边已经有了一条模糊的白线，线会很快变成面，幕布一样笼罩着大地，直到太阳升起，把这块幕布给晒“化”。 和乔尔猜测的一样，逃跑的北俄人没能找到，增援早就到了，警察的数量增加到四十名左右，本可以更多的，可购物中心的事情还没完，很多警察仍在那边，而且城市的安全不能不管，该上班的警察还是得去上班。 梁琛也终于醒来了，睡了这么一会，精神好多了，抬起头看到抱着手坐在沙发上的乔尔，打了个哈欠问道：“你真不打算活动一下？现在各层都有警察守着，电梯、楼梯、屋顶、大门都有人守着，就算出事也能听到动静，你要是不休息，呆会又出事，可就没精力跑了。” 乔尔笑了笑，说道：“一夜不睡，还不至于影响我的行动，而且这件事完了之后，我就可以放心的去睡，倒是孙安和你们，今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好好睡觉。” 他笑得有点兴灾乐祸的味道。 梁琛叹了口气，问道：“孙安还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他真心希望那个祸根能离开清济。 “这我就不清楚了。”乔尔耸了耸肩，“我可以影响他的决定，但不能让他违反自己的原则，他是个守信的人，要是没什么大的意外，他可能还要在这里呆两个月。” “两个月？”梁琛几乎是叫起来的，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出了这么多事，要是孙安再在这里呆两个月，这座城市很可能会彻底消失，变成海洋的一部分。 “我只能向你们表示同情。”乔尔耸了耸肩。 不管对哪里的警察来说，孙安的到来都是无妄之灾，只不过清济市的警方特别倒霉，他们都被孙安带上了一艘在风暴中摇摆的小舟。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时间很快来到了六点，天色已经亮了，街上渐渐有了行人，有晨练的老人，也有值夜班回家的人，人多了、车多了，监控附近街区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总不能把路封掉，严格盘查所有行人，就算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孤儿的武器都是带在身上的。 到了六点半，尖叫声在某间公寓里响起，屋子的主人发现了倒吊在客厅天花板上的尸体。 - 第三三九章 运尸车 尖叫声来自十七楼的某间公寓，十九楼也听到了，倒吊在客厅中央的尸体被发现，证实了乔尔的猜测，有人混进了警察队伍里。 从肝温判断，警察的死亡时间是两到三个小时前，这么长的时间，凶手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根本无迹可寻。 死者是被人从身后割喉死的，衣服没有被剥下来，证件、钱包也还装在包里，这两点都说明了凶手在杀人之前就已经伪装成了警察，这样死者才会背对凶手，凶手也不需要从他身上拿取什么东西。 还有就是能够伪装成警察，说明凶手不是北俄人。 梁琛带队，队伍里自然就有刑警，不用再叫人，现场勘察了一番，作案时间、手法都很快查出来了，就是作案动机还不明。 为什么要杀这个警察？死者背对着凶手，说明凶手的伪装没有暴露，既然没有暴露，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在有人居住的公寓里杀人？ 刑警们在客厅里开了个小时，分析原因，没一会就有了结果，是卢燕提出来的：“不是仇杀的话，杀人恐怕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在有人住的屋子里杀人，住户起床后就会发现尸体，把我们吸引过来，一楼的守卫就会变得薄弱，更容易离开。” “立即通知一楼警戒，凶手可能趁现在逃跑。”另一个资格较老的刑警转头向一个拿着对讲机的手下说道。 卢燕没有阻止，只是说道：“恐怕没什么用，如果单纯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没必要在几个小时前杀人，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一定做了些别的安排，没那么容易守住，更没必要为了阻止他们离开而拼命，要是他们要硬闯出去，别硬拼，就让他们离开。” “放走？”那名老刑警皱起眉看着这个刚进支队没多久的年轻学员，“我们的职责就是抓捕凶手，放走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那我问你，放了之后你怎么去找凶手？一个能乔装成警察的杀人犯，出去了，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了。” 卢燕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参加了那个雨夜的工地聚会，知道的东西比其他人多些，提着白剑的黑影至今仍出现在梦里，在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有什么样的特殊能力时，和那些人拼只会白白送命。 可放任杀人凶手逃走确实是警察的失职，而且这里有那么多警察，封锁了这个地方，若还是让凶手逃脱，是会遭笑话的。 “年轻人，没点迫力可不是什么好事。”老刑警说着又看向了拿对讲机的手下，“一楼的几扇门都盯好，让便衣到街上，盯着周围，防着他们从二楼跳窗下去，看到身份不明的人，立即抓捕，抓错了也没关系，但是最好不要引起太大动静，以免接连两天出事，影响不好。” “是。”拿着对讲机的人起身走到一旁，小声的布置起任务来。 会议散了，卢燕和另外两名刑警留下来，等等法医的到来，顺便继续勘察现场，看是否有什么遗漏。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楼下仍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两名推着折叠担架车的法医来到那间公寓，抖开了蓝色的尸袋。 尸体早已从吊灯上解下来，法医把担架的支架折起来，平放在尸体旁，一人抬肩，一人抬脚，把尸体抬到了担架上的尸袋里，拉好拉链，再升起担架，固定好支架，推着离开了。 担架推进了电梯，法医按下了刻着b1字样的按钮，门缓缓关上，就在刚要关牢的那一刻，一只手伸起来，又把门挡开了。 “我也要下去，一起吧。”卢燕走进电梯，对两名法医笑了笑，再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门终于关上，电梯以很快的速度往下降去，谁都没有说话，两名法医低着头，卢燕则看着电梯的门，门虽然是磨砂的，但是能反射出法医的白大褂，至少能看到他们是否做了什么动作。 她有些紧张。 “叮——” 平安无事的来到一楼，电梯门打开，门外一群持枪的警察立即走进来，按下了关门键。 “可以再看看你们的证件吗？”其中一名带头的警察向法医问道。 卢燕缩在角落里，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 这些警察是她叫来的，在看着法医敛尸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个极佳的逃脱通道，如果这些法医是对方派人来的人，完全可以在没人的时候把真正的尸体藏起来，让那个北俄人钻进尸袋里，乘着救护车出去，真正的尸体至少得一两天才会发臭，到时候人都找不着了。 她偷偷发了信息给楼下的警察，搭着电梯一起下楼，目的是盯着两名法医，以免他们在中途换尸体，这是件很冒险的事，有人混进了警察队伍，现在所有警察都是集体行动的，她独自行动，搞不好会被杀。 地下停车场也有警察守着，法医的证件已经检查过一遍了，这次再检查也没能看出什么问题来，这群警察的真正目的其实不是检查证件，而是检查搬运尸体的车，他们要目送着运尸车离开，这样就可以避免尸体被调包了。 从一楼到地下一楼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门很快又打开了，守在电梯门口的两三名警察见这么多人“护送”着法医出来，被吓了一跳，心想这些人能和单架车一齐挤在电梯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警察小队围着两名法医朝着救护车走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如果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北俄人应该是藏在停车场里的，这里环境复杂，除了停车的地方外，还有很多住户的库房，虽然出入口只有一个，但是藏在这里是很容易的。 来到运尸车旁，警察们先把汽车里面、车底和附近可以藏身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让法医把尸体搬上车，等汽车开动起来，又跟着汽车一起走，一直走到有警察把守的出口，这才停下来。 没找到任何问题。 一行人往回走，卢燕跟在后面，微微皱着眉。 如果运尸体不是突破口的话，她就想不出来对方杀死那个警察还有什么原因了。 - 第三四零章 停车场里的枪声 卢燕跟在那队警察后面，往电梯方向走去，思考着警方的防御漏洞。 她猜测对方凶手杀人的原因就是想通过运尸车逃离这里，毕竟来的四个人已经被击毙了三个，警方又来了不少增援，那个北俄人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才对，搭运尸车是离开的最好途径。 可运尸车平安无事的开走了，车子附近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到底是因为没有这样的计划，还是因为全程被警察跟着，找不到换尸体的机会？ 带着种种疑问，卢燕跟到了电梯间的前面，电梯没有升上去，还等着地下一楼，一按钮就开了，少了单架车，电梯里的空间大了不少，所有人都上去后也不觉得拥挤了，按下一楼的按钮，门再次缓缓关起。 和先前一样，就在门要彻底关闭的前一刻，卢燕突然抬手，伸进了门缝里，迫使电梯门再一次打开。 所有警察都朝她看去，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守在外面的人呢？”卢燕回头看着那个带队的人。 带队的人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守在电梯门口的三名警察都不见了，电梯门一按就开，他们没有等待，平时坐电梯也不会有人守在门口，谁都没留意到那三个人的情况。 十分钟前，他们下来的时候，那三个人还在的，现在已经没影了，就算要上厕所，也没有三个人一起去的道理。高层建筑，电梯是使用最多的工具，把守电梯门是个很重要的工作，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一队人立即从电梯里走出去，四处张望着，寻找着三人的踪迹。 “分散寻找，两分钟后回到这里集合。”带队的人做了个手势，其余的警察立即朝着四面八方走去，一分钟的时间可以走出去很远了，如果还找不到人，就说明肯定出了事。 卢燕和带队的人留在原地等等着，她看了一眼另一部电梯，电梯停在十一楼，没有动，说明对方并没有上去过，她又看了看天花板，找到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掏出手机来给保安室的同事打了个电话，现在守在保安室里看监控画面的只剩一些偏文科的刑警了。 “我是卢燕，麻烦找一下地下一层停车场三单元电梯门口的监控录像，十分钟之内的，守在电梯外的三个人都不见了，看看他们去了哪里。”她有些紧张的说道。 直觉告诉她，那些人已经出事了。 等了半分钟，电话里传来了同事的声音：“其中一个人突然往背对电梯门的左手边走了，走得很快，另外两个好像是叫了他一声，没有叫住，就跟了过去。” 监控摄像头没有带录音设备，只能看见画面。 “左边？找找他们去哪了。”卢燕立即往左边看去，停车场的出入口在正对电梯门的远处，左边的最前面是停车场的角落，角落和电梯之间有很多个条岔路，一边通往停车场，另一边则是其它单元的电梯。 灯光较暗，只能勉强看到尽头，两名去寻找的警察正在朝着那边走去。 又等了半分钟左右，电话里才再次响起说话声：“那两个人追上去了，想拉住那个往前走的人，可是没拉动，那个人甩脱他们，往前跑了起来，跑到了……最里面七单元的电梯里，另外两个人也追进去了。” “然后呢？”卢燕换了只耳朵，把手机紧紧压在耳朵上听着，生怕听漏了什么。 “然后……电梯里的监控画面没有显示他们进去，搞不好又被动了手脚，我这里显示电梯是停在一楼的，你那边呢？”保安室里的人有些疑惑的说道。 “七单元的电梯？我去看看。”卢燕回头看了一眼带队人。 “走。”带队人没有多说什么，快步朝着那边走去，如果大叫的话，前面那两个人应该是能听到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大喊大叫，会引起太多误会，不如自己去看一眼。 二人一齐往前走去，步子同样很快，录像可以快放，所以保安室里的人很快就能找到想要的东西，实际上要走到那里，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电梯门所在的位置是凹进去的，在过道上看不见，必须走到那里才看得到，不过他们能看到前面的那两个人，二人已经来到了七单元的电梯门口，一齐转头往电梯看去。 下一刻，他们一齐转身，朝电梯走去，动作整齐一致，消失在了墙角。 不对劲，如果二人看到了异常，为什么不回头叫一声？如果没有看到，又为什么同时往那里走去？ 卢燕放慢了脚步，带队人也意识到了不对，朝那边叫道：“喂，你们那边有什么事？” 看到异常再大叫就没什么问题了，可以把别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其他人都能留意到，不至于出问题。 小队的其余成员都转过来看向带队人所在的方向，尽管有的人视线被柱子挡住了，看不到。 可是转到七单元电梯门口的人却没有回答，像是消失了一样。 “能不能看到七单元门口发生了什么事？”卢燕急忙问道，她仍拿着手机，和保安室里的人保持着通话状态。 没人回答，死一般的寂静，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两个人又从电梯门口走出来了，往回走，表情平静，步履一致，带队人才刚说了句“你们搞什么”，话没说完，二人就同时举起了手枪。 枪响了，响亮的枪声在地下停车场里回荡，卢燕在对方举枪的同时立即侧边跑去，子弹嗖嗖的从她身旁飞过去，但她顺利的躲回了五单元电梯门口的墙角后面。 带队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子弹击中胸口，退了几步倒在地上。 他穿着防弹衣，但是被子弹击中，仍疼得厉害，捂着胸口往旁边的支撑柱爬去，那两个警察没停，继续开着枪，一边开一边走，很快又击中了带队人的腿步。 带队人惨叫一声，抬枪还击，远处的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躲到了车辆或立柱后面。 “呯呯呯……” 带队人开了几枪，终于被击中头部，身子一震就趴着不动了。 卢燕吓得吸了口凉气，伸头出去看了一眼。 - 第三四一章 形势反转 卢燕一只手仍拿着手机，贴在耳朵旁，另一只手抽出了自己的手枪，和梁琛一样，所有刑侦支队的出勤人员都带上了枪，只是大部分人都使不好。 她伸头看了一眼，看到其中一个人仍在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换着子弹，而另一个人显然被带队人击中了，可仅仅是被打倒了而已，像是不知道痛一样，从地上爬起来，也往这边走来。 二人没有表情，目光冷漠，动作不停顿，一往直前的冲劲很像是《终结者2》里的液态金属机器人，仿佛要用那把手枪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 卢燕也拿出了她的枪，可是对自己的枪法没有一点自信，而那两个都是惯使枪的人，和他们对射是必死无疑的，逃跑也不行，露面就得吃子弹，她退到了电梯门前，急切的按下了按钮，拼命的点着，仿佛每点一下都能让电梯早0.1秒到达似的。 她还拿着电话，在看不到对方的时候，监控摄像头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能提前知道对方在哪里，就可以更好的躲避或攻击，可是电话没有被挂断，对方却不说话了。 卢燕顾不上电话的事，拼命按着电梯钮，电梯就在一楼，几秒钟的时间像是漫长的一辈子，门开了，她冲进去，随便按了几个数字，又开始拼命的点关门钮。 电梯的门框后面是可以躲的，也就是按按钮的那个地方，发福的中年大叔是藏不住的，但是卢燕很瘦，紧紧的贴在角落，在电梯门开始关闭的同时，枪也响了。 那两个警察已经来到了转角，毫不犹豫的举枪就射，子弹射进电梯里，把光洁的内部打得满是弹坑，火昨四溅，反弹的子弹没有击中卢燕，只是把她吓得紧紧闭着眼睛，缩在角落里。 门关上了，仍发出了“当当”的几声响，接着是沉闷的枪声传进电梯里来。 分散开来找人的小队成员回来，并开始还击了，这让卢燕稍微松了口气，她没时间向那些人说明发生了什么事，还怕那些人赶过来后遭那两人袭击，已经开打就不需要担心了，她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累赘。 枪声越来越远，电梯里终于安静下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手机里终于再次有说话声响起。 一个带着笑意，略显阴沉的声音说道：“反应挺快，可是不够明智，往上你能逃去哪里？从楼顶跳下来吗？不如来六楼吧，我在保安室里等着你。” 卢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把手机拿开，刚想挂掉，警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又把手机贴到耳旁，问道：“你是谁？” “来了不就知道了？”对方笑着说道。 那人越是这样说，卢燕就觉得越是不能去六楼，此时电梯已经来到了三楼，她急忙按下四楼的按钮，刚按下去，灯立即就熄了，电梯停下来，门慢慢打开。 卢燕不等门完全打开就侧身冲了出去，毫不犹豫的跑向楼梯间，由于刚才进电梯的时候只是胡乱按了几个按钮，十一、十三、十四层的都按亮了，如果她不下来，电梯一定会继续往上走，而中途有人按上楼键的话，电梯还会在那一层停下来，以其被动的等着电梯门外的“惊喜”，不如自己掌握主动。 她没有停留，冲进了楼梯间就往下跑去，电话里那人至少有一点是说对了，呆在下面还能找到出口，上了楼不仅不能离开，想离开的时候还是得下来。 高层建筑的梯使用率低，楼道里安着声控灯，通过扶手间的缝隙往下看，下面漆黑一片，仿佛能一直下到地狱，卢燕的脚步声点亮了那些灯，一直来到二楼，一盏灯的开关坏了，没有亮起来，她才放慢脚步，以免自己滚下去。 速度一慢，“快跑”的念头也就没那么强烈，她冷静了一些，在通往一楼的楼梯上停了下来，大口喘息着。 万一那人是故意吓她，想让她往下走呢？万一真正危险的不是六楼，而是一楼呢？她已经下来了，但是还没有离开楼梯间，还来得及再上去。 卢燕看向上方，屏住呼吸，想听听是否有人追下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楼的枪声响起。 从一开始就十分激烈，枪声、叫喊声、玻璃的碎裂声、门的响声交织在一起，传进楼道里，又响又闷，震得耳朵难受。 卢燕吓得蹲下来，一屁股坐在楼梯上，闻到了灰尘的味道，带着水泥粉的灰尘，这通常只有在新建好的建筑物里才能闻到。 枪声持续了一分多钟，这才变得稀疏起来，无法判断这件事是否和六楼的人有关，她站起来，想要去看看一楼的情况，毕竟大部分警察集中在这里，他们的安危关系到楼上所有人的安危，必须去看看。 刚下到一楼与二楼的楼梯转角，下方楼梯间的门就被猛的撞开，一个黑影冲进来，是个警察，似乎想要逃到楼上，可看到卢燕，愣了一下，背上就开出了漂亮的血花。 那个警察倒下了，楼梯间的门缓缓合过来，碰在他大腿上，紧接着又被一只手推开，一个面色阴沉的警察走进楼梯间，抬头往上看去，静静听着动静。 卢燕已经回到了二楼，她是像只猫一样爬回来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紧张得四肢都快抽筋了，心跳声震动着耳膜，让她什么也听不见，升高的血压也使得她的视线里像是飘着什么白点一样。 她咬紧嘴唇，继续往上爬去，很快又爬回了四楼，这才停下来，听着动静。 没人追上来，卢燕撑地站起身来，抬手看了一眼被一块水泥屑划破的掌缘，这才发现电话仍没有挂，又拿起来听了一会，这次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吞了口口水，她挂掉电话，给梁琛发了条信息，等待着导师的回信。 情况在瞬间反转了，原本警察占据着这栋大楼，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一楼的警察恐怕都已经死光了，而对方甚至没有露面。 卢燕终于意识到，运尸车根本不是用来逃离这里的工具，而是用来把人送进到建筑物里面来的。 - 第三四二章 垂丝 梁琛在收到卢燕发来的短信之前，就已经从对讲机里知道了一楼的情况。 一些警察毫无征兆的朝自己人开枪了，异常的冷血，兜头兜脸就是一枪，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打死了好几个，接着就是对攻，“叛变”的警察很快被打死，可那些警察死后，刚才还在和他们对射的人，调转枪口又向自己人开枪。 根本分不清敌我，每个警察都在提防着身旁的警察，这让战斗变得异常困难，敌人根本杀不尽，打死一个，立即又冒出一个新的，警方溃不成军，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所有人在死前都有一个疑问——叛变者为什么要杀死叛变者？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既然拿着枪，那人数不是越多越好吗？这样就算再有别的警察——哪怕是军队到这里来，都能抵抗一阵。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当一楼只剩下最后两名警察的时候，他们走到门厅里，面对着面，毫无表情的同时举起手里的枪，指着对方的脑门，同时扣下扳机。 “叛变的人不可能有那么多，也完全没有必要正面交战，应该是布林（brin）那家伙来了，没想到他会来得那么早……”听完梁琛的描述，乔尔皱着眉头说道。 “谁？”梁琛今天第一次见乔尔皱眉，先前在这个房间里发生冲突他都没皱过眉。 “维列斯的二把手，拥有【悬丝】能力的厉害孤儿，他能从每根手指的指尖放出一根无形的丝线，从天花板垂下来，碰到人就会缠到脑袋、双手和双脚上，五根丝线控制一个人，最多控制两个，用那两个人可以消灭更多人，那两人被打死后，丝线又可以去缠别人，消灭更多人……那家伙曾经独自藏在雪堆里，消灭了一整支军队。”乔尔抱着手，低头看着桌面说道。 “那怎么办？”梁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需要露面就能控制别人，悬丝又是无形的，根本躲不掉。 最可怕的是，这种能力是让人自相残杀的，面对亲人、朋友、战友要杀自己的情况，谁能下得去手？而稍一犹豫就会死在对方枪下，这怎么打？ “那个能力有三个弱点，首先就是距离限制，丝线的最大长度是二十米，超过就无法控制了；其次是丝线必须像能力名那样，‘悬’下来，也就是说，头顶没有东西的话，这个能力是无法发挥的；第三是在控制别人的时候，那家伙的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看不见、听不到，也不能移动，只能呆在原地，而且轻轻碰一下，他的注意力被分散，能力就会中断。”乔尔如数家珍，说出了那个人的能力弱点。 可这些弱点对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没什么用，高档公寓楼地型复杂，可以藏身的地方太多，根本找不到人，哪怕在隔壁单元、隔壁的隔壁单元都能把触须延伸到这里，去找的话，搞不好又会步入陷阱。 “去楼顶？”梁琛想了想，想出了一个不被控制的法。 “楼顶也不安全，虽然不会被控制，但他们肯定有别的攻击方式，既然来了，安全可以悄悄上来的，在一楼屠杀警察，一是为了减少被找到的可能性；二就把我们逼上楼顶，去了楼顶，可能要面对更难缠的攻击。”乔尔坐着没动，思考着应对方式。 梁琛也想了想，说道：“躲在暗处没办法准确的垂丝，不容易找到人，但是配合那个视线可以穿墙的人……” “没错，垂下来的丝是不能移动的，如果只是布林一个人，要找到可以控制的人是比较困难的，但是二人的能力配合起来就很可怕了，知道准确的位置，丝线一垂下去就能控制人，消灭目标就方便得多。”乔尔又抬起手，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嚓嚓直响。 梁琛没有再说话，以免打断了乔尔的思路。 过了十多秒，乔尔开口说道：“如果只是布林和那个有上帝视角的人，还不用太担心，他们呆在一起，要找还是能找到的，可是暗中还有个伪装者，那个人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他知道布林的行动会被监控摄像头拍到，所以控制了保安室，我们要对付布林，保安室就是关键，如果你们能把保安室夺回来，找到布林，在他放出悬丝之后把他杀了，事情才算结束，否则派再多的人来，他也能轻易杀光。” “监控系统可能动过手脚了。”梁琛提醒道，先前出问题的监控系统之后自己恢复了，之后又出了多少次问题，谁也不知道，问题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 “唔……他们控制保安室，可能就是因为干扰监控系统是很困难的，或者是因为没办法完全控制，反正保安室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无论如何都要收回来，唉，要是瓦妮莎在这里，就不需要担心那么多了。”乔尔轻轻叹了口气。 瓦妮莎已经和兰斯乘最早的航班离开了，走得很急，这也是不得已的，得让企业的人意识到自己正在犯错，他们才会接受孙安的“游戏”安排，否则之后会有更多麻烦出现。 沉吟了一会，他又说道：“如果能让监控系统连上网，就不用担心动手脚的问题了，让发信息给你的那个人去保安室看一眼吧，只要连上网，就算没人盯着，我这里也能知道整栋楼的情况。” 乔尔想到的是蝽，那个通过孙安才认识的天才黑客，只要蝽接管了监控的事，就不需要有人守在保安室里，大家也安全一些。 “她？”梁琛皱了皱眉，卢燕很聪明，将来会是个出色的刑警，可她擅长的是刑事，而不是行事，让她独自去危险的保安室，恐怕会害死她。 “你也去吧。”乔尔看着梁琛说道，“我是主要目标，他们可以通过监控设备观察我，也可以通过上帝视角监视我，只要我还留在这里，他们就会按照原有的计划行事，不会太在意你们的，你走楼梯下去，楼梯间没有安装监控设备。” 梁琛点了点头，先发了条信息给卢燕，让她想办法回到二单元来，再在楼道里和他汇合。 - 第三四三章 地下二层 卢燕在五单元的楼道里，而监控系统所在的保安室和梁琛都在二单元，她必须想办法回去。 跨单元有几条途径，一是从外面，楼外有通往各个单元的单元门；二是从楼顶，楼顶有各个单元的楼梯间；三是从一楼大厅，大厅后方的长廊里有各个单元的电梯间和楼梯间，是警察的重点保护区域，现在也是警察尸体最多的地方；四是从地下停车场，无论是一层还是二层都有电梯和楼梯，楼梯间一般是锁着的，不过今天撬开来也不会有人管了。 从楼顶走是最安全的，乔尔在十七楼，离楼顶还很远，一楼的警察又被清理完了，对方没有去楼顶的必要，而且大楼一共三十二层，上下一趟得花相当长的时间，耗费极大的体力，单是下楼梯就能把腿都下抖。 一楼和地下一层最危险，卢燕不知道那两个地方的情况，但既然连逃进楼梯间的人都被打死了，那么一楼大厅应该已经一块死地，去了也会变成“死”的一部分。 从二楼跳到外面，再从独立的单元门进来也不安全，有人在保安室，监控摄像头遍布整栋楼的公共场所，只有基本无人使用的楼道没装，从单元门进来立即就会被发现。 路径虽多，选择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地下二层，由于入住率还不高，地下二层停车场没有开放使用，下面一片漆黑，从那里返回二单元是可行的。 卢燕心惊胆颤的往下走去，严格说来她还处在战区，下到楼层的时候，要是突然有人走进楼梯间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她脱下低跟鞋，光着脚丫子，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停下来听听动静，然后以躲避子弹的方式往下冲。 到一楼的时候是最紧张的，因为那里还趴着具尸体，挡着门，有人在门口的话直接就能看到里面，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凑近门缝看了一眼，看到了几具血泊中的尸体，没有任何移动的东西，提着鞋子就往下冲，这次一口气冲到了地下二层。 门锁着，是对开门，卢燕收起手枪，拉住门把手，用力的推拉起来，利用共振的原理，推拉幅度越来越大，最后不知弄断了什么东西，“啪”的一声，声控灯亮起，门也猛的打开来。 灯光只能照亮门口的一小片区域，再往前就是极度的黑暗，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连风都吹不进这地底的空间，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腐败的粉尘气味，像是冰河时期的远古巨兽在呼吸。 卢燕打了个寒颤，用手机屏幕的光线照着墙壁，摸索着往前走，这里的建筑结构和地下一层没区别，不至于迷路。 新建筑，没有堆垃圾，倒是干净，没有四处乱窜的老鼠，但是墙上有一些虫子，巴掌大的蜘蛛都见到了一些，墙角也有不少虫尸，让她直发恶心，好在路不远，她很快转进了二单元的凹陷处，再往前走了几步，手机屏幕的光照到了二单元的门。 卢燕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紧张得肌肉都缩紧了，呆呆站在原地。 门开着。 “嘻嘻嘻……”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声在身后响起，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回荡着，分不清具体的方向。 卢燕猛的转身，迅速掏出手枪架在左手手臂上对着前方，左手拿着手机，屏幕可以照亮前方一片很小的区域。 “别那么冲动嘛，我只是想和你玩玩而已，反正现在无事可做，咱们来玩瞎子摸鱼吧，被抓到的人就要被吊起来，嘻嘻嘻……”那个声音继续飘荡着。 卢静往后退去，她能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先前电话里那个，对方从保安室里出来了，猜到她会往这里走，于是提前等在了这里，等在黑暗中，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退到门里面，关上门，把门的扶手闩上，就可以避免那人追过来了。”她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往后退去，尽管非常害怕，但理智并没有抛弃她。 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黑暗中的人又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会一个人冒着被关在外面的危险，跑到这个地方来吗？回头看看吧，看一眼你就知道了。” 卢燕停下步子，咬着嘴唇听着身后的动静，她什么也听不到，可是总觉得有个高大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离得很近，低头看着自己。 有时候坐在家里玩电脑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 她抑制住转身的冲动，闭上右眼，“呯呯”开了两枪，然后迅速闭上左眼，再睁开右眼。 火光照亮了很大一片区域，画面会残留在自己的脑海中，可以仔细回忆一切细节，睁眼闭眼则是为了保持黑暗视觉，以免两只眼睛都被火光照得看不清东西。 “聪明，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把一个能始终保持理智的人逼到崩溃、发疯的边缘，可是件很有趣的事呢，嘻嘻……”那个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仍然难以分辨远近和位置。 卢燕开枪一是为了用火光照亮远处，二是为了威慑对方，三是为了把声控灯点亮，灯是从里面照出来的，如果她的身后有人，一定会有影子出现在面前，她没有看到影子，说明身后根本没人。 这是一举多得的两枪。 她继续往后退去，一步步退进了单元门里面。 “继续、继续，就快要看到了，继续退……”那人的声音明显的兴奋起来了，仿佛卢燕正在退向他的陷阱。 卢燕现在已经不相信那个人的话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大意，那家伙说不定就是为了让她不相信他的话，才让她回头看的，而且他的言语很巧妙，先说不是一个人来的，再让她回头看，并没有说她身后站着人，明显是在误导她，房间要让她乱想。 停下步子，卢燕等到声控灯熄灭，再一弹舌，重新把灯弄亮，这才右手抬枪指着外面，用左手把一边的门关了起来，再去拉另一边门的把手。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也算到了，可千万不要伤到她，嘻……”不知道是因为门关起了一扇，还是进入了一个较窄的空间，对方的声音明显变小了。 - 第三四四章 保安室里 就算听到了脚步声，卢燕也没有回头，通过脚步声判断，那人正在下楼，现在应该在一楼附近，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而藏在黑暗中的人不知道身在何处，如果回头，背对着门，外面的人很可能扑进来。 她没有急着关门，只是慢慢往后退着，食指搭在扳机上，等待身后的人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慢了，也轻了，卢燕再往后退了两步，到了可以看到楼梯转角的地方才停下来。 等待是痛苦的，等待对象是敌人的时候就更加痛苦了，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的心跳声渐渐把脚步声给掩盖了，这让她有些着急，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冷静下来，更别说控制心跳了。 卢燕深呼吸着，在脑中模拟着接下来的行动，等下楼那人来到转角，先转身开两枪，把下楼来的人打死或打退，然后再来转过身来继续用枪指着单元门，如果外面的人扑进来了，就继续开枪，如果没有，就立即冲上楼。 枪里还有七颗子弹，应该是够用的。 她估计下楼的人应该到地下一层了，停车场里的声音也及时响起：“千万别伤到她哦，嘿嘿嘿……” 声音就是在门外响起的，那人也来到了极近的地方，可能只离着三米远。 卢燕手心里全是汗，心跳太快，血压升高，眼中仿佛有星星飘过，终于，她的心脏像是衰竭了一样，突然停了下来。 烦乱的声音消失，一切都变得空明起来，脚步声像是放大了十倍一样，“啪”的踏在了地下一层和二层之间的楼梯转角，卢燕回身一枪朝那边打去。 “呯！” 狭小的空间里，枪声显得更加响亮，震得卢燕耳膜微痛，她只开了一枪，就吓得连扣扳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楼梯转角的人也愣了一下，急忙蹲到扶手转角的地方，可是身体微胖，完全没能藏住。 来人正是梁琛，他没有和卢燕约定好在哪层楼见面，反正一个上一个下，总会遇到的，他直接下楼，速度较快，卢燕摸黑从五单元走过来，速度较慢，梁琛一直下到了三楼，还没见到自己这个徒弟，刚想发信息，就听到了两声枪响，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直亮到了八楼左右。 意识到卢燕可能出事了，梁警探立即往下赶，他放轻了脚步，可是对一个中年发福、还穿着皮鞋的人来说，又要赶，又要静是不可能的，下到一楼，他静静的听了一会，听到下面隐约有说话声，于是放慢速度，让脚步声更轻，来到了楼梯转角。 梁琛看到了卢燕，可还不等他开口，卢燕转身就是一枪，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打在墙上。 他还以为卢燕也成了布林的傀儡，躲到楼梯扶手处，还在想着该怎么办，就听到卢燕叫了一声“梁队。” 卢燕也明白过来，黑暗中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在误导她，让她以为自己受到了夹击，目的就是借她的手把梁琛打死，好在枪法不怎么样，这一枪打偏了，要是真把梁琛给干掉，她很可能真的崩溃。 “……把一个能始终保持理智的人逼到崩溃、发疯的边缘，可是件很有趣的事呢……” 那人说的这句话又在耳边响起，让卢燕更觉得可怕，有了梁琛壮胆，她急忙冲到门口，往外看了下，门外的人已经和他的声音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幽灵。 “你没事吧？”梁琛下到楼底，来到卢燕旁边，朝黑暗中看去。 “没事，我们走吧。”卢燕把门关好，找来一把拖把别在门把手上，和梁琛一起快步往楼上走去。 二人都有些腿软，一个是因为一口气下了十九楼的楼梯，下楼梯脚不会觉得累，但是关节会软；另一个是被刚才的恐怖折腾得够呛，现在还心有余悸。 但他们都知道时间不等人，对方既然能猜到卢燕要回二单元，应该也能猜到他们准备干什么，不尽快赶到六楼的话，说不定那里已经布置好了埋伏。 卢燕把刚才在地下二层发生的事简要的说了一下，梁琛也把布林的【悬丝】能力告诉给了卢燕。 她终于明白先前发生了些什么事，那两个警察明显是被控制成了傀儡，难怪看起来像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也不会犹豫，杀同伴跟呼吸一样自然。 “如果布林也在六楼，那我们……”卢燕还在庆幸刚才自己枪法差，没把梁琛打死，现在又开始担心补枪的问题了，如果他们被控制，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他们现在还悠闲的呆在六楼，说明还有后援到来，那咱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掉，还是死路一条；如果他们赶着去找乔尔，那六楼一定没人，除了地下二层那个人外，习惯伪装的人不喜欢正面交锋，应该不会轻易露面，总之我们只要尽快到保安室，把网联上，就可以知道他们的下落了。”梁琛理智的分析着目前的情况，来到了保安室门口。 二人先是躲在门边，敲了敲保安室的门，听不到任何动静，这才试着开门。 门锁着，二人都没有解释，只好强行破门，由于里面摆放着贵重的监控系统，保安室的门十分坚固，几乎相当于一扇防盗门，他们试了一下，没能打开，于是梁琛脱下衣服，包着手枪，对着锁眼扣下了扳机。 枪声十分沉闷，传不远，只有附近的住户能听到，和梁琛猜测的一样，布林已经上楼去了，他们没有遇到危险。 推开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不过对两名刑警来说，这样的气味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事，处理被太阳晒成黑色的腐烂尸体时，那种气味才叫真正的可怕。 呆在这里的大部分警察都在天亮后出去站岗了，里面只剩三个人，此时三个人都在，只不过倒吊在空中，并且是吊起来之后才割开喉咙放血的，血已经流空了，地板都被染红了。 割喉时热血喷涌，喷在了墙上、显示器上、键盘鼠标，仿佛把一切都染红了，显示器关着，看不到任何画面，但是主机的电源灯还亮着，说明对方只是把那把显示器关掉就离开了。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刑警的本能使得二人站在保安室里思考起来，如果那人要破坏监控系统，直接把主机砸了不就好了？为什么只关显示器？ 似乎是在等着人打开。 - 第三四五章 陌生女人 保安室里，监控设备的显示器被关掉了，但只有显示器关了，主机还开着，也就是说，只要按下显示器的电源开关，就能看到监控画面了。 那么关闭显示的意义何在？ 布林在使用能力时不能移动，在与多方作战时，最好的战术就是躲起来消耗对方人数，而且有上帝之眼在身旁，就算躲起来也可以准确的用【悬丝】控制目标，而监控系统会录下他的行动路线、所在位置，如果不想被人知道，直接把主机破坏了不就行了，只关显示器算什么事？ 对方是个厉害人物，只用言语就差点让卢燕打死了梁琛，不可犯这种低级错误。 梁琛和卢燕都是刑警，不会对这样的疑点视而不见，谁也没有去开显示器，而是关好了门，小心的检查起来。 很快就有了收获，卢燕在一台显示器后方的电源线连接处发现了异常，连接线本是直接插在显示器后面的，可现在隔了个黑色的小匣子，电源线插在里面，盒子也有个插头，插在显示器后面，意味着电流要先通过盒子，再接入显示器里。 炸弹？生化武器？ 经历了昨天下午的恐怖事件，梁琛根本不敢碰那个黑匣子，引爆炸弹的方式太多，开显示器可能炸，拔电源线可能炸，如果里面装着定时装置，时间到了会炸，如果里面有水银平衡装置，可能就炸。 一共六台显示器，有两台接着黑匣子，另外四台没有，可没有就意味着安全吗？那个人十分阴险，这些黑匣子说不定只是普通的稳压器，真正危险的东西藏起来了，拔下黑匣子，以为安全了，一开显示器，灰飞烟灭。 “怎么办？”卢燕向梁琛问道，她还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能联上网就行了……可是没办法操作。”梁琛看看一旁的立式主机柜，又看看那些显示器，他知道联网要拨号，可看不到显示器就没办法拨，又不敢去开显示器，束手无策了。 “联网？”卢燕想了想，也转头看向主机柜，先看了看柜门的四个角落，确实没什么东西，这才把门打开，把服务器拉出来看了一眼后面，“是闭路系统，没有网线，也没有网卡。” “那怎么办？”这次换梁琛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经常上网找寻国内外的刑事案件，或下载资料，但对3c产品不是太熟悉。 卢燕皱眉想了一会，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根usb数据线，把电脑和手机连接起来，再打开手机的usb共享网络功能，把手机放在服务器上，再把主机推了回去，说道：“好了。” “这就行了？”梁琛愣了一下。 卢燕点了点头：“网速可能不理想，但是联上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梁琛拿出手机，给乔尔发了条短信。 “现在呢？”卢燕看着那三具倒吊着的尸体问道，他们进来有一会了，但一直没时间把尸体解下来。 “先出去，免得这里有危险……”梁琛走到门口，想了想，又退回来，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塑料袋来。 他开门看了看外面，在门里脱下鞋子，赤着脚跨出门，再把鞋子装在塑料袋里提在手上，把另一个塑料袋递给卢燕，卢燕也和梁琛一样，脱下鞋子站到门外，再把鞋装进塑料袋里。 这么做可以避免在门外留下血脚印。 保安室里的一切都没动过，只是多出来一台手机，藏在主机柜里，如果对方不知道他们来过，是不会仔细检查这里的，那么服务器的联网状态就可以保持得久一些。 二人回到楼梯间，往楼上走去，该做的事已经完成了，该回到乔尔身边，和他一起破敌了，对方只有两只手，他们有三个人，总有一个不受控制的，可以去对付布林。 来到十楼，梁琛停下来休息，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收到乔尔的短信。 是没收到还是出了什么事？他喘着粗气想道，对方的主要目标是乔尔，所以才没人来管他们，如果一楼的战斗结束后，对方立即乘电梯上十九楼，只需要几十秒就能到达乔尔那里，用上帝之眼看一眼，就能看到乔尔在哪里，再由布林控制，不管是要杀还是要绑走，都很容易。 无论如何都得知道乔尔的下落，梁琛拨打了乔尔的电话，坐在楼梯上等待着。 “你好。”电话过了十多秒才接通，出乎梁琛意料的是，接通电话的是个女人，说的是不太标准的中文。 “你……你好。”梁琛把电话拿下来看了一眼，拨打的确实是乔尔的电话，没有打错。 “你发的短信我已经收到了，干得漂亮，乔尔的电话已经由我接管，从现在开始，你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女人的中文虽然不标准，带着口英，但说得很流畅。 “你是谁？”梁琛皱着眉问道，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他怎么可能照她的指示行动，万一是拿到了乔尔电话的敌人怎么办？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孙安的情况不明，乔尔的情况不明，他在和一个陌生的外国女人通电话。 “乔尔应该和你提到过我，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接管了乔尔的电话，接管了监控系统就行，乔尔正在躲避布林的追击，你们现在先去楼顶躲起来，乘电梯就行了，到了楼顶我会打电话给你。”女人说完挂断了电话。 梁琛看了一眼手机屏蔽，皱着眉装回了口袋里，乔尔确实和他提过一个女人，但只有简单的“她”字，他根本不知道电话里的她是不是乔尔提到的她。 “是谁？”卢燕好奇的问，她从梁琛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疑惑。 “应该是自己人。”梁琛说着走出了楼梯间，警察里有混进了对方的人，他现在很难去信任一个陌生的女人，决定自己去看一眼。 卢燕也只好跟着出去了。 二人没有直接上楼顶，而是来到了十九楼，乔尔所在的那个房间。 地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深褐色，正是那个北俄女人的血，屋子里空无一人，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梁琛再次拨通了乔尔的电话。 如果乔尔真要把手机交给那个女人控制，那就不会带在身上，一定会把手机藏起来，藏在这里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 第三四六章 老潘 手机铃声响起，声音非常小，要不是公寓里非常安静，二人可能都没听到。 声音是沙发缝隙里传出来的，响了七八声就停了，接着梁琛又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满意了吗？去楼顶吧。” 接着，电话再一次被挂断。 手机藏在了沙发的缝隙里，埋得很深，不用力是根本塞不到那个深度，如果敌人拿到乔尔的手机，扔了砸了都好，没必要这么谨慎的藏进去，手机应该是乔尔自己塞进去的。 这下梁琛再没怀疑，和卢燕一起离开公寓，乘电梯来到顶楼，再进楼梯间，上到了楼顶。 已经出太阳了，还不算灼热的阳光照在屋顶上，像是在与的秋风较劲，气温较低，基本没睡觉的梁琛和卢燕都被吹得扣紧钮扣、竖起衣领。 电话适时响起。 “搜索屋顶，排除危险，接下来乔尔会到屋顶来，对方派布林出战，肯定会在没有屋顶的地方做一些手脚，乔尔脱不开身，破坏他们计划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们了，二位是刑警，哪怕是最细微的陷阱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不过要提醒你们一下，对方可能已经埋伏在屋顶了，搜索的时候必须小心，手机电量有限，等乔尔快到了，或是你们搜索结束之后再联络。” 女人第三次挂断了电话。 梁琛装好电话，先看了看四周。 屋顶上有很多楼梯间，每一个楼道都配着一间，还有不少孤岛式排风口，视野虽然开阔，却没办法一眼就看到这里的一切。 排风口上有隔离网、有风扇，口径倒是足够一个人出入，可是要从里面爬出来可不容易，关键还是那些楼梯间，但里面可以藏人、后面可以躲人，可以布置很多人在这里埋伏。 不过这是块死地，乔尔上来后就没地方跑了，那些人不确定乔尔会不会到这里来，也不会在这里布置太多人，也不可能设置太多太复杂的陷阱。 “一间一间的搜吧，但是别离得太远，我搜奇数单元的，你搜偶数单元的，互相能有个照应，搜索程度也快一些，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两个人都陷在这里。”梁琛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能耐，可以放心的把这件事交给她。 卢燕应了一声，立即开始搜索他们所在的这个楼梯间，他们是从二单元出来的，梁琛则走向了一单元的楼梯间。 楼梯间就是四四方方一间小屋，进去有一个小平台，然后就是通往下方的楼梯，没有窗子，没有摆设，搜索起来也相对容易，哪里有问题一眼就能看出来。 二人速度都很快，很快就往前推进了几十米，检查的都是相邻两个楼梯间，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来到八单元的楼梯间门口，卢燕和先前一样，先绕着楼梯间走了一圈，然后把单元门推开一点点，从门缝往里看，没找到任何电线，这才推开门。 可刚要去里面检查，她就听到了身后“啪”的一声轻响，不等她回头，一只手已经从身后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 “啊！” 当梁琛撞开七单元的楼梯间门时，里面一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跳起来的人吓了一跳，他差点就掏枪了。 “老潘？”梁琛放下摸枪的手，认出了里面的人。 坐在楼梯上的那个人正是先前临时会议时，让反对了卢燕的意见，说年轻人要有迫力的那个老刑警，他也是支队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年纪和梁琛差不多大，但是资历浅得多，是一名转业军人。 正是因为他的安排，大量警察集中到一楼，才使得布林有机可乘，几乎把楼里的警察全灭，现在还活着的警察数量不到先前的五分之一，而且都分散开了，谁也找不着谁，一盘散沙。 当过兵的人，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他一口气爬到顶楼，躲在楼梯间里打电话向局里说明了这里的情况，锁好楼梯间的门，坐在楼梯上看着下面是否有灯光亮起，一宿没睡，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梁琛拧门把也没听到，直到门被撞开才惊醒过来。 “梁队，出了什么事？有人在追你？”老潘站起来，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梁琛身后看，紧张得脸色发白。 “没人追，我在搜索楼顶，这里可能会有敌人埋伏，你在干什么？”梁琛轻轻叹了口气，他不能责怪老潘，出了那么大的事，任谁都会害怕，毕竟那不是自己能够琢磨清楚的东西，更别说对抗了。 “埋伏？谁？人在哪？”老潘睁大了眼睛，又往外看去。 “我说可能。”梁琛皱了皱眉，一个人吓成这样子，看来是指望不上了，问题是不能让老潘呆在这里，呆着，布林就多一个可以控制的人，要是他被控制，梁警探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老潘稍微安心了一些，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你下去，到十楼以下，躲到住户家里，总比你呆在这里要安全些。”梁琛给出了合理的意见，对方没有打算屠杀所有警察，躲起来的人他们也没有去寻找，把注意力放在了乔尔身上，躲在住户家里相对安全，楼层低也方便撤离。 “不，我跟着你，我和你一起搜索。”老潘拒绝了，他不敢单独行动，总觉得呆在梁琛身旁，要是遇上敌人，自己相对安全一些，因为敌人肯定会把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梁琛身上。 不需要比熊跑得快，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行。 “跟着我太危险，对方可以控制别人的行动，我可能会杀了你，也可能会被你杀死，最好分开来，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梁琛担心老潘执意不走，稍微解释了一下，接着提问，不打算给老潘拒绝的机会。 “没有，那我下去了。”老潘摇了摇头，没有说自己刚才在打瞌睡的事，转身往楼下走去，听说可能会被梁琛杀死，他又不打算呆在梁琛身边了。 “等等。”梁琛叫住了老潘，眉头皱得更紧，“你背上那是什么？” “是什么？”老潘扭着身子去看自己的背。 “别动。”梁琛走进单元里，伸手把老潘后背上的东西摘了下来。 那是一只很小的折纸螳螂。 - 第三四七章 丢枪 卢燕的口鼻被身后的人捂住，一肘子往后拐去，拐了个空，立即又抬脚往后踢，被对方用脚挡了下来，不等她把脚放下，那人就推着走进了楼梯间里。 门一关，楼梯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声控灯也没有亮起来，卢燕感觉到一把枪顶在了自己头上，接着耳旁有声音响起：“终于来了，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是那个人，那个在保安室里和她通话，藏在地下停车场二层的人，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从刚才的响动判断，这人应该是躲在楼梯间顶上的，趴着或躺着，从下面看不到。 那人一直在观察着、等待着她，像只躲在灌木从后面的猎豹，等到她靠近了，突然扑出来，一口咬住她的喉咙。 不管是从头脑、身体还是心理来看，这都是个可怕的人，他能预测卢燕的行动——在楼顶这次倒不一定，可能是碰巧，但在地下二层就肯定是刻意的；他反应快，轻易化解了卢燕的肘击和脚踢，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让卢燕想到的是教科书和恐怖片里里的连环杀手和变态杀人狂。 她不想被这样的人制伏，哪怕有把枪顶在自己头上，学过很多案例，她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要开枪就开好了，以其被这人抓住，还不如拼一下，大不了被打死，还不用担心连累了梁琛，或是受他的折磨。 卢燕静手就去抓枪，想要把枪举过头顶，枪就顶在头上，在她抓到了，举起来，同时拧腰，用另一只手往后挥去。 手臂再一次挥空了，那人居然放开枪，蹲下来了，就这样把枪交到了卢燕手上，她自己也有枪，但既然有了一把，就没用自己的，收回手来，调转手枪，朝着地上就扣下了扳机。 “啪！” 枪口里射出来的不是子弹，而是一朵火苗，这只是把手枪形状的打火机。 火焰照亮了一张陌生的脸，抬头看着卢燕，脸上是满足的笑容，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可是他的动作一点也不像孩子，趁卢燕愣神的那个瞬间，突然伸手往前一推，推在卢燕膝盖上。 卢燕失去平衡，往后倒去，而她的身后就是楼梯。 ………… ………… 梁琛从老潘背上摘下来一只很小的折纸螳螂，约有五厘米长，通体白色，栩栩如生。 折纸和普通的纸张没什么区别，但是摘下来的时候，感觉像是螳螂脚上的倒刺勾了一下衣服，虽然没用多大的力气，触感和把真正的螳螂从衣服上摘下来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老潘回过头来，仍是一惊一乍的状态，盯着那只有六条细脚和两对发达前肢的螳螂。 “折纸……”梁琛皱着眉头说道，翻看着折纸螳螂。 “吓我一跳。”老潘舒了口气。 “它为什么趴在你背上？”梁琛没能在折纸螳螂身上找到什么特残的地方，但是对螳螂的出现方式感到奇怪。 老潘的衣服不脏，不像在地上打过滚的样子，折纸螳螂如果是掉在地上的，不太可能粘上去；如果是从楼上落下来的折纸螳螂，又不太可能落在背上，背脊和地面几乎垂直，纸折出来的脚尖又比较软，根本不可能挂住。 “我怎么知道？你管这破折纸干嘛？”老潘不以为意的说道，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也看向了折纸螳螂，“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或是……有人想给我什么信息，故意放在我背上。” 后面那个想法让他感到有些害怕，如果有人能把折纸放在他背上，而他毫不知情，那人应该也能轻易取走他的性命。 梁琛“嗯”了一声，试着把折纸还原，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接口或缝隙，硬撕的话又容易把纸撕烂，看不到里面写什么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尖叫，卢燕的尖叫，回身就冲出了楼梯间的门。 老潘也听到了，吓了一跳，看了看梁琛的背影，又看了看下面黑漆漆的楼道，跟着梁琛冲了出去，刚才的想法让他觉得跟在梁琛身旁会更好一些，至少不用担心有人悄悄来到自己身后。 梁琛冲出门，左右看了一眼，跑向前面的八单元的楼梯间，从时间判断，卢燕应该已经检查到八单元了，在他去九单元之前，她会在八单元门口等他，以免分得太开。 门关着，从里面锁了起来，梁琛冲到门前，用力撞了一下，发现门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不像七单元的门一样用力就可以撞开，只好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全力冲过去，用肩膀狠狠的撞在门心位置。 “啪”的一声，顶着门的木棍被撞断，梁琛冲进门里，借着光，看到卢燕躺在下面的楼梯转角那里，人事不省。 她像是失足跌下楼梯摔晕了。 梁琛够头看了一眼下面，没人，急忙冲到楼梯转角，察看卢燕的伤势，卢燕肯定不是自己摔下去的，否则门不会被顶住，她受到袭击了，而袭击她的人很可能已经下了死手。 但是卢燕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只是后脑勺磕在楼梯上才摔晕了过去，喉咙没有被割开，身上也没有伤口，摇了几下，微微一皱眉就醒了过来。 看到是梁琛，卢燕捂着后脑勺坐起来，摸到了一个鼓起来的包，脑袋疼得厉害。 “我昏了多久？”她静下心来感觉了一下，除了摔疼的地方外，身上没有别的异常。 “三十秒左右。”见卢燕没事，梁琛稍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敌人在哪里？”老潘也拿着枪冲了进来，四处乱瞄。 卢燕也想问这个问题，看着梁琛。 “没见到，应该已经跑了。”梁琛看了一眼通往下方的楼梯，门从里面顶上了，对方只能从下面跑。 卢燕摔到了头，记忆有些模糊，坐着休息了一会，才开始找那把打火机枪，枪上可能留下了对方的指纹，虽然她也握了枪，但总能找到一两处指纹的。 “我的枪！”她找了一会，不仅没能找到手枪打火机，连自己那把也失踪了。 “不用管了，继续检查吧。”梁琛把卢燕扶起来，又掏出把枪递给她，丢枪对警察来说和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可是和今天的事一比，又算不上什么了，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丢一两把枪算什么？ - 第三四八章 烈焰 “那是什么？”卢燕被梁琛扶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指着梁琛的袖子问道。 梁琛抬手一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只小小的折纸螳螂，此时就趴在他的袖口上。 他清楚的记得，在听到卢燕叫声之后，就把这只折纸螳螂扔掉了，因为接下来很可能会有战斗，手里拿着折纸螳螂，一是不方便，二是可能揉坏了，扔在七单元的楼梯间里，不用担心被风吹跑，呆会还可以捡回来继续研究。 可是扔掉的折纸，为什么会扒在他的袖子上？如果是塑料制品还说得通，没什么重量，又有静电，可以吸附在很多物质上，纸比较重，又没有静电，而且这种折起来的纸和揉成一团没太大区别，根本不可能吸得住。 梁琛再次捏住折纸螳螂的腰，把螳螂取了下来，这次特别留意，果然还是那种特殊的手感，像是捏住了一只真正的螳螂。 看到梁琛如此的小心谨慎，卢燕意识到那只白色的螳螂并不寻常，她能明显的看出来那是折纸，但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 老潘不知道梁琛扔掉了折纸螳螂，见他呆愣愣站在原地不走，催促道：“你拿着那东西干什么，赶紧走吧，呆会那家伙带着人上来就麻烦了。” “嗯，不急，我们上来，可能就是为了找这东西。”梁琛沉声说道，说着拿出了电话，准备打给那个神秘的女人。 “等等，她可能是敌人。”卢燕抬手阻止了梁琛，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那人说过“终于来了”四个字，可能是猜到他们会来楼顶搜查，也可能是知道他们要来，那个女人很可能是故意把他们引入陷阱的。 梁琛摇了摇头，说道：“对那些人来说，我们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完全没必要费这些周折，已经杀了那么多警察，他们也不会在意我们的命，如果真要对付我们，你刚才就已经被杀死了。” 卢燕想了想，点了点头，她必须承认这是事实。 梁琛拨通电话，等了一会，开口说道：“我找到了一只折纸螳螂，看起来有些怪异，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立即想办法扔掉，摆脱它，不要被它靠近。”电话里响起了那个女人的声音，语速很快，梁琛差点没能听清，但是听出了对方的急切。 他急忙把折纸螳螂扔了出去，可就在这时，真正怪异的事发生了。 折纸螳螂才刚脱离梁琛的手，就动了起来，它张开翅膀，“呼”的一下又飞了回来，飞向梁琛的袖口。 梁琛被吓了一跳，像触电一样缩回手来，可还是慢了一点，折纸螳螂稳稳停在了他的袖口上，挂在那里一动不动，又变得像是张折纸了。 这怪异的景象把三人都吓了一跳，螳螂是会飞的，虽然飞行本领远远弱于苍蝇、蜻蜓等昆虫；折纸也有会动会飞的，通常是把橡皮筋当作动力装置。 可是用翅膀飞行是很复杂的空气动力学，要让一只五厘米长的折纸螳螂扇动翅膀飞回来，飞行路线还如此漂亮，就算以目前最先进的科技都难以做到，这只折纸螳螂恐怕不是现实中存在的东西。 “甩不掉。”梁琛没有慌，折纸螳螂停在手袖上，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打算，它只是静静的停着，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必须甩掉，那是孤儿的能力，它会化作大量火焰，不甩掉的话你会被烧死，也不要攻击折纸，碰它的时候要小心，否则也可能被烧死。”女人说完，还没忘了强调一句，“乔尔快要到了，我必须把那里的情况告诉他，他或许可以帮你，但是等他到你身旁的时候，对方很可能就会发动能力，把你和他一起杀死。”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梁琛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再次把折纸螳螂摘下来，更用力的往前一扔，情况还是一样的，螳螂张开翅膀飞了回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他袖子上。 “那……是什么？”老潘抬起枪瞄准了梁琛的衣袖，那鬼东西先前居然就趴在他背上。 “放下枪，你攻击它，它是会反击的。”梁琛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那我先走了，你们……你们……别跟来。”老潘往后退去，他还在楼梯上面，可以直接退出楼梯间的门。 走了最好，梁琛这样想着，也没功夫去管老潘的事了，向卢燕问道：“你有没有线？” “线？你等等。”卢燕解开她的警服扣子，拉出衣服的内边，用牙齿咬断了一根缝线，很快就抽出来一根黑线，只不过抽到二十多厘米的时候线就断了。 “先上去。”梁琛接过线，打了个活结，从折纸螳螂的尾部套进去，套到了它的后腿处，轻轻把活结拉紧，再打了一个死结，动作和拆炸弹一样小心。 螳螂有个大肚子，线紧之后就不会从后面脱出来了。 梁琛又把线的另一头系在了楼梯扶手下面的栏杆上，抬头看了一眼卢燕，再把折纸螳螂摘下来，伸直手臂，身体退到了最远处，再把螳螂轻轻一放，转身就跑。 折纸螳螂立即飞向梁琛，被线拉住，把线绷得很紧，梁琛刚冲到楼梯上面，还没等出门，就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响，空气瞬间变得灼热，把他后脑勺的头皮都烫得生疼。 卢燕在梁琛冲上楼梯的时候已经转身向外面跑了出去，刚出门，梁琛也跟着扑到了外面，紧接着，大量火焰涌出来。 梁琛连滚带爬的继续前紧，火焰像是只巨兽一般要将他吞噬，但最终还是没能够到，几秒后又缩进了单元门里，只留下一片热浪。 卢燕和梁琛都吓得不轻，这么小一只螳螂，居然能点出那么多火焰，如果是在室内，遭遇到这样的攻击，就算不被明火烧到，空气也能把人给烫死。 二人对视一眼，绕过八单元的楼梯间，继续往前走，可是还没走到九单元楼梯间门口就停了下来。 一群看起来很可爱的折纸兔子从九单元的楼梯间门里跳出来，身体圆滚滚的，动作与和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白得好看。 - 第三四九章 神樣 一群很可爱的折纸小白兔从九单元的楼梯间里跳出来，像是在寻找新鲜的青草或菜叶，熙熙攘攘，有的还会从同类的身上跳过去。 它们没有明确的目标或目的地，就和宠物店的后墙倒了、从里面逃出来的宠物兔一样，探索着这个世界。 如果有小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兴奋的大叫，跑过去抓一只折纸兔子把玩，可是梁琛和卢燕知道这些活泼的折纸动物有多大威力。 兔子比折纸螳螂大一些，长约七厘米，宽也差不多，小小的螳螂能放出巨量火焰，这些兔子恐怕更多，跳到门外的折纸兔已经有二十多只，楼梯间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 对方似乎想要用折纸兔占领整个楼顶。 梁琛和卢燕停下步子，愣了一下，同时往后退去。 一个后脑勺的头发都被烧卷了不少，另一个的眼睛被薰得酸痛干涩，谁都不愿面对那样的烈火，这里空旷、风大，热空气上升快，可是烈焰爆发的那一刻，他们仍有可能被点燃，或是烧得皮开肉绽。 生物都本能的怕火，烧伤也是最痛苦的，火焰是向上的，不会往下窜，最好的躲避方法就是下楼，那么多楼梯间，无论从哪一间下去都行得通，下去了，把门一关，基本就安全了。 可他们不能走，走了就等于把乔尔独自扔在这里，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对付布林、上帝之眼和这个折纸放火的人。 “等等。”退出去几米远，梁琛停下脚步说道，“得在它们散开之前，把它们消灭。” 队说完，他掏出了手枪。 折纸小动物受到攻击就会反击，它们的攻击就是释放火焰，火焰易受环境影响，不一定能烧到他们，但是那附近的所有折纸都会被烧到。 “去八单元里面等我，我开枪后立即跑进来。”梁琛瞄了一下，觉得这个计划可行，转头对卢燕说道。 “我来，我跑得快。”卢燕这次没有听从梁琛的吩咐，而是拿过了梁琛的手枪。 梁琛点了点头，立即跑向八单元，那里刚刚才被烈焰炙烤了一次，现在还热得厉害，但是皮肤能够承受，这就行了。 等他消失在视线里，卢燕蹲下来，闭上右眼，瞄准了一只折纸兔，枪口离地越近，子弹轨迹和地面的夹角越小，就算打偏了，子弹也更容易击中后面的折纸兔。 她扣下扳机，起身就往八单元冲去。 像是曳光弹射进了装着汽油的铁桶一样，火焰无声的从九单元门口升起，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火焰升起来近二十米高，周围的一切都被烈焰吞噬了，包括那些折纸兔。 热浪几乎瞬间就把卢燕裹进去了，但温度比火焰还是低了不少，卢燕忍受着皮肤的难受，冲进了八单元的楼梯间，把门关上。 这是离得最近的藏身之处，声控灯依然没亮，墙壁、天花板和地面也都被先前的火焰薰黑了，黑得吓人，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卢燕躲避在门旁，闻到了焦糊味，却听不到什么声音。 “梁队？”她轻轻叫了一声，又想起了刚才被那个男人捂住嘴推下楼梯的情景，在地下二层的时候，想象力就帮了不少倒忙，而那时她还没受过攻击，现在，刚经历过一次袭击，恐怖比那时要强烈得多，她感觉那个男人又回来了，就站在自己身前。 如果梁队在这里，他为什么不吭声？如果不在，他会去哪了？ “嚓！” 黑暗中响起了火石的摩擦声，一团火苗亮起，果然离得极近，卢燕正在胡思乱想，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枪，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打了她一下。 下一刻，有光亮起，昏黄的灯光，比火焰要亮一些，卢燕看清了面前的人，急忙枪开了拿枪的手指，吓得脸色苍白。 梁琛站在她的面前，做着用胳膊保护头部的动作，仿佛手臂能挡住子弹似的。 直到卢燕放下枪，他才放下手来，皱着眉说道：“已经第二次了，我得考虑以后要不要给你配枪。” 卢燕苦笑着把枪递还给梁琛，先前那次由于离得远，没能打中，而这一次梁琛就站在面前，一米远的地方，闭着眼睛都能打中，而她差一丁点就要开枪了。 “这里是……”观察了一下周围，卢燕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房间里，有床有衣柜有桌椅有吊灯，这些东西看起来虽然很老旧，但应该很值钱才对，吊灯上垂着的可不是塑料垂饰，而是真正的水晶。 “乔尔的把戏。”梁琛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和卢燕不同，是主动触碰铋立方体进来的。 “没想到那个纵火狂也来了。”乔尔的声音在卢燕身后响起，他坐到沙发上，把脑门垂下来的几缕头发重新梳朝后面，用手指轻轻敲着沙发的皮面。 “是那个什么……维列斯的人？”梁琛好奇的问道，他今天才听说了那个组织的名字，只是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乔尔点了点头，说道：“松中宪司（matsunaka-kenji），日裔北俄人，他爷爷在二战的时候是俘虏，战争结束后也没再回去，在北俄成了家，他加入维列斯的时间较晚，排在后面，但实力比布林要厉害些，一个有上帝情结的疯子，能力名是【神樣】（kamisama，kami有神的意思，也有纸的意思），那些折纸都相当于他创造出来的生物，会自动寻找、贴近敌人，他虽然不能精确控制，但是可以指示折纸去哪个方向，也能决定哪些折纸在什么时候释放火焰，不好对付。” 对孤儿来说，能力这种东西提一下就能大概明白，可是对刚接触孤儿的人来说，特殊能力还是有些难以消化的，梁琛和卢燕都没有说话，理解着乔尔的话。 乔尔低头思考了一会，抬头对梁琛说道：“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有布林和松中宪司在，增援没有任何意义，让他们回去或是在附近等着吧，等我们解决了问题再来，或是等我们被解决了，那些人自然会离开。” 听他这么平静的说出被解决这种话，卢燕张着嘴看向梁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第三五零章 胡来的计划 梁琛和卢燕进入了加州旅馆，乔尔也进来了，他是“钥匙”，自然可以随意出入，也只有他可以随意出入。 只不过进入旅馆之后，铋结晶就只能留在原地，情况就比较糟糕了，若是“锁门”，那么触碰铋结晶就不会进入旅馆，任谁都可以把铋结晶捡起来；若是不锁，那么任何触碰到铋结晶的人都会进入旅馆，乔尔本可以控制进入旅馆的人去哪个房间，但他必须知道对方进来的时间，若是不知道，“入住”的人就会随机出现在某个地方。 两种情况对他们都很不利，乔尔不能在旅馆里呆太久，倒是可以在这里寻求片刻的安宁，整理思路。 对方有三名孤儿和一个隐藏在暗中的伪装者，这边也有三个孤儿外加两名警察，整体来看是势均力敌，可乔尔的能力偏向防御，也不适合一对多，孙安处于“重伤”状态，阿拉斯加要盯着医护团队，以免他们偷看孙卫国的脸。 而对方孤儿的能力都比较特殊，布林可以控制别人，又有上帝之眼帮忙，必须到楼顶才能避免被控制，可是松中宪司的出现又让事情变得复杂了，折纸小动物的数量庞大，防不胜防，粘到目标就不容易摆脱，在战斗的时候可没时间用线系住折纸动物的腰，那时身上可能同时趴着几十只。 “似乎只能拼了，这样吧。”思考了一会，乔尔抬起头来对梁琛说道，“你们先出去看看情况，给我一些准备时间，呆会我先现身，引他们出来，然后你们想办法把他们杀死，需要枪的话，乘电梯下去捡一些就行，蝽控制着监控系统，没人能发现你们。” “诱饵？万一引出来的都是折纸怎么办？”梁琛不太同意这个计划，水火无情，那些敌人更是无情，说不定一露面就死了。 乔尔笑着说道：“他们不会在意我的死活，但是在意孙安的死活，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能猜到孙安在我的铋结晶里，松中宪司控制不了折纸释放的火焰，不会轻易用火焰攻击我，对他们来说，比较理想的作战方案就是把我抓回去，再逼我把孙安放出来，或是用不太冒险的方法把我杀死，抓孙安，无论是哪种，你们都得在他们动手之前，把他们先杀死。” 梁琛皱着眉，没有吭声，如果一切都要随机应变，那么这个计划相当于没有计划，更像是在碰运气乱来，而乔尔不像是个乱来的人。 “放心，我还有另外的计划，你们能做到哪步就做到哪步吧，重要的是别死，哪怕我被抓了也别追，我会回来的。”乔尔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出去之后先下楼吧，别急着去楼顶，楼梯间可能已经被那些折纸兔子占领了，从一单元上楼比较好。” “我已经打中它们，火焰释放出来了。”卢燕提醒道，乔尔在八单元楼梯间里面，没有看到外面发生的事。 乔尔却摇了摇头：“松中宪司的折纸虽然和纸没太大区别，但不受火焰伤害，我让你们进入这里，就是因为你只打中了其中几只，其余的都没事，可能已经追着你来到了楼梯里面，现在就等着你们出去呢。” 只“打死”了几只？那就可能还有几百只折纸兔在楼顶，准备将楼顶变成一片火海。 “好了，就这样吧，不用捡我的铋立方，你们走你们的就行。”乔尔说完，起身走向房间门。 梁琛和卢燕眼前一黑，新鲜水泥的气味又钻进了鼻孔里，证明他们已经回到了楼道里。 卢燕打了个响指，点亮了声空灯，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居然已经来到了十二楼，乔尔的铋结晶就放在墙角。 铋结晶是被扔下来的，乔尔一定是在楼梯间，把铋结晶从楼梯扶手之间的里扔了下来，摔在这里。 铋结晶也是不可破坏的，又不会影响旅馆里的人，可以放心的扔。 “先下去拿些枪。”梁琛立即朝着电梯间走去，能乘电梯真是太好了，没怎么睡觉，又爬了那么多楼，他现在浑身关节都在酸疼。 二人走进电梯，梁琛的手手机就响了起来，接着蝽的声音响起：“他已经把计划告诉我了，现在由我来指挥你们的行动，这样你们才能更好的配合。” “为什么不让他打电话给我呢？他应该也能拿到电话吧？让人传话，不觉得麻烦？” “他早就拿了，只是没有和我通话，放心，我一直在看着你们，由我指挥，你们就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乱了他们的阵脚，前方有什么危险我也会及时通知你们。”蝽很有信心的说道。 “好吧，现在我们要去一楼，拿枪，然后转移到一单元，坐电梯到顶楼，对了，你有没有找到布林？如果能趁机把他……控制起来，剩下个松中就好对付得多。”梁琛揉着眉心说道，以便自己在行动时能集中注意力。 “他们在追乔尔的时候我看到了，但是乔尔到楼顶之后，他们就躲进楼梯间里，我也看不到了，不过放心，看不到的只有楼梯间，其余的一切区域都在我的监控之下。”蝽的语气冷冰冰的，态度和跟孙安说话时完全不同，她毕竟是个黑客，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 电梯停在了一楼，梁琛和卢燕走出来，左右看了看那满地的尸体，都暗自叹了口气，昨天死了一批警察，今天又死一批，再这样下去，清济市很快就会陷入人手不够的困境。 把地上那些枪捡起来，又从一些尸体身上拿了弹匣，梁琛趁着这段时间，和市局通了电话，照乔尔说的那样，让派来的那些人在附近等待着，谁也不许进入这栋大楼。 之后，他们又搭乘着一单元的电梯来到顶楼，来到了一单元楼梯间里面，耐心的等待着电话的到来。 这一等就等了十分钟左右，梁琛不要命似的连抽了两支烟，终于精神了一些，电话才终于响起。 “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们想要先听哪个？”电话里，蝽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 第三五一章 按计划行事 “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们想要先听哪个？” 接起电话，梁琛听到了蝽满是无奈的声音，说道：“先说坏消息吧，坏消息从凌晨持续到现在，都已经有些习惯了，之后再说好消息，让我振奋一下吧。” “坏消息是整栋大楼都断电了，我什么也看不见，没办法继续充当你们的眼睛，但是上帝之眼不会受影响，他们的眼睛还在。”蝽说出了一个对她来说最坏的消息，监控摄像头是她的上帝之眼，看不见了，她自然难受。 “楼顶没有监控摄像头，对我们来说这个消息也坏不到哪里去，好消息是什么？”梁琛抬头看了一眼声控灯，刚才他们没有说话，安静的呆在这里，灯一直没亮，打电话的时候本来应该亮起来的，他也没意识到这件事，直到现在才发现。 “好消息是在断电之前，我看到布林出现在五单元，不确定他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他大概一直没有下过楼，也没有上过楼顶，还留在五单元里。”蝽说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语气也并不如何高兴。 梁琛立即就分析出了目前的情况，说道：“也不能算是太好的消息，知道他在五单元，我们就可以去偷袭他，造成他们的减员，可如果上帝之眼还在他身边，那我们过去就会被控制着互相杀死，造成我们的减员；在对付松中宪司的时候，我们倒是可以守住五单元的楼道门，他们都没有攻击能力，一个人就能看住两个人，逼他们换单元门上来，下去一楼再上来，得花不少时间，还累得够呛，可现在还不知道松中宪司在哪里，不知道他会不会先出来，如果不出来，那么守住五单元的门也没有任何意义。” “别忘了那个伪装者，他们也会互相联系，你们守着五单元，伪装者就可能从四单元或六单元出来把你们杀了。”蝽提醒道。 “乔尔有什么打算？”梁琛没办法针对目前的情况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人多一些还好，每个楼梯间都有人守着，就不用担心有人从身后偷袭了，可现在又不能来太多人。 “让他跟你说吧，三方通话危险性高，你们聊，我没什么用了，有需要再找我。”蝽说完，再一次挂断了梁琛的电话。 没一会，电话响起，梁琛接起来，听到了乔尔的声音：“按原计划行事，我现在在三单元楼梯间，准备出去当诱饵，你们做好准备，无论是谁现身，都立即开枪把他打死，不想杀人的话就瞄准手和脚吧，准备好了吗？” “等等。”梁琛站在黑暗中，皱着眉说道，“你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样了？先前那一次是有人可以读取记忆，你没办法才那么做，可那人已经被我杀死了，你还有什么理由？” 沉默了一会，乔尔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孙安很信任你，他之后还有很多事要拜托你，所以我不会做出让你去送死的事。”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之后别忘了给我解释就行，我们是保持手机通话还是互相喊话？”梁琛很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相比起来孙安要坦诚多了，什么都敢和他说，哪怕是不应该告诉警察的事情，不过他理解乔尔的谨慎。 “你有耳机吗？有耳机的话就保持通话，没有就算了，为了通话牺牲一只手不太值得。”乔尔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有耳机吗？”梁琛向一旁的卢燕问道。 卢燕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副耳塞给梁琛。 梁琛把耳机接到手机上，把一边耳塞塞进右眼，手机装回了口袋里，说道：“好了，我戴上耳机了。” 只塞一边，是为了听清环境的声音，这在战斗时是能够救命的。 “那么开始行动吧，我先出去，你们十秒后悄悄出来，隐藏好，尽量别被看见。”乔尔说着，推开了楼梯间的门，走到了楼顶上。 一眼就能看到一只圆滚滚的折纸兔子，但他一点也不担心，转身走到开阔的地方，大声喊道：“松中宪司！出来聊聊吧！我知道你想见的是孙安，不过他现在不方便行动，我就作为他的代表来和你聊天吧！” 他喊话的同时，梁琛和卢燕也正好从一单元楼梯间出来，听到乔尔洪亮的喊声，二人都在原地定了一会，这才一左一右来到楼梯间转角，悄悄伸头往外看去。 地上一团团的白球，折纸兔果然已经占领了房顶，散得很开，有的还会随风滚动，滑稽可爱，也十分可怕。 “松中宪司……”乔尔走到六单元的楼梯间旁，停下脚步开始喊话，附近的所有折纸兔都把他当成目标，蹦蹦跳跳的跟在他的脚后，如果烧起来，乔尔很可能会被烧成一团灰烬。 可是松中宪司没有现身，四周仍是静悄悄的。 乔尔继续喊道：“喂，不敢出来了？别想装作听不到我说的话，像你这样的纵火犯，通常都喜欢留在现场，你一定躲在附近吧，一定能听到我所说的这些东西！” 他像是在给梁琛介绍松中宪司的罪恶档案一样，大声说道。 梁琛和卢燕一边听着，一边往二单元的楼梯间潜去，纵火犯确实有很多是在火灾现场抓到的，火焰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有魔力一样，看着，视线就无法移开了，松中宪司确实应该在附近，这样才能看到美丽的火焰，虽然环境没什么可烧的，但这里的人烧起来应该也很漂亮。 可松中宪司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让那些纸折兔释放烈焰，只是躲着。 直到梁琛和卢燕都来到了四单元的楼梯间旁，乔尔第三次开口：“松中宪司！你烧死你父亲的时候可没这么胆小啊，他不过是说教了你几句而已，你就在他睡觉的时候用火柴点燃了他的被子，看着他活活烧死，那样的画面一定印在了你的脑海里吧？你放火就是为了回忆当时的情景吧？可是你没能控制好火势，连同你的母亲也一起被烧死了，难道你放火时，不会回忆起她融化的脸吗？” “住口！”嘶哑的吼叫声随之响起。 - 第三五二章 场面失控（上） “住口！” 松中宪司还没有现身，嘶哑的声音就先响起来了，那喉咙应该也受过创伤，说不定就是第一次放火时烧伤的。 吼声里有着无尽的愤怒，远处还没来得及跑过来的几只折纸兔子突然化作几团巨大的火焰，像是被宣泄出来的怒火，但乔尔脚边的那些兔子却没有放出火焰，挤作一团，像是在取暖一样。 两名刑警则来到了四单元楼梯间旁。 梁琛招手把卢燕叫到身旁，小声对她说道：“你守在这里，盯着五单元的门，布林他们可能就在五单元里面，如果出来了，不要犹豫，朝他们射击。” 犹豫了一下，他又说道：“如果没办法击中他的四肢，就朝躯干射击。” 梁琛必须说出这句话，否则卢燕把对方击毙就是她的责任了，她才刚加入刑警队伍，担不起那么大责任，就算现在不出问题，这件事也会跟她一辈子。 卢燕点了点头，和梁琛交换了位置，贴着墙，看着五单元楼梯间的门，她躲在这边也不容易人或折纸兔子发现。 梁琛绕了半个圈，绕到了乔尔所在的那一边，同样躲在墙角后面，悄悄看着乔尔和他前面的那片区域，同时也注意着后方，以免那个伪装者突然出现。 松中宪司的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八单元之后的区域，燃烧的折纸兔子则是九单元附近的，那片区域因为先前卢燕那枪，打爆了几只折纸兔，地面烧出了一片很大的焦黑印记。 乔尔看着那边，掏出支雪茄点上，“叭叭”的嘬着，看着那个从十单元楼梯间走出来的人。 他对布林不太了解，但是知道一些松中宪司的事，那家伙的恶名虽然比不上孙安，但坏事也干了不少，和孙安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他喜欢看着人被烧死，另外就是仇人没有孙安那么多——一烧就是一家子，没活口，也没人找他报仇了。 小队常被雇来消灭这些邪恶的孤儿，乔尔看过松中宪司的资料，知道他的过去，只是没能力和维列斯对抗，没有接手那个案子。 没想到那份资料今天还能发挥作用，一提起松中宪司的母亲，就成功的把他给激出来了。 松中宪司三十出头，祖母是北俄人，母亲是尼轰人，所以他的样子仍偏向东方人，看不出来有混血基因，穿着套深蓝色的牛仔服，戴着顶棒球帽，头发染成了橘黄色的，像是火焰一样，有点不伦不类。 他看起来很生气，对乔尔怒目而视。 这是个射击的好机会，但是要瞄准松中宪司，梁琛就必须把身子探出去，松中宪司就对着这边，如果他探头，立即就会被发现，只能以快制慢，来一次好莱坞b级片式的中二射击。 他掏出另一把手枪，双手持枪，上好膛，身体贴在墙角边，深呼吸一口，然后猛的转身出去，抬枪就要连射。 可就在这时，枪声突然自身后响起，“啪”的一声打在梁琛脑袋左侧的墙角上，打得砖屑飞溅，噼里啪啦打在他的脸上，灰尘迷了眼睛，根本连松中宪司在哪里都看不见。 乔尔也在前方，梁琛担心盲目开枪会击中乔尔，急忙蹲下来，一个前滚，滚到了楼梯间门口，躲到了门里。 他立即明白了为什么在身后开枪那人不射击自己，要是去射击墙壁，对方就是为了把他吓进楼梯间里面来的，被【垂丝】缠住。 梁琛无法动弹了，他能听、能看、能闻到气味，可就是动不了，根本无法控制肌肉，哪怕是转动眼球的肌肉，只能盯着前面的墙角。 脸上的肌肉不需要用到，呈放松状态，梁琛面无表情，目光也变得冷漠起来。 但是还能思考，他知道布林不可能利用自己去杀死乔尔或卢燕，因为【垂丝】必须在头顶有东西的地方才能起作用，就像提线木偶的线要提起来才能控制木偶，这里只有楼梯间有天花板，他无法走出去，只要二人不到门口来，他就无法伤到他们。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梁琛暗中祈祷着，他怕卢燕担心自己，回来察看情况，出现在门口就会被他射死。 …………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卢燕也在暗中祈祷着，她站在五单元的楼梯间里，和梁琛保持着一样的动作，面无表情，目光冷漠。 射后响起枪声，她第一时间就冲向了出去，利用四单元楼梯间挡住身后可能对向自己的枪，她的任务就是守住五单元楼梯间，避免布林他们出现在这里，既要避免被背后击杀，又要完成任务，她唯一的去路就是五单元里面，只要守在楼梯转角，就能同时盯着下方，防着上方，还能很好的隐藏在黑暗里。 想法是好的，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卢燕刚冲进楼梯间就被无形的【垂丝】缠住，动弹不得，她担心梁琛会来察看自己的情况，只要从四单元楼梯间后面走出来，就可能会被她击杀。 一丝肌肉都动不了，二人都说不了话，无法沟通。 ………… “一石二鸟，嘻嘻嘻……” 从三单元的楼梯间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穿着警服，戴着警帽，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枪口还有丝丝青烟冒出来。 正是折磨了卢燕几次的伪装者，别人只知道他叫小明，不知道他的真正名字，无法查到他的身份。 孤儿被动的被世界遗忘，而小明是主动被世界遗忘的，他抹掉了自己的过去，活得像个孤儿一样。 “梁警探，咱们终于见面了。”走进四单元楼梯间，小明笑嘻嘻的拉起梁琛的手，把手里的枪取下来，握着摇了摇，接着又转到了梁琛的身后，把梁琛身上别着的所有手枪都取出来了，卸掉了枪膛里、弹匣里的全部子弹，把手枪像垃圾一样扔在一旁。 最后剩下了梁琛左手的枪。 小明走到梁琛左侧，拉起他的手，让梁琛握着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再把梁琛的食指掰起来，塞进扳机护圈里，笑着说道：“垂丝虽然不能让人自杀，但我可以帮点小忙，不过……到底是让你和那个小女警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好？还是在这里让你自杀了好呢？决斗更有趣些，可是她枪法不行，我担心你把她给打死，那就太可惜了。” - 第三五三章 场面失控（下） 梁琛看着面前的男人，抬着一只手，手里握着枪，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但的举着的手臂却不会因为地心引力而垂下来，就这么举着，像是关节可以活动的玩具人偶，幸好食指没往后扣，枪已经上膛，极小的压力就能让击锤落下。 不能说话，不能走动，梁琛思考着身旁伪装者说的话，看来卢燕也被控制了，否则对方不可能让他和卢燕“决斗”，要是真的决斗，谁输谁赢是无法说清楚的，但毫无疑问，无论谁赢了，心里都不会好受。 怎么办？ 计划失败了，三个人中有两个被“抓住”，剩下一个乔尔，根本不可能对付松中宪司、上帝之眼和伪装者的攻击，他已经被折纸兔子围住，就算火焰释放出来的一瞬间能进入铋结晶，躲过一场火灾，出来之后也会被围攻。 “还是呆会再说吧，反正你们的人不会来，我们可以慢慢的玩。”小明拍了拍梁琛的肩，转身离开了楼梯间，走向五单元。 在这一瞬间，梁琛知道了乔尔为什么要制订一个胡来的计划，为什么要隐瞒很多东西，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对方监听着他们，他们身上很可能装有窃听器，最大的可能就是卢燕。 为什么卢燕摔下楼梯后，对方不伤害她，反而逃走了？就是为了让她带着窃听器，好从她那里知道他们的全盘计划。 梁琛必须承认这是个极好的计划，他们这边没多少人了，就算杀了卢燕，也没办法找到剩下的人，更难找到乔尔，不如让卢燕活着，听取他们的行动计划，顺便确定他们的位置，来个赶尽杀绝，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知道乔尔打算做些什么，毕竟那才是他们的主力。 “那么乔尔一定有了针对他们的计划。”梁琛这样想道。 乔尔猜到了对方的计划，来了个将计就计，利用窃听器，暴露了他们的位置，虽然仍是按着胡来的计划在行事，但肯定还有另一番布置。 只不过那布置只和乔尔、孙安他们有关，梁琛能看出他们根本不在意警察的死活，也没理由去在意，从昨天下午、今天凌晨的种种混乱来看，那是个尔虞我诈的世界，孤儿已经活得够累，再去关心别人，那就更累了。 不过想通了乔尔会有另一番布置，还是让梁琛稍微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和卢燕能不能活下来，只希望就算死，也能死得痛快一些。 那个伪装者对卢燕好像很感兴趣，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 尽管卢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小明的时候，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小明直视着卢燕的眼睛，笑眯眯的走进楼梯间，走到她身后，静静的站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卢燕只能站着，看不到身后的人，心中的恐惧以极快的速度增长着，感觉像是陷入了沼泽，缓缓下沉一样，再怎么挣扎都没有，这时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性，和警察这个身份无关，想在尖叫出声，把压力和恐惧释放出来，却连嘴都张不开。 和在地停车场一样，时间的流逝仿佛变慢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再次听到小明的声音：“你的身材藏在警服里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觉得你穿裙子一定很好看，不要太华丽的那种，很普通的连衣裙，或是短款晚礼裙也行，唔……今晚就换吧，我会亲手帮你换上的。” 卢燕虽然刚成为真正的警察没多久，但她学过不少东西，知道受制的时候，顺应对方是自保的最好方法，这样能让对方放松警惕，借此寻找反制或逃跑的机会，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站着，感受着身后的那片黑暗。 小明又转到了卢燕的身前，抱着手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一具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像，看得很认真，恐怕连她的眉毛有几根都数清楚了，目光灼得卢燕很不舒服，想要闭上眼睛，又做不到。 “先等我把手头的事做完，然后咱们就去约会吧。”终于，小明舒了口气，用很温柔的语气说了这句话，转身又走出了楼梯间。 ………… 乔尔抽着雪茄，看着松中宪司，没有展开攻击，也没有试图逃离围在脚旁的折纸兔子，同样一夜没睡，但他的精神比梁琛要好多了，只是双眼里都有几条血丝。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后看去，看到身穿制服的小明走过来，不屑的笑了笑，又回过头去看着松中宪司。 “要是你在试图激怒我，那还是算了吧，孤儿在我眼里除了会耍一些小把戏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和街头卖艺的魔术师一样，你越是看不起我，越让我觉得自豪，因为你已经被我们困住了，把你抓住的人是我，他们都是在按照我的吩咐行动。”小明微笑着用英语说道。 乔尔没有说话，直接无视了小明，朝松中宪司喊道：“果然是个离不开母亲的孩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别人照顾自己。” 松中宪司从刚才就一直在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乔尔，乔尔提起了他最得意，又最后悔的事，他烧死了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卑微生物，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他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在维列斯甚至没有敢当着他的面说出“火”字来，可火焰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印记，也烧伤了他的嗓子，像是要让他永远记住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样，这十分矛盾。 为此，他讨厌火焰，又喜欢这种神奇的物质，在看着别的生物被火焰包围，痛苦挣扎时，他的心里总是能升起无尽的快感。 松中宪司不知道乔尔是如何知道那件事的，大声的说出来，让他觉得愤怒无比，只是担心烧死了孙安，这才没有动手。 可乔尔继续说下去的话，即使反叛伊里奇，他也要把乔尔烧成灰烬。 小明知道乔尔在干什么，烈火不受松中宪司控制，在这里燃烧起来，他会被烧死，而乔尔可以躲进他的铋结晶里，那块铋立方体和纸牌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就不会被毁坏，再烧都能保持着艳丽的光泽。 放火的话，乔尔不会有事，可是少了他，无论是松中宪司还是布林都不是乔尔的对手，那家伙和孙安一样，懂得如何玩弄人心。 - 第三五四章 拖延 “把孙安放出来吧，我们都知道他就藏在你的铋结晶里，他不是你们小队的人，你完全没必要为他去死，而且他死了对这个世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放了他，你们活着离开，不是很好吗？” 为了避免松中宪司真被激得放火，小明用很和善的语气向乔尔劝道。 孙安死了对这个世界有好处，这句话是谁最先说出来的已经无处可查，却流传至今，孙安虽然不像以前那么胡闹了，但还是有很多人说，特别是在准备杀死孙安的时候。 这么一打岔，松中宪司的怒气就顿时消了一些，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孙安是要留给伊里奇杀的，如果一不小心把孙安杀死，自己得到牌盒，那就是背叛了维列斯，他很清楚背叛维列斯的后果是什么。 这一次乔尔转过头来看了小明一眼，笑着说道：“说这样的话，并不会让显得你很伟大，通常扯上这个世界的人，要么没长大，还在做着当英雄的梦；要么是想获得一些优越感，以体现自己的伟大；要么是在寻求勇气，跟孙安动手是需要勇气的，哪怕下一刻就能杀了他，你属于哪种情况？” “一种都不是，我可没打算杀死孙安。”小明耸了耸肩。 “真是个无聊透顶的答案。”乔尔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松中宪司，迈步往前走去，“既然你们不打算杀我，那就由我来杀死你们吧。” 他空着手，并没有拿枪，似乎想直接用双手把松中宪司掐死。 “哼，你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小明也冷笑了一声，同时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乔尔的后背，乔尔说他的话无聊，让他有一点点生气。 “那就开枪吧。”乔尔这次连头都没有回，继续朝松中宪司走去。 小明轻轻皱了皱眉，没有急着扣下扳机。 他先前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从装在卢燕身上的窃听器，他知道了乔尔的计划，那个计划听起来很烂，烂得不像是乔尔出的，刚开始小明还以为乔尔是因为猜到了卢燕身上可能有窃听器，才故意说出这个烂计划，引他们上当，可乔尔竟然真的按照计划行事了，被折纸兔子围住，那两个警察也被布林控制了起来，按理说他们应该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可为什么乔尔还在这里胡来呢？ 这是在……拖延时间？ 他立即拿出对讲机，仍用枪指着乔尔，按下通话钮说道：“布林、叶戈尔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怎么了？”耳机里传出了叶戈尔的声音，布林因为控制着梁琛和卢燕，没办法说话、行动，而他控制住之后，叶戈尔就无事可做了，正好可以聊天。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提醒你们小心一些，这里还有别的警察。”小明把对讲机收了起来，眉头的皱纹仍没有消失。 难道是那条狗被放出来了？他们知道孙安在做外科手术，一个做外科手术的人不能随意移动，那么剩下来的大敌就是阿拉斯加了，它的能力挺厉害，但是只要能躲避它的视线，那它就无法使用能力来吃人的力气，布林和叶戈尔躲在一间屋子里，门窗都锁着，阿拉斯加进不去，也就不用担心有人被它吃死。 孙安不能动，阿拉斯加无法开门，那还有谁能阻止他们？如果没有，乔尔为什么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 既然看出乔尔是在拖时间，又看不透他想干什么，那就只好破计划了，无论乔尔想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 “呯！” 小明扣下了扳机，子弹擦着乔尔乔尔的手臂飞过去。 “停下来，我只打算警告你这一次。”他沉声说道。 乔尔停下来了，回头看了一眼小明，好奇的问道：“奇怪，想让孙安出来，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计划是把你们带回去，伊里奇先生拿到牌盒后，就能立即得到一张纸牌，顺便还可以利用你把兰斯和瓦妮莎引来。”小明很坦诚的说道。 “好计划。”乔尔点了点头，又问，“那为什么不打伤我，再把我弄晕呢？孤儿陷入昏迷，非被动能力也会解除，只要留我一口气，伊里奇杀了我也一样能得到纸牌。” 小明笑了笑，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能力很特殊，即使把你弄晕，你的能力也不会解除，反而会迫使你进入铋结晶里，铋结晶自动锁闭，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虽然把一块铋结晶带回去倒是简单，但是中途你和孙安随时都可能出来，到时候就是一路的麻烦，所以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我宁愿杀了你，也不会让你昏迷的。” 乔尔扬了扬眉：“连这个大秘密都知道，伊里奇的牌果然厉害。” 面牌可以随机获得其它纸牌拥有的能力，伊里奇就能研究各个能力的特点和优缺点。 “知道就好，乖乖把人放出来吧，为了孙安而死实在太不值得，能多活一会是一会，说不定瓦妮莎真能把你救出去呢。”小明笑着劝道。 乔尔歪头想了想，说道：“左右是个死，为了避免兰斯和瓦妮莎来救我，还不如和你们拼一把，只要尽了力，我死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你要开枪就开枪吧，劝你最好把我打死了，只打晕可不行，铋结晶里有好几个厉害的外科医生，医疗器具也很全，他们轻轻松松就能把我救活，到时候你们要是敢带着铋结晶上路，就能知道孙安的厉害了。” 说罢，他又朝着小明走来。 小明抬高枪口，瞄准了乔尔的脑袋，现在任谁都能看出来乔尔正在拖时间，但谁也猜不出来为什么要拖。 乔尔丝毫不惧，继续朝小明走去，死死盯着小明手里的那把枪。 小明的食指压在了扳机上，杀死乔尔就意味着伊里奇将少得到一张牌，兰斯和瓦妮莎就不会急着来救人，最多是找机会报仇而已，可无论如何，抓到孙安才是关键，没有孙安，一切免谈，现在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是时候杀死乔尔了。 而就在小明下定决心，准备扣下扳机的时候，乔尔突然抬脚，踩中了一只折纸兔子。 - 第三五五章 火焰冲天 折纸小动物受到任何形势的攻击都会释放火焰，乔尔明知这一点，仍一脚踩了上去。 像是充满了水的气球从高空掉落下来一样，烈焰涟漪一般猛的向四周扩散开来，然后冲天而起。 热空气上升，火焰上窜之后就瘦了不少，可是被烤热的空气继续往周围扩张，虽然不至于烧死人，却会烫伤眼睛和皮肤，小明立即躲到了旁边的楼梯门后面，另一边的松中宪司也退了几步，火焰不会对他本人造成伤害，但是会烧坏他的衣服。 火焰中心的乔尔在踩中折纸兔子之后就消失了，完全没有受到火焰伤害，在他消失的地方，铋结晶好端端放在地上，放着美丽的光泽，和纸牌一样，这块立方体也不会损坏，甚至不会被烧热。 “带着你的折纸去那个世界吧。”在火焰烧尽之前，小明通过对讲机，向松中宪司说道，别人不能靠近铋结晶，但是松中宪司可以，旅馆是密闭空间，火焰更具威力，就算不把人烧死，也可以试着把氧气耗光。 耗氧就是小明把松中宪司带来的原因之一，乔尔的能力适合保护别人，把人送进旅馆里，再把门锁上，他要保护的人就绝对不会受到伤害，但是旅馆不通风，进去后疯狂放火，制造一个无氧空间，他就不得不把里面的人放出来了。 当然，火焰是极佳的武器，又可以控制折纸小动物的放火时机，这个能力可以用来攻击，可以避免对方近身，可以在逃跑的时候断后，很实用。 松中宪司听到小明的指挥后，立即朝着铋结晶冲了过去，他冲进了热浪里，俯身就去触碰铋结晶，同时，一些纸折的蝴蝶、企鹅、青蛙、鹤、蛇也从他的衣领、袖口里钻了出来，虽然只是纸，但这些纸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和纸牌一样拥有一定的防御能力，挡不了子弹，会被子弹射进身体里，但防御利刃还是不成问题的，又能从很窄的缝隙里钻过去，旅馆比楼顶更适合他的发挥。 触碰到铋结晶的那个瞬间，松中宪司消失在了火焰之中，他消失的同时，火焰、地上剩下的折纸小兔子也一同消失，人离开了这个世界，能力也不会继续存在。 小明立即从墙后冲出来，拿着枪跑向铋结晶，乔尔若是出来，必然出现在铋结晶旁边，他要过去做好准备，在乔尔出来的时候立即将他制伏。 乔尔没有出来，如果他只是为了躲避火焰，完全没必要进去那么长时间，小明能猜到他在旅馆里有所布置，但一点也不担心，还有两个人质在他们手上，无论是孙安还是乔尔都不会乱来，原因是梁琛对孙安来说很重要。 那天晚上他也在工地里，自孙安和蜂窝子在大街上战斗之后，他就一直监视着孙安，没有再让孙安脱离过他的视野，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但至少能掌握孙安的行踪，就算偶尔失去孙安的踪影，也能很快找回来。 小明乔装成警察去参加了工地里的聚会，之后也关注着清济警方的动静，知道梁琛的重要性，甚至在酿酒厂的时候，亲自给孙安戴上过手铐，他了解孙安——现在的孙安——之前一直没能猜到孙安回到清济的原因，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他是回来做器官捐献手术的，接受器官捐献的那个人必然对孙安非常重要，只要抓到那个人，就能威胁到孙安。 至于白月她们，对孙安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小明根本没往那方面动脑筋。 今天的行动就算失败也不要紧，只要能知道接受器官捐献的人是谁就足够了，长长的日子大大的天，总能想办法利用那个人的。 到了现在这一步，乔尔已经使不出什么花样来了，他被困在了楼顶，松中宪司还进到了旅馆里，只要一眼，小明就能记住那个接受手术的人的样子，只要有了样子，就能查到那个人是谁，哪怕是用暴力手段去查——根据对方的性别、大概年龄和体貌特征，浏览清济市所有符合那些特征的人的照片。 知道小明真正目的的只有伊里奇一个人，跟来的布林、松中宪司他们都不知道，这只是两枚棋子而已，伊里奇攀登高峰的阶梯，要聚齐纸牌，伊里奇最终也要收拾他们，所以不是孤儿的小明反而更受伊里奇信赖。 等了一分钟左右，乔尔还是没出来，小明没有放松警惕，耐心的等待着，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没有动静，可是耳机里有了，“嗞嗞”的响了两声，但没人说话。 这声音绝不是松中宪司弄出来的，在另一个世界，信号是无法传到这里的；也不是卢燕弄出来的声音，她还被布林控制着，也没那么容易找到身上的窃听器；更不可能是布林弄出来的，他在控制别人的时候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不可能碰到对讲机。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对讲机是叶戈尔弄响的。 叶戈尔有上帝之眼，可以观察到潜在的危险，他有两个任务，一是在布林控制别人时保护布林，二是替小明把风，有任何危险就立即报告。 对讲机响了却不出声，为什么？是不小心按到了通话按钮，还是有突发情况，来不及说话？ 小明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他立即拿出对讲机，问道：“叶戈尔，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高档公寓楼的楼顶十分安静，只是偶尔会响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出事了，可能是对讲机出了问题，也可能是人出了问题，无论是哪种，小明都不能置之不理，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铋结晶，似乎明白了乔尔拖时间的原因，乔尔在等待着某个人去营救梁琛和卢燕。 会是谁？小明最先想到的是阿拉斯加，那只狗拥有着可以瞬间让人失去力气的能力，可是并不难对付，在它咬碎餐盘里的肉块之前消失在它的视野里就行，也可以直接将它杀死，小明特地交待过叶戈尔提防阿拉斯加，而且叶戈尔拿着枪，还躲在一间公寓里，锁着门，里面又有大量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可能连一条狗都对付不了。 那应该是人，可谁能悄声无息的对付叶戈尔和布林？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藏在哪里？莫非…… - 第三五六章 醒来 小明听到耳机里响起了嗞嗞声，猜测是叶戈尔按了下对讲机的通话键，又没有说话，他呼叫了对方，没听到回应，判断出那里出事了。 叶戈尔和布林藏在公寓里，锁着门，拿着枪，要偷袭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瓦妮莎可以轻易做到，也只有她可以做到，可瓦妮莎应该不知道二人藏在哪里，而且她早就搭上了飞往米国的飞机，已经确认过，绝对没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可他怎么知道叶戈尔在哪里的？ 小明转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楼梯间，他站在七单元的楼梯间旁，后面是六单元的，两个单元门离着十多米的距离。 “原来是这样。” 他立即明白了对方是怎么找到叶戈尔和布林的。 布林的【悬丝】有二十米长，悬丝无影无形，穿过墙壁也不是问题，但长度限制了布林与目标的距离，他必定呆在目标所在地二十米之类的区域，要同时控制出五单元楼梯间里的梁琛和四单元楼梯间里的卢燕，布林就必须呆在两个楼梯间下方的区域，离楼顶还不能太远，不是顶层就是顶层下面那一层，再远就够不到了，只要搜索四单元和五单元的最上面两层楼的公寓，就能找到布林和叶戈尔。 问题是乔尔根本没时间去找，两个单元加起来，每层楼就有八间公寓可以藏人，总共十六间公寓，要一一寻找是得花不少时间的，而且搜索的时候，警戒着附近的叶戈尔肯定能够发现。 在梁琛和卢燕被控制之后才能定位，要检查完十六间公寓还得跨单元，从小明现身到到现在，仅仅过了五分多钟的时间，对方不仅找到了人，还把叶戈尔和布林都干掉了，这怎么可能做到？ 跨单元可没那么容易，只有几条路可以走，可以确定的是没人来过楼顶，而公寓楼的电源已经被切断，要从下面绕过来，爬楼梯都得花好几分钟，要想以最快检查完十六间公寓……只能从外面，可是周围没有比这里高的楼房，极远处有，又看不到公寓里的情况，除非…… 小明冲到楼顶边缘，伸头往下看去，果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多旋翼航拍无人机，悬浮在空中，机腹上的摄像机看起来很先进，不是无人机自带的，而是绑上去的摄像机，镜头大得吓人。 由于离得远，楼顶上的风又大，他没听到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听到了大概也不在意，乔尔有些拙劣的表演并不仅仅是在拖时间，还是在吸引注意力，不是小明的，也不是松中宪司的，而是叶戈尔的，在叶戈尔盯着乔尔的时候，无人机已经通过那台摄像机找到了他，或是布林——这个可能性更大，布林在控制别人的时候是不能动弹的。 接着就是行动，由谁来执行？又是怎么做到的？ 为了避免挨狙击，小明又退回到楼顶中央，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向了楼梯间。 他连无人机的声音都没听到，更不可能听到电梯到达楼层“叮”声，就在五分钟前，漆黑的公寓楼里，电梯的灯亮了起来。 ………… 大楼仍是断电状态，可是电梯的供电恢复了，五单元的电梯动了起来，下到一楼，载人之后又上到顶楼，门关之后，灯又熄灭了。 电力仅恢复了短短的一分多钟。 叶戈尔把他的上帝之眼放在了楼顶，为了避免乔尔悄悄把铋结晶里的人放进某个楼梯间里，他必须观察着楼梯间，也顺便观察着乔尔，避免他耍什么花样。 小明和松中宪司敢直接走出来面对乔尔，就是因为叶戈尔已经检查过了，乔尔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远程武器，只有那把大麻花匕首。 出色的完成了侦察任务，叶戈尔没有扩大视界，也就没有看到那架无人机，接着，乔尔有了行动，他先是走向松中宪司，接着又转回来，走向小明，最后突然一脚踩在折纸兔身上。 叶戈尔立即将视线投入到烈焰当中，视线自然不会受任何伤害，只不过看到的东西会因为热浪而扭曲，他看到了乔尔的消失，听到了小明的指示，却没有看到从门外伸进房间的皮管，也没有听到嘶嘶的放气声。 困意突然袭来，叶戈尔刚开始还没有在意，毕竟一夜没睡，困是正常的，直到他听见布林的倒地声，才终于意识到出事了，急忙收起能力，拿起对讲机想要向小明报信，刚按下了通话按钮，眼睛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 小明冲到了五单元楼梯间前，小心翼翼的伸头一看，原本定在楼梯间里的梁琛已经消失了，再冲到四单元楼梯间，情况也是一样，卢燕不见了，楼梯间里空空如野。 人质已经没了。 ………… 两分钟前，梁琛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倦意十足，像是个很多天没有睡觉的人又喝醉了酒，正醒着说梦话，声音也很沉闷：“带着卢燕直接下楼，不要管楼顶的事，下到地下二层，找到通往地下三层的门，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 梁琛还带着耳机，是乔尔让他戴上的，之后他并没有听到乔尔说话，直到现在才有人告诉他做什么，一个舌头都捋不直的人，正是孙安。 一听到孙安的声音，梁琛顿时有了种安心感，接着，身体就能活动了，他立即冲出五单元楼梯间，冲进了四单元楼梯间门口。 卢燕也正好出来，似乎想要去偷袭小明，却被梁琛拉住了，梁琛拉着她往楼下跑去，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放着小明不管，但既然孙安这么说了，也只好照做。 ………… 孙安醒了，提前醒来的，手术的重点不是摘取内脏，那相对容易，而是植入内脏，他的手术在一个小时前就完成了，只是麻醉状态还没有解除。 是乔尔在送走了梁琛和卢燕后，闯进手术室里，让护士用针剂使孙安提前醒来的。 这让孙安遭了很大的罪，不过知道了情况后，他立即离开了铋结晶，给提前布置在附近的静静打了个电话。 - 第三五七章 小明的决心 静静已经在附近的旅馆里等了一夜。 耐心对杀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专业的杀手其实很少有拿着枪就要去爆人头的，多数情况下都得花几天的时间调查目标，再花很多天的踩点，动起手来容易、隐秘，也不容易留下线索，等一晚上实在是小菜一碟。 她听到了爆炸声，听到了枪声，但始终都没有动，她是最后一道保险，主要负责孙安被抓走后的追踪工作。 孙安不打无准备的战，敌人突然找上门来，那是没办法，只能随机应变，可今晚的计划没有让他随机应变的余地，就只能布置后手。 旋翼航拍无人机就是用来追踪的，需要的话，静静还可以把病羊他们叫来，公寓楼里的情况他无法掌握，交给乔尔处理，要是敌人太难缠，他们还是被抓了，那就启动后续追踪计划，等兰斯和瓦妮莎回来救援。 被针剂强行叫醒，孙安处在极大的痛苦中，除了腹部手术伤口的疼痛外，还有麻醉带给他的难受，主要是头疼，正常情况下在麻醉的作用下，人的思绪是混乱的，和严重的酒醉一样，可是药物让他可以清晰的思考，而舌头还没醒过来，说话含乎不清。 他在梁琛和卢燕去捡枪、上下楼的这个过程中，和乔尔、蝽商量一番，制定了计划，提前动用了静静这一步横，让她带着无人机进来，到高档公寓楼上层，控制无人机在空中侦察。 能力最强的是松中宪司，可对他们来说最难对付的还是布林，折纸小动物看得见、摸得着，可以通过远程攻击引燃，只要离得不是太近，被燎到了也不一定会死，可是垂丝无影无形，碰到了立即就被控制，孙安把布林当作主要目标，既然乔尔要去楼顶，而且已经把计划“告诉”对方了，那么布林肯定会想办法控制一两个人，楼顶能发挥他能力的就只有楼梯间了，用航拍无人机就可以看到哪些楼梯间是危险的，从而推断出大概的位置，再用无人机从窗外往里看，寻找二人所在的位置。 两方人马的计划都成功了，布林成功的控制了梁琛和卢燕，孙安也成功的找到了二人的位置。 问题是怎么消灭这两个敌人，布林控制着两个人质，虽然不能让他们自杀，也没办法让他们离开楼梯间，但不能动也是很要命的，那个神秘的伪装者随时可以伤害他们，而叶戈尔的能力可以发现靠近的敌人。 最要命的是如何尽快赶到那间公寓，乔尔要独自面对敌人，而孙安没办法快速行动，如果呆在楼顶，很容易被叶戈尔发现，而且不能上楼顶，弄错了单元就得下楼上楼的跑，没那么多时间。 于是孙安又把孙修明叫进来了。 孙修明就在外面待命，他是去了工地的人，那群人现在已经专注在孙安的事上了，孙安的事他们都要参与，而他们又可以调遣别的警察，可以说整个清济市的警方都参与到这场混乱中来了。 事先没有想到混乱的严重性，措手不及，具体该怎么处理孙安带来的混乱还在开会研究中，在做出决定之前，警方还是得听孙安的。 孙修明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地下三层，这里不对住户开放，控制电梯上下的绞盘就在这里，公寓楼的供电系统已经被破坏了，电梯无法使用，但是这里放着备用的发电机，没有生活用电可以忍受几天，但是高层建筑没有电梯不行，出行实在不方便，所以还准备了一台发电机，在停电的时候定时供住户使用，现代电梯也具备了外接发电机的功能，使用起来很方便。 孙安就在一楼等着，等静静找到叶戈尔和布林藏身的公寓，立即让孙修明给五单元的电梯发电，搭乘电梯来到了顶楼。 他是坐轮椅上来的，像是国外电影里的反派一样，抱着个氧气瓶，推轮椅的则是刘静。 孙安让乔尔在楼顶吸引注意力，自己来到叶戈尔藏身的公寓，把胶管塞进公寓里，释放着氧气瓶里的气体。 氧气瓶里装的是氟烷，目前最常用的吸入性全身麻醉剂（手术时还要使用别的麻醉剂，不过在这里用不上），由于条件有限，没时间让麻醉医生根据患者的身体状况慢慢诱导、调整，氟烷浓度高，容易引起麻醉过深，危险性虽然高，但效果十分理想。 孙安戴着氧气面罩呼吸麻醉剂，只坚持了六秒，释放到公寓里就稀释了，没那么快起效，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控制上的布林还是倒下了，叶戈尔也只来得及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钮。 ………… 进入“加州旅馆”的松中宪司也是一样，他准备好了很多折纸小动物，触碰铋结晶后，进入了一个房间，看到了放在房间里的氧气瓶，火都没来得及点，就仰天摔倒了。 乔尔是旅馆的主人，进入旅馆的人“入住”哪个房间是他可以安排的，布置好了这个陷阱，他先进入别的房间，再把接下来的人安排进那个有麻醉气体的房间就行了，无论进来多少人都得倒下，就算没人进来，也不过是浪费了一罐麻醉剂而已。 ………… 小明对此一无所知，但他知道出事了，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 叶戈尔和布林那边出事了，因为两名人质已经跑掉，找不着了；松中宪司也出事了，他不是进旅馆谈判的，而是去杀敌的，这么半天没出来，先前就进入铋结晶的人也没出来，说明他也出事了。 但小明还在楼顶等着，耐心的等在铋结晶旁边。 他还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铋结晶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是无法沟通的，因为那是两个世界，先前卢燕进入铋结晶后，他的窃听器就不起作用了，出来后才又连接上。 这就意味着乔尔和对付叶戈尔和布林的人没办法沟通，他们不知道对方的行动是否成功了，又是否发生了意外，毕竟上帝之眼是可能发现情况，可能导致计划失败的，这样的话，乔尔要么等着对付叶戈尔和布林的人进入铋结晶，要么自己出来。 无论是哪种情况，小明都准备杀了乔尔，抓乔尔已经不可能了，那就把他杀掉，然后看看孙安到底是把器官捐献给谁了，只要知道那个人的样子，今天的行动就不算失败。 - 第三五八章 意料之外的人 梁琛和卢燕往楼下跑去，他们不知道孙安的具体计划，但梁琛已经猜到了卢燕身上有窃听器，冲到二十二楼就不再往下，而是离开了楼梯间，来到走廊尽头。 适应了从走廊尽头窗口照进来的光线，梁琛从口袋里拿出笔和记事本，用笔谈的方式，把身上可能藏有窃听器的事告诉给了她。 卢燕摔下楼梯，昏迷了一小段时间，没有受伤，只是枪被拿走了，当时她没想到伪装者会在自己身上装窃听器，庆幸着自己还活着，加上被折纸螳螂的事打断，没有去检查身上。 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怕不已，急忙翻找着衣物，很快就在别下去的领子里找到了一个约两厘米长、一厘米宽、两毫米高的黑色条状体，表面是网格的，背面有胶，粘在她领子内侧。 卢燕刚要把窃听器踩烂，就被梁琛制止了。 他接过窃听器握在手心里，思考着这个窃听器的用途，刚才卢燕摸索着寻找窃听器时，衣服摩擦的声音很可能已经被伪装者听到了，不可能再用窃听器让对方上当，用了，最终上当的人很可能是自己。 但是通过窃听器，研究出配套的信号频率等，就能制作出相就能的接收器，这样的话再遇到相同的情况，就能利用接收器听到对方的行动，就算不行，也能更容易的找到藏在他们身上的窃听器。 想到这里，梁琛用卫生纸把窃听器紧紧包了起来，包成了一大团，确定窃听器再也不可能收集到声音，这才把纸团装在兜里。 接着他又检查了自己身上，先前伪装者在他身上搜枪时，碰到了他，搞不好也在他身上装了窃听器，翻了好一阵子，没有找到，梁琛这才开口问道：“窃听器已经找到了，我们在二十二楼，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他问的是孙安，手机的耳机上带有麦克风，通话不成问题。 “下楼去吧，孙警官在地下三层，你们应该能找到他，但是要小心，对方可能留了后手，要是遇上了，我可没办法改过来救你们。”孙安的声音响起，大舌头的情况有所改善，但还是很沉闷。 “他们不会又用生化武器了吧？”走廊很静，梁琛这次听得清楚，听出来孙安是戴着口罩或防毒面具说话的，担心又出现昨天下午的险情。 “别担心，这次是我用，也不会伤到人。”孙安笑了两声，但笑完之后立即就吸凉气，喉咙里发出了难受的呻吟，笑是要收缩腹部的，他的腹部有个又大又深的伤口，直接通往腹腔，笑起来是很痛苦的。 梁琛还是很担心，他现在对孙安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也是个乱来的年轻人人，不过和敌人相比，孙安要好一些，因为要和警方合作，他就必然有一些顾虑，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否则会站到警方的对立面，对他是很不利的。 于是二人继续往楼下走去，走得很小心，以免遇到孙安所说的后手，他们累了，身心疲惫，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 这个夜晚格外的漫长。 ………… 最累的还是孙安，麻醉和提前醒来使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受着双重折磨，好在乔尔准备了一把折叠轮椅，要是让他自己走路，非走死不可。 橡皮轮胎滚在大理石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提前给孙修明打了电话，来到电梯前面的时候，五单元的电梯灯又亮了起来，他们要上顶楼，因为事情还没有结束，可能会有新的敌人出现——也就是维列斯藏着的后手——那么无论是乔尔还是仍在手术中的孙卫国都可能陷入危险。 没什么战斗力，但孙安至少还能用枪。 ………… 楼顶，小明仍在等待着，他守在七单元的楼梯间旁，拿着枪，等着乔尔出现，只要乔尔一出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把乔尔杀死，这样旅馆里的人就会出现在这里。 乔尔没有出现，却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在干什么？”老潘的声音在小明身后响起。 他又回顶楼来了，他先前是从五单元的楼梯间离开的，怕遇到袭击，不敢坐电梯，小心翼翼的往下走着，那只诡异的折纸螳螂让他感到害怕，但是离开梁琛和卢燕后，害怕的情绪并没有缓解，一边下楼一边摸着自己的身上，生怕又有只扔不掉的折纸螳螂趴在背上。 下到二十一楼，灯突然灭了，楼梯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这加剧了老潘的恐惧，他在楼梯转角停了几分钟，再往下走，来到二十楼就发现电梯亮了。 黑暗里的光亮往往能驱赶恐怖，可是停电状态下，亮着灯的电梯反而很吓人，老潘不敢去按按钮，怕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里面站着的是一群持枪匪徒，或是有一大群折纸螳螂，那他就完了。 再下到十九楼，电梯的灯又灭了，像是在逗人玩似的，老潘觉得自己被针对了，这个“玩笑”不好笑，开玩笑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好人。 十九楼已经基本算是公寓楼的中间了，无论是往上还是往下，走的距离都差不多，可是往下的话，一楼除了满地的死人外，什么也没有，那里可能会有拿着枪要射杀自己的同事，也可能有拿要射杀自己的匪徒，下去不一定安全。 而上楼的话，梁琛和卢燕在顶楼，事实已经证明二人是可靠的，并没有杀死他的打算，而且梁琛无论是对孙安还是对警方，都是十分重要的，无论哪一方都会尽力保护梁琛。 跟在梁琛身边，应该会很安全。 想通了这一点，老潘立即往楼上走去，同样小心翼翼，终于来到了楼顶，确定周围没有敌人，轻手轻脚的往最后见到梁琛他们的八单元走去。 才走到七单元他就看到了一个人，穿着警服，拿着枪，躲在楼梯间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就走过去询问。 找到个同伴，总是好的。 ………… 小明被吓了一跳，差点转身一枪把老潘给打死了，回过头看了一眼，见是个不认识的警察，应该是漏网之鱼，心念一转，问道：“你从哪来的？有没有看到敌人？” - 第三五九章 英雄梦 听小明问起敌人，老潘愣住了。 他不知道敌人是谁，杀死警察的人全部都是警察，根本没办法分辨出谁是敌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杀人的警察都面无表情、目光冷漠，也不会说话，和眼前这人有很大区别。 不过老潘不想承认自己不知道敌人是谁的事实，以免被这个晚辈看扁了，只是摇头说道：“敌人？没看到，你看到梁队和卢燕了没？” “梁队？没看到，他们刚才在这？”小明一听这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颇为高兴，布林的技俩可不是这些普通人能够看透的，他已经掌握了一些老潘的心理状态。 “没看到就麻烦了。”老潘皱着眉叹了口气，不知道梁琛他们是从几单元下的楼，他就没办法追上去，白来楼顶一趟。 有这个年轻警察陪着也好，至少能有个吸引火力的人，见小明又伸头去看楼梯间旁边，背对着自己，觉得挺舒服，问道：“你在看什么？敌人？” “是啊，敌人。”小明没有回头，用很郑重的声音说道。 “谁？在哪里？”老潘很想问对方长什么样，但这样会暴露他不认识敌人是谁这个事实。 “是个西方人，也可能是北俄的，脸上有胡茬，一眼就能认出来。”小明很随意的说道，把这个“重要情报”告诉给了老潘。 老潘点了点头，记住了这个信息。 接着小明转过来看着老潘，又压低声音说道：“但真正的敌人是谁你知道吗？” “真正的敌人？”老潘又是一愣，摇了摇头。 “是孙安。”小明又回过头去，声音压得更低了。 “孙安？”老潘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孙安是灾难之源，要是孙安不在这里，就不会有那么多事，这也是很多知情警察共同的想法。 小明认真的说道：“是的，孙安，要不是因为他，就不会出现昨天下午购物中心的事，如果那些化学战剂释放出来，清济市有很多人要中毒，更多的人会生病；也是因为他，今天才有那么多警察牺牲，一楼的情况你看到了没？” “我就是从一楼侥幸逃出来的。”老潘叹了口气。 “那你一定还没回去看过，惨啊……”小明叹了口气，“遍地都是尸体，血把地板都染红了，没一个活口，外面的人大概是怕有毒，也可能一楼真的有毒，反正没人敢进来，尸体现在还晾在那里。” 他通过窃听器听到了梁琛打的电话，也知道梁琛为什么不希望外面的人进来，他们是在害怕布林，有布林在，警察来多少死多少。 “有毒？”老潘打了个寒颤，庆幸自己没有下去。 “化学武器都用了，用些毒也不奇怪，他们的唯一目标就是孙安，警察、清济市民不管死多少都是附带伤害，孙安明明离开这里就能避免这么多灾难发生，他偏不走，你说他不是敌人还是什么？”小明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老潘沉默着，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没人会说出来，因为有些东西说透了反而不好，听到小明这么说，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闯劲，但是不太明智。 这时，小明把抬着的手臂垂了下来，他贴在楼梯间的拐角处，身体遮住了枪，放下手臂后，那把漆黑的手枪就露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老潘微微了皱眉，正说着孙安的话题，突然看到这把凶器，让他心里有了种不祥的感觉。 小明回头看了老潘一眼，目光中有一丝狠厉，但什么也没说。 “你要……杀孙安？不行不行，这怎么行。”老潘急忙说道，有点后悔来到了楼顶，要是没遇到这个年轻人就好了，既然遇到，又知道了他的想法，他就不能不管，至少要劝一下，否则年轻警察要真把孙安杀了，调查起来，他也得担责。 “当然不杀，警察怎么能杀人呢？我只是想吓吓他，最多让他受点伤而已。”小明咬牙切齿的说道。 “吓他？受伤？为什么？”老潘稍微松了口气。 “他把警察当作靠山，要是警察向他开枪，把他打伤，他就不敢把警察当靠山了，没有警察，他在这里就没有了根基，自然会离开，他走了，清济市自然也就安宁了。”小明的语气变得坚定。 “那……那也不是，这是犯罪，要被抓起来的。”老潘有些着急的说道。 “总得有人来做这件事，越早越好，要是晚了，清济市得死多少人？”小明回头看着老潘，笑了笑，笑容里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凄感。 老潘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刚当上兵，也是个闯劲十足的惹事包，当时部队管得还没那么严，喝酒、打架是家常便饭，后来转业了，年纪也大了，性子就变得稳重了，可是还希望年轻人能更加冲闯一些，有生气一些，见不惯那些行事老沉、稳重的年轻人。 英雄，他看着小明的背景，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小明这是知法犯法，要是被抓住了，定罪肯定会重一些，但做这种事，真的错的吗？把孙安吓跑，对清济市的所有人来说，难道不是件天大的好事吗？ ………… “唔……”孙安猛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用力闭着眼睛，把喷嚏憋了回去，要是现在打个喷嚏，他肚子上新缝好的伤口肯定会裂开来，后果非常严重，搞不好肠子都会喷出来一截。 “肯定是有人在说我坏话。”他转过头，艰难的对身旁的刘静笑了笑。 二人在楼梯上，通往楼顶的楼梯，刘静没办法把孙安抬上来，孙安只好自己扶着栏杆往上爬，一步一步，非常小心，慢得像只乌龟。 刘静一只手提着折叠轮椅，一只手挽着孙安的胳膊，问道：“你为什么要上楼顶来？这里可能有敌人，我一个人去不行吗？” “我不是上来拼命的，是给乔尔继命的，那些人有可能会把乔尔杀了，如果我能看到，至少还能挽回一命，再把他救下来，要是不在楼顶，就算挽回一命也救不了他。”孙安说着莫名奇妙的话，像是还没从麻醉中醒来。 救乔尔是个技术活，身处两个世界，无法沟通，要救乔尔就必须求他的铋结晶，否则就算孙安自杀，也只会让事情重演一遍而已。 - 第三六零章 败（上） 孙安像是个耄耋老人，紧紧抓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慢慢往上挪着，腰腹不敢用力，只靠大腿和双臂的力量攀登，上一层楼，搞得像是在攀登珠峰。 虽然嘴里说着不是来拼命的，但他身上还是带了好几把枪，也给刘静准备了两把，楼顶的情况还不清楚，露面的敌人已经不足为患，没有露面的敌人——包括那个伪装者在内——才是真正危险的。 他们的航拍无人机是民用的，对方可能有军用的；他们的无人机绑着摄像机，对方的可能携带着机炮或机载火箭炮，高层建筑楼顶又是最容易攻击的，知道布林的能力在楼顶无法发挥，对方可能会做一些保险措施。 昨天下午在购物中心，企业就布置了空中打击，维列斯和企业实力相当，离得更近，布置起来更加容易，巧合的是两次攻击都和乔尔有关，企业把乔尔当成主要目标，维列斯为了抓到孙安，也把乔尔当成了主要目标。 空中的事孙安管不了，他没有飞行的能力，但是天台的事还是能管管的，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松中宪司和伪装者在楼顶，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等着静静的信息，她要把航拍无人机调整到一个难以射击到的距离，再飞到楼顶之上观察情况，这需要时间。 终于上到顶楼，孙安唉声叹气的坐回到轮椅上，揉着太阳穴在楼梯间里等着，过了一会，终于收到了静静发来的信息。 信息内容都是航拍照片，可以看到楼顶上有两个警察，一个中年，一个二十多岁，二人躲在楼梯间的后面，看着另一边地上的铋结晶。 其余的楼梯间里都没有人，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年轻的警察抬起头来看着镜头。 “居然有两个警察。”孙安皱了皱眉，这个情况有些出乎预料，他知道伪装者装成了警察，应该是其中的一个，另一个不知道是他的同伙还是碰巧上来的。 伪装者会易容，会改变模样，孙安知道那家伙足够聪明，他在邮轮上找了半个月都没能找到，先前卢燕见到的是个年轻人，现在搞不好已经化妆成中年人，拉了个年轻人来背锅，杀了年轻人，中年人很可能给他一枪。 解决问题的最简单方法法是两个都杀，孙安把手机给刘静看了一眼，说道：“咱们来玩游戏吧，一人杀一个，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正确，杀对的现金奖励一万，杀错的奖励两万，你来挑，你选谁？” 刘静愣了一下，急忙摇头：“不行，他们要是攻击你，我可以反击，但是要我主动杀人，我不行。” 她是素岛咖啡店的职员，不过级别不高，和病羊他们没法比，这辈子还没杀过人，是因为有着非常渊博的知识，才来假扮护士保护麻醉中的孙安，任务也只是保护，根本没想过要杀人，而且是杀警察。 “那就只好我一个人杀了。”孙安无奈的收回了手机，想了想，他又让蝽接通了梁琛的通话线路，说了自己的计划。 信赖关系才刚刚建立，还不稳固，要对穿着警服的人开枪，先通知一声，要比先斩后奏要好些，免得关系崩溃。 “别别别，你把照片发给我，我看一眼就知道谁是自己人了。”梁琛当然不会让孙安乱来，他大概能猜到那个中年警察是谁，只是需要照片确认一下。 孙安把照片发过去，梁琛立即说道：“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个年轻人是伪装者，他刚才就站在我面前说话，绝对没错，年纪大的人是老潘，我们支队的，你可别杀他。” “知道了。”孙安中断了这条通话线路，抬头看向刘静，“目标是年轻人，我盯他，你负责盯着天上，无论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立即回到楼梯间里。” “好。”刘静点了点头，稍稍松了口气。 轮椅慢慢驶出了楼梯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左转，借六单元的楼梯间挡住对方的视线，慢慢往七单元楼梯间靠近。 孙安已经能看到铋结晶，但现在还不是去捡的时候，反正放在那里也不会有事，就算原子弹在旁边爆炸，铋结晶也只会飞出去，不会有丝毫损坏，而去捡的话，就会进入加州旅馆，要掌握出来的时机就很困难了。 过了六单元，再左转，轮椅转到了两个警察所在的那一边，刘静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天空，她看到了那架航拍无人机，没有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从七单元楼梯间的门口经过，来到了另一侧，孙安看到了躲在这里的老潘和伪装者。 没有射击角度。 老潘站在伪装者身后，挡住了伪装者，孙安可以开枪让老潘蹲下来或躲开，但那个伪装者肯定也会躲到墙角另一边，他行动方便，而孙安这边是轮椅，就算是原地调头都需要花不少时间，前进中转弯什么的就更麻烦了。 孙安皱眉想了想，抬起手枪对向了老潘的背，二人都还没发现他们，现在正是个偷袭的好机会，他把枪对准了老潘的胯下，想让子弹擦老潘的大腿内侧射过去，击中伪装者的小腿。 轮椅正对着墙角，半边露在外面，孙安身体斜朝左边，左手手肘支在轮椅扶手上，手掌托着右手，瞄准了伪装者的小腿，缓缓扣下了扳机。 “呯！” 枪声在身后响起，老潘吓得一缩脖子，急忙转过来，看到了抬枪对着自己的孙安，小明也惊呼了一声，急忙转过转角。 没有击中，孙安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天空。 在他扣下扳机的前一刻，小明的脚突然微微张开了一些，让过了子弹，很自然的动作，像是站累了想换下姿势一样，可时机实在太好，像是收到了警告一样。 孙安的动作很隐蔽，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在射击老潘，就算真的有人看到，也不可能知道他想打伪装者的脚，除非离得很近，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的瞄准角度。 叶戈尔已经死了，不会是上帝之眼，天上没人，楼顶上也看不到别人。 孙安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刘静。 - 第三六一章 败（中） “刘静是敌人？”孙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没能击中伪装者的腿，老潘又挡在那人身后，没有太大的射击角度，对方又在开枪的前一刻躲了一下，导致子弹从二人胯下钻了过去。 只有离得够近，能看到他射击角度的人，才知道他打算朝哪里开枪，才能及时提醒伪装者躲开，离得最近的人是刘静，除她之外，能看到射击角度的人就只有静静了。 孙安是绝对信任静静的，尽管他被静静杀死过一次，而刘静还是个陌生人。 安静、刘静，都是静字辈的，而且二人都和素岛咖啡有关，不过她们没什么关系，“静”是数十年来华夏女性使用最多的名字之一，和男性的“伟”一个道理，一个是咖啡店职员，另一个的师父是咖啡店职员，二人似乎连面都没见过，静静没办法给刘静打保票。 不过刘静是病羊推荐来的，这就打消了孙安的所有怀疑，他信任病羊，知道病羊绝对不会害自己——否则昨天下午也没必要救，既然是病羊推荐来的，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孙安都愿意去信任刘静，而且他没有听到刘静发出任何声音，不太可能向伪装者发出准确的信号。 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隐藏在这里的孤儿？还是截获了摄像机无线传播信号的人？除了这两种可能，他想不到别的。 “你干什么？把枪扔掉，举起手来！”老潘也躲到了墙角，探出半个身子来，举起了手里的枪，瞄准了孙安。 他认出了孙安，他们刚谈论到这个人，孙安居然就出现了，还从背后朝自己开枪，这一枪并没有击中老潘，却击碎了他的一切疑惑——孙安就是祸源，绝对不能让他留在清济市。 孙安并不知道老潘的想法，更不知道刚他伪装者和老潘说了些什么，如果知道的话，他不会用食指勾着扳机护圈，放开手，让枪倒挂在他的指头上。 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开枪的。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老潘是吧？梁警官说……” “呯！” 说话声被枪声打断了，老潘的枪冒出火光和烟雾来，他看着孙安，目光同样很平静。 孙安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肩，他穿着白底蓝条纹的无菌手术病号服，左肩位置有一个圆孔，边缘焦黑，衣服上的血印正在渐渐扩大。 “唔……”他又看向老潘，咂了咂嘴。 “滚出清济市。”老潘沉声说道，表情严肃，感觉有圣洁的光芒从自己后脑勺释放出来。 孙安抬头看了一眼刘静，见她脸色苍白，问道：“你没事吧？” 刘静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拉着轮椅退到墙角，摇头道：“没事，他……干什么？” “他想通了。”孙安笑了笑，计算着时间，“不管他，先去追另一个人吧。” 如果四十秒之内没有出现新的情况，他就会念出自杀咒语，让时间退回去，回到没有中枪的状态，这样可以避免之后发生更严重的事情时，他无法再发动能力；如果有新的情况出现，他就不打算“治疗”肩上的伤了，反正腹部还有个更严重的伤，铋结晶里还有一群厉害的医生，他死不掉。 刘静立即推着轮椅跑向楼梯间另一侧，孙安重新拿好枪，做好了开枪准备。 从墙角探出去，他们没有看到伪装者，那人一定是躲到墙角后，就往后撤了，退到了八单元的楼梯间里面或是后面。 “过去吧。”孙安指了指放在地上的铋结晶，等刘静把轮椅推到铋结晶前，他吃力的弯下腰，想把铋结晶捡起来。 “我来吧。”刘静放开轮椅的把手，走到了铋结晶面前。 她弯下腰，刚要去捡铋结晶，就见孙安突然抬起身子，转过去，朝着楼梯间的屋顶开了一枪。 刘静也急忙掏出枪往屋顶瞄去，刚才没想到警察会突然朝孙安开枪，吓得愣住了，现在缓过劲来，反应也变得正常起来。 一个人的脑袋缩到了楼梯间屋顶后面。 这时，孙安的手机也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见是一张照片，伪装者趴在楼梯间屋顶上，偷偷观察着他们。 刚才他弯下腰，看见轮椅的金属支架照出了对方的脑袋，及时开枪，否则刘静很有可能被杀死。 静静不会说话，只能传照片提醒他，接收摄像机信号要一点时间，截图要一点时间，发送要一点时间，手机收到图片又要一点时间，因此照片到现在才收到。 “他不会杀我，躲在轮椅后面。”孙安对刘静说了一声，继续盯着楼梯间屋顶。 对方没有再出现，倒是老潘跑出来了，仍躲在墙角，仍拿着枪，仍说着那句话，让孙安把枪扔掉。 还有几秒钟，孙安叹了口气，刚要念出自杀咒语，就听刘静惊呼了一声：“上面。” 她没有忘了观察天上。 孙安急忙抬头往上看去，就见一团浓烟正朝着楼顶飞过来，像是一颗巨大的陨石，只是看不到明显的火焰。 老潘也抬头看向那团浓烟，惊得合不拢嘴。 如果浓烟裹着的真的是一颗陨石，恐怕毁灭小半座城市。 “果然留着后手，不见到我不露面的后手。”孙安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这个情报很重要，值得用一处肩伤来换取。 那团烟里裹着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孤儿，名叫安德烈，在维列斯排行老三，是伊里奇的左膀右臂，他的能力是【穿透】，能力标志是三条代表烟雾的s线，能力说明是“丁达尔效应”（指光被悬浮的胶体料子散射）。 【穿透】是指安德烈可以化作烟雾一样的形态，穿过任何细小的孔洞，同时也指任何形势的攻击都会穿透烟雾，免疫任何攻击，潜行能力仅次于瓦妮莎，但是在烟雾状态时，声波也会穿透他，意味着他完全听不到，潜行是厉害，能悄声无息的出现在别人身后，可惜不适合用来侦察和偷听。 弱点是当他化成人形，可以看、可以听的时候，就和普通人一样会受到攻击，而且飞行时只能飞直线，往往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厉害之处在于，安德烈可以带着别人一同化作烟雾，带着目标飞离原地，和他一起化作烟雾的人没办法脱离控制，只能乖乖被带走。 这个能力非常适合用来绑架别人。 - 第三六二章 败（下） 安德烈的【穿透】能力非常适合用来绑架别人，所以在孙安露面后他才出面，化作烟雾朝着楼顶飞来。 读心的女人和叶戈尔就是他送到楼顶来的，黑夜中很难看到空中的烟雾，楼顶的两个警察才会中了那个女人的催眠。 计划安排得挺不错，叶戈尔和女人先来到公寓楼，找到孙安的藏身之处，之后再让布林从地下停车场开始，清理警察，也让乔尔无法从一楼离开，知道布林在，乔尔自然就会思考对付布林的策略，去到没有天花板的楼顶，其他人对付乔尔和阿拉斯加，等到孙安在楼顶露面了，再由耐心等待的安德烈出手，把孙安抓走。 计划虽然受到了一些挫折，那个女人早早就被梁琛打死，但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知道孙安在做手术，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叶戈尔，叶戈尔成功逃走，再把消息告诉给了伪装者。 伪装者虽然是整个计划中唯一的普通人，却是个合格的指挥官，费了一些周折，成功让孙安出现在了楼顶，只是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在楼梯间的顶上，只要露头就可能被孙安击杀，也就是这个时候，安德烈现身。 孙安看了一眼飞过来的滚滚浓烟，又转头去看着伪装者了，安德烈在烟雾状态是不可能触碰到他的，要触碰就必须先变回人形，变回人形就会受到攻击，这是【穿透】能力最大的弱点，但是伪装者和安德烈一起发动攻击的话，就比较难对付了。 他被逼到了绝路——被安德烈抓住是绝对不可能救下来的，不过孙安仍保持着冷静，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连躲在轮椅后面的刘静都没听清。 浓烟很快飞到了，砸在楼顶上，猛的铺开来，视觉效果确实很像是陨石坠落，砸得地面翻起、碎石飞溅，可事实上，这些烟连一点尘埃都没有带起来，完全是自己铺开的。 铺到了一定的程度，烟雾停顿了一个瞬间，又像是画面倒放一样往回收，最后收成了一团。 能被别人看见，说明烟雾无法被光穿过，也就意味着安德烈能看见，只是听不到而已，看到孙安的枪口转过来对着这边，他没有恢复人形，保持着烟雾形态，以很慢的速度飘向孙安。 “烟雾不受攻击，只能飘直线，到预定的点才停下来，可以推着轮椅和他捉迷藏，但是别掉以轻心，状态可以随时转换，他可能在中途恢复成人，尽量别穿过烟雾，陪他玩着，坚持一会。”孙安简单介绍了一下安德烈的能力，仍盯着楼梯间上方。 现在最难对付的不是安德烈，只要别被人形态的他近身就行，而是子弹，对方占据了高点，他们在下面无处藏身，伪装者要是开枪，把刘静给打死了，他现在基本动不了，剧烈运动就只有死路一条，呆着不动就得被抓。 刘静推着轮椅往前跑去，烟雾的速度较慢，行进路线清晰，要躲过去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推着轮椅跑对她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速度快的时候，轮椅的万向轮会乱转，有时候反而会带着她乱拐弯。 她不知道要坚持多久，就目前来看，形势对他们已经十分不利，如果是孙安说的坚持指的是坚持到乔尔从旅馆出来，那还有可能逆转，可她清楚的记得孙安说过，让乔尔在旅馆里呆半个小时的，以免一出来就受到攻击。 现在才过去了十分钟左右，以她的身体和孙安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再坚持二十分钟，虽然坐在轮椅上，可是奔跑时，轮椅乱晃，对孙安的伤也很不利，而且他肩上还中了一枪，仍在流血。 刘静看了一眼铋结晶，里面有齐全的医疗设备，有大量的血浆，进去后就能得到治疗，这稍微让她安心了一些。 伪装者藏在屋顶上、安德烈到来，这两个信息十分重要，孙安放弃了自杀，现在已经过了六十四秒，肩伤无法通过能力恢复，仍在流血。 但他一点也不着急，只要再等一会，援兵就会到来，应该不会耽搁太久了，他们不会有事。 可惜这个想法只有在现场仅两个敌人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孙安忘了还有第三个人在场，而那个人刚才喂他吃了颗子弹。 老潘刚才被滚滚而来的烟雾吓了一跳，躲到了楼梯间后面，直到烟雾弥漫开来，再重新聚起来，他才知道那应该是某种特殊能力——这个词已经在清济警方中传开了。 他知道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和先前杀警察那些人一样，该杀，可这些坏人是因为孙安才会来到这里的，没有了孙安这个祸根，这些人根本不会来这座并不出名的城市。 老潘不打算杀人，他终究还是一名警察，对孙安开枪已经触犯了法律，但和杀人比起来还算不上什么。 他偷偷从楼梯间后面往外看，看到了那团烟雾一次又一次的飘向孙安，看到孙安正警惕的看着楼梯间上方，似乎忘却了他的存在。 一个念头在老潘心中升起——孙安就算不信任警察，离开了这座城市，日后也可能回来，而他被抓走的话，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也没有理由再回清济。 孙安只有被抓走才是真正的了结！ 想到这里，老潘贴着墙悄悄来到墙角，收起了自己的枪，躲在墙角观察着情况，等待着时机。 轮椅的轱辘像蝴蝶翅膀一样扇动着，越来越近，老潘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准了时间，在烟雾往这边飘过来，轮椅停下来，往回驶去的时候，悄声从墙角冲了出去。 毕竟还是当过兵的人，身体素质不差，他悄悄来到了刘静身后，突然出手，抓着她就地滚到了一旁，牢牢抱住。 刘静惊呼一声，睁大眼睛看着轮椅又往前驶出去一截，稍稍拐了个弯，停了下来。 孙安坐在轮椅上，回头看了一眼刘静，看了一眼楼梯间上方，再看了飘过来的烟雾，叹了口气。 输了。 再来一次呢？让时间回到六十四秒以前，结果会有什么改变吗？大概不会，刘静仍会被扑倒，轮椅还是会停下来，他还是一样的输。 没有输给这些厉害的孤儿，却莫名奇妙的输给了一个警察。 - 第三六三章 耍赖 孙安无计可施，他动作不能太大，否则手术伤口会撕裂，普通的伤口裂就裂了，流点血而已，可腹部那道伤要是裂开，人就没了。 他把枪放在腿上，伸出右手握住手轮圈，调整了轮椅所对的方向，左手使不出力来，右手不敢太用力，目前能做的就这么多。 要提防的对象改变了，伪装者不再是威胁，他不会杀孙安，甚至不会伤孙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以孙安现在的状态已经无法承受更多伤害，而安德烈的能力却能让他无法抵御的被带走，搞不好一口气就把他带回北俄。 烟雾是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的，要把目标同化成烟雾、要把孙安的枪夺过来，安德烈就必须恢复人形，而恢复人形就会被伤到。 孙安老神在在的坐在轮椅上，就是在等待那个时机，仗着对方不会杀他，就等着杀对方，颇有种耍赖的感觉。 他其实已经耍了好几次赖，特别是这段时间的战斗，维列斯要抓他，而不是杀他，他有几次战斗很冒失，除了有个不怕死的能力外，就是在耍赖，死亡的次数也确实比过去少得多。 黑烟飘到面前，像一阵风一样往孙安身周飘过去，来到了他的身后，孙安拿起放在大腿上的枪，反握着，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半握着枪柄，拇指搭在扳机上，这样就算他的手臂被抓住，也能朝自己或身后开枪，至于是打中自己和打中安德烈，都无所谓。 “呯！” 枪响了，响声来自于楼梯间的屋顶，子弹打在轮椅的轮子边，在地上打出个窟窿来。 “已经输了，就别再做一些无谓的挣扎，太丢脸，微笑着被抓起来才有大师风范啊，就像汉尼拔，多帅气，眼看没救了还要发疯拉个垫背的，那是街头小混混的作法，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小明开了一枪，趴在屋顶上，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孙安叫道。 孙安转头看了看刘静，见她仍被老潘勒着，怎么用力都挣扎不出来，再抬头看了一眼楼梯间上的伪装者，笑了笑，说道：“连防咬面罩都不给我一个，还想让我装汉尼拔？再说我就一混混，装什么老流氓，别说垫背的，朝你脸上吐泡唾沫我都觉得赚了。” 小明得意的笑了几声，说道：“凭你的聪明劲儿，要是肯放下那些混混作风，多学点东西，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副模样挺好的，我坐在这里，你五体投地的趴在我前面，我已经挺满足了。”孙安说着，微微偏头，大拇指一压扳机，开了一枪。 子弹擦着他的脑袋飞向后方，如果安德烈此时已经化成人形，准备同化他，现在已经被子弹打穿了脑袋。 小明笑了笑，说道：“你坐着，可是坐的是轮椅，我虽然趴着，但随时可以站起来，你要是喜欢坐轮椅，那不如坐一辈子吧，我可以帮你。” 说着，他趴得更低，用枪瞄准了孙安的膝盖，膝盖打碎了，孙安说不定真得一辈子坐轮椅。 “那你得帮我准备一班推轮椅的美女，颜值不得低于……周慧敏。”孙安连看都没有去看伪装者，反而转头看向后方的烟雾。 “那还真不好找。”小明笑了笑，食指搭在了扳机上，反正孙安的两条腿废了也不会死，杀起来也更容易。 至少得让孙安消耗一次能力，改变思维方式，他不太喜欢孙安此时的态度。 就在这时，小明看到孙安身后的烟雾再一次收拢，渐渐显出一个蹲着的人影来，抬着一只手，指着前一边。 他立即伸头往那边看了一眼，脑袋刚伸出去，就听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楼梯间屋顶边缘，飞起来的碎屑迷了他的眼睛。 小明急忙缩了回去。 开枪的人是梁琛，梁琛来了，卢燕离得应该也不会太远，而安德烈转化人形的过程不可逆，很快就会恢复肉身。 小明立即明白了孙安的伎俩，他把梁琛给叫回来了。 就在看到烟雾往这边飞过来的时候，孙安立即小声说了些什么，当时还有些怀疑刘静，所以连刘静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其实没说多少，只是让蝽把航拍无人机拍到的画面传给梁琛，把梁琛和卢燕叫回来而已，老潘向他开了一枪，伪装者又躲在楼梯间的屋顶上，还来了个安德烈，情况对他们不利，但是无论是老潘、伪装者还是安德烈，都是梁琛他们可以对付的，他们有枪，离得又近，叫他们来也最合理。 除此之外，孙安还给静静安排了一个小任务。 梁琛和卢燕已经通过图片，知道了楼顶的情况，也从蝽那里知道了安德烈的能力，他们立即冲回楼顶，爬得气喘吁吁，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二人知道伪装者所在的位置，悄悄从楼梯间两旁往那边潜去，孙安看到了，立即转头看向烟雾，想要避免安德烈转化人形，向伪装者报信，毕竟烟雾状态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做动作的。 他低估了小明的重要性，安德烈还是化成人形，用手指向了梁琛，把梁琛到来的消息告诉给了小明。 枪响，小明伸出一只手还击，他居高临下，又看到了梁琛的大概位置，虽然没能击中梁琛，却把梁琛逼退到楼梯间后面。 卢燕从另一边，来到了六单元的楼梯间前，听到枪响，立即就往楼梯间上爬去，想要爬到屋顶击毙伪装者。 孙安则微笑着，伸手把枪塞进了自己的腋下，朝着轮椅的背就扣下了扳机。 他是在安德烈彻底转化成人形之前就开始开枪了，一枪一枪的开着，折叠轮椅的靠背是帆布的，子弹不仅可以轻易击穿，还能有足够的威力击中后面的人。 安德烈知道孙安的厉害，不等完全化作人形就猛的往后退去，第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身体，第二颗子弹打在他脚前，而第三颗，准确的射击了他的大腿。 惨叫一声，安德烈飞身后跃，从楼顶边缘跳了出去，立即开始转化烟雾状态。 孙安暗叹一声可惜，又把枪对准了楼梯间上面。 梁琛一看孙安抬起枪来，知道他会掩护自己，冲出来，来到了七单元楼梯间旁，贴着墙，皱眉看着老潘。 - 第三六四章 隐形人？ 梁琛认得出来，老潘绑住的那个年轻女性正是给孙安做手术的四名护士之一，也是蝽发给他的照片里，推着孙安轮椅的人，他想不通老潘这是发什么神经，居然勒着个她在地上打滚。 他看向孙安，想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护士是个叛徒，想要杀孙安，被老潘制止了，可孙安盯着上面，没有看他。 卢燕爬到了六单元的楼梯间顶上，看到了趴在上面的伪装者，而对方还没有看到她，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屋顶上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她可以轻易的击中那个人。 可就在她摆好姿势，左臂扒着屋顶，右臂伸直瞄准的时候，有人抓住了她垂着的右脚脚踝。 卢燕一惊，立即用左脚朝抓他的的手踢去，没有踢中，低头往下看去，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比伪装者在她身后离得很近的地方说话还要吓人，伪装者至少还是个人，而抓住她脚踝的是什么东西她都不知道，梁琛收到的照片里，楼顶刚才就只有四个人和一团烟雾，分别是孙安、伪装者、老潘、推轮椅的护士和安德烈，没有别的，抓她的到底是谁？ 抓她脚踝的人比伪装者还要危险、可怕，她立即松开手落回地上，先看了看楼梯间的转角，然后再冲到楼梯间里面，没有看到任何人。 卢燕反应快，跑得也快，就算对方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立即逃离她的视野，可抓她脚踝的那个人确实不在这里，像是凭空消失了。 她再次转头观察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这才又爬到屋顶上，用枪对准了伪装者。 同样的事再次发生了，这次卢燕的双脚同时被抓住，对方像是失去了耐心一样，粗鲁的用力往下一拉。 卢燕其实已经有所准备，刚一被抓住，立即往下看去，看到了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紧接着就被拉下了下去。 她惊叫一声，摔在地上，只见那个女人跑进了楼梯间里，立即爬起来追了上去。 “怎么了？”梁琛一听到卢燕的叫声，立即就跑了回来，见卢燕冲进了楼梯间，也跟着冲了进去。 “隐……隐形人？”卢燕趴在楼梯扶手那里，转过头来，说出了一个普通人除在了讨论影视、动漫、小说外，一辈子都不会用到的词。 那个女人只比她快了几秒，她归跟着冲进楼梯间，却没能看到她冲下楼梯的身影，女人进门后就消失了，无影无踪，除了隐形，她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梁琛立即看向周围，仔细寻找着，却什么也没能找到，目所能及的地方，没有任何画面的扭曲，完全看不到那个隐形人在哪里。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真有隐形人，如果隐形人一直在这里，为什么先前不杀了他们，为什么不去对付孙安？ “先解决外面的问题。”梁琛退到楼梯间门口，相当于堵住了门，招手让卢燕出来。 卢燕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跟出来，顺手关上了门，梁身脱下警服，一边袖子系在门把上，另一边系在了一根木棍上，再把木棍支在门旁。 警服紧绷着，任何人开门，都会拉倒木棍，而不开门的话，对方必然要从下面绕路上来，得花很长时间，足够他们解决楼顶的危机。 “你就守在这里。”梁琛对卢燕说道。 卢燕点了点头，退到门旁，紧张的看着房门，她很讨厌脚踝被抓住的感觉。 梁琛重新出来，见孙安仍盯着房顶，便猫着腰跑到了孙安的轮椅后面。 “怎么了？”孙安好奇的问了一声。 “卢燕说有隐形人。”梁琛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 孙安的眉毛也皱了起来：“有隐形人的话，我早被抓走了，不可能还在这里，不过……确实像是有隐形人的样子。” 如果有隐形人，刚才一把打掉他的枪，安德烈就能抱着他烟雾化，他现在已经在飞了，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坐在这里。 不过有隐形人就可以解释刚才伪装者为什么能够躲避子弹了，隐形人站在一旁，将他的一切告诉给伪装者，伪装者就能大致判断他的开枪时机，躲开子弹了。 “掩护我。”梁琛说了一声，又回到楼梯间旁，试着往上爬。 就在这时，孙安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说道：“不用了。” 手机画面同样是航拍无人机拍到的东西，两张，一张是趴在屋顶上的伪装者从楼梯间的另一边跳下去，另一张是伪装者跑进了七单元的楼梯间，正是梁琛跑到六单元楼梯间的时候。 “这么好的时机，应该是有人在提示他该什么时候行动，果然有隐形人。”孙安看着那两张图片，得出了结论。 隐形人把卢燕拉下屋顶，一是救了伪装者，二是利用惊叫声把梁琛吸引过去，趴在屋顶上的伪装者什么也看不到，能在这么恰当的时机离开，肯定是得到了提示。 除了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隐形人外，楼顶已经没有敌人了。 不，还有一个。 “你们干什么？”地上的老潘见孙安放下了枪，代表已经没有危险了，这才放开了勒住的刘静，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朝梁琛吼道。 刘静也急忙爬起来，整理好衣服，用愤怒的目光看着老潘，没有说话。 梁琛被吼懵了，看了看回到轮椅后面的刘静，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老潘，问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老潘气笑了，指着孙安吼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要不是因为他，清济市哪来这么多事？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让那些人把他抓走，不就一了百了了？” 他一方面是想叫醒梁琛这个糊涂的人，另一方面也是把话挑明，让孙安知道，清济市的警方不会帮他。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雷鸣般的枪响从楼顶边缘传过来，几人同时回头往那边看去，就见极远的地方，一架直升机旋转着往下掉去，掉在了一栋建筑物楼顶，把楼顶砸塌了，散成一堆废铁和无数碎片，只是没有像电影里那样炸成一团火球。 “干得漂亮。”孙安看着那栋被砸坏的建筑，微笑着说道。 - 第三六五章 利用 “干得漂亮。”孙安看着远处坠毁的直升机，微笑着说道。 直升机自然不是因为故障而坠毁的，而是被静静狙下来的，那声如雷鸣般的巨响正是cheytac-m300狙击步枪的怒吼。 安德烈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像颗流星，烟雾的移动只能是直线，意味着他是从比这栋高档公寓楼还要高的地方飞过来的，也意味着只要顺着他的飞行轨迹往回找，就能找到源头。 远处也有高层建筑，但是没有那么高的，孙安猜测对方是从直升机上飞下来的，直升机飞得很高，离得又远，只要涂装颜色和天空相近，用肉眼就很难看见。 最早到达这里的人是安德烈送过来的，接着他就回直升机上，直升机降落等待，时机飞起来，安德烈再飞过来带孙安。 有可能会被抓，抓到直升机上就很难逃了，航拍无人机也追不上，孙安让静静找到直升机，把它打下来，就算被抓到，安德烈也只能带着他往地面走，追踪起来就容易得多。 静静出色的完成的任务，狙击枪口径不大，要把直升机打落下来是非常难的，但是打驾驶员还是比较容易的，没有驾驶员，直升机不掉才怪。 她没有装消声器，既可以震慑楼顶的人，又能吓唬远处的人，就算有备用直升机他们也不敢飞了。 可惜老潘并没有被枪声震住，他已经豁出去了，直升机坠毁这笔帐一样要算在孙安头上，他正在解决这个麻烦。 “你看看，他留在清济，这样的事就不会停止！迟早有一天，整座城都会因为他的关系被毁，你干嘛要阻止那些人？”老潘揪住了梁琛的衣袖，痛心疾首的指着直升机坠毁的方向说道。 梁琛知道老潘说的是实话，可对方要是能抓到孙安，早抓走了，他们根本不用着急，而他们投奔对方阵营，一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那些人看不上警方的实力，连他们都抓不到，警察又能干什么呢？二是不信任，孙安也说过，那天晚上的工地会议并不是秘密进行的，那些人也知道会议内容，要是警方投奔过去，那些人很可能认为警方是孙安派过去的奸细，绝对不会信任警察，搞不好还嫌麻烦，把他们杀了。 后路都已经被孙安断了，现在再背叛孙安，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后果会非常严重。”梁琛十分肯定这一点，看了孙安一眼。 孙安表情很平静，注意力放在那些楼梯间上。 可老潘仍是不依不饶，像是孙安不在这里一样：“你真的要眼看着兄弟们都死光了？他们的血就是为这样的人流的？我们要保护的到底是什么？是这个根本不顾及别人的人渣，还是这座城市的居民？”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大吼出来，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 叫得太大声，把孙安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梁琛心道不好，皱着眉说道：“行了，这些事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该怎么做，上头会有指示下来，你要是觉得不爽，辞职好了，下去吧，别留在这里捣乱了。” “捣乱？我捣乱？”老潘气得嘴皮子都抖了起来，“真正引来乱子的人你不管，指责我捣乱？梁琛，我以前错看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不起你！” 说着，他一巴掌打向梁琛的脸，梁琛抬手挡了一下，但力量还是小了一些，挡下了大部分力量，老潘的手指还是在他脸上扫了一下，指甲抓出来几道红印，没有破皮，但立即肿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卢燕听到争吵，从六单元楼梯间转出来，见老潘打梁琛，急忙跑过来把他拉开。 “没什么。”梁琛面色阴沉，冷冷的看着老潘，“他正要下去寻找分散的同事。” 可不等老潘再说什么，孙安却忽然开口了：“不急。” 他看向老潘，说道：“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没有我，清济市就不会有乱子，那些人也没兴趣留在这里看海，要是我死了或被抓了，他们立即就会离开，走得比谁都快，因为留下来对他们反而不利，所以就算你打我一枪，我也不怪你。” 梁琛和卢燕的脸色同时变了，他们都看到了孙安左肩上的枪伤，还以为是伪装者打的，没想到是老潘。 不等老潘说话，孙安继续对他说道：“你一直呆在这里，没添什么乱子，刚才到楼顶来，和那家伙单独呆了一会，才突然有了这么强烈的要赶我走的想法，应该是被暗示了，对方利用你来对付我，很成功，那么我也想利用你一下。” 老潘恶狠狠的看着孙安，说道：“你打算干什么？当着梁琛的面把我杀了？没用的，这样只会让梁琛更坚定的把你赶走，想利用我？你还早了一百……”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孙安就不耐烦的咂了下嘴，抬起手枪，对准老潘的胸口扣下了扳机。 “呯呯呯！” 接连三枪，在老潘的胸口、脖子和左脸上开了三个洞。 楼顶顿时安静下来，梁琛、卢燕和刘静都呆呆看着孙安，老潘是个如假包换的警察，孙安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将他击毙了。 孙安看向梁琛，表情又平静下来，缓缓说道：“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梁琛的心用力的跳着，他从孙安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端恶劣的戾气，和孙安相处的时间不短了，可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一面。 “我说过我重视警察。”孙安缓缓说道，“那些人杀警察，只是觉得你们碍手碍脚，但是清出一条路来就不会再杀了，除非你们反击，而我要杀警察，就不是顺手的问题了，我会赶尽杀绝，以防你们这些地头蛇成为他们的助手。 他把手枪放在腿上，把手搭在轮椅扶手上，继续说道：“你一定在想，我一个人想挑战全市警察，纯粹是不自量力，就算加上乔尔他们，要对抗这么多警察也只有死路一条，这个想法是对的，要在当前的情况下杀光你们，我做不到，但是我有别的办法。 “为了你们着想，我最近想和那些要抓我、杀我的人玩个游戏，如果你们要站到我的对立面，那我就只好在游戏里加一个小小的规则了，我可以保证，不出一星期，清济市和周围几个城市的警察都将一个不剩。” - 第三六六章 企业介入 孙安露出了獠牙。 梁琛是这样认为的，他和很多穷凶极恶的人打过交道，但那些人的戾气加起来也没办法和孙安相比，这也是孙安第一次以这样的态度和他们说话。 他低头看了一眼老潘的尸体，又看看孙安肩上的枪伤，叹了口气。 梁琛可以理解孙安的愤怒，他们艰苦战斗了一夜，死了不少人，受了不少惊，孙安虽然没有赶上，但手术刚结束就参与进来了，稳定局势、组织反攻，还真把敌人逼到房顶上去了，结果莫名奇妙的挨了一枪，换谁都会愤怒。 可是孙安看起来很平静，异常的平静，根本不像是个刚做完手术，还挨了一枪的人，这反而让人感到害怕，哪怕杀死了老潘，他还是一脸平静，能给人一种安全的错觉，明白过来才知道自己其实身处暴风眼中心。 “你打算……做什么？”卢燕听孙安说一周就能让清济和周边城市的警察消失，有些紧张的问道。 “这个简单，我要和他们玩的游戏是关乎生死的，只要在游戏里加一条小小的规则就行，比如杀一百个警察，就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次免死的机会，杀两百个，就可以得到两次，以此类推，只要我把这个小规则公布出去，别说清济，今天晚上就有很多江海市的警察会被割了脑袋。”孙安淡淡的说道。 这个计划十分恶毒，他的能力不算强，但死在他手里的孤儿数量还是很多的，就算再厉害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打赢他，能用一百个警察的人头来换自己一命，谁都愿意这么做。 主动杀和顺手杀是有很大区别的，顺手杀的时候，只要警察不挡路就不会有事，主动杀就完全不同了，被盯上的警察基本不可能逃走，就算跑掉了，等杀得差不多，警察的数量少了，漏网之鱼还是会被捞起来。 不需要自己动手，孙安就能让警察消失。 刘静默默的处理着孙安身上的枪伤，听到他的话，寒意从脚底一直升到了头顶，她没见过这么毒的人，完全不把别人的命当作一回事，警察没了，不知这座城市会乱成什么样子。 孙安似乎有些累了，向梁琛讨了支烟抽着，又道：“你们下去吧，把我的话带给你们那些正在开会的领导，让他们想清楚后果再做出决定，最好是在今天之内，之后我还有些事要你们帮忙，当然，如果你们打算与我为敌，就不用告诉我了，直接来杀我吧。” “那这里的事？”梁琛自己也点了支烟，转头看了看周围，他也是身心疲惫，快坚持不住了。 那个隐形人还没找到，那个会变成烟雾的人还没死，伪装者也逃掉了，事情还没完，这里仍是个危险地带。 “今天的事已经结束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有事我再打电话给你。”孙安吐着烟，看着地上的铋结晶。 梁琛和卢燕转身走向了楼梯间，刚走到门口，就听孙安又道：“还是从五单元下去吧。” 二人回头看了一眼，转向五单元楼梯间。 刘静给孙安包扎好伤口，站在轮椅后面等着孙安安排接下来的行动，她也不知道孙安为什么那么肯定今天的事情已经结束。 直到七单元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西方人，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西装，喘着粗气，额头上有汗，明显是刚从一楼爬上来的。 孙安不认识这人，但已经知道了这人会来，蝽已经向他介绍了这人的身份。 “孙先生，我是企业的代表，史密斯先生让我代他向你问好，我们已经介入，维列斯的人已经撤离，保证今天、明天和后天都不会再有大型组织的人来惹事，史密斯先生对你的‘游戏’非常感兴趣，他十分期待。”西方人走到轮椅前，鞠了一躬，用带有磁性的声音对孙安说道。 孙安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笑着：“游戏的事我是通过对讲机发布出去的，没有告诉别人，史密斯说他对游戏感兴趣，就是说他承认了昨天的袭击是企业组织的喽？” 西方人没有说话，像是没听到孙安的话一样。 孙安继续说道：“昨天派人来杀我们，今天也不带点陪罪的礼物来，看来是知道兰斯和瓦妮莎已经搭飞机过去了，问题是我和他们又不是一伙的，他们报他们的仇，和我又没关系，昨天吃的亏我迟早要找回来，史密斯就没让你带点小礼物来，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灵？摆出一副已经吃定我的姿势来，这是看不起我？就不怕我把战火引到长岛去？” “当然不是。”西方人不卑不亢的说道，“如果史密斯先生没有和解的打算，是不会派我来的，完全可以打电话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你，派我来，就是为了听您吩咐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们会斟酌处理。” “这么有诚意？那就把史密斯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吧。”孙安笑着说道。 约翰?史密斯自然不是真名，这只是把最常见的姓名组合起来而已，没有人知道约翰?史密斯的真实身份，这是孤儿圈子里的一大迷团。 维列斯的总部在偏僻的湖畔，首领的身份人尽皆知，是小隐隐于野；企业的总部在闹市区，首领的身份却没人知道，是中隐隐于市；波赫尤拉的首领劳哈?麦克莱有着高官的身份，军权在握，是大隐隐于朝。 这三大狩猎派组织长久以来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鼎足而立，又与两大维护派组织诺特和拉塞特互有联系，谁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有着什么样的协议，史密斯说三天内不会再有兹扰出现，是可信的，他们之间一定达成了共识。 孙安对史密斯的身份很好奇，谁都好奇，可惜从来没有人得到过答案。 “抱歉，这件事史密斯先生是不会答应了，而且世上除了史密斯先生外，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你对我用刑也没用。”西方人欠了欠身。 “那就……”孙安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帮我把维列斯的总部炸了吧，用核弹。” - 第三六七章 那个人 “抱歉，这会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在拿到牌盒之前，史密斯先生是不会这么做的。”西方人再次拒绝了孙安用核弹摧毁维列斯总部的要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好的诚意呢？”孙安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对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孙先生这两个条件都太苛刻了，实在是没办法答应。” 刘静仍站在轮椅身后，她非常博学，听得懂英文，见二人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了ww3这样的词语，先前枪杀老潘、威胁警察的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反正之后也要拼个你死我活，现在不占点便宜就太不划算了。”孙安低着头自言自语了一番，又抬起头来看着西方人，“把和你们合作那个尼轰组织灭了吧，人全部活捉过来给我，让我杀了他们，把能力提高点，游戏也可以玩得更尽兴一些。” “我知道了，会尽快办这件事的。”西方人微微一点头，转身离开了。 那个组织的目标是黑泽樱，孙安亮出了牌盒，他即将面对无数孤儿的攻击，实在没办法照顾黑泽樱，而黑泽樱的能力对他来说又很有用，大型组织答应三天内不向他出手，那些小组织和个人可没有答应，他们还是会来杀孙安，而黑泽樱的能力不仅能防偷袭，还能提前知道对方的纸牌背面长什么样，对孙安这种只能用头脑来作战的人来说，非常有利。 能把那个组织灭了，就能省很多事。 楼顶上又只剩下了孙安和刘静，二人都没说话，晒着太阳，暖洋洋的，孙安闭着眼睛休息，刘静则在思考着刚才听到的那些东西，信息量太大，有点难消化。 又过了一会，乔尔突然出现在铋结晶旁边，同时铋结晶从原地消失，回到了他的身上。 乔尔手里抓着依然处于麻醉中的松中宪司，他准备了一个麻醉间给所有进入旅馆的人，进去一个就得昏迷一个，这也是孙安不进去，而是在外面等的原因。 松中宪司被扔在地上，和叶戈尔、布林的命运一样，被孙安杀死了。 现在，牌盒里已经有十一张纸牌了，增加速度快得令人吃惊，除了他自己的黑桃十外，拿到牌盒时里面就有的黑桃二、黑桃六、红桃五、梅花十和方片二外，又多了昨天下午杀死曾志崎昭宇得到的黑桃j、杀死“蓝玫瑰”得到的梅花五，以及今天杀死叶戈尔得到的梅花a、杀死布林得到的红桃十，以及杀死松中宪司得到的方片八。 还差两张牌，能力就可以提升一级，这是孙安非常期待的，他希望自己的能力也有个对作战有利的功能，而不仅仅是作战失败后，再来一次的机会。 ………… 刘静又回到旅馆里继续当她的护士去了，乔尔从孙安那里听说了企业介入的事，又了解了一下刚才发生了些什么，就推着轮椅，绕过老潘和松中宪司的尸体，进入了楼梯间。 孙安不太喜欢旅馆，因为他被关过，饿得直流清口水，差点死在里面，总觉得那里死气沉沉的，过于沉闷，于是让乔尔推着他走，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说。 只不过他又得自己下楼梯了，刘静没力气把他拉上来，乔尔有，可是下楼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产生震动，孙安经不起颠簸，还是得扶着栏杆慢慢挪，肩上多了个伤，比刚才还要痛苦。 “你打算玩什么游戏？”乔尔挽着孙安，一边下楼一边问道。 孙安笑了笑，神秘兮兮的说道：“近些年最火的游戏。” 乔尔知道他想卖关子，只好换了个问题：“你现在一身的伤，怎么和那些人玩？” 说到这个问题，孙安也只能叹气，自从来到清济市之后，他的身体就没有哪天是完好无损的，现在成了大部分孤儿的目标，又开了次膛，这个状态去和人拼，有死无生。 “帮我去弄点仙豆吧，又能填肚子又能疗伤。”他半开玩笑的说道。 “仙豆？那是什么？”乔尔听不懂。 “这个你就得去问加林仙人了，不知道他是谁，就去看《七龙珠》。”孙安笑了起来，加林仙人戏份不大，但一直为孙悟空提供疗伤的仙豆，没有仙登，悟空早早就被短笛杀死了，仙豆也救了很多人的命，另外很多人都已经忘记，筋斗云和如意棒也是加林仙人给的，这只八百岁的猫算得上是那部漫画里非常重要的角色。 乔尔对动漫没兴趣，他更喜欢电影，特别是早期的黑白电影，推着轮椅，他们来到电梯前，孙安又打电话给孙修明，让他开通七单元的电梯。 一楼，梁琛已经把外面待命的所有警察都叫进来了，一部分人处理尸体，另一部分人寻找伪装者的身影。 电梯门打开，看到乔尔推着电梯出来，看到坐在电梯上，左边被鲜血染红的孙安，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看向孙安的眼神各不一样，但都不是和善的。 要不是因为孙安，也不会死那么多警察。 想通这个道理的人很多，但是没人采取措施，只不过在这样的情绪下，只轻轻的一推，他们所有人都会变成老潘。 轮椅辗着干涸的血，孙安一脸坦然，像是看不到那些尸体、闻不到浓烈的血腥一样，他不在乎，史上比这惨烈得多的战斗多得是，都成为了历史，会有更多npc出现的，游戏里屠村的人多得是，而他现在连红名都不是。 ………… 高档公寓楼附近的街道都封闭了，外面停了很多警车和救护车。 乔尔像是路过这里的人一样，推着轮椅往外走去，走到了封锁区边缘的十字路口，他忽然停了下来，皱眉看着街对面警用胶带外围的人群。 孙安也在看着那个位置，表情和乔尔一模一样，他们都看着一个人，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站在人群里很不起眼，正微笑着看向孙安。 “走吧，既然他不打算动手，那就过去问声好吧。”等了十多秒，确定那人没有攻击他们的打算，孙安这才对乔尔说道。 乔尔应了一声，推着轮椅过了街，停在人行道前，警用胶带的里侧。 孙安扬起笑脸，说道：“师父，没想到你也来凑热闹。” - 第三六八章 都是熟人 “师父，没想到你也来凑热闹。” 抬头看着那个戴着眼镜，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孙安微笑着说道。 对方也笑了起来，一脸欣慰：“没想到你这么有出息，居然拿到了那东西。” 这人正是张璋，一个在孙安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把孤儿的相关知识告诉给孙安、将那种近乎自虐的奔行方式传授给孙安的人；同时，他也是将孙安的灵魂染成黑色、塑了孙安邪恶人格、害死孙安最重要伙伴的人。 对孙安来说，这是个恩人，也是个仇人。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孙安是从案发现场出来的，人们很希望能听到他说的话，从中听出来那栋公寓楼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可他们却在不由自主的后退。 孙安和张璋都在笑，语气都很平和，可是二人开始说话后，附近的人都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心跳不由自主的变快了，似乎预感到有什么祸事即将出现，这种不安甚至战胜了他们的好奇心，只想离二人远一些。 “你不会也想要吧？我记得当初你无聊都要快要自杀，都没有打牌盒的主意，怎么突然开窍了？”孙安有些好奇，相处了好几年，他从来没听张璋说过要收集纸牌的事。 “你不在身边，我很寂寞，只好找些事打发时间，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牌盒，我找到了大概的方向，我上了飞机，准备把全部人杀死，没想到炸弹出了问题，飞机没有炸毁，落进了海里，牌盒阴差阳错的到了你的手上，真是造化弄人。”张璋叹了口气，脸上却还是满不在意的样子。 “原来飞机是你弄毁的，难怪查不出问题来。”孙安这才知道那架飞机坠毁的原因。 黑匣子找到了，可是飞机的失事原因查不出来，只知道主要问题在引擎上，谁都不会想到是有人蓄意破坏，更不会想到破坏飞机引擎的人就在飞机上，一般来说这是作死的行为，可对张璋来说，飞机就算炸成碎片他都不会有事。 “能从你手里拿走牌盒，对我来说比集齐了纸牌更有意思。”张璋看着孙安身上的血迹，舔了舔嘴唇。 孙安笑了笑，说道：“造化弄人这个词用得好，这是天意，你觉得老天爷更偏向谁？衪的计划到底是把牌盒送到我手里，让我把你手里那张牌装进去，还是把牌盒送到我手里，让你把我杀了？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造化管着那么多人，可没空在咱们身上浪费时间，把牌盒给我，剩下的事我自己会搞定，你要收集纸牌总有一天也得杀我，根本没必要先把牌盒给了我，再让你从我手上拿，这圈子绕太大了。” 张璋耸了耸肩：“如果天意不顺着我，我早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衪照顾我到现在，没理由突然撒手不管，人生是戏剧化的，让我从你手上夺取牌盒，再集齐纸牌，这样才更有看头。” “以为什么事都和你有关，没想到你还是那么中二。”孙安有些失望的说道。 “中二？把这个世界当成游戏的人才是真正的中二吧？而且根据你的这个理论，老天爷就是游戏制造商，你说我是gm（游戏管理员），那我和游戏制造商是有关联的，他们当然会更照顾我。”张璋笑着说道。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孙安表示赞同。 把张璋称为gm，和张璋的能力有直接关系——他可以“抹消”一些东西。 张璋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说道：“好了，看来你受了不轻的伤，乔尔在这里，我大概也没可能在这里杀了你，改天再见。” 说完，他转身往后走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孙安皱了皱眉，朝张璋所看的方向望去，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走吧，看来今天要打招呼的人还不少。”他转头对乔尔说道。 乔尔又推着轮椅，往旁边走了十多米，再次停下来。 “这么快就想献出你的身体了？看来我的魅力不小，可是我现在的状态不怎么好，没办法满足你。”孙安又抬头看着警戒线外那个矮小的女人说道。 江薇皱了皱眉，冷冷的说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们追踪到了那个人的线索。” “他刚走不久，不过现在要去追已经来不及了，你追不到他的。”孙安笑着指了指张璋刚才所在的位置。 江薇愣了一下，转头往那边看去。 孙安又看着一旁高大哈里斯，笑着问道：“你不会是来抓我的吧？五千万而已，对你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何必呢？” 哈里斯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来帮她的。” 他们追踪了半个月，哈里斯动用了他们的全部人脉，才终于找到了张璋，立即赶往华夏，到江海的时候，才知道张璋已经上了一架飞机，准备离开这个国家，没想到飞机坠毁在清济，二人立即赶到这里，寻找着张璋的足迹，没想到他们今天离张璋已经如此之近。 孙安看了看江薇，又看了看哈里斯，眯着眼睛说道：“你们不会是……她可是我的女人啊。” “闭嘴。”江薇回过头来，恶狠狠的说道。 “我有妻子、孩子，请不要用谣言伤害他们。”哈里斯也沉声说道。 “那就好，我回去养伤了，你们应该能查到我电话，再联系吧，等我伤好了，我会来收回我的东西。”孙安朝江薇抛了个媚眼，笑着挥了挥手。 清济市越来越热闹了，甚至热闹得有些拥挤。 …………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静静去厨房里忙碌了好一会，端出来两碗可怕的食物，糊状，颜色深棕，看不出来是用什么食材做的。 她杀人的本事一流，烹饪不入流。 不过流质食物对手术后的孙安来说是不错的，他捏着鼻子喝光了碗里的东西，便回到了旅馆。 孙卫国的手术也即将结束，还没有缝合，李医生正在观察移植肝脏的工作状态，刘静再帮孙安处理了一次肩上的枪伤。 阿拉斯加一直守在这里，没有人掀开孙卫国的头罩。 这个漫长的夜晚虽然难熬，但最重要的事，总算是顺利的完成了。 - 第三六九章 大事终了 伤口里残留着手术碎片，孙安不得不再次接受了一次手术，把弹片从肩里取出来。 缠在腹部的绷带还很新，左肩又裹上了，倒是挺帅气，只不过为了减少手臂的移动，避免缝好的枪伤出问题，他的左臂吊在脖子上，看起来就很是狼狈了。 阿拉斯加已经出去了，一条狗能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从凌晨呆到中午，已经很不容易了，得让它出去休息休息，孙安坐在自己的手术床上，看着躺在另一张手术床上的孙卫国。 十年过去了，那个男人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中，面对一个哭喊着叫自己爸爸的陌生小男孩，任谁都会惊慌失措，但孙卫国并没有把他赶走，给了他钱，给了他衣服，还给了一些钱。 孙安长大后还调查过，孙卫国当时后悔没有把他带回家，之后和警察联系过，还特地寻找过他，如果真找不到他的父母，两口子还打算收养他，只是没能找到他，要是孙安再坚持一会，他说不定还能成为孙卫国的孩子，也就不会遇到张璋，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像张璋说的那样，造化弄人。 孙安倒也不后悔，他那时是绝望透顶的，看着至亲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心里除了痛苦还是痛苦，继续呆下去，说不定警察找到的只是他的自尽后的尸体而已。 血液通畅，没有排异现象，那半颗肝脏的颜色变得更加鲜艳了，李医生判断移植成功，接下来就是缝合了。 刘静一直在偷眼看着孙安，这个眼睛都不眨就杀死警察、威胁警察的人，大多数人在刚和孙安接触时，只会认为他是个怪人，但她有所不同，她直接跳过了“怪人”阶段，认识到孙安的可怕。 她好奇，想知道孙安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肝脏捐献给这个人，很想看看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却没有勇气掀起面具，小龚的尸体现在还躺在外面过道上，她不想躺到她旁边。 缝合完毕，李医生他们又吃了些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在孙安的带领下来到一楼，手术完毕后，医生本应继续观察病人的情况，毕竟没有什么手术是百分之百安全的，可是条件有限，总不能让李医生他们在旅馆里住上好几天，只好送他们回去。 “各位就在这里等一会吧，很快就可以离开了。”孙安把那个装钱的包放下，关上了门，掏出一个点餐铃一样的东西，轻轻按了一下，消失在过道上。 把医生送回去简单，到一个比较隐密的地方，乔尔能把他们全部放出来，但是把孙卫国送回医生就比较难了，原本是想悄悄把他送回医院里，但考虑到今早发生的事，这样做太危险，孙卫国的身份很容易被查出来，孙安和乔尔商量了一阵，决定直接把孙卫国全家送走，这样可以避免他们被清济市的混乱波及。 这件事交给白诚去办了，要做的只是让白诚派个人开车到江海，在酒店开个房间，把铋结晶放在房间里，之后的事乔尔会办，找个懂得照顾术后病人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孙安叫来病羊，结了昨天下午雇佣他们的费用——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之后，再和静静回到了白诚家。 这天是周六，白月昨天晚上就回这里了。 做完这些事，孙安终于能松了口气，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就是孤儿的攻击了，这是家常便饭，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晚饭后，他回到客房，拿出笔记本，接通了蝽的视频。 “查到了没？”看着那个赤身果体的女人，孙安终于有了些清静的感觉，欣赏着她美丽的胴体，微笑着问道。 他指的是花匠的事，范府的那个花匠，要找出勒索范弘方的人、找出邵光平那个组织真正的幕后人，就得通过花匠的通讯记录去查，花匠本人已经在警察局被刺杀了，这是他们最后的线索。 追查从一开始就遇到了不少阻碍，对方很聪明，好不容易绕过一只只肉鸡，追到了一个手机号码，结果那个号码已经注销，通讯记录删除了，也查不到号码主人的信息，蝽正在恢复数据，远程操控服务器恢复删除的数量可不是件容易，没办法保证数据能百分之百恢复出来，还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如果没有今天早上的事，说不定已经查到了。”蝽懒洋洋的说道。 孙安笑了笑，知道她是在闹脾气，恢复数量用的手法相和暴力破解差不多，可以自动完成，只是需要时间去堆，早上的远程协助根本不会耽误什么。 他也知道蝽为什么会闹脾气，她所在的位置和清济有六七个小时的时差，清济市的早上在那边还是凌晨，她睡得正香就被叫起来，当然会不高兴，毕竟美容觉对任何一个女性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孙安只好卖萌逗她开心，她这个级别的黑客可不缺钱，用钱是没办法让她消气的。 好不容易把蝽逗开心了，他挂断视频电话，正准备睡觉，黑泽樱又推门进来了。 她是交给孙安照顾的，在孙安没办法照顾她的时候，自然是把她交给白月，管着，顺便还可以让白月教她英文，总的来说，这比中文更实用。 黑泽樱是听说孙安今天做了手术，好奇跑来看的，接着白月和静静也跟进来了。 孙安很大方的解开纱布给她们看了腹部的伤，伤口像蜈蚣一样，周围还有一些淤紫和残留的碘酒痕迹，看起来有些可怕，黑泽樱看得难受，白月也一脸嫌弃，就静静还保持着淡定。 “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打算干什么？”白月坐在一旁问道，她知道牌盒的事，也知道孙安把牌盒展示出来，就将要面对无止境的追杀，不由得担心。 “想一个不会连累你们的游戏，和他们玩，玩到死为止。”孙安已经有了主意，不过游戏的规则还需要进一步细化。 “小樱呢？要抓她的人可不一定会和你玩游戏。”白月又说道，想要抓到小樱的人可不一定想要得到牌盒。 “让人去处理了，应该会有结果。”孙安看着黑樱泽，忽然好奇起来，“话说，你自己的纸牌长什么样？我好像还没看过。” - 第三七零章 魔语 孙安很想知道尼轰那个小型孤儿组织为什么要抓黑泽樱，如果她的能力只是看到千米之内所有孤儿的纸牌背面，对于孤儿组织来说就太鸡肋了。 他们不要命的抓她，应该还有更重要、更具体的原因。 语言不通，乔尔当时没有让黑泽樱把她的牌给孙安看，只是口述了一下，并说明了她的能力是什么，这些应该也是从他那个朋友那里听来的，乔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既然白月在这里，也学过日语，不如趁现在看看。 白月和黑泽樱说了几声，小女孩点了点头，把她的纸牌拿了出来。 纸牌上的文字会根据观看者的主语言变化，主语言是英文的话，上面的字就是英文，主语言是中文的话，上面的字就是中文，黑泽樱用手机拍下来的照片需要白月帮忙翻译，如果当时她在孙安身旁，把纸牌拿给孙安看，他看到的就是自己离熟悉的汉字了。 接过纸牌，孙安最先看到的是能力标志，和乔尔说的一样，是个标靶图案，三个圆环将一个圆点围在中心，接着是上方的能力名【魔语】二字，这个词语中日通用，只是言字旁的简繁写有所不同，意思虽然比较难理解，但是看过黑泽樱被魔语折磨的样子，他知道那是有诡异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的意思，说的大概就是对方纸片背面的秘密。 白月问过黑泽樱，她听到的是什么，黑泽樱表示听不懂，只是一堆或十分尖锐、或异常低沉的杂音，有的语速很快，有的很慢，就连有多少只“魔”在说话都听不清楚。 难的是能力说明“量子纠缠”四个字，这是量子力学的现象，新兴学科，研究才刚起步，提出量子纠缠这个术语的人是薛定谔，爱因斯坦称之为“鬼魅盘的超距作用”（spooky-action-at-a-distance）。 （查资料查半天，还是想不出来要怎么解释，概念比较复杂，有兴趣的同学还是自行研究吧，顺便脑补一下跨星系超远距离通讯该如何实现） 量子纠缠的概念和能力关联在一起并不奇怪——就连动漫里的东西都会和能力关联——但是要弄懂这个关联就很困难了，就算是专研量子力学的科学家都不可能猜到那是什么。 孙安也猜不出来，但他觉得那些不择手段想要抓到黑泽樱的家伙已经弄懂了，那必然是个很特殊的能力。 “她知不知道这个能力可以干什么？”他向白月问道。 白月向黑泽樱询问了一番，黑泽樱只是摇头，无法看出来她是完全不知道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只能以后慢慢观察。 再收集两张纸牌，等能力升级了，应该就能有些结果了。 聊了会天，三个女孩子离开了客房，孙安躺下，这一次倒是睡得很快，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病人是需要多休息的，睡眠是最好的疗伤手段，他的两处伤口都没有感染现象，而且已经开始发痒，这是好事，但伤口彻底愈合还需要一段时间。 打个电话问了一下乔尔，孙卫国那边也是一样，没有任何手术并发症出现。 一切顺利，局势变得明朗，而孙安这次没有任何不安，企业的能力还是值得信任的，有他们守着，另外几个大型组织不会轻易发动攻击，那些小的组织和个人就更不敢了，反正就三天时间，他们等得起。 不过要是企业发动攻击，孙安就要倒大霉了，好在兰斯和瓦妮莎已经去了米国，企业的人知道这一点，不敢乱来——要是把瓦妮莎惹火了，她很可能在长岛发动一次《启示录》里的天启行动。 白月没办法再做nailoo内衣的销售工作，叫来的快递员搞不好就是孤儿伪装的，她把寄送的事交给了宋清芳去做，直接从制衣场寄出去，这样就方便得多，订单还是白月接，宋清芳只管订盒子、打包、交给快递员。 律师还在满世界乱跑，商议代理的事。 ………… 晚上回到公寓楼，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都已经等在客厅了，一个个表情严肃，像是要开批斗大会一样。 她们自然是要质问能力的事，周五下午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四人被卷进了这么可怕的事件里，却一头雾水，心里自然不舒服，能力这东西已经瞒不过她们了，她们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想要知道自己面对的危险。 星期五晚上，孙安一直在准备着手术的事，忙得要命，她们没有打扰他，但今天没事了，就得好好问一问。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陆佳被选为代表，捧着本笔记本，开始质问孙安，她知道一些纸牌的事，但孤儿、纸牌的概念兰斯并没有向她说。 “坏人。”孙安吐着烟说道，他现在是病人，总不能再让他去屋顶或门外呆着，只好破例让他在屋子里抽烟，为了满足好奇心，她们也忍了。 对于孙安是个坏人这件事，他不说，四人也已经有了清晰的概念，只要他不坏得歇斯底里，不是有心理疾病的那种坏就行，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孙安并没有对她们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也让她们比较放心。 捆绑过一次，陆佳和孙安的关系有些特殊，听到这个一点也不正经的回答，她反而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问了一个笔记本上没有记录的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孙安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为什么要当坏人？”陆佳没有理会其他人看她的目光，严肃的问道。 “唔……”孙安想了想，说道，“坏人活得轻松啊，你想，坏人只要做一次好事，就会被夸奖，就能让很多人感动，甚至无视了坏人的坏；可是好人做多少好事别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而只要做一次坏事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之后再做多少好事都还有人揪着坏事不放，心累，还不如当个坏人，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逍遥自在。” 陆佳皱了皱眉，她还真没办法反驳孙安这个论点，已经有太多事实证明孙安说的话是真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于专注别人的缺点，而无视别人的优点，这是一种获得优越感的简单途径。 “你的能力是什么？”陆佳又低头看向笔记本，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 第三七一章 关于这个世界（一） “你的能力是什么？”陆佳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她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是得到“我是被遗忘者”这样的答案，可惜孙安回答的是“我是坏人”，她只好先问第二个，确定了孙安的能力，再换一种方式问第一个问题。 孙安知道陆佳已经知道了兰斯的能力，他也从来没想过保密的事，不过离睡觉时间还早，没必要那么快就给出答案，于是说道：“我有能随时随地说黄段子的能力。” “啊？”何若银还当真了，张大了嘴，想象不出这个能力有什么用。 孙安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这个能力很普通，只要加上一句‘她也是这么说的’，就能把大多数话曲解成黄段子了，西方人玩了二十多年了，华夏还很少见到。” 何若银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开玩笑，皱着鼻子说道：“跟你说正经的。” “这个不太好接。”孙安苦着脸说道。 “小樱还在这里呢。”白月白了孙安一眼。 “她也是这么说的。”孙安立即接口说道，虽然接在这句话后面，需要比较污的人才能想岔。 “再不正经我们就再也不理你了。”陆佳皱着眉说道。 “唔……”孙安很想再接一句，但是又怕她们真不理她了，住在这里也太寂寞了点，只好忍住。 “老实交待，说正经的。”唐贤板着脸说道，她仍对强吻的事耿耿于怀，已经很多天没怎么和孙安说过话了。 “有什么好处？让我说出这么大的秘密，总得给点好处吧？”孙安叼着烟，抱着手，一副懒怠模样。 陈亦珊笑着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唔……”孙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说道，“今晚两点来我房间，我就告诉你。” “可是明天要上学，两点太晚了，不如我们现在都去你房间，你现在告诉我们吧。”陈亦珊眯着眼睛，用颇具诱惑的声音说道。 她知道孙安什么意思，想要故意为难他一下。 没想到孙安也眯起眼睛看着她，看了好一会，看得陈亦珊心中发毛，这才笑着说道：“五个人里，你应该是最早睡在我身旁的人。” 陈亦珊张着嘴，脸一下红了。 陆佳的脸也红了，孙安说的是最早睡在他身旁的人，而不是最早半夜去他房间的人，因她前天晚上已经去过了，而且还想去，前天晚上她睡得很香，是半个月来睡得最香的一次，搞不好还是近几年来睡眠质量最高的，虽然睡的时间不算长，但醒来后精神百倍，感觉极好，让人上瘾。 “别闹了，快说吧，现在我们都在一条船上，还是告诉她们比较好，说不定有我们还能帮上什么忙呢。”白月提醒了一声，她现在要面对的危险不再是绑架者，而是孤儿了，当然，这怨不得孙安，孙安一开始就把危险性告诉她了，这是她的选择。 “好吧。”孙安又点了根烟，把他的能力、孤儿的相关知识告诉给了所有人。 静静也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接着，孙安又说起了那些孤儿组织的事，以及他们为什么之前要抓自己，为什么现在人杀自己。 这些东西是连白月都没听过的，用心听着，当她知道了那些大型组织的实力后，变得沉默了。 难怪那些人敢在城市中心的购物中心使用化学武器。 客厅里变得安静起来，电视早就静音了，只有画面，五彩的光芒照在孙安脸上，照在他吐出来的烟上，让这间屋子有了一种魔幻的感觉。 “你准备……集齐纸牌？”过了好一会，陆佳的声音才终于响起，她已经知道了兰斯的能力，和孙安的能力比起来，兰斯的更具虚幻色彩，她接受程度比别人都要高。 “当然，好不容易……也不能说好不容易，终于拿到牌盒了，当然要努力一把，否则就算能活着，也只能不停的逃，那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孙安没有忘记牌盒的上一任主人，清楚的记得那个人的眼神，逃得久了，心里的负担一直没有减轻，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敌人，他可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集齐纸牌之后，你想干什么？”唐贤好奇的问道，无上的力量、超强的能力、神一般的存在，像孙安这样的坏人变得如此强大，世界还不得毁灭了？ “当然是交更多的女朋友啦，当然，你们六个是排在前面的，我会尽量多的翻你们的牌子。”孙安扫视了一圈，信心满满的说道。 五个人同时朝他竖起中指，只有静静没有抬手，但眼里满是不屑。 “说正经的。”白月再次把话题拉回正轨。 “最终愿望嘛，当然是找到第四面墙了。”孙安只好老实交待。 “次元壁？”白月还是第一次听到孙安这么说。 孙安点了点头：“叫法不同，意思差不多。” “你想打破四次元之壁？”陈亦珊对这个概念也十分熟悉。 不料孙安却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去打破？打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死侍可从来没说过他想打破第四面墙，只要能找到，证明我的理论是正确的，隔着墙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就心满意足了，老老实实当个游戏角色或是npc不是很好吗？至于打破的事，等活得不耐烦的时候再说，女人多了，我舍不得死，大概也不会去想打破的事了。” 这番话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从来都不是个本份的人，居然没有打破第四面墙的想法。 “等等。”唐贤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皱眉说道，“什么的第四面墙？什么游戏角色、npc？你在说什么？” “对啊，什么的第四面墙？”何若银也反应过来，刚才被第四面墙这个概念弄晕了，没有去想这个问题。 “当然是游戏的。”孙安说着，又把他关于这个世界是游戏的理论简单说了一下。 客厅又变得沉默了，但是这一次沉默的时间不长。 “原来你还是个中二病。”陈亦珊撇了撇嘴，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孙安。 “错了，中二归中二，我可不是中二病，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游戏的主角，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重要角色，这和‘什么事都与老子有关’的中二病有很大区别。”孙安认真的说道。 “你这个理论有什么根据吗？”陆佳没有去管中二不中二的事，反而对孙安的理论更感兴趣。 - 第三七二章 关于这个世界（二） “你这个理论有什么根据吗？”陆佳在战斗方面帮不上什么忙，她对孙安的游戏理论更感兴趣。 这倒是挺合孙安的胃口，纸牌、孤儿的事已经说过太多次，倒是挺想和她们聊聊自己的理论：“根据？你问的是实质性的证据还是有逻辑性的论据？” “你有证据？”陆佳反而吃了一惊，如果孙安真能拿出证据来，那么她无论有几关，都将彻底颠覆。 孙安摇了摇头：“实质性的证据没有，但我们这样的人不就是间接证据？一亿个人也出不了一个被遗忘者，有特殊的技能，毁灭或拯救世界，可以是玩家操控的角色，也可以是重要的npc，前者，玩家控制我们作战，收集纸牌；后者，玩家控制普通角色找寻纸牌，成为被遗忘者，最终成为集齐纸牌的人，都市背景的游戏大多是fps，但冒险也是很有意思的，单机、网游都可以。” “城市生活、异能作战，如果加上时装要素，副本设计得好一点，应该是个很吸引人的网游，但是单机可能就没太大意思了，设计成rpg的话，大概就是《暗黑破坏神》那个模式的，设计arpg的话，大概就是《刺客信条》或《虐杀原形》类型的，不太吸引人。”喜欢玩游戏的白月立即总结道。 孙安用力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应该是个mmorpg（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游戏现阶段的生活、冒险、解谜要素很重，而且和普通的mmorpg有很大区别。” “什么区别？”陈亦珊也来了兴趣。 孙安清了清嗓，喝了口水，缓缓说道：“我们接触的mmorpg，都是玩家到相同的npc那里接相同的任务、打相同的怪、拿大致相同的任务奖励，做的都是游戏制作组让我们去做的事，为了避免玩家无怪可打，游戏里有‘刷新机制’，怪、npc、玩家死后，尸体慢慢消失，等一段时间原地复活。” 他右用手食指指了指下面，继续说道：“这个游戏取消了打怪模式、取消了刷新机制，任何生物死了，尸体腐朽，并且不再复活，现阶段，我们关心的不是生存，而是生活。” 唐贤听到这里，举起了右手。 “这位同学请提问。”孙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贤疑惑的问道：“那这个游戏有什么乐趣？很多人活得很不自在，有些人甚至很痛苦，先苦后甜这种事也不一定发生，这种游戏哪有人玩？” “好问题。”孙安竖了竖大拇指，“我刚才说这个游戏取消了打怪模式和刷新机制，但是没有说取消了任务模式，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厌倦了无穷无尽的打怪升级，可任务不一定非要打怪，任务全权交给玩家发布，所有玩家都可以发布任务，所以玩家都可以从别的玩家那里接任务，人人都是npc，比如作业就是老师发布的单人任务，工作就是老板发布的团队任务，任务奖励由发布者准备，可以是钱，可以是车，可以是房，玩家的共同任务就是维护这个世界，并且繁衍、生存下去。” 他在说游戏，也是在说现实世界，说习惯了，信手拈来，而听众们得分清两个概念，又要印证两个概念，容易混淆，而真的混淆起来，则说明这番讲解是成功的。 几个女孩子愣了一会，白月才皱眉开口说道：“一个有作业和工作的游戏更没人玩了。” 她确实很久没玩接任务、打怪、升级三者循环的游戏了，但也不想在游戏里学习和工作。 “那不一定。”孙安解释道，“先说学习，这可是在游戏里学习知识，比呆坐在教室里要舒服多了吧？而且能开发出这个级别的游戏，玩家大概也不需要刻意去学什么了，把一个角色放到学校，控制另外一个角色去玩，就能获得知识；至于工作，《模拟人生》系列说白了不就是在游戏里生活、工作吗？只是这个游戏没那么顺利而已，更加真实。” “问题就在于真实，太真实就没意思了。”白月说了一句很现实的话。 孙安点头表示同意，说道：“真实确实没意思，但对这个游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游戏的主旨就是‘体验’，还是那句话——能开发出这个级别的游戏，科技已经相当发达，人不再为物质担忧，但是对精神食粮的追求更高，人就能活一辈子——就算真能转世，也只有一辈子的记忆，怎么办？去体验别人的生活，最方便的体验方式就是在一个无比真实的游戏里，去真正的扮演另一个人，苦也好、甜也好，能体验一段完整的人生，精神就能得到满足，甚至升华，别忘了，游戏时间不一定等于现实时间，对我们来说，人生苦短，对玩家来说，人生更短。” “体验痛苦的人生？”何若银觉得孙安的理由太牵强。 “所以真实很重要，你觉得现实生活痛苦，可以去游戏里发泄、放松，或是体验一下更痛苦人生，把负面情绪发泄出来了、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波动起伏、体会到自己并不是最痛苦的，回归现实就不会觉得那么痛苦了，因为世上永远有比你还要痛苦的人，我们这个世界的游戏不也是为了发泄、放松和体验才创造出来的？只是还没那么先进而已。”孙安又点了支烟，抽着，看起来很放松。 这番话是有道理的，客厅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孙安又说道：“而且你有犯罪的想法怎么办？来游戏里，在这里你犯罪了一样要被抓，一样要被审，一样要被关，甚至处死，可是游戏，死了就死了，建立的那个游戏消失了而已，重新建一个就是了，总比你在现实生活里犯罪要好得多。” “确实。”唐贤点了点头，这样是把游戏“应用”到了极致，也只有制作极为精良的游戏才能发挥这样的作用。 孙安满意的笑了笑，又说出了更令人吃惊的话：“其实刚开始，这个游戏和我们现在玩的游戏没太多区别，是慢慢发展成这样的。” - 第三七三章 关于这个世界（三） “刚开始，这是个生存游戏。”孙安开始讲述他的理论。 “开服的时候，游戏时间是‘旧石器时代’，玩家以原始族群的形势聚居在一起，收集植物和猎取野生动物维生，使用简单的工具，发展势力，组织小规模的部落冲突，那时玩家只有一个职业，那就是‘战士’，这样的游戏其实挺耐玩，但玩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玩家有些厌倦了，于是游戏进行了第一次升级，进入了‘中石器时代’。” “中石器时代开始，游戏就从生存类转变成了打怪升级类，氏族社会出现，人类发明了弓箭、船只、房屋，更多的职业出现了，分别是农夫、猎人、渔夫和驯养员，那时的人们以狩猎和渔业为生，农业和畜牧业也开始起步，食物来源变得稳定，生活得到了改善，文明出现，创业是有趣的，需要开始脑筋不断的改善，可是科技术还没点出来，发展了一段时间后就出现了瓶颈，玩家不干了，于是游戏进行了第二次升级，‘铜器时代’开启。” “科技术出现，最早点出来的是冶炼，青铜器的出现极大的改善了玩家的物质生活条件，游戏也转型为经营模拟和建造类游戏的合体，农业快速发展，宗教信仰和文化模式出现，游戏很快进入了‘铁器时代’，可是发明、创造不是件容易的事，脑力有限，又受技术限制，玩家就算有好点子，也没办法制造出相应的东西来，必须尽快发展科技，而促进科技飞速发展的就是战争，第三次升级后，多族群、大规模的战争出现，游戏变成了即时战略和策略类型。” “之后的事就有文字记载了，这次升级一直持续到了中世界末期，十字军东征都征了十次，人类打仗打得倦了、累了，杀戮发泄过度，只会制造神经病，游戏不得不第四次升级，而游戏制作组发了一则重要的通告——一味的追求物质与科技发展只会使自己迷失，钻牛角尖，应该追求一些精神方面的满足。” “‘文艺复兴运动’开始了，发明、创造的不再是物质，而是自然科学、文学、绘画、音乐、舞蹈和建筑，这让玩家乐呵了好几百年，可精神满足了，物质就显得落后了，玩家——特别是那些没什么艺术天赋的玩家——又把热情放到了科技上。” “玩家的反复无常让游戏制作组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单一的游戏类型容易让人厌倦，他们研究了一段时间，推出了第五次升级，游戏不再拘泥于一种模式，发明、创造的人把这称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始，纺纱机、蒸汽机、铁路、电报机、电话、汽车纷纷出现；艺术家把这称为‘维多利亚时期’，大量优秀的文学、绘画、音乐作品出现；喜欢杀戮的也没闲着，以宗教的名义进行着战斗。” “这一次的升级是非常成功的，不到七十年的时间里，科技和文明齐头并进，游戏的名气越来越大，大量玩家进入游戏，人口迅速增长，更多的人意味着更大的生产力、更多的思维方式，把游戏时间推到了‘第二次工业革命’。” “科技像飞一样进步，对现在这个时代产生了重大影响，特斯拉、爱迪生都是这个时期的人物，从最早的燃气发动机到涡轮喷气发动机研制成功只花了几十年时间，最早的飞机也出现了。” “游戏制作组不得不再次升级游戏，这一次是做出限制，免得科技发展太迅猛，游戏与现实世界重合，虽说要真实，但时代错开一些，能让玩家更投入，人是怀旧的动物，游戏与现实重合的话，感觉就会差那么一点。” “玩家玩起了fps，热武器可以轻松杀人，沉睡了许久的队杀戮欲又苏醒了，世界级的大战在短短的几十年间打了两场，核弹的出现也标志着这种规模的战争将不再出现，就在玩家厌倦战争，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游戏第七次升级。” “‘第三次工业革命’，计算机出现，紧接着就是信息革命，web2.0又导致了信息爆炸，玩家可以在游戏里做的事就多了起来，甚至可以在游戏里设计游戏来满足自己，想玩什么就玩什么，直到今天。” 终于把这番理论说完，孙安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何若银和静静都听得入了迷，这是游戏的发展史，也是人类的发展史，套用得很不错，听起来跟真的一样，只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孙安满意的看着众人，她们的表情和乔尔他们第一次听说这番理论时一样，等众人品味得差不多了，他又问道：“听我说了这么半天，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什么事？”白月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问道。 孙安咬着烟屁股，眯着眼睛酷酷的说道：“游戏升级的间隔越来越短暂，最早的升级可能隔了游戏时间的几万年，最近的一次升级只隔了几十年，我猜很快就会有下一次升级了。” “下一次？”白月歪着头想了想，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好问他，“升级后会是什么游戏？” “这就要看玩家的想法了。”孙安翘起二郎腿，得意的说道，“如果玩家想走科技路线，升级之后就是个星际探索类或太空殖民类游戏，宇宙这个设定很棒，游戏制作组可以随时添加星球，再往后，人类占领的星球之间也可以玩星际大战；外星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直接创造出来与人类为敌，或是直接让玩家扮演外星人，就像《火星异种》那样，创造出不一样的文明与科技，甚至是魔法，除此之外可以玩玩平行世界，游戏制作组宣布其实还有另一批玩家，一直生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让两个平行世界里的人类作战，这样就能玩出很多花样来。” “如果不走科技路线呢？”白月不太喜欢这条路线。 - 第三七四章 关于这个世界（四） “如果不走科技路线呢？”白月不太喜欢孙安预想的这条路线，如果这是个游戏，如果这个游戏的目的是让人体验别样的生活，那么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再平凡的人生也有可歌可泣的东西在里面。 七个人坐在客厅里，悠闲的聊着关于“世界”的大话题，像是八、九十年代的小学课堂，主讲人是孙安，其他人一边动脑一边听着，把现实世界和他口中的游戏结合起来，没人会讨厌这样的话题。 这之后，就是脑补时间了。 “不走科技路线，最大的可能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核胜利’。”孙安似乎在憧憬那样的未来，“辐射污染，人类大量死亡，这时候会有两条分支，一是核冬，整个地球被冰雪覆盖，玩家拼尽全力生存，或是躲到地底成为穴居人；另一个分支就是变异了，现在影视、游戏里的僵尸设定很不科学，但不能排除生物基因突变后出现类似僵尸的存在，到时候玩家要过的就是吃饭睡觉打僵尸的日子了，刺激有趣。” 脑补是有趣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了，唐贤豪气的说道：“核冬太冷了，难受，还是打僵尸有趣。” 其余人都点头表示同意，严寒会让皮肤感觉到疼痛，玩家需要从更多食物中获得热量，和核冬相比，打僵尸要轻松得多。 孙安也点头表示同意，又问：“无论是核冬还是打僵尸，都是标准的末日生存游戏，生存游戏，环境改变，人类所剩无几，原本的科技树用不了了，一切都要重新来过，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没错！” 他突然激动起来，声音提高了很多，一拍大腿，疼得吸了口凉气，继续说道：“噔噔！旧石器时代来临！” 屋里的人睁大眼睛看着孙安，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孙安满意的看着她们的表情，笑着说道：“文明再一次循环了，人类的祖先走出非洲大约在五万到十万年前，有记载的历史更是只有四五千年，而生命在四十六亿年前就出现了，地球上恐怕已经有很多次生命与文明的交替，游戏到了这一步，就只需要再做最后一次升级——打乱时间线。” “打乱？什么意思？”陈亦珊茫然的问道。 “就是让玩家可以在任何一个历史阶段建立角色，游戏时间对角色来说是线性的，对玩家来说没必要，想要玩生存游戏，就去旧石器时代；想发展文明，就去铜器时代和铁器时代；想要战争、杀戮，就去中世界或二战；想要陶冶艺术情操，就去文艺复兴或维多利亚时期；想要研究、发展高端科技，就到现代和我们的近未来，你可以在这个游戏里体验另一段人生，可以在这里学习、创业，可以搞发明创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甚至可以打开希拉里?普特南的‘缸中之脑’和弗诺?文奇的‘超人剧变’这两个选项，把游戏世界当作现实世界。”孙安一口气说完，然后默默的等着她们消化这些东西。 客厅里的烟味很浓，但谁也没有在意，很静，电视机的光照在沙发上的几个人脸上，把他们的脸照得五颜六色的。 她们不得不承认，这个游戏是有意思的，特别是时间线打乱之后，在任何一个历史阶段建立角色，就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年代生活，至于要怎么生活，也得靠自己的努力，也就是完成任务任务。 ………… 任务这个词在游戏玩家眼里只是个很普通的术语，接任务、做任务、交任务，主线任务、支线任务、每日任务，对话任务、杀怪任务、收集任务、探索任务，玩过太多游戏、做过太多任务，这个词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可是在游戏里，对游戏里的角色来说，“任务”这个词是有深度的，玩家把自己看成玩家，和把自己看成角色的游戏体验完全不同，没有上帝视角，角色不知道自己身处在游戏里，那它们会想些什么？就像人类一样，他们思考恐怕也是人生的意义、活着的意义、存在的意义、生命的意义。 上学、考试、工作、结婚、繁衍后代都是任务，一个接一个，人的一生中有无数的支线任务，可没人知道自己的主线任务，有的人可能接到了，但不知道，有的人可能认为自己接到了，其实不是，用“主线任务”来形容人生的意义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 白月没有忘记，在刚见面的那天晚上，孙安就说过他想和她玩游戏，目的就是找到自己的主线任务，这可以看成是寻找自己的人生意义，寻找人生意义的人很多，可是孙安却像是把寻找人生意义当成了自己的人生意义，他说这个世界是游戏，也把这个世界当成了游戏在玩。 “我们都是角色。”等众人的视线都有了焦距，孙安又说回了他们一开始在说的话题，“我们不是被困在游戏里的人，打破第四面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不存在于现实世界，即使打破了第四面墙还是只能呆在游戏里，什么也改变不了，这就是我们的现实。” “听起来挺悲哀的。”陈亦珊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孙安笑道：“忘了是谁说的，‘一个故事是悲剧还是喜剧，取决于你在哪里停止’，如果想看喜剧，就在你看得最高兴的时候停下来，不再往下看；如果想看悲剧，哪怕看的是本喜剧小说，你完结尾之后，还可以自己脑补后续的情节，童话的结尾总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过着快乐的日子’，你可以自己加上‘直到那一天……’” “那疾病呢？疾病也是游戏的一部分？”何若银突然问出了一个不太相干的问题。 孙安点了点头：“要真实，人生就不能圆满，而且疾病也可能是游戏制作组赚钱的‘道具’，玩家可以建立的小号数量有限，觉得某个号活够了，想消号，就买一份这样的道具，角色就会死亡；也可能是那个世界真实存在的东西，放到游戏里调查、研究，最后开发出治疗药剂，你没发现吗？医学方面的意外发现比别的科学都要多，原因有很多种，但是不能排除我说的这一种。” 话题忽然变得可怕、沉重起来，白月起身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这些东西有空想想就行了，改天再讨论，解散。” - 第三七五章 报复行动 纽约，长岛。 一栋摩天大楼的腰部冒出了滚滚浓烟，附近的人们迅速远离，因为浓烟让他们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场灾难。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迅速赶到现场，围在那栋高楼旁边，但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警察守住了大楼的各个出口，坚决不让消防人员和急救人员进入，甚至吵了起来。 消防人员和急救人员都是接911指挥中心派来的，但报警的并不是大楼里的人，而是街上的路人，报警内容是摩天大楼的滚滚浓烟，那肯定和火灾有关，自然得派消防车和救护车去，可是派出去之后，指挥中心才接到联邦调查局的电话，不要派人出警。 虽然通知得晚了点，但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还是及时赶到了摩天大楼，遣回了消防人员和急救人员，和警方一起守着门，维持秩序，安排周围的居民撤离。 恐慌并没有出现，人们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到纽约市逛街去了。 大楼内部也很平静，不是因为并没有发生火灾，而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死了。 这栋大楼就是企业的总部，在一小时前，兰斯和瓦妮莎从正门走了进去，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杀。 他们就是来杀人的，企业的人要杀他们，甚至把整栋购物中心布置成了陷阱，使用了可怕的化学武器，他们自然要杀回去，不指望能凭两个人的力量就把企业组织毁了，就是来表明一下态度，来杀人的。 这栋楼里至少会有一个核心成员，那个人就是主要目标，其他人只是附带伤害，和死在购物中心的警察一样，不把那个人杀死，二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不过他们也不会做得太过份，不会把长岛的人都杀死。 兰斯是个保证，保证瓦妮莎不会以极端手段玩大面积杀戮，瓦妮莎也是个保证，保证如果企业不知检点，她会使出更厉害的手段。 目前杀人的主力是兰斯，更准确的说是亚瑟王的怨魂，那个手持白剑的高大黑影已经出来好一会了，全身铠甲棱角分明，脸上的纹路、头发丝也清晰无比，只是颜色不同。 石中剑可以斩碎一切，房门、墙壁都无法阻挡，兰斯不需要去控制怨魂，只要在过道里慢慢往前走就行了，怨魂会杀死它见到的一切活物就，最后在兰斯身上刺一个对穿伤。 瓦妮莎走在兰斯身旁，她基本没有动手，只是在电梯、楼梯间里旋转一些自己做的小装置，那些装置上有简单的红外线收发装置，和人体感应灯里的一样，一旦有人经过，就会立即释放出剧毒，确保他们的目标不会逃走。 从一楼开始慢慢往上杀，已经杀了半栋楼的人，企业的人一定已经知道了，但史密斯一定不会派孤儿来阻止，或与二人谈和解的事，因为派来的人一定会被杀死，而别的大型组织现在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了，不过他们不会说什么，反倒是希望事情闹得更大一些，让企业受到重创。 至于史密斯是派人来硬拼还是很丢脸的默默承认，就难以猜测了。 “突突突突……” 枪声又在前面的转角后面响起，开枪的人大声的咒骂着，想要把二人杀死，可惜离着不到十米远，他的大脑很快就被墙壁里刺出来的石中剑击穿了，软棉棉的倒在地上。 兰斯和瓦妮莎从另一边的墙角里走出来，像是一对在公寓里散步的情侣，只是没有说话，瓦妮莎提着她那把有蕾丝边的太阳伞，偶尔看看身后，偶尔按一下伞柱上的按钮，从伞尖里喷出去的粉末会让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再也无法站起来。 “去死！”又一个人从墙角后面出来，抬枪瞄准了兰斯，要就在他扣下扳机之前，白茫一闪，他的枪、他的双手和半个脑袋就掉在了地上。 “突突突……” 跟在后面的人朝着亚瑟王的怨魂扣下扳机，子弹穿过黑暗打在墙壁上，怨魂脚不点地的飘过去，举剑上撩，将他斜着斩成两半。 “叮——” 电梯门打开，吸在天花板上的装置立即喷出了一小篷雾气，电梯门口的人看了一眼里面横七竖八的尸体，脸色苍白，转身就跑，可是已经晚了。 他的脖子仿佛粗了一圈，张大了嘴，肿胀的舌头从里面伸出来，表情痛苦，无法呼吸，跑出去几米就倒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往前爬去，爬了不到一米就趴下来，伸出去的手也砸在了地上。 杀戮继续进行着。 ………… ………… 孙安躺到了静静床上，搂着她，看着地下室的天花板发呆。 静静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睫毛轻轻颤抖着，身体也十分僵硬，她还不习惯像这样入睡，只是不排斥而已。 孙安的手很规矩，并没有乱来，手术伤口还很新鲜，他可不希望成功离开了高档公寓楼之后，却因为剧烈运动而死在这栋小小的旧公寓楼里面。 他在完善着游戏细节，如何防止几个组织的人玩花样，如何在游戏中生存下来，如何对付那些不愿意参加游戏，却想要得到牌盒的人。 维列斯损失惨重，伊里奇不会善罢甘休，只不过被企业压着，暂时不会有什么行动而已。 最重要的是，如何让那几大组织同意游戏，但又暗中竞争，互相伤害？ “他们一定在开会，商量着怎么对付我，搞不好还会结成同盟，约定一起打压那些小型组织和单独行动的孤儿，可惜都是在说屁话，为了牌盒，他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桌面上微笑着，暗地里思考如何削弱另外组织的实力，我只是个难杀的小角色，他们不放在眼里，想的是得到牌盒后要如何收集纸牌，该怎么利用这一点？”孙安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静静像是解脱了一样，睁开眼睛看着这个让她觉得害怕的男人，她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丝毫恶意，可还是会害怕——一个半夜不睡觉，想着阴谋的人，自然会让人害怕。 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知道他过会就会离开这里，回到公寓楼那个小房间里睡觉，因此也不需要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耐心的等着。 但这次情况有些不一样，白月居然来了。 - 第三七六章 噩梦开始 白月来了，她悄悄来到了孙安房间，轻车熟路的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暗门，从支撑架爬到了地下室。 她知道孙安在睡觉之前都会到这里来躺一会，都是成年人了，这又是曾经被当作地牢使用的地方，孙安还有着强烈的变态感，从不隐瞒他对她们的企图，所以这里发生些什么奇妙的事、看到什么样奇怪的画面都不奇怪。 在静静恢复自由之后，白月就再没来过这个地方，事关隐私，她不可能去问静静，二人的关系很好，但认识的时间还短，还不到问这类问题的时候。 但是她今天晚上来了，壮起胆子，来到了地下室，爬得很慢，她想无论孙安还是静静都是很敏锐的人，就算睡着了也能听到她爬支撑架的声音，无论他们在做什么，应该都会停下来。 就算孙安知道她来，故意不停下，静静应该也会停吧？ 带着这样紧张的情绪，白月来到地下室，见孙安还躺在床上，用别有意味的目光看着她，而静静已经来到了支撑架旁边的地方等着她了。 静静穿着衣服，这让白月很是松了口气。 “来吧，挤得下。”孙安躺在床上，张开手臂，小小的单人床睡两个人都成问题，三个人必然会出现叠加状态。 白月自然不会过去，只是站在原地说道：“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孙安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问道：“小樱感应到什么了？” 她下来得不慌不忙，肯定不是受到了攻击，但在这个时候还要下来，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最大的可能就是黑泽樱感应到了有孤儿接近。 白月点头走过去，把抄有纸牌背面的纸条递给孙安。 孙安接过来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的能力名是【噩梦】，能力标志像是阿拉伯数字“7”，但数字的腰部多了一横，有些人写7的时候是习惯在上面划一下的，但大多都是打一个点，而不是规规矩矩的写一横，能力说明很短，就四个字——恐惧之王。 企业可以约束另外几个大型组织，但管不了小组织和个人，想要趁着大型组织不动手的这几天，悄悄把孙安杀死的人可不少，只是真敢冒着得罪企业的危险这么做的人不多，但不是没有，今天能休息一整天，到夜里才有人来，已经出乎了孙安的预料。 黑泽樱能够感应到，说明那人已经来到了一千米的距离内，不太可能是路过的，不能放着不管。 孙安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用很暧昧的语气让静静先睡，听得白月面红耳赤，这才笑着和白月一起爬回了公寓。 他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着电，看了一眼安在公寓里的各个摄像头，确定没人来过，这才放心的上到了屋顶。 能力名是【噩梦】，听起来很可怕，但不像是个能直接伤人的能力，能力说明可以和能力名联系起来，就是那个标志看不懂是什么。 无论如何都得上来看一眼，黑夜里，要找到一个藏在暗处的人是基本不可能的，但是孙安有夜视仪，而且夜深人静，街上静悄悄的，哪里有个什么动静一眼就能看到，说不定能把那位恐惧之王找出来。 秋夜，微凉，蚊虫已经少了很多，孙安拿着夜视仪，先到有路灯的街边找了一番，然后退到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拿起夜视仪往周围的屋顶看去。 这是台主动式红外夜视仪，利用红外光束照射目标，再将反射的红外图像转化成可见图像，图像清晰，但看到的一切都是绿色的，只是深浅不同，能够清楚的看到哪里藏着人。 附近建筑物的屋顶上没有藏人，他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周围的街道和小巷，若是有人在巷口偷窥，观察公寓楼的情况，一眼就能看到。 夜视仪的成像是圆的，和拿望远镜看东西时一样，视线范围要比肉眼看到的小很多，也更容易集中视野，从公寓楼后方开始，孙安慢慢转着身，扫过一个又一被建筑阴影笼罩的地方，看到了一些老鼠、野猫，看到了眼睛发出亮光的流浪狗，也看到了一些睡在路边的流浪汉。 但是他没有看到那些监视者，对方一定先看到他来到楼顶，然后藏起来了，上一次监视孙安的人全部被杀，对那些人来说，孙安同样是个噩梦，虽然他现在没有杀监视者的理由了，但还是避免被他看到比较好。 这也是孙安到楼顶的原因之一，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楼顶来用夜视仪观察周围，意味着有事发生了，大型组织派来监视他的人知道后，应该会报上去，那些组织可不会坐视不管，要是孙安被悄悄杀掉，他们就失去牌盒的线索了，又得和以前一样，慢慢寻找牌盒。 孙安利用那些大型组织相互牵制，也想利用那些大型组织消灭潜在的敌人，哪怕自己杀死那家伙的话，那牌盒里又能多一张纸牌。 伤口又疼又痒，他实在没有余力去追杀敌人，除非对方撞他枪口上。 注意力非常集中，孙安观察了公寓楼右后方的小路，眼睛被绿色弄得有些疲劳，揉了揉，点了支烟，转到左侧，举起夜视仪往那边看去。 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与自己对视着，眼睛的颜色与人眼相反，眼白是黑色的，眼瞳是白色的，安在一双惨绿色的脸上，近在咫尺，仿佛只隔着一台夜视仪，触手可及。 孙安惊叫一声，猛的往后仰去，摔在地上，他胆子不大，最不擅长应对这种突然出现的惊吓，屁股摔疼了，腹部的手术伤摔疼了，肩上的枪伤也摔疼了，搞不好已经有血渗出来。 可他顾不上这些，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以免心跳过快导致心力衰竭，面前什么也没有，那双眼睛只是出现了一个瞬间就消失了，眼睛的主人也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恐惧之王，孙安想到了这个能力说明，暗道不妙，那双眼睛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早一点晚一点都不会给他带来那么大的惊吓，能力的拥有者是个吓人高手。 噩梦开始了。 - 第三七七章 渐进 捡起了吓掉的烟，孙安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缓过劲来，再把掉在一旁的夜视仪捡起来察看了一下，没有坏，他却不敢再把夜视仪凑到眼前。 那双可怕眼睛的残象还留在脑海里。 “是幻象攻击。”他吐着烟，坐在地上想道。 幻象和认知障碍一样，都属于幻觉，但本质恰好相反，认智障碍是必然作用在现实中存在的物体上，没有那个物体就不存在认知障碍，而幻象与现实中存在的物体完全无关。 遇到认知障碍，只要别靠近那些可怕的存在，就可以避免危险，难的是吃下那些变成虫子、腐烂内脏一样的食物，躲避用认知障碍伪装自己的敌人；幻象就不一样了，幻象不是实物，本身不会造成伤害，但是可以遮挡、覆盖在实物上，同样可以造成认知障碍，这更难对付。 不带伤害的能力，作用距离通常较远，对方可能离这里几百、上千米，要找到那位“恐惧之王”是不现实的，而那人也不可能傻到半夜找上门来，意味着他将持续遭到幻象攻击。 孙安站起来，想要回到公寓里，可是一转身，就看到了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站在面前，鼻子几乎抵在一起。 那人的脸皮像融化的蜡一样垂着，下眼睑几乎完全翻开，露出了布满血丝的眼球，眼瞳灰蒙蒙的，像是有一层白霜盖在上面，头发稀稀拉拉，乱七八糟，没有眉毛，就用那双可怕的眼睛看着，像是死鱼的眼睛一样。 孙安又被吓了一跳，猛的后仰，忍不住痛哼出来。 紧张、害怕的时候，身体肌肉会收缩，而他现在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收缩肌肉，那会使伤口裂开，可恐惧这东西不是想克服就能克服的，哪怕明知那是无法伤害自己的幻象。 孙安希望那只是视觉幻象，这样只要闭上眼睛，就看不到那些可怕的东西了，他没有闻到腐尸的臭味，也没有听到那个蜡烛一样的人说话，闭上眼睛，绕开，摸索着走到了楼顶的出入口那里。 闭着眼睛打开盖子，闭着眼睛爬进去，闭着眼睛盖好盖子，锁上，孙安爬着梯子回到三楼，再摸索着楼梯扶手往下走。 “找到了？”刚下到楼梯拐角，白月的声音就在前面响起。 她的声音其实很轻，如果能看到她开口，他是绝对不会被吓到的，可孙安一直不肯睁眼，不知道白月等在那里，又被吓一跳，脚下一滑，要不是及时抱住了扶手，非得滚下去不可。 孙安这番动静又把白月给吓到了，她急忙上到楼梯拐角，扶起孙安，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不敢睁开，有吓人的东西在这里。”孙安咽了口口水，继续慢慢往下走。 “什么？”白月急忙看看四周，她还清楚的记得孙安把许多人吊在一楼走廊里的情景，当时黑灯瞎火，只有从门外照进来的灯光，尸体轻轻摇摆着，能听到的只是哗哗的雨声，那样的画面永生难忘。 难道是……那些死掉的人来报仇了？恐怖游戏玩过不少，白月的脑洞不小，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种种民间传说听得也多，谁能保证世上就没有鬼呢？ 若是在平时，孙安是很乐意恶作剧一把，吓吓她的，可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有些虚弱的说道：“是幻象，你看不见最好……看不见最好……” “又来了？”白月也记得孙安中了认知障碍的那一次，当时的孙安举止怪异，见到什么都哆嗦，为了避免伤害到她们，独自出去找那个人去了。 可现在形势严峻，孙安不可能再轻易出门了，否则有几条命都不够送的。 “不一样，这次是单纯吓人的幻象，更可怕，也更安全，扶我去睡觉吧，叫静静上来守夜。”孙安也没有出去的打算，幻象而已，闭着眼睛睡觉就行，就算睡醒了，幻象不消失，天亮之后那些鬼怪的可怕程度就能减轻不少。 白月点了点头，扶着他回到了那个小房间，孙安找出条黑布带——上次对付认知障碍时就用过的——缠住眼睛，像个虚弱的病人一样躺到了床上。 检查了一下伤口，腹部的确实挣裂了一点点，但是没有脱线，这是个好消息，有纱布裹着也不需要担心感染的事，血凝固住就行。 之后，静静带着铺盖到了白月房间，她也有着敏锐的听觉，她的手机也连接着安装在公寓里的监控设备，她杀人的本领不比孙安差多少，同样能保护白月。 心情平复下来，孙安不再想计划的事，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直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 他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扯下蒙眼的黑布，立即吸了口凉气，握紧了拳头。 床旁站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正弯腰下来看着他，这次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像贞子一样，从发丝间露出来的皮肤是淡绿色的，仿佛糊着一层粘液，看不到她的眼睛，这同样令人害怕。 孙安坐起来，差点亲到她的脸，忙又躺下去，闭着眼睛说道：“《午夜凶灵》是科幻悬疑小说，山村贞子不是从电视里爬出来的妖怪，电影是假的，原著是真的，电影是假的，原著是真的……” 他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克服眼前的恐惧，可惜失败了，那个女人还在，腰弯得更厉害了，脑袋就悬在孙安的脑袋上方，垂下来的发丝几乎拂在他脸上。 可是孙安不得不睁眼，那叫声听起来很像是白月的，如果真是她，说明公寓楼里一定有敌人进来，就算他可以闭着眼睛摸进白月房间，也不敢这么做，因为途中会有敌人等着他。 幻象不会伤人，他摸到枕头旁的手机，把屏幕凑到眼睛面前，挡住那个可怕的女人，拨通了白月的电话——至少他以为拨通了。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发出了“咔”的一声音效，可孙安听到的不是白月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语速缓慢，用气音说道：“下一个就是你……” 孙安急忙挂上电话，叹了口气。 - 第三七八章 恐怖屋 幻听也出现了，和认知障碍一样，【噩梦】这个能力也是渐进型的，越来越厉害，之后应该会变得更加恐怖，就算不变，单凭幻视与幻听就可以玩出很多花样来。 这日子就很难过了，孙安叹了口气，思考起电话的内容来。 “下一个就是你……” 电话里的人是这么说的，这通常是变态杀人狂或幽灵鬼怪型的恐怖片里会出现的台词，通常是指下一个就会死的人，可幻象是无法伤人的，否则就和兰斯的能力一样了。 如果指的是把人吓死，又有点不太现实，孙安害怕的是突然出现的东西和动静，仅此而已，关键是‘突然’二字，一直持续存在的话，就不至于害怕了，他制造、解剖的尸体也不比妖魔鬼怪好看到哪里去。 “就当是试胆好了。”孙安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凑到面前的那张绿色的脸，女人的头发已经垂下来，却仍没有露出她的眼睛，因为没有，眼睛所在的位置是两个黑漆漆的窟窿，窟窿里面好像还有什么更黑的东西在流动，随时会滴下来一样。 他直接穿过了那个幻象，坐起身来，披上了新买来的浴袍。 哪怕出现了幻听，也不能说先前的尖叫就是假的，搞不好真是白月在叫，对方想让他认为是幻听而已。 既然手机被幻视和幻听弄得用不了，就只好自己去看，就当是试胆好了。 出门就是楼梯，上到二楼就是白月的房间，总距离就十来米，但孙安猜测这段路程将会十分艰辛。 他无视了那个女鬼，站到门后，轻轻摸了摸腹部的伤口，确定无碍，这才压下门把，退一步，猛的拉开门。 直接打开，要比拉开一条缝往外看好多了，这是看了很多电影、玩了很多游戏得出的经验。 可惜惊吓程度并没有减少，门一开，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猛的冲进房间，迎面朝着孙安撞过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楚，穿过了孙安的身体，投进了书柜里消失不见。 虽然触碰不到，但视觉的冲击非常逼真，孙安猛的吸了一口凉气，脑袋和身体像是被撞中了一样往后一仰，只觉得脖子后面硬得跟石头一样，过了好一会才直起身子。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揉了揉酸硬的肩膀，看了一眼对面陆佳的房门。 如果有人陪着就好了，可是把陆佳叫起来，幻象可能突然覆盖在她表面，把她变成恐怖的存在，没什么用。 想了想，孙安赤着脚走出屋门，来到了走廊，这里已经是走廊的尽头，旁边是楼梯，因此比厨房、客厅门口的走廊还要窄几分，狭窄是个能让人安心的地方，可幻象出现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地上、墙上、天花板上爬满了可怕的虫子，蛇、大蜘蛛、蜈蚣、蟑螂，每一种可能让人害怕的东西都有，数量庞大，乌漆抹黑，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地面和墙壁在不停的蠕动着。 对孙安来说，这些东西稍微好一点，只要里面没有埋着真正的毒蛇、毒蜘蛛就好，他踏进了虫堆里，幻象是触碰不到的，所以他感觉不到虫子在自己的脚踝、小腿上爬，只要不去看就行。 认知障碍最后是连触觉都影响了，他希望幻象别那么变态，否则自己还真可能是下一个。 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前，刚转过去，孙安又是一缩脖子，他看到两个可能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楼梯上面，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皮肤如纸一样白，手上、脚上有一些浓疮一样的疙瘩，正在往外流黑色粘液。 从形象上来看，这个小女孩比床前的女鬼要好得多，孙安定了一会，刚想穿过她们上楼，小女孩就同时抬起头来。 她们的脸上也有浓疮，有眼睛，但是漆黑一片，脑袋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速度摇摆、抽动着，看着，大量的鲜鲜从楼梯上冲下来，流势极猛，怒涛般撞在孙安身上。 他又本能的偏头缩了下身子，并没有感觉粘稠的血，回过头来，两个小女孩已经不见了，整个走廊都被鲜血淹没，一只硕大无比的蜈蚣张牙舞爪的从面前飘过去，慢慢飘向上方。 很真实，但仍是视觉刺激，孙安虽然出了点汗，但稍微习惯了一点，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样，小声的嘀咕道：“《闪灵》里的这个梗都被用烂了，一点也不吓人。” 说完，他抓住扶手爬上了楼梯，抓得很紧，要是被吓得从楼梯上滚下来，搞不好真的会死。 上楼梯的过程出乎意料的平静，只不过鲜血不透光，他只能看见浮得很近的那些虫子，终于到了楼顶，他钻出血面，看到的却不是二楼两个房间之间的过道，而是一部电梯。 电梯的门开着，里面到处都是血迹，一个女人站在里面，慢慢抬起手指着孙安说道：“你下一个就是你……” 接着，电梯门缓缓关起，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为什么都是女人呢？孙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恐怖片里的鬼九成九都是女人，男的几乎全是杀人狂或怪物，仔细想想，男鬼确实不太吓人，难道是因为站在暗处的男人只会让人想到变态？ 他仍不理解“下一个”指的是什么，摸索着来到了白月的房间门口，刚要去敲门，门就开了。 “叽——” 开门声格外阴森，开门的那只手格外苍白，却留着长长的黑色指甲，像是个在坟墓里躺了很久，身体却仍在生长的活尸。 开门的是一个肌肤干枯、满头白发的老人，皱纹深得似乎能夹住硬币，下眼皮耷拉得太厉害，都盖在颧骨上了，混浊的双眼盯着孙安，像是在检查他哪个部位比较好吃。 “静静？”孙安小声的问道。 整栋公寓楼里，能听到他上楼的人大概也只有静静了，他看不到静静手里是否拿着枪，也看不到静静是否点头还是摇头了，能感觉到房门打开时带出来的风，就可以确定门是真的开了，而不是幻象。 能如此平和的打开房门，房间里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孙安说了声“继续睡吧”，就重新走到楼梯前，踏进了淹到楼梯口的鲜血中。 静静看着孙安的背景，想了想，又关上了门，她的右手垂着，手臂上有血正在往下流。 - 第三七九章 无大事 “他怎么样？”白月坐在床上，搂着黑泽樱，手中拿着把枪。 房间中心的地板上放着台手机，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照得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苍白，也可能是真的苍白。 这里刚遭到过一次袭击，有人破坏了外面的防盗笼，试图进入房间里。 静静惊醒过来，在对方爬进窗子的时候抽出枕头下面的枪扣动了扳机，与此同时，孙安听到了那声尖叫。 现在安的那些防盗笼可是白诚派人来装的，不是普通住宅那种一拉就可以拉出个大口子来那种，破坏起来是相当困难的，对方有备而来，破坏防盗笼都几乎没发出声音，那么肯定是敌人。 她的枪是配着消声器的，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但还是惊醒了白月，她坐起来，立即打电话给孙安，可是孙安不接。 白月只好打电话给了其他人，让她们躲起来，呆在原地不要动，也别来找她，有事再打电话，她是主要目标，如果把她们都叫来这里，可能会害了她们。 这时，又有人想要从窗子进来，静静再次开枪。 可是这一次有两个人，子弹击中了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通过枪口的火光判断出了静静的位置，开枪击中了她的左臂。 窗口不大，最多能容两个人一起爬进来，只要守住窗口，外面的人就别想进来，静静打开灯，想用灯光来掩饰手枪火光，可是电灯随后就被打灭了，为了看清屋子里的情况，她只好用手机来照明，采取打一枪立即换个地方的战术与窗外的人周旋。 不过之后敌人就不再用手枪反击了，应该是被提醒这样可能击中白月，那些人似乎不知道静静在这里，她杀人并不会手软，对方来多少就能杀多少，虽然这次来的人可比上次厉害得多，带着的枪同样是有消声器的，却没有一个人能进入房间。 消声器只能减小枪声，并不能完全消除，如果孙安能听到，他这时已经赶到了，没有赶来，说明他还被那个能力困扰着，叫他也没用。 对峙了大约三分钟左右，外面就没了动静，接着，外面楼下就有人小声说道：“来的人都已经处理了，各位可以睡觉了，我们是企业的人，会守在这里的。” 白月和静静对视了一眼，她们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不确定对方的话是否可信，但之后确实没有人再试图闯入了，只是静静听到楼梯处响起了脚步声。 公寓楼的大门也是加厚处理过的，更不可能悄声无息的破坏，静静不认为对方是闯进来的敌人，猜测是陆佳上来了，于是拿着枪，等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抬枪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是孙安，他连静静都没能认出来，甚至看不到她手里的枪，根本不可能帮上什么忙，静静见状，就没有叫住孙安，看着他转身下楼了。 “要不要和楼下的人说一下孙安的情况？虽然他们也是敌人，但是人多势众，说不定能更快的找到那个恐怖之王，等过了明天，约定的时间就到期了，到时候要找人就更困难了。”给静静包扎伤口的时候，白月这样问道。 静静摇了摇头，她不会说话，可是能听到，知道现在的所有情况，要不要让企业帮忙只能由孙安来决定，因为她们对企业一无所知，不知道那个组织是否能够信任，如果到现在为止，企业表现出来的守信只是表象，那说明了孙安的问题后，他们很可能会趁孙安被幻象困扰时，趁机把他抓走。 来普通人的话，静静还可以对付，若来的是孤儿，她就没办法对付了。 “不像是巧合，孙安被幻象迷惑，那些人就搞突然袭击，他们应该是一伙的，是来绑架我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替孙安担心，我自己的事都忘了。”白月用绷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有些苦恼的说道。 和孙安的烦恼比起来，她的绑架显得微不足道，知道父亲和自己可能会有危险时，她觉得天塌了一样，可是和孙安相比，那实在算不上什么事。 不料静静的眼睛眯了起来，微笑着看着白月，见白月回过视来看着她，便指了指白月的心口，又指了指下面。 这不是标准的手语，但意思还是很好理解的，白月“诶”的愣了一下，笑着摇头说道：“怎么可能，谁会喜欢那个坏人。” 见静静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她伸出指头推了一下静静的额头，说道：“我喜欢谁应该会直接说出来的，别乱想了，睡吧，免得明天上课的时候睡着了，被老师骂。” 躺下去，白月替黑泽樱和自己盖好被子，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又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孙安才相处了一个月左右，就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对杀人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生命的重量正在慢慢减少，这其中也不排除静静的影响，但主要还是孙安。 但喜欢他吗？一点也不。 ………… ………… 孙安打了个喷嚏，弯着腰，身子和脸都缩作一团，像是吃到了超酸的柠檬。 喷嚏使得他腹部的肌肉收缩，伤口十分疼痛，手术后没能好好休息，动来动去，先前在楼顶还摔了一大跤，这恐怕是会延长恢复时间的。 “视觉冲击而已，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吓人。”他又自言自语的说道。 和看恐怖片一样，看得多了，人也会麻木，而隔很久才看一次，那一次就能把人吓得够呛。 从墙壁里伸出来的那些手挡住了去路，幻象能够覆盖在物体的表层，却不能让物体从眼前消失——至少这个级别的幻象不行——公寓楼的整体结构不会变化，只是会多出一些东西来，孙安还能认出回到自己屋子的路。 二楼可能真出事了，也可能没出，听不见也看不见，他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去信任静静的实力，无论是企业还是维列斯都还没有沦落到半夜闯入民宅，通过绑架普通人的方式来要挟他的地步，应该不至于出太大的事，即使出了，他也没办法。 摸回房间里，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孙安很快又睡着了，并且一觉睡到了天亮。 - 第三八零章 再遇 “嗯，目标确实应该是你，不是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孙安点点头，同意了白月的猜测。 这是早餐时间，陆佳和何若银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孙安坐在沙发上，听白月说了昨天晚上的事。 没有幻象，今天醒来后就没有看到任何恐怖的东西，一切都恢复如常了，和追寻认知障碍的拥有者时，在地铁里遇到的情况一样，但这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孤儿睡觉、昏迷、死亡时，主动能力是会中断的，因为能力需要意识去操控，意识消失能力就消失，而被动能力不需要去操控，也操控不了，自己会发动。 昨晚的【噩梦】是配合绑架行动使用的，行动失败，死了些人，还被企业打断，对方不可能那么快再采取行动，那么噩梦就没有必要再出现，可万一两方只是合作，绑架者要白月，孤儿要孙安，那么接下来那个孤儿肯定还会找别的合作对象，噩梦仍会缠着孙安，让他吃不好睡不好。 孙安只希望对方知难而退，那个能力不带攻击力，无法伤害到他，可是烦得要命。 早餐格外丰富，为了让孙安尽快恢复过来，都是有营养的东西，吃完饭一行人往学校走去。 七个大人一个小孩，七个女的一个男的，这支队伍很特殊，又很吸引眼球，回头率极高，也不可能瞒过任何监视者。 上学可能会遇到危险，但不上学呆在家里也不一定代表安全，学校里人多，又是公众场合，总的来看是上学更有好处，于是他们继续上学。 不过今天是孙安和企业约定的最后一天，如果他不能拿出个令对方满意的“游戏”，明天他可以就没办法和她们一起上下学了。 一路无事，来到学校前面，队伍刚从停车场门前走过，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若银，你等等。” 他们停下步子，回头看去，看到的是马智浩，由于很久没有见到过，最近事情又多，孙安甚至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是何若银的未婚夫，而何若银对他的态度却有些冷漠。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在这里遇到马智浩了。 她果然皱着眉，露出了不高兴的样子，对走过来的马智浩说道：“我说过别这样叫我，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叫这么亲热是会让人误会的。” 态度似乎比以前更差了。 当着这么多人，说得这么直接，马智浩也有点不高兴，但还是扬起笑脸和众人打了个招呼，最后对何若银说道：“反正再过不久我们就有关系了，提前适应下也好的，昨天晚上怎么不回我信息？” 一句话透露出了很多信息，最后那个问题更像是顺便问出来的，白月、陈亦珊、陆佳和唐贤都用惊讶的眼神看向了何若银。 她有些窘迫，对马智浩说道：“之后是之后的事，没什么好适应的，也不可能适应。” 马智浩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没有发作，仍笑着说道：“别这样，该适应的还是得适应，想通了，以后过得也会更开心一些，下次记得回信息，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说完，他对其余人点了点头，说了声“先走了”，便快步走进了校门。 众人继续往前走去，故意放慢了步子，免得进了校门又看到马智浩，没人开口问何若银发生了什么，和马智浩有关，必然是她家的私事，她不想说的话她们就不会逼迫，要是开口问了，她拒绝回答，反而会变得很尴尬。 只有孙安很冒失的放慢脚步，走在何若银身旁，很没礼貌的问道：“怎么？为了钱，你父母把你卖了？” 何若银转头看了他一眼，刚开始还有些恼怒，可随后就平静下来了，最后微笑起来：“说白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她一笑，那双很漂亮的眼睛就眯了起来，目光流转，笑容使得初出的阳光都黯淡了几分。 “多少钱？说来听听，我看他家出够了没，你这种级别的美女应该值不少，可千万别卖亏了。”孙安像个白痴一样问着令人厌恶的问题。 白月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却用很享受的目光看着白月，吓得她连忙回过头去。 “又不是一次性付清的东西，算下来其实不多，考虑到以后的生意，卖得也不算亏吧。”何若银没有计较孙安的冒犯，说出了近乎于作贱自己的话。 半个月来，她还没有这么直白的说过话，说完之后，心里负担也少了一些，反正马智浩已经把消息公布出来了，她没办法再隐瞒下去。 “是上次见到你之后的事？”陆佳回头问道，她们就走在前面，不可能装作没有听到那些话，何若银没有避着她们说那些话，她必须问一下。 何若银点了点头：“上次见面后他父母就提出来了，说是这个学期结束就订婚，态度很强硬，我爸妈推不了，只好同意。” “为什么这么急，不是说好等你大学毕业之后吗？”白月惊讶得停下了脚步，她们都知道何若银和马智浩的关系，知道双方家长曾经有过约定，等两人都大学毕业了就结婚，现在何若银才刚大二，离毕业还有整整两年时间。 何若银笑了笑，笑得有些悲凄：“可能是和我的名声有关系吧。” 她的眼睛很勾人，人长得又漂亮，遭人忌妒，从小就有着不太好的名声，关于她的传闻满天飞，早早就得了个“小三”的外号，在大学里虽然好一些了，但背后还是有人说三道四。 众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孙安又开口了：“不是说马智浩没什么坏名声，人品不错吗？长得不算坏，家里又有钱，怎么你好像不愿意？这次见到他，你态度比上次还差了，是发现了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不算秘密吧。”何若银低头看着脚前的路，淡淡的说道，“就是……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知道，束缚得太紧了，让人难受，这也和我和名声有关吧。” “原来是个控制狂。”孙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 第三八一章 有苦恼 何若银没有把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告诉大家，主要原因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前段时间是白月的事，这段时间是孙安的事，都是性命攸关。 很多人说结婚是终身大事，那么离婚岂不是获得新生？孙安和白月面对的才是真正的“终身”大事。 何若银隐藏得很好，就连孙安都没能看出来——也可能是他的视线总是被她的眼睛吸引，没有注意到别的细节。 不过在孙安看来，何若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马智浩家境不错，外表也不差，愿打愿挨，她看起来也没有太大抵触，至于控制欲比较强烈，只要不到吓人的地步，也不是不能接受，人无完人，人人都有心理问题，人人都是神经病，接受不了这个“游戏设定”的话，就只能远离人群，归隐山林了。 至于马智浩的好名声，孙安在第一次听白月说起的时候就不相信，年轻人当然要在年轻时多玩玩，年纪大身体不行了，再去寻找精神享受。 能拥有个好名声，也和控制有关，能控制得好，自然就没有坏名声了，一个富家公子没有坏名声，就已经是极好的名声了。 校园里一如既往的热闹，这个世界照常运行着，并不会因为孙安已经大难临头而有所改变，他并不是游戏的主角，或者说是七十二亿个主角中的一个，地球不会为他停转，也不会为任何人停转。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何若银装作不经意的向孙安问道，她有她的苦恼，对马智浩并不算了解，要和一个仅仅认识的人结婚，还这么年轻，她不苦恼才怪了。 “不想嫁？”孙安没有为她分析好坏，直接问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多数情况下，女性的烦恼相谈并不需要答案，她们自己就已经分析过利弊，只是想倾述一番，这就够了，但是他的问题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堵回去了，只是问她想不想，无关家人。 “我当然不想了，至少不想那么早嫁，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人活着总不能事事如愿。”何若银撇了撇嘴。 “可以啊，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处理了这个问题，你父母总不可能让你结冥婚。”孙安踮起脚尖，寻找着马智浩的身影。 “好啊，不过你得解决我们家的债务问题。”何若银笑着说道。 “哈？我帮你解决个人问题，还得出钱帮你们家解决问题？”孙安苦着脸看着这个贪心的女人。 何若银笑得很奸诈，挺了挺胸膛问道：“你觉得不值得？” “这个嘛……”孙安稍微退远了一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打量着她，看了好一会，叹了口气，“值还是值得的，不过我的控制和他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了，你确定敢把自己卖给我？” 何若银急忙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那还是免了，我可不想被锁在衣柜里。” 孙安也认真的摇头：“锁衣柜里？不会的，我怎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怎么说也是关到地下室里。” 走在前面的白月和静静都回过头来看着他，这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对她们来说却是事实，一个是当事者，一个是见证人，虽然静静失去的只是自由，以及被孙安占了点便宜，但那段时间对她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尽管她们在地牢里建立了特殊的关系。 “好了，别说笑了，你要是愿意帮我，就帮我查查他有什么秘密吧，至少让我知道我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何若银并不知道静静的事，对她和陆佳、陈亦珊、唐贤三人来说，静静只是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房客。 “这事可不能干，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要是真去查，查了就真的完了，到时候你不会又要负责任吧？”孙安果断拒绝，他现在实在没时间去管马智浩和何若银的事。 “看把你吓的，放心吧，我要查也不会让你这个坏人去查，我的事就别管了，想想白月的事吧，再过几天就是她生日了，她这段时间提心吊胆，恐怕没睡过一个好觉，我们想好好帮她庆祝一下，至少让她好好放松一个晚上，你有什么意见？”何若银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好放松一个晚上？那还不简单，我每天晚上都能让她好好放松。”孙安信心十足的说道。 “小声点。”何若银用手掐住孙安的上臂，“我们还想给她个惊喜呢。” 孙安疼得脸都歪朝了一边：“行行行，那你们出主意，我出钱好了，要多少都行。” “这么大方？好，等我想想把什么地方包下来比较好……”何若银这才放开孙安。 来到图书馆门口，众人分开，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前往各自的教学楼，孙安则和白月、静静、黑泽樱一起走向外语系教学楼。 “她……真要嫁给马智浩？”白月有些担心的问道。 “怎么？你想让你老爸和她们家合伙做生意？”孙安笑着问道。 白月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给她爸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只是觉得……她和马智浩不登对，不是说家里的钱或出身问题，只是感觉。” 白诚是做军火生意的，这东西来钱是快，可谁有胆子去碰？ “所以说，你们就是想太多，才缩手缩脚，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用我的方法，分分钟就能把事办好，一个npc而已，玩家会再建小号的。”孙安叹了口气。 “你又没证明证明这真是个游戏，等你能证明了，再用你的方法去解决一切问题吧。”白月笑了笑，还是有点不放心何若银的事，“你觉得……她真的会嫁？” 她知道孙安擅长玩心理游戏，观察别人很有一套，一些小表情、小细节就足以透露人的内心想法，说话的内容、语气也更容易观察，孙安刚才和何若银聊了那么一会，肯定能看出些什么来。 “她心里不想妥协，但现实让她不得不妥协，你那个公司要是能经营好，倒是可以解决她的问题，可惜远水解不了近火。”孙安说出了他的结论，其实这些东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月也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 第三八二章 美好前景 从孙安那里得到了何若银并不是真想嫁给马智浩这个答案，白月若有所思的低头走着。 孤儿有孤儿的烦恼，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烦恼，何若银要嫁给马智浩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却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她希望何若银能自己选择，而不是因为家里的事被迫嫁给马智浩。 “怎么，你不会是想替她家解决债务问题吧？别忘了你家的钱可是你老爸拿命拼回来的，赚得比那些商人辛苦多了，一个小小的环节出错就全军覆没了。”孙安看出来她在想什么，提醒了一句。 他不是第一次和军火贩子打交道，知道贩卖军火虽然来钱容易，但冒的险也非常大，交战双方要切断对方的军火供应，最简单的方法不是截断军火运输路线，而是消灭军火供应商，就算还能找到别的供应商，也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没了弹药，战就没办法打了。 白诚为什么要养那么多人，就是为了防止那样的事发生，只可惜被两个孤儿给破了，孙安这次回清济原本就是要杀白诚的，当时就以为雇主是参战人员。 除此之外，军火贩子间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不是说像白诚这样的军火贩子，而是国家，以米国为首，出口武器的国家可不少，国家是正式的、公开的军火商，卖的武器贵，但“合法”，买家通常也是国家，但有时候也会通过别的途径把武器出售给个别组织，国家要拍死一个小小的军火贩子简直易如反掌。 总之武器贩卖这潭水比毒品要深不知道多少倍，白诚今天还好好的，明天可能就会被压在五指山下。 “我知道，不会动用老爸的钱啦，只是希望能帮她拖延一下，不要那么仓促，免得将来后悔。”白月点了点头。 她对这方面的事也很清楚，杉锦实业的老大刀建宏不是铁木帮某个大佬的孩子，不是核心成员，是娶了李杉之后才有了上位资格的，相当于入赘，当上老大完全靠自己打拼，白诚从小就和刀建宏混在一起，接触到的东西比嫡出的人要多得多，他们这一派受到的威胁可不少，特别是在转型企业的时候，顶住了极大的压力，白月是在转型前就出生的，她小时候见识过很多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千金大小姐。 听她这么一说，孙安忽然来了兴趣，问道：“你的钱现在还不够给我，不拿白老板的钱，怎么帮她？” “唔……找你借？”白月转头看着孙安问道。 “这个嘛，我的钱也是自己拼来的，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借给你可是要收利息的。”孙安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他的钱多数是抢夺来的，做的是无本生意，给出去其实没什么，但是要给也得给得有趣，绝对不能白给。 白月一脸不屑：“真的？你五千万都轻易送出去了，我敢说何家缺的钱肯定不会有那么多。” “你的意思是何若银没那么值钱？”孙安坏笑着问道。 “她是无价的。”白月走到教学楼前，停了下来。 孙安回头看了静静一眼，见静静点了点头，就和白月一起上楼去了，多了一个人，组合方式就多了，今天是由静静带黑泽樱在教学楼下等着，他陪白月上课，顺便睡觉养身体。 默默的上着楼梯，白月低头思考着何若银的事，可是想不出来该怎么做，债务是小事，今后的生意是大事，白诚帮不上什么忙，就像孙安说的那样，何家肯定不敢涉足军火生意，而过惯了高品质的生活，再想回到原点白手起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往坏处想，拒绝了马家的求婚，何家想要再做生意就更困难了，肯定要受些打压。 似乎……孙安那种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方式，才是最靠谱的。 就在白月一愁莫展的时候，孙安忽然又开口了：“其实有个办法可以帮何若银，不过你要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为了一个同学，好像不太值得。” “说来听听。”白月能猜到孙安出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可以参考下。 “你老爸拿命拼回来的钱不方便拿，你就自己去拼命赚钱呗。”孙安坏笑着说道。 “我？怎么拼？”白月睁大眼睛看着他。 “接过你爸的生意，或是另开一家分店，很快就会有钱了，你自己的钱。”孙安说出了他的馊主意。 “你……让我去……贩卖……”白月惊得舌头都不利索了。 孙安点头道：“有几个好处，一不用说，就是你有钱了；二是为你爸分担了风险，现在有人要绑架你，要杀白老板，就是因为他手里拿着太多的东西，减少一些，就能少一分危险，反正你已经做过生意，知道大概的流程了。” “内衣怎么可能和……相比。”白月转头看了看周围，见没人听到他们说话才放心下来，她可从来没想过接手白诚生意的事，白诚也绝对不可能同意她插手，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行不通。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给白老板打下手怎么样？搞国际运输，先从海运开始，再玩陆运，最后空运，这样你就可以帮白老板运一些东西了，钱可以找白老板借，我也可以入股，只要运的东西不被发现，就是合法生意。”孙安说出了他刚才在思考的东西。 “这倒是……一条路，可是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够？”白月皱着眉说道，如果真要搞海运，她倒是有些优势，白诚的军火都是一直从海上走的，业务熟悉，和很多运输公司也有合作，只要从中分一杯羹，就是很多钱了。 “如果你真的做起来，可以直接把何家的人拉进来入伙，他们就算不懂运输，也可以做经营方面的事，《大航海》你又不是没玩过，倒差价呗，有了运输路线，搞进出口生意就容易得多了，以后发展快递公司也不是不可能。”孙安描绘出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 做这些事，最难的是起步，也就是资金，有白诚引路，孙安出资，做这件事的困难程度就减少了很多。 - 第三八三章 主角携恐惧而来 孙安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说得白月怦然心动。 她很想说一句“没那么简单”，可哽了半天却没说出来，这件事是可行的，确实可行，对大多数人来说，单启动资金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可孙安有钱，白诚有钱——确切的说是杉锦实业很有钱——真有人要做这件事，恐怕刀建宏会鼎力支持。 刀建宏当初顶着巨大压力转型，让白诚独自到清济主持军火生意，明面上是为了避免军火生意影响杉锦实业的“清白”，完全独立，倒霉的时候就只有白诚一个人倒霉，暗地里却是把铁木铁最要紧的生意紧紧捏在了手里，白诚是他的人，刀建宏相当于扼住了原铁木帮所有成员的喉咙，想要拿这份钱，就必须从刀建宏手里拿。 这也是内乱出现后，白诚会有巨大危险的原因。 白月是白诚的女儿，不是外人，她想开拓业务，无论是否涉足军火运输的生意，刀建宏都会支持，至少是经济上的支持，摊子铺得越大，退路就越多，而且打通了国际海运路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是要做成这件事，当然没那么简单，不是像nailoo内衣那样可以边上学边完成的，而且内衣能这么快成功，主要还是因为兰斯拿来的那些包，顶级奢侈品和nailoo内衣都与时尚有关，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可是和船联系不起来，就算在船身上印上fendi标志，再画两个恶魔眼，也只能让那艘船好看一些。 海运要怎么赚钱？白月不了解，只能想到两种方法，一种是主动从海外进货来卖，另一种是接订单去帮忙拉货，前者需要自己的进货、销售渠道，必须有贸易公司，后者相对简单些，风险和利润也简单些。 至于快递，华夏已经有很多家快递公司，虽然不能说饱和，但基本够用了，想成功很难，而国际物流公司竞争也很激烈，ups、联邦、泛亚班拿、德邮世界网，都是底蕴深厚的顶尖快递公司，从这些公司的指缝间讨口饭吃倒是没问题，真要去竞争就非常难了，哪怕把杉锦实业钱和孙安的钱全部砸进来，也远远不够。 想得太远了，几乎把原本的目的都忘了，白月甩了甩头，把种种思绪甩出去，问出了最让她为难的问题：“何若银的家人，大概不会愿意给自己女儿的同学当手下吧，而且你怎么邀请他们呢？” 孙安笑着说道：“你当然是当幕后老板了，难道你还以为凭你的阅历、年纪、身份能出面谈生意做事不成？这种女主角光环你没有的，事情要交给白老板的手下去做，你不公开表明身份，只做重要决策，这种大生意需要有经验的团队管理，何家人也可以进入，不过得找准他们的优点，做生意能欠债，挺让人担心啊……” “他们不是能力问题啦，是对方的问题，就像你在马路上开车，自己车技再好，也可能被别人撞到啊。”白月对何家的事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她父亲也是个商人。 “那还好，可以让他们负责谈进货、出货的事，到时候就算你自己想娶何若银都没问题。”孙安说得很轻巧，像是在玩过家家。 进到教室里，二人没有再继续进行这个问题，白月开始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孙安则抱着手靠在椅背上就闭起了眼睛，一边培养瞌睡，一边思考着马智浩的事。 他想到了区凯，当初“收服”区凯之后，他曾让区凯盯着马智浩，有什么情况就向他报告，在小布莱特事件时，区凯发挥了巨大作用，可那之后就没和区凯联系过了，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想到区凯，自然就会想到罗景峰，那家伙似乎对白月有什么企图，但是又看不出来——真有企图的话怎么说也应该联系一下吧？锅魁见面之后，罗景峰完全没有联系过白月，这不像是一个官家公子的作风。 想到这里，他发了条短信给区凯，在上课铃打响之后就睡着了。 课堂就是孙安用来睡觉的地方，这一点所有老师、同学都知道，也不会有人来打搅他。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白月没有换教室，课间也就没有把叫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课下课了，吵醒他的人正是高大的马竟松。 孙安一直觉得马竟松有主角气质，只是智商好像不太够，需要等真正的主角魂穿夺舍，他现在也没空理会马竟松，倒把这位主角给忘了。 在马竟松刚走进教室的时候，孙安就醒了过来，倒不是因为马竟松的气势有多强大，单纯只是因为他听到了一声寒气逼人、飘忽不定的呼唤，呼唤什么也没能听清，就是听起来很吓人。 马竟松风风火火走到孙安面前，孙安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朝自己扑过来，和昨天晚上开门后扑向他的那只女鬼差不多。 突然迎面扑来的视觉冲击，胆子再大的人也会被吓到，也没办法适应，孙安惊呼一声，往后一仰，连人带椅往后摔去，“嘭”的一声巨响，倒在地上，把一旁的白月和周围的几个同学都吓了一跳。 马竟松也被吓得一愣，紧接着就大笑起来：“胆子这么小，你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觉吧？” 有椅背垫着，孙安摔得不算惨，只是震动使得他左肩和腹部的伤口都十分难受，而且丢了个脸，让他有些恼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扶好椅子，一脸不爽的说道：“我晚上根本不需要一个人睡。” 马竟松一愣，转头看向白月，气得脸红脖子粗，说道：“我是来提醒你的，运动会快到了，别忘了当初的约定。” “什么约定？”孙安重新坐下来，揉着眼睛问道。 “运动会篮球比赛的事啊！”马竟松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他这段时间刻苦训练，技术又有进步，准备在校运会上大放异彩。 “不知道我有没有时间参加，到时候看吧。”孙安现在哪还有心思调教主角，今天一过，他很可能连保护白月都没时间了。 - 第三八四章 林中幕地 “你说什么？” 听到孙安的回答，马竟松愣了一秒，大叫起来。 这简直不可思议，早就说好了要决斗，现在居然又说要看时间，简直不要脸，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会尽量来参加的。”孙安不是个会爽约的人，但到时候很可能会有身不由己的情况出现，在重伤、昏迷和死亡的情况下，他就不可能来决斗了。 客观来看，无法参加校运会的可能性更大，现在的情况就是个很好的证明——他正被【噩梦】能力攻击着。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恐惧之王和绑架白月的人联手，在绑架者被企业的人清理干净之后，恐惧之王就完全没有了出手的必要，他为什么还要继续攻击？ 孙安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也就没办法去找那人询问原因，只好无奈的继续做噩梦，好在幻象无法伤人，他也不至于胆小到被恐怖的幻象吓死，这个攻击暂时还能忍受。 “你是……不敢了吗？胆子这么小，倒是可以理解。”马竟松并不清楚情况，甚至连孙安是谁都没有去调查过，倒是觉得自己贬低孙安的机会来了。 孙安没有理会他，不停的转头看着周围，眼中满是警惕，表情也变得严肃，神色冷漠。 印在他眼瞳上的画面仍是教室、桌椅和同学，但是他看到的一切都变了，这一次变得完全不同，已经没有了一点教室的影子。 他正坐在一片树林的空地上，周围是苍天大树，树干斑驳，无数粗大的藤蔓从树枝上垂下来，看起来像是一条条蟒蛇，树冠茂密，遮住了光，使得这里很暗。 周围是无数的墓碑，有大有小，看起来都是十分老旧，幕碑之间还有一些残存的雕像，有些是西方的天使，有些是东方的观世音、地藏。 幻象不需要以实物为基础，所以墓碑的数量比同学多多了，满眼都是，一直往前延伸出去很远，教室的墙壁也被幻象遮住了，远处一片黑暗。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认知障碍，幻象遮眼，让他看不清这个世界。 坐在旁边白月已经看出不对劲，她伸手想碰一碰孙安，忽然想起孙安当初中认智障碍之后，曾警告过她，在他中了幻觉类型的攻击后，绝对不要主动触碰他，否则很可能会遭到致命的反击，于是又把手收回去，问道：“怎么了？” 她知道他怎么了，只是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被“怎么了”。 孙安没有回答，幻听在幻视之前就出现了，听不到同样是一种幻听，他呆在寂静无声的树林里，鸟不鸣虫不叫，什么也听不见。 “你聋了？”马竟松见孙安一个劲装傻，皱着眉大叫了一声。 孙安还是没有回答他，静静的坐在座位上，不再东张西望，而是看着他旁边的一个墓碑。 墓碑上写着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名字，没有风水、没有生卒时间、没有籍贯、没有成就功绩、没有家属的名字，更没有什么警世格言，只是个空洞的名字，爬满了青苔，很典型的孤儿的墓碑。 “至少还有人葬我，活得还算是成功。”孙安没有被自己的墓碑吓到，反而笑了笑。 “你干什么？”马竟松被他脸上诡异的笑容吓了一跳。 “他有点不舒服。”白月抬起头对马竟松说道，她对这个自幼就认识的同学说不上喜欢，也不觉得讨厌，马竟松是个老实人，年少轻狂而已，和孙安比起来，简直比天使还要善良，他将来的妻子应该会挺幸福的，但绝不是她。 可马竟松不相信白月的这句话，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起来了？就算是生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病得听不见了，不过白月说的话，他不会很不给面子的反驳，于是伸手拍了一下孙安的肩膀：“没事吧？” 马竟松没想到静静坐着的孙安会突然出现巨大的反应，神色一变，身子突然一跳，猛的伸出右手抓向肩膀被碰到的地方，抓了个空，又慢慢把手放下为。 “想保住手指头就别碰我。”孙安沉声说道，他大概能猜到碰他肩膀的人是马竟松，白月应该不会主动碰他，周围的同学也是一样，如果是敌人的话，又不可能只碰一下就收手。 马竟松没有被抓到，但着实被吓了一跳，拍肩的手猛的缩回来，退了一步，觉得有些丢脸，又听到孙安的低声警告，顿时火起，又叫道：“你敢？” 说着伸手抓向孙安的衣领，论打架，他还没怕过谁。 “别。”白月急忙伸手去阻止，声音也低沉下来，第一次觉得马竟松很烦人。 孙安杀死陌生人，她不在乎，可是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马竟松的事还是要管一下的，只要他别自己作死，孙安说自己是个坏人，可不是在装酷或赶流行，他杀起人来可是不会手软的。 可惜白月还是晚了一点，马竟松抓得毫不犹豫，一把就抓住了孙安的衣领，而孙安的反应比先前还要快上几分，闪电般出手，手像灵蛇一样咬住了马竟松的手腕。 即使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孙安也有着强悍的战斗实力，他会贴身战，只要碰到了，对方就绝对没办法逃掉，马竟松能看见他，他看不见马竟松，情况似乎对孙安很不利，但是考虑到双方的战斗实力，基本可以打个平手，加上出手的狠辣程度，孙安就占很大优势了。 他抓着马竟松的手腕往外一拉，将马竟松从衣领上扯下来，马竟松自然而色的往后缩手，却没能从孙安手中挣脱，反而把孙安拉得站了起来。 孙安的左臂不太好使，肩伤还很新鲜，用力的话很容易撕裂伤口，但是双脚并没有事，他借着马竟松缩手的力量站起来，可以膝顶对方胯部或腹部，可以转身用肩担的方式反曲马竟松手臂，可以使绊子，可以用头顶对方的鼻子，需要的话，他会扑倒马竟松，咬破马竟松的喉咙。 可是握住他手腕的那片温暖，终止了他接下来的一切动作。 - 第三八五章 心理恐惧 孙安借着马竟松缩手的力道站起身来，瞬间想出了无数个制敌的方法，包括几个致残、致死的招式，可是没有使用任何一个方法。 他的手腕也被握住了，握得很轻，不用力就能挣脱出来，手很温暖、柔软，触感极佳。 孙安曾握过这只手，握过好几次，甚至十指交叉的牵过，很久没有这样的情况，他险些忘了自己曾和白月做过的约定，好在及时想起来了，紧绷的右腿肌肉松弛下来。 这是代价，要阻止孙安的危险行动，白月就要把她的手当成手铐，时隔很久，她终于又一次给孙安戴上了枷。 “嗯。”孙安喉咙里发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松开了马竟松的手，但并没有放下手臂，而是转向白月那边，摊开手掌。 这么他们第一次牵手时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当时是在批发市场，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而今天是在学校，周围都是同班同学。 白月的脸红了，红得比那一次还要厉害，但她还是没有扭捏，把手放在了孙安的手掌上。 孙安握住白月的手，重新坐了下来。 直到这时，马竟松才舒了口气，刚才孙安猛的站起来，身体几乎和他的贴在一起，他看到孙安虽然在看着自己，双眼没有焦距，视线仿佛穿过自己的身体看向了黑板，接着他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信号，仿佛被一张满是獠牙的血喷大口含住，下一刻牙齿就要闭合下来似的，他的身体没有被撕碎，但心脏停跳了一拍，直到孙安坐下，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腕。 手腕只是被捏红了一点，不疼不痒，可是手腕被握住的这段间，让他感觉到了恐惧，比小时候差点被汽车撞到时还要恐怖。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自然是吹给孙安和白月听着，接着班里的同学都鬼叫起来，笑着起哄，学校没有禁止谈恋爱，在校园里牵着手虐狗的人也不少，可在教室里牵着手的情况还真不多，白月那副害羞的样子让人很想欺负她一样。 起哄声让白月的脸更红了，但她还是故作镇定，任由孙安牵着，看着桌上的教科书，只是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 马竟又被虐了一次，上次就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可这一次的气氛感觉更不一样了，原因还是白月的害羞。 他垂下手，退了一步，对孙安说道：“记住，校运会的时候，篮球比赛，不敢来的是孬种！” 说完，马竟松转身往教室外走去，心里像是在流血一样的疼，白月害羞的模样让他心旷神怡，心跳加速，把刚才漏的那一拍补回来了。 他一定要战胜孙安。 ………… 白月抽了两次手，都没能抽回来，孙安没有用力，但他每一次她要把手抽回来，他都会握紧，用压力告诉她不要这么做。 “我需要一些实感。”孙安低声说道，声音小得只有白月才能听到。 他不是在占便宜，要占便宜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是真的需要她手心里的温暖，需要指间柔软的触感，当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幻象的时候，实感会显得非常重要，而温暖的手比冰冷的桌椅要好得多。 这句话让白月愣了好一会，这是孙安第一次表现出柔弱的一面，表示他需要她，不知激发了什么情绪，竟让她有些心动。 虽然能客观的看待男女之别，但孙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不是令人厌恶的那种，他也喜欢控制，喜欢把一切掌握在手心里，极度缺乏对别人的依赖，这是过去的特殊经历造成的，而当他对别人表现出依赖感时，能给人一种非常良好的感觉，能让人上瘾。 当初拍模特照时，白月被分配的角色是“抖s女王”，不是没有根据的，她就有那样的气质，所以看到孙安柔弱的一面时，心中的动摇更加强烈。 孙安知道这一点，也会利用这一点，当白月被绑架时，他第一时间不是去救，而是去找静静，表现出对静静的需要，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不过这次不同，他只是单纯的需要，而不是利用。 树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了，仿佛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坐到了日落时分，视线范围越来越小，墓地显得越来越阴森，但是和昨晚完全不同，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出现。 “对方改变战术了。”孙安很清楚这一点，用突然出现的鬼怪吓人，造成的是生理上的恐惧，人会不由自主的躲避，比较容易给身上带伤或是某处关节出问题的人造成伤害，但这终究是可以免疫的。 恐怖片看多了，麻木了，再看就不觉得恐怖了。 可是心理恐惧不同，看完恐怖片后不敢去厕所，不敢一个人坐电梯，不敢到黑暗的地方，都属于心理恐惧，和生理恐惧相反，心理恐惧没办法适应，但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淡化，很多东西睡一觉起来就淡化得差不多了。 问题是心理恐惧强到了某个地步，就会变成心理创伤，心理创伤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某种特定的场景出现时，恐惧就会再次出现，而且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会麻木。 恐惧魔王在放大招了，同样不能对人造成直接伤害，只会给予心理创伤。 孙安毫无办法，只能承受着，对此时的他来说，白月的手就变得十分重要了，手中的温暖就算不能抚平心理创伤，也能在创伤再次发作时，为他提供勇气，让他能有一些安心感。 他已经抱着最好的希望，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听不到同学们的起哄声，也听不到再次响起的上课铃，孙安就坐在墓地里静静的等待着。 老师走进来了，白月有些着急，悄悄把自己的课桌椅挪到了孙安旁边，窘迫的低头坐着，不敢去看老师，他们的座位之间有空隙，虽然坐在靠后的位置，但老师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牵着的手，而桌椅挪过来后，情况稍微好一些，她却一个人坐歪了，显得十分突出。 老师走到讲台上，抬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同学，看到排列整齐的课桌椅到白月那里突然歪出来，皱了皱眉。 - 第三八六章 入墓 “你们是小学生啊？干嘛要把桌子并在一起？”讲台上，老师皱眉看着白月吐槽道。 排列整齐的桌椅到了白月那里就歪出来，看起来有些莫名奇妙，好在牵着的手已经藏到了桌子后面，老师看不到。 白月红着脸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这事没办法解释，她又不可能甩开孙安的手搬回原位，要是桌子间的空隙里有一双牵着的手，会更加刺眼，她只能保持沉默，希望这位老师不是强迫症，看到歪出来的桌椅不会觉得难受。 旁边的孙安则是一脸痴呆相，抬着头，睁着眼睛，双眼无焦距，平静得像是个入定老僧，没有任何应激反应，他现在与现实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白月的手。 心理恐惧、现实隔离，恐惧之王的能力很不错，比上次的认知障碍厉害多了，能力本身不伤人，但是可以和别人配合起来，造成应激障碍，他就无法察觉到来自现实的危险，只能任人宰割，就算他可以回到六十四秒前，也逃不过【噩梦】和配合者的攻击。 不知道教室里的情况，孙安就帮不了白月，他只是感觉到手被提起来了一点，没有异常，也不清楚是否已经开始上课，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他对白月还是很信任的，她足够聪明，遇事足够冷静，虽然没有商议遇到危险时的手形、手势，但孙安相信她能做出合理的行动。 老师等了一会，没能等到白月的反应，又看了一眼孙安，想不通白月为什么要去挤着孙安坐，带着满心的疑问，他翻开教案，开始点名。 名字不在点名册上，孙安也不需要回应，平时这样是没关系的，他只是睡觉而已，不会影响任何人，但是今天不一样，白月坐到身旁，让孙安变得十分显眼，老师很在意，点完名，便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那位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孙安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他现在看不到、听不到教室里的情况，就连现实世界的时间都无法计算了，树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像是彻底天黑前半小时的傍晚，仍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恐怖的存在都没出现，只是不停的变暗、变暗…… 教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同学们都低着头，偷眼去看孙安，他们先前就看到了孙安的异常，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马竟松来的时候摔那一跤摔傻了？ 白月知道孙安无法回答，这时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老师，张了张嘴，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老师拄着讲桌，等着她开口。 可是白月的行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她又合上了嘴，朝老师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孙安终于有反应了，白月站起来，牵着他的手就又升高了一些，他感觉到了，头转向了白月那边，但眼神还是没有焦距。 接着，手臂又被轻轻拉了一下，他猜测那是要离开的意思，于是跟着站了起来，眉头轻轻一皱，还是没有说话。 “报告，我们有点事要离开了。”白月把桌上的教科书收到书桌里，拿出了她的手袋，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牵着孙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向教室门口。 老师这才看到二人牵着的手，惊讶之余有些恼怒，说道：“怎么？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现在已经开始上课，又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抱歉，没办法。”白月有些无奈的说道，“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上课，我们只能先离开。” 说完，她牵着孙安继续往前走。 教室里又传出了起哄声，声音比课间休息的时候小得多，不过因为上课了，整栋教学楼几乎都安静下来，反而更加响亮。 “你这样我是要扣你学分的。”课堂的秩序被扰乱，老师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嗯。”白月走到教室门口，回过头来点了点头，又朝老师微微一躬身，走出去，关上了门。 现在哪有空理会学分的事，哪怕记过都没关系，反正毕业是不成问题的，只要能撑到毕业就好。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白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与孙安面对面站着，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完全得不到任何回应。 只好去找静静她们了，现在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让静静跟来一起上课，让黑泽樱照顾孙安，要么逃课，等孙安恢复过来再说。 昨天晚上才有人想要爬窗进屋，他们必须小心一些。 牵着孙安走到楼梯前，白月放慢速度，先下去两磴，再以极慢的速度把孙安拉向楼梯，以免二人一起滚下去。 孙安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楼梯前，他这样的人不管到哪都会先观察环境，教室离楼梯有多远，要跑几步能到楼梯都算好了，自然不会滚楼梯。 问题在于，他还在树林里，还在墓地中，往下走，就走到了自己的坟墓里。 所有墓碑都是他的，不知道有几千个，每一个上面都写着孙安的名字，每一个可能都代表着他的一次死亡，孙安没有数过自己死了几次，反正四处捣乱的时候，有过一天死亡七八次的记录，十年时间，除去刚开始没死过的那两年和很少死亡的最近两年，他有六年时间都在疯狂的死亡，被杀或自爆。 兰斯说过，死亡是会给心理造成很大影响的，孙安的性格扭曲也和他的能力有一定关系，所有生物最大的恐惧就是死亡，这事习惯不了，死亡就够恐怖了，而踏进自己坟墓所造成的影响，应该并不亚于死亡。 孙安有些抗拒，他已经知道了对方这一招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看自己的坟墓，掘开坟墓看到棺材里的自己是恐怖片里比较少见，却非常经典的桥段，用来制造心理恐惧再合适不过了。 闭眼睛已经没用了，幻象并不会消失，那是作用在他大脑里的能力，无论他的眼睛是什么状态，“看”到的画面都是一样的，闭上眼睛还很容易错过幻象消失的时机，不如睁着。 站在楼梯前，做了一下心理准备，孙安往前一步，踏进了自己的坟墓。 - 第三八七章 无声沟通 孙安踏进了自己的坟墓，在现实中，他只是下了一磴楼梯，在幻象里却是右脚直接没入土地，而地面并没有任何变化，并没有踩出个坑来。 环境与自己的行动没有互动，这本是件很出戏的事，更容易让人分清虚幻与现实，不会迷失在幻象里，可是配合现在的场景，之样的画面没有丝毫违和感——能踏入自己的坟墓，而不会对环境造成影响，就只能是幽灵了。 生与死、虚幻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在现实里仍活着，能触碰到环境里的一切，踩到的是结实的地面，摸到的是坚硬的墙壁、桌椅，在虚弱里成了幽灵，连地上的野花、杂草都触碰不到，脚可以轻易的踩入林地，这样的反差，让变身幽灵更具说服力。 没有一秒回到过现实，若不是牵着白月温暖，稍微有些出汗的手，孙安搞不好还真渐渐迷失。 他继续往前走，十分顺利的在白月的引导下到了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梯转角，虽然在现实里只是下了半层楼，但在幻象中，他的身子已经全部没入土地，只剩脑袋还在地面之上。 白月不知道这个情况，她现在完全没办法和孙安沟通，只想着下楼去找静静和黑泽樱，没有停留，继续往前。 孙安像是要潜水一样，深呼吸一口，跟着白月走到楼梯前，再往下走了一磴。 眼睛也没进了土地，光线顿时全部消失，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但很快就有东西出现在视野里，是墓碑下的棺材。 黑暗中，地底的棺材像是年节时吊在屋檐下的灯笼一样，挂得到处都是，其中一些已经腐朽了，只留下了被埋住的尸骨；另一些只是破败，装着腐烂的尸体，还有一些空间，尸蜡铺在身下，尸体上爬满了食腐的虫子；有很小一部分棺材是完整的，躺的是较为新鲜的尸体，还能通过尸体上的作品判断出来那因为什么而死的。 尸体全是孙安。 很奇妙的景象，完全的黑暗中，能看到的就是棺材和尸骨，都是半透明了，发着绿色的光，像是用红外夜视仪观察一样，更奇妙的是，棺材下面还是棺材，尸骨下面还是尸骨，像是一个个“串”字，串字连接起来，深入地底，看不清有多深。 棺材串并不密集，远不及地面上的墓碑，如果地下的世界翻转过来，棺材与尸体串就像是苍天大树一样，能和地上的树相对起来，这个场景并不吓人，反而很美，像是艺术家的杰作，只要别离那些尸体太近就好。 远景很漂亮，近景很可怕。 楼道就那么宽，孙安没办法选择远离那些棺材，他身旁就有一串。 一进入地底就看到了一具尸体，很新鲜，就连鼻翼和嘴唇都还没有腐烂，尸体睁着眼睛，张着嘴，像是刚说出了自杀咒语，只不过左眼斜朝了外眼角，右眼翻朝上面，看起来像是暴走漫画里的表情包，这是颅腔爆炸引起的，安在脑袋里的那颗炸弹很小，爆炸威力无法破坏颅骨，但压力却能让眼球转动、移位。 无比的真实。 “原来是自动形成的幻象，是我内心的映射。”孙安自言自语道。 唯一一个知道他颅腔内植入了炸弹的人就是他自己，包括乔尔他们、白月她们都不知道，这也是他最大的、唯一的秘密，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他一旦死亡，时间就返回六十四秒前，意味着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这个秘密，就算用高音大喇叭喊出yolo这个单词，时间一返回，别人也会忘记这件事，恐惧之王不知道知道这个秘密，也就不可能制造一个颅内爆炸的幻象出来。 这是孙安自己制造的幻象，【噩梦】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恐惧根本不需要去了解目标害怕什么，他只需要给目标附加能力，让目标自己想象——这才是最高级别的恐惧。 “什么？”白月听到孙安说话，停下来看着他。 他们刚走到二楼与三楼间的楼梯转角。 孙安听不到白月说话，但她停下来，手上又没有感觉到有多余的动作，便说道：“十指交叉。” 白月愣了一下，猜测孙安不会在这时候还有开玩笑的心情，于是转动手指，十指相扣握住了他的手。 只听孙安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不到你说话，只能用手指沟通了，如果答案是‘是’，你就夹一下我的小指，如果答案是‘否’，你就夹一下我的无名指，首先，周围有没有人？” 白月立即明白了孙安要十指交叉的意思，她的五根手指夹住了孙安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用捏指头的方式就可以传达很多意思，而且每根手指上有三根指节，需要的话，甚至可以有十二种回答问题的方式，加上夹的次数变化，就能给出几十种答案了，和看不见、听不到的人，像这样沟通是最方便的，谁都会。 她看了看楼梯上下，确定没有人，就用小指和无名指夹了一下孙安的小指。 “很好。”孙安点了点头，“如果遇到危险，就捏我的中指，如果看到可疑的人，但是又不确定，就捏食指。” 白月又夹了一下孙安的小指，“是”也代表着肯定，可以代表她明白了。 拇指和食指灵活，无名指和小指相对笨拙得多，夹孙安的食指比夹他的小指要简单，他刻意把顺序反过来，是避免有人想出这种沟通方式，冒充白月。 “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发信息给静静，让她们来找我们。”孙安又说道，“别出教学楼，我现在这个样子太好欺负，没战斗力，出去被监视者看到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白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忘了孙安还处在巨大的危险中，虽然和企业有约定，但企业不一定会守信，现在正是抓孙安的好时机，他们很可能会违背约定，围攻孙安，而且附近肯定不止是有企业的监视者，另外几大组织的人也在，看到这个机会，也应该会冒着得罪企业的风景来抓孙安。 - 第三八八章 圣地 孙安中招了，陷入幻象无法自拔，大概算是他这十年来最脆弱的时刻了，此时出去，有极大可能会被企业背叛，或是被别的组织抓起来，必须先藏在教学楼里。 可是躲到什么地方比较好？要回去上课吗？真牵着他走回教室，恐怕会把那个老师气疯吧？要回去也得下节课再说，还得和静静商量一下该怎么办，静静也是有很强战斗力的人，有静静在，白月也能安心一些。 咬住下嘴唇想了一会，她忽然笑了起来，偷偷看了一眼孙安，拉着他继续往下走。 孙安说过，那些大型组织有着通天手段，肯定已经查清了她的底细，说不定连她父亲贩卖军火的事都查到了，肯定知道她的班级在四楼，如果有人要抓孙安，首先会去四楼找，找不到再到三楼或五楼、六楼，藏在二楼是最好的。 而最隐密、最合理的地方，就是卫生间了。 她、静静和黑泽樱都是女生的，只有孙安一个男的，要会面当然得去女厕啦，总不能让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进男厕所吧？教室、老师办公室都有人，又没办法躲，只好把孙安带进女厕啦。 孙安应该会很窘迫吧？白月忍不住想象他的窘样。 她发了条短信给静静，让她到二楼女卫生间来，牵着他来到卫生间门口，先推开门向里面问道：“有人吗？” 卫生间里静悄悄的，有微凉的空气冒出来，白月看了看走廊两头，确定没人，便拉着孙安走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她的心跳得厉害，一是因为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二是因为太容易引起误会，要是被人看到他们牵着手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肯定会产生一些不太健康的想法，毕竟在很多影片里，卫生间的隔间就是个特殊区域，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在里面，但偶尔也会有两个人在里面。 “这里是……女厕？还是厨房？我闻到了血腥味。”孙安很快就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啊？”白月愣了一下，也抽动着鼻子闻了闻，卫生间通风极好，根本没有臭味或血腥味。 孙安笑了笑，摸着墙壁牵着白月，主动在厕所里走进来，在幻象里，他又往地下走了一点，但下了两层楼而已，离地面也就五六米的高度，不上不下的，棺材和尸体串成的绿柱虽然漂亮，但吸引力还是远远比不上女厕。 “对男人来说，这里可是圣地啊，你去上个厕所吧，我在这里听着你。”孙安摸到隔间，推开了门，坏笑着说道。 他完全没有任何窘样，白月反而愣住了，这话说得过于露骨，过于变态，她先前课间休息没有出教室，确实挺想上厕所的，但听他这么一说，便决定憋到天荒地老。 “找个同学来也行，漂亮点的，我保证没办法偷看。”孙安睁着眼睛，靠在隔间的门框上笑着说道。 他确实没闻到什么味道，只不过记得地型而已，二楼和四楼的格局一样，知道来的是男厕还是女厕，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就算有人来看，也不敢轻易步入女厕，最多叫一个人来看，只要躲在隔间里，站在马桶上，让白月回应，就算有人来看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在人来之前，戏弄下白月还是很有趣的。 孙安露出了变态的一面，白月混身不自在，更重要的是二人不能呆在外面，必须到隔间里去，虽然是在上课，但也不能保证就没人来上厕所，万一有人推门进来，看到孙安在这里，一声尖叫就能引来敌人。 忽然，她意识到孙安为什么一点不急，老神在在的站在这里了——他是在等着她拉他进隔间。 白月实在不想，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现在孙安处在非常状态，一切都只能她主动了。 也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白月吓了一跳，急忙一步跨进卫生间里，又把孙安拉进来，慌慌张张的关上隔间的门，栓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隔间狭窄，两个人并肩都站不下，只能面对面站着，孙安还在笑着，白月则低着头不去看他，他们仍牵着手，若换个地方，二人的姿态就很像校园青春恋爱剧的镜头了，可是旁边竖着一马桶，画面就有了味道。 有人走进了一个隔间，接着就有响动响起，白月红着脸看了一眼孙安，见他一脸陶醉，弯起手指，用指尖掐住了他手背上的皮肤，可是看到孙安张开嘴，又吓得急忙抬起另一只手捂在他嘴上。 从卫生间里出去时被看见就很容易引起误会了，要是在隔间里被抓到，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孙安并没有叫出来，他闻到了白月手上的香味，表情更加陶醉，看起来已经有几分猥琐。 冲马桶的声音响起时，卫生间的门也再次被推开了，白月无法确定进来的人是不是静静和黑泽樱，只能等着。 接着是水龙头响起的声音，门再次开启、关闭，卫生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真香。” 就在白月的手稍微松开的时候，孙安突然开口，又把她吓了一跳，但随后就意识到孙安是听到静静和黑泽樱的脚步声，这才开口说话的。 她把隔间的门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去，看到静静牵着黑泽樱就站在门口，她们显然也听到了孙安的声音。 人多就不用担心引起误会了，白月松了口气，走出来，把孙安的情况告诉给了静静，问道：“怎么办？” 静静看向孙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杀人简单找人难，她没有太多对付孤儿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找那个孤儿。 白月拍了拍孙安的手臂，表达的意思就让孙安自己去理解好了。 孙安立即开口了：“要找到那个人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昨天晚上是黑泽樱先感应到那人的存在，之后我才中招的，感应距离是一千米，也就是说，那个人的能力作用距离只有几百米，只要找遍方圆一千米以内的所有地方，总能找到那个人的，我们没办法确定恐惧之王的年纪和性别，就得询问每一个人的身份，人不够多的话是没办法做到的。” “那怎么办？”白月随口问了出来，问出来以后才意识到孙安听不见。 - 第三八九章 动员 白月问出了“怎么办”才意识到孙安听不到，而静静和黑泽樱都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办好呢？”孙安像是听到了那个问题，说出了同样的话，沉思起来。 和静静汇合后，白月终于能松一口气，她拿出手机，给陈亦珊她们发了条短信，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让她们继续上课，不要远离人群，等待新的通知，然后拿着手机，随时准备好打电话。 要是孙安打算叫人，她就可以立即给梁琛或沈从义打电话，无论哪一方都能叫来很多人。 “只有三条路。”孙安没想多久就开口了，“要么叫人来，叫一群人来搜索方圆一千米内的所有建筑；要么是我离开，只要离开那家伙一千米的距离，能力应该就能解除，但是我应该是被他‘标记’了，如果他追过来，我随时都有被攻击的可能；要么是熬着，熬到那家伙想睡觉，睡着了能力就解除了，只不过能力不能伤人，他还特地跑来学校施展，肯定是有目的的，熬不过他，后两条路都行不通，出去可能被别的孤儿抓，呆在这里只能被动的挨打，还是得主动出击。” 白月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更多的办法了，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连化学武器都敢用，学校的人再多，也只会让他们有所顾忌，阻止不了他们。 只听孙安又说道：“给柳轻眉打个电话吧，看她在不在学校。” 这个人选出乎了白月的预料，柳轻眉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学生，甚至连孤儿的事都不清楚，让学生去对付孤儿，岂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她夹了一下孙安的无名指，表示对他这个想法的否定。 孙安笑了笑，说道：“你觉得叫警察或是你爸那边的人比较好？错了，他们已经知道我和警方有合作，现在已经在警方内部安插了很多人，你一个电话打过去，警方一组织人，那些组织立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第一时间来找我的，他们可比警方快多了；白老板那边好些，但是你别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这些人是来抓你的，抓你的目的是白老板的生意，那边有任何动静，他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会加速行动，引出更大的乱子来，但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就算集体发疯，他们也不会在意，而且学生熟悉校园，找的速度更快。” 白月无法反驳，只好点了点头，夹了一下孙安的小指。 孙安拿出手机，递给了白月：“让她上课的时候组织好人，分配好任务，下课铃一响就开始找，或者可以让老师发动学生帮忙找，静静做好准备，找到人了你就立即赶过去，有必要的话，当着全校人把那家伙杀死都行。” 静静点了点头。 “让老师发动学生？”白月眼睛一亮，这件事柳轻眉或许帮不上忙，但是她可以，白诚和校方的关系不错，前不久为了安排孙安进学校，还捐了一笔钱，校长知道孙安是来保护她的，知道有人想绑架她，也不会放任绑架者在校区里横行霸道，她来做这件事比柳轻眉好很多。 她没办法离开，这事也没办法和孙安商量，先打了个电话给柳轻眉，按照孙安所说的，让柳轻眉安排搜索事宜，然后又用自己的电话，给校长打电话。 不需要多说明些什么，就说她看到有绑架自己的人到学校里来了，现在已经躲起来，让校长不要报警，组织师生把那人找出来就行。 学校里只有三种人，一是老师，二是学生，三是工作人员，比如保安、食堂大妈、环卫老大爷等，外人出现在这里，更容易找出来。 ………… ………… 柳轻眉此时没有上课，她室内篮球馆附近的巷子里抽烟，这里已经成了她的根据地，想上课的时候去教室里呆着，不想上的时候就跑这里呆着。 挂上电话，她对一旁的屈伟、王胜宏说道：“学校里有外人混进来，孙安让我们去找。” “去找？怎么找？”屈伟愣了一下，那么大的校园，如果有人躲在某个角落里，找一整天都不一定能找到。 “只要找一个固定区域就行，先组织人手，下课就开始找。”柳轻眉说着开始拨打电话。 孙安给她的发展时间不多，又没有给她什么方针，还在摸索当中，其实她并没有多少人手，不过叫上同学，让同学叫上同学，人手应该是够的，她这种不上课的学生和老师自然没什么好的关系，那条路断了。 需要搜索的只是以外语系乔伊斯楼为中心，方圆一千米以内的地方，要交待清楚这件事其实挺简单，柳轻眉一个群发信息就搞定了，只要说明是找一个闯入学校的人，再加上一句“叫上所有认识的人”就行了。 屈伟和王胜宏也发短信给各自的同学——上课时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交流，当着老师的面打电话肯定是不行的。 搞定了这些，王胜宏向柳轻眉说道：“闲着没事，我们先去转转呗。” 大学的校园里时常都有人走动，不会像小、中、高那样在上课的时候就变得很冷清，三人扔掉烟头，朝着孙安他们所在的乔伊斯楼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 很快，他们来到了教学楼前，抬头看了看上面，又找出学校的地图来看了一眼，商量一番，决定先不去室内找，先把室外的区域逛一遍。 穿过兰斯曾经引导白月走过的巷子，他们朝着室内篮球馆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来到了一栋办公楼附近，在办公楼门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探头探脑的往办公楼里面看。 柳轻眉停下脚步，和屈伟、王胜宏对视了一眼，那家伙虽然不是他们的人，但经常出入室内篮球馆，相互认识，不上课跑来这里偷看，明显不正常。 他们走过去，来到对方身后，那人仍没有发觉，鬼鬼祟祟的往楼里看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柳轻眉也往楼里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异常，这才开口说道：“你在干什么？” - 第三九零章 闯入者 马竟松被吓得差点跳起来，猛的转头看向身后看去，看到柳轻眉、屈伟和王胜宏站在身后，皱眉看着他。 他不喜欢这些像小混混一样的学生，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考进清济大学的，考进来又不去上课，完全就是浪费名额，虽然他是体育系的学生，和柳轻眉没什么交际，可体育生经常要去室内篮球馆训练，而柳轻眉经常在那附近活动，因此认识。 被这些人盯上可不是好事，但马竟松也不怕，体育系的人可不惧打架，他也不相信柳轻眉敢在校园里动手，于是站直身子，低头看着柳轻眉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就问你鬼鬼祟祟在这干嘛，在偷看谁换衣服？”柳轻眉可不怕马竟松，体育生也就身体素质好点，力气大点，真要打，还得看实战经验。 马竟松愣了一下，脸微微发烫，说道：“谁说我在偷看了，这里哪有人换衣服。” “那你看什么？”柳轻眉觉得更加可疑了，办公楼里面有行政人员的办公室、会议室、教员的休息室、摆放试卷的地方，学生不能随意进去，教学楼里有老师办公室，学生也没有去办公楼的必要。 “我……看到个可疑的人。”马竟松说出了实话，试图把柳轻眉他们打发走，这些混混学生肯定不会关心学校里的事。 可柳轻眉恰恰就是来找可疑人物的，一听马竟松这么说，立即就要往办公楼里面走，和学校的规矩比起来，孙安重要得多，杀了人都可以从警察局走出来，违反学校一个小小的规定算得上什么。 她立即就要往办公楼里走，却被马竟松拦住了。 “你想干什么？”马竟松急忙说道，如果柳轻眉闯进办公楼被抓住，他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当然是进去看看啊，有可疑的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柳轻眉说着推了一下马竟松拦在前面的手。 “我可能看错了，进去被发现的话，是要记过的。”马竟松没有让开，他也不知道是否会被记过，但说出来吓一吓柳轻眉还是很不错的，三小过一大过，三大过就得退学，柳轻眉明显不想被退学，否则她根本没必要来学校。 “你看到了什么？”柳轻眉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先问这个问题。 “我走到这里，看到有两个人要进去，被平时守门外的老人拦住了，结果他们搂着老人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马竟松说出了他先前看到的那一幕，他接下来没有课，正准备去打会篮球，结果走到这里，刚好看到了办公楼门外的纠缠，又不敢进去，只好等在这里。 “这里还有个老头守着？”柳轻眉甚至连办公楼门口有个退休的老教师守着都不知道，但意识到了孙安要找的人可能就藏在里面，办公楼里房间很多，人又少，学生还不能进去，要找起来比较麻烦，躲在里面安全得多。 “人家有可能是来办事的。”马竟松并没有看到任何肢体上的冲突，那些人也没和守门的老人吵起来，不确定有什么事。 “那更得去看看了。”柳轻眉没忘了拿出手机，给白月发了条信息，说她发现办公楼有问题，打算先进去看看。 三个人，马竟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拦住，眼看柳轻眉带着屈伟和王胜宏走进办公楼，他看了看周围，见没人留意到这边，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他跟着，就可以阻止柳轻眉惹事，不惹事，记的过就可以小一些。 ………… 白月、孙安、静静和黑泽樱仍躲在卫生间里，隔间小，没办法藏四个人，静静和黑泽樱去了隔壁的房间。 收到短信后，白月把情况和静静说了一下，但没有让静静赶去办公楼，在确定办公楼里有问题之前，还是让静静留在这里比较好，她自己没战斗力，要保护孙安还得靠静静。 柳轻眉等人进入办公楼的同时，一些人也走进了这栋教学楼，都是些年轻人，看起来和大学生区别不大，穿得也比较朴实，不引人注目，但是他们的眼神和学生不同，明显是在寻找着什么。 上课时间的教学楼是十分安静的，几人径直上到了四楼，来到了白月的教室前，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没能找到白月和孙安的身影。 “人不见了，怕是躲起来了。” “没有离开这栋楼，搜。” “那个和他们一起来的女人和小孩也进来了，应该和他们呆在一起，不可能进别的教室，不用找教室了，找办公室和厕所。” “你们四个往上，别忘了找楼顶，我们三个直接下到一楼，一层一层的往上找，找完之后三楼集合。” “老师的办公室呢？他们可能躲在桌子下面。” “能进去的就找一圈，没办法找的就不用管了，先找能找的地方，找不到集合之后拉火警。” “昨天晚上爬窗的人都失踪了，他们里面应该有厉害的人，白月没这本事，孙安又被治住了，另外那个女人和那个小孩可能有问题，她们不认识我们，见面之后不会主动对付你们，你们第一时间开枪，先把那两个人打死再说，不用担心后果，这事有人给我们撑腰。” “知道了。” “好。” 几个在楼梯口商议了一番，四个人走向了通往上方的楼梯，另外三个人则直接下楼。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枪，口音也不是清济本地的。 这次行动至关重要，若是失败，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 办公楼比教学楼还要安静，没有老师讲课的声音，大部分办公室也没有人，关着门，寂静使得闯进这里的那四名学生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像是来偷东西一样轻手轻脚的走着。 往前走了一截，马竟松忽然叫住了前面的柳轻眉等人，他从走廊的墙角边捡起了一颗钮扣，说道：“这是那个看门老人的。” 钮扣有些旧了，驼色，中心的四个孔里还缠着一根短线，从大小来看应该是缝在袖口的装饰性钮扣。 附近没有血迹，柳轻眉检查了一下附近的两间办公室，也都锁着，里面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那个老教师出事了，但四人都紧张起来，特别是柳轻眉他们，他们很清楚，所有和孙安有关的事，恐怕都不是小事。 - 第三九一章 恶作剧 办公楼里异常安静，仿佛和外面的世界分隔开了，捡到的钮扣并不能证明守门的老教师出了事，那钮扣是袖子上掉下来的，可能是没注意而已。 但是在场的四个人都觉得脊背发凉，包括什么也不知道的马竟松，他看向走廊深处，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怎么深远，更没有什么奇异的烟雾冒出来，可他就是觉得阴森恐怖。 这时，柳轻眉站起身来，小声说道：“走吧，继续走，怎么说也得找到看门的老头。” 马竟松无法反驳，但是他实在不希望和这几个行事冲动的同学一起行动，这些都是惹事精，恐怕会害他也被处罚。 可是已经有连带责任了，又不能扔下他们不管，跟去看着点也可以避免事情闹得太大，因此他没反对，跟在后面，尽量弯着腰缩在三人身后，紧张的东张西望。 他们很快就把一楼逛了个遍，没有异常，倒是在两间办公室里发现了老师，好在没有被老师发现，否则非被赶出来不可。 有老师在，让四人稍微放心了一些，反正离下课还早，他们有大把的探索时间。 “上二楼。”回到楼梯口，柳轻眉很有气势的一挥手，带着她的两个小弟往楼上走去。 马竟松挠了挠后脑勺，看了看左右，也只好跟着上去。 ………… 教学楼里的搜索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黑泽樱的身高成了孙安等人最大的弱点，她可能是目前学校里最矮的人，一眼就能找着。 教室里不太可能有人，负责往上搜索的四个人快来到了楼顶天台，学校里不安空调、不设通风口，平时也禁止学生上来，楼顶上什么也没有，一眼就能看个遍。 负责从下面开始搜索的人还在一楼，他们找得比较细，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找过来了，一楼是最重要的，大门在这里，要跳窗逃出去也比较容易，搜完这里，之后再往上搜索时，只要派人守在楼梯口就相当于封住了整栋教学楼。 拉了一下最里面一个工具间门上的明锁，确定门是锁住的，这群人的首领就带着另外两人上到了二楼，楼上已经找完，那四人正好下来了，原本约定在三楼见面的，临时改成了二楼。 布局是一样的，所有楼层的结构都一样，不同的是现在有一个人在楼梯那里，另外六人开始搜索二楼，人多力量大，速度快了很多，他们很快来到了靠近过道末端的卫生间。 先是男厕，一个个隔间的门被推开，每一扇门都由两个人负责，一个负责开门，一个把手伸到腰后，随时准备掏出枪来对付孙安，他们已经知道孙安是个厉害人物，那个神秘的合作者也特地交待过，见到孙安就必须立即开枪，别让他有动手的机会，只要别打死就行，无论如何都要留他一口气。 其中一个隔间有人，门推不开，隔板又是直通天花板的，没办法站在隔壁马桶上伸头去看，门下面的缝隙不宽，趴下去只能看到一双鞋子，无法判断里面有几个人。 为首的绑架者对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会意，笑着掏出了身上带着的胶带，其中一个人还拿出了一把小镊子，用镊子尖抵住写着“关”字的简易门锁，用力一撬，打开了隔间的门。 马桶上坐着的是个戴眼镜的瘦削年轻人，见门锁突然开了，刚要伸手去重新锁上，隔间门就被猛的推开，把他的手打了回去。 外面站着几个似笑非笑的人，看起来像是群不怎么喜欢纪律的学生，不等他站起来，其中一个学生就冲进来捂住了他的嘴，接着，胶带纸就粘住了他的眼睛。 “吡啦吡啦”的声音不停的响着，卫生间里的人被五花大绑，胶带纸的背胶可不是挣扎就能扯下来的，他被固定在马桶上，站也站不起来，只能“唔唔”叫着不停挣扎。 绑好了这个人，几名绑架者微笑着互相击掌，就算那人被救出来，也只会认为他们是群恶作剧的坏学生而已。 等他被救出来的时候，他们早就带着白月离开了。 接着就是女厕，一名绑架者推开门，朝里面问了一声：“有没有人？” 没人回答，几个人就要往里面走，可第一个人刚进去，后面走廊里就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们想干什么？那是女厕。” 几人回过头去，见是个中年老师，胖得跟安西教练一样，也戴着个圆圆的眼镜，一身学者气息。 “嘘——”为首的绑架者竖起食指放在嘴前，“我们好奇，想知道女厕和男厕有什么不同，就趁上课的时候来看一眼，一眼就行。” 说罢，他苦笑着向那个老师拱手作揖。 老师愣了一下，说道：“走走走，都走开，现在中学生都知道区别就是小便池，男厕有女厕没有，好了，你们都知道了，回去上课去，你们是哪个系的？” 为首的绑架者慢慢走向这名老师，笑着说道：“您说这话就是明摆着不认识我们，不认识我们你就拿我们没办法，那我们干嘛还要告诉你？那不是自找苦吃吗？再见了您呐。” 为了不吵到学生上课，他们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另外几个绑架者也笑着走过来，可是来到老师面前，其中一个突然伸手把一条胶带按在老师嘴上，其余人一拥而上，把老师拖进了男厕里。 又是一阵“呲啦呲啦”，男老师也和马桶绑在了一起，不过不是坐在上面，而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像是要去喝里面的水一样，模样十分狼狈。 几人做完了恶作剧，转身就要离开男厕，继续去搜索女厕，可是拉开男厕的门，他们就集体愣住了。 只见白月站在男厕门口，一只手拿着个黑色的喇叭筒，另一只手提着个红通通的灭火器，按下了压把。 大量的白色气体喷出来，糊在人脸上就结起了一层白霜，高压的液态二氧化碳喷出来，要在常温下气化就必须吸收大量的热，迅速结成干冰，干冰的温度是零下七十多度，足以把人冻伤。 这是用来扑救贵重物品、档案资料的灭火器，不留痕迹，也是对人杀伤力最大的灭火器。 - 第三九二章 倔强的柳轻眉 办公楼的二楼同样安静，不过比一楼好一些，刚上去，柳轻眉就听到了说话声，声音来自上方，三楼的楼梯口。 她急忙停下来，竖起耳朵听着，跟在后面的屈伟和王胜宏也听到了，跟着停下来坐在楼梯上，就马竟松满耳朵自己的心跳，没听清，还想绕到前面去，被柳轻眉揪着衣服一把将他拉蹲下来，指了指上面。 站在三楼楼梯口的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听不清，不像是老师在说话，没一会就说完了，往楼下走来。 柳轻眉急忙站起来，推着众人往楼下走去，他们还没有探查二楼，不知道情况，也无法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要去二楼走廊，往一楼跑是最合理的，大不了跑出去，等那人离开了再上来。 可惜几人都没办法放轻脚步——就没做过潜行这种事——特别是马竟松，他个子大，身体沉，穿着篮球鞋下楼梯还“噔噔”直响，上面的人立即就听到了。 “是谁？”下楼的那人立即加快了脚步，跳到转角，转过来再往下跳两步，探出身子往下看去。 他看到了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叫了声“站住”，往下追来。 柳轻眉没命的跑，下到一楼，朝着大门狂冲，只要冲出去，融入到外面的学生里，对方就不容易找到他们了。 可是后面那人脚步太快，她一个女的姿势再狂放也跑不过那几个男的，没冲到门口就被那人一把揪住了领子，勒得往后一仰。 “看你还能跑到哪！”那人轻喝了一声，叫住了屈伟、王胜宏和马竟松。 “放开她！”屈伟转身又走了回来，王胜宏跟在后面，马竟松犹豫了一会，也跟了上来。 “学生不能随便进办公楼，必须由老师带着，你们不知道？”那人放开了柳轻眉，瞪着几人问道。 柳轻眉用力拐了两下，表现出被揪住衣领后的愤怒，回瞪着那人问道：“你是谁？你又不是老师，守门的……李老头去哪了？” 她连这里有个老教师守着门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对方姓李，只是随口一诈唬。 “我怎么知道？你们几年级的？哪个系的？”那人说话没有破绽，就算在平时，老师抓到学生所说的也是这些话。 “这里是外语系，我们当然是外语系的。”柳轻眉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人不屑的笑了笑：“外语系？外语系的学生可都在上课，你们是逃课跑来这里的吧？” 马竟松吞了口口水，心想这下完了，被抓个正着，对方明显是老师，否则不可能对学校那么熟悉，而且也不是带走守门老教师的人之一。 可是下一刻，他看到柳轻眉的眼睛眯了起来，明显是起了疑心，而她的动作更是把他吓得脖子都缩了起来。 只见柳轻眉突然抬脚朝那人脖子上踢去，这一下来得又狠又突然，一脚侧踢踢在那人左腹部，接着又是一掌扇向那人的脸。 马竟松心想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打老师还得了？根本连过都不会记，直接就赶出学校了，说不定还会报警，要是留下案底，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啊…… 屈伟和王胜宏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也朝那人冲去，他们不知道柳轻眉为什么动手，但她动手了，他们就会跟着动手。 柳轻眉一巴掌没扇到，但那一脚踢得不错，见屈伟和王胜宏上了，就没再追击，得意的说道：“不管你是系主任、教务主任还是辅导员，哪怕是校长，也不可能知道每个班的课程，都在上课？吹牛不打草稿，吹出问题了吧？” 马竟松这才反应过来，外语系是最热门的学科之一，人多班多，非教师职工不可能去关心有哪些班在上课，哪些班没上；普通教员更是不会关心班级的事，有自己的课就带着教案去上课；班主任知道自己班有没有课，但绝不会知道别的班有没有，学校里恐怕没有一个人能说清外语系所有班级的课程安排。 他看了一眼柳轻眉，惊讶于她的细心，还没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上，屈伟和王胜宏已经被打倒了。 “哼，还真是小看你了。”那人揉着拳面，活动着脖子，冷笑一声。 屈伟捂着脖子蜷成一团，他挨了一记重拳，全身力气都被打散了，腹部钻心的疼，根本动不了；王胜宏则倒在地上，神情恍惚，像是倒在擂台上的拳击手，左脸颊上有个明显的淤痕。 短短几秒就把两个会打架的学生放倒，对方实力不容小觑。 “去叫人！” 就在马竟松准备冲上去和对方拼命的时候，柳轻眉突然转过头去对他叫了一声，接着深吸一口气，准备自己先尖叫起来。 马竟松一愣，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从位置上来说，柳轻眉离那人更近，他离大门更远，确实更好叫人，只是一个女孩子让他先跑，他有点回不过神来。 好在搞体育的人，身体总是会比思想先动，听到那声大叫，马竟松转身就朝着过道外面冲去。 女人的尖叫是极好的武器，虽然不能伤敌，但是容易招来同伴，可惜柳轻眉没能叫出来，刚吸了一口气，对方的脚已经踢在了她的腹部。 “咳！”她被踢得弯下腰去，咳出了一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撞在走廊墙壁上，第一次挨这么重的一脚，她也站不住了，却在倒下的同时，死死抱住了那人的脚。 对方正要去追马竟松。 拖着个人是跑不动的，那人转过头来看了柳轻眉一眼，脸上是愤怒的神色，踢了一下脚，没能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怒吼一声，转身回手一拳打在柳轻眉脸上。 柳轻眉的头被打得往旁边一偏，头发甩过来盖住了脸，口腔内壁被牙齿瞌破，又疼得失去知觉，闭不上嘴，血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嘿。”她抬头看着那人冷笑了一声，颇有几分孙安要拼命时的模样，仍抱着对方的腿，双臂用力，两只手也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像是要把衣袖给扯下来一样。 “妈-的！”那人骂了一句，转过身来，扶着墙抬起了另一只脚，就要往柳轻眉脸上踩去。 - 第三九三章 名台词 “啧啧啧……眼球都冻住了，真不错，我以前居然从来没想到过这一招。”教学楼二楼的男厕所里，孙安蹲在一个被灭火器喷到的人身旁，摸着那个人的脸说道。 他的另一只手由黑泽樱牵着。 被灭火器喷到的人已经晕过去了，液态二氧化碳在正常气压下迅速蒸发，凝结成固态二氧化碳，也就是干冰，干冰的凝固点是零下78.5摄氏度，然后吸收热量升化为气态。 昏迷的人面部皮肤已经严重冻伤，脸成了黑灰色，硬邦邦的，特别是眼睛，眼珠的软硬和眼压有直接关系，但眼压再高终究还是软的，现在这人的眼球感觉和玻璃珠没什么区别。 孙安喜欢用茶刀来制造恐惧，看着锋利的刀刃没入自己的皮肤，在身体里游走，人是会害怕的，而且这种害怕不会减轻，会和疼痛一起越来越强烈，他没用过冰，因为冰会使痛觉降低，没有疼痛还算什么折磨。 可是冰到这种刚好的程度，就和用喷灯灼烤过表皮的肉块一样“美味”，而且冰也会产生特殊的疼痛感，感觉到自己的皮肉被冻起来，人也会觉得害怕。 “要是一直对着一个人的脸喷，喷完一整瓶灭火器，应该可以把那人的脸直接揭下来吧？岂不是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而且还是冷冻杀菌过的，可以直接做防腐处理了。”孙安又用指尖敲了敲这人的眼睛。 这是最容易把人唤醒的方式，但那个人并没有醒来，倒是旁边的人呻吟了一声。 所有人都被他们自己带来的胶带封住了嘴，六个人现在还剩下三个，另外三个没被灭火器喷到了已经被静静处理掉了，堆在最里面的隔间里，静静已经离开，去对付守在楼梯处的那个人了，以她的实力，杀死那个人不成问题，难的是在对方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将其杀死，因为这些人有枪，一旦开枪，躲在暗处的“恐惧之王”就会发现，要抓他可就难了。 孙安听到呻吟声，反手一巴掌拍在那人脸上，摸索了一会，确定那人睁开眼睛了，才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是不老实回答，我就先把你这位冷面朋友被冻坏的脸皮撕下来，抹上工业胶，盖在你被冻坏的脸上，你不想要他的脸呢，就得把他的脸皮撕下来，可是你自己的脸皮也得被扯掉，这样你就没脸了；你不撕呢，就得一直顶着他的脸活下去，因为溶胶得花很长时间，等他的脸皮撕下来，你的也基本没治了，这样看来你有三条路可走，一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还能做自己，二是当个没脸的人，三是顶着别人的脸活下去，请选择。” 说完，他粗鲁的把那人嘴上的胶带扯下来了一些，让那人开口。 也就在这时，厕所的门被推开，静静拖着守楼梯的人走来了。 孙安立即笑着说道：“又有一个可以问的人，不错，四个活口，总有一个是愿意开口的。” ………… 就在教学楼不远处，办公楼的一楼过道里，柳轻眉倔强的抱住了那个人的大腿，为马竟松跑出去叫人争取了时间。 可是这个举动激怒了对方，那人知道追不上马竟松了，便转过身来，抬起另一只脚，就准备朝着柳轻眉脸上踩下去。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吼：“来人啊！” 声音就在旁边响起，离得很近。 听出来这是马竟松的吼声，柳轻眉脸上出现了愕然的表情，被她抱住腿的那个人也猛的回过头去，看向身后。 高大的身影飞起来，重重脚蹬在那人背上，将他蹬得往前面扑了出去，摔在地上。 “干嘛要跑回来？”柳轻眉及时放开了对方的腿，但仍被带得歪了一下，扑在地上，抬头看着马竟松吼道。 她的嘴角还挂着血。 马竟枪皱眉看着那个被他踢出去的人，沉声说道：“让女人挨揍拖时间，自己逃出去叫救命，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你能挨打，说明还有力气，你去叫好了，我给你拖时间。” “你……是猪啊。”柳轻眉无奈的笑了起来，她白挨了对方一拳，比牟丽丽踢了那一脚还疼，争取到的时间全被浪费了。 可她还能说什么呢？马竟松这句台词说得还挺帅气，就算他接下来被那人揍个半死，帅气程度也不会减少半分。 背上被蹬了一脚，还是有所准备的，那人虽然摔倒了，但并没有受伤，很快又爬了起来，冷笑了一声，马竟松的大吼在走廊里听起来是震耳欲聋的，可是外面的人是听不到的，除非有人就呆在门口。 “既然回来，就别想再跑掉。”他冲向了马竟松。 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既然知道孙安是个厉害人物，派来绑架白月的就不会是什么庸手，短短的十秒钟时间，马竟松就被打倒在地，吸着凉气，身上好几处中招，都差不多疼，捂哪里都不是。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他侧躺在地上，眼里明显有了恐惧。 “你现在可没时间管我们是什么人了，多为自己想想吧。”那人笑着走到马竟松面前。 让谁都没想到的是，马竟松竟突然动起来了，极好的身体素质和体育课练出来的肌肉让他拥有很不错的抗击打能力，他像柳轻眉一样，猛的抱住了那人的腿，不同之处在于他抱的是双腿，而且是膝盖的位置，用力往怀里一拉，脑袋重重顶在那人大腿上，竟把对方给顶倒了。 “快跑！快！”马竟松大叫着，抱着对方膝盖一滚，使得两人同时滚成了趴姿，如果他能起身，把对方双脚夹在腋下，坐在对方后腰上，就可以形成“蝎式固定”，一招很厉害的、能直接将腰椎别断的古老摔跤招式。 可惜对方精通格斗，又怎么可能被一个生手轻易固定，猛一蹬脚，使得正试图坐起来的马竟松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再猛一缩脚，将双膝从马竟松手臂里抽出来，一脚蹬在了他的脸上。 马竟松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那人站起来，大概是觉得丢脸，用凶恶的目光看着马竟松，从腰后拔出来一把野战刀，刀刃很长，刀背的锯齿上闪着寒光。 - 第三九四章 校园里的枪声 野战刀的刀刃很长，刀背的锯齿上闪着寒光，这样的凶器不应该出现在学校里，更不应该拿出来对付一个学生。 但那人还是抽出来了，起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另外几个人，走到马竟松面前，低头看着他，说道：“你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如自己感受一下？” “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学校，要是真动了刀子，你们绝对走不出去的。”马竟松这次目光里倒是没有了恐惧，他绝不相信这些人敢在学校里动刀，那把吓人的刀最多是用来吓他的。 “不敢？”那人蹲下来，笑了起来，“只要能抓到人，就算学生暴动，警察也会来护送我们出去的。” “警察？你们要抓什么人？”马竟松糊涂了，如果这些人是跟警察合作的，那他们应该不是坏人，难道自己帮倒忙了？守在办公楼前面的老教师没有再出去，莫非是因为这些人的身份，而不是受了伤？他们是来抓坏人的？ 他并不了解孙安和清济警方的关系，不知道这人说的是如果他们抓到白月做人质，那么无论让孙安做什么事，他都会安排，把警方叫来护送确实没什么问题。 “你这人问题还很多，怎么才能让你闭嘴呢？在你脸上再开个洞，漏气了就不方便说话了吧？”那人抬起野战刀，将刀刃贴在马竟松脸上。 马竟松的脑袋往后偏去，可以冰冷的刀刃紧随而至，他知道自己想岔了，真正的警察或是和警察合作的人，绝不会像这样用刀子威胁一个学生。 走廊重新变得安静下来，最先动起来的是王胜宏，他像个拳击手一样被一拳打得失去意识，倒在地上，可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忍着脸上的疼痛坐起来，看到柳轻眉向他使眼色，让他出去叫人，便慢慢站起来，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 马竟松也看到了，偏头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刀尖刺进皮肤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免对方从他眼神里看出王胜宏的行动，可是就在王胜宏站起来的同时，他看到那人咧嘴一笑，目露凶光。 “别！”马竟松大叫一声，他不知道这个人打算干什么，只是意识到王胜宏要倒霉了。 在他大叫的同时，那人竟回身一刀划向了王胜宏的脚。 叫声起了作用，王胜宏回过头来，看到了那人的动作，没有前冲，反而往旁边让了一下。 这一下避开了刀，却失了冲势，不等他重新调整姿势，那人已经站了起来。 走廊本就不宽，王胜宏那人站起来一转身，就把王胜宏逼得贴在了墙壁上，一声不吭，拳头已经勾在了王胜宏的腹部。 王胜宏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来，又被那人抬脚一膝盖顶在脸上，顶得王胜宏几乎腾空，再次摔倒在地。 马竟松趁机站起来，猛的一把从后面抱住了那个人，勒住了对方的双臂，他力气大，环住了对方的双臂，那人的手就没办法抽出来了。 可是战斗经验不足，导致他认为抱住对方，让那人使不了刀子就算胜利了，哪会料到对方反应极快，被抱住后，立即低下头，猛的往后一仰，后脑勺就狠狠撞在了马竟松鼻子上。 鲜血直涌，马竟松疼得五官都作向了中心，头晕脑胀的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踢了出去。 乱拳打死老师傅，对方根本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反击，被这一脚踢在了裆部，叫了一声。 这一脚是很疼的，疼得让人闯不过气来，仿佛把身体里的血都踢进了脑袋里，胀得大脑无法正常动作，无法思考，那人没有被踢倒，却被踢得几乎失去理智，朝着马竟松举起了野战刀。 这把刀长得可以当砍刀用，马竟松回过神来，看到对方的眼神，惊得呆住了，那双眼睛里只有愤怒，容不下别的感情，似乎真要下刀。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呯”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十分难受。 举起的野战刀刚要砍下来，就定住了，举刀的人眼里又有了理智，还带着茫然，慢慢转头看向一旁，可是还没看到那个杀死他的人，就倒在了地上。 马竟松完成了那个人没能做完的事，他也慢慢转头，看到了一旁的柳轻眉。 柳轻眉手里拿着把枪，枪口还有烟冒出来，从里面射出来从那人右肋钻进去，击碎了肺部，打中了心脏，夺取了一条生命。 枪是强哥的那一把，曾经用来对付孙安的，孙安交给了柳轻眉，她一直带在身上，从来没想过要用，却在今天救下了马竟松。 真的完了…… 马竟松想过柳轻眉会惹事，想过他会因此受到牵连，甚至想过自己被驱逐出校，可这些东西和杀人比起来，实在是轻得不能再轻了，他无论如何也没猜到会有命案发生，而且是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还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他回过头来，看向了那个男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真正尸体，看到那个人眼中的不甘，不知怎的，胃里就开始翻涌。 “没事吧？”柳轻眉收起枪，向一旁的王胜宏与屈伟问道，表情、语气平静，可心跳如擂鼓，血压高得让她有些眩晕。 屈伟和王胜宏站起来，他看了一眼尸体，紧张的问道：“怎……怎么办？” 他们害怕的并不是尸体，而是杀人这个事实。 “没事，有孙安在。”柳轻眉仍保持着镇定，她相信孙安不会置他们于不顾的。 “孙安？”马竟松呆住了，他到现在才知道柳轻眉和孙安有些关系，想不明白那个抢走了白月的人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走吧，楼上的人肯定听到了枪声，在他们离开之前，我们必须先找到他们。”柳轻眉没有理会马竟松的震惊，跨过尸体往楼梯走去。 带着那么大的刀子，又敢在学校里伤人，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白月并没有对她说明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看来，今天发生在学校里的事，不太可能瞒住多少人。 屈伟和王胜宏跟上去了，马竟松仍站在原地，呆呆看着他们的背影，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干呕了一声，连忙捂住嘴跟了上去。 他想知道孙安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 第三九五章 小小的骚乱（上） 重新上到二楼，柳轻眉的手终于不抖了，马竟松的脚也终于不软了，他们以为对方听到枪声后，会下楼来察看情况，可小心翼翼的走上来，人影都没见到。 被枪杀的人先前是站在三楼楼梯口和人说话的，有一定可能是一个上楼一个下楼在中途遇到了说话，但发生这种情况的机率实在太小，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就藏在三楼，把三楼当成了根据地。 上面可能是龙潭虎穴，四人都禁不住有些害怕，停在二楼楼梯口，柳轻眉又给白月发了条短信，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在等待回信的时候，马竟松凑到柳轻眉身旁，用最小的声音问道：“你刚才说孙安？孙安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你问这干嘛？”柳轻眉转头看着马竟松。 她刚杀了个人，此时还能保持外表的平静，多亏以前曾经有过帮助孙安处理尸体的经验，马竟松不知道这一点，见她这么平静，还以为她干惯了杀人的事，现在怕得要命，心想自己还真小看柳轻眉了，以前一直觉得她就是想装帅，模仿那些街头小混混，现在看来，她已经远远超过街头小混混那个级别，大概加入黑手党都没什么问题了。 见柳轻眉突然看过来，马竟松往后缩了一下，看着地面小声说道：“只……只是问问。” 此时，他猜测孙安和屈伟、王胜宏一样，也是柳轻眉的小弟，可能也是个什么二代，有些门路，所以柳轻眉杀人后，说有孙安在就不用怕了，因为孙安可以找人摆平这些事，毕竟柳轻眉也是受到攻击后才开枪的，需要搞定的只是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罪，毕竟对方拿着那么大把刀，也不能说开枪就是自卫过当，找找关系说不定能判个缓期什么的，牢都不用坐。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白月会愿意和孙安在一起，还接受了他的求婚。 在这一瞬间，马竟松有些动摇，如果孙安真是个有厉害背景的人，他一平头老百姓是肯定竞争不过的。 “这些事你最好别问。”柳轻眉冷冷的说道，继续抬头看着楼梯上方，以免有人下来。 这是善意的提醒，她已经大概知道孙安是什么样的人，知道马竟松这样的老实家伙和孙安扯上关系会有什么样的悲剧，她并不知道马竟松和白月的关系，不知道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已经和孙安扯上了关系。 马竟松挠了挠头，不敢再问什么。 这时柳轻眉又开口了：“你走吧，这事和你无关，没必要牵扯进来，看到你的人已经死了，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会提到你的名字，早点抽身比较好。” 虽然语气冷冷的，但这已经是她最温柔的表现了，平时对屈伟和王胜宏可没有这么好的态度，主要还是因为马竟松先前的表现，单纯的家伙总是有可爱的一面。 马竟松只是摇了摇头：“现在要抽身恐怕已经晚了，刚才我在一楼大叫，外面一直没有人进来，可能是被拦住了，他们可能派了人在外面盯梢，我就算现在出去，之后也会有人来找我，还不如去看看怎么回事，心里也能有些准备。” 听到这话，柳轻眉又看向了马竟松，眼睛都睁大了，满是惊讶，这番分析是颇有道理的，很客观，细节到位，外面确实可能有人，叫了之后没人进来，说不定真是被人拦住了，对方只要派个人守在门口，就能阻止学生进来，谁也不会留意守卫办公楼的人是谁，她就连这里有人守着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办公楼外面忽然出现了骚动，乱哄哄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吓得四个人都凝固了一样，仿佛保持不动，别人就看不见他们似的。 “尸体被发现了？”屈伟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听声音不像，你去看一眼。”柳轻眉皱了皱眉，如果是有人在走廊里说话，他们应该听得更清楚才对。 屈伟起身悄悄下到一楼，探头往走廊上看了一眼，又踮着脚尖爬上来，摇头说道：“没人发现，尸体还躺在那里，走廊里没人。” “那和我们无关，我们正好可以趁乱行动。”柳轻眉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仍没有收到白月的短信，再等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说不定还会把这么好的骚乱给等没了。 “走。”她起身猫着腰，一步步往通向三楼的楼梯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看着上面，非常谨慎。 另外三人也跟在后面，轻手轻脚爬上楼梯，来到了二楼和三楼之间的转角处。 楼梯上没有人，他们继续往上走，上到三楼，伸出半个脑袋看向走廊。 走廊里仍是一个人都没有，外面还是乱哄哄的，四人都很紧张，心无旁骛，利用外面的骚乱掩盖脚步声，朝里面走去。 如果他们往后走，到楼梯不远处的那个小角落，透过窗子往外看，就能看到骚乱的原因。 那扇窗子就对着不远处的教学楼，教学楼下面已经聚焦了很多人，有学生，有老师，有保安，他们都在看着楼顶，有人伸手指着那里，有人双臂交叉比着“x”的手势，有人兴奋，有人担忧。 ………… 一刻钟前，当枪声响起之后，男厕里的孙安、白月、静静和黑泽樱都同时看向了那个方向。 枪声并不容易辨别，子弹的原理和鞭炮声差不多，枪声和鞭炮声也很像，有很多东西发出来的声响都和枪声很像，比如汽车的“放炮”声、爆胎声、坚硬的重物倒地声、高压锅的崩盖声等，高处的狙击枪枪声更是和滚雷非常想象，没有听熟枪声的人，很难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且在一座城市里，也没人想到会有人轻易开枪。 这里的四个人都听过枪声，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孙安立即做出了安排，重新牵上了白月的手，返回楼梯，往楼上走去。 他的视线和听觉仍没能“回到”这个世界，说明那声枪响并没有杀死“恐惧之王”，上楼只是为了配合静静的行动。 - 第三九六章 小小的骚乱（下） 幻觉还在，幻听也和先前一样，不是什么诡异的响动，只是用寂静堵住了孙安的耳朵。 串起来的棺材和尸骸很漂亮，简直是艺术杰作，不过老呆在地底看，有些看腻了，自己的尸体虽然吓人，可一直牵着白月或黑泽樱的手，感受着她们手心的温暖和细汗，孙安也没有出现什么心理创伤。 他只是更希望能上到地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在幻觉里呆在黑暗的地底，不会对现实世界里他的呼吸造成影响，但终究还是会有些心理方面的东西，觉得闷。 四楼就是幻觉里的地面，虽然是林中墓地，看不到一丝阳光，阴森恐怖，墓碑上刻的还都是孙安的名字，但开放空间，少了地底的那份压抑感，能让人心境开朗一些。 可惜上到四楼之后，孙安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原因是天已经彻底黑了。 幻象里的时间流逝要比现实快得多，从开始到现在也就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可能更早，在孙安睡觉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不过他醒过来之后天还是亮的，现在已经完全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线，无论眼睛睁得有多大，无论指头离得都近，都完全无法看到，如果是昨天晚上的那种情况，黑暗里一定会蹦出很恐怖的东西来，突然出现在眼前，把孙安吓得滚下楼梯，但今天的恐惧是更深层次的，更倾重心理方面的。 黑暗里有什么？不知道比知道要恐怖千万倍。 到了五楼，一般来说应该已经像幽灵一样飘在空中了，可孙安还是什么也看不到，抬头没有星辰，低头没有萤光，也没有那次中了“温彻斯特”能力时的飘忽感，他只是在黑暗里爬着楼梯。 好在白月的手依旧温暖，没有被灭火器的喷口冻伤真是太好了。 眼睛被绝对黑暗蒙蔽，耳朵被绝对寂静堵塞，孙安本以为能这样顺利的爬到楼顶，可异在踏上五楼通往六楼的楼梯时，问题出现了。 脚步声在前方响起，大约两三米的前方，与眼睛齐平，是上楼梯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可以从中判断出脚步声的主人正很自然的上着楼梯，这个变化非常细微，但今天的幻象一直没有变化，忽然出现，十分明显。 孙安不动声色的继续走着，他信任白月，如果前面是个危险人物，白月绝对不会牵着他跟在那人身后的，要么停下来等对方先上去，要么示警，让他采取一些行动。 白月跟着脚步声，还跟得那么近，说明那脚步声只是幻听，不是真实存在的。 上楼梯的脚步声到了转角就变成了普通的走路声，更小了，微不可闻，这是唯一的能够听到的声音，孙安不由自主的仔细聆听着，直到脚步声的主人走过转角，再次上楼梯。 他也来到了转角，扶着楼梯扶手，牵着白月转过去，刚踏上第一磴楼梯，前面的脚步声就突然消失了。 孙安也停了下来，集中注意力去听脚步声，他一停，牵着他的手也跟着停下来，可就在此时，前面两三米处出现了白月的声音：“马上就到了。” 他的身子猛的一颤，几乎把牵着的手甩开。 如果前面的人是白月，那么牵着他的人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这个问题极短暂的出现在了孙安脑海里，从脚步声和说话声来判断，就像是走在前面的白月停下来，回过头来对他说了那句话，可是白月明明在他身边。 并没有恐怖的画面，也没有可怕的声音，但这个瞬间，孙安受到的惊吓比昨天晚上加起来的还要多，这是会造成心理阴影的恐惧，他的心脏狂乱的跳了起来，手心里也出了些汗。 抬手拍了拍胸口，孙安自嘲的笑了笑，说道：“继续走吧。” 躲在厕所的时候，他的手确实和白月分开过——总不能让黑泽樱去弄灭火器——之后又牵上了，可牵上的手不一定是白月的，他还没有牵熟白月的走，不可能一摸就知道有没有牵对。 可那又怎么样？事已至此，就算牵着的手真的不是白月的，孙安也认了，如果对方能在换手的那段时间里，把静静、白月和黑泽樱都制伏，然后牵着他步入陷阱，他也只能自认倒霉，毕竟对方有这样的实力，他在【噩梦】是根本对付不了的。 终于蹬上了六楼，孙安拉起牵着的手，凑到鼻子面前闻了闻，还是熟悉的护手霜的味道，他终于放心了一些，说道：“走吧，上楼顶。” 目的地就是楼顶，目标就是吸引周围所有监视者的视线，制造混乱，让静静能够成功的到达枪声响起的办公楼。 白月点了点头，牵着孙安继续往上走，通往楼顶的楼梯平时都是堵着的，但今天已经被那些寻找他们的人打开了，倒是少了不少事。 她刚才楼梯上感觉到了孙安的手突然捏了自己一下，以为幻象又开始吓人了，问了一声，没能得到回答，接着看到孙安脸色苍白了一些，无法想象他在经历着什么，只能轻轻叹气，希望静静那边能有些收获。 楼顶的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左手牵着孙安，右手拿着自己的枪，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埋伏在这里，这才夹了一下孙安的指头，示意已经到了。 “走吧，把我带到边缘就行。”孙安感觉到了阳光，并不温暖，但视觉、听觉失灵的时候，触觉就变得更加敏锐了，他仍处在无声的黑暗里，“前方的白月”早就不见了。 白月把孙安牵到了楼顶边缘，再捏了一下他的指头，放开了孙安的手，抓着他的腰，把他推到了凸起来的那条边角上。 “好了，你去吧，躲好，把门封死。”孙安摸索着在楼顶边缘坐下来，摸出支烟来点上，低头看着下方。 他没能看到林中的坟墓，也没能看到下面的人。 但是楼下的人看到他了，一个闭着眼睛，愁容满面，坐在楼顶边缘的人，像是在抽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烟。 骚乱出现，大量的学生聚焦到了教学楼下，只留下一小块半圆的空地，那是给孙安“降落”用的。 - 第三九七章 小小的胜利 三楼的走廊里没人，外面乱哄哄的声音不仅掩盖了四人的脚步声，也掩盖了四人听到的声音，柳轻眉此时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个探索的好时机了，他们对这里不熟悉，而那些人来得早，可以做一些布置。 和在一楼一样，他们一间一间的找过去，所有办公室的门都试着开了一下，大部分仍打不开，少数能打开的办公室里也没有人，直到他们来到与楼梯相接的这条走廊尽头，倒数第三间办公室。 门一推开就能看到办公桌后面伸出来的那双脚，藏蓝色的涤轮西裤，黑色的棉袜和老旧的黑色皮鞋，鞋子边缘磨损厉害，鞋底防滑纹几乎完全消失，但旧而不破，与近些年生产的大部分鞋子相反，像是二三十年前的产物。 四人在门口愣了几秒，柳轻眉又掏出了她的枪，小心翼翼的走进办公室里，马竟松捏着一把汗跟进去，走到办公桌旁，看到的是那个被搂进办公楼里的守门人。 老教师的头发黑白参半，额头上的皱纹已经有些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睁着眼睛，睁得很大，像是在找桌子底下的东西。 “死……死了？”马竟松看向柳轻眉，结巴着问道。 不论是睡着还是昏迷，人都不会睁着眼睛，睁着眼还不动弹，通常只会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死了，周围没有血迹，老教师身上也没有伤痕，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柳轻眉蹲下来，伸手摸了一下老教师的颈侧，感觉到了微弱的脉博，有些惊讶的说道：“还活着。” “那为什么睁着……眼睛。”屈伟觉得脊背发凉，颤声问道。 四人的视线集中在老教师身上，没有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人，直到说话声响起，才把他们吓得几乎叫起来：“因为他的神经已经麻痹了。” 柳轻眉猛的抬起枪来，想要去找说话的人，看到的却是马竟松僵硬的表情，一把枪抵在马竟松太阳穴上，他刚刚才看到一个人被枪杀，吓得身体紧绷，不敢动弹，拿枪的人藏在他身后，没有射击角度。 “把枪放在地上，慢慢站起来。”来人轻声说道，语气里有些失望，明显是因为这四个人不是他在等待的。 屈伟和王胜宏站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那人手里的枪。 柳轻眉犹豫了一会，把枪放在了地上，举着手站了起来，对方刚才明明可以直接朝她开枪，但那人没这么做，说明他不打算杀人，而且没射击角度、不希望马竟松就这么被打死、又对孙安充满信心，她决定不和对方拼命。 “把枪踢到桌子下面。”那人仍不放心，又说道。 柳轻眉照做了，轻踢了一下手枪，把枪踢进了办公桌下面，这样的话她就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把枪捡回来，足够对方把一匣子弹全部打光。 “很好，都站到角落里去，一群小孩子还想学着大人玩枪，都什么玩意儿，连陷阱都用不上就能把你们抓住。”那人一掌推在马竟松背上，想把他推开。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瞬间，马竟松动手了，他被推出去的同时，突然拧腰回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右手小臂，再猛的一举，带着那人往后摔倒，同时用左手去夺对方的枪。 他奇迹般的成功了，对方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刚要扣扳机，枪就被从他手里扯了出去，马竟松身高体壮，将近一百八十斤重，他根本撑不住，跟着倒下。 马竟松后背着地，接着那个人摔在他胸膛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那人就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他一只手还抓着对方的右臂，左手拿着枪，慌得要命，一个劲拿枪砸对方的脑袋，几下就把那人砸得不动了。 一旁的屈伟和王胜宏在马竟松挨打的同时就俯身抓住了那人的手，拼命往旁边扯，还不时抬脚去踢那人的肋部，肾上腺素分泌，出脚都很重，虽然架势很像街头小混混打人，但效果着实不错。 那人三十左右，已经无法装成学生，所以才在这办公楼里埋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着了几个学生的道，他是被枪打晕的，头顶都打破了，血顺着额头流到了马竟松身上。 马竟松被吓得不轻，急忙把那人掀到一旁，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柳轻眉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枪，把他拉了起来。 屈伟和王胜宏则把昏迷的那个人扔到一旁，呆呆站着。 办公室里，四名学生面面相觑，也不知是在庆幸死里逃生还是在庆祝这小小的胜利，己方不仅毫发无伤，还夺到了一把枪，简直是可以纳入史册的记录。 外面的骚乱声更大了，有人在拼命叫着什么，离得远了听不到，感觉像是在为他们喝彩。 可是接下来呢？对方现身了，确实是在三楼，还被打晕了一个，可再来几个人的话，他们四个就根本没办法对付了。 柳轻眉把手里的枪交给一旁的屈伟，自己趴到地上，艰难的把她踢进去那把枪捡起来拿在手上，看着那个昏迷的人说道：“把他绑起来。” 王胜宏俯身解下那人的腰带，把那人反手绑了起来，趁这个时候，柳轻眉又给白月发了条短信。 “他呢？”马竟松指了指地上的老教师。 “现在不安全，管不了，要管也是之后的事。”柳轻眉说着走到办公室门口，偷眼往外看去。 骚乱声还在，走廊里还是没人，让她有了一种能够就这样一一把敌人消灭干净的错觉，等另外三人跟过来，她又带着他们，猫着腰往前走去。 ………… 孙安把烟屁股弹了下去，引起了下面很多人的不满，可惜他看不到，无法确定烟屁股有没有烫到什么人，也听不到那些人是不是在骂他。 他仍处在极端的黑暗里，尽管阳光就照在他的脸上，照进了他的瞳孔，眼睛只是镜头，成像还是得在大脑里进行，能力作用在大脑里，就能改变他看到的一切。 忽然，脚步声又出现了，而这一次是在身后响起，从远处走过来。 - 第三九八章 幻象的威力 声音出现在身后，在黑暗中，孙安听不到楼下的哄乱，因此脚步声显得十分清晰，就像是有人从楼梯间出来，然后一步步的走向他走来。 他无法通过脚步声判断出对方穿的是什么鞋子，更不可能判断出来人的身高和体重，就连那脚步声是否真实都不清楚。 白月不可能踩着这样的脚步声向他靠近，而且他们已经说好了，白月无论如何不会到这边来的，她现在应该已经把楼梯间的门封死，躲起来等待事情结束了，如果脚步声是真的，说明白月已经出了事，被杀死或被绑走，来的是敌人。 幻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和先前楼梯上的脚步声一样，就是给孙安增加心理恐惧的，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会被逼疯，“恐惧之王”有着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任谁都无法防御和抵抗的能力。 可即使知道是幻听，孙安也不得不在意，因为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最后停在了身后。 他坐在楼顶，离地面近二十多米高，又看不见，身上还有很重的伤，掉下去就得摔死，摔残的可能性反而小很多，对方已经来到了身后，是推他的背？勒他的脖子？还是给他一针麻醉剂，让他无法动弹？ 孙安默默的等待着，时间每过一秒，他心里的紧张就会增加一分，要是一直抱着自己对不会受到幻象的伤害这个念头，那就真的完了，幻象确实无法造成伤害，但他自己会给自己造成伤害。 幻象会影响大脑，大脑则控制着身体，当大脑认为自己受到触碰时，可能会通过神经影响肌肉，让他生理性的感受到触碰，癔症的发病机制目前还没完全弄清楚，但这确实是一种存在的精神疾病，抑制性癔症反应会让人失明、失聪、失声，甚至瘫痪，而病人的身体完全无碍，检查不出任何毛病。 换句话说，大脑认为你真的瘫痪了，你就动不了了；大脑认为你已经瞎了，你就看不见了；大脑认为你死了，你就会失去生命体征，最终导致脑死亡。 催眠可不是影视、小说里才存在的东西，而是真实存在的，每个人都具备被催眠的可能，只是状态不同、深浅不同，华夏古代的“祝由术”是比现代催眠更高深的东西。 催眠说白了就是欺骗大脑，安慰剂效应就是最常见的大脑受骗。 孙安懂得应用暗示，知道幻象会造成催眠，如果真的“感觉”到有人推他，他是会从楼顶摔下去的。 触觉一直没有被幻象影响，可那不代表幻象就不会影响触觉，对方很好的隐藏着这个大招，突然使出来，他根本无法承受。 这也是刚才上楼梯时，他会受到那么大惊吓的原因——如果牵着的那只手一直是假的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幻象，那么他现在应该还坐在教室里，根本就没有下过楼、躲过卫生间，甚至可能现在还躺在床上——或公寓楼的楼顶上——所谓的现实根本只是幻象的一部分，既然幻象中的时间流逝会和现实不同，那么他现在很可能只是刚上了楼顶，举起夜视仪看向周围。 一切都可能是幻象，包括自己的出现、成长，这个世界可能只是个游戏，角色建立后，就会自动获得一段记忆，其中的一部分是和别的角色的共同记忆。 这个世界是不是游戏还不得而知，但关于幻象的事，是孙安想多了，他坐在楼顶边缘自作主张的紧张着，被自己的脑洞折磨着，身体摇摇晃晃，下面的人看得惊心动魄。 ………… 办公楼里，柳轻眉、屈伟、王胜宏和马竟松倒是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他们成功的制伏了一个人，夺到了一把枪，敌人的实力似乎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可怕。 马竟松仍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刚开始，他以为三人只是游手好闲，没事找事做，才跑进来看，自从柳轻眉枪杀了一个人之后，才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可仍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探险。 柳轻眉倒是目标的确，就是找到孙安要找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但总觉得孙安要找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这里不方便说话，白月也不回短信，只好闷着头自己找。 出了那间办公室的门，他们继续往前搜索，来到了旁边的办公室，这是间档案室，门也没有锁，直接就能推开，办公室里坐着个人，三十岁左右的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档案室里只有两张办公桌，在房间的最里面，贴着窗，另外三面墙都是铁皮柜子，空间很小，窗帘关上了，趴在办公桌上那个人睡得很沉，连门开了，窗帘被微风吹得碰到了他的身体都没醒来。 四人都无法确定那人是不是学校的工作人员，蹲在门口用眼神询问着对方，如果是坏人，他们置之不理，之后就可能会被夹击，如果是老师，又不能上去给他一闷棍，让他继续“好好休息”。 最后还是屈伟出了个好主意：“过去悄悄把他打晕了，反正他睡着，也不知道是谁打的，我们谁也不说，可以赖给那些坏人。” 对眼前的局面来说，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四人轻手轻脚的走进狭窄的办公室，关上门，紧张的朝着办公桌走去，那人仍睡着，脑门枕在手臂上，估计醒来之后手臂会麻很久。 柳轻眉在最前面，她盯着那人看了一会，转头看了看周围，没能找到合适的工具，于是倒转手里的枪，像榔头一样拿着，举起了手。 ………… “哦！” 楼下围观的学生们集体发出了一声惊呼，他们看到孙安的脑袋猛的往后转去，用力过大，使得他的半个屁股都歪出了楼顶边缘，要不是及时抬起后来保持平衡，铁定要掉下来。 这惊险的一幕看得不少女生吓得捂住了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连一些上课的学生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外面吵成这样，老师也没办法讲课。 ………… “哦！” 从窗外传来的惊呼声也把柳轻眉吓了一跳，她的手已经举起来，随时可以敲吓去，而这声惊呼也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么大的声音都没能把这位“档案员”吵醒，他的情况恐怕也不妙。 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柳轻眉听到了“叽”的一声响，一个档案柜的门忽然打开了。 - 第三九九章 误解陷阱 铁制档案柜的门忽然打开了，大概是从未开启过的原因，合页锈了，开门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吓人。 由于响声刚开始的时候很小，外面又吵，等四人听到的时候，声音已经在那里了，他们没有被吓一跳，同时慢慢转头往那边看去，脖子里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他们的颈椎也生锈了一样。 文件柜门打开，露出了装在里面的东西，这柜子和国外学校走廊里常见的置物柜很像，里面隔出了好几层，正好放置文件盒，装那些不常用的档案，但是这个文件柜里装的不是文件盒，而是一些黑色的金属盒子，侧边有竖条状缝隙，像是散热孔，看起来像是老旧的变压器。 “那是什么？”柳轻眉举着的手放了下来，外面那么大的声音都没有把这个熟睡的人吵醒，打不打根本无所谓了。 马竟松小心的走过去，透过散热孔往里面看，却仍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清里面装的同样是金属，银色的。 “外面的只是个壳，用来保护里面的东西。”屈伟把其中一个盒子抬起来看了一眼，见这盒子四壁都被焊起来了，根本不可能打开，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想拿出来都得花不少功夫。 毕业生的档安都存盘管理了，学生的资料也不是放在这里的，档案室放的多是文件，很多柜子都空着，可以用来放一些别的东西，这可能是老师放在这里的。 “不知道用来干嘛，根本不可能猜到这是什么。”屈伟又把那个盒子抬出来检查了一下，盒子大约有五六公斤重，没有螺丝眼，不会是安装在机械上的东西，只能这么放着。 “不用管了，继续找吧。”柳轻眉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办公桌上的人，往门口走去。 屈伟点了点头，把那东西放回原位，可他的手刚离开那个盒子，盒子里就发出了“咔嚓”一声响，接着就是“咝”的漏气声。 “漏气……”他只开口说了两个字，便翻着白眼倒了下去，落地之前已经失去意识，没有做出任何保护动作，后脑勺磕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一旁的王胜伟吓了一跳，叫了声“有毒”，便也晕了过去，摔在王胜伟身上，手里拿着的枪也掉到了一旁。 马竟松一听有毒，推着回头的柳轻眉就往外冲，与此同时，几个文件柜的门同时被推开，穿着迷彩服，戴着全罩式防毒面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其中两个人追了出去。 这间办公室是陷阱，只不过不是用来对付这四个人的，而是用来对付孙安他们的，只要孙安进来，去检查趴在办公桌上那人，强烈的麻醉剂就会释放，他根本来不及跑出去，埋伏在文件柜里那些人冲出来就可以抓住他。 埋伏的人原本不想管柳轻眉他们的，哪知道屈伟会去动释放麻醉剂的装置，暴露了这个陷阱，他们就不得不行动了，如果让柳轻眉和马竟松逃走，让孙安知道了这个陷阱，他们就白忙活一场了。 乔尔、兰斯、瓦妮莎和阿拉斯加都不在，孙安做手术的事又被人知道，现在正是抓他的好时机，强大的孤儿组织可以用实力抓孙安，单人和小组织就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想要从大组织嘴边偷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柳轻眉可没有扔下屈伟和王胜宏逃跑的打算，听到“有毒”，及时把人从有毒的地方到较大的空间里才是正确的做法，可她的力气没办法和马竟松比，硬是被推了出去，再听到更多文件柜的门被推开，知道那里有危险，只好往前跑。 有马竟松推着，她不需要看路，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见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跟着冲出来，吓得魂飞魄散，抬手就是一枪，生凭第二次开枪，又是在跑动中，子弹根本没能打中对方，但枪声成功的把追出来的人吓得又缩了回去，为他们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马竟松倒是被枪声吓了一踉跄，冲到前面一间办公室，拧了下门把，没能拧动，又拖着柳轻眉继续往前跑，跑到斜对面的办公室，再去拧门把，还是没能拧动，此时，身后也响起了枪声。 直到此时，马竟松才知道对方也有枪，而且会朝他们开枪，在这狭窄的走廊里，被子弹击中的可能性很大，他不敢再往前跑了，使出混身力气，用力撞在办公室门上。 “呯”的一声巨响，门开了，马竟松拖着正在还击的柳轻眉扑进办公室里，摔在地上。 他的肩膀撞得很疼，这一下也摔到了膝盖，但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小伤的时候，他起身把门关上，拖过一把椅子顶在门把上，锁舌撞坏了，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把门关上。 柳轻眉也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的躲到了办公室的最里面，死死盯着被顶住的门，她今天第一次开枪，也是第一次被射击，对一个学生来说，这样的经历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无论她是否能活着离开办公楼。 马竟松也跑到了柳轻眉所在的角落，提着另一把椅子，挡在柳轻眉身前，仿佛那把椅子能挡住子弹一样，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剧烈喘息着，看起来比刚跑完五千米还要累。 柳轻眉呆呆看着马竟松的背，她能看出他的肩膀在轻颤着，显然害怕到了极点，可他的行动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感到意外，怕成这样，他居然还有保护她的念头——或者说本能——实在是难能可贵。 “呯！” 门被撞了一下，吓得柳轻眉一哆嗦，又是一枪，子弹打穿了门，却没能打中任何人。 而枪声就在旁边响起，马竟松别过头缩起肩膀，仍死死抓着那把椅子。 这时，柳轻眉突然反应过来，她可以用枪打中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同样可以用枪打中他们，缩在这个角落里并不安全，必须到一个对方没有射击角度的地方。 她拍了拍马竟松的肩，指了指门所在那面墙壁的角落，小声说道：“到那边。” 马竟松也反应过来了，立即猫着腰走过去，重新蹲下来，紧张的盯着房门。 没有任何动静，外面的人似乎被柳轻眉这一枪给吓到了。 - 第四零零章 无计可施 孙安猛的回头，左边屁股歪出楼顶边缘，身子歪了一下，差一点就摔了下去。 回头不是因为他被消失在身后的脚步声吓到，也不是因为有人拍了他的肩头，而是因为他死了。 他死了，死在一分钟前，脚步声来到身后消失没多久他就死了，不会是自己摔下楼摔死，就算闭着眼睛，平衡能力较差，他也不至于会自己从楼顶上摔下去摔死，死亡必然是来自于外力，但不知道是哪里的外力。 最大的可能性是被推下去的，也就意味着后面的白月已经出事了，所以他知道到自己的死亡后立即回头往后看去。 当然看不见，即使回到六十四秒之前，他仍处于【噩梦】状态，死亡可以让他从昏迷或睡梦中醒来，但不能让他脱离对方的能力控制，周围仍是一片黑暗，也听不到下面的惊呼声。 这真是个相当烦人的能力。 孙安想了想，朝身后伸出了手，掌心向上，说道：“告诉我你没事。” 这是计划外的举动，毕竟死亡也是预料之外的东西，白月如果没事，自然能听到他说什么，如果出了事，他得到的回馈一定很可怕。 好在十多秒后，他的手再次被温暖握住了，无名指被轻轻捏了一下，表示肯定，这是他们在女厕所里约定好的信号，只有他们知道。 孙安稍微松了口气，又道：“躺下去，躲到边缘后面，可能有狙击手，注意看天上有没有什么危险。” 如果不是被推下去摔死，就只可能是被狙击手打死的，坐到楼顶边缘，就成了很明显的靶子，想要获得牌盒的人就可以轻易把他狙死，狙击手可能是任何人。 白月躺了下去，孙安也跟着躺了下去，利用楼顶边缘凸起的地方挡住身体，想要狙到他就得在非常高的地方，那么高的楼房在几千米之外，超出了狙击枪的有效射程。 要跳楼的同学突然不见了，楼下围观的人立即开始讨论起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孙安是在发什么神经，猜测着孙安坐在楼顶边缘的原因。 白月躺在地上，闻到了带着些许苦涩的尘土味，看着晴朗的天空，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点，仔细去找的话，空中无论有什么都能找出来。 有人在撞门，是学校保安的可能性比较大，应该是来劝孙安不要跳楼的，门被她堵起来了，靠撞是不可能撞开的，只能用专业的工具来切割，一时半会是打不开的。 就在这时，办公楼里又传来了枪声，接连两声，比先前那一声清晰一些，隔了一会，又响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发生了枪战，但是枪声又不够密集。 白月抬头看了一眼孙安，又躺了回去，有点担心是静静和人打起来了，在酿酒厂的时候她能冒着枪林弹雨消灭那么多敌人，实力毋庸置疑，但她仍免不了为静静担心，毕竟这次有孤儿参与进来。 “柳轻眉他们没事吧？”躺了一会，白月又担心起这个问题来，她知道自己被绑架后，这个曾经被她打过一耳光的同学提供了线索，孙安这才确定了她是被牟丽丽绑走的。 虽然她没有因此对柳轻眉产生好感，但至少不讨厌柳轻眉了，加上正是因为她的积极行动，孙安才能这么快知道敌人的位置，为她担心也不是什么多余的事。 “那些人肯定已经布置好了，不过都是针对我们的，让他们去探路踩陷阱应该也没事，你别急着暴露，免得中招。”白月记得孙安先前是这么对静静说的，虽然敌人不会特地针对柳轻眉，但陷阱是不长眼的，他们说不定也会遇到危险。 ………… ………… 没有人闯进办公室的门来，柳轻眉有些分神，开始替屈伟和王胜宏担心，如果二人真中了毒，那么现在很可能已经死了；如果他们还活着，落到那些人手里应该也没什么好下场，而且很可能会被当作人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安到底惹了什么人？”她又用颤抖的手给白月发了条信息，这次是求救信息。 柳轻眉想不明白，马竟松就更糊涂了，他憋了一肚子问题，手里还拿着把折叠办公椅，像是个硬核摔角选手似的。 学校里来了一伙持枪匪徒，柳轻眉也有枪，还杀了人，跟着柳轻眉的那两个小弟中毒倒下了，搞不好已经被毒死，事情和孙安有关，搞不好还和白月有关，他被莫名奇妙的牵扯进来，很可能死在这里。 掌握了大量信息，却无法把这些信息组合联系起来，这是十分痛苦的。 “呯！” 劈进门里的斧头打断了二人的思路，吓得柳轻眉的手机都掉到了地上，她躲在马竟松身后，拿着手枪对着门，紧张的颤抖着。 消防斧被门卡住，扭了几下才拔出去，接着又砍进来，砸得木屑纷飞，办公室的门质量一般，可不是用来抵挡斧子的，两斧就被砍出来一个大口子。 “放下枪，出来，否则我就把这两人杀了。”外面的人终于开口了，劈门并不是为了进来，只是为了说话。 他们还没死！ 柳轻眉有些激动，但对她来说这也是噩梦，不可能放着屈伟和王胜宏不管，但又不能真的放下枪出去，出去，对方搞不好就把他们全部杀了。 马竟松回头看了一眼柳轻眉，用眼神询问着她怎么办。 柳轻眉咬着嘴唇，看了一眼手机，拼命思考着，大脑却一片空白。 “给你十秒时间，要是不出来，我就把这位同学的胳膊扔进去。”外面的人沉声说道。 “等等！”柳轻眉着急了，猛的站起来就要出去，对方敢在学校里开枪，卸人一只手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马竟松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裤脚，扯了扯，示意她蹲下来。 柳轻眉蹲下，焦急的说道：“别害怕，孙安……我们……大不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孙安没来，似乎把他们给抛弃了，他们已经无计可施，只能出去。 马竟松却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奇怪，门砸坏了，他们能看到里面，能猜到我们的位置，为什么不伸手进来把我们打死？” - ps:关注微信公众号(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第四零一章 人质 “……门砸坏了，他们能看到里面，能猜到我们的位置，为什么不伸手进来把我们打死？”马竟松问出了一个极好的问题。 那些人会朝他们开枪，明显不惧杀人，现在明明伸手进来就能把他们杀死，门又已经砸开了，外面的人通过窟窿就能看到里面，很容易猜到他们的位置，为什么不这么做？ 害怕的不是马竟松，是那些人。 经他一提醒，柳轻眉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这才第一次观察起这间办公室来。 只是间普通的办公室，面积和其他那些差不多，一共四张办公桌，两两相对，放在无门无窗的两面墙壁前，再往里还有两个柜子，上半部分是书架，下半部分是柜子，都空着，显然是无人使用的办公室。 那些人为什么要害怕？ “还有五秒，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动手了，这把斧子很趁手，绝对能一下子把一条胳膊砍下来。”外面的人又说道，由于戴着防毒面具，声音沉闷。 他说话的声音已经超过了五秒，但说完之后才开始倒数。 “五、四、三、二……” “等等。”柳轻眉叫了起来，“你要是敢伤他，我就敢伤这个办公室里的人！” 这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做法，如果她和马竟松都想错了，这办公室里根本没人，那么屈伟的一条胳膊是肯定保不住的。 在柳轻眉叫完之后，办公室外面的人就不说话了，也没有斧子砍手的声音，只有外面的议论声从窗子传进来，嗡嗡作响，像是气压变化导致的耳鸣。 马竟松也很紧张，连呼吸都忘了，胸口闷热时才轻轻吸了两口气，意识到柳轻眉正抓着自己的袖口，这个举动缓解了他的紧张，但折叠办公椅还拿在手里。 “乖乖出来，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们，否则你们只有死路一条。”过了十多秒，外面的人才再次开口。 没有否认！ 柳轻眉紧绷的神经一松，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会酸酸的，趴在地上往办公桌底下看去。 能藏人的只有柜子和办公桌，除非那人会隐身，书柜靠着最里面的墙壁，走过去的话就能从门上的窟窿看到，先检查办公桌比较好，桌子之间有隔板，视线穿不过去，但脸贴着地的话，就能看到是否有人蹲在桌子下面。 马竟松见柳轻眉没有理会对方，怕外面那些人生气，于是沉声说道：“听着，你们快把人放了，退远点，要是不乖乖听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话要是被警察听到，说不定会认为他是个挟持人质的绑匪，只可惜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人质在哪里，而对方手里是确确实实有人质的，双方互相挟持人质的情况还没有出现，场面上是他们吃亏。 但对方显然更加害怕，藏在办公室里的人显然十分重要。 柳轻眉仔细观察了一会，没有找到踩在地上的双脚，起身蹲在角落里，眼珠子一转，拐了拐马竟松的腰，小声说道：“你去把门上的洞堵住，我去检查柜子。” “唔。”马竟松应了一声，回头看了柳轻眉一眼，见她眉心微皱，表情严峻，盯着柜子的眼神像是只看到了瞪羚的猎豹，透着一股子英气，她手里拿着把枪，还杀了人，这样的女人刚才居然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袖子，这反差让他觉得挺怪异，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壮起胆子，猫着腰一步一步走到门旁，又说道：“都听到我的话没？退开。” 说完，马竟松举起了椅子，如果这时候有枪从窟窿里伸进来，他就一椅子下去把对方枪打掉。 等了一会，外面没什么动静，他这才放低折叠椅，挡在被斧头劈开的缝隙上。 柳轻眉立即猫腰跑过去，先躲到了办公桌后面，确定外面没有动静，这才爬到柜子前，先举起手里的枪，对着柜子，这才拉开了右边柜子的门。 柜子隔成了两层，铺着些报纸，报纸黄黄的，一股腐木的味道从门里飘出来，像是在抱怨这柜子已经太久没人使用过。 时间紧迫，门洞被堵住了，对方不知道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柳轻眉走着鸭子步，来到左边柜子，同样是先用枪对着里面，这才拉开柜门。 这个柜子里没有隔板，里面坐着一个人，从衣着判断应该是个年轻人，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像是在睡觉。 柳轻眉被吓了一跳，差点开枪，她看不到这个女人的脸，无法确定这是谁，回头看了一眼马竟松，见马竟松也目瞪口呆看着那个女人，仍用枪指着那个女人，碰了碰她的肩。 这个举动把那女人吓得猛的一抖，带着惊愕的表情转过头来看着柳轻眉。 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大约二十岁左右，皮肤白皙，眼睛很大，化着淡淡的妆，因为吃惊，眉梢微微下塌，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是谁？”柳轻眉可不会因为这是个美女而放松警惕，那些人投鼠忌器，不敢开枪，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我……我叫蔡薇，救救我……好多坏人……”女人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是学生？”柳轻眉又问，对方看起来像是因为看到了那些坏人，因为害怕而藏到这里的，但这是办公楼，学生根本不可能进来，如果这个叫蔡薇的人说是，她会立即打她，然后把她当作人质。 不料蔡薇摇了摇头：“我是蔡文华的女儿，我是来找我爸的。” 这让柳轻眉感到棘手，她无法判断这个女人说的是不是真话，连学校有多少职员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一个叫蔡文华的，她转头看向马竟松，向他救助。 可她看到的并不是马竟松，一个蹲在面前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那是个没有皮肤的人，鲜血淋漓，没有眼睑，两颗圆圆的眼珠子完全露了出来，瞪着柳轻眉，牙齿也全部露在外面，口水从牙缝间流出来。 柳轻眉尖叫，开枪。 - ps:关注微信公众号(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第四零二章 无力抵抗 就算是孙安，突然看到个没有皮肤、五官外露、鲜血淋漓的人在极近的距离盯着自己，也会被吓一跳，哪怕他知道会有可怕的幻象出现。 柳轻眉不知道，这是他的第一次体验幻象，也是第一次受到能力攻击，转头就看到一个模样如此可怕的人蹲在自己面前，脸又凑得极近，鼻尖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厘米。 看着那两颗滚圆的眼珠，她尖叫一声，抬手就是几枪。 过度惊吓，根本没办法保持理智，柳轻眉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哪怕已经空仓挂机，套筒卡住，她还在用力扣着扳机，眼睛始终埋在肘窝里。 她面对柜子，背对着门，没有皮肤的人出现在身后，也就是门的方向，射击方向是门，而马竟松还猫着腰站在那里，用折叠椅挡着门上的缝隙。 他看不到那个鲜血淋漓的人，正看着柜子里的蔡薇，就见柳轻眉回过头来看向这边，突然尖叫，然后举枪就朝他射击。 折叠椅一扔，马竟松抱着脑袋就扑倒地上，撅着屁股缩成一团，等到枪声消失，这才抬起头来，跪在地上够着身子往办公桌后面看去，想看看柳轻眉怎么了。 柳轻眉死死捂着眼睛，坐在地上颤抖着，抖得非常厉害，像是坐在震动甩脂肌上一样。 她在轻声啜泣着，接近崩溃，只觉得心口有些疼，要是再来一次同级别的惊吓，她可能会被吓死。 “你干什么？”马竟松也被吓得够呛，但那只是对死亡的恐惧，有了生死的概念之后就要一直面对的恐惧，心跳得厉害，但思绪不会受太大影响。 “有……有鬼……”柳轻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马竟松会问这个问题，说明他没有看到那东西，除了“鬼”以外，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在哪？”马竟松站起来，看了一眼蔡薇，以为柳轻眉说的是她，可不管怎么看他都没办法把蔡薇和鬼联系在一起。 柳轻眉把手稍微往下移了一点，露出半只眼睛，以极快的速度看了一眼周围，那只“鬼”已经不见了，地上也没有留下血迹。 “不见了。”她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看向蔡薇，刚要说话，门被猛的撞开。 枪托狠狠砸在马竟松头上，将他打倒在地，冲进来的人都戴着防毒面具，抬着微冲，其中两个人用枪对准了捂着脑袋的马竟松，两个人用枪对准了柳轻眉。 子弹已经打光，柳轻眉没有了反击手段，就算有，也不可能和这些人抗衡，也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一下。 蔡薇一脸害怕，紧紧抓着柳轻眉的衣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人，看着他们手里的枪。 “原来她不是和这些人一伙的。”柳轻眉暗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蔡薇完全没必要害怕那些枪。 “慢慢站起来。”其中一个用枪对着柳轻眉的人抬了一下枪口，防毒面具玻璃罩后面的眼睛里满是凶光。 柳轻眉举着手站起来，看到马竟松也被一个人拉起来了，他的头被敲破，流着血，把半只耳朵都染红了。 马竟松眼中满是绝望。 “你，出来！”那人又用枪对准了柜子里的蔡薇。 “别开枪……”蔡薇从柜子里爬出来，学着柳轻眉举起手，站起身来。 三个人站到了一起，那些可怕的人围成半圆，将他们包围在中心，像果枪决现场一样，接着，外面又进来两个人，拖着仍在昏迷的屈伟和王胜宏，其中一个人还扛着把消防斧。 “这下彻底完了，全军覆没。”柳轻眉心中的压抑忽然消失了，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什么也做不了，反而落得轻松，而且那个鬼消失了，办公室里又来了那么多人，让她安心不少。 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其中一个人问道：“你们都是这里的学生？” 马竟松看向柳轻眉，柳轻眉点了点头。 “枪是哪来的？”那人又指了一下那把被柳轻眉扔在地上的枪。 “捡的。”柳轻眉小声说道。 对方抬手就给了柳轻眉一巴掌，冷笑道：“要是枪都能随便捡到，咱们也不用干这些苦差事了，不如卖武器去。” “操，打女人算个什么？”马竟松大吼了一声，又被另一个人抬枪敲在头上，但这一次敲得比较轻，没有把他打倒，最多只会敲出个包来。 那人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柳轻眉，看着她的反应。 柳轻眉被打得偏过了头，回过头来用愤怒的眼神看着那个人，没有再说什么，对“卖武器”这句话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那人又冷笑了一声，说了声“跟上”，便转身往办公室的门走去。 ………… 外面的人还在撞门，白月仍躺在天花板与边缘的夹角里，看着天空。 楼下的议论声小了一些，但还是嗡嗡作响，听得耳朵难受，她喜欢安静，不喜欢这种近乎于吵闹的噪音。 这时，孙安的声音忽然响起，声音很平静：“啊，我终于想到了‘恐惧之王’是什么。” “是什么？”白月抬头看了他一眼。 孙安翻了个身，匍匐着来到白月身旁，和她并肩躺着牵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看着天空说道：“斯蒂芬?金的山寨货，牌面应该是老k。” 这情景有点像是两个人躺在大草原上看着天上的白云聊天。 “斯蒂芬?金？山寨货？”白月一头雾水，她知道斯蒂芬?金，那个最著名的恐怖小说畅销作家，虽然没看过原著，但经他小说改编的电影还是看过一些的，《闪灵》、《肖申克的救赎》、《危情十日》、《秘窗》都非常有名，最近还看到新闻，他和他儿子欧文?金合著的《睡美人》刚刚出版。 把斯蒂芬?金称为“恐惧之王”是没什么问题，可她无法把斯蒂芬?金和山寨货联系在一起，孙安这句话没头没脑。 孙安点头解释道：“记得那个能力标志吗？阿拉伯数字‘7’中间有一横，那其实是数字7和字母t的合体，拆开来，就是steven的意思。” - 第四零三章 救星（上） “……阿拉伯数字‘7’中间有一横，其实是数字7和字母t的合体，拆开来组合一下，就是steven的意思。” 孙安虽然身陷黑暗，听不到也看不到，还受了几次深层次的惊吓，没办法迎敌战斗，但是他可以利用这样的环境来思考，找到对方的能力弱点对胜利是有极大帮助的。 弱点没想到，毕竟一直身陷幻象无法自拔，纯凭猜测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但他想出了对方纸牌背面的秘密，对战斗没什么帮助，用来当话题聊天倒是挺不错。 反正闲着没事。 白月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7的英文是seven，在里面加上个t，就是steven，音译过来是斯蒂芬或史蒂文，叫这个名字的名人有斯蒂芬?斯皮尔柏格（steven?spielberg），而斯蒂芬?金的“斯蒂芬”写作stephen，二者读音很像，再加上扑克牌里的k就是king，stephen?king，山寨的“恐惧之王”斯蒂芬?金，没什么不对的。 牌底、牌面都猜到了，可惜没什么用，单凭这些还无法从【噩梦】中脱困，对方可以躲起来把孙安弄成睁眼瞎，虽然能力不能直接伤人，但还是相当厉害的。 “你……可以看到了？”白月突然醒悟过来，孙安刚才爬过来和她并肩躺着，始终没有碰到过她，还能直接牵起她的手，看不到的话是不可能做到这些的。 “嗯，刚才突然就能看见了。”孙安的语气依然平静，似乎在享受重见光明的喜悦。 “那你不打算去……找那个人吗？”白月转过头看着他。 孙安摇了摇头：“我不去，还是等静静的消息吧，她还没发信息过来，说明她还没找到那个人，那家伙能力中断和她无关，很可能是柳轻眉他们打断的，正主都还没找到，说明杂兵还在，我现在打不了，去了也没什么用，还很可能被杂兵抓起来当人质，等她消灭完杂兵再行动吧，别忘了，狙击手还在这里，我一露面可能就会挨一枪。” 攻击不是来身天上的，躺下来之后就没有死过，先前他被狙死的可能性就无限大了，开枪的人是来捡便宜的，不敢轻易露面，一定还拿着狙击枪瞄着这里，现在露面反而不好。 “那你不打算回收纸牌了？”白月试着把指头从孙安手里抽出来，但是她失败了。 “那种事只能随缘，我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傻到主动暴露牌盒的白痴，如果急着去收牌，就容易踏进陷阱里，不如慢慢来，至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其他孤儿不会觉得有压力，也就不会给我施加压力，虽然我最终是要把他们全部杀死的。”孙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个标准的反派。 “你还牵着我干嘛。”白月再尝试了一次，还是没能把手抽出来。 “刚才你牵我半天，现在到我牵回来了。”孙安笑着说道，顺便点了支烟。 “我……我牵你是因为你看不见好不好？”白月抬起手来用力甩了一下。 “那你闭上眼睛。”孙安继续耍无赖。 ………… 教学楼的楼顶一片平和，办公楼三楼那间办公室里的气氛却十分紧张。 屈伟和张胜宏仍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柳轻眉、马竟松和蔡薇被枪指着，无法反抗，也不可能逃跑。 “跟上。”打了柳轻眉一耳光的人冷笑着往门口走去。 马竟松捂着头上的伤口，看向柳轻眉，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挨了两下，脑袋疼得厉害，心跳得很快，像是要把全身的血从那个伤口里挤出来。 柳轻眉想了想，捂着脸跟了上去，对方如果要处决他们，完全可以在这个房间里进行，没必要把他们带到别的地方，把他们带走就不会杀他们，而是要把他们当成人质，逼孙安就范。 可是孙安会在意他们吗？柳轻眉严重怀疑这一点，那是个看起来大大咧咧、什么也不在乎的人，最不在乎的大概就是别人的命，他并不亏欠她什么，肯定不会为了她送命。 她不指望孙安为自己送命，但还是希望孙安会来救他们。 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撞坏了，合页都塌了一个，歪靠在墙壁上，柳轻眉跟着那人走出门，往回走去，前面就是有“毒气”的档案室了，那些气体好像被吹进了走廊里，戴着防毒面具的人闻不到，但柳轻眉往前走了几步就感觉到了困意，身上也没了力气，踉跄了两步就往旁边倒去。 她没有倒下，马竟松一把抓住了她，架着她的手臂往前走。 柳轻眉轻轻咬了一下舌尖，疼痛使她清醒了一些，转头看向马竟松，见他也一脸困顿的样子，但是皱着眉头对抗着那股倦意，再后面的蔡薇则被一个拿枪的人架着，摇摇晃晃的跟着走。 释放毒气的东西似乎被关上了，档案室里的空气反而更加新鲜，那个人仍趴在办公桌上睡着。 让柳轻眉在意的是，前面那个人走进档案室之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那些档案柜，也就是他们先前藏身的地方，现在柜子门已经关上了。 “人呢？”那人叫了一句，但没有得到回应。 留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人不见了，埋伏在这里的一共九个人，其中四个人去抓柳轻眉他们，两个人分别拖着屈伟和王胜宏，这里还留了两个人关闭释放麻醉气体的装置，装置弄好了，人却不见了。 “会不会是去一楼了？”架着蔡薇的人问了一句，刚才的枪响可能会引来保安，他们的计划不得不临时变更，一楼需要更多的人去阻拦进来的人。 带路的人是这支小队的首领，摇头排除了这种可能，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找到打斗的痕迹，最后看向了柳轻眉。 他走到柳轻眉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问道：“还有谁来了？” 柳轻眉的头被拉得往后仰去，仍看着那个人说道：“没有了，就我们四个人。” 那人抬起枪顶住她的下巴，又问：“真的只有四个？” 扶着柳轻眉的马竟松叫了起来：“就是我们四个，你刚才躲在档案柜里，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人转头看向马竟松，手里的枪也跟着移过去，顶在马竟松额头上，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我问你了？这小妞是你什么人？” - 第四零四章 救星（中） 马竟松被枪顶住额头，脑袋也往后仰去，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柳轻眉是他什么人。 说是同学吧，他们不是一个班的，她也没一点同学的样子，整天逃课在学校里瞎逛，也不知道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说是朋友吧，今天二人才第一次说话，说是朋友有点太夸张了；说是陌生人吧，刚才这会并肩作战，“陌生人”三个字说不出口。 至于别的选项，那就更夸张了，不需要去考虑。 他不说话，对方也不是太在意，冷笑了一声，“啪啪”拍了拍马竟松的脸，对架着蔡薇的那名手下说道：“你下去看一眼怎么回事。” 那人点了一下头，放开蔡薇，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打电话给孙安，叫他过来。”小队首领又看向了柳轻眉，刚才马竟松一直在跟随柳轻眉的行动，他看出来柳轻眉才是管事的。 柳轻眉理着被揪乱的头发说道：“打过了，没人接。” 她看出来这些都是心狠手辣的人，打起人来一点不犹豫、一点不手软，和他们硬碰硬是没好果子吃的，配合一些的话，至少能少吃点苦头。 “再打，打到他接。”小队首领背着手，表示他有耐心等，多久都行。 柳轻眉知道对方只是摆摆姿态，肯定不会让她慢慢考虑，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孙安的电话。 “免提。”小队首领满意的说道。 柳轻眉按下免提钮，手机里传出了“嘟——嘟——”的长音，电话是打通了，但是没办法接。 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因为刚才都是在和白月通信，并没有接到过孙安的电话，她还真怕孙安接起来，那就不好办了。 响了十多声，电话自动挂断了，那么长时间不接，即使再打也是一样的结果，柳轻眉刚要把手机装回兜里，小队首领突然伸手，将她的手机抢了过去，先看了一遍通讯记录，再打开信息。 柳轻眉脸色一变，已发信息里记录了他们刚才的行动，每一步都有，刚开始是报告了守门人的事，接着是杀人的事，再下来是三楼的情况，最后是两则求救。 只是没有回信而已。 小队首领看到柳轻眉的反应，微笑着看了一遍，说道：“你还挺有本事，杀了一个我们的人，只可惜落在了我们手里，算你倒霉。” 说着，他拨通了白月的电话。 情况还是一样的，电话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响了二十多秒，自动挂断了。 小队首领把手机放到了办公桌上，回过头来看着柳轻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跪下。” 柳轻眉一愣，感受到了对方语气中的冰冷，她已经投降了，也没有反抗的的意思，那人让她跪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她杀死的那个人报仇。 见柳轻眉站着不动，小队首领又重复了一遍：“跪下。” 说完，他掏出了别在腰后的手枪。 “你想干什么？”马竟松也反应过来了，瞪大眼睛看着小队首领。 小队首领笑了笑，说道：“你这人到底是傻还是喜欢挨打？就不会吸取教训？还是……你想可以替她跪下。” 马竟松愣了一下，就听一旁的柳轻眉说道：“不用，我做的事，我负责。” 说完，她跪在了地上，抬头盯着小队首领的眼睛。 “啧啧，确实是个不错的妞，有性格、有担心，难怪孙安会给你把枪，玩起来应该也挺有意思，对啊，孙安有没有玩过你？”小队首领一拉手枪套筒，上好了膛。 柳轻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他。 “可惜我们现在没空，否则我倒是想先和你玩玩的。”小队首领走到柳轻眉面前，用枪指着她的额头。 “住手！”马竟松大吼一声，就要扑向小队首领，但站在他身后的人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双膝一跪，顶在他膝窝上，将他顶得跪下去，继续勒着他，用手里的微冲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好好看着。”小队首领笑着对马竟松说道，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不行！你不能……”马竟松用力的说着，喉咙被勒得很疼，很难发出声音来。 小队首领冷笑了一声，重新看向柳轻眉，和她对视着，目光平静。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白月的号码，小队首领身体定住，搭在扳机上的食指慢慢松开，转身去拿手机。 可是手刚伸到手机前，他突然又回过身，举起手枪一阵连射，吓得马竟松大叫起来。 子弹击中的并不是柳轻眉，而是那些关起来的档案柜。 只离开了几分钟，回来之后原本在这里的人就消失了，档案柜的柜门也关起来了，他怀疑有人来过，干掉了他的手下，躲到了档案柜里，准备偷袭他们，没有去检查档案柜，是因为他怕对方提前动手，于是导演了要处决柳轻眉的这一幕。 手机适时响起，只有躲在档案柜里、能看到档案室里发生了什么事的人，才能这么及时的拨通柳轻眉的电话，而对方在拨打电话，必然想不到他会突然动手，就算第一时间没有打中，也来不及反击。 小队首领的枪法很好，八个可以藏人的档案柜全部中枪，里面空间狭窄，没地方躲，也蹲不下去，藏在里面的人肯定会被击中。 除了勒住马竟松的那个人外，其余小队成员也立即抬枪瞄准了挡案柜。 枪口冒着烟，柜门上的弹孔也冒着烟，其中两个档案柜的门开了，从里面直挺挺倒出来两个人，戴着的防毒面具不见了，和屈伟、王胜宏一样，被麻醉得人事不醒，身上各有一个弹孔，正汩汩的流着血。 “不可能！”小队首领愣住了，二人都是他的手下，原本都活着，但是现在已经被他杀死了。 柳轻眉看到这个情景，和马竟松对视了一眼，二人都看出对方眼睛里的震惊与高兴，有人来救他们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也没有让他们脱离对方的控制，但有人来救要比没人来救好得多。 和0相比，1无限接近100。 - 第四零五章 救星（下） “唔……” 静静的躺了一会，孙安忽然沉吟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高深的哲学问题。 白月转过去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幻象又回来了？” 孙安摇了摇头：“来了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到现在还没来，这就有点奇怪了，如果是静静解决了问题，应该会通知我们，到现在没什么消息，应该不是她中断的能力，柳轻眉他们应该没能力对付那些人，最大的可能性就山寨斯蒂芬?金去攻击静静了，她已经被幻象困住。” 白月一听，猛的坐起来，又吓得急忙躺回去，说道：“那赶快去救她啊，你还躺在这里干什么，那些人有枪！” “不急不急，”孙安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笑了起来，“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不会杀她的，最多抓住她，把她当成人质，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那些人把她当作人质的话，你要怎么救她？”白月见孙安一脸平静，稍微安心了一些。 “想不出来，所以我才‘唔……’的。”孙安无奈的转头看着她。 “那就快去啊，趁她被当成人质之前把她救出来。”白月生气的甩开了孙安的手，擦了擦手心的汗。 “可就算是现在去也晚了，她可能已经被抓住或杀死了，刚才那些枪声说不定就是那些人在和她交战，现在枪声没了，要么是她死了，要么是那些拿枪的人被她杀死了，周围没有了保护的人，山寨斯蒂芬?金只好用能力困住她，免得被她杀死，结论是我们要么晚了，要么晚点去也没事，所以不急。”孙安悠闲的说道。 “不行，现在就去，你就不为静静担心？”白月有些疑惑的看着孙安，她对他已经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孙安虽然不在乎别人的命，但很关心他认定的“自己人”，他应该是挺喜欢静静的，花了不少精力把静静培养成自己人，绝对不会放任静静去死。 “当然担心了，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在得到她之前，当然要担心一下，只是不希望所有人都陷进去，你想啊，要是我独自去，很可能半路又中招，被那些人抓起来；要是你牵着我去，你也会有危险，你被当成人质的话，我一样要被抓，我们去了，反而可能会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推进。”孙安干脆把手放到了后脑勺下面垫着，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白月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也看出来他已经有了主意，于是问道：“那怎么办？” “唔……”孙安又沉吟了一声，拿出了手机，“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变数。” “变数？”白月听不明白。 “就是柳轻眉他们啦。”孙安笑着拨通了号码。 ………… 两具尸体倒在地上，二人处于麻醉状态，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但是活着的人知道，小队首领抬着的手臂已经放了下来，神情还有些呆滞。 他猜错了，敌人没有藏在档案柜里。 派去一楼察看情况的那人听到枪声，又跑了回来，抬着枪冲进档案室里，呆呆看着里面的人。 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柳轻眉设定的铃声是《rainy-blue》，手术后，德永英明的嗓音有些沙哑，可听起来别有一番味道，只是和档案室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小队首领慢慢回头看向手机，由于手机号码没有存储在电话簿里，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只是一个电话号码。 “免提。”他立即抬起枪指着柳轻眉的头，往旁边跨了一步。 柳轻眉走过去，接下了接通键，再按下免提。 “喂，是变数吗？”手机里传出了孙安的声音。 柳轻眉吃了一惊，看了一眼小队首领，见对方没有认出孙安的声音，便对着手机说道：“打错电话了吧？你找哪位？” 被枪指着头，她不敢乱说话，更不希望暴露孙安的身份，要是对方认出那是孙安，肯定会把他们当作人质，逼他过来，孙安真的来了，他们就没用了，可能会被杀死；孙安不过来，他们也会被杀死。 “打错了？”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像是在确认拨打的电话号码。 沉默使得档案室里的气氛更加紧张，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电话，各怀心思。 “没错啊，我找的就是你，那边的事怎么样了？”孙安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 柳轻眉心里那个着急啊，心想孙安怎么会蠢成这样，连这么明显的提示都听不出来，她想了想，决定继续装傻，于是问道：“什么事？” 电话里又沉默了，接着响起了“嘿”的一声轻笑，孙安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电话是在免提吗？旁边的人，就是你，拿枪对着变数的人，听得到的话就吱一声。” 他听出来了，可为什么不挂电话呢？柳轻眉恨得牙痒痒的。 小队首领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子，窗帘仍关着，电话里那人绝对不可能看得到他们，想了想，他问道：“你是谁？” “我是孙安啊，居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们真是业务生疏。”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孙安？”小队首领一愣，接着朗声说道，“你的人现在在我手上，到办公楼来，等你进来了我再放人。” “哦？我的人？你指的是谁？报名字。”孙安满不在乎的说道。 小队首领看向了柳轻眉。 柳轻眉只好说道：“是我，屈伟、王胜宏和马竟松。” “啊？马竟松？他去那凑什么热闹？”孙安像是在拉家常似的，笑了起来。 “少废话，快过来，否则我要杀人了。”小队首领的声音更大了。 “我才不过来呢，过来送死不成？我已经派救星过去了，你们抓的只是变数，又不是救星，只要没抓到救星，救星就能把你们全部杀死，顺便把变数救出来，我根本没必要过去。”孙安笑着说道，接着是zippo打火机开盖的脆响。 “救星？让救星出来！否则我立即就把这个女人杀了！”小队首领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下们，那些人会意，关上门，把屈伟和王胜宏拖到档案中心，再把马竟松和柳轻眉拉到他们旁边，让二人蹲着抱住脑袋，将所有人质集中到了一起，用枪对着他们。 “那你到底是要我过去？还是想要救星现身？做出决断吧，兄弟。”电话里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 第四零六章 帮忙分析 “那你到底是要我过去？还是想要救星现身？做出决断吧，兄弟。”电话里，孙安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像是动画片里的主角突然中二起来。 “一起来！”小队首领大义凛然的说道，人质在他手里，一共四个，孙安理应听他的话。 “想得美，世上那有那么好的事，你手上那几个人我根本不在乎，其中一个还是我情敌，你自己看看他们的眼神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让你选择是给你个面子，鱼和熊掌都想要，最后只能去啃草。”孙安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像是和多年未见的老友通电话。 小队首领看向他的人质，柳轻眉的眼中满是绝望，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在游戏厅里杀死的孙安；马竟松眼中除了害怕外，还有疑惑，根据刚才的各种对话，他猜测出这些人就是来对付孙安的，就是想不出来他们为什么要对付孙安。 至于被说成是情敌，马竟松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他和白月是青梅竹马，孙安才是突然插进来的人。 二人看起来确实没在指望着孙安会来救他们。 小队首领默默的分析起来，他对孙安的事半信半疑——如果他真不关心这些人的死活，不可能会为他们来，既然选择里有他，说明他还是在意的，至少不希望这些人死。 照这样看，让孙安过来比较划算，可他更在意那个“救星”，救星确实已经来了，弄晕了他的两个人，把那些人放进柜子里，害得他杀死了两个自己的手下，这行动力是很可怕的，就算孙安来了，救星仍躲在暗处，仍可能把孙安和这些人质救走。 孙安在明，救星在暗，他们知道孙安长什么样，知道孙安有什么本事，不会对孙安掉以轻心，而且还有可以对付孙安的人在，不用担心什么；而他们不知道救星是谁，不知道救星在哪里，对付孙安的人也可以对付那个救星，但必须知道救星的样子。 “那就让救星现身。”小队首领作出了妥协，虽然今天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孙安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恢复，又没有别的孤儿干扰，但即使失败了，他们还有重来的机会，而被救星杀死的话，机会再好也是白搭。 先杀死或抓住救星，仍可以逼孙安现身。 “好选择。”孙安赞了一句，又为难的说道，“可是我不知道救星在哪里，也没办法通知她，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现身。” “你！”小队首领太阳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他觉得孙安是在耍他们。 “真的啊，我可不是在逗你玩，救星拿着我和白月的手机，既然你们偷听了变数的电话，应该也试着联系过我或白月了吧？电话是不是没人接？本来就是潜入，不能出声，不能被你们发现，谁还没事打电话聊天呢？”孙安说得头头是道。 “那你让我选！”小队首领又是一阵恼火，看向柳轻眉的目光满是凶意，已经准备杀人了。 “都说了我不是在逗你玩了，让你选，是因为我可以帮你把她找出来，我这人分析能力还是不错的，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吧，我帮你们分析分析，帮你们把救星找出来。”孙安懒洋洋的说道。 “帮我们……找出来？”小队首领看了一眼他的手下们，见那些人也是一脸茫然，救星不是孙安派来的吗？为什么他要帮着他们把救星找出来？这不是耍人还是什么？ “是啊，你们都知道我是谁，我名声不怎么好，可人品好啊，从来不骗人，说帮你们找，一定会帮你们找的，不过我需要足够多的资料，不仅仅是你们这边的，变数那边的所见所闻也需要知道，毕竟救星是去救他们的，行动和他们的行动有关，知道得越多，我的分析就越准确。”孙安的话听起来像是和这些人一伙的。 小队首领看向了那个放着麻醉释放装置的柜子，如果让柳轻眉说出她的所见所闻，这个陷阱房间就完全没用了，不过救星已经来过，知道了这里有陷阱，他们的布置本来也没用了，反正手里有人质，不用就不用吧。 他犹豫了一下，把柳轻眉叫了过来，让她讲述他们看到的一切。 于是柳轻眉简短的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从遇到马竟松开始，一直讲到了他们被抓住。 “蔡薇？蔡薇在吗？说话。”孙安默默的听完了，问出了他感兴趣的问题。 “我……我在。”蔡薇小声的说道。 “嗯，你等等。”孙安沉默了二十多秒，这才继续开口，“声音挺好听的，应该是个美女吧？这个学校确实有个叫蔡文华的人，有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儿，嗯……长得确实不错，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好，换另一边说吧，说细点，这边是关键。” 于是小队首领也讲了一下他们的所见所闻，从躲在档案柜里看着柳轻眉她们的行动，一直讲到他以为救星藏在档案柜里，开枪杀死了两个手下。 “看来你脑子也挺好使的，能想到救星藏在档案柜里这事，杀死自己人这事不能怪你，换我我也会这么想。”孙安安慰了一句，问出了马竟松提过的问题，“为什么不开枪呢？那间办公室里有什么？” 柳轻眉又看向了蔡薇，她曾怀疑过蔡薇就是孙安要找的人，之后见蔡薇也被抓了起来，又打消了这个疑虑，现在孙安再提起，她又觉得蔡薇可疑了。 “这和找救星的事无关，不用你管。”小队首领沉声说道。 “哦，对，找救星。”孙安清了清嗓，分析道，“你刚才说正要杀柳轻眉的时候，手机突然就响了，时间不会那么巧，让你更加相信救星就藏在柜子里，这和我的想法一样，就算不是柜子，救星也应该藏在能看到你们、听到你们说话的地方，离得不远。” “没错。”小队首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孙安继续说道：“档案室里没多少可以藏身的地方，既然不在柜子里，那救星能藏的地方就是……窗子外面？你们关着窗帘的吧？救星搞不好就挂在窗子外面。” 小队首领看了一眼轻扬的窗帘，摇头道：“不可能。” - 第四零七章 拖时间？ “不可能。”小队首领只看了一眼窗帘布，就否定了孙安的猜想。 “这么快就回答，是因为你们在外面布置了人吧？还好我没趁着打电话的时候偷偷过来，否则下楼就被你们发现了。”孙安慢条斯理的说着。 他在帮忙分析“救星”所在的位置，头头是道，听起来还挺认真，也没有避讳自己从谈话中分析对方布置的打算。 这也是个选择题，小队首领要让孙安帮忙分析，就必须说出实际情况，而且越详细越好，但这样孙安就能得到更多的情报；不说或撒谎的话，孙安就得不到情报，或得到假情报，可这样一来，他也得不到孙安的帮助。 孙安给的选择题从来都不简单，想了一会，小队首领说道：“所有相关的事情我都说了，你说的救星在哪里？” “这个嘛……说真的，我还是觉得你的手下比较可疑，你真不打算检查一下？他们戴着防毒面具，不容易认啊。”孙安再一次提醒。 小队首领冷笑了一声，说道：“想让我和我的手下互相猜疑？死了这第心吧，没有人单独行动，你的‘救星’没这个机会。” “真的？你刚才不是派一个人去楼下看了？他是不是离开你的视野了？那段时间应该够换衣服了吧？至少够戴上防毒面具。”孙安继续引导着、暗示着。 小队首领果然看向了刚才跑下去察看情况，听到枪声又跑回来的手下，见对方也看着他，使劲的摇头。 尽管防毒面具是全罩式的，只有双眼裸露在外，但是熟识的人，通过双眼也能认出人来，他知道那名手下不是伪装的，冷冷的说道：“没用的。” “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这样你看到你的手下时就会注意他们的脸，不会救星趁虚而入了。”孙安好意的提醒道。 “好了，我没时间听你鬼扯，再给你二十秒，如果不给个答案，我就杀一个人。”小队首领用枪指向了地上的屈伟。 孙安接口说道：“再稍等一下可以吗？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还有件事想拜托。” “什么？”小队首领皱了皱眉。 “你先解除二十秒的期限。”孙安没有急着问问题，而是先上保险。 他自己就常用这一招耍花样，给一个时间期限，目标通常会在这时打岔，用话语或问题来拖延时间，在对方问问题或说话的时候，时间到了，他突然杀人，就能看到目标脸上的惊愕和绝望，那是件有趣的事。 “可以，但如果你还是在胡来的话，我就不会再给你那么多时间。”小队首领同意了。 “多谢，那我就问了。”孙安清了清嗓，问道，“你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意思？”小队首领皱起了眉。 “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刚才我就说过，能想到救星藏在档案柜里，你脑子不错，不是那种会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傻子，不可能听不出我是想知道你们的布置，在手里有所谓‘人质’的情况下，居然还和我打那么久电话，听着我瞎扯，明显不正常，我和你扯是因为我处于被动，这边人数也比你们少，多拖一秒时间对我都是有利的，你们是主动的一方，在学校里行动，周围那么多老师、学生，警察随时都会来，多耽搁一秒对你们来说都是浪费，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我打电话，如果你不知道我的位置，想通过手机定位还说得通，明明可以确定我在哪里的，你还和我闲聊，目的是什么？”孙安的语速很快，倒豆子似的说出了这一大段话。 小队首领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才冷笑了一声，说道：“呵，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好吧，我拖时间是为了处理警察的事，警方已经来了，我们没功夫两头顾，能拖住你，先把警察的事处理了，再对付你，就相对容易得多。” “哈。”孙安干笑了一声，“说谎的时候顺便拍我马屁不是更好吗？把我拍得晕乎乎的，就更难发现你在说谎了。” “我说什么谎了？”小队首领又皱起了眉。 “首先，我被堵在楼顶上，根本无处可去，你们要对付警察就对付警察，根本不需要顾虑我的事；其次，这里是学校，有多少学生，你们就有多少人质，就算警察来了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你们根本不需要顾虑警察的事，除此之外，你们敢随意在学校里开枪，也是种不怕警察的表现，你这谎扯得不够精准啊，不过你会说谎，也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你就是在拖延时间。”孙安脑筋转得很快，开始了真正的分析。 同时，他也觉得有些不安，幻象不能杀人，对方这次明显是想智取，而不是硬拼，计划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线放得很长，说明对方考虑得足够周全，要破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斗智斗勇他都不怕，但是擅于谋划的人通常都很冷静，而且能及时对计划做出补充，不会留给他太多漏洞。 和厉害的能力比起来，聪明的头脑才更难对付。 小队首领没有否认孙安的猜测，只是问道：“你说你还有件事想拜托，是什么？” “哦，小事，如果你要杀人，能不能先把那个傻大个杀了？别用枪，最好是把他给勒死，别伤到他的身体。”孙安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 马竟松吃了一惊，孙安说的傻大个明显就是他了，小队首领和柳轻眉也转头过来看着他，他很快冷静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台手机。 那个该死的孙安，他竟然想拜托对方杀死自己！ “为什么别伤他的身体？”小队首领好奇的问道。 孙安笑着说道：“我等着主角魂穿呢，你要是伤了他的身体，他死了，主角魂穿过来还是受着重伤，没多久就死了，或是留下什么残疾，那就太遗憾了，别伤他的身体，等主角魂穿过来，只会觉得有点难受，故事就可以从那里开始。” “好，我可以帮你杀了他。”小队首领看着马竟松，竟一口答应下来，仿佛挟持着人质的是孙安，而不是他们。 - 第四零八章 形势逆转 马竟松木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手机，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一切。 孙安居然让这些人帮忙杀了他，而这些人居然答应了，双方的语气就像是路边摊前的讨价还价，就好像他是某种廉价的货物一样。 这些是坏人，女人说打就打，杀起人来也毫不手软，真要杀他，他连抵抗都做不到，那孙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杀人这种话，在他说来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淡无奇？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白月身边？白月到底被牵扯到了什么样的事情里？ 而且那是什么鬼理由？什么魂穿，什么故事的，那根本不应该是杀人的理由！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马竟松看了一眼旁边的柳轻眉，见柳轻眉一个劲朝他摇头使眼色，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无心思考，使劲想着一会该怎么拼命的事。 档案室里恢复了安静，等了一会，孙安的声音再次响起：“解决了？效率不错嘛，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 “你是说……现在？”小队首领惊讶的问道。 “是啊，你刚才不就说你要杀人了？我让你宽限一点时间，你宽限了不少，你这么配合我，那我也配合你一下，给你指定了一个要杀的人。”孙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马竟松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你去死！” “笨死了！”柳轻眉也终于忍不住踢了他一眼，把声音压到最低，尽量不动嘴皮子，说道，“他们是敌人，孙安越让他们杀你，他们越不会杀你。” 马竟松身体僵了一下，说道：“可是……可……” 他想说孙安的目的就是让对方杀他，而且明显是要尽快杀他，可是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在听柳轻眉的话，听习惯了，就接受了。 通话的二人都很有默契的无视了马竟松的吼叫，像是没有料到马竟松还会说话一样，孙安惊讶的说道：“居然还会说话，莫非……已经魂穿成功了？” 小队首领知道他在装傻，也没有点破：“你刚才说我要杀人的时候杀他，我还没动手。” “哦，”孙安的声音变得充满了失望，“我还以为你够聪明呢，让你杀人是在逼救星现身好不好？救星是我派去救人的，当然要等你杀人的时候才出现了，你看，我遵守承诺，帮你想到了找出救星的办法，顺便提醒你一下，当你要杀人时，救星是一定会出现。” 小队首领再次看向马竟松，把手枪塞回腰后，拿起了挂在脖子上的微冲，对他的一名手下说道：“勒死他。” 那名手下一点头，想了想，把手里的枪背到身后，有些别扭的抓住了马竟松肩膀的衣服，这样的展开让人摸不着头脑，一般来说他们要杀人的时候，通常都是扣一下扳机就行了，现在要用不伤人的方法杀人，所有人都觉得怪怪的。 小队首领又对其他人使了几个眼色，那几名手下立即用枪指向了周围，只要孙安口中的“救星”一出现，立即就会被他们射杀。 “放开我！”马竟松抬手抓向了对方的手腕，他当然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杀死，求生可是生物的本能。 可他没能抓住对方的手腕，手臂才抬起来，就被对方先抓住了，用力一拧。 马竟松大叫一声，身体被拧得转过去，背对那人，而那人抓住他肩膀的手一绕，就绕到了他的脖子上，猛的勒紧。 他急忙抬起另一只手，去掰对方的胳膊，可是对方拧着他的另一只手臂，疼得他根本使不出力气来，脖子被勒得极紧，他已经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马竟松听到孙安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出来：“不错不错，加油，对了，我刚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救星肯定是在听得到你们说话的地方，不是走廊里，不在窗外，不在档案柜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桌下。” 他话音刚落，“噗噗”的枪声就响了起来，声音正是来自那个扑在办公桌上睡觉的人所在的桌子下面。 这张桌子下面是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桌前坐着个人，双脚就在桌子下面，要躲进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因为有人趴在桌上，太明显，反而容易让人忽略桌子，因为人的视线更容易被生物——特别是人类吸引，这是动物的本能。 孙安其实早就知道静静藏在桌子下面了，只不过在最后才说明，并且把这当成了动手的信号。 静静已经把她所在的位置通过短信的方式发送给白月了，她的手里拿着孙安和白月的手机，都开启了静音，不会响，这么做是为了接收柳轻眉发来的信息，根据孙安的计划，柳轻眉他们是用来探出敌人位置和陷阱的，所以柳轻眉打电话她不会去接。 为了保持联系，孙安拿着静静的手机，白月则拿着黑泽樱的手机，这么一换，作为主要行动人的静静就可以收到柳轻眉的消息，并且把她的行动告诉孙安他们。 子弹无情的击穿了那些人的身体，作为一名职业杀手，静静的枪法是很不错的，那些人把柳轻眉、马竟松他们集中起来，也方便了她的射击，唯一没能击中的是站在桌前的小队首领和勒着马竟松的那个人。 但是柳轻眉在那里，枪声响起的时候，她猫腰前跨一步，躲到了勒着马竟松那人的身后，抓起那人背后的枪，对着小队首领就扣下了扳机。 微冲射速极快，后座力使得枪口抬起，打破了窗玻璃，在天花板上犁出了一条虚线，也报了她被扇耳光、揪着发的仇。 小队首领背上多了好几个弹孔，他朝着桌子射击，子弹却没能穿过桌面、抽屉和内侧的挡板，反而被柳轻眉所杀，倒在地上的时候，脸上还残留着惊讶的表情。 他终于知道了孙安让他们不要伤害那个傻大个身体的原因了，要把傻大个勒死，就必须把枪放下，而放下了枪，就没办法立即杀人，这一切都是孙安安排好的，“救星”根本不是一个人，孙安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还有一个人活着，踢开了柳轻眉，躲在马竟松身后，看着桌子。 - 第四零九章 拼凑 形势陡然逆转，人质仍是人质，挟持人质的人却只剩下了一个，把马竟松当成了肉盾，藏在他身后，拿出了别在腰后的手枪，指着马竟松的头。 柳轻眉被一膝盖顶在脸上，摔了出去，她用那人的枪把小队首领杀死了，但那人反应太快，她没来得及救下马竟松，半边脸颊被踢得肿起来，肿得比被打耳光的那一边还要高，但她心中十分畅快，只是有些为马竟松担心。 “出来！否则我立即把他杀了！”唯一剩下来的那个人大声喊道，一边喊一边后退，退到了档案柜前，这样整个刻意都在他的视野里，不会再错过什么。 “哦，还有人活着啊。”孙安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出来，“你现在杀人有什么用呢？最终也难逃一死，结果不过是黄泉路上多一两个人陪着而已，冷静下来多想一想，我给你一条活路，你来选择要不要走，如果想活，就别急着杀人，咱们先聊聊；如果想死，就帮我把傻大个杀了，牵着他一起去见阎王。” “你想说什么？”那人并没有犹豫，在生与死的抉择前，选后者的人万中无一，能活，当然要活着。 “首先，你先记住一点，只要你好好合作的话，我会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孙安的声音又变得严肃起来。 “合作什么？”那人完全藏在高大的马竟松身后，没有射击角度，只有拿着枪的手露出来，要击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实回答几个问题就行。”孙安很亲切的说道。 “什么问题？我不知道队为什么要拖时间，只有几个行动负责人戴着耳机，其他人没有。”那人猜到了孙安想问的问题，却没能给出具体的答案。 不过他的这句话已经给出了不少信息，孙安沉默了一会，说道：“没有耳机？有意思，这又不是多高级的东西，一个可以接收信号的小装置而已，不值多少钱，为什么不给你们配呢？照理说这个级别的行动，应该给每个人都配耳机才对，这样成功机率才能大大提高，唔……” 沉默了一会，他问道：“先来个简单的问题吧，你叫什么？” “黄勇。”那人立即回答道。 “嗯，黄勇，第二个问题，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孙安又问。 “抓到你和白月。”黄勇一边回答，一边用膝盖顶在马竟松膝窝上，让马竟松跪下，自己也蹲了下来，仍躲着。 马竟松也在认真的听着，一听到这些人是来抓白月的，表情微微一动，不过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老实跪在那里，看着前面那些正在流血的尸体。 “第三个问题，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你没戴耳机，估计不知道核心的东西，说你知道的就行。”孙安的语气很和善。 “到学校里来，想办法把你麻醉，抓到了你，要抓白月就简单多了，计划没有设定步骤，都是队长临时安排，应该有人在指挥，但我不知道是谁。”黄勇也不傻，他能猜到孙安最想问什么，自然知道合作的重要性，至于孙安是否真会放了他，他保持怀疑，并且思考着离开的方法。 孙安思考了一会，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会看不到、听不见的事？” 黄勇也想了想，说道：“听说你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 听到这话，孙安笑了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你还真没用。” 黄勇皱了皱眉，说道：“知道得太多也没什么好处，反而容易出问题。” “是个聪明人，下一个问题，那位蔡薇是什么来头？她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吧？”孙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事情还远远没完，对方似乎是想放长线吊大鱼。 蔡薇一直站在墙边，听到孙安突然提到自己，开口说道：“不是的。” 黄勇也说道：“不是，我刚才是第一次见到她。” “那么，你可以走了，我可以保证我的人不会伤害你。”孙安说完，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不建议你现在走。” 黄勇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孙安的声音充满笑意，问道：“想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耳机？” “因为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太多秘密。”黄勇说出了他的猜测，他也不想知道太多秘密。 “错了，”孙安综合他获得的这些信息，大概猜出了对方的真正计划，“不给你们耳机，不是怕你们知道太多秘密，也不是怕你们知道他们的身份，而是不想在杀你们的时候，遇到逃跑的人。” “什……什么意思？”黄勇看向了桌上的手机。 “意思就是，这个计划真正的目的不是抓我或白月，而是把人送到我身边，他们知道硬来的话是没办法抓到或杀死我的，所以打算玩软的，安排一场大戏，让某个人获取我的信任，这样他们就随时随地能知道我的位置，知道我的想法，知道我的情况，无论是杀我还是抓我，都会变得很简单。”孙安舒了口气，这句话是一边整理思绪一边说出来的，就像是在玩拼图游戏，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完，拼成了一幅完整的图画。 安排的人一定是个孤儿，让那名孤儿获取他的信任，他的位置、想法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情况，只要知道孙安死过，在六十四秒之内再次将他杀死，那名孤儿就能真正杀死孙安，获得牌盒。 孙安会和信任的人说出他的死亡状况，对白月就说过很多次，只不过在这个时期，要获得他的信任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有一场大戏是做不到的。 “那会是谁来杀我们？”黄勇大概明白了孙安的意思，看向蔡薇。 “一个英雄，具体是谁我就不清楚了，但肯定不是蔡薇，因为蔡薇的身份太可疑，我不可能会信任她，哪怕她真是蔡文华的女儿。”孙安不可能什么都猜到，从目前获得的信息，他只能猜出对方的大致计划。 黄勇只觉得脊背发凉，看向了档案室的门，仿佛门随时会被撞开，那个英雄随时会闯进来。 - 第四一零章 后备计划？ 档案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谁也没有说话，黄勇看向了门，柳轻眉看向了窗，都想着孙安说的那位“英雄”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登场。 只蔡薇看向了办公桌，救星仍躲在桌子下面，能够瞬间杀死五个人，救星的枪法是非常厉害的，她被怀疑着，虽然孙安说英雄绝不是她，但不能排除救星会一枪把她打死的可能。 “等等，你怎么知道会有英雄出现？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万无一失的把我们全部杀死？”等了一会，黄勇突然反应过来，凭他给出去的那些信任，根本不可能判断出有英雄出现。 要救下人质，再把他们全部杀死，这样才可以被称为英雄，躲在桌子下面的救星这么厉害都没能做到，留下了他，英雄又能做些什么？ “一个人当然很难做到，问题是还有队长配合啊，他们的耳机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配合英雄行动的，你们会防着英雄，可不会防着来自身后的子弹。”孙安刚才陪着他们等英雄，已经把事情细细理了一遍，想出了更多细节。 “那我们呢？如果我们看到是队长开枪，告诉了你，你就不会信任英雄了。”柳轻眉突然插口，只有救出人质才算是英雄，要是队长开枪，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好问题，”孙安对柳轻眉今天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首先，你们可能会被麻醉，就像你那两个小弟一样，醒来后已经被救出，不知道队长开过枪；其次，人质不一定是你们，这个学校的学生、老师也可以当作人质，枪响的时候，他们只会趴下躲起来，大家都在开枪，谁也不知道队长的枪口瞄着哪里；第三，他们安排了狙击手，有狙击手配合，打死那些人不在话下，而且狙击手很可能是用来消灭队长的，任务只是让英雄和我搭上线，这些队长留着也没意义，要是被抓到，反而还可能说出实情。” 他没有说出自己已经挨了一狙，至于那名狙击手为什么要杀他，目前还不知道原因。 “那英雄呢？”黄勇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来了，档案室里肯定有窃听装置，既然我已经说破，英雄再出现，岂不是找死？他们知道我的脾气，只要有一点点怀疑，哪怕来的是蝙蝠侠、钢铁侠，一样会被我杀了。”孙安说得很谦虚，他说的都是走高富帅路子的科技型超级英雄，没有说平民系的异能型超级英雄，蜘蛛侠还好，要是来超人、雷神、浩克那一类，他就打不过了。 “都是猜测？”黄勇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放下心来，就算来的是鹰眼、黑寡妇，他也没可能打过。 “都是猜测，我要是有证据，干嘛不配合演出，那就能直接把英雄杀了，多省事，相不相信我的猜测是你的事，我说了，你可以离开，我的人绝对不会伤害你，不信你可以把枪放下试试。”孙安很有信心的说道，这场斗智的游戏里，黄勇只是弃子，一个完全没用的小角色，杀不杀他根本无所谓。 黄勇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下枪，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拼命的想法，只是问道：“我该怎么办？” “这个我就没义务告诉你了，你又不是美女，告诉你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是浪费口水。”孙安冷笑了一声。 黄勇叹了口气，又问：“既然你知道档案室里有窃听器，为什么还要把事情说破？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今晚还有事，等着杀我的人太多，我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说破了，他们的计划失败，就没必要呆在这里，我就可以自由行动了，现在我准备推门进来，你可别开枪把我给打死了。”孙安说着，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档案室的门被敲响。 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去，看到门被轻轻推开，孙安叼着烟，就站在门外。 “好了，收起枪来吧，说了不会杀你就不会杀你。”他摆了摆手，带着白月和黑泽樱走了进来，黑泽樱先前独自躲到了二楼的教师办公室里，因为孙安现身后对方就会再去找她，孙安下楼来又把她带上了。 黄勇呆呆看着孙安，这是个被形容成恶魔一样的男人，但表面看起来很普通，上身穿着pewdiepie的“5000万俱乐部”黑色兜帽衫，下身是黑色的三草叶运动服（这是跟静静学的），脖子上挂着根绷带，吊着左手，神情看起来有些疲倦。 “现在只要开枪就能杀死孙安。”黄勇这样想道，可是孙安就这么进来了，反而让他没有了开枪的勇气。 马竟松也呆呆看着孙安，孙安的模样和半小时前没什么区别，可是他对孙安有了些许了解，孙安的形象在他的眼里就变得不一样了。 接着，静静也坐从桌下钻了出来，刚才一直躲着，是怕黄勇朝她射击，现在孙安来了，那么英勇就绝对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杀死她。 这更让众人惊讶，救星原来只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但现在谁也不会小看她。 扔掉烟，从地上的尸体脸上剥下个防毒面具戴上，孙安走到办公桌旁坐下来，看着队黄勇，笑道：“你的人都撤走了，大概只有狙击手还在等你，你有什么打算？” 黄勇这才把视线从静静身上移走，想了想，一咬牙收起了枪，把马竟松也拉了起来。 马竟松差点被勒死，又被这人用枪顶了半天，可现在的气氛不太适合报复，他只是走到了柳轻眉旁边，看看孙安，又看看白月。 “事情还没有结束，你们还有什么后备计划，一齐使出来吧。”孙安不再去看黄勇，而是对着那些档案柜说道。 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对方一定还有着后备计划，设计这个计划的人很聪明，不可能因为计划被识破就彻底放弃。 那个山寨斯蒂芬?金都还没找出来呢。 他的话音刚落，走廊里就响起了脚步声，听起来人数不少，这出乎了孙安的预料，让他有些吃惊，看向黄勇。 黄勇的脸色微微发白，说道：“这栋楼只有我们一队人，总共十个，另外还有三个小组，一组负责去抓你们，一组负责策应，在附近待命，抓到你们后立即离开，还有一组混在学生里，准备挟持其他学生，制造混乱，方便我们离开，计划失败的话就分头撤离，没有集体冲进来的打算，那只会把我们自己困死在里面。” - 第四一一章 缴枪 黄勇不认为走廊里的脚步声是他们的人，要是全部人跑到这栋档案楼里，就算抓到了孙安和白月，也很难离开，总不能挟持着学生住在这里，或是带着一大群人跑出去。 孙安也不认为走廊里的是敌人，如果是，那么他的猜测就完全错了，因为“不和他正面冲突”是根本，根本被颠覆了，之后的一切都将不成立。 地基不稳，大楼就会倾覆；证据链的环节出错，之后的一切都要推翻。 听黄勇说了他们的计划，孙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静静，示意她做好反击准备，又让白月、柳轻眉他们藏起来，以免打起来她们受伤。 他完全猜不到外面的是谁。 众人躲的躲，藏的藏，就连黄勇都抬起了枪，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外两侧都有脚步声，办公室的一间间的被推开，推得很猛，发出了很响的撞击声，逐渐靠近，走廊里的人始终没有说话声，或是说话声太小，在档案室里听不到，无论属于哪种情况，都说明那些人足够专业，对地毯式搜索一点也不陌生。 黄勇紧张，不时的回头去看孙安，他此时对孙安的信任值已经突破天际，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这个敌人反而成了他最大的依赖，他们没有杀他，这就足以证明孙安是信守承诺的。 孙安起身，把小队首领的耳机拔出来，吹了吹、擦了擦，塞进自己耳朵里听着，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又闭上眼睛思考起来，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声音越来越近了，黄勇也越来越紧张，食指不由自主的搭在了扳机上，他背着微冲，子弹还没有射光，轻轻一压扳机就能射击。 来人已经到了斜对面的办公室，也就是蔡薇藏身的那一间，这才终于有了说话声，隐约能听到“消防斧”和“没人”之类的词语。 孙安终于睁开了眼睛，转头对白月说道：“把枪放下，要是喜欢这枪，再重新要几把就是了，身上别带任何武器。” 静静一听，立即把手里的枪放在了地上，推到了刻意中心，再把身上的弹匣掏出来扔出去。 七个弹匣，扔得满地都是，柳轻眉、马竟松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终于明白孙安会如此信任这位“救星”的原因了，不说别的，单是身上带那么多弹匣就足以显示她的专业性，一个个往外掏弹匣和大把大把往外掏子弹可不一样，在电影里，抖手抖脚往弹匣里塞子弹的人通常都活不了太久。 黄勇则看着孙安，小声问道：“我……我该怎么办？” “想活就照着做。”孙安随口说道，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但是神态和刚才明显不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黄勇忙把微冲取下来扔到房间中心，别在后面的手枪也扔掉，学着白月，开始掏他装在战术背心里的弹匣，由于钮扣扣得比较紧，难解，半天只掏出来一个，而脚步声也已经来到了门口。 他急了，用力拉扯口袋上的扣带，越忙越难扯开，拉得脸都抖了起来，最后干脆七手八脚的把战术背心解下来，“嘭”的扔在地上。 屋门也猛的被推开，“呯”的一声撞在墙上。 “不许动！举起手来！”门外的人一看到档案室里横七竖八的尸体，立即掏出枪，指着黄勇。 那人穿着黑色的制服，戴着黑色的帽子，肩章上的一道白杠和两朵四角星花闪着银色的光芒，臂章上写着“警察”和“公安”的字样。 来的是警察，一个接一个来到门外，一个接一个掏出了手枪。 如果黄勇还拿着枪，在门被推开的时候搞不好会条件反射的扣下扳机，推门的警察毫无疑问会被打死，可接下来更多的警察赶到，他就只剩下被击毙一条路了。 静静倒是不会误杀，但只要她拿着枪，就会被看作是极大的威胁，警方搞不好也会将她击毙，这也是孙安很少使用枪械的原因，无论是对战孤儿还是警察，如果拿着枪，对方就会全力施为，不会留给他开枪或思考的时间，而他最厉害的武器是头脑，不是火器。 黄勇举起了双手，静静举起了双手，白月、柳轻眉、马竟松和蔡薇也跟着举起来，只有孙安举起了右手，像是在和警方致意似的，他的左手挂在脖子上，虽然没打石膏，但只要不拿武器，就不会被当成威胁。 外面的警察没有说话，也没有进来，等了一会，这才被后面的人用手拨开，一个身材微胖的人挤进来，看着孙安。 正是梁琛。 梁琛低头环顾了一圈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屋子里那些活人，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孙安脸上，他走到孙安面前，从腰后掏出了手铐，说道：“孙安，警方怀疑你犯了故意杀人罪，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在定罪之前，被逮捕都只是犯罪嫌疑人，而不是罪犯。 孙安眯了眯眼睛，他听出了梁琛语气里的严肃，警方并不是在玩什么花样，而真的要逮捕他。 “你们……弄错了，他是……”柳轻眉想要替孙安分辨，在今天这件事里，孙安完全是受害者，真正有罪的人是黄勇，而且杀人的也是静静，和孙安完全无关，这警察居然直接就来抓孙安，明显是脑子糊涂了。 马竟松倒是没说什么，在他看来孙安也是有罪的，居然叫那些人杀他，虽然没有成为事实，但是定一条杀人未遂罪是没什么问题的。 白月也没有说话，她知道孙安和警方的关系，虽然这次逮捕怪怪的，但警方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他才逮捕的。 “放心，你们配合警察，实话实说就行了，我出来之后，会把你们一起捞出来的，就算我死了，你们也不会没人管的。”孙安转头向柳轻眉说道。 柳轻眉也杀了个人，当着马竟松的面杀了人，就算她说谎，马竟松也可能把她供出来，到时候扯来扯去，更麻烦，不如让他们实话实说，就和当初在酿酒场里，孙安处理静静的事一样。 只不过今天的事会比较棘手。 更多的警察进来，询问着众人的身份，静静第二个被戴上了手铐，接着是黄勇。 - 第四一二章 再次被捕 孙安被戴上了手铐，不过不是两只手都铐起来，左手又吊回了脖子上，梁琛只是铐住了孙安的右手，和他的左手铐在一起。 静静和英勇也被戴上了手铐，他们都一言不发，十分配合。 所有人都被带到了房间门口，柳轻眉、马竟松和蔡薇分散开来接受笔录，屈伟和王胜宏也被抬了出来，二人只是麻醉了，没有生命危险，档案室里只剩下了尸体和检查尸体的警察。 “走吧。”梁琛仍是主持这次逮捕行动的人，见所有人都很配合，没有出什么乱子，就要拉着孙安往外走。 可是手铐中间的链子绷紧了，却没能拉动孙安，回头看去，见孙安微微皱眉看着他，脑袋往旁边偏了一下，指了指白月。 要是他被带走，静静也被带走，那么白月就失去了保护，在这当口，白月没人保护是非常危险的，警方来得如此及时、准备得如此充分，可能是因为事情和孙安有关，必然是大事；也可能是对方的安排，安排警察来把孙安带走，要绑架白月就容易得多了。 如果警察也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那么小队首领拖时间的原因就很明显了，他就是在等着警察到来，让警察在凶杀现场抓到白月。 “我们来了很多人，不会有事的。”梁琛明白孙安的意思，他知道一点白月的情况，知道有人要绑架白月，孙安是她的保镖，只是没能查到原因，和白月有关的事在深入到一定程度后就会中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阻拦他，某些顶级机密不是一名普通的刑警能够触碰的。 因为孙安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梁琛也就没有多查白月那边的东西，免得引祸上身，一个孙安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再来个白月，他就算再长一个脑袋也顾不过来。 孙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信得过你的话，但是信不过你们的能力，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这样的家伙来一个，你们可能就全死了，到时候我去哪找人？”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走廊里、档案室里的众多警察都转过头来看着他，马竟松也看向了孙安，惊讶得张着嘴没有说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敢这样和警察说话的人，要是在过去，他一定会认为孙安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可经历了那么多凶险，又听了孙安和小队首领的那通电话，他已经意识到孙安不是个普通人，至于不普通到什么程度，还没有一点头绪。 “走吧，你不走就是拒捕、妨碍公务，罪加一等。”梁琛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但并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语气冰冷而机械。 孙安试图从梁琛目光里看出些什么来，可惜失败了，梁琛的眼神十分坚定，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端倪。 想了想，他又笑着说道：“加一等就加一等吧，加几等都行，都故意杀人了，谁还在乎个拒捕呢？和你们的合作挺愉快的，所以我现在给你面子，配合着你们，如果你不想要这个面子，就给我个理由。” 戾气放出，充斥在走廊里，孙安仍在微笑着，笑得很亲切，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有些事不适合用来开玩笑，他说的“理由”自然是杀人的理由，如果梁琛执意要把他带走，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这里的所有警察全部杀死。 马竟松、柳轻眉他们都猜不到孙安的意思，但感受到那股狂暴的戾气，都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轻细，像是要避免自己的魂魄从口鼻里吹出去。 梁琛与孙安对视着，眼神丝毫也不躲闪，几秒后，气氛为之一凝，穿堂风吹过，人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感觉到极大危险的本能反应。 过了足足有二十秒，梁琛才终于看了一眼白月，说道：“把她也一起带走。” 负责给白月做访谈录的女警点了点头，气氛这才又恢复如常。 孙安也收回戾气，但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胜利而得意，只是说了声：“多谢。” 他说得很客气，没有一点平时的懒怠模样，意味着他已经不把警方当作自己人了，这让梁琛微微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孙安往前走去。 白月和那名女警跟在后面，再后面是静静和黄勇。 黄勇一直在看孙安，他知道孙安是个狡猾、危险的人，但并不知道孙安的底细，见孙安居然戴着手铐还和警察玩强硬，佩服的同时，也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事情好像真像孙安说的那样，他就是一枚弃子，要么被杀，要么被抓，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 办公楼外面已经没有人了，教学楼外面也没有，先前聚在楼下的人在孙安从楼顶上下来之前就被枪声吓跑了，只有一声响，很少有人会把声音和枪联系在一起，但噼里啪啦一阵响，除了枪就只会是鞭炮了，平时，他们会把那当作鞭炮声，可是和孙安“跳楼”的行为结合起来，似乎枪声的可能更大。 更何况柳轻眉开枪还打碎了玻璃。 人群散了，教室空了，警察来了，只有一些胆大的学生还在远处往这边偷看，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还真希望自己能看到一场枪战。 大批警察冲进了办公楼，隔了老半天也没出来，也没有枪声响起，就在学生们满脸失望的准备离开时，从楼里走出来一些人，大多都戴着手铐，其中还有刚才坐在楼顶边要自杀的孙安，众人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这将是未来几天内学生间最常出现的话题，有些人为了增加淡资，继续用手机拍照。 照片刚才就在拍了，办公楼前停着很多警车，场面壮观，网上也早有了讨论的贴子，记者恐怖已经快要赶到了，今天的事绝对不可能瞒住。 孙安坐进了警车里，梁琛解开铐住了自己的手铐，将孙安铐在了警车前后的隔离网上，接着，又让白月坐到了副驾驶室。 这倒是出乎了孙安的预料，这不合规矩，他以为白月会单独乘一辆警车，还准备让梁琛跟在白月乘的警车后面来着。 负责押送白月的女警则坐到了押送静静的警车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安想不明白。 - 第四一三章 推理与分析 孙安也不确定警方到来是不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主要原因是梁琛的态度不明朗。 在办公楼里，梁琛表现得像是个陌生人，铁面执法者，恨不得把“公事公办”四个字纹在脑门上，可出来之后，又不合规矩的让白月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白月没被逮捕，可他和孙安是“一伙”的，车不够用的话让她坐副驾也没什么，可周围还停着二十多辆警车，随便找个警员开车送她就行。 为什么前后态度完全不同？难道是……警察内部出问题了？ 孙安的左胳膊被绷带吊着，右胳膊被手铐吊着，直挺挺坐在后座，梁琛一语不发，只是专心的开着车，如果他在办公楼里那种态度是因为身旁有别的警察，那么现在已经是点破的好时机，为什么他还不说话？ 白月回头看了孙安一眼，见孙安一脸困惑，又看向了跟在后面那辆警车，静静坐在那里辆里，但是看不到她，隔离网的网格小，看近处不受影响，看远处就不行了。 三辆警车组成的车队快速行驶在马路上，没有鸣笛，只是闪着警灯，有时开到公交车道上，有时减慢速度，用特殊的喇叭声提醒前面的车子让路。 孙安也看了看周围，挪到座位中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梁琛的眼神和表情，如果梁琛神情紧张、东张西望，就说明路上可能会发生问题，比如有车突然撞过来，或是警车直接驶进埋伏圈。 可是梁琛并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目光坚毅的看着前方，只是偶尔瞥一眼倒车镜，确定后面的警车情况。 “唔……”孙安又重新坐直，低头着想了一会，掏出支烟来点上。 这当然也是不合规矩的，但梁琛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将后面两侧车窗打开一条缝，仍没有说什么。 孙安抽了几口烟，终于开口，问道：“满足吗？” “嗯？”白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盯着梁琛的后脑勺，又回过头去，安静的坐着。 和孙安相处久了，她能看出来他这是准备探虚实了，对刚才发生的事，她也是一头雾水，同样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孙安和静静在，绑架她不怕，怕的反而是国家机器，因为白诚也可能被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梁琛抬起手调了调后视镜，看着孙安问道：“什么意思？” 孙安吹了一口烟，让烟灰像暴风中的雪片一样在车里翻飞着，缓缓说道：“在范家的院子里，你说过你总有一天要逮捕我，今天你做到了，但好像不是用你想要的那种方式，我就想知道你满足吗？” 梁琛的视线从后视镜里收了回去，看着路，说道：“我满不满足不要紧，只要服从命令，能抓到你，能保证清济市的安全，这就够了。” 孙安轻蔑的笑了笑，又道：“不质疑上司、绝对服从命令是军人才需要的品质，警察需要服从的是法律，法律的等级远远高于上司，你去扯服从命令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回避我的问题，二是因为最近听过这句话，嗯，你的眼神往右边飘了一下，应该是想到了某个让你刺痛的回忆，动摇了，让我猜猜……你和上司吵过一架，被他用‘服从命令’压制了？” 梁琛又从后视镜看了孙安一眼，没有说话。 孙安满意的笑了笑：“你看，我还是懂一点审讯学的，虽然平时用的是更有效的手段。” 梁琛还是不说话，默默的开着车。 孙安继续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样看的话，事情就比较明朗了，警方已经做出了决定，不打算继续跟我合作了，要么给我定罪，把我关起来；要么把我驱逐出国，你觉得这么做不对，于是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是上司的态度很硬，你不想丢了工作，或是……担心换一个负责人，导致我很不爽，胡作非为，只好来抓我，顺便暗中关照我一下，让我不至于太生气，我猜对了吗？” 梁琛继续沉默，看不出是懒得理孙安还是默认了。 “这就有点意思了。”孙安比了个柯南推眼镜的动作，“你知道我有特殊的能力，我也从来没叫你保过密，这事太多人看到，也根本不可能瞒任何人，所以在和上司吵架的时候，你应该会说明能力的事，告诉你上司我是个多危险的人，可最终还是失败了，上司在明知会有特殊事件发生的情况下，还坚持高层的决定，说明他们也受到了一些压力，很有意思……” 白月听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梁琛，她从梁琛的表情里看出来，没能看出孙安所说的动摇。 孙安的脑袋歪向了右侧，叼着烟，闭着眼睛继续猜测：“刚才在办公楼里，你的态度很强硬，但是出来之后又变软了，说明……你在办公楼里是在演戏，为什么要演呢？唔……因为你察觉到了问题，怀疑警方内部有人在盯着你，但是坐上警车以后还是没和我说话，说明……你身上有窃听器？也不对，有窃听器的话，你会做动作阻止我的，到底是为什么呢？” 梁琛再次从后视镜里看了孙安一眼，终于开口了：“因为我觉得上头的决定是有一定道理的，摆脱了你，就能摆脱这个大麻烦。” “啊！”孙安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我把你当成自己人了，还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梁琛撇了撇嘴，一副不管孙安说什么都当耳边风的模样，可他的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承认孙安的猜测是正确的。 “等等……”孙安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你在办公楼里的戏演得很好，简直可以拿奥斯卡了，可是演的痕迹太明显，没有资深演员追求的‘拙’感，你这种老狐狸级别的人物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而且既然已经和上司吵过架，上司知道你偏向我这边，那么就算其他警察在盯着你，偏一点也没什么关系，没必要弄得剑拔弩张的，你这戏……是演给我看的？” - 第四一四章 真相只有一个 “……你这戏……是演给我看的？”孙安一番推理与分析，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有些荒诞的结论。 梁琛又开启了沉默模式，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白月听到这里，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既然没有窃听器，这里又只有我们三个人，为什么不直接说明？非要在办公楼里演一出戏，让你在这里装名侦探？” “呵……”孙安故作深沉的轻笑了一声，扬起头，以很中二的姿势说道，“真相只有一个，不过我想到了四种可能。” “什么？”白月好奇的问道。 “第一种可能，”孙安转头看向了白月，“你是假货，你在刚才我中幻象的时候被调包了，梁警探知道这一点，所以故意演戏给我看，在没有窃听器的情况下，保持沉默，就是因为他知道你是假货，想让我自己推测出来这一点，然后把你杀了。” “我……我……”白月惊得睁大了双眼，呆呆看着孙安。 孙安笑着说道：“别担心，这个可能性不大，首先，你身上的气味没那么容易冒充，就算有人可以变成你的样子、穿上你的衣服，身上的气味也没办法伪装，我闻到的你还是你，不过为了确定，能不能再让我闻一下？把手腕或手肘有皱褶的地方贴到隔离网上我就能闻到。” “不要，你自己都说了可能性不大，我干嘛要让你闻，除了味道外，还有什么原因？”白月果断的拒绝了。 孙安一脸失望，叹道：“其次就是你的座位，如果梁警探觉得你是假货，要让我杀你，会让你坐到后排来，这样杀起来才方便，或是放到别的车里，反正不会让你坐在他身旁。” 白月点了点头，又问：“那第二种可能是什么？” “第二种可能就是车里隐藏着替身一样的能力，也可以用来监视、监听，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大，梁警探不是这种人，而且要是真有能力隐藏在这里，对方已经可以动手了，没必要安排这么场大戏。”孙安把烟头从窗玻璃缝扔了出去。 “第三呢？”白月已经被这个话题吸引。 “第三种可能就是梁琛自己是冒牌货，他在办公楼里演了一把，觉得演过了，或是被提醒了，于是出来之后又恢复了正常模式，要真是这样就厉害了，我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真是这样的话我也认栽。”孙安又拿出支烟来，思考的时候烟是不能断的。 白月仔细端详着梁琛的脸，确实看不出任何问题来，离着不到一米，这么仔细都看不出来，梁琛是冒牌货的可能性很低。 孙安不等她问，又说道：“第四种可能性就很大了，梁警探这是在试探我呢，和我接触之后，我除了杀人基本没干别的事，警方始终没看到过我战斗，也不知道我的能力，上次看到我杀人的时候我还坐着轮椅呢，大概是被小看了，要替我卖命，当然得知道我的实力，如果只是个会胡闹的人，那不如把我关进去、扔出去，或是杀死，梁警探是警方的代表人物，想出了个方法来试探我，仔细想想，在办公楼里对峙的时候，周围那些警察都是一脸惊讶的样子，不像是监视的人，而且以梁警官的名望和地位，要是真派人去监视他，恐怕会引起很多人不满的。” 白月立即看向梁琛，这个可能性确实大，其实就连她都很少看到孙安战斗，警方会怀疑也正常，客观来看，孙安也可能是个骗子，把警察局当成自己的庇护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问题在于，为什么要试探我？”孙安从梁琛脸上看不出他的猜测是否正确，不管不顾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梁琛和上司吵架了，也觉得把他赶出清济市是消灾的好方法，有所怀疑的话直接照着上头的命令做就是了，完全没必要去试探，试探肯定有他们的目的。 目的会是什么？ 警车里变得异常安静，浓浓的烟味从车窗缝隙里钻了出去，但还是有些呛人。 这次孙安抽了整整两支烟，这才终于想出了答案：“我知道了，警方内部确实出了问题，不过是个‘好问题’，一部分偏向我的警察结成了秘密小团体，背叛上层指意的后果很严重，所以要考较考较我，看是不是值得这么做，梁sir，我猜对了没？” 白月又睁大了眼睛，看向梁琛，如果真像孙安猜测的这样，那么梁琛他们冒的险也太大了，她知道孙安的敌人有多厉害，梁琛这么做的话，赌上的不仅仅是前途或退休工资，而是性命。 梁琛表情依然平静，并没有回答孙安的问题，而是开口说道：“接下来你会被判入狱，不要拒绝或反抗，入狱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是比较理想的，顺便把伤养好，以你的实力，监狱里的人应该动不了你，你就当成是去度假，我会派人联系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出来。”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番话已经变相回答了孙安的问题，孙安“嗯”了一声，低头想了一会，忽然猛的坐直身体，向白月问道：“小樱呢？” 在办公楼走廊里发生的事困惑着他，一直在思考，只注意了白月的安全问题，没有留意黑泽樱，直到现在想通了，这才忽然想起来。 白月被他吓了一跳，忙道：“她上了静静的那辆车。” 黑泽樱原本是由她牵着的，在走廊里对峙时，小女孩就退到了不怎么惹眼的静静身旁，后来就一直跟着静静，最后上了静静所在的警车。 孙安这才放下心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警车，当然也看不清静静和黑泽樱，回过头来，他又对梁琛说道：“进监狱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白月怎么办？黑泽樱怎么办？我还是那句话，我信得过你这个人，但是信不过你们的实力，你们不可能保护得了她们。” “保护不了，”梁琛很爽快的承认了，“但是我们可以把她们藏起来，你说过警察是最厉害的地头蛇，我们可以动用很多资源，要隐藏两个人不是问题。” 孙安又看向白月。 “逃几天学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得坐多长时间的牢？总不能坐一辈子吧？万一判的不是坐牢，是……死刑呢？”白月向梁琛问道。 - 第四一五章 秘密小团体 孙安不去考虑坐牢的风险，监狱关不住他，想出来的时候总能有办法出来的，无论是硬闯还是用勺子挖墙，他在意的是白月和黑泽樱的去处。 警察是最厉害的地头蛇，不带任何贬义，事实如此，梁琛肯定能藏好白月和黑泽樱，不会被想要抓她们的人找到，就算找到了也可以迅速转移，到新的藏身地点，没有人比警察更了解这座城市。 可是要出问题，也会出现在警察身上，藏身地点可能会从内部泄漏出去，无论是出于自愿还是非自愿，警察的战斗实力不算弱，毕竟有合法使用武器的权力，但是遇到了豁出去的人，还是可能出现重大伤亡，导致两个女孩子被抓。 他评估着梁琛这个计划的危险性有多高，如果白月和黑泽樱被抓了，他是否来得及去把她们救回来。 白月考虑的则是孙安的入狱时间，警方的拘禁式保护就相当于软禁，不能自由行动，几乎不能联系任何人，如果孙安判的是终身，他们莫非要被软禁一辈子？万一孙安进去，被判了个死刑立即执行怎么办？梁琛虽然有地位，但肯定没办法影响司法判决。 “死刑不会出现的。”梁琛十分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白月好奇的问道，莫非他们成立的那个“秘密小团体”里还有法官？ 梁琛沉声说道：“上面的态度急变，我们怀疑是受人控制了，来头很大的人，以孙安目前的情况，能动摇警方高层的也只有那些想要杀死孙安的人了，既然他们想要杀孙安，就不会允许孙安被处死，哪怕真判了死刑，也不会被送去执行，肯定还有猫腻，有猫腻是最好的，我们可以顺着猫腻，查出控制警方高层的人，至于无期就更不可能了，孙安说了要杀他的人有不少，无论他是被哪个组织安排进监狱的，另外几个组织都不会答应，肯定会来阻止，或派人到监狱里动手，要是他们打起来，对孙安也是有好处的，而且坐牢还可以顺便养伤。” 他刚才一直沉默，现在忽然说了那么多话，让人怪不习惯的。 孙安咳了几声，笑着说道：“居然替我想了那么多，真是让人感动啊，你们成立那个秘密小团体就是为了揪出被控制的警方高层？这么做没什么好处啊，往上面追查，查到的可能是真正的大人物，京城那边的，比公安部长还要大的，你查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打算怎么样，如果真是最顶层的人反而更好，涉及国家的事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管不了，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交换也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只要警方高层不是瞒着国家行动，不是在背叛国家、背叛我们就行，调查这件事，就是为了图个安心。”梁琛淡淡的说道，似乎把一切都看轻了，做这种事得冒相当大的险，他们可能会失去太多无法承担的东西。 “觉悟还真高！”孙安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让那几个组织打起来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可是维持了很久的平衡没那么容易打破，至于养伤，可能头几天可以养养，之后那些组织行动起来，我的伤势可能只会加重，牢笼可没办法阻止他们的攻击，反而会把我给困住。” “嗯……”梁琛又想起了趴在他袖子上的那只折纸螳螂，想起了从楼梯间里喷出的烈火和灼烫的空气，如果孙安在牢里，遇到了那样的攻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先配合行动，我们这边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总能想到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在进去之前逃跑，有我们在，也不会被追捕到。” “嗯，问题是你们的秘密结社真的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孙安是个多疑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这是他最先考虑的问题。 梁琛点了点头：“都是信得过的人，如果连这些人都不相信，那这世上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孙安又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 ………… “会议室就在这里，你们的办公室稍后会有人来安排，就这样，先到门厅去等着吧。”卢燕介绍完支队办公楼的最后一个刻意，向跟在她身后的那二十多名警察说道。 这些警察都是补充的警力，刑警支队牺牲的警察不算多，毕竟不是战斗在第一线的，和巡警相比要好得多，但也出现了人手不够的问题，来的人远多于离去的人，就是来给梁琛打下手的，这些都是从各个部门调来的精英，可以第一时间配合梁琛行动，换句话说，就是专门应对孙安问题的行动小队。 他们都会在刑警支队工作，不出勤，不勘查犯罪现场，平时就闲着，只有在出现与孙安相关的事件时才集体出动。 卢燕虽然还是新人，但对这里已经十分熟悉，所以由她来带这些人熟悉环境。 行动小队的人纷纷转身，小声交谈着往楼下走去，卢燕跟在后面，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睛，她已经两天没有睡好，原因是前天早上的经历，那个可怕的伪装者已经让她有了一些心理阴影，不严重，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甚至遗忘，但永远也不会消失。 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梁琛发来的消息，孙安一行人已经被带到了拘留所，等着法院传唤，一切顺利。 卢燕呼了口气，把手机装回了口袋里，觉得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 今天早上，上头终于做出了决定，逮捕孙安，依法制裁，虽然对警方来说，这是最正常、合理的处理结果，但孙安的事太过特殊，梁琛觉得突然来这么一手，很有可能导致清济警方出现更大的损失，因此和上头吵了起来，可上头的态度强硬到了令人吃惊的程度，维持了他们的决定。 卢燕也没有忘记孙安在楼顶时的威胁，那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自大，不需要多，每个警察局、派出所里出现一两只折纸小动物，就能让整个清济市的公安系统出现瘫痪。 梁琛立即联系了一些人，结成了一个临时的小团体，一是觉得上头太反常，肯定有问题；二是为安抚孙安的情绪，免得他或是他那些朋友们做出什么过激行动。 卢燕也是小团体中的一员。 - 第四一六章 高效率审判 “怎么？累了？” 大概是听到了卢燕的叹息，跟在行动小队最后面的那名警察停下步子，转过头来向卢燕问道。 卢燕记得他叫曾彬，是治安大队派过来的，一个十分帅气、英朗的年轻警察，鼻梁挺拔，五官俊俏，眉毛又黑又浓密，嘴唇微薄，轮廓棱角分明，个子虽然不算高，但身材看起来很修长，又不失健壮，就是皮肤有些白皙，有点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他的声音也挺好听，富有磁性，不过卢燕现在可没精力去在意这些事情，笑了笑，说道：“确实挺累。” 她说得挺直白，没太多的客套，容易让人觉得亲近，曾彬也笑了笑，说道：“想象得出来，听说……那是个闲不住的人。” 清济市鸡飞狗跳，他居然用“闲不住”来形容风暴中心的孙安，让卢燕笑了起来，不过从目前发生的几件事来看，闲不住可不是孙安，于是说道：“他大概想闲也没办法闲吧。” 曾彬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跟上了前面的人。 卢燕确实很疲倦，如果曾彬不管不顾的继续和她聊下去，会引起她的反感，这恰到好处的两句话，让她稍微精神了些，又不会造成情绪起伏，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 ………… “三个条件，一是静静不坐牢，让她呆在白月身边；二是柳轻眉他们的事情全部抹消，不审判不留档；三是让白诚派人参与你们的行动，你们和他派来的人好好合作，这样才能保证白月的安全。” 孙安坐在拘留室里，向铁栅栏外面的梁琛说道。 这间拘留室和他上次进派出所里那间很像，更大、隔间更多一些而已，他答应梁琛配合他们的计划，但是提出了三个条件。 白月一听孙安说到了她的父亲，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没有了孙安，确实需要白诚那边的力量，况且梁琛不是外人，这是孙安都信任的警察，和孙安的事比起来，她父亲的生意实在算不上什么，更何况那生意还是有一定官方背景的。 “你的父亲是？”梁琛已经查过白诚的资料了，查不出来，但心里还是有一些底的，普通人的女儿可不会有人绑架，有人绑架时也不会不和警方合作，那个档案是顶级机密的白诚肯定不是一般人。 “呆会让他自己和你说明吧。”白月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的父亲，还是打个电话让白诚自己说明比较好。 梁琛抽了口烟，低头想了一会，说道：“好，现在上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其他人的事都不会去管，我可以答应你。” 孙安想了想，又道：“还有，我要个单间，另外还得有一台可以上网的手机，能联系你们，你们也能联系我，我必须知道外面的情况，不能让我与世隔绝。” 梁琛抬头看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喷出来两股烟，说道：“让你带一台手机进去不成问题，问题是手机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们没办法把整座监狱的狱警都收作自己人，风险太大。” “这个嘛……”孙安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个妥协的办法，他宁可监狱里没有自己人，孤身奋战，也不愿小团队里出现叛徒，那会使所有人都陷入危险。 想了好一会，他才说道：“不管那么多，先弄一台给我，可以收发短信，有个大电池的就行，等乔尔他们回来，要多少手机都没问题。” 梁琛点头：“单人间肯定没问题，上头安排你去坐牢，应该也不希望你抵抗得太强烈，我把你的要求报上去，他们应该会同意，至于手机，我安排人送进去给你吧。” “那就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孙安舒了口气，说出了让人吃惊的事，“我和企业的三天约定到期，今天晚上，各大组织的代表应该会来找我聊游戏的事，如果见不到我，他们可能会把监狱踏平。” 梁琛愣住，目瞪口呆的看着孙安，他记得孙安提到过游戏的事，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现在才知道是和各大组织玩游戏。 企业差点杀了半个城市的人，维列斯干掉了几十个警察，单一个组织就那么可怕，所有组织都参与进来，得是多么的惊天动地？ “放心，为了防止受到袭击，他们应该只会派无关紧要的人来，带着接通老大的电话来，那些人是不会闹起来的，但是如果他们见不到我，就会以为是别的组织想要把他们排除在外，想尽一切办法来开会，到时候就会来真正厉害的人，破除一切阻碍。”孙安安慰了一句。 梁琛吞了口口水，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向上头报告一声，让他们安排。” 孙安由向白月说道：“你联系白老板吧，让他派人来，呆会去找静静和小樱，有什么事就立即联系我。” 白月点了点头，也拿出手机走到了一旁。 ………… 半小时后，孙安告别了梁琛、白月、静静和黑泽樱，坐上了法警的警车，接下来他就要接受审判了，当然，这只是个过程，结果早就定了。 极大的案子，小小的法庭，出席的只有一名审判长、一名受命法官、一名陪席法官、一个书记员、一名公诉人、一名辩护律师和几名法警。 法锤起，孙安对他的指控供认不悔，辩护律师一言不发，接着书记员起身朗读宣判结果，无期徒刑，法锤落。 孙安戴上了手铐和脚镣，又坐上了法警的车——座位似乎都还没凉——汽车驶向了清济市第二监狱。 清济二监远离市区，西边一座小山的背后，关押的大多都是重刑犯，包括死刑犯，进去的人通常要过很多年才能出来。 孙安坐在警车里，观赏着沿途的风景，进去后，大部分时间就只能看到冰冷的水泥和铁栅栏了。 他这是第一次坐牢，过去虽然被抓过，但从来没有进过监狱。 一路无事，没有出现什么埋伏，押送他的法警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规规矩矩，像是木头人一样。 离着老远就能看到监狱的塔楼、高墙和墙上的铁丝网，空气仿佛也凝重了几分。 - 第四一七章 规矩 高墙灰色的，上面有一些黑色的污渍，墙头上一圈一圈的铁丝网上满是尖刺，看起来十分吓人，墙外还围了一圈铁网，铁网从上到下都布满了尖刺铁丝，想要翻墙爬出来，非被挂出一身伤口来。 监狱大门是铁铸的，厚实而沉重，普通的轿车都撞不坏，警车在门口停了一会，大门就在马达的驱动下往旁边移开了，仅移出了超过一辆轿车的宽度就停了下车，警车刚驶进去，门又关了。 门后是一片小广场，空无一物，任何跑向大门人都会被旁边的塔楼里的警察看到，塔楼上是放着枪的。 这是座管理十分严格的监狱。 警车驶到了小广场最里面，持枪的狱警已经等在了这里，前面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红色，腆着肚子的秃头中年人，用敏锐的目光盯着警车。 法警先下了车，接着把孙安带出来，拿出两份交接文件递给中年人，动作看起来小心谨慎，有种卑躬屈膝的感觉，似乎被中年人的气势给压倒了。 中年人伸手接过文件，背到身后，始终没有去看那名法警，而是直视着孙安的眼睛，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孙安没有表现出任何强硬，很配合的低下头，看起来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这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和死刑犯，都不是什么规矩的人，狱方必须给一个下马威，这样才能使那些犯人规矩一些，不敢造次。 不和狱方发生冲突是很有必要的，就和不得罪餐厅服务员一个道理，否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菜里有没有口水，想要在这里呆得舒服些，配合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中年人似乎对孙安的反应感到满意，背着手走到孙安面前，咧嘴一笑，说道：“你这么漂亮的年轻人，在我这里可是要受很多苦的。” 孙安抬起头来，苦着脸说道：“没办法，我也不想来的。” 中年人“哈”的大笑了一声，说道：“来这里的人，大概没有一个自愿的。” 孙安看向了那些端着枪的狱警，他不知道整天和罪犯打资产的狱警算不算是一种理想职业，虽然是公务员，但心理压力大、晋升渠道少，能换个警种的话，大概很多人都会换吧？他们或许也不是自愿来的。 “我是这里的典狱长，姓冯。”中年人例行作了一下自我介绍，在那份交接文件上签了个字，将其中一份递还给法警，拿着另一份，又背着手站在了孙安面前。 两名法警忙回到警车上，汽车往后倒了一截，调了个头，很快开到了大门口，等大门开启，刚及车宽，还没停下来，警车就驶了出去，像是在逃离什么。 冯狱长的视线从缓缓关闭的铁门上移回来，看着孙安，又道：“现在你已经移交到我手上，是这座监狱的一部分了，知道规矩吗？” “什么规矩？”孙安只有劫狱的经验，没有入狱的经验。 “我说的一切就是规矩，只有我让你吃饭的时候你才能吃饭，只有我让你睡觉的时候你才能睡觉，我让你趴着你就得趴着，我让你跪着你就得跪着，我让你用舌头舔马桶你就不能用手去擦，我让你用头撞墙你就不能用脚去踢，这就是规矩。”大概是说过太多遍，冯狱长讲得很顺溜，完全没有卡壳。 “哦……”孙安点了点头，想了一会，问道，“这个规矩我可以接受，就想知道您是不是个乱来的人？怕就怕您心血来潮，突然叫我去舔马桶，那就有点太冤了。” 冯狱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本来就不大，这一眯几乎就看不到了，但是一丝亮光还是从缝隙里挤了出来，看起来有些吓人，冷冷的说道：“被杀死的那些人难道就不冤了？” “唔……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我杀他们都是有理由的啊，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为了满足欲望啊。”孙安无奈的分辨道。 冯狱长冷哼了一声：“我也有我的理由，要找理由还不简单。” “有道理。”孙安重重点了点头。 “你这人好像挺特殊，上头居然要我无视你，哼，那些人就知道坐在办公室里说屁话，参观监狱都会吓得尿裤子，以为一个电话就能让我乖乖听话，真是蠢到家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个特殊法？”冯狱长不满的问道。 孙安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高大的胖子，说道：“你刚才签交接文件的时候，没有去看上面写的罪状，但是一口就能说出我杀过人，说明你已经知道了我为什么特殊，就没必要解释了吧？” 冯狱长眼睛又眯了起来，眼中寒光闪现，突然抬脚就朝孙安的肚子上踢来。 孙安戴着脚镣，行动不便，只好双手往下一按，借着这一脚的力道往后跃了一小步，皱着眉抬起头来。 “规矩。”冯狱长没有追打孙安，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我问你话你就要好好回答，跟我耍小聪明，最终吃苦的只会是你。” “我还真忘了这茬，”孙安重新挺直身体，看了一眼那些狱警的反应，笑道，“刚做了手术，我肚子上有伤，踢不得，踢到了是会死人的，另外我也没耍小聪明，人们总是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那些狱警都面无表情，像是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似的。 冯狱长拿起手上的那份交接文件，翻开来看了一眼，找到了记录孙安身体状况的那一栏，然后嘴角轻轻扬起，仿佛看到了美食或美女。 “走吧，带进去。”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把秃顶盖上，转身朝前面的那扇小门走去。 立即就有两名狱警走上来，一左一右夹着孙安，带着他跟在冯狱长后面往里走。 门确实不大，最多能容两个冯狱长并肩通过，孙安和那两名狱警倒是很轻松的走了进去。 光线一暗，门后是个像接待室一样的房间，冯狱长继续往里走，孙安则在两名狱警的带领下来到了“柜台”前面。 “穿多大的衣服？”柜台后面站着名狱警机械的问道。 “中号。”孙安回答道。 狱警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套深蓝色的衣服、一件橘黄色的马甲和一双橡胶底的套鞋放在柜台上。 - 第四一八章 入狱 囚服是深蓝色的，胸口、肩膀和后背有黑白相间的竖条纹，裤子两侧也有，马甲倒是普通，就是颜色十分鲜艳。 孙安将他的囚服夹在手里，在两名狱警的带领下迈着小碎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自己为什么要同意来这里坐牢，似乎很自然的就被梁琛下了套，坐牢对他似乎没什么好处，反而成了固定靶——在市区动手还得面对来自军警的压力，在这偏僻的监狱，动起手来不用顾忌，附带伤害是犯罪，最多再加几个狱警，比在市区杀到老百姓要好很多。 为什么要来坐牢呢？现在已经上了贼船，要下船就没那么容易了，腹部的伤口离痊愈还早，他“游”不动，典狱长的言行看起来像是个反派，这里显然也不是什么疗养圣地。 “似乎不太妙啊。”孙安小声嘀咕了一句，但并没有太多的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不打算立马越狱，那就适应环境好了。 两名狱警听到了他的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本以为直接就会被带到监狱里，可转了几个弯，孙安被带到了办公区，来到了一扇考究的双开红木门前，一名狱警敲了敲门。 “进来。”冯狱长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狱警推开门，带着孙安走进了狱长办公室。 门一打开就能看到对面的巨大书架，占满整墙，孙安住的小房间里也有一个整墙书柜，但是和这个一比，小得就像是玩具一样。 办公室至少有四十平米，沙发、茶几、投影仪应有尽有，再加几排椅子就是个小型电影院了，最吓人的还是那张巨大的办公桌，能让人联想到坦克或碉堡，别说是子弹，就算炸弹都能防得住，桌上放着一台苹果台式电脑、三台电话和日历、记事簿之类的办公用品，整洁是整洁了，却没有办公室的感觉，更像是样品房。 冯狱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等着孙安走进来，拿起桌上的一部电话直接说道：“把他们带来。” 挂上电话，他靠在那张异常豪华的皮制办公椅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孙安。 等了几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冯狱长应了一声，门被推开，一排剃着平头，穿着蓝色囚服和橙色马甲的人走进来，都戴着手铐和脚镣，每人后面跟着两个狱警。 一共四个人，凶神恶煞，看向冯狱长的目光倒是平静，但看向孙安时就完全不同了，像是想用视线在他身上穿出八个洞来，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有的人还怪笑着舔了舔嘴唇，像是发现了可口的猎物。 这四个人和押他们的八名狱警站成一排，孙安和他身旁那两名狱警被挤到了边上。 “都给我听好了！”等所有人站定了，冯狱长这才开口，声音洪亮，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回响。 他指着孙安说道：“他是新来的，听说本事不小，上头还有人罩着，告诉你们的人，看到他都给我规矩点，谁也不许乱来，他肚子上有伤，绝——对不能碰，谁特么要是伤了他，就到小黑屋里呆着去，都听明白了？” 那四名囚犯都转头看向孙安，死死的盯着他，眼中凶光更盛，仿佛要把他的皮给当场剥下来。 孙安明白了冯狱长的意思，这四人明显就是囚犯的头领级人物，也就是俗称的“牢头狱霸”，冯狱长这番话相当于替他打开了仇恨光环，孙安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囚犯，基本就算完了，等待他的将是地狱般的牢狱生活。 特地把他腹部有伤这一点说出来，那么腹部将是这些人的主要攻击目标，都是玩命徒，根本不在乎杀不杀人，说不定每个身上都背着一个或几个终生监禁的刑罚，搞不好还有一两个死缓的，反正都出不去了，还不如在监狱里好好享受。 这一招够狠毒的。 “各位老大求放过，受了不轻的伤。”孙安笑着对那八人说道。 牢头是世界上所有监狱都不可避免的存在，而且这样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他们可以管制别的犯人，又能互相牵制，检举敌对势力的不轨举动，只要管好牢头就能管好别的犯人，避免出什么大问题。 那四人不屑的冷笑了几声，又看向了冯狱长，已经开始思考整治孙安的法子。 “都回去吧。”冯狱长霸气十足的一挥手，又靠回了椅背上。 八名狱警押着四名囚犯转身，往外走去，就在这时，排在第三个、也是这四人中最强壮的那名囚犯突然挣脱了狱警的手，虎吼一声，朝着他前面那个和冯狱长差不多胖的囚犯撞去。 他一脑袋撞在胖囚犯背上，将对方撞得往前冲了两步，还要跳起来再顶，却被狱警拉住了，只好一口唾沫吐在胖囚犯屁股上，大笑了两声。 胖囚犯回过身来想要反击，同样被狱警拉住了，只是回过头用阴险的目光看了壮囚犯一眼，冷笑一声，抿了抿嘴，就继续往前走了。 自始至终，冯狱长和那些狱警的表情都没变化，显然已经看惯了这样的事。 等那些人都走出去，冯狱长又对押着孙安的狱警说道：“带他去换洗，再把他送去他的豪华标间。” 两名狱警押着孙安往门外走去，还没出门，孙安又听到冯狱长嘀咕道：“妈-的，还让我给安排单间，你以为你是谁……” 听起来像自言自语，但音量足够大，能让孙安听到。 孙安终于明白了冯狱长为什么会跟他有仇一样，原来是因为单间的事，这人一定是习惯了发号施令，真把这所监狱当成私产了，有人对他发号施令，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空无一人的澡堂里，电推剪的声音嗡嗡的响着，孙安的头发落在了肩上、地上，他光着身子，闭着眼睛，思考着自己应该制作一些什么样的武器。 冰冷的水冲在身上，水压大得像是要钻进肉里，长柄毛刷将他的皮肤刷得通红，只有腹部和肩膀上的结痂旁还保持着白色。 穿上囚衣，孙安在无数怀有敌意的目光中，表情平静的走向了自己的囚室。 - 第四一九章 劝告 单人间是单人间，却一点也不豪华，位置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一个只有几平米的狭窄小房间，三面是墙壁，一面铁栅栏，没有窗子，只能通过电灯照明。 囚室里只有一张小床和一个金属制成的盥洗、马桶一体设备，墙上钉着两条木板，可以用来放东西，墙壁斑驳，上面有无数用指甲划出来的痕迹，电灯是镶嵌在天花板里面的，有钢丝网保护着。 整间囚室里，唯一的生活用品就是半卷卫生纸。 孙安走进去之后，门就在身后关上了，并且上了锁。 这是比较特殊的囚室，监狱里的其他囚室都比较大，不过是四个人一间的，放着两张高低床。 来得匆忙，孙安什么也没带，不过他也不着急，梁琛肯定不会放着他不管的，毛巾、牙刷什么的总得送来，还有他要的手机。 “马甲只有在进囚室之后才能脱下来，要出了囚室必须穿上。”把孙安送到这里的狱警将一本小册子扔了进来，转身离开了。 孙安捡起小册子，坐到床上翻看起来。 上面写的是这座监狱的制度，六点起床，六点半早餐，七点上工，十二点下工，十二点半午餐，十三点到十四点放风，十四点到十五点组织学习，十五点半上工，十八点下工，十八点半晚餐，十九点到二十点放风，二十点到二十二点组织学习，二十二点半熄灯。 监狱里工作是支付工资的，只不过工资比较少，够买点烟抽，和学习一样，工作是改造形式之一，这是写在《监狱法》里的东西，有劳动能力的罪犯，必须参加劳动。 如果没有可怕的囚犯，监狱生活其实和普通生活的差别不大，只是不能出门逛街而忆。 可怕的不是狭窄的空间和冰冷的铁栅栏，而是囚犯。 “喂，你叫什么？”囚犯来了，一个满脸皱纹，头发灰白的老人，看起来怕有八十好几了，牙齿只剩下两颗，驼着背，膝盖也弯着，似乎伸不直了，眯着眼睛看孙安，仿佛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正是上班时间，他应该是没办法继续干活了，所以才能留在监禁区，除了老人外，监狱里还有数十号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没去工作，都呆在自己牢房里。 孙安报了自己的名字，缩到床里，靠着墙问道：“你呢？” “刘云，他们叫我老刘。”老人眯着眼睛说道，说完又问，“你能住单间，难道是上面有人？” “我来头不小。”孙安笑着说道。 老刘不屑的摇了摇头：“你要是来头真的不小，也不会到这里来，早去上等人的高级监狱了。” “有道理。”孙安点了点头，他来头确实不小，上头也有人，只不过大部分已经成了敌人。 老刘继续摇着头，停不下来一样：“你最好申请转出去，去普通牢房，挨几个晚上的打就过去了，住这里，是要出事的。” “嫉妒？”孙安明白了老刘的意思，单人间自然舒服，不用闻别人的臭脚，住在这里拉仇恨，只不过他的仇恨已经被冯狱长拉足了，住不住这里也没什么区别。 “规矩。”老刘仍在摇头。 “规矩……舒服……”孙安抬起双手，掌心像上，像是天平一样，一只手端着规矩，一只手端着舒服，最后右手往上升，最后往下降，“还是舒服最重要。” 老刘还摇着头，像是在为孙安叹息：“不懂规矩，是要吃大亏的，你猜我现在几岁？” 这种问题的标准答案就是往小了猜，孙安想了想，说道：“七十不到吧。” 看起来八十，猜七十不到，已经小了十多岁。 老刘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那两颗米粒一样的黄牙，摇头道：“五十出头。” 他期待着孙安惊讶的神情，呆孙安却保持着平静，说道：“真是江湖催人老啊。” “嘿，不是江湖，是拳头，我在这住了三十年，怕有五年呆在医务室里，活是活了下来，可内脏受了太多重伤，人就时好时坏的，老得也就快了，等我学会守规矩，已经来不及后悔了。”老刘叹了口气。 孙安笑道：“其实制定规矩，比学着守规矩要舒服多了。” 这语气大得有点吓人，老刘愣了一下，不屑的笑了笑：“在医务室里昏迷的时候倒是舒服，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感觉不到，可人还是会醒过来，醒过来之后的痛苦，可就没那么容易忍受了。” “想活得舒服，那就得付出点代价。”孙安无所谓的说道，像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伙。 老刘的眼睛又眯了起来，摇着头离开了。 孙安躺倒在床上，枕头有些矮，他用手垫在脑袋后面，翘起二郎腿，闭着眼睛养眼神来。 小看监狱里的任何人都是危险的，老刘一副龙钟老态的模样，可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装出来的，监狱里玩的是丛林法则，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并不会因为年纪大就受人尊敬——严格来说年纪大就要受尊敬根本没什么道理，就和透剧一样，先出生、先观看，都没什么了不起。 物竞天择，老刘要是没点手段，又怎么可能在这里生存三十年——无论这个时间是不是真的。 老人有智慧，孙安不怕斗智，比较担心的还是暴力方面的问题，休息了两天，伤口无大碍，动是能动了，可剧烈运动还是有危险，肩上的枪伤倒是没问题了，子弹当时就取出来了，伤口又是由顶级外科医生处理的，基本已经行动无碍了。 武器，首先还是要有武器，虽说他的强项是运动战，以极快的、违背常理的方式奔行着战斗，但站在原地也一样能打，擒拿、小手之类的功夫还不错，没有机动力就必须尽快制敌，武器变得十分必要。 茶刀当然不能带进来，从冯狱长对监狱的掌控力度来看，手机什么的都很危险，他必须制作武器。 想了一会，孙安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床上摸索了一会，拿起了那本小册子，脸上露出了微笑。 - 第四二零章 问候 下午六点，安静的监禁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说话声混杂着脚步声，嗡嗡作响，声音刚开始是在远处，慢慢往这边靠近，最后隔壁的牢房里也有了响声。 冲马桶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是高低床发出的嘎吱声，床是金属条焊接的，包括床板都是焊在上面的，每天都有人上上下下，焊疤松动，就容易发出响声，囚犯都习以为常了，可第一天进来的孙安突然听到那么多刺耳的声音，只觉得牙酸。 他起身坐在床边思考了一会，又站起来检查了一下牢房的门，确定门锁着，这才又坐回床上，耐心的等待着。 六点下工，六点半吃饭，也就是说在开餐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犯人是可以在监禁区自由活动的，对孙安来说，这也是最危险的时段之一。 孙安不想在这里挨揍，不是害怕，而是没有意义。 冯狱长迫不急待的来了个下马威，目的只是让孙安守规矩，而囚犯同样会给孙安一个下巴威，目的就是让他知道谁是老大，加上冯狱长点的那把火，这个下马威的威力应该会很大，至少会让孙安腹部的伤口裂开，在医务室里躺个几天。 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孙安也有，在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的时候，他只能被动的应战，但既然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他就要占据主动，亮牌盒时也有这样的考虑，知道会遭受维列斯的绑架，知道会遭到企业的暗杀，他干脆亮出牌盒、约定玩游戏，这样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现在也是一样，下马威，他也喜欢，他也打算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这样比较省事，为了今后的幸福监狱生活，还是有必要拼一下的。 而且已经放话给老刘说要制定规矩，做不到，就太丢脸了。 在囚室里挨打，反击，就算把所有人都干趴下，别人看不到，也只会半信半疑，以为上头有人帮他，引出更多仇恨，要反击、要打，要给下马威，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次给个够，这样那些喽罗级别的人物才不敢来惹麻烦，在那四个牢头想出对付他的计划之前，他也能好好休息着。 就是不知道狱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检查完牢门后没多久，第一批“访客”就到了，正是那个撞人的壮汉和他的几名手下。 所有人的发型、衣着都是一样的，要显得独特，就得从眼神、表情、气势入手，所以监狱里才会有那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壮汉倒是直接，抓住铁栅门用力一推，晃了晃，发现门被锁着，这才抓着门栏，盯着孙安。 那些手下则贴着牢门，阴森森的冷笑着。 “小子，过来。”壮汉把手臂伸进栅栏里，朝孙安招了招手。 孙安反而移向了床头的位置，苦笑着说道：“不敢，你们有点吓人。” “嘿嘿，知道怕就好，过来，我保证不打你。”壮汉听孙安这么说，满意的笑了起来。 “有……什么事？”孙安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在壮汉的手能够到的距离之外，停下来。 壮汉应该是相对单纯、冲动的那种人，想打就打，无论狱警是不是在旁边，当上牢头凭的是蛮力，也可以说是实力，他应该很能打。 孙安喜欢这样的人。 “犯了什么事？”壮汉把胳膊担在铁栅的横栏上，笑着问道。 “杀人。”孙安老实回答道。 “哦，一样，判的什么？”壮汉又问。 “终身。”孙安苦着脸说道。 “一样一样。”壮汉笑了起来，像是在为二人的缘份高兴。 孙安睁大眼睛，满脸惊喜：“老大准备罩我？” 壮汉叹了一声，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冯狱长都已经放话了，我是罩不住你的，不过我下手可以轻一点。” “那就多谢了。”孙安笑了笑，也不觉得有多失望。 壮汉点了点头，又习惯性的问道：“身上有没有带钱？” 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连把牙刷都没有。” 壮汉看了看囚室，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寒酸的牢房了，但也不觉得失望：“没事，等你上工就有钱了。” 说罢，他嘿嘿笑了两声，带着那些人走了。 孙安也笑着坐回了床上，忽然觉得他的未来生活开朗了起来，监狱生活应该也挺有趣。 接着是四人中的一个矮子来了，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头发彻底剃光了，一片青光，像是个魔幻电影里的矮人，他没有说话，在铁栅外面像老虎一样走来走去，盯着孙安走了十多个来回，把指关节拗得“咔咔”直响，然后就离开了。 孙安判断出这是个狠人，真像个动物那样，对别人没有怜悯之类的感情，不会留情，真要下手很可能会把他给打死，应该也是狱座最头疼的人。 然后是先前站成一排时，离孙安最近的瘦子，这个人看起来最不起眼，瘦得皮包骨头，喉节十分突出，双眼无神，总是半闭着，阴气很重。 他只带着一个人来，一个看起来很娘的人，像女朋友一样跟在这人身后。 瘦子也没有说话，目光在孙安身上游曳着，最后笑了笑，笑得有些妩媚，牵着“女朋友”离开了。 这是个疯子，孙安十分肯定，疯起来不要命的那种，这样的人通常会让别人打心底害怕，恐惧是他的武器，不过对孙安无效。 被壮汉撞了一下的胖子是最后来的，他没有带人，微笑着，笑得像尊弥勒佛，也没有试图推开牢门，站在外面说道：“新来的，你叫什么？” 声音温柔，语气和蔼。 笑面虎，孙安立即看出了这个胖子的套路，奇妙的是，胖子并没有刻意去隐藏他的阴险气息，很直白的表现出来了，反而让人有些害怕。 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直接向胖子问道：“你呢？刚才狱长办公室里的另外三人是谁？” 既然要装和善，胖子就肯定不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叫田洋，那个撞我的讨厌鬼叫庄康，矮子叫石毅，吓人的瘦子叫蒋兴伟。”胖子果然全部说了。 “幸会幸会。”孙安也微笑着说道，同样没有去隐藏他想和田洋保持距离的想法。 田洋也不介意，点了点头，下巴上的肉一阵乱抖，挥手说道：“我先回去洗个脸，呆会吃饭的时候再见。” 孙安也和他挥了挥手。 饭点应该就是那些人选择的动手时间，餐厅也是孙安选择的动手地点。 - 第四二一章 下马威（上） 六点十五分，晚餐前的集合时间，囚室的门终于打开，这间囚室比较特殊，每次都得由狱警开关，不像普通囚室那样有着统一的电控牢门。 这也意味着只要有合适的工具，他自己也可以打开牢门——甚至直接找梁琛要钥匙，有狱警来开门，虽然会造成麻烦，被狱警讨厌，但安全更有保障，不管怎么看都是有好处的。 只要狱警别突然发神经就行。 走廊里站满了囚犯，每个囚室前四个人，排得整整齐齐，孙安“豪华单人间”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他跟在最后一个，前面的人都背对这边，面朝大门，队伍缓缓朝着外面走去。 孙安默默的跟在后面，囚服的面料耐磨，但是穿起来不太舒服，走动的时候磨着皮肤，倒是足够大，可以在囚服里面藏些东西，就算带着茶刀的绑带，带上几十把刀，应该也看不出来。 所有人都要去吃饭，他能看到的囚室都是空的，在墙上的木板台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高低床的上层床板下面、天花板上大多贴着照片，囚犯家人的照片，当然也有女明星的。 马桶无盖，走廊里充斥着汗臭和尿骚味，刺鼻，但可以忍受，呆得久了也就习惯了。 路上有狱警，没带枪，只是拿着橡胶警棍，囚犯们规规矩矩，没有人说话，只有鞋底磨着地板的“唰唰”声。 孙安已经饿了，但这顿饭恐怕没那么容易吃下去。 走出囚禁区，转向监狱的后部，没一会就来到了食堂，食物的香味和杂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有咀嚼声、金属餐盘的撞击声、咳嗽声、喷嚏声、擤鼻涕声，以及轻轻的说话声。 吃饭时可以交谈，但声音不能太大，因此食堂里的气氛十分压抑。 走到门口，带着些许酸味的热气便扑面而来。 食堂面积很大，大到需要上方需要钢梁来支撑层顶，五条桌子拼成的长龙从食堂的这一头延伸到那一条，都是一体式的硬塑料桌椅，像快餐店用的那一种。 这所监狱可以容纳一千多名囚犯，分成两半，靠东的是男监，靠西的是女监，早已满员，五百余名囚犯没办法同时就餐，不过食堂能坐下三百个人，吃完的离开之后就有座位了，吃饭时间是半小时，半小时无论如何也够五百个人吃完饭了。 孙安只是他们这个监禁区排在最后的，他们属于三区，后面还有两个区，因此他进入食堂的时候，食堂基本坐满，但还有一些空位，而且一区最先进去的人大多都已经快吃完了，等四区囚犯进入的时候，又能有位子可坐。 进门左手边就是领饭的橱台，监狱实行配餐制，食物已经盛好了，囚犯走过去端着自己的就可以离开，派餐人员一共十个，不会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孙安看到了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他还以为吃饭会像国外监狱里那样用塑料叉子，都做好了用叉子叉人眼珠的准备了，没想到是筷子，这样更好，筷子虽然没有尖，但是捅破皮肤是不成问题的。 他跟在队伍后面，走到第七个配餐员那里才接到食物，抬着餐盘往里走去。 食物还不错，三菜一汤加一大碗白饭，菜是青椒炒肉抹、炒茼蒿和腌菜炒豌豆，汤是紫菜蛋花汤，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放着半个鸡蛋和半个橙子，清淡是清淡了点，不过还能入口。 饭和菜都用碗装着，都是摔不坏的塑料碗。 半数以上的人都在看着孙安，一边咀嚼一边死死的盯着，好像在吃他的肉一样，但并没有人动手。 孙安看到了老刘，笑眯眯的看着他，露出了那两颗残存的牙齿，接着是瘦子蒋兴杰，对孙安舔着嘴唇，那个“女朋友”仍坐在他身旁，然后是矮子石毅，用野兽般的目光看着孙安，面无表情。 走到食堂中间的位置，坐在前方一张桌子的四个人同时站了起来，端着他们的餐盘往外走去，空出了一整张桌子。 孙安停下步子，看到了更远处的壮汉庄康和坐在另一排桌子旁的胖子田洋，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了笑，坐到了那张空桌上。 他刚把餐盘放到桌上，跟在后面的那个人也来到了他的旁边，准备坐下去，可餐盘还没有放到桌上，坐在庄康旁边的那个人就突然咳了声嗽，那人一愣，立即端着餐盘往远处走去。 这时，庄康和他身旁那人站起身来，抬着他们的餐盘走向孙安所在的桌子，“咣”的一声把餐盘扔到了桌子上，盘子里的饭粒都摔了出来。 声音挺大，其余的囚犯都朝这边看来，但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回头去，专心的继续吃饭，有的人脸色微变，有的坦然自若。 孙安看了看两头，食堂的最里面的五名狱警，橱台附近也站着五名，像是没有听到那一声响似的，像是在隔着食堂对视。 十个狱警，三百名囚犯，这些狱警虽然都带着枪，威慑力是够了，但战斗力稍显不足，可以想象食堂里出现暴乱会是个什么样子。 庄康一屁股坐下来，孙安饭碗里的紫菜蛋花汤直晃荡。 “小子，我还没吃饱。”壮汉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我有伤。”孙安拿起了他的筷子。 饥饿也是监狱里的暴力手段之一，这通常比殴打还让人痛苦，特别是晚餐，要是晚饭没吃饱，就得饿上整整一夜，甚至饿得半夜醒过来。 庄康愣了一下，皱眉问：“什么意思？” “有足够的营养，伤好得才快，没伤的话倒是无所谓了，等我伤好了，就把菜都给你，我自己吃白饭，好不好？”孙安又放下筷子，端起了餐盘。 庄康眉头一皱，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由于孙安餐盘已经端离了桌面，没有受震动影响，倒是庄康餐盘里的饭粒又洒出来了一些。 两头的狱警仍像是听不到一样，站得跟礼仪台上的士兵一样直。 “老子现在就饿了。”庄康瞪着孙安说道。 “那就不要浪费粮食嘛。”孙安看着桌上那些饭粒，有些心疼的说道。 “你说什么？”庄康一掌挥向孙安的饭盘。 - 第四二二章 下马威（中） 旁边的人都在听着这一桌的动静，孙安的说话声小，庄康则是往常的套路，没必要听，因此吼声响起来的时候，把旁桌的人都吓了一跳。 蒲扇般的大手猛的挥向孙安抬着的餐盘，庄康的上臂比孙安的大腿还粗，小臂靠近手肘那一端也比手腕这一圈粗了很多，在力量方面，二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不过孙安的敏捷属性要比庄康高上很多。 他双手往上一抬，手臂往后一缩，将餐盘举到头顶，等庄康的手挥过去之后，又把餐盘放下，拿起筷子把玩着，两支筷子各自在指间旋转，速度很快，就算旋转的方向各不相同，也不会撞在一起，能让人眼花缭乱。 “我没想到是你第一个来。”孙安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盯着庄康的眼睛说道，“我挺喜欢你这人，所以先给你个忠告，不要惹我，乖乖走开，让我好好吃了这顿饭，否则我会让你做牛做马来赔偿我这顿饭，你头脑简单，大概不会听我的劝告，我只是把话放在这里，呆会动起手来，我会留你一条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我说的这些。” 庄康还打算继续动手，却被孙安身上放出来的戾气压制，停下了动静，听他说完这些话，愣了几秒，这才回过神来，大骂一声“操”，掏出别在身后的牙刷就向孙安的脸刺来。 牙刷的末端磨尖了，这是监狱里最常见也是最容易制作的武器，也不影响使用，虽然被狱警看到了会立即没收，并给予惩罚，不过庄康是冯狱长的人，身上的东西通常都会被无视。 孙安没办法和庄康比力气，没有去挡，而是偏头躲过了这一刺，再弯腰从庄康手臂下面钻过去，侧移一步，站了起来。 手中的筷子一停，先并在一起，再分开来，每只手拿着一根，看了看周围的人。 庄康一动手，坐在附近的人就全部站起，朝孙安围了过来，同时，田洋、石毅和蒋兴杰也站起身来，坐在他们附近的人也站了起来，不属于这四股势力的囚犯立即起身退后，连餐盘都来不及端。 所有人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不是因为有默契，而是因为那四人已经协商过了，就算平时互相过不去，但冯狱长要办事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合作的，其余那些人则是见得多了，有过练习，所以反应才那么快。 自然，狱警的哨子也吹响了。 尖锐的哨声响彻食堂，传出去老远，增援很快就会到来，但在那之前还有一段时间，足够这些人把孙安的骨头全部拆出来。 狱警们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掏出警棍冲了过来，可是上百囚犯已经围成了圈，把孙安围在中间，根本没人能够靠近，最外围的都是胖子，他们至少都能扛一下警棍，有的人挨两三下也不一定会倒，这样就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圈子中央，几只手同时抓向孙安的手臂，若是被抓住，他是肯定没办法挣脱出来的，到时候只有挨打的份了。 于是筷子以极快的速度刺了出去，刺向伸过来的那些手，只要刺中手掌，那些人吃疼，就会缩回手去。 如果只是握着筷子，刺击时筷子会滑动，是办法施力的，也很难刺疼对方，可孙安已经把那本没册子撕开了，揉起来兜住筷子底端，其余部分包住筷子尾端，更好握，也不会滑动。 惊呼声响起，那是被筷子刺中手掌的人在叫，接着惨叫声，筷头终于刺中了一个人的眼珠，刺穿整个眼球，抵在了眼窝的最里面。 叫声无比凄厉，像是有魔力一样，使得所有人都顿了一下，只有孙安还在动。 他的腰基本不动，手臂和脚在动，用两根筷子的力量支撑着包围圈中心环的大小，要是那个圈缩小了，他行动不便，就只有死路一条。 万事开头难，挡住那些抓过来的手是最凶险的，稍不留意就会出问题，现在，局面稍微打开了一些，就更容易施展起来了。 筷子又刺进了另一个人的脖子。 说起狠，世上比孙安还要狠的人其实不多，就算是穷凶极恶的囚犯，在动手时也会稍有犹豫，但是他没有，一些npc而已，杀死了，玩家会重建小号的。 眼珠刺穿了并不会死人，只会瞎了，但是刺中脖子就不一定了，他就是喷着颈侧动/静脉去的，那是给大脑供氧的主血管，只是筷头较圆，血管壁又有弹性，很难真的刺进去，不过脖子上插了一筷子，无论是谁都会害怕的。 双方的目的一样，都是在给下马威，只不过一方是想给予身体上的伤害，另一方只是想给心理上的震慑。 “啊——” 捂着眼睛的人已经在地上打滚，全身最脆弱、敏感的地方受了极重的伤，单是疼痛和恐惧就可以击垮一个大汉；捂着脖子的人张着大嘴合唱，用害怕的眼神看着孙安，想要退出去，因为不退出内环的话，他还会是孙安的主要目标。 孙安在转圈，转得很快，一边转一边出手，看到一个破绽就刺，刺完了立即再转，基本不停留。 伸手的人渐渐少了，包围圈有扩张的倾向，最里面的人看到了孙安的疯狂，生出了不要靠近的念头，可就在这时，庄康拨弄人群闯了进来，整个人撞向孙安，手里仍拿着那把牙刷，捅向孙安的肚子。 他一进来，孙安的活动范围立即减小，基本只能转身，而庄康的行动又使给那些刚开始害怕的人壮了胆，囚犯们大吼着，包围圈再次缩小。 战斗开始仅仅十多秒，后面的人还摸不清情况，拼命往前挤，石毅也在其中，蒋兴杰和田洋又坐了下来，在各自的桌子上微笑着往这边看。 孙安终于被抓住了，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牢实的囚服很难扯烂，固定住了他的左手。 好在右手已经到位，他往下抓住了庄康的手腕，手臂伸直往后一跳，被庄康的力量挑了起来。 如果被挑到这群人的上方，那么他的袖子、袖管都将被抓住，到时候就难以动弹，只好自杀了，孙安不打算这么快就浪费六十四秒，因此没有放开庄康的手腕，抬起左手抓住了庄康肩上的衣服。 庄康的臂力加上他往上跳的力量，使得左手衣袖从那些人的手中抽了出来。 - 第四二三章 下马威（下） 监狱里的冲突是没道理可讲的，也没人会去坐下来讲道理，一个眼神，一句“看不惯”已经是十分充足的理由了，因此冲突总是突然出来，没有太多的冷嘲热讽，并且立即就发展到高潮。 这样才不会被狱警打断。 庄康算是给面子了，还找了个理由来为难孙安，如果孙安真把他的晚饭交出去，并且忍耐几天，庄康搞不好还会主动去化解这件事，这也是他先出手的原因。 孙安猜出来了，做出了不杀庄康的承诺，不过打还是要打的，庄康这种相对单纯、靠身体在监狱里生存的人，不打服了，以后还是会捣蛋的。 没有太多的过程，没有过多的试探，一动起手来，瞬间就达到了高潮。 围观的人和包围圈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按照往常的套路，包围的人群很快就会散开，留下躺在地上的孙安，由于这位新人是冯狱长特别“关照”的，因此孙安会躺在血泊中，吐着血，看着天花板抽搐，然后被抬进医务室里。 庄康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有参与进去，把事情交给小弟去打理，孙安刚才说的话让他有些愤怒，又觉得奇怪，一个年轻人这么狂妄，明显有些不正常，如果是个疯子，先前在囚室里的表现又太普通了。 等了一会，包围圈居然没什么变化，围着孙安的人也没有四散逃跑，从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也不是孙安的，听着耳熟。 于是他凭借自己强大的力量，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挤到半路就看到了转圈的孙安，什么也没想，挤到中心，掏出牙刷就刺向了孙安的腹部。 孙安看到庄康进来还是有些害怕的，庄康太壮，把腾挪的空间占了大半，他周转不开，被抓住了衣袖。 好在借着庄康的臂力和自己的跳跃力，又把袖子从那些人手里抽了出来，可这样一来，他会被挑到人群里，那些人就可以把他彻底抓住。 在凝空的那个瞬间，孙安的眼瞳里印出了周围的一切，他轻声呵气，冷静的判断着目前的局势和他需要做出的应对措施，没有放开手，而是收腹，缩腿，左脚踩在庄康的右肩上，右脚踩在庄康脸上，用力一蹬。 能承受这一蹬之力的人，除了敦实的田洋外，也就只有庄康了，田洋一身肥肉，蹬不实在，而庄康一股肌肉，受到蹬力的同时，身体也会自然做出反应，腰腹发力前撞，这样才能保持平衡，这股力道也能让孙安飞得更远。 如果腹部没有伤，孙安会来个漂亮的后空翻，飞到包围圈外，可现在不是耍花样的时候，他老老实实的缩起双脚，飞向了一张空桌。 也正因为飞了起来，他越过庄康的肩膀，看到了一个跟着庄康挤进来的人，从后腰掏出了一把起子，刺向了庄康的腰部。 起子是监狱里最受欢迎、无须改造就可以使用的武器，方便抓握，无论是平口还是十字都可以磨尖，比筷子要好用得多。 “你后面。”孙安平静的说了一声，指向了庄康的身后。 可惜庄康被一脚重重蹬在脸上，眼睛是闭起来的，而且就算睁着眼睛，他也来不及往后看，更不可能躲开，起子刺进了他的后腰，只有手柄还留在外面。 庄康的胸腹猛的往前一挺，哼了一声，转身抓住了他后面那个人，虎吼一声，一巴掌拍在那人脸上，将那人拍倒在地，抬脚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腹部。 孙安落到了桌上，转头看向田洋，见田洋笑眯眯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只差没说出“就是老子派人干的”这句话，丝毫不作伪，一副真小人脸嘴。 而参与进来的矮子石毅则冲到了餐桌前，伸手抓向了孙安的脚踝，目光像是看到了一丝不挂的少女，表情比庄康要狰狞得多，已经狂性大发。 孙安急忙退后，跳下了桌子，包围圈也改变开关，朝着他围过来，石毅更是猛的一纵，扑上桌子，双臂前伸抓向孙安的衣服，并张开嘴，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可惜桌子不够滑，他跳得也太高了点，“嘭”的砸上去，加上身材矮小，没有滑到孙安面前，就在桌上摆了个超人的造型，愣了一下，抬起头和孙安对视着。 “嘿……”孙安笑了一声，笑得像个变态，伸手抓住了石毅的两只手腕，用尽全力后跃一步。 石毅滑下了桌子，扑向地面，接着看到了孙安的脚尖。 脚尖直接踢在了石毅的鼻子上，用了很大的力量，踢得石毅的脑袋几乎和后背折成了九十度，要不是围攻的人追过来了，孙安可能还会在他后脑勺上狠狠踩几脚。 人群像潮水一般涌向孙安，他掷出筷子，退到进了更后面的另一排餐桌，拿起了两个餐盘。 餐盘旋转着飞出去，斜着砍在一个人脸上，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有了移动的空间，孙安就绕着餐桌和那些人周旋起来，并且慢慢绕回了庄康那里。 吼声、骂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让人热血沸腾，庄康倒下了，起子虽然细，但是长，捅进了腹腔，扎中了空肠。 那里倒着三个人，一个是被刺中眼睛的，一个是庄康，还有一个是刺伤了庄康的人，那人因为孙安的提醒，没能趁乱退开，此时正被庄康的三名手下围着踢，已经踢得没有了人样。 孙安兜了半个圈子，把那群人带离了那个区域，然后猛的加速，朝那里冲了过去。 这是计划外的狂奔，导致腹部的伤口有些疼，但那是值得的，因为那里有一把磨尖的牙刷和一把锋利的平口起子，二者都和茶刀有几分像。 而狱警也已经围过来了。 他们是冲着孙安来的，一个个眼如饥鹰，张开双臂想要去拦住孙安，用手中的橡胶警棍在他身上留下无数条深紫色的印记。 这也是预料之外的，孙安以为狱警冲过来只是想要装装样子，去拉那些人，没想到他们明目张胆的就把自己当成了目标，一点也不顾忌囚犯的眼光。 看来这所监狱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弯下腰，全身肌肉绷紧，使出了真正的奔行之术，同时也闷哼了一声。 - 第四二四章 “威”力不够 孙安闷哼了一声，他感觉到了手术伤口的刺疼，就像是撕指背上的倒刺撕破了皮一样，只不过更加剧烈。 这是全力冲刺导致的，伤口绝对出问题了，但不这么做恐怕会出更大的问题，狱警堵在前面，囚犯追在后面，要是不冲，他就得被围死在这里。 狱警们没有料到孙安还能再次加速，更没想到他只是扭了几下身体，就从他们手臂之间的狭窄缝隙里钻了过去，等回过神来，孙安已经冲过了他们的包围圈，来到了庄康他们身前。 追着孙安的那些囚犯也到了，狱警们只好急忙退开，避免有人使阴招伤害他们。 庄康并没有昏迷，也没有去看那边的战况如何，摸着后腰的伤口，恍惚感觉到灯光被挡住，抬头一看，看到的是孙安微微上翘的嘴角，和伸出去的拳头。 那三个人也看到了孙安，转身想要攻击他，可是孙安先出手，已经占据了主动，身手也不是这些凭骁勇之气战斗的人可以比拟的，三个人，倒下的间隔少于三秒。 “给你个当我小弟的机会，好好想想。”孙安蹲下来捡起了那把起子，再从发愣的庄康手中将那把牙刷抽出来，拿在手里，站起身来，转身面对那些冲过来的人。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孙安的气势与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右手拿着起子，左手握着牙刷，脑袋歪朝右边，看着那些囚犯。 也就在这时，更多的狱警冲进了餐厅里。 他们戴着头盔，左手拿着透明的防暴盾牌，右手拿着警棍，同样是橡胶警棍，但他们的腰上还别着asp警棍，也就是俗称的甩棍——能把骨头都打断那种。 这些狱警一冲进食堂，没有参与战斗的那些囚犯就立即就双手抱着跪在了地上，在这些全副武装的狱警面前闹事是要吃苦头的。 被围攻的人和围攻的人都要受苦，但是这些狱警的下手轻重是会有区别的，是否用力，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孙安瞥了一眼冲进来的狱警，见他们没有急着过来打人，而是在橱台前面排成一排，跟街头的防暴警察一样，似乎打算慢慢往这边推进，知道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这是想拖延时间，好让那些囚犯继续殴打他。 他已经脱离了包围圈，其实现在跑过去那些狱警面前，抱着脑袋跪下来，就可以避免事情的进一步恶化，狱方会按照行事规范来办事，说明他们不想落下任何话柄，如果孙安也按规矩行事，就不会受太多苦。 可他是来立威的，是来搞事的，怎么可能偃旗息鼓，身子一倾，主动迎着那群人撞了过去。 对方也急着他冲过来。 衣服牢实，圆秃秃的筷子很难刺进去，要在一对多的情况下选择出手位置是很困难的，可是有了尖锐的牙刷和锋利的起子，囚服就不再是防御装备了，举目皆敌，随意乱刺都能有一定的效果。 礁石是屹立在海浪之中纹丝不动的，无论海浪有多大，都无法撼动礁石半分，可孙安不像是礁石，更像是激流中的枯叶，随着人浪起伏、转动着，两只手和先前一样的不停探出去，但这一些威力倍增。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人手臂被刺穿，有的人胸腹被捅伤，有的人脸皮被挑破，有的人下巴被拉开，倒下的人渐渐多了，孙安的脸上、身上也被鲜血覆盖。 包围圈溃散，囚犯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但是他们又不能真的逃跑，因为逃跑是要受到惩罚的，不仅是牢头会惩罚，狱方也会把他们送进小黑房。 于是倒下的人更多了，有的人彻底放弃了攻击，咬着牙齿凑上去被孙安捅一下，然后惨叫着倒下，这也是生存法则之一，被捕食者的生存法则，刚极易折，受太重的伤可不是什么好处，因为监狱里的敌人可是很多的，就算不去惹人，也会有人惹上来。 没有退缩的只是石毅和他的几个手下，他们更像是狡猾的狼群，并不会和那些大体积的猎物硬抗，只是在周围打转，游击，见到机会就上，孙安攻得猛了就退，和狼群的围猎方式一样。 抬着防暴盾牌的狱警上来了，脚步比计划的要快得多。 按照计划，他们本打算一进就拉开围攻孙安的人，再把血泊中的孙安抬去医务室，可冲进来一看，孙安还好好站着，只好站队推进，推进开始了，孙安的活跃丝毫不减，他们就只好加快步子跑过来，因为孙安不跪下抱头的话，他们就可以朝他动手。 包围圈倒下，围观的囚犯们终于能看清了孙安的动作，未参与围攻田洋脸上没了笑容，呆呆看着孙安，蒋兴杰也皱着眉头，看着仍在餐厅中心打斗的人。 孙安的动作变慢了，因为附近没人了，只剩几个游击的，他只在那些人靠近的时候才出手，因为那几个人配合默契，会同时从几个方向攻击，如果动作不够快，刺伤前面的人，就会被后面的人架住，后果会很严重。 先前包围孙安的那几名狱警退开了，退到了有防暴盾牌的那些狱警后面，这也是符合规章的，因为他们必须保证自身安全，否则监狱就彻底乱了。 他们一退，就更没人来阻止孙安和他的敌人们了。 狱警组成的盾墙还有十米左右，孙安偷眼看了一眼地上那些人，没一个死的，他觉得事情闹得不够大，下马威的威力不够足，于是再次看向了围着他转的那些人，目光变得平静了下来。 下一刻，三个人同时朝着他冲过来，一个在正面吸引他的注意力，另外两人分别从他的左后和右后冲上来，故意放轻了脚步，想要拉住他的双手。 可是孙安这次的动作和刚才不同，他不再原地转圈，而是突然迎向正面那人，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用左手的牙刷刺向对方的脸。 那人本打算在孙安攻击的时候立即后退的，先前几次都成功了，可孙安迎上来，缩短了距离，也减少了他的反应时间，仓促之下，他只好抬起手去保护面部。 保护脸是绝大部分生物的本能，主要是为了保护眼睛，手臂一抬起来，身体就没了防御，视线也被遮挡，孙安侧移一步，在错身而过时，用起子刺进了这人的腹部。 - 第四二五章 加料 起子刺进了目标的腹部，孙安与那人错身而过，没有拔出起子，也没有继续往前冲，而是以右脚为支点，转到了那人身后，左手又从那人腰侧伸过去，又把磨尖的牙刷刺进了对方的腹部。 右手中的起子刺在对方左腹，右手中的牙刷刺在对方右腹，孙安从身后环抱着那人的腰，只不过个拥抱一点也不甜蜜，只有痛苦。 “都别动，谁要是乱动，那我也要乱来了。”孙安抱着那人往后退去，前面还有两个人追着他，不退的话还是会被包围。 二人停了下来，同时看向石毅。 被当作人质的那家伙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只是和石毅走得比较近，要抛弃也没什么大问题，不顾那人的死活，就能抓到孙安。 可是在监狱里，随意抛弃同伴的话，以后就没人敢跟着了，四股势力，又不是只有石毅这一股，看到石毅随意的抛弃同伴，他手下那些人就会背叛，会把他出卖给田洋和庄康，或者是跑去蒋兴杰那里换几支烟。 石毅容易冲动，发起狂来就连狱警都揍，他刚才也发狂了，但是被孙安一脚踢在脸上，现在还在流鼻血，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知道牺牲的一个人算不上什么，但是后果非常严重。 于是抬手让二人停下来，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孙安，说道：“放开他。” 另外几股势力的人也停了下来，如果这时还动手，会被看作是故意陷害石毅的人，那就得罪冯狱长那边了，毕竟要为难孙安是冯狱长指示的，除了捅伤庄康那个人外，其余的人都能找到主子是谁。 “放下武器，趴下！”狱警那边就不在意那么多了，人墙仍在朝着这边推进。 孙安停下来，探出半个脑袋看着那些狱警说道：“我说的别乱动也包括你们。” 狱警没有理会他，继续往这边走，他们全部藏在并在一起的透明防暴盾牌后面，没人能伤到他们，几面盾牌一挤就能把人挤在中间，根本逃不了。 “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孙安没有多话，露出来的眼睛微微一弯，显然是在笑。 话音一落，他的双手就同时动了，左手往左拉，右手往右拉。 起子和牙刷都是圆柱体，并不具备切割能力，但是皮肤这个器官主和纸张一样，硬往两边拉是很难拉坏的，可只要有一个小小的破损，要拉开、撕碎就要容易得多。 惨叫声响起，就算是这些极凶恶的人都没有听过的凄厉惨叫在食堂里回荡，不仅仅是痛苦，还有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任何一种生物在腹腔被拉开口子时都会发出这种能令人心悸的叫声。 鲜血喷涌而出，瀑布般倾泄，仿佛把整个世界都染红了，孙安并没有彻底拉开，因为要把肠子拉断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只是开了两个大口子，挥手就把牙刷和起子扔了出去，但并没有放开那个人，而是再一次拥抱，双手插进了那个人腹部的口子里。 就连见多识广的狱警都看呆了，监狱里的暴力是外界很难想象的，他们看到过被捅成了马蜂窝的人，看到过被咬掉的手指头，看到过各种各样的尸体，却没有看到过有人会对一个活人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使得透明、洁净的防暴盾牌被呕吐物污染。 孙安的手拔出来时，带出了粗粗细细的无数肠子，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被他扯出来的，和扔武器时一样，他把扯断的肠子往前撒了出去，撒得前面的人满头满脸都是，最后再扶住了那个仍在惨叫的倒霉鬼。 内脏外泄的痛苦是非常剧烈的，但是又不会立即致命，他还有几分钟可以活，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本应摔倒，但是被孙安扶住了，他倒不下去，只好继续接受地心引力的折磨。 更多的内脏自然的流了出来，有些还被血管和粘膜拉着，吊在肚子外面，有些则“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那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器官像钟摆一样晃动着，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大喊，但仍在嘶哑的惨叫，声音已经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了，撼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石毅和他的另外几个手下不可避免的淋到了很多血，有的人则被肠容物糊了一脸，在恶心的气味弥漫开之前，食堂里的大半囚犯都吐了，刚吃完饭，就看到这一幕，他们的胃是必然会表达不满的。 毫无疑问，多数囚犯今晚都将陪着孙安挨饿。 昏迷将死的那个人被推了出去，面朝下摔在地上，腹部的血被挤得飞向周围，形成了一圈像红色光晕般的东西，孙安则退后了一步，跪下，双手抱着，微笑着对那些狱警说到：“把冯狱长叫来，我有些话要和他说。” 没多少人理他，近半数的狱警也在吐，好在还有胃袋坚强的人，脸色苍白的转身朝食堂大门跑去。 死人了，那个内脏被掏出来的人绝对活不了，就算在监狱，这也是件大事，本来冯狱长是很少会和囚犯接触的，他和犯人之间还隔着很多层，但死了人，把狱长叫来没什么问题。 另外几名狱警围了过来，由于孙安已经扔掉了武器，而且没有丝毫反抗意图，他们没有去打，只是给他戴上了手铐，将他围在当中。 食堂里充斥着一股呕吐物与消化的酸臭，和尸臭一样，这种味道是能让人反胃的，于是在吐的人吐得更厉害了，一些没有吐的人也开始吐。 孙安仍跪在地上，轻轻哼着歌，哼的是zone乐队那首脍炙人口的《ecret-base-～君がくれたもの～》，发布于2001年，当年就很火，两度登上红白歌战，在2011年作为动画《未闻花名》的片尾曲而再次爆红。 歌很好听，可是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有的人吐了一会才听到，转头看向孙安，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显得更加吓人。 五分钟后，冯狱长急匆匆跑进了食堂，进门就急忙减速，掏出块手帕捂住鼻子，来到了血泊前面。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狼籍，退了两步，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再看向孙安。 孙安继续哼着歌。 - 第四二六章 禁闭体验 “你……打他！”冯狱长看着孙安，脸上是极度愤怒的表情，因为孙安严重破坏了规矩，不仅仅是他的规矩，也是监狱的规矩，这个世界的规矩。 围在孙安身旁的狱警愣了一下，他们不知道用哪种警棍打，如果只是想让孙安体验痛苦，那么橡胶警棍就够了；如果是要让他吃尽苦头，那就得用asp警棍，让他断几根骨头，甚至留下终身的残疾。 “先别打。”孙安的歌声中断，平静的看着冯狱长，“再等等吧，如果真想打，等过了今晚再打，反正我也跑不了，到那时候要是您还想打，再来打就是了，把我关起来打，没那么多人看着，打起来也方便些。” 冯狱长一愣，仍用手帕捂着嘴，看了看周围那些囚犯，皱眉问道：“为什么？” “原因你很快就能知道，反正也就几小时而已，再等一等对您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捞到些好处。”孙安没有多说什么，也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冯狱长眯了眯眼睛，孙安的态度和他想象得完全不同，照理说像这样一个会把别人内脏掏出来的人，要么歇斯底里，见什么都咬，就像石毅发狂时一样，要么神神叨叨，像是中了邪一样，可孙安不仅冷静、理智，说话的内容、语气也很正常，就是那种神秘感让人不爽。 他是这座监狱的国王，可并不是个昏君，否则早就被贬为百姓了，他足够聪明、谨慎，粗暴倒不鲁莽，意识到孙安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在这里不方便说，于是立即转变了话题，指着那具尸体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自卫。”孙安也不再进行那个话题，他对冯狱长的聪明程度感到满意，同时也有些失望，从冯狱长先前的表现来看，这就是一个暴君，可现在看来，这个肥大的家伙更像个奸臣。 “自卫？这可不像是自卫的样子。”冯狱长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冷哼了一声。 孙安抬起头来，笑了笑，问道：“我曾经被称为狐狸，你知道为什么吗？” 冯狱长又皱了皱眉，说道：“因为你狡猾？” 孙安摇了摇头，说道：“因为一小部分肉食动物身上存在一种怪异的行为，名为‘杀过’（surplus-killing），其中以狐狸最为有名，闯进鸡窝的狐狸会把所有鸡全部杀死，但是只吃其中的一只，有时候甚至一只不吃、一只不带走，我也喜欢这么干，在固定且不安全的环境里，以其去一个个确定敌人，不如先把疑似敌人的人全部杀了，这样比较省事。” “前言不搭后语，你这只是过度杀戮（overkill）而已，根本不是什么过杀。”冯狱长冷冷的说道。 过度杀戮是极度愤怒的表现，一刀可以杀人，偏要杀十刀、二十刀、五十刀，这就是过度杀戮。 孙安笑着说道：“你不觉‘杀过’和‘过度杀戮’很配吗？像这样玩才有意思嘛，这家伙只是个开始而已，我会继续玩下去的，下一个是谁，请允许我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低下头去，又轻轻的哼起了歌。 所有狱警、囚犯的视线都集中在孙安身上，他的语气并不冰冷，也不狂热，很普通，不会给人一种难受的感觉，可是当他哼起歌来的时候，寒意就从众人心中升起来了，本来是首很好听的曲子，硬是被他哼出了阴森的感觉。 “疯子……”冯狱长嘀咕了一声，向孙安身旁的狱警说道，“把他带去禁闭室。” 孙安立即被狱警架了起来，几乎是拖着往前走去，他继续哼歌，挨个去看那此事囚犯，像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不是第一个出现在这所监狱的疯子，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虽然杀人的过程很可怕，但并不会这么快就让这些穷凶极恶的囚犯胆寒，仍有人和他对视着，其中就有矮子石毅，仿佛要把他的内脏从嘴里瞪出来。 孙安一点也不在意，对这个结果，他是十分满意的，因为下马威的主要目标不是田洋、庄康、石毅和蒋兴杰他们，他们是次要的，真正的目标是冯狱长，从冯狱长对这所监狱的掌握力度来看，只要收服了那个人，什么狱警、什么囚犯都不再是问题。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冒犯冯狱长的话，丝毫也不损害冯狱长的威严，掌控了冯狱长这个人，就掌控了这座监狱——至少是男监。 这一点很难办到，一个习惯于把一切握在手心里的人，是不会轻易受人控制的，孙安身体没有恢复，没有和狱警对抗的实力，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会面。 警方很重视他的事，那么清济市的政府部门也一定很重视，而今晚的会面是清济市政府都无法阻止的，到时候必定会有要员陪着几大组织的代表一同前来，冯狱长必然要亲自接待，并且对孙安的身份感到好奇。 好奇也没用，他不可能查出什么来，而关于异能的事，要员肯定不会和一个典狱长说明，到了那时，冯狱长就不敢再草率的得罪孙安这个人了，好好利用这一点，孙安应该能有一些收获。 就算冯狱长不为所动，他今晚也不会再为难孙安，在监狱里残暴的杀了个人，还能毫发无伤的从禁闭室里出来，别的囚犯看到了，也就不敢再轻易来惹孙安了。 在食堂里发生的事，最少也能给他增加一些养伤的时间，对孙安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 禁闭室在一个单独小区域，走廊里的灯更暗，暗得能让人昏昏欲睡，大概是人少的关系，这里的空气冷冰冰的，并且充斥着一股铁锈味。 厚实的铁门被拉开，灯光照亮了里面的狭小房间，宽仅有一米，长两米，像是口棺材，冯狱长要是再长胖点，可能都进不去。 臭味和尿骚味从门里涌出来，禁闭室里什么也没有，吃喝拉撒都得在这个极小的空间里进行，在这种环境里关上几天，就算不发疯，人的精神也会有一定问题。 孙安的手铐与脚镣被打开来，跟着他来的警察谨慎的说道：“不想穿约束服的话，就老实点。” “没问题。”孙安笑了笑，很自觉的走进了禁闭室里。 大概是听到走廊里有人说话，一些禁闭室的人被敲响了，里面的人发出了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想吓人，还是在哀求狱警把他们放出去。 门关上，把声音与光线都挡在了外面。 - 第四二七章 美好而悲伤的回忆 #4 少年被带进了派出所。 在菜市场里，他把花盆碎片打进了一个人的腹部，就连拳头都凿了进去，那个人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就已经死亡，杀了人，就算他还有一个月才到十五岁，也要去接受调查。 审讯室里，小女孩正细心的帮少年擦着脸上、身上的血，而少年只是在摩擦着他的左膝，大腿以下完全麻木，除了小女孩手心里的温暖外，什么也感觉不到，也无法站立、行走。 警方去请示上头了，少年当街杀人，可不是小偷小摸可以相比的，按照说应该有监护人在场，可二人都说没有家长，那么是否要让福利机构派人来？或是律师？如果都没有，只有少年的签字，这份笔录是否产生法律效力？出了错，派出所是否会被问责？ 在弄清楚这些问题之前，民警们不打算进入审讯室，只是让人守在门口。 用往常的手法按摩了一会，左脚的情况没有任何缓和，少年坐直身子，接过那块被擦得血迹斑斑的毛巾，自己擦拭起来，向小女孩问道：“为什么要跟来？”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责怪的意思，可小女孩却被吓了一跳，畏畏缩缩的退了一步，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害怕。” 出来的原因是害怕，现在的害怕则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少年杀人。 “我不是第一次出门，为什么今天会害怕？”少年把毛巾扔在审讯桌上，拉过小女孩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她被踢了一脚，摔在地上，踢到她的那个中年人也就是死在少年手里的人。 小女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记得当时为什么会害怕了，小孩子的害怕也通常没什么理由，想象力丰富的副作用而已。 少年也不再多问什么，拍干净灰尘，让她坐到了审讯桌对面，继续按摩着自己的膝盖。 审讯室里冷嗖嗖的，大大的镜子，金属制成的桌椅，都会给人冰冷的感觉，小女孩双臂横在桌上，像是个认真听课的学生，少年则盯着桌面，平静得像是个入定的老僧。 “我来。”坐了一会，小女孩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又从板凳上跳了下来，走到少年身旁。 少年把左脚抬到她的面前，放直，皱眉坐着。 他很担心，因为这可能是终生的，脚没有伤，只是神经的问题，他就得戴着固定支架行走，就像电影里的阿甘小时候那样，一辈子也没办法再正常走路，更别说爬高上低了，师父或许不会再要他，他又得像从前那样，四处流浪，在街头要饭。 小女孩应该也会离开吧？她不用再为自己的姐姐担心，自然会选择回家，她是个有家的人，没理由继续跟着他。 这么想着，少年的目光就移到了小女孩的脸上，她蹲着，专心的按摩着他的膝盖和小腿肚，两鬓的发丝垂下来，很好看，平时一直很在意的头发有些凌乱了，屋子里又有面大镜子，她却一点也没在意，只是盯着他被按红的膝盖。 温暖的感觉又从膝盖、小腿处传上来，暖意仿佛钻进了他的血管，跟着血液一起流进了他的心脏，又被心脏泵到了全身。 审讯室不再寒冷，充满了暖意，他的眉头缓缓舒展。 门终于再次被推开了，少年和小女孩同时转头往那边看去，她的手仍没有停下来，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三个警察走进来，一个是五十左右的老干警，另一个三十出头，是把孙安带回来的那个警察，还有个很年轻的女警，警服看起来有些大，趁得她的脸很小。 她来到小女孩身前，蹲下来，微笑着说道：“小妹妹，我先带你出去好不好？叔叔们有事要问你哥哥，我们一会再回来。” 语气像是在逗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小女孩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来看了少年一眼，摇了摇头，视线最终又回到了少年的腿上，继续按摩。 “晚点会有医生来的，我们先走吧。”女警说着就要来拉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缩手躲开，再次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问吧，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大人眼里的孩子总是比实际年龄小得多，而一个快要十三岁的小女孩，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发育。 她表现得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 女警只好抬头看向那个老干警，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 老干警眉头一皱，对小女孩的表现感到了相当的不满意，做笔录当然要分开，问完少年再问小女孩，如果问少年的时候小女孩呆在这里，之后问什么她都重复少年说的话，就和串供没什么区别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姑娘，你先出去，等在门口就行了，我们这是警察办案，你不能在场。” 警察通常是吓唬孩子的利器，“再哭警察就来了”这句话，很多母亲都向自己的孩子说过，孩子往往真的会吓到，严格说来这是在给警察抹黑，要真去抓一个哭泣的孩子，警察可能会被骂死，不过也为社会安定做出了贡献——这给很多孩子留下了心里阴影，他们害怕警察，自然就不敢轻易做坏事了。 可小女孩并不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她和警察相比，她更怕那个被少年称为师父的人，如果跟着女警出去，那个可怕的人会不会认为她向警察告密了？会不会因此杀了她的姐姐、她的家人？ 她不想单独和警察呆在一起，不想引起任何误会，甚至没有去看少年，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我不出去。” 老干警一愣，拍了一下桌子，皱着眉，摆出一副吓人的表情，说道：“你必须出去！要是不听话，我把你也抓起来！” 小女孩被吓得一耸肩，惊慌失措的看向少年。 少年也被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凶恶的表情，盯着老干警说道：“她说她不出去。” 小女孩的倔强已经让老干警很不耐烦，杀了人的少年又阴恻恻的说了这句话，像是在威胁警察似的，彻底点燃了老干警的怒气。 他再次重重一拍桌子，指着孙安的鼻子吼道：“你住嘴！叫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这里派出所，不是你家，懂不懂？你算什么？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就算进了少管所，出来也一样是社会的渣滓！” - 第四二八章 两个电话 禁闭室里一片漆黑，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变得沉闷，在耳膜前面嗡嗡的回落着，敲门或撞门的人还没有停歇，也不知道他们是被关了多久。 一般来说，囚犯的禁闭惩罚不超过两个星期，有特殊情况会稍微延长，在这种什么也看不见的环境里，最大的敌人不是孤独，而是感觉剥夺，虽然只能剥夺一部分，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信息是靠眼睛来收集的，长时间收集不到黑暗之外的任何信息，大脑会觉得奇怪，人也就会变得奇怪起来。 孙安倒是不急，在这里能把双腿伸直，他已经十分满足了，遗憾的是禁闭室的气味难闻了点，他身上也没带烟。 打发时间的方法就只剩下睡觉，普通人没有用脑过度的话，睡八个小时就很难继续了，可是孙安能一直睡下去，相当于给自己催眠，缺点是容易做梦。 藏在脑海深处的某些回忆又以做梦的形式浮现出来了，上次做这样的梦是在警察局，在铁栅栏的后方，这次也差不多。 只是睡了一小会，孙安缩起双腿，抱着双膝，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再次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 与此同时，狱长办公室里，桌上那台红色电话响了起来。 三台电话，一台是黑色，监狱的内部电话；一台是白色，普通的市内电话；一台是红色，有上级部门或危险的记者打电话进来，响的通常是这一台，这台电话上没有拨号装置，只能接，不能打。 冯狱长第一时间拿起了电话，应了一声，屏住呼吸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准备接待领导，不许出任何问题，否则你就只能自己扛着。”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姓名，但冯狱长知道，那是省公安厅的高层，在三年之内就能成为省级正职或部级副职的高官的人物。 从这样的人嘴里出说的“领导”二字是非常有份量的，冯狱长不得不在意，压低声音问道：“哪个级的？” “哪个级都有，你不用知道，好好接待就行了，无论那个人惹出什么事来，都不会怪在你头上，这一点你就放心吧，他……没有惹事吧？”对方越说越没自信，最后也变得犹豫起来。 “唔……他杀了个人……”冯狱长额头出了一层汗，掏出手绢来擦了擦。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这才说道：“不用担心，你如实说就是了，监狱里什么个情况，那些领导也知道，大家都心照不宣，他们也知道那个人的情况，不会怪你的，他本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他一点事也没有。”冯狱长急忙回答道，为自己读懂了孙安话里的意思而感到高兴，要是他真让手下把孙安打出问题来，孙安给领导们那么一说，他就有点不妙了。 “那就好，接待领导的事你应该没问题，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了提醒你一件事，要特别注意那几个不是领导的人，他们才是正主，领导是陪他们来的，千万不能怠慢了他们。”电话那头的人用非常严肃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冯狱长舒了口气。 “那就这样吧，完事了打个电话给我，打我手机。”对方说完，挂上了电话。 冯狱长放下电话，瘫靠在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椅椅背上，晃了晃，开始思考如何安置孙安的问题，让他关照孙安的人可不止这一个，“关照”也不止是一个意思，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夹在夹缝里，冯狱长感觉自己就像是块热锅上的汉堡肉，稍不注意就要糊。 很快，红色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冯狱长大概猜到了是谁，以同样快的速度接起了电话。 “怎么样？他现在什么情况？”电话里的声音苍老而沙哑，似乎充满了疲倦感。 这同样是个冯狱长惹不起的人，不是一个系统，是省委的，也不管监狱这一块，可冯狱长还是得乖乖听话。 “我安排了，可是失败了，他……杀了一个人。”冯狱长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偌大的办公室里藏着很多人似的。 “那不是正好？你怎么做的？有没有伤筋动骨？最好是能让他站不起来。”苍老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 “没……没有，杀了那个人之后，他就彻底放弃抵抗了，就连言语上都没有任何冒犯，太多人看着，我找不到下手的理由。”冯狱长又开始擦汗。 “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对方突然吼了起来。 冯狱长急忙说道：“你说让我这段时间留意身边的人，可能会有人背叛，我不得不小心一些，而且我听说今晚会有领导来，要是被他告一状，我担心……” 他故意颠倒了一下顺序，好像是听到风声才没有对孙安下狠手的。 对方冷哼了一声，说道：“以你的手段，难道打了他还编不出个好理由来？” 冯狱长唯唯诺诺，小意的附和着。 “算了，你小心一些也好，反正那家伙不规矩，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机会的，记住，尽量让他活动不了，最好是残废，但是千万不要弄死他，你要小心也没关系，让他身上一直留着伤就行了，断他手脚的骨头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那个声音似乎变得更疲倦了。 “我知道了，只要找到机会，我会废他一只手。”冯狱长信誓旦旦的说道。 “很好，过段时间我会送一个人去你那里，你把他悄悄放进监狱里就行，别的事不用管，他会守规矩的，就这样吧，我打电话就是想提醒你今晚的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了，记住，别让他的伤彻底恢复。”对方说完，“啪”的挂上了电话。 冯狱长还拿着电话，听着“嘟嘟”的短音，看着桌面发愣。 送一个人到这里？什么意思？真把二监当成度假山庄了？怎么一个劲往里面送人？孙安还好说，他是经过正规手续入狱的，有逮捕证明、审判证书，悄悄把人安排到监狱算怎么回事？ 狱长大人百思不得其解，挂上电话，用力甩了甩头，甩得满脸肥肉乱颤，把种种思绪都甩到了大脑外面。 集中精神处理好今晚的事再说吧。 他拿起那台黑色电话，说道：“去给我买几条烟，要最好的。” - 第四二九章 大人物 车队在路上就引起了不少注意。 清一色的高档轿车，清一色的黑底车牌，车体厚重，就算是子弹也不可能打穿，车队前后有警车和骑警护送，车窗玻璃贴着最高档的黑膜，就算贴近了也看不到车里的情况。 这是接待外宾、首长级别的车队，但车子里却坐了很多普通人，有餐馆厨师，有小学老师，有环卫工人，有商场保安，他们都在今天晚饭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到家门口拿了钱和提箱，等了一会，就有车子来把他们接到翠华酒店。 车队就是从翠华酒店开出来的。 孙安还是猜错了，这些人都不是大型孤儿组织的成员，在目前的局势下，暴露安插在清济市的棋子可不是件明智的事，找一些完全不知情的人来，当作携带通讯设备的工具，给予一定的酬劳，这就够了，至于这些人是死是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就不是孤儿组织关心的事了。 车队里还有省里、市里的高官，各个部门都有，他们陪同前来，陪的不是那些普通人，而是普通人带着的提箱，大部分高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接上级通知要陪着来，似乎是为了能让那些人畅通无阻的进入监狱，见到孙安。 听到孙安的名字，他们也就释然了，孙安这段时间可是出尽了风头，购物中心出现大量化学武器、高档公寓死了很多警察、校园枪击，这些事不可能瞒得住，都通知到上头了，他们也知道，孙安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弄不清楚，也不打算知道——混官场的人都很清楚，知道的东西越多，屁股下面的椅子就越脆弱。 他们只是为自己的安全担心着，和孙安扯上关系的事，似乎都挺危险的，哪怕有无数警察陪同。 车队驶出市区，驶进了通往二监的小路，在路口就能看到站网的军人了。 出动的当然不止是警察，驻守在清济郊区的军队也参与了进来，此时已经将整座监狱都围住了，目的是让车队顺利进入二监，同时也是为了保护那些大人物。 毕竟没有收到任何威胁，这样的布置显得过于谨慎了，可是结合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没人认为这样的布置过份，要不是怕引起太多猜测，参与的人甚至还想派几辆武装直升机在监狱上空盘旋。 还没看到监狱的高墙，监狱大门就已经缓缓启动，往旁边滑去，冯狱长也没有站在里面等，而是带着几名监狱的负责人站在门口等着，硕大的身体在秋风中微微发抖，一方面是冷，另一方面是紧张。 在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排场。 警灯闪花了冯狱长的眼，闪得他头晕脑胀，血压上升，他身子一歪，被站在一旁书记扶住，深呼吸一口，转过去点了点头，迎着刚停下的第一辆黑色轿车走过去。 探灯已经把监狱内外照得一片通明。 车门打开，头一个下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冯狱长没能认出是谁来，可接下来下来的那个人就惊得他又有些发晕。 市公安厅的副厅长，在清济市警界，比这位官大的只有一个，而先前下车的那人正是陆佳的父亲，曾和孙安有一面之缘的陆同青。 两位市公安厅的大人物坐在头一辆车里，照这样看来，最后那辆车里的不得是国家级的大官？ 冯狱长和副厅长寒暄了几句，便跟在二人身后往后面走去。 第二辆车里是市委派来的两个人，第三、第四、第五辆车里的是提着银色手提箱，满脸疑惑的普通人，第六辆车里坐的是省公安厅的领导，第七辆车里是省委派来的代表，而第八辆——也就是最后车里下来的人，差点让冯狱长栽一跟头。 当先是一个满头银发的清瘦老人，经常出在电视里，正是省委的二把手孙清福，响当当的大人物，孙清福跺一跺脚，别说是清济市，就连江海都要抖三抖，而车里另外那人，也是电视里常见的，只不过是中央台的新闻节目，开各种大会时都坐在第一排的，可以直面主席台，直面华夏那几位最高领导人的大人物。 冯狱长愣了好一会，看了看狱门附近那些军人，似乎觉得这样的安保措施还是太弱，应该把整个军营的人全部调来才对。 众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进了监狱大门，车队没有跟进来，而是停在了大门外面，一行人就在军警的保护中，走进了清济市第二监狱。 “快……快去把孙安带出来，通知下去，今天要是有谁敢闹事，关三个月禁闭。”冯狱长小声的对他的副手说道，带领着一行高官走进小门。 跟进来的军人不多，多是警察，监狱也算是一种堡垒，进来之后就相对安全一些了。 来到事先安排好的会议室，冯狱长让几名女监调来的女警执行着这些大人物，找了个借口，火急火燎的往禁闭区赶去。 他没有忘记，孙安才是这些人来的主要原因，要是让这些人知道现在孙安还被关在禁闭室里，恐怕是不会高兴的。 来到禁闭区门口，正好遇到了孙安和带他出来的副狱长，见孙安还戴着手铐和脚镣，冯狱长急忙说道：“还不快解开，在这里磨蹭什么？” 戴着脚镣是没办法迈开步子的，只能小步小步的挪，鉴于孙安在食堂时期的所做所为，给他戴镣并没有丝毫不妥，但让那些大人物等可就不好了。 狱警急忙给孙安打开了手铐和脚镣。 看到冯狱长这副模样，孙安立即猜到是有大人物陪着来了，笑着对冯狱长说道：“您没发烧吧？怎么脸色那么红，可别生病了。” 冯狱长没有理会他，走在前面，带着他来到了办公区。 可走进办公区，狱长大人就愣住了，把孙安带去那些大人物面前，万一他又发疯，自己有几条命都不够送的，他知道孙安要在这里“开会”，安排的是探视区，可总不能让那些领导却探视区坐冷板凳啊。 思来想去，他将视线移向了孙安，问道：“你们打算在哪里开会？” 把难题交给孙安就行了，只要他的要求不过份，就尽量满足他，这样上头也没办法怪罪他了，毕竟这是孙安选的。 - 第四三零章 会议开始 站在办公区和监禁区的分界处，孙安没有多想，说道：“你那间办公室挺不错的。” “好！”冯狱长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答应下来。 他还真怕孙安为难他，说要在禁闭室里开会，那就麻烦了。 于是孙安今天第二次来到了狱长办公室，这一次他不用站着，直接被引到了像客厅一样的那半边，坐到了宽大、舒适的沙发上。 “来根烟。”他笑着对正要离开的冯狱长说道。 冯狱长对副狱长一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又急匆匆的赶出了办公室。 孙安接过了副狱长递过来的那包烟，满意的抽着，烟味比他的软珍呛一点，不过用来醒神还是很不错的，他在禁闭室里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刚被叫起来，现在还没有彻底清醒。 ………… 冯狱长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还有什么遗漏，大人物太大，来得又突然，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监狱的秩序正常，只要能撑过今晚，等那些大人物一走，这里又会成为他的王国。 “各位，孙……安选择在我办公室里开会，几位领导觉得怎么样？”他平缓呼吸，走回办公室，语气平静的问道。 对于孙安的称呼，他有些犹豫，是该叫孙先生还是直呼其名，担心这些大人物和孙安比较亲近，直呼其名会惹他们不高兴，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孙安情况再特殊也被扔进了这里，如果大人物和他亲近，他是不会进二监的，况且自己还有监狱长的身份，对囚犯直呼其名，也没什么不妥。 冯狱长期待着中央来的那位领导发话，可那位爷半闭着眼睛，入定一般，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各级省委、市委、省厅、市厅的领导也没有说话，这些领导都不吱声，那几个普通人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神情紧张，像是被扔进了蛇笼的小白鼠。 最后还是官职最低、年纪最小的陆同青开口：“就这样吧，你安排这几位去和他见面，我们就等在这里。” 冯狱长一愣，他还以为所有人都是会议的参与者，没想到开会的只是几个普通人，大人物的屁股像是粘在了椅子上一样，歪都不歪一下。 上头都这么交待了，他也不得不照办，便带着四个提着手提箱的普通人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 办公室里已经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孙安坐在沙发上，把脚摸在茶几上，仰着脑袋看着天花板，直到冯狱长把所有人都带进去了，才歪头过来看着他们。 “只有四个？”他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他们手里的银色提箱，指了指桌子。 四个人，那么代表的应该就是企业、维列斯、波赫尤拉和诺特了，非洲的中立组织奥里沙不来倒是没什么意外，澳洲的维护组织拉塞特没有派人来就有些奇怪了，他们的理念同样是避免有人集齐纸牌，和牌盒有关的事，应该会比较关心才对。 四人把他们手里的提箱放在桌上，一字对着孙安排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来。 提箱里就是笔记本电脑，已经开机，屏幕一打开，立即就亮了起来，画面里同样是办公室，但是只有办公桌，没有人。 “好了，都出去吧。”孙安挥了挥手，这些人是不是几大组织的棋子都无所谓，就算是，他们也无法参与到核心事务里，留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等四人转身走出去，他又对冯狱长、副狱长和带他来的两名狱警说道：“你们也出去吧，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也别想着偷听我们的话，否则绝对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冯狱长犹豫了几秒，说道：“走吧，守在过道两头，别让任何人接近办公室。” 这当然是违反规定了，违反规矩的，但为了能尽快结束今晚的事，他愿意违反规定。 狱长大人明白，出了事，那些个大人物是绝对不会站起来给他开罪的，就算不是他的错，有问题也会被推到他头上，以其遵守什么规章制度，不如好好配合，让那些入侵他“领土”的人离开。 厚重的门关上了，仿佛知道这里的情况一样，其中三个显示器里都有人走出来，坐到了办公桌后面，另一个显示器的画面切换，切成了3d动画，里面有一只浣熊脑袋，正对他眨巴着大眼睛，正是用了facerig这款软件，遮住了自己本来面目的企业首领约翰?史密斯。 “各位，穿着囚服和大家见面，让大家见笑了。”孙安笑着用英语说道。 另外三台显示器里的人也不是各个组织的首领，都是首领的代言人，可能是孤儿，也可能是普通人，但这些就是能接触到组织核心机密的人了，否则也不会被组织首领信任。 虽然视频的人不是首领，但这些人说出来的，就是各自组织首领要说的话。 几人都没有反应，面无表情的看着孙安，只有那只浣熊甩了甩头，打了个哈欠。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孙安说出了他最常说的那句话。 “如果这个游戏没意思，我明天就让监狱化为灰烬。”浣熊说话了，声音也是变过的，没人能伪装成浣熊的人就是约翰?史密斯本人，所以还原声音也没太大意义，约翰?史密斯可能戴了两个面具。 “有没有意思这件事……太主观，如果你真希望有意思，就亲自来参与游戏，那样就很有意思了，如果不参与进来，你可能会觉得没意思。”孙安继续抽着烟说道，脚仍放在桌子上，鞋子的胶底很可能占据了大半个画面。 “说说是什么游戏。”维列斯的代表说话了，说的是英语，带着浓浓的俄式口音。 孙安没有急着说游戏内容，而是吐了个烟圈，问道：“各位同意和我玩游戏，是因为你们不想撕破脸打起来，我说得没错吧？” 几人都点了点头，各大组织之间常会有摩擦，谁也不可能否认，但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通过利益交换就能摆平，可是和牌盒有关的事就绝对不是小事了，他们必须谨慎行事，否则很可能会出现组织灭亡的情况。 孙安亮出牌盒之后的这几天，是孤儿圈子里最平静的几天。 - 第四零四章 远大理想 “各位同意和我玩游戏，是因为你们不想撕破脸打起来，我说得没错吧？”孙安双脚搭着茶几，半躺在沙发上，抽着烟，向四个组织的代表说道。 四人都点了点头，杀死孙安就能得到牌盒，谁不想杀？可是他们一起杀的话，反而容易互相起冲突，到时牌盒没拿到，他们拼得人仰马翻，反被渔翁得利，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最担心的是联合攻击，五大组织，立场不同的存在敌对关系，立场相同的也存在竞争关系，所有组织都是敌人，狩猎派可能和维护派联合，狩猎派可能和狩猎派联合，先消灭别的组织再说。 这也可能是拉塞特没有来的原因，维护派之间不存在竞争，他们没必要参与进来，默默在背后支持拉塞特就行了，他们不出面，反而让那些狩猎派组织对诺特有所忌惮，不敢联合起来先把诺特除掉。 正因为几个平衡没有打破，孤儿圈子异常的安静，静得让人心惊胆颤。 孙安问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笑着说道：“我的游戏也和你们的平衡有关，既然大家不打算撕破脸，就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怎么参与到我的游戏里。”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波赫尤拉的代表催促了一声。 “急什么？就让他在监狱里多享受一下自由时间好了。”诺特的代表笑着说道，声音温和，让孙安想到了陆佳。 波赫尤拉的代表听到后，冷笑了一声，说道：“为什么替他说话？莫非你们联合起来了？” 这是有可能的，如果孙安不打算集齐纸牌，那么他很可能和诺特达成协议，让诺特暗中保护他，逐一消灭那些觊觎牌盒的狩猎派，维护“世界平和”，加上拉塞特藏在后面偷袭，这个计划很有实用性。 “这个嘛……就任君想象了。”诺特的代表笑着说道。 波赫尤拉是挪威的组织，诺特则是瑞典的，相邻，加上理念不同，两个组织的摩擦从来没有间断过，总是在想方设法削弱对方的实力，核心成员的直接交战都有很多次，互有伤亡。 “好了，先说正事吧。”维列斯的代表用那低沉、沙哑、带着浓浓口音话语打断了二人间可能出现的口角。 孙安并没有多说什么，让那些大组织互相猜疑对他是有利的，而他想玩这个游戏的目的之一也是引战，这些大组织打得越厉害，对他越有利。 等四人彻底安静下来，都看着自己，他才继续开口说道：“我说的游戏，就是‘天下唯一比武大会’。” “什么意思？”浣熊皱起了眉头，满脸困惑的样子。 “就是山寨的‘天下第一比武大会’，既然要得到牌盒就得杀了我，要收集纸牌就得杀了别的孤儿，那么最终剩下来的就只剩一个人，所以是唯一比武大会。”孙安弹飞烟头，又点了一支烟。 四人沉默着、思考着，也可能是从耳机里听取组织首领的话，他们毕竟只是喉舌，不是真正做决定的人。 孙安耐心的等待着，抽了半支烟，才听到维列斯的那名代表问道：“你……难道是打算……” “没错，”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吐了口烟，“孤儿的争斗，就在咱们手上结束吧，如果最后剩下的是狩猎派组织，那么剩下的人——孤儿除外——都能知道集齐纸牌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如果剩下的是维护派，那么就算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力量，也不会为害这个世界，你们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和浣熊一样，眼睛睁得浑圆，呆呆看着孙安的……脚鞋底。 这并不是孙安的狂妄，他没有说自己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可这话说得很“大”，大得让知情者有些眩晕。 只听孙安继续微笑着说道：“这套游戏规则，在我死之后，你们一样可以继续下去，直到某个人集齐纸牌，你们这些组织都已经很成熟，核心成员全灭、老大死亡之后也一样可以存在，因此就算现有的所有孤儿全部死了——包括拥有牌盒的人意外死亡——‘天下唯一比武大会’也不会消失，算是我留给这个世界的遗产，怎么样？要参加的人就留下来，一起商议规则；不想参加的话也不勉强，中断视频就可以了。” 再一次沉默，沉默的时间比刚才还要长得多，恐怕各大组织的核心成员都在开会商议这件事，如果参与到这个游戏里，就意味着他们的组织有可能会彻底消失，这是有风险的，尽管也可能会有收益——别的孤儿组织也可能彻底消失。 过了整整十分钟，诺特的代表才终于开口：“游戏规则是什么？” 对维护派来说，天下唯一比武大会也是有好处的，参与进去，至少能知道牌盒在谁手上，知道这个比开大会的进度，知道目前孤儿界发生着什么样重要的事，信息很重要，哪怕他们不参与比武。 孙安又看向了另外三人，等着他们的讨论结论。 不参与的人是不知道规则的，只能事后去打听，而打听到的东西他们又不敢百分之百的相信，还不如留下来听听规则，再找可以钻的空子。 “说吧。”维列斯的代表坐直身子，双手放到了桌上，十指交叉，闭上眼睛耐心的等待着。 “有点意思，我喜欢你的想法，我们会参与。”浣熊点了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弧线。 波赫尤拉的代表迟迟没有说话，孙安没有否定他们的猜测，他们怀疑孙安和诺特联手了，要参与进来就必须考虑更多的东西。 孙安则对浣熊说道：“首先，你们能不能参与得由我说了算，要是我不想让你们参与，你们就会被排除在外；其次，我不喜欢你们，我现在有点不太想让你们参与进来。” 浣熊一愣，问道：“为什么？是乔尔的事？” “乔尔的事是其中之一，另外就是你们的无能，或是不守承诺，说好三天时间，结果呢？我第一天就被维列斯派来的混蛋骚扰，今天又被一个山寨货吓唬，到现在还没有解决问题，三天时间，我就休息了一天，还弄得身心受伤，这就是你们的水平？”孙安突然一收笑容，用很不耐烦的语气对浣熊说道。 - 第四零五章 变脸 孙安笑容一收，用很不耐烦的语气骂了企业的代表一顿，还捎上了维列斯的混蛋，一点也不客气。 闭目养神的维列斯代表像是听不到一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说的不是他们，而企业的代表则愣了一下，浣熊的表情也由微笑变成了惊愕。 这是事实，他无法否认，现在所有大型组织都有人监视着孙安，他们都知道出了什么事，也知道孙安和企业的约定，企业确实没能做到他们承诺的事。 “关于乔尔的事……”浣熊愣了一会，表情恢复平静，变得十分严肃，“之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另外兰斯和瓦妮莎也已经平安的回去了，只有兰斯受了点伤，不过那是他能力造成的，不是我们的人打伤的。” 他们知道，让孙安真正不爽的还是刺杀乔尔的事，孙安是个客观的人，他知道孤儿的攻击是难以避免的，就算企业出面制止，也管不住所有人，尽管乔尔的事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大部分内容都和这三天的约定有关。 “他们要做什么事和我无关。”孙安冷笑了一声，看向了维列斯的代表，“不如先来商议一下我的附加规则吧，各位联合起来先把企业给灭了，看看约翰?史密斯到底长什么样。” “同意。”维列斯的代表睁开了眼睛，笑得像只老狐狸，他们和企业的矛盾已经有很多年，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但敌对关系是不可能化解的。 “很好。”孙安抬起脚，压在了浣熊的头上。 “等……”浣熊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手提箱就被孙安的脚压得盖上了，接着脚一伸，把那个提箱蹬到了桌子下面。 维列斯的代表微笑起来，搓着手说道：“孙先生真是个爽快人，维列斯一定会有所报答的。” “报答？”孙安突然变脸，“不先谈赔偿就要讲报答？我这段时间受了那么多伤，不都是因为你们？连做个手术都不得安宁，还报答？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坐牢？就是因为你们杀了那么多警察，警方不爽了，才把我扔到这里来的，还报答，我先来报答你们好了。” 说完，他又把左脚抬到了对方头上。 “呃……”维列斯的代表没想到孙安翻脸比翻书还快，手提箱又被合上，蹬到了地上。 诺特的代表呆呆看着孙安发疯，波赫尤拉的代表也张大了嘴。 “二位有没有兴趣联手灭了企业和维列斯？”孙安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这两个组织没有得罪过他，自然是笑脸相迎的。 “呃……兴趣是有，不过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诺特的代表有些尴尬的说道。 波赫尤拉的代表则没有表态，继续装出聆听的样子，像是没有听到孙安的话。 他们两家有仇，根本不可能联合起来，而且实力也没办法和企业、维列斯相比，就算联手去对付其中一家，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要是那两家联手，他们才真的危险。 孙安似乎想要把这几家大型组织的敌对状态打乱，若是化解了诺特和波赫尤拉的矛盾，那么企业和维列斯也会重视起这两家没有了牵制的大型组织，到时候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就不得而知了。 又过了一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负责把手提箱带进监狱的两个普通人走进来，打着电话，尴尬的看着孙安。 孙安抱着手，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去理会二人。 变脸是有目的的，不在这里为难下那两个大组织，达不到他的目的，而且他已经说出了会和另外几家联手的可能，企业和维列斯越是被排斥，就越是想参与到这个游戏里来，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跟来的冯狱长站在门口，小心的听着办公室里的动静，看着地上的狼狈。 地上落着一些烟头，还有烟头掉在地上时溅出来的烟灰，两个银色手提箱歪在墙边，从茶几上剩下那两台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来看，地上那两位大概是得罪了孙安，被强行捂住了嘴巴。 “孙……孙先生，你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负责给企业提箱子的那人用生疏的语气说道，显然是在转述手机里那人的话。 “您想要得到什么样的赔偿，请尽管开口，我们会尽量做到。”替维列斯提箱子的人也跟着说道。 冯狱长看向孙安，他现在已经知道那些手提箱才是今天晚上最关键的东西，有大人物陪着来，可是和孙安开会的那些人像是欠着孙安钱似的，似乎孙安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大人物并不好当，活得比普通人滋润，可死得也比普通人要惨，难怪有人要整治孙安，还是往死里整。 孙安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维列斯派来的提箱人，说道：“什么事都行？” 提箱人听了会电话，吞了口口水，说道：“往长岛发射原子弹之类的事不行，大概也会被拦下来，小一点的事可以，如果您不想呆在这里，今天晚上就可以出去。” 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孙安在公寓楼顶和企业派来的人说过的话。 冯狱长一愣，看向了一旁的市公安厅副厅长，见对方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听笑话的样子，又默不作声的继续听着。 “那倒不用了，就呆在这里养伤好了，等我要出去的时候自己会出去，也不用你们多事，既然你们有诚意，那就坐下吧，赔偿的事我慢慢提，放心，不会太贪。”孙安指了指茶几。 提箱人欢天喜地的走过去，又把手提箱捡起来，放回茶几上，打开来。 笔记本电脑没有摔坏，甚至视频软件都没关闭，打开来，还是那个画面，只是维列斯的代表脸上微微有些不安，也可能是不满。 企业的提箱人见机说道：“我们也是一样，今后保证不会再对乔尔先生出手，孙先生有什么要求就请提出来。” 孙安冷笑一声，态度明显不同：“企业的保证，我可不怎么信得过。” 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企业还是维列斯，说出来的话都不能算数，跟这些人打交道就跟间谍打交道一样，丝毫的期待都会变成巨大的失望。 风向随时会变。 - 第四零六章 游戏规则（上） 孙安信不过这些大型组织，不过心里信不过是一回事，嘴里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了，他似乎真想把企业给排除在游戏之外，尽管那游戏是他向企业提出来的。 企业的提箱人有些着急了，可无论他们说什么，孙安都可以用信不过来推托，这就相当于陷入了一个死局。 于是，原本没有跟过来的省公安厅和省委领导在一名女狱警的带领下走过来，直接走进了办公室里。 冯狱长立即就要跟进去，却被二人抬手止住了。 孙安刚在食堂掏了一个囚犯的肠子，手上的血迹都还没洗掉呢，让他和两个领导独处一室，要是出了问题，狱长大人很可能转身变成囚犯，呆在二监的话，他可能连一个小时都活不过。 可对方不让他进去，他也不可能硬往里面挤，只好叫过来两名狱警，让他们随时准备好往里面冲，把领导救出来。 二人近去后，直接走到沙发旁，弯下腰和孙安小声说了几句。 “哦？你们真敢担保？”孙安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小，坏笑着说道，“要是出了问题，我可是会半夜出现在你们床前的。” 冯狱长心中一惊，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威胁了，而且威胁的对象还是大人物，可那两位大人物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他也没办法表示什么。 就在这时，孙安向他看过来，并勾了勾手指头。 冯狱长心一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办公室里。 “今后我一日三餐要和你一样，在这里吃，我的房间太简陋了，现在就派人给我装饰一下吧，各种生活用品都得有，要好的，别拿次品糊弄我，一小时之内搞定，没问题吧？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其实可以随时出去，呆在你这里是来度假的，度假嘛，就要有个度假的样子。”孙安微笑着说道。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和房间里的情况完全无关，他没有威胁，也没有用这个条件换取什么，就这么一说。 冯狱长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愣了一下，看向了那两个领导，见二人都点了点头，也只好跟着点头，说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安排。” 他转身朝办公室的门走出去，虽然嘴上答案了，但心里十分不爽，这里的规矩都是他定的，孙安不仅破坏了他的规矩，还制定了特殊规矩，自然会让他很不高兴。 “等过了今晚再说。”冯狱长这样安慰自己。 孙安看着他厚实的背影，颇有深意的笑了笑，转头对企业的提箱人说道：“那就继续吧。” 提箱人终于松了口气，又把手提箱捡起来，打开来放在桌上。 浣熊的形象有了一些变化，戴了顶圣诞帽，脖子上也系了两块深蓝色的方巾。 于是办公室里的人又出去了，门重新关上，办公室里也恢复了平静。 四名代表都没说话，等着孙安开口，他们都知道孙安并不是真的发火，只是在玩把戏，利用这个小插曲达到他的目的，当然也不可能只是吃的和生活用品，真对生活有什么要求的话，他完全可以离开监狱。 孙安点了支烟，沉默着，直到整支烟抽完，才再次开口：“我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去做，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事，对我来说挺重要的，你们都知道我是个守信的人，我答应过保护白月和黑泽樱，但是在这里养伤的时候做不到，所以需要你们去做这件事，你们怎么安排我不管，只要保护她们和公寓楼里的那几个女孩子，保护到我出狱就行了，我呆在这里就是为了养伤，伤好得差不多就离开，也不会太久，对我来说她们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用她们威胁我是没什么用的，但是她们出了问题，我会为她们报仇，并且找你们问责。” “当然没问题。”浣熊和维列斯代表都一口答应了，他们早就把那些女孩子的底查得一清二楚了，也知道用她们威胁不了孙安，所以一直没把白月等人当成目标，保护她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别以为这事轻巧，无论是白月还是黑泽樱，都有孤儿想要得到她们，你们要是不重视起来，肯定会出问题。”孙安很认真的说道。 “知道了，少废话，还有什么事？”浣熊也不耍烦的说道，孙安刚才的态度让它很不满。 “还有就是养伤的事了，我希望在我养伤期间，不要受太多外来的打搅，让我和这些天杀的囚犯玩就行，别来太厉害的，免得时间拖得太久，天下唯一比武大会开不了。”孙安叹了口气。 晚饭时的冲刺让伤口裂开了一点，现在刺痒不止，十分难受。 “你不说我们也会这样做，我们可不希望牌盒被别的孤儿拿到，放在你手上，就没那么容易抢走，我们也能省去很多麻烦。”维列斯的代表阴笑着说道。 “那就好，接下来就该你们了。”孙安指了指波赫尤拉和诺特的代表。 “我？”二人都愣住了，他们完全没得罪过孙安或他身边的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要答应孙安的要求。 “都是些小事，”孙安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我要尤?奈博斯亲笔签名的全套小说，另外再给我寄一箱鲱鱼罐头来。” 确实是小事中的小事，尤?奈博斯是挪威有史以来最成功的畅销小说家，而鲱鱼罐头是瑞典特产，世界上最臭的食物，在监狱里，这种类似生化武器的东西是很有用的。 两名代表都松了口气，一口答应下来。 “那么，让我们正式开始说游戏规则吧，我设想的天下唯一比武大会不是在擂台上的战斗，而是类似《大逃杀》、《饥饿游戏》、《弹丸论破》那样的br逃杀游戏，以一个较大的区域作为战斗，可以是城市、丛林、沙漠，在那个区域内战斗，人数不限，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人。”孙安琢磨了很多天，排除了很多种方案，最后决定玩一个这样的游戏。 - 第四零七章 游戏规则（中） br逃杀游戏，最早来自于高见广春写的恐怖小说《バトル?ロワイアル》（battle?royale，简称br，中译《大逃杀》），出版于1999年，次年由导演深作欣二改编为同名电影，一炮而红。 之后有很多类似题材的acgn作品出现，其中以2012年的《饥饿游戏》最火爆，再之后，到了2017年，《绝地求生》这款游戏的出现再一次把br逃杀游戏推到了风口浪尖，游戏胜得者能看到的“winner-winner，chicken-dinner”字样也火遍全球。 “winner-winner，chicken-dinner”是赌徒常用的俚语，因电影《决胜21点》走红，孙安就是个赌徒，只不过赌的通常是自己的命，而且自带出千方式。 他想玩的并不是真人版绝地求生，因为战斗场所可能是城市，城市里有人，一切需要的东西都可以找到，不是绝地。 要玩的只是单纯的br逃杀。 “这是个公平的游戏，不仅仅对你们这些组织很公平，也对其他小队、个人有利，所以他们也很愿意参加，否则只能暗中偷袭我，而我不希望随时随地保持警惕，那就活得太累了，你们也不希望暗中偷袭我的人得逞，所以这个游戏对大家都是有利的，别的孤儿有得到牌盒的可能，你们可以不用担心我被暗杀，失去牌盒下落，我则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这是三赢的局面。”孙安讲述着他选择这个游戏的理由。 对大家都有好处，还没什么坏得，就算他死了，游戏还可以继续下去，胜利的人同样不需要担心偷袭，个人、小队仍然拥有得到牌盒的机会，几个大型组织也能清楚的了解到是谁得到的牌盒。 “我喜欢这个游戏。”浣熊又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第一个表示支持。 “伊里奇大人称赞了孙先生的妙想，他会来参与游戏的。”维列斯的代表也笑着说道。 “麦克莱女士也打算亲自下阵。”波赫尤拉的代表板着脸说道。 “我们也不会阻止成员的参与。”诺特的代表点了点头，维护派的目的是阻止有人集齐纸牌，最好的方法是把牌盒拿在自己手里，所以他们并没有被孙安看成是盟友，反而对维护派更加警惕，维护世界平和这种想法颇具宗教意味，里面搞不好会有狂信徒一样的家伙。 “很好。”孙安猜到了那些组织不会否决这个提议，因此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而是说起了负面的东西，“游戏是有趣，但你们应该都能想到，孤儿是一群混帐东西，有很多人会想要在游戏时浑水摸鱼，所以难的是维持战斗场所的秩序，这就需要你们几个大组织来组织游戏、维持秩序了，你们出头，其他人不敢乱来，而且你们又可以互相监视，你们有着敌对关系，又不可能联手，因为根本信不过对方，大家不耍花样、不玩手段，高高兴兴玩一场，岂不是有趣？” 他说得简单，可仔细想想，要保证游戏区域的安全是件很困难的事，每一个孤儿都有自己的特殊能力，他们可能偷偷或硬闯进游戏区域，躲起来，在孤儿战斗的时候偷袭或捡便宜。 “如果把游戏区域划分小一点，参与游戏的人保证不出去，那么凭我们四家的力量，守住还是不成问题的。”浣熊点着头说道。 “划分小一点也不一定安全，孤儿可能碰巧已经在里面了，别忘了我们的‘相遇原则’，所以最好还是在没人的区域，沙漠、森林、山区最好，有人闯进去也好容易找出来。”维列斯的代表说道。 “这个我们可以之后再商议，先说说游戏规则吧，游戏有没有时限？如果时间太长，游戏区域就算再小、就算是没人的地方，我们也不一定能守得住。”诺特的代表冷静的说道。 其他人立即中断了思考，看向孙安，以孙安的头脑，他考虑的肯定不只是游戏模式，肯定还有很多细节。 “时限没什么意义，这种游戏肯定要托长点才有意思啊，吃饭、睡觉的时候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什么样的形式攻击，就算赢了，最后也会变成个神经病，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孙安笑着说道。 他前段时间曾经经历过几天的失眠，回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主要原因恐怕就是焦虑，面对维列斯的通缉和可能拿到牌盒的压力，晚上睡不着，白天精神也不好，幸好心态不错，很快调整过来了。 那样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在br逃杀中，压力更大，时间长了很可能会把人压垮，所以时间越长，游戏越有意思。 “这样的话，就算游戏地点保密，聚集了太多孤儿，也容易把别的孤儿吸引过来，安全方面太难保证，而且万一有人被吓坏了，一直躲起来怎么办？”波赫尤拉的代表皱了皱眉。 “这就得说到游戏里最有趣的部分了——追踪、定位装置。”孙安笑了起来。 “让游戏参与者带上定位装置？如果是可以丢弃的定位装置，那谁也不会带；如果是不可抛的定位装置，那要么所有人都不敢打，怕有人偷袭；要么所有人打成一团，跟打擂台没什么区别了。”浣熊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不怎么好。 孙安还在笑，笑得很得意：“这种事情我早就想过了，我说的是追踪、定位一体装置，定位器就装置在追踪器里，要不要扔随便，如果你扔了，就没办法得知别人的位置，如果你不扔，就相当于带着一个定位器，会被别人找到，还可以把这个追踪、定位装置当作陷阱使用，用来引别人上勾，或是用来引别人战斗，自己躲在一旁偷袭，有了这个追踪、定位装置，玩法就多得多了，而且战斗也不会持续太长。” 维列斯的代表听完，微笑着鼓起掌来：“孙先生，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可怕的人，这个追踪、定位系统确实能让游戏精彩百倍，可惜我们都看不到。” 孙安吐了口烟，微笑着抬头看向上方：“你们看不到，我也看不到，可游戏玩家可以看到，这就够了，我的主线任务，搞不好就是组织这场游戏，促成纸牌的齐聚。” - 第四零八章 游戏规则（下） “……我的主线任务，搞不好就是组织这场游戏，促成纸牌的齐聚。”孙安抬头看着上方，微笑着，以很中二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没人笑他，他的这番理论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在孤儿圈子里是一个笑谈，却不是一个笑话，因为纸牌这种东西在现实世界里本来就充满了违和感，哪怕仅仅是纸牌的不损属性就已经很违和了，这到底是不是个游戏？没有证据证明是，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 孙安继续说道：“玩家家其实也差不多该厌倦找牌盒、捡纸牌的小游戏了，游戏开发商就利用我，利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来结束这个小游戏，不需要大的补丁，一个日常维护的小补丁就行了，想到这个游戏的人到底是我，还是控制我的玩家或gm？游戏的结局会不会受黑幕影响？控制孤儿的玩家是否花钱买了特殊道具？不想参与游戏、又控制着孤儿的玩家会不会有官方的惩罚？在建立孤儿型角色时，玩家是否同意了什么协议……” “咳……”维列斯的代表咳了声嗽，打断了孙安的想法，急忙转换话题，“制造这种追踪、定位装置的事就交给企业好了，否则‘企业’这个名字就有点名不附实了，我们可以检查，看里面是否动了手脚。” “当然没问题，手表样式的就可以了吧？”浣熊立即回答道，这种追踪、定位装置并不复杂，很快就能做出来。 “不，要怀表样式的，圆形，巴掌大小，可以别在腰上使用，上面有个按钮，一按屏幕就会亮起来，屏幕必须是绿的，上面有黑色网格，定位的目标以白亮色圆点表示，周围有指示东南西北的三角标志，必须耐酸、防震、防尘、防水，最好能防弹，不惜成本吧，用钛合金做外壳，厚实点，反正可以收回，对了，记得漆成白色的，科技感更重一些。”孙安闭上眼睛，一边回忆着龙珠雷达的模样一边说道。 浣熊低头着，大概是在记录孙安所说的这些要求，以现在工业水准，做出这东西来的成本不低，但不是难事。 “那么参与人数呢？总得有个人数限制吧？否则对你就太有利了，不公平。”波赫尤拉的代表问出了关键问题。 目标是孙安的牌盒，但参与游戏的人不一定会先攻击他，因为孙安的能力暴露了，他不能使用能力攻击和防御，可以放到最后处理，先去杀了那些有厉害能力的人，这样的话孙安就能以逸待劳，说不定还会找机会偷袭正在战斗的人。 “不公平？有利？确实参与的人越多，对我越有利，可你也别忘了，我是每局游戏都要参与的人，你以为我愿意？我这是在牺牲自己，为大家谋福利。”孙安皱了皱眉，看着波赫尤拉的代表皱起了眉，“不过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就追求一下‘公平’吧，每次参与的人数最多为七人，每个势力只能派一人参与，除了我和你们四个组织的人以外，再多两个名额，给其他孤儿，但是为了公平，什么时候举行游戏必须我来定，因为我需要养伤，要等我好得差不多了，再开始下一场游戏。” 上当了！ 波赫尤拉的代表睁大眼睛愣住，孙安早就在等人提出这个问题，他撞在了枪口上，仔细想想，参加的人多人少，对孙安并没有太大区别，他是主要目标，这一点不会变，而游戏时间由孙安来定，对他才是最有利的，不仅仅是养伤的问题，控制了时间他就拥有了很大一部分主动权，因为游戏地点是要协商、提前布置的，谁也不可能拥有决定权——这样才不会有人提前去动手脚。 “白痴。”诺特的代表小声说了一句，但所有人都能听到。 “你……”波赫尤拉的代表眉头一竖就要发怒。 “好了好了，别激动。”孙安直到这时才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受了什么样的伤，一局游戏结束的时候大家都能看见，能估计出大概的恢复时间，不用担心我会拖时间，伤好得差不多我自然会安排下一局游戏，实在信不过我，你们还可以安排个医生来检查我的伤势，看我是不是偷懒。” “那倒是不用了。”维列斯的代表笑眯眯的说道，“孙先生言出必行，这一点我们是知道的，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开会，这和某些说到做不到的人可不一样。” 浣熊听到这话也不在意，冷笑了一声，继续低头记着孙安的话。 见他们没能吵起来，孙安有些失望，只好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 “其他规则呢？比如武器？如果知道目标所在的位置，找个合适的位置，用一把狙击枪就可以杀死所有人了。”诺特的代表问道。 “既然是拼生死，定太多的规则就没意思了，而且你们也不方便安排裁判，违反规则的事情发生了也不可能纠正，就这么打吧，至于武器，我猜各位都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可以找到的漏洞，肯定会有人作弊，规定使用什么武器不太现实，不如到时候根据游戏区域来定，而且有的孤儿拥有远程攻击的能力，你规矩不能用枪，他们岂不是占便宜？”孙安又想到了山寨的斯蒂芬?金，他还没解决那家伙，要是那人也参与游戏，倒是挺让人头疼的。 几名组织代表都点了点头，总不能规定拥有远程能力的人不得使用能力。 这时，浣熊终于记录完毕，抬起头来向孙安问道：“那乔尔他们呢？如果他们也参与到游戏里来，你莫非还会杀了他们？” 孙安笑着说道：“别忘了游戏的本质是让你们有公平拿到牌盒的机会，他们要杀我实在很容易，要拿到牌盒再简单不过了，根本不需要来参加游戏，所以他们不会参与进来，我也不打算让他们参与到这么危险的事里来，倒了那几位靠山，我的情况就不太妙了。” “那我没问题了。”浣熊首先表态，孙安的游戏规则其实已经很完整，更多的规则反而限制了孤儿的战斗力。 其他三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 第四零九章 探视 关于“天下唯一比武大会”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多久，孙安说出了他的设想，得到了想要的游戏时间掌握权，圆满的结束了这次会议。 具体的细则可以放在确定游戏场地之后再去制定，那些奸滑的大型组织肯定会拼命寻找漏洞，好让他们的人更加有利，不过有其他组织监督，可以玩的花样不多，而且孙安是这个游戏的核心，商量规则的时候他也会在场，有他在，游戏就能公平很多。 孙安关心的是有趣，游戏区域越大、游戏时间越长就越有趣，可是那些大型组织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纸牌倾向于聚在牌盒里，孤儿们会相遇，等他们知道了游戏地点，多数人会想方设法的溜进去，试图得到牌盒。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待各个组织的代表再次和他碰头，他们一定会再来的，只不过来的时候会以最隐密的方式来，试图在游戏开始之前，让孙安站到他们的阵营里，原因是这游戏有一个最大的漏洞——那些组织的人互相信不过，没有联手的可能，但是他们可以和孙安联手。 孙安不属于任何大型组织，而且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是整个游戏中最大的变数，也是最有可能消除其它变数的人，只要能说动他——无论是威迫还是利诱——都能获得很大的优势。 所有代表都很清楚这一点，但是谁都没有点破，接下来就要开价了，要想让孙安配合，就必须开出足够诱人的价格，因为他们的目的仍是把孙安杀死，需要的只是让他们的人活到最后的机会，这个机会，孙安可以给他们。 这些都在孙安的算计中，他很好奇那些人会开出什么样的价钱来，毕竟没有比自己的命更值钱的东西，而他又不缺钱，就算缺，也得有命花才行，他先前对企业和维列斯这两个最大的组织发过脾气，那么这两个组织应该会不惜血本的开价才对。 四个手提箱都关上了，但孙安没有通知门外的警卫，也跟那些代表明说了不要通知，打算多在这里呆一会。 他现在要思考的是眼前的事，能不能在监狱里好好养伤，外面的人是无法控制的，还是得冯狱长说了算，冯狱长今晚什么都答应下来，是因为有大人物在，而不是因为他觉得孙安有什么了不起，那些大人物关心的也只是今晚的会能不能顺利进行，而不是孙安今后能不能过得舒服。 过了今晚，大人物会把孙安的事抛诸脑后，冯狱长也会把他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孙安想呆在这间舒服的大办公室里整理思绪，可惜没过多久，思绪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他皱了皱眉，猜测着外面的是什么人，肯定不是那些大人物和冯狱长，他们应该连办公室都不会靠近，更不可能是狱警，狱警不会直接来敲门，要敲门也会通过监狱里的领导。 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熟人了，可能是陆同青，他和孙安有一面之缘，之前在派出所里拖时间，拖到唐贤的父亲来捞人，应该不会避讳太多；也可能是梁琛，今晚的会议可以说是梁琛主持的，他是警方负责和孙安“接头”的人，应该会来。 “进来。”孙安已经坐到了冯狱长硕大的办公椅上，又把脚搭在了办公桌上，一是舒服，二是为了让冯狱长不爽，囚犯的臭胶鞋居然踩在高贵的办公桌上，狱长大人可能会气得血压升高。 门推开，进来的人出乎了孙安的预料。 是白月、静静和黑泽樱，分别了几个小时，她们来“探监”了。 看到穿着囚服的孙安，三人都微微皱眉，不过看到他那么狂放的造型，知道他没什么心理负担，眉头又舒展开来。 “都没事吧？”孙安把脚收下来，手肘支在桌子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嘴前，摆了个动画里阴险的人常用的造型。 “都没事，马竟松和柳轻眉他们都回去了，警察也没有多查学校里发生的事，好像不了了之了。”白月知道孙安问的是什么，他向柳轻眉承诺他们不会有事，这个承诺总得实现。 “罪魁祸首都抓起来了，那些小喽罗也就没人在意了。”孙安笑着说道，又向白月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一下。” 白月掏出手机递给孙安，站在办公桌旁看着周围，她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办公室，特别是这张堡垒一样的办公桌。 孙安发了条信息给蝽，让她尽快查一下冯狱长的资料，然后放下手机，对白月说道：“我让企业和维列斯的人保护你们，加上警方和你父亲那边的力量，应该够了。” “啊？”白月一愣，睁大了眼睛，“你就不怕他们把我抓起来威胁你？而且让他们跟着，我们的藏身处不就暴露了？” 孙安摇了摇头：“目前不用怕，就算要抓你也不会在这段时间抓，在我出狱之前，他们只会拍我马屁，不敢得罪我，有他们在，那些想要绑架你的孤儿就不敢乱来了，否则后果会很严重，至于你们的藏身处……有心的话一天之内就可以查到，梁琛的安全屋再多也不够用的。” 白月点了点头，孙安的安排不会有错，她是百分之百信任他的。 这时静静抬了下手，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你师父那边？”孙安一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静静已经知道孤儿、纸牌的事，指自己不会是在表示有她在，白月肯定没事，她是个有些自卑、有些天真的女孩子，不会突然自大起来。 静静点了点头。 孙安低头想了想，摇头道：“把他们当作后备计划吧，别让他们参与保护，企业很可能已经在查他们了，应该还查到——素岛咖啡既然会接这种危险的活，就肯定会做好隐私保护的事——但是知道他们的样子，所以别露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叫他们，而且就连企业和维列斯都没办法保护你们的话，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别人能保护得了了。” 他想不出任何比企业和维列斯更强大的势力。 静静又点了点头。 孙安又看向了黑泽樱，对她说道：“你的事，企业应该还在处理，暂时不会有事，你跟在白月身边就行了，如果有需要的话……保护她。” - 第四一零章 念想 “……有需要的话……保护她。”孙安转头看着黑泽樱说道。 他从来没把黑泽樱当小孩子看，对她的好奇也没有减弱过，尼轰那个组织为什么想要她，迷团到现在还没解开，秘密在于她的能力【魔语】，“量子纠缠”这个说明也十分深奥，无法和从中猜出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无论是能力名还是能力说明，都充满了神秘感，她的能力还没有彻底发掘，她可能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拥有面牌的人是伊里奇，维列斯首领，一个强大的存在，与面牌相对的是底牌，而黑泽樱目前还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女孩，藏在大大的问号后面，孙安很期待她的成长——小女孩身上可是有着隐藏的主角或女主角属性的。 语言不通，但黑泽樱听孙安提到了白月的名字，又从他的语气里猜到了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不理解的可以之后再问白月。 白月没有在意孙安的话，不是不相信黑泽樱可能会有很强的能力，而是年纪太小，还处于需要别人保护的年纪，而且让小女孩参与到战斗中，对她的成长是很不利的，接触到太多的黑暗与死亡，她的内心也会渐渐变黑的。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来的人不等孙安应声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这次确实是梁琛来了，还带着卢燕，二人都穿着警服，一副执行公务的模样，走到办公桌旁，一句话不说，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放在办公桌上，就要往外走。 他们这是在用行动示意自己没有来过这里，以免给孙安的那些东西被发现后，自己被牵进去。 可是这个计划落空了，孙安叫住了他们。 “等等。”孙安滑开盒子，看到了一台小巧的非智能手机，手机下面放着几块替换电池，如果省着用，这些电池够孙安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了，而电池的下面还放着一套很专业的万能钥匙。 有了这套钥匙，要出入牢房门就简单多了。 梁琛和卢燕停下步子，回过头看着孙安。 “清济警方背叛了我，我已经有了惩罚方式，之所以提前告诉你们，是因为梁警探一直站在我这边，我有点感动。”孙安把盒子放进了自己胸前的大口袋里。 “什么？”梁琛紧张起来，逮捕孙安确实是清济警方的背叛，他把孙安送进监狱也是为了留时间找出叛徒来，但这不代表孙安不会生气。 “我打算和那几个厉害的组织玩个游戏，一个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可能会死很多人的游戏，在警方背叛我之前，我原本打算让你们找个无人的岛屿让我们战斗的，但是现在，我打算把游戏场地放在清济市。”孙安靠在椅背上微笑着说道，若是怀里抱只波斯猫，就和《007》里的大反派一模一样了。 “你是说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梁琛立即意识到孙安的险恶用心。 “没错，我打算和那些人玩命。”孙安简要的说了一下天下唯一比武大会的规则，笑道，“参加游戏的人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所以绝对不会保留实力，为了活着，为了杀我，他们会尽全力作战，老实说，到时候这座城市会被毁成什么样，连我也想不出来，就把游戏结束后的清济市当作我的还礼好了。” “在……市区？”卢燕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她可不希望这座城市的某片区域被夷为平地。 “市中心似乎不错，但是人少了点……”孙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不如放在娱乐街吧，晚上人最多的时候开始战斗，应该很有意思，人山人海，就算有追踪装置也不一定能找到目标，这样打起来更刺激。” “哪天？”梁琛皱着眉问道，如果知道时间，他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建筑物毁了还没什么，可以说是恐怖袭击什么的，可人死了事情就严重了，在人多的地方，有追踪装置确实难以找到目标，但只要把所有人杀死，目标也就消灭了。 “告诉你们还有什么意思？游戏场地也不一定是娱乐街啊，可以放在某个住宅小区里，或是我做手术那样的高层公寓楼，在深夜里，玩起来应该也很带感。”孙安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不错，笑得有些得意。 “有什么方法能让你改变主意？”梁琛很直接的问道，要是真把战场放在清济市，很可能造成恐慌、出现暴乱，到时候警方的麻烦就大了，别说保护市民，就连保护自己都成问题。 “这就不是我会去思考的东西了，我忙着坐牢呢。”孙安悠闲的点了支烟。 “你……你先养伤吧。”梁琛叹了口气，继续往门外走，早上他会和长官吵架，就是基于这个原因了，孙安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人，无论是物质方面还是精神方面，都很难找到能够让他妥协的东西。 梁琛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难以消化。 “等等。”孙安再次叫住了二人，眯着眼睛看着卢燕问道，“恋爱了？你的眼睛、嘴角、妆容都和前天不同，整个人的精神也有变化，要么是突然对我动情了，要么遇到了喜欢的人，我还没那么大魅力，那应该就是后者了。” “胡说什么。”卢燕白了孙安一眼，脑中又浮现出了曾彬的背影。 孙安笑了笑，说道：“你前天早上受了些惊吓，现在挺脆弱的，上司梁警探又忙着我的事，没空关心你，可得小心了，这种时间最容易碰到坏男人，要是被骗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才不会。”卢燕嘀咕了一会，赶在梁琛之前走出了办公室。 “我们也该走了。”白月向孙安说道，今天晚上是特殊情况，她们才能来看看孙安，接着就要隐藏起来了，不能轻易在这里露面，免得这地方被绑架者当作埋伏地点。 “等等。”孙安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 白月惊呼一声，被孙安拉得失去平衡，坐到了他腿上。 “坐牢见不到女人，我会寂寞的，留个念想吧。”孙安说完，搂住她，捏住了她的下巴，吻在了她的嘴上。 - 第四三八章 释放 大人物的访问在晚上十一点多才结束，孙安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在狱长办公室里度过的，等所有人走了之后，冯狱长才带着他的副手和几名狱警走进办公室，带着孙安来到了他的“豪华包间”。 囚室虽然没有重新装潢，但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家徒四壁的感觉，床上铺了崭新的被子，放了蓬松的枕头，枕头上还有一床毛巾被，床单下面也垫上了一层棉被或是海绵之类的东西；盥洗台上放着新的牙刷、牙膏和漱口杯，两个架子上放了杂志、书籍、毛巾、香皂、两条烟、几瓶非处方药、医用酒精、杯子、水瓶、刮胡刀、热水袋、扑克牌、象棋、儿童手表和一盒口香糖。 “再来几本《周刊少年jump》，我这牢就坐得比空条承太郎还舒服了。”孙安满意的走进了铁栅栏，笑着对冯狱长说道。 冯狱长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布置，冷笑了一声，虽然多出来的那些东西不算过份，但已经严重违反了规矩，一个囚犯是不应该拥有那么多财产的，如果坐牢搞得像疗养，这里早就挤破脑袋了。 “别高兴得太早，你这些东西能留到什么时候还是个问题。”他转身往回走去，过了平时的睡觉时间，他有些困了，却还不能睡，因为还要写报告，监狱里死了一个人，瞒不了任何人，报告是必须写的。 “对啊，万一房门被谁打开了，这些东西岂不是要被偷？嗯……要是真有人偷，我就再从他肚子里把东西掏回来好了。”孙安坐到了床上，床垫不算软，但坐起来比先前舒服多了。 狱警们都没说话，转身跟着冯狱长离开了。 孙安起身洗手，这才终于把手上早已凝固的鲜血洗干净，接着又搓了把毛巾，擦了下身子，不等他擦完，灯就灭了。 早已过了平时的熄灯时间，这也是违反规定的，不过监狱永远不会陷入完全漆黑的状态，走廊里还亮着灯，这样狱警巡逻的时候才能看到囚犯们在干什么。 借着灯光，孙安擦完身子，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午夜时分了。 他长舒了口气，抬起右手盖在眼睛上，躺了半小时左右，突然坐起来，听了一会周围的动静，起身来到了盥洗台前。 整个囚室里，能藏东西的就只有盥洗台了，但是没有合适的工具，这东西很难打开，本不能当作置物柜使用，但孙安有一套万能钥匙，这是种组合工具，不能当武器使用，但是当工具还是不错的。 他用几根垫棒夹住了大大的六角螺栓，握住两头拧的话更加省力，但这样容易掰弯垫棒，所以他是把整颗螺栓和所有垫棒都握在了手里，让手指和手掌承受更多力量。 螺栓生锈了，脑门上的汗都拧出来了，仍是丝毫不松动，好在他有打火机。 打火机在监狱里属于禁品，囚犯可以抽烟的地方都有电子点烟器，安在墙上，带不走，打火机是从副狱长那里拿着，大人物的冲击太大，副狱长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觉得孙安杀人不需要火机，就没有收回去。 金属也有热胀冷缩的特性，加热是松动生锈螺栓的方法之一，只不过不是最实用的方法，孙安打亮火机，灼烧着螺栓和盥洗台的壁板，一次性火机烧久了容易炸，他只能烧一会，熄灭火焰吹一会，最终没能把螺栓和壁板烧红，但热量已经足够。 用毛巾取水，再将牙刷末端悬在螺帽上，挤一些冷水滴下去，这么做是为了让螺孔保持热胀状态，冷却螺栓使其缩小，虽然缩小的幅度肉眼无法分辨，但只要有一丁点效果，都是好的。 水接触滚烫的螺帽，发出了嗞嗞的轻响，孙安回过头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嗞嗞声小了之后，立即垫着毛巾，捏住螺丝，咬紧牙齿用力一拧，终于拧松了一点点，但随后又被卡紧。 监狱里最不缺时间，安迪?杜佛兰挖洞挖了近二十年才从肖申克监狱逃出去，这不到一毫米的松动，对孙安来说已经足够了，他蹲在那里，不停的左右旋转着螺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螺栓的旋转进程以微米的距离增加，最终，“叽”的一声响，螺栓突破了第二层障碍，彻底滑动起来。 但是那令人牙酸的响声已经传了出去。 孙安立即翻身上床，听着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在囚室外面停留了一会，又离开，这才下来。 “余香绕梁。”他给白月发了条短信，关闭手机，藏进了拉开的盥洗台壁板，重新把螺栓上回去，这才美滋滋的躺回了床上。 先前的那一吻让白月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她没有像唐贤那样扇耳光，而是推开孙安站起来，气嘟嘟的牵着黑泽樱走了出去。 静静也没能幸免于难，她是吻过孙安的，虽然当时只是为了得到病羊写给她的信，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没那么抵触了，不过她还是给了孙安一拳，算是替白月报了仇。 ………… 白月放下手机，脸又烫了起来。 她到现在还没睡着，一是认床，二是被孙安弄得心烦意燥。 孙安变了，他自己可能没有留意到，但凭借女性特有的洞察力，白月察觉到了孙安的变化，他又恢复了“本性”，在邮轮上，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他表现出来的那种本性。 当时他差点掐死了她。 原来这段时间孙安一直在收敛，大概是为了躲避维列斯的通缉，为了低调，才收敛了自己的个性，现在牌盒已经公开出来，他又和各个大型组织沟通过，还想出了那个吓人的游戏，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隐藏、收敛的了，便恢复了本性。 孙安一直说他是“坏人”，这段时间白月并没有感觉到他坏在哪里，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也是一样，今天这一吻也算不上坏，但白月能够感觉到，她们很快就会知道孙安到底坏在哪里了。 “不是坏事，孙安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 第四三九章 饥饿（上） 尖锐刺耳的铃声吓得孙安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印象中，他上次听到这样的铃声还是在十年前，班主任宣布大家小学毕业之后，当天的下课铃，现在很多学校的上下课铃都已经改成了大本钟的钟声了，传统的如黑锅一样挂在墙上的那种响铃越来越少。 接着灯亮了起来，似乎有轻微的嗡嗡声响起，灯光就从头顶射下来，一下子就能让人清醒过来。 马桶的冲水声又连成了一片，这下就连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的孙安都没办法继续躺着了，他翻身下床，洗脸刷牙，坐在马桶上拿着本杂志翻起来。 单人间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和别人抢盥洗台，也不用闻别人的屎臭味，他只要在六点二十分之前做完一切准备，就可以悠闲的去吃早餐了。 杂志上有很多美女，虽然孙安不是太感兴趣，但这东西在监狱里可是很难得的，穿得越少的美女图越受欢迎，而且纸张属于消耗品，没过多久就会变得很脏，无法直视，所以有多少都不会掉价。 这几本杂志可是笔不小的财富。 至于别的东西就不那么值钱了，小说可以在图书馆里借到，药品可以在医务室要到，其他那些生活用品也能在小商店里买到。 梁琛大概是准备得太仓促，没有给孙安送钱，他现在身无分文，想补充点什么都没办法，工钱又不是每日清算的，问题不大，但总是个问题。 马桶的冲水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刻钟，到了六点一刻，终于安静下来，又等了五分钟，电动囚室门打开的声音终于响起，胶鞋底踩地特有的“嘭嘭”声连成一片，随后安静下来。 孙安皱了皱眉。 没有狱警来为他打开囚室。 排成队的囚犯们开始朝着食堂前进，仍没有狱警出现。 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来了那么多大人物，狱警没来绝对不是因为忘记了孙安的存在，而是故意没来的。 孙安没有吵闹，继续等着，整个囚禁区的人都走光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世界上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似的。 直到六点四十分，脚步声才再次出现，那是吃完早餐的囚犯回来了，上工时间是七点，实际上不像吃饭那么严格，七点集合而已，在那之前，囚犯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于是有人来到了孙安的囚室前。 是石毅的人，啧啧咂着嘴，贪婪的看着置物架上的那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都是用得上的，拿了换些烟也不错。 孙安站起来，走到铁栅前，看着那人问道：“有事？” 下马威已经给出去了，没理由保持低调，装耸也不会有人再信，他会表现得强势一些。 “我站哪里要你管？”那人抱起手，一脸不爽的反问道。 亲眼看到一个人的肠子被掏出来，身上脸上又被甩了不少热血和内脏碎块，换成是普通人，肯定会吓得一个月睡不好觉，但是囚犯就不一样了，这里有不少都是背着命案的，绝大多数都是惯犯，凶恶的场面见得多了，胆子也就大一些。 孙安再往前走了一步，坏笑着朝那人勾了勾手指头。 “干嘛？”对方没有走过来，和铁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大胆子。”孙安一脸失望的耸了耸肩，转身又走回了床边坐下，继续翻着他的杂志。 他敢站到铁栅前，那人不敢，这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无须多言。 囚犯都是爱面子的，因为他们拥有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自己的尊严就是最值钱的东西，被孙安这样无声的嘲笑，那人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抱着的手放下来，叫道：“你说什么？” 他说着就往铁栅门前走来，以显示自己很有胆识。 这也太好控制了，孙安放下杂志，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那人，就要站起来。 可又有一个人从一旁走过来，将走到铁栅前的那个人推开来，自己站在铁栅前，用野兽般的冷漠眼神看着孙安。 正是石毅。 孙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也站起来走到了铁栅前，低头和石毅对视着，脑袋慢慢歪向右边，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要把我的脑袋砍了，我就和你一样高了，没错吧？” 石毅的脸上还有红印，那是被他踢的，鼻子似乎有点歪，但无法确定是不是拜他那一脚所赐。 “没错。”石毅回答道，声音十分沙哑，大概是因为嗓子受过重创。 “可惜你砍不着。”孙安耸了耸肩，“我被关在里面，也拿你没办法，所以咱们像俩傻子一样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结果，不如你去帮我要两个包子吧，昨天没吃晚饭，今早又没得吃，有点饿了。” 石毅站着不动，等了五秒左右，突然抬起双手重重拍在铁栅上，像是要扑进来一样，随后抓紧了铁栅。 可孙安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笑道：“还是算了吧，我怕你拿来的包子里包着你的痰，那就有点倒胃口了，我宁愿饿死，至于你这些吓唬人的小动作，对别人有用，可吓不到我，除非你把手伸进来，我伤还没好，没什么力气，大概是没办法抓住你手臂的。” 石毅虽然没有庄康那么壮，但手臂也够粗了，单纯的比拼力气，就算孙安没有受伤也不是对手。 他说的都是事实，石毅可以把胳膊伸进铁栅里打他一拳，或是抓着他撞铁栅，他根本抵抗不了，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反而让石毅不敢伸手了。 矮子只是一口唾沫吐了进来。 孙安早有准备，偏头躲开了，笑道：“别着急，迟早有一天，你的口水会沾满这间牢房地板的。” 他话音刚落，警哨声就突然响起，和昨天晚上食堂里的警哨声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转头往警哨声响起的方向看去，只不过孙安转头的同时，也抬起了手，抓向石毅的指头。 石毅也有着野兽般的直觉，立即撒手缩了回去，咕哝了一声，去看热闹了。 闹事的人是庄康，他回来了，没有多想什么，立即就去找田洋报仇，因为他怀疑那个刺伤他的人是田洋派来的——毫无根据，也没有证据。 - 第四四零章 饥饿（中） 庄康不能算是个聪明人，脾气又脾，要不是身体素质极好，很能打，估计在监狱里连一个月都呆不了，要么长期躺在医务室，要么永远躺在六尺之下。 他觉得自己在狱长办公室里撞了田洋一下，田洋晚上就派人来刺杀他，没有任何根据和证据，他就这么认定了，于是躺在医务室养了一晚上的伤，天一亮就迫不急待的出来了，带着他的手下来报仇了。 当然没什么结果，打是打起来了，可没准备、没计划，田洋也有手下跟着，只是打了一场群架就被狱警拉开了，由于身上有伤，不能把他扔禁闭室里，只好再送回医务室，不过这次用手铐铐住了，强制住院。 打架招来了狱警，倒是方便孙安叫人了。 他抓着铁栅栏，大声叫道：“服务员……服务员！” 声音几乎能赶上警哨了，叫得监禁区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是谁在喊叫，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把狱警叫作服务员，是件作死的事，再怎么凶恶的囚犯都知道应该尊重狱警，除非是那种人格崩坏的疯子，因为狱警可以给他们穿上束缚衣，扔进禁闭室，招惹狱警实在太不理智。 狱警来了，一些囚犯跟在后面想看看孙安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他杀了人都没有关禁闭，昨天晚上的熄灯时间又往后延了很久，这些几乎从来没发生过的事在孙安进来之后都发生了，他们想知道这个新人到底有多大的“魔力”。 “我的早饭呢？”孙安苦着脸向“服务员”问道，他饿了，身体没有足够的营养，也不处于伤势恢复。 “冯狱长今天没吃早饭。”狱警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一众囚犯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看那名狱警，看看孙安，又看看自己身旁的同伴。 “玩这一手。”孙安点了点头，又退回床上坐下。 他说过要和冯狱长吃一样的，那么冯狱长没吃的话，他就没得吃了，那家伙可以一直睡到中午，甚至下午，那么中午饭也没得吃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狠狠吃一顿赏午，那么晚饭也不用吃了，等到十一二点再来顿宵夜，孙安也只能在这里饿肚子。 冯狱长这一手玩得确实不错，他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又能让孙安饿肚子，这是变相的惩罚，而提出这种惩罚的人是孙安自己。 狱长大人还是很有头脑的。 孙安没有多说什么，缩在床上拿着本小说看，脑中想的却是冯狱长的资料。 冯狱长名叫冯经良，一名转业军官，大概是有些什么背景的，转业到监狱当了两年副狱长，就升成狱长了，不是本地人，有一名妻子和一个孩子，家就在清济市，平时开车上下班，开的是一辆老款的大切诺基，不过经常住在监狱的职工宿舍里，从购物记录来看，他的兴趣应该是收藏一些冷兵器，也做一些木活。 一个很普通的人，不过再普通的人也有自己的秘密，冯狱长也不会例外，只是这秘密不是查资料就能查出来的，而孙安也没兴趣去了解冯狱长有什么秘密，他不打算用威胁的手段控制冯狱长，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经力。 还不如硬干。 本以为可以像这样呆到中午了，没想到八点左右，狱警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穿着警服、披着白大褂的人。 那是医务室的人。 囚室的门打开，白大褂走进来，要求检查孙安的伤口。 “为什么？”孙安好奇的问道，伤口虽然在昨天晚上的冲突中出了一点问题，但问题不大，否则他自己就要求去医务室了，狱方派人来检查他的伤口绝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看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是否可以上工了。”白大褂瞥了一眼这间囚室里的那些东西。 孙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咂了咂嘴：“这就有点过份了，没想到冯狱长这么小气。” 这里的东西居然不是白给他的，还要他做工还钱，薪水是由狱方发放，可以直接从中扣取这些东西的费用，冯狱长可能是真小气，但为难他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如果没饭吃，还要去工作，那么用不了多久孙安的身体就会垮掉。 不过孙安还是很配合的脱下上衣，白大褂挺认真的，摸了一会，问了一下疼痛情况，又检查了一下发炎情况，对跟进来的狱警说道：“肩上的伤不碍事了，但是搬动重物的时候会疼，腹部的伤还不行，不能从事体力劳动。” 这倒出乎了孙安的预料，他还以为白大褂只会随便看一下，然后就说没问题了，看来这不是走过程，冯狱长还是在担心把他折腾坏了，上头会怪罪下来。 照这样看来，今天也不会饿一天的肚子，应该还是能吃点东西的。 等狱警走后，孙安又坐在床上继续上书，昨天中午被困在幻象里，晚饭又没吃到，他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肚子从九点就开始不停的叫唤，到了十一点左右，肚子就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好躺下来睡觉。 午饭时间，狱警终于拿了点吃的东西来——两条生黄瓜。 “这是给蒋兴杰用的吧？拿来给我干什么？”孙安不满的看着那两条老黄瓜问道。 “冯狱长减肥。”狱警冷冰冰的说道。 “他是该减了，你跟他说一声，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他点忙。”孙安接过黄瓜，走到盥洗台前清洗了一番，坐在床上啃起来。 黄瓜的水份太多，反而没什么营养，没多少热量，确实是减肥良品，问题是没什么油水，吃了之后肚子会寡得难受，为了让饥饿感晚些出现，他没怎么嚼，大块大块的把黄反吞下去，这样消化起来就需要更长时间。 之后便是放风时间了，这是给囚犯晒太阳的时间，以免他们缺乏维生素d，孙安的囚室门终于被打开了，不过在出去之前，他向开门的狱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想干什么？”那名狱警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担心我的东西被偷了，找不到人问罪，不过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不用名字也能找到你。”孙安说着走出了囚室。 - 第四四一章 饥饿（下） 入狱大半日，孙安已经几乎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 他把狱警称为服务员，阴阳怪气的说一些威胁的话，他的单人间让囚犯们忌妒，他房间里的东西让人眼红。 可是那些人的反应太过淡薄，淡薄到让他有些难受，和喜欢直接用能力对话的孤儿比起来，无论是囚犯还是狱警都过于耸了，也只有单纯的庄康还对他胃口。 放风时间，孙安跟着那些囚犯走出了监禁区，经过食堂，走到了监狱的后院。 后院被分成了两部分，一个很狭窄的小院和一个普通的大院，小院是给彻底坏掉那些死刑犯使用的，那些人的生命所剩无几，让普通狂人和他们呆在一起是很危险的，他们有单独的监禁区，有单独的放风区，有单独的进食区，不过为了方便管理，监狱实行了另外一套制度，死刑犯几乎一整天都关在监狱里，就连吃饭都有人专门送过去，所以小院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出来，地面脏得要命，长出了不少野草。 大院也被钢丝网隔出了很多区域，每个隔区里有一个篮球场和一个操场，篮球架是锈色的，上面的漆已经全部掉了，操场上也放着几堆废铁一样的健身器材。 隔区这是为了方便管理，在囚犯发生冲突时，不会出现太大的混乱，每个隔间里分一部分囚犯，或多或少，没有太多讲究，囚犯也可以自己选择去哪个区。 孙安走进的是第二放风区域，这里已经有几十号人，二十多个人在篮球场上追着那个可怜的篮球跑着，其余的分散在操场上，有的散步，有的抬头望天，有的坐在梯形坐台上聊天、抽烟。 大多数人的视线很快就集中到了孙安身上，接着就往四周看去，看他周围是否有危险人物存在，孙安的光荣事迹已经传遍了整所监狱，没人认为他是多厉害的人物，因为昨晚在食堂里发生的事只是偶然，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几股势力对抗，只要被抓住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囚犯们只希望他们不要被卷进去。 孙安先到操场边的墙上，点了支烟叼着，就背着手在操场上逛了起来，单人间太小，不方便散步，他需要多动动。 不管走到哪里，那个位置的人大多会提前往旁边走开，胆子大的贴着钢丝网看着他，也不敢乱动，避免出事的时候被当作其中的一员。 人人都觉得今天要出事，因为石毅的一名手下被杀了，若是不找回场子来，石毅的手下就会转投敌对阵营。 面子很重要，特别是这些牢头的面子。 所以石毅来了，带着一群手下走进了第二放风区，虎视眈眈的看着孙安。 和孙安一样，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附近的人都会忙不迭的让开，谁要是敢挡在石毅前面，下一刻可能就会被放倒在地，石毅和他的手下就像是一群狮子，其余的囚犯可能是斑马、野牛，也可能是豺狼、秃鹫，无论是多阴险、凶狠的存在，见到狮群都得让路。 隔壁两个放风区的囚犯也贴到了钢丝网旁，密密麻麻的站成一排，看着第二放风区的情况，把第二放风区围成了古罗马的私人角斗场。 第二放风区的一部分人也纷纷走到钢丝网前，蹲下来注视着场子里面的孙安和石毅。 “你们，不要惹事！”站在放风区门口的狱警感受到了这里压抑的气氛，用警棍指着里面的人，大声说道。 但他只是警告了一声而已，并没有做任何强制措施，而这声警告也被孙安和石毅他们无视了。 石毅带着他的手下走向了一个梯形坐台，坐台上的那些人立即作鸟兽状散开，把坐台空了出来，石毅他们默默的坐上去，继续盯着孙安。 这时，第一放风区和第三放风区贴着钢丝网的人群忽然分开来，又有两伙人走过来，分别是田洋和他的手下，以及蒋兴杰和他的后宫。 田洋笑眯眯的看着孙安，像是个谈生意的小老板，蒋兴杰一只手搂着一名囚犯，另一只手揉着自己深陷的脸颊，像是在做小脸按摩。 秋天的太阳并不如何炽烈，只是在把夏天没有放完的热量释放出去，气温不到二十度，但第二放风区的空气正在慢慢变热，一些观众大概是太过兴奋，额头上出现了汗珠。 孙安站在操场中心抽着烟，不停的转着脑袋，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只迷路的小鹿，而且已经被狼群盯上。 他在放风区入口旁的玻璃后面看到了一个宽大的身影，由于外面亮，里面暗，看不清那个身影的面容，不过从体积来判断，应该是冯狱长。 狱长大人是在期待还是在警戒？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抽完了一根烟，孙安把烟屁股弹飞，原地坐起广播体操来，尽情的活动着肢体关节，昨天晚上的冲刺只是导致腹部伤口刺痛，没出什么大问题，让他稍微恢复了一点信心，如果能充分活动，再冲刺的时候说不定连刺痛都不会出现。 只是肚子寡得难受。 见他慢条斯理的做运动，而石毅那边一反常态的端坐不动，看热闹的人们开始不满。 “石狮子这是生病了？牙疼还是别断了指甲，怎么今天这么沉得住气？”田洋笑眯眯的说道，像是自言自语，但周围的人都听得到。 于是这边响起了嘲笑，有人尖着嗓子说着风凉话。 “别急别急，好戏会开始的。”蒋兴杰用宠溺的语气对他搂着的那名囚犯说道，说完还把手伸进了那人的衣口。 于是这边响起了哄笑，蒋兴杰的女朋友们吃起飞醋来，一群满脸胡须的男人用女性的语气说着羡慕的话，还翘着兰花指做了些扭捏的动作，让人不寒而粟。 这两群人一开品，其余的囚犯便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咿哩哇啦，有的人甚至兴奋的大叫起来，让石毅把孙安的肠子扯出来。 然后最先行动的却是孙安，他做完了广播体操，径直朝着石毅所在的梯形坐台走去。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孙安，看着这个不怕死的疯子。 “吃的呢？我肚子饿了，就不算拿包子，你给我拿几根香肠来也好啊。”孙安看着石毅问道。 - 第四四二章 外表之下 石毅站了起来，梯形坐台比地面高一点，可他站直了，还是比孙安矮了几厘米。 “你想吃香肠，可以去找蒋兴杰，要多少都有。”石毅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的嗓子很哑，用这副神态说话是很吓人的。 “好啊，如果是熟的话。”孙安转头看向了蒋兴杰，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蒋兴杰脸色一变，他听不到二人说话，从画面来看就像是二人在密谋什么，或是说他的坏话。 “没问题，我会祭在你墓碑前面的。”石毅不打算继续蒋兴杰的话题，虽然他和蒋兴杰也不对路，但是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孙安，现在发生的事将决定他们这股势力今后在监狱里的地位。 “墓碑？莫非你们今天打算把我杀了？不行的，真杀了我，冯狱长肯定跟你们急，你昨天不也听说了，我上头是有人罩着的，没见我连杀人都没事？”孙安一副二世祖的嘴脸。 石毅笑了起来，不是冷笑，而是真正的笑容：“老子四个终身监禁，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判个死刑，关监狱、关地底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觉得死刑就是最可怕的事，那也太天真了点，你只是怕死而已，还有很多你没有经历过的恐惧，等有机会，我会让你尝尝的。”孙安用一副老前辈的语气说道。 “你说什么？”石毅突然吼了起来，怕死是他的底线，他就是因为不怕死才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孙安说他怕死，他当然会愤怒。 周围观众的热情在二人“聊天”时就慢慢冷却下去了，又被这声大吼重新点燃，大声的起哄。 “你不过是用‘不怕死’来掩饰自己的怕死而已，怕死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怕死的人都死了，活着的都怕死，天经地义。”孙安撇了撇嘴，他被石毅的大吼吓了一跳，好在身体没有表现出来，否则就太丢脸了。 石毅太阳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喉咙里也发出了咕哝声，像是犬科动物威胁目标时发出来的声音。 孙安笑眯眯的看着他。 老实说，石毅到现在还没有动，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本以为石毅立即就会出手，带领手下和他战成一团的。 野兽一般的冷漠眼神之下，藏着的恐怕是一颗睿智的心。 “为什么？”石毅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就连嘴唇都没怎么动，显然不想被别人看出来他在说什么。 “嗯？”孙安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同样在他的预料之外。 “为什么你要针对我？杀了我的人，还特地跑来挑衅，我想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要竖敌，无论是田洋还是蒋兴杰都比我更适合，庄康就更不用说了，为什么你要选我？”石毅认真的问道。 “呃……我觉得你想多了，单纯只是因为昨天晚上你和你的人是最后剩下来的，我杀了你的人，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否则就混不下去了，我当然要挑你了。”孙安也说得很认真。 他没有说谎，因为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不单单是石毅他们。 “那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想要在监狱里建立自己的势力？”石毅又问，他已经看出来孙安不是那种冲动的笨蛋，这人比谁都要狡猾，刚入狱就四处竖敌，明显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在监狱里，建立自己势力的最快方法就是竖敌，只要把敌人消灭，就会有人臣服，可是没必要这么着急，要竖敌也得弄清敌人的势力，没头没脑的就杀人、找事，那是疯子才会做的事，而真正的疯子是活不长的。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你不需要知道，不过看在你足够聪明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满足好奇心的机会，当我的手下吧，为我做事。”孙安说出了计划之外的话。 他这么急当然有他的理由，最大的理由就是自己进监狱的原因，警方若是真想踢开他这个祸害，完全没必要直接把他送进监狱，连沟通都不肯，连请他离开的愿望都不提，肯定有问题。 其次是昨天发生的事，山寨斯蒂芬?金还没找到，对方的真正计划还没有弄清楚，如果进监狱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那么他很快就会体验计划的后续部分，不赶紧收些小弟、找些耳目，在监狱里会很痛苦的。 还有就是冯狱长的态度，昨天那么多大人物来，冯狱长居然今天早上就迫不急待的和他作对了，肯定是受人指使，指使他的人来头绝对不小，这让孙安有了危机感。 暴力是最简单、最直接、最省时间的解决问题方式，他打算用暴力把监狱掌控在手里，这样才不怕危险降临。 囚犯什么的根本不是他在担心的东西。 “我拒绝。”石毅仍然没有发怒，尽管周围的起哄声已经变成了嘘声，无数人朝他竖起大拇指，指尖朝下。 “那么你只有死路一条，我打算排除监狱里所有对我有威胁的因素，你和你的人是其中之一。”孙安直言不讳。 “所有？那岂不是得杀光所有人？你有那个能耐？”石毅嗤之以鼻。 “等我伤好了，你就能看到我杀人的效率。”孙安很有自信的说道。 “好，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不再和你敌对的机会，杀了我我也不会当你的婊-子，但是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石毅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说说看。”孙安对朋友没什么兴趣，朋友是背叛的前戏，不是朋友的话，也就不存在背叛这种事了。 “单挑。”石毅说着活动起关节来。 “好。”孙安没想到会这件事，老实说，单挑他还真没怕过谁，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孤儿。 就在他“好”字的尾音拖完之后，石毅就朝他扑了过来，和昨天晚上一样。 即使没有和孙安说这些话，他也会扑出去的，因为他必须给手下一个交待，二人说的话，梯形坐台上的人都听到了，如果不打一架，就这么认怂，后果也很严重。 - 第四四三章 单挑 石毅扑向孙安，像只野兽。 孙安今天没有筷子、没有磨尖的牙刷和起子，就连可以烫人的烟头都弹走了，现在两手空空，石毅不相信他凭双手就能对付自己。 很少有人知道，石矮子年轻的时候玩过举重，还获过省级的奖牌，有的人天生力气小，有的人天生力气大，他属于后者，而且是天生力气就很大的那种，再经过专业训练，真发起狠来，他真能像熊一样把人撕碎。 一对一的情况下，近身，只要能抓住孙安，他就绝对不可能输。 孙安没有查过石毅的资料，不知道对方力气有多大，他擅长近身或贴身战，但因为身上有伤，不打算贴身战，在石毅扑出来的同时，蹬地往后跃去，同时出手，伸直大拇指朝石毅的眼睛刺去。 石毅心中一惊，眼球对上拇指，输赢自然不必多说，孙安在他动的时候就动了，而且直接就使出了这一招，似乎提前就猜到了他的前出击时间和方式，似乎一切都在孙安的计划中。 扑在空中是没办法借力躲避的，石矮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偏头或格挡，但怎么挡也是要讲究的，无论是偏头还是用手臂去挡，都会挡住自己的视线，以孙安的反应速度，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现在面对的情况和哈里斯在邮轮上偷袭孙安时面对的情况一样，哈里斯当时偏头硬挨了孙安一刀，现在脑袋侧边还有一条疤，可当时哈里斯是站在地上的，可进可退，而石毅是从梯形坐台上扑下来的，没有太多选择。 石毅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抬起手来，掌心向外挡在自己眼前，这是连守带攻的一招，孙安的拇指绝对不可能刺穿他的手掌，而且如果戳中手心的话，他极有力量的五指一收，就能抓住孙安的手指，手指被制，关节被拧，孙安就不可能挣脱了。 孙安伸想手去折石毅的小拇指，但是想了想，又放弃了，石毅手指短粗，不好使力，如果不能以极快的速度折断指头，他反而会被抓住，于是缩手，展臂，上跃。 膝盖顶向了石毅的下巴。 这一膝的力量是很大的，膝盖可能会疼上好几天，但石毅的下巴也可能骨折，两败俱伤，但画面看起来是孙安完全占优的，这就够了。 石毅立即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挡，垫在下巴下面，脖子的肌肉鼓起来，避免脑袋后仰折断颈椎，挡眼睛的手也下沉，准备去抱孙安的腿。 交手在瞬息之间，孙安这一招也没留什么余地，没有变招的可能，膝盖重重顶在石毅胳膊上，石毅的胳膊又在顶在自己下巴上，他前倾的身体被极大的力量撞得竖起来。 孙安的脚被反作用力一弹，不仅没被抓住，还提前落地。 他又“嘿”的笑了一声，身体前倾，双掌掌根并拢，往前推了出去，推在了石毅的腹部，嘴里“哈”的喷出口气来。 石毅的身体才刚刚仰朝后方，腹部就挨了重重的一下，身体又弓了起来，往后飞出去，撞在了梯形坐台上。 欢呼声轰然响起，盖过了警哨声，狱警们又行动起来了，但他们并没能突破囚犯的人墙，也可能是不想突破，第二放风区的囚犯已经围成了一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田洋和蒋兴杰脸上都有了笑容，专注看着圈子里的战斗，前面的人都蹲着，不会挡他们的视野，他们就像是古罗马围观角斗的贵族，以他们在监狱里的地位，用“贵族”来形容倒也没什么不同。 “他完了，不知道石狮子的实力，就敢和他单挑，简直就找死，就连庄康都不敢轻易和狮子打，我猜他得断几根骨头。”田洋笑着说道。 “恐怕不一定。”不知什么时候挤进来了老刘站到了田洋身旁，仍是一副笑脸，露出了他那两颗还没掉的牙齿。 “哦？为什么？”田洋转头看着老刘。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一群大人物为了孙安来监狱？”老刘得意的看向田洋。 “哦？什么大人物？”田洋好奇起来，老刘是监狱里的万事通，号称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据说连某个囚犯今天拉了几两屎他都能知道。 “一句话就能让你去坐电椅的大人物。”老刘抿着嘴，故作神秘的说道。 “老糊涂，电椅这东西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活过去了吧？现在连枪毙都不玩了，玩注射。”田洋没有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调侃了一句。 老刘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一句话就能让你去坐电椅，我没说错，那些大人物要你坐电椅，你就吃不了花生米，更别想吃药，就算没现成的电椅，冯狱长也会给你现造一台出来。” “呵，听起来倒是厉害，问题这跟孙安有什么关系？他要真有那么硬的后台，也不会来二监了，冯狱长更不可能暗示我们弄他，况且他就算后台硬，跟他打架厉不厉害也没关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后台根本管不到，有什么事也只能自己受着。”田洋摇了摇头，脸上的肥肉直晃荡。 老刘看着孙安，微微眯了眯眼睛，说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进来，进来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是个什么人，但可以肯定，他进来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而且你要是敢小看他，肯定会吃苦头，要不咱们打个赌，他今天肯定能打赢石狮子，我拿我这两颗牙齿跟你赌。” “哟，敢倾家荡产跟我赌？那我不接也不行了，下个狠注，就跟你赌两包烟好了。”田洋笑眯眯的说道。 “嘁，小气鬼，喝凉水。”老刘不屑的咂了咂嘴，舔了舔他那两颗宝贵的牙齿。 田洋只是笑了笑，继续看着在“角斗场”里旋转的两个人。 孙安正抱着石毅的一条腿，像摔角手那样旋转着，二人的交手速度很快，旁人很难看出什么门道来，也看不出现在到底谁占优势，孙安虽然占据着主动，但转几圈又转不死人，石毅就算摔下来，也最多蹭破点皮，根本不会有事。 - 第四四四章 骑石狮 石毅摔在梯形坐台上，摔得很疼，后腰重重抵在坐的台的棱边上，一下子没办法呼吸了，闷哼了一声。 这次换孙安扑了出去，扑向了摔在坐台上的石毅，不过他没像石毅那样跃起来，而是奔跑着扑过去的。 石毅虽然疼，却没有失去思考能力，他憋着气，半躺在坐台上，抬脚朝孙安蹬去。 孙安又用出了他那自残式的移动方式，急停，斜跨一步，伸手挽住石毅蹬出来的小腿，一用力，闷哼了一声，但仍咬着牙齿往后退去。 石毅的体重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得多，就好像是个被压缩了的石巨人一样，差点没能拖动，强拖后拖也导致孙安的腹部又是一下刺疼。 他往后退了几步，借着惯性一拧腰，拖着石毅的腿旋转起来。 天旋地转，血液冲上大脑，石毅头晕眼花，眼中金星闪烁，他试着用另一只脚去蹬孙安的胳膊，蹬是蹬中了，却没起到多大的作用，以这样的状态，他使不出多大力来，孙安手臂上的肌肉完全可以承受，结实的囚服又可以避免皮肤挫伤。 放风区钢丝网内外的人继续大叫着，吹起了口哨，他们平时打架靠的是蛮力，能够躲避一两下攻击就算很不错了，极少能看到有技巧性的战斗，虽然二人的交手刚开始，并没有多么高深的东西出现，但已经让他们觉得过瘾了。 孙安本想多转一会的，像这样被抱着腿急转，突然停下来时，那份痛苦只有体验过的人才能知道，可是他没吃饭，近三十个小时，只吃了两根没什么营养的黄瓜，使不出多少劲来，手臂快要夹不住了。 还得留一点力气打人呢。 想好角度、瞄准方向，他突然松开石毅的脚，再在原地转了一圈，歪着身子冲了过去。 孙安自己也晕，转那么多圈，肯定会晕，不过他的情况要比石毅好得多。 ………… “有点意思，可是为什么呢？”蒋兴杰搂着他的“女朋友”自言自语道。 “什么？”他臂弯里的人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脸茫然。 “他为什么这么急呢？”蒋兴杰转头看向那些做样子要冲过来的狱警，视线从狱警之间的缝隙里看向那扇窗子，看着窗子后面那个宽大的人影。 所有人都在猜测着孙安这么急切、激进的原因，他也不例外，孙安这么做只会不断竖敌，招来更多的麻烦，最大的麻烦不是来自囚犯，而是狱方。 孙安所做的这一切，更像是在做给冯狱长看，冯狱长要整治孙安，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孙安就像个堵气的小孩子一样，给冯狱长出难题，毕竟监狱里出的事越多、越大，冯狱长的麻烦也就越多。 问题是他为什么不怕冯狱长真被惹怒了，被狱警们为难？监狱里最强大的势力不是他们，是狱警，冯狱长要孙安死，甚至可以让狱警出手，以狱长大人的控制手段，完全让狱警们晚上悄悄把孙安给干掉。 他再强，强得过子弹？ “干嘛，你喜欢上那个小白脸了？”蒋兴杰的女朋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满嘴醋意的说道。 “当然，从他进来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他了，这样的小孩子肯定还没有被开发过，又那么凶，玩起来一定很过瘾。”蒋兴杰换上了一副笑脸。 “就怕他太凶，反而扫了你的兴，就像……”女朋友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以为自己这一招玩得巧妙，提起往事，会让蒋兴杰难受，失去对孙安的兴趣，可这句话却让蒋兴杰皱起了眉头，搂住他的手臂也松开来。 “啊，对不起……”女朋友感觉到肩上一轻，急忙道歉，他是蒋兴杰最宠溺的人，偶尔使点小性子也会被原谅，觉得道个歉就能算了。 可是下一刻，蒋兴杰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妈-的，自婊-子。”蒋杰兴咬着牙齿用力一推，把女朋友的脸按在了钢丝网上，指缝夹住对方剃得很短的头发，用力按着，在钢丝网上摩擦起来。 杀猪般的尖叫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钢丝网磨烂了那人的脸皮，血涂在了上面，那人的鼻子、脸夹、眼皮上都有了伤口，人也跪了下去。 “妈-的。”蒋兴杰还没有发泄完毕，夹住那人的头，用力一拉，同时抬膝顶在了对方的脸侧，等那人往另一边倒下去之后，跨前一步，抬脚踩在那人脑袋上。 周围的人急忙拉开了他，第三放风区的狱警也赶了过来，把他铐了起来。 地上那人的耳朵、鼻子、嘴里流出血来，人事不省。 ………… 站在石毅背上的孙安也被尖叫吸引，往这边看了一眼。 石毅又被投到了梯形坐台上，和地面比起来，这个有棱有角的坐台更有伤害力，石毅撞在台阶上，滚下来，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眯着眼睛挥了一下手，防止孙安靠近。 孙安没有靠近，他直接跳了起来，跳到了石毅的上方，双脚收起，在下落的时候再蹬出脚，踩向了石毅的肚子。 石毅的眼睛里满是重影，看孙安一共有三个，三个都跳了起来，他立即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急忙一撑地，往旁边滚开。 “嘭！” 胶鞋底踩了个空，跺在地上，接着就抬起来，一脚踢在石毅腰侧。 石毅转了一百八十度，面朝下，根本没有看到孙安的这一脚，没有任何防御动作，右腰被狠狠的踢中了，脸闷在地上大叫了一声，右侧肌肉收缩防御，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不等他撑地再转半圈，就觉得后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砸中了，呼吸又是一窒。 “砸”中他的不是石头，是孙安，他一脚踢出去，再次跳起，用了相同的方法，准确的踩在了石毅的背上，踩得石毅脊椎骨咯吱直响，然后双脚一开，坐了下来。 他骑在了石狮子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握紧，高高举起来，朝着石毅的后脑勺就打了下去。 石毅在挣扎，想把背上的孙安给掀下去，冷不丁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脸磕在了地上，疼得泪水顿时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可这一下打得他头晕脑胀，却把他给打清醒了。 - 第四四五章 毫无意义的挟持 监狱里的打斗通常没什么意义，孙安和石毅的这一架尤为莫名奇妙，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在猜测孙安这么着急的原因是什么。 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冲动的。 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来的石毅趴在地上，被孙安骑着，他的后脑勺被重重砸了一下，脸磕在地上，疼得泪水打转，砸得头晕脑胀，却清醒了过来，不再眩晕，分得清上下东西了。 到现在为止，孙安还没有挨过打，可是因为饥饿和伤势，他没办法很好的发力，攻击不断，却没能真正的伤到石毅，只造成了疼痛和一些轻伤。 石毅一清醒，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虎吼一声，用力一撑地，把孙安顶了起来，拧腰出腰，朝着孙安的脚踝扫去。 孙安没有被顶得失去平衡，顺势站了起来，一撑石毅的背，跳小黄牛似的从他头上越了过去，也躲过了那一记扫击，让他意外的是石毅居然没有被他这一撑撑得趴下去，双手好好的撑着地，像是感觉不到他的身体重量似的。 “这家伙力气够大的。”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不等转身，左脚往后一撅，脚后跟朝着石毅脸上踢去。 石毅还撑着地，身材矮、身体壮最大的缺点是缺乏灵活性，现在才刚把扫出去的脚收回来，要去挡孙安的脚，他就必须放开一只手，那就得重新躺下去，不去挡，又没办法躲开。 瞬息之间，石矮子做出了判断，用额头朝着孙安的脚后跟撞去。 他没想到孙安这一脚只是虚招，脑袋用力撞下去了，那只脚却绕过了他的脑袋。 孙安的脚抬到了空中，转身的同时，脚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用力往下一压。 “嘭！” 鞋底重重的踏在地上，没能压中石毅的后脑勺，反而震得他腹部又是一阵刺疼。 石毅在孙安的脚绕过自己脑袋时，就猜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撑地的手往前一送，现在仍可以挺举两百来斤的胳膊轻轻松松就把身体往后推出去一截，躲过了孙安的重压，左手一伸，朝孙安的脚踝抓去。 缩脚的速度自然比伸手要快，孙安躲过了这一抓，也拉开了他和石毅之间的距离，石毅趁机用右手撑着地站了起来，肩膀一沉，看着孙安。 欢呼声响起，石矮子的左脸夹虽然肿了起来，红中带紫，但监狱里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伤对他这个不怕死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狮子还能战，只是从刚才的那番交手来看，他要打到孙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孙安实在太敏捷了。 没有歇气，石毅朝着孙安冲过去，吃了两次亏，他终于学乖了，知道飞扑是吓不到孙安的，脚踏实地的和他打才是正理。 他能看出来孙安的动作受伤势影响较大，刚才是因为起手就被压制，失了先机，一直处于被动，所以才没能伤到孙安，现在再来，孙安就没那么容易伤到他了。 没想到的是，孙安居然又竖起大拇指，朝着他的眼睛刺来。 石毅立即去抓孙安的拇指，却发现孙安的胳膊在继续往前伸着，他却抓了个空，心中泛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实际情况是孙安突然往后退去，退的速度比伸手的速度快，导致他预料孙安的拇指位置错误，自然抓不中，可仍会觉得怪异，就像看到了那些错觉图一样。 孙安退的速度勉强和石毅的速度持平，这个地方也足够大，够他慢慢风筝石毅，但是他不打算这么做，拖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因此他急停，伸出去的手腕一翻，反抓住石毅的手，用力一扯，扯得石毅往前猛冲，自己则借力从石毅的身侧擦了过去，然后再次用力蹬地，改变方向，追着石毅而去，伸手探向了矮子的后背。 石毅心中一惊，可是脚步停不下来，回头的同时，一条胳膊已经从他的颈侧伸过来，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刚要反手去揪孙安的衣服，孙安的另一只手又他的头侧伸过来，拇指伸进了他的耳朵里卡住，中指抠进了他的眼睛内侧，按得他的眼珠子像是要爆炸一样的疼。 这双手抬得优雅、熟练，行云流水，明显已经做过无数次这个动作，勒着脖子能阻止人发声，抠着眼珠能让人不敢反抗，这是绑架的好方法，能悄无声息的把目标带走。 “别动。”孙安的声音在石毅耳边响起。 石毅不动了，他就算现在反抗，拼着一只眼珠子被抠出来，也不可能把孙安杀死，那么接下来，他就要忍受着失去一颗眼球的剧痛和恐惧继续战斗，胜算已经微乎其微。 石毅的那些手下看到这一幕，终于不再挡狱警，而是和狱警一起朝着这边走过来。 “别动！”孙安又喝了一句，震得石毅耳朵发鸣，也阻止了那些人的继续前进。 他昨天没有丝毫犹豫就把一个人开了膛，拉出了那人的内脏，没人怀疑孙安动手的可能，他真想要石毅的一只眼珠，就一定会把中指戳进石毅眼框里。 问题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在监狱里绑架个人质，能换来什么？他是个重刑犯，就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也会再失去，而且还得面对狱方的惩罚，狱方又不可能为了石毅这个囚犯恢复他的自由。 绑架个狱警还说得通，尽管也没什么大用。 “退开。”孙安看着那一双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已经有警察拿出了枪，对着这边，石毅个子矮，孙安的整个脑袋都露出来了，相对容易击中，但也可能一枪把石毅给崩了。 不过监狱有塔楼，塔楼里有狙击枪，要击中孙安相对容易得多。 “退开。”孙安又说了一遍，按了按石毅的眼睛。 石毅被按得金星乱冒，挥了下手，叫道：“都退开，退开！” 他的配合态度让孙安感到满意，于是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好了，现在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从你的答案里我就能看出来，你是想当我的朋友，还是想继续当我的敌人。” 勒着脖子、抠着眼珠说出“朋友”二字，像是在开一个拙劣的玩笑。 - 第四四六章 交朋友 “你要问什么？”石毅的脖子被勒住，眼珠被按住，只要孙安一用力，中指就可以插进他的眼内角，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孙安可不是个手软的人，昨天的那一幕足够吓人，为了保住眼珠，石矮子只能全力配合，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 “第一个问题，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内，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囚犯被送进来，都是谁？”孙安看着周围，小声的问道。 他就站在石毅身后，嘴在石毅耳朵后方，声音再小石毅也能听到。 “半个月？等我想想。”石毅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 “不急，想清楚。”孙安耐心的等待着，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石毅的手下和那些狱警都退到了十米开外，紧张的看着这些，但冯狱长还没有出来，仍在那扇窗子后面看着。 想了二十秒左右，石毅说道：“只有三个人进来，一个现在跟着田洋，一个在禁闭室，还有个在哪我不太记得，反正是个怂蛋。” 二监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所以人口流动较小，一个月也就三五个人离开或进来，走的人也大多数是转狱，而不是出狱，他们表现良好，可以转到稍微宽松一点的监狱继续服刑。 “你能不能把他们认出来？”孙安问出了一个后续问题。 “这种事你找老刘就行了，他一定没问题。”石毅没信心认出那三人，单是数出有三个人就花了二十秒，根本没可能认出来。 “很好，那么第二个问题，这是个选择题，现在我给你一个脱困的机会，让你选择是当我小弟还是继续当我敌人。”孙安更关心的是第一个问题，至于这第二个，对他来说不是太重要。 “我说过，我不会当你小弟，最多只当你朋友。”石毅在这方面很执着，一个当惯了老大的人，突然要让他当小弟，自然是很不舒服的。 “唔……好吧，朋友也勉强可以接受。”孙安想了想，同意了这个说法。 “那你说，让我选什么？”石毅倒也爽快，当然这爽快和他的眼珠子有关。 “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脱困，我的右腹部有一个手术伤口，还挺新鲜，刚好在你的手肘后面，你可以肘击这个部位，脱离我的控制，如果你想做我的朋友，就轻轻来那么一下，意思意思，我会放开你；如果你想继续当我的朋友，就用尽全力，说不定还能直接把我的伤口重新打破，这样我就不可能再有力气反抗你，把我肠子拉出来就能替你小弟报仇，选择权在你手上，你可以行动了。”孙安微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石毅就把孙安当成了彻底的疯子，只有有自杀倾向的疯子才会像这样暴露自己的弱点，甚至主动把弱点送上门来，这个险冒得有点大，大到了让他有些感动的地步。 “你在玩什么花样？陷阱？”他没有立即动手，在监狱混得久了，他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感动之余，石毅仍保持着清醒，怀疑这是孙安的把戏。 “没有花样，我这个人言出必行。”孙安仍在笑着，他确实没打算玩花样，只不过能“提前”知道石毅的选择罢了。 “好。”石毅只说了一个字，便突然抬肘，往后一拐，打在了孙安的腹部。 孙安抠着眼珠子的那只手立即松开了，捂住了他腹部的伤口，这只手一松，勒着脖子、固定石毅头部的那只手也被拉开，石毅挣脱出来。 可惜孙安没想到的是，石毅并没有立即往前跑开，一脱困，立即转身与他面对面，脸上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孙安愣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就要说出他的自杀魔咒。 只听石毅干笑了一声，说道：“你总得为朋友牺牲点什么。” 跟随着沙哑声音而来的，是石毅的拳头，拳头重重砸在了孙安脸上，把他打倒在地。 孙安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嘿嘿笑了起来，被赶过来的狱警按住，戴上了手铐。 那一肘不重，只是拐得他的伤口微微发痛，但脸上这一拳却很实在，几乎立即就肿了起来，挤得他的眼睛变小了一些。 牺牲不大，可以接受，反正骨头没事，淤青和红肿几天就可以消了，也不影响战斗。 孙安知道石毅为什么要揍这一拳，矮子刚才一直处于被动，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被打得狼狈，有些丢脸，不揍这一拳，不把孙安打倒在地，之后就会被人嘲笑、挖苦，揍了这一拳，不能算是二人打了个平手，但至少挽回了一些颜面。 若是还有人揪着这事不放，石毅也可以冷笑着向那些人说：“你们和他打一架就知道了。” 孙安提前结束了放风，在狱警的簇拥下离开了放风区，进入那扇门，他就看到了一直站在那里的冯狱长。 “莫非你打算长期呆在禁闭室里？”狱长大人沉声问道。 孙安眯着一只眼睛笑道：“建议你晚餐吃好一点、吃饱一点，万一饿瘦了，你的家人会心疼的。” “你什么意思？”冯狱长皱起了眉，孙安像是在用他的家人威胁他。 “什么意思就任君想象吧，我只是想在不让你丢脸的情况下，给你一些忠告而已。”孙安的声音变得冰冷，他饿得难受了，嘴里淡得像是刚用一吨碱水漱过口一样，本不想捣毁冯狱长威望的，可饿肚子的事还是没办法忍。 寒意从他身上释放出来，让这个连接着外面大操场的小房间气温下降了几度，冯狱长眉头皱得更紧，眼神也变得冰冷，脸上又出现了不耐烦的表情，一抬下巴，对狱警说道：“给他穿上束缚衣，扔进禁闭室。” 于是孙安被带到了禁闭区，他很配合的穿上了帆布束缚衣——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这么配合的，一般需要穿束缚衣的囚犯都是暴躁到极点的人。 接连两天出事，狱警最讨厌这种惹事的囚犯，可孙安始终没有为难过他们，一直很配合，倒是给他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所以没有人粗暴的对待孙安，束缚带拉得也不是非常紧，在他走进禁闭室的时候，也没有从背后狠狠的推一把。 - 第四四七章 狱警队长 束缚衣意外的暖和，人在保持拥抱自己的姿势时，确实是可以平静下来的，特别是在不需要用力就能拥抱自己的情况下。 孙安又被关进了漆黑的禁闭室，穿着束缚衣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一边忍受着饥饿，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脸上挨了一拳，但这一架打得还是很划算的，他现在已经知道在自己之前，有三名囚犯“入住”进来，这个信息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而在打这一架之后，他为公可以相信石毅所说的话，今后也不需要再时刻提防着石毅这伙人，毕竟石毅在有机会杀死他的情况下，选择了“交朋友”。 这个朋友交得是否值得，还得等时间的考验，但这至少是个不错的瞄头。 那三名囚犯是孙安真正需要注意的敌人，他们很可能是山寨斯蒂芬?金计划的一部分——如果入狱也是计划一部分的话。 先把可以杀死孙安、获得牌盒的人安排进来，再去搞定警方，让他们放弃与孙安合作，最后招惹孙安，让他在学校里杀人，或是找别的理由，将他送进监狱。 这样的话，孙安进来后，很可能不会去管那些先于他进来的人，只会去怀疑那些后进来的人，这样先进来的人就可以在一旁观察，在需要的时候偷袭，杀死孙安、获得牌盒。 这可能是孙安想多了，脑补过度，也可能不是，如果对方的计划真是如此庞大，那么制订计划的人就很厉害了，单是学校里的绑架和种种后续计划就很详细，警方来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可以说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并且有后备计划，计划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孙安的想象。 照这样看来，对方很可能已经猜到孙安会想到在他之前入狱的人，会有一些补救措施，至于是什么，就不是孙安可以猜测的了。 闭着眼睛半睡半醒的想了一阵，孙安想得太阳穴微微发疼，没吃东西，没补充糖份，他的思考能力也下降了不少，再想下去，可能就会钻进牛角尖里，拔不出来了。 干脆不去想，就像乔尔说的那样，视线放短一点，着眼眼前的东西，这样不仅能看得清楚，还不容易被崎岖的路面绊倒。 眼前的事很简单，杀死那三个人，以最直接的方式排除潜在的威胁。 思考能力下降，睡觉能力就上升了，孙安抱着自己睡着了，心里的事放下了一部分，睡得很沉，可是没过多久又会被饿醒。 就这样反反复复，醒醒睡睡，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听到脚步声停在门口，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门打开，走廊里的光线照亮了墙角的孙安，灯光昏暗，却仍把他刺得眯起了眼睛，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起初还以为是庄康来了，看到那人脑袋上戴着的警帽，才知道是另一个人。 是个没见过的狱警。 那人走到孙安面前，低头看着他，看了好一会才说道：“你就是新来的？” “我就是新来的。”孙安点了点头。 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眉毛粗长、杂乱，脸上坑坑洼洼，像是月球表面，眼睛小，鼻子大，嘴唇薄，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看起来十分刻薄，呼吸时，鼻头上满满的黑头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嘴里喷出来一股浓浓的大葱混杂着韭菜的味道，十分难闻，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 这人看起来很凶。 “我是这里的狱警队长，前两天休息，今天正式回来上班，听说你挺喜欢闹事。”那人咧着嘴笑道。 “也不是我想闹，都是有原因的。”孙安如实回答道。 下一刻，橡胶警棍抽在了他的脸上，不算重，但是打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以后要是再闹事，我就陪你一起关禁闭，咱们好好玩玩，放心，时间不会太久了，我也不想在这粪坑里呆太久，不过出去的时候你是什么样，我就没办法保证了，毕竟这里面太黑，我看不清。”狱警队长说完，转身往外走去，橡胶警棍不停的后在他的另一只手上，啪啪作响。 孙安耸起肩膀，揉了揉被打疼的脸颊，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问道：“那如果有人要打我呢？” 狱警队长停住脚步，转过来盯着孙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虽然孙安并不是在呛他，却让他极度不爽。 他又走到了孙安面前，低着头，咬着牙问道：“你说什么？” 孙安抬头看着他，说道：“我说万一有人无缘无故要打我，怎么办？” 狱警队长冷笑了一声，抬手又是一警棍抽在孙安脸上，说道：“比如像这样？” 这一下打在了孙安被石毅打中的那个位置，更是疼得厉害，但他哼都没哼，转过头继续看着狱警队长，平静的说道：“没错，就是像这样。” “还挺倔。”狱警队长轻笑了一声，蹲下来，慢慢说道，“我特么才不管谁打你，有什么理由，哪怕有人要干爆你的菊花，你也不许还手，否则我一样会把你关进来，好好帮你消毒，懂了？” “为什么不能还手？有理由吗？”孙安好奇的问道。 又是一警棍，狱警队长说道：“因为我的话就是道理，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孙安撇了撇嘴：“这话逻辑不对，什么叫听也得听？听本来就是听，加个得就不通了，而且冯狱长说他的话是规矩，你说你的话是道理，那么我应该是听规矩的，还是听道理的？” “操！”狱警队长猛的站起来，朝着孙安就是一顿踢。 孙安蹲在这里，小腿和抱住自己的双臂挡下了大部分伤害，他曾被小布莱特和他的司机毒打了很长时间，挨顿踢实在算不上什么。 踢了一会，狱警队长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突然又抬起警棍朝着孙安头上一顿打，橡胶警棍只要不打中要害就不会不伤人，只会制造疼痛。 等打累了，他这才停下来，朝孙安啐了口唾沫，再次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这个问题你就自己去想吧，等你想通了再出来。” 孙安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忍受着疼痛，又看向了那个背影。 他已经想到了如果今晚还是没饭吃，他要做些什么。 - 第四四八章 帮手？ 狱警队长只是进来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没有带走孙安，只留下了一身伤痛。 门重新关上，禁闭室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孙安仍坐在墙角，忍痛活动着面部肌肉，不停的吐着嘴里带血的唾沫，橡胶警棍一顿乱抽，没有打中他的眼睛，但是打出了鼻血，磕破了嘴唇。 难怪冯狱长一直给他软棉棉的感觉，没太大脾气，死了人都没叫狱警教训人，原来是监狱里还有狱警队长这号人物，狱警队长强硬、冲动，似乎天不怕地不怕，正好和冯狱长相反，二人一阴一阳，配合默契，出头的事都交给狱警队长去做，管下面的事，主内；冯狱长则做好规则内的事，对上面的人，主外。 冯狱长是头脑，狱警队长是肌肉，肌肉换谁来都行，但头脑没了就不行，总体来说，监狱仍是控制在典狱长手里，这话没任何毛病，监狱就是应该控制在狱长手里，只是“控制”的程度不同而已。 照这样看，狱警队长就算死了，冯狱长也不会太伤心。 孙安现在关心的是晚餐问题，已经前心贴后背了，继续饿下去，身体会出问题的。 如果冯狱长仍吊着他的胃，他就打算吊别人的脖子了。 幸好等了一会，又有脚步声响起，并停在了他的禁闭室门口。 这次来了三名狱警，打开门，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把孙安拉起来，解开了他背后的束缚衣扣带。 “多谢。”孙安很配合的脱下了束缚衣，让那些狱警都有了根本没必要给他穿束缚衣的想法。 第三名狱警把着端的托盘放到了地上，里面放着一个盘子、一个碗和一个纸杯，盘子里放着三个馒头，碗里装着一些咸菜，纸杯是一杯清水。 全是素的，孙安有种自己当了和尚的错觉，而且还是云游和尚，进了一间破庙，从身后解开自己的布袋，袋子里就装着这些东西。 “二十分钟后，我们会来收盘子。”狱警说了一声，又关上门出去了。 孙安盘脚坐在地上，摸着黑拿起了一个馒头，掰开，又从碗里抓了些咸菜夹在里面，咬了一口，细细的嚼起来。 虽然不是什么丰盛的大餐，但馒头、咸菜比牛排、龙虾更符合他的需要，胃里没东西的时候，面食和小菜远远好过荤腥的东西，只不过吃的时候要注意，不能因为饿就狼吞虎咽，否则很容易噎住或消化不良。 禁闭室里没有马桶，臭味是一年四季都不会消散的，但孙安还是嚼得很细，几乎嚼成流食才咽下去，照这个吃法，二十分钟很难解决完三个馒头，留一个当宵夜也好。 大概是怕他报复，冯狱长这天晚上没有把他放出去，倒也没有再让孙安穿束缚衣，有了那三个馒头，孙安倒是没怎么生气，不至于今晚就急着去处理冯狱长的事，狱警队长也因此能活得久一点了。 呆在禁闭室里也不需要担心有人偷袭，孙安靠着墙好好睡了一觉，又被脚步声吵醒。 早餐送来了，一块饼，一碗粥，一杯水，一小碟咸菜，这饮食健康过头了，像是给八十岁老人吃的，不太适合年轻人。 如果冯狱长真吃成这样，早瘦成柴了。 一直到下午，孙安才终于从禁闭室放出去，当时他在禁闭室里游走，像是动物园里的老虎一样，适当的运动也有助于伤势恢复。 出了一身汗也不能洗澡，孙安被送回了他的单人间里，发现这里已经变了样。 置物架上的东西少了一些，那些生活用品还在，但是乱七八糟，杂志少了几本，小说也掉在了地上，床铺也被翻过，被子枕头都被扔到了地上。 这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或是风暴，孙安知道这是狱警干的，彻底翻找了一遍，不过应该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手机、万能钥匙都还放在盥洗台里面，螺栓没有被动过。 转头看了一眼送他回来的狱警，不是昨天给他开门那个，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走进慢慢收拾起东西来。 刚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再睡一觉，不束之客又出现了。 老刘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人，正是前天在学校里和孙安一起被抓捕的黄勇。 黄勇也进来了，判得也足够快，显然也是警方在后面推动的。 “没错吧？”老刘朝黄勇笑了笑，又朝孙安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等老刘走后，孙安皱眉看着黄勇问道：“目的？” “帮你跑跑腿，打探打探消息。”黄勇笑了笑。 他是自愿来的，作为唯一一个被警方抓住的绑架者，他也被判了个终身，毕竟在学校里开枪这种事，无论放在哪个国家都会重判，不过黄勇能判那么快，能进二监，却是梁琛安排的，相当于把黄勇送到孙安手上，孙安可以选择杀，也可以选择用，警方不会去管。 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倒是需要一个给自己跑腿的人，可黄勇也太蠢了点。 “为什么要找别人打探我，为什么不悄悄和我见面？暴露了你认识我，还能帮我打探个屁的消息，滚吧，如果你还能活到明天，再来见我。”他对黄勇说道。 黄勇愣在铁栅外面，他没有想那么多，一直来就打探孙安在哪里，打探到了万事通老刘那里，于是老刘就把他带来了。 这个消息大概在一小时后就会传遍整座监狱，毕竟孙安是目前监狱里最受瞩目的人，要找他麻烦的人实在太多，不仅有囚犯，还有狱方，黄勇暴露了和孙安的关系，就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能活到明天就是奇迹了。 “让……让我捅你一刀吧。”黄勇虽然是第一次入狱，但他不是笨蛋，立即明白了孙安的意思，并且想到了应对措施。 他可以说他是因为不知道孙安在监狱里的情况，这才装成是孙安的朋友，打探出孙安在哪里，找到孙安，然后将孙安刺伤，这样一来，他不仅不会被看作是孙安的朋友，还会被看成是孙安的敌人，打探出对孙安不利的情报，在危险的时候还能帮孙安一把。 “主意倒是不错，可惜晚了点。”孙安笑了笑，忽然对黄勇感兴趣起来。 这家伙不够机智，但至少有几分急智。 第四四九章 步步紧逼（上） 黄勇着急了，他并不知道监狱里的情况，不知道被看成是孙安一方的人，对他会有着什么样的可怕影响，而在孙安指出来之后，他立即反应过来，希望能捅孙安一刀，让别人知道他们其实是敌人。 “可惜晚了点。”孙安是这么说的。 如果黄勇能再来早一些，在他和那些人发生冲突之前来，那么孙安会调整他的计划，不会那么急切的和囚犯发生冲突，低调一些，让黄勇把他的情况泄露给那些囚犯，扮猪吃虎，被逼急了再出手，有黄勇的宣传，他出手再狠再厉害，众人心里都有了底，也就不会如何惊讶，不会怀疑黄勇了。 可他已经和囚犯们发生了冲突，前天晚上打了一架，昨天中午又打一架，实力已经基本展示出来，这时如果黄勇再说是他的敌人，把他捅伤，那些人就会怀疑了，连石毅都打不过孙安，一直被压制着，黄勇居然轻轻松松就把孙安捅伤，他要么是有着超强的实力，要么是和孙安演戏。 战斗实力这东西不是嘴皮子动一动就可以吹出来的，在外面或许还可以吹一吹，在监狱这种不讲生活、只讲生存的地方，一打就试出来了，特别是石毅，他没能打过孙安，见黄勇能把孙安捅伤，绝对不服气，肯定要打一架，到时候一露陷，他就更倒霉了。 黄勇来晚了，或者说孙安打早了，不管怎么样，这个计划已经用不上。 可是黄勇不想死啊，他已经知道了孙安的厉害——特别是头脑方面——孙安说他活不过明天，他就真的很难活过明天。 曾经是孙安的敌人，还没来得及化友，黄勇估计孙安也没心情搭救自己，只能自救。 “我杀了你！”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大吼一声，然后用力摇晃起铁栅的门来。 孙安被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立即就明白了黄勇的目的，笑了笑，也不管他，继续看书，小声说道：“要是有点钱就好了。” 黄勇听到了，左右看了看，一只手继续晃着铁栅门，另一只手伸进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百元钞票来。 “一张就行了，你留点买命吧。”孙安继续看着书说道。 一听和小命有关，黄勇也不敢乱来，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揉作一团，扔到了孙安床上，把剩下的装回口袋里，继续大叫着摇晃铁栅门。 铁栅门不是严丝合缝的，反正要撬门也不可能从门缝里撬，被摇得咣啷直响，吵得厉害，现在是上工时间，囚禁区只有一些没办法工作的人，听到声音都过来看热闹。 他们看到了愤怒的黄勇，像只发情的猩猩一样晃着栅门，叫着要杀死孙安的话。 黄勇刚才曾向他们打听孙安的“住所”，大多数人为了避嫌，没理他，现在看他发神经，猜测的原因和黄勇想要他们猜测的一样，他们好奇的是黄勇打算怎么杀孙安，能和石毅单挑而不落下风的人，想杀可没那么容易。 闹剧直到狱警出现才结束，他们把黄勇拉离孙安的豪华单间，警告了一番，又放黄勇走了，口角和威胁在监狱里都不算什么事，就算偶尔打起来，也不一定要扔进到禁闭室，大多时候都是拉开就行了，孙安是因为前天晚上没关够，昨天居然又出来跳，这才被关了将近二十四小时。 黄勇被拉开后没再出现，呆在他的四人间里，装作是读小册子，其实是在想着挽回的办法，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至少现在还没人怀疑他和孙安是一伙的，但之后肯定会有，他还需要做一件重要的事，好证明他和孙安有极大的仇。 ………… 孙安继续看书，看的是一本颇为经典的治愈小说《守望灯塔》，这本书需要静下心来看，心浮气躁的时候是读不进去的，在安静的环境里看这本书格外有味道，可惜好景不长。 下工时间到了，脚步声、说话声、床铺的嘎吱声、冲马桶声，又像海浪一样层层叠叠的响起。 这下没办法看书了，孙安把书放回置物架上，撑了个懒腰，等待着今天的访客。 他本以为石毅、田洋和蒋兴杰中至少有一个人会来的，可居然一个人都没来，就连几人的手下都没露面，仿佛已经接受了孙安会长期呆在监狱里这个事实。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他才知道原因——狱警队长回来了。 这是从老刘那里打听到的，狱警队长王强，囚犯们当面叫他王头，背地里叫他王八头，在监狱里是个连庄康都不会轻易去惹的人物，他把狱警们调教得跟士兵一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天塌了有冯狱长顶着，而且王强也足够聪明，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橡胶警棍敲打囚犯一顿这种事，上头知道了也不会去管，就算打出点小问题来——比如落个终身残疾什么的——也不会出太大的事，别死人就行。 老刘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基本关不住了，排队吃饭的时候一路走一路讲，直到走进食堂才停下来。 王强在这里，他每次开饭的时候都必然会出现在食堂里，喜欢用警棍拍着手掌走来走去，喜欢走到某位囚犯身后站着不走，看那囚犯因为害怕而食不下咽的样子，总之这就是个喜欢折腾别人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存在感、优越感和成就感的人。 这样的人并不少见。 午饭和晚饭一样，都是三菜一汤，只不过早上、下午都有劳动，所以饭可以随便加，咸菜也可以随便拿。 孙安端着他的托盘往里走去，这是他第二次进食堂，尸体、血迹什么的早打扫干净了，今天的囚犯也不像他刚来那天一样，全部都对他虎视眈眈的。 田洋、石毅和蒋兴杰都在这里，三人看到孙安后都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像是学校里不怎么熟悉的同学一样。 还有事和老刘说，孙安端着盘子走在老刘身旁，朝着食堂末端走去，可是半路就被截住了，高大的王强站在他的前面。 “听说你想吃点好的。”王强坏笑着说道。 - 第四五零章 步步紧逼（下） “听说你想吃点好的。”王强堵在孙安前面，低头看着孙安的餐盘，他眼睛小，眼珠子更小，像是漫画里的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到东西的。 “大概谁都想吃点好的吧。”孙安脸上的淤青还没有退去，无奈的说道。 他很不满，冯狱长没能履行他的承诺，他是打算报复的，但是不打算表现出来，挨了两顿饿，冯狱长大概是想警告孙安好好珍惜粮食，这个计划成功了，却将他推到了地狱边缘。 “是，谁都想吃点好的，可你居然想比老子吃的还好。”王队长咧嘴冷笑了一声，喉咙里咕哝了几声，卡出口痰来，“呸”的一声吐在孙安的餐盘里。 卡痰的声音很大，像是练过，在空旷的食堂里回荡，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无数的目光集中到了孙安身上，前天是囚犯来为难他，他毫不犹豫的反抗，还杀死了其中一人，今天换成了狱警，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孙安要是敢和狱警动手，他就别想竖着走出食堂，要是敢杀人，那么他很可能被当场击毙。 孙安低头看了一眼那口浓痰，想了想他打算用王强来做什么，觉得现在把这家伙杀了有点可惜，便笑了笑，转身往回走去，打算换一盘食物。 “站住。”王强的警棍又开始拍击手掌，那声音听得一些囚犯很不舒服，他们都是经常被王强收拾的，偶尔听到拍手声都会心惊肉跳。 孙安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问道：“什么？” “你不吃了？”王强对孙安的表现很满意，孙安早上的顶撞让他到现在还很不爽，从王狱长那里听来的东西同样让他不爽，杀人犯就该乖乖听话坐牢，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在他面前玩特权，他要让所有玩特权的人都付出代价，就当是给特权交的费用。 “吃，我去换一盘。”孙安理所当然的说道。 “每个人只有一盘，不吃就走。”王强冷笑着说道。 “这就有占顾。”孙安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来黄勇扔给他那一百块钱，笑着说道，“我买总行了吧？那本小册子上可是写着的，犯人可以自己花钱再买一份菜。” 这是狱方为那些被抢走食物的人制订的规则，不想挨饿就花钱买饭，天经地义。 “没有了。”王强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没有了？”孙安看了一眼橱台，他看不出来里面还剩多少份饭菜，但可以肯定的是还有很多，比需要饭菜的囚犯数量要多得多。 “我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王强背起双手，挺起胸膛，一副“你要是不满意就来凑我啊”的模样。 “这个嘛……”孙安转头看向了一旁，忽然笑了笑，说道，“有了。” 他说着走向那张桌子，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对一名刚坐下来，才扒了一口饭的囚犯说道：“我这盘是加了调味料的，我吃不惯，把你那份卖给我。” 说完，他掏出那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 一百块钱，在监狱里能吃十顿饭了，可那人犹豫了一下，没去拿钱，而是转头看向了王强。 他饿一顿没关系，可要是为了这一百块钱得罪王强就不太妙了，在这监狱里躲也躲不了，跑又跑不掉，王强要整治谁，还从来没落空过。 “你已经吃饱了，把你剩下那些东西倒泔水桶里去喂猪。”王强沉声对那名囚犯说道。 这是在给孙安拉仇恨了。 孙安却一点不在乎，又看向了那人对面的人，把那揉成一团的一百块钱丢过去，说道：“那我找你买。” 那人已经吃了一半，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去看孙安，也不去看王强，端起菜碗就把所有的菜扒进嘴里，然后是饭，腮帮子高高鼓起，眼皮子都被拉下来了，红着眼睛，“唔唔”了两声，似乎是在说他吃完了，起身端着盘子往食堂门走去，一边走一边仰着咽东西。 “还真够拼的。”孙安又转身看向后面那桌。 不料他刚转过头，坐在那桌的四个人起身端着餐盘就朝四个方向走开了，默契度惊人，他们要赶在孙安开口前离开，否则连饭都吃不完。 “嘶——”孙安吸了口气，哭笑不得的转头看着周围，视线最后停留在田洋身上。 田洋一愣，急忙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来放在桌上，说道：“你就让我好好吃顿饭吧。” 众囚犯都轰笑起来，他们不会认为田洋是怕了孙安才这副模样的，他真正怕的人是王强，而怕王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谁都知道王强的厉害。 王强也满意的笑了起来，田洋知道怕他，对他来说就算是最大的赞誉，毕竟那是囚犯们的小头目，怕成这个样子，算是很给他面子。 “不错不错。”孙安决定不吃这顿饭了，走到田洋桌旁，拿起那十块钱就往食堂门走去。 这也算是怕了王强的表现，可是表现得太淡然了，王强一点也不满足，眉头一皱，喝道：“站住！” 孙安再次停步，转头看过来，说道：“还有什么事？我不吃还不成吗？” “不成，你必须吃掉。”王强轻蔑的笑了笑，“饿坏犯人，我们是要被追责的，我可不希望有人说我闲话。” 孙安叹了口气，又问：“那吃不进去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叫人喂你。”王强仍背着手站在原地，像尊铁塔，他一句话，可以动员监狱里的所有狱警、囚犯来喂孙安，别说是一盘饭，就算是一桶，也能强塞进去。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都怕了你了还不行？”孙安转身面对着王强，语气仍然平静，表情、眼神也变得平静起来。 王强轻轻一皱眉，他能感觉到孙安身上释放出来的危险气息，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当了那么多年狱警，什么样危险的犯人都见过，包括那些已经失去一切、再也不会害怕的死刑犯，可是身上的危险气息都没办法和孙安相比。 他忽然想起了冯狱长的话——不要逼得太紧，教训教训就行了，孙安是个特殊的人，不是有后台、有背景那么简单。 可现在放孙安离开，他颜面何存？ - 第四五一章 黄勇自救 食堂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孙安和狱警队长王强都是不好惹的货，没人会为了他们俩出头，而且出头也不一定有用，这么这么多狱警，替孙安出头的没好果子吃，替王强出头的得不到任何感谢，说不定还会被骂碍事。 因此众人都闷头吃饭，尽量缓慢的咀嚼嘴里的食物，以免发出声音，引起别人的注意。 孙安折回来了，他知道王强在狱警里的威望，王强不让他走，守在橱台附近的狱警是绝对不会让他离开的，他也不想去吃王强的浓痰，被逼无奈，他就只好玩硬的了。 本来还想再攒一攒，攒到怒气值满了再一次收拾掉王强，顺便给冯狱长问个好的，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王强现在也有点骑虎难下，他记起冯狱长交待过的话，不要把孙安逼到绝路，否则很可能出问题，可现在为时已晚，刚才如此强势，要是现在突然让孙安离开，别人不知道会怎么看他，他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孙安已经给了一个台阶，说他怕了，换作是别人，大概会冷笑两声，说句“知道怕就好”，然后放孙安离开，可对王强来说，囚犯怕他是天经地义的事，孙安那句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因此王强沉默着、思考着，孙安也沉默着，等着王强最后的决定。 超过了十秒没说话，所有人都觉得奇怪起来，偷眼看向王强，如果他硬要逼孙安吃那盘饭，现在应该点名叫人了，为什么还不说话？ 沉默了三十秒左右，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二人，想弄清楚他们是在干什么，如果这是在以肉眼难辩的速度交手，或是正在用视线杀死对方，那么错过就太可惜了。 一直等到过了六十四秒，孙安才终于有了行动，他转身走向橱台，掏出了田洋给的那十块钱，放在柜台上，说道：“再来份饭。” 这个行动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包括王强在内，如果孙安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应该尽快远离王强，免得又陷进沼泽里，他居然跑去买饭。 孙安买饭的原因很简单，不仅仅是饿了，还在为之后做打算，无论是否和王强在这里发生了冲突，他都有可能被扔进禁闭室里，或是关在囚室里不放出来，事情因午饭而起，他有可能会吃不上晚饭，又得饿着，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买不买饭已经没太大区别。 想通了这一点，他就来买饭了，这顿饭必须吃，哪怕是抢来的。 上一次为了吃饭如此发愁，还是十年前在街头流浪的时候。 负责发饭的人当然不敢随意接那十块钱，歪着身子看着王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迅速冲向了孙安。 “我杀了你！”黄勇再一次吼出了这句话，举起手中的餐盘，里面剩着的汤啊、饭啊倒得自己满头满脸都是，朝着孙安后脑勺砸了下去。 “咣”的一声响，餐盘砸得凸出来一块，孙安也应声捂着头倒了下去，但他并没有失去意识，摔在地上一脚扫倒了黄勇，在黄勇倒地之前，靠着橱台又是一脚，蹬在黄勇胸口。 黄勇闷哼一声，被蹬得滑了出去，又滚了几圈，捂着胸口大声呻吟起来。 警哨也随之响起，旁边的狱警立即就给黄勇和孙安戴上了手铐。 王强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立即把老刘叫了过来，问是怎么回事，黄勇还是他带进来的，怎么当时没看出来那小子是个疯子。 于是老刘把先前发生在孙安囚室门外的事说了一下，由于没有打起来，王强没有听到属下报告，到现在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孙安被带走，狱警队长没丢了面子，其他人没能看到热闹，略有些失望，不过自己没被牵扯进去，运气算是不错了，继续埋头吃饭。 但王强知道事情还没有完，孙安身上的那股危险气息让他十分在意，第一次遇到，长期和囚犯打交道，他能感觉到那股气息是尸体堆出来的，孙安那样的人不应该活在世上，就应该带到隔壁关起来，尽快执行死刑，继续呆在监狱里，呆在这个世界上，只会带来灾难。 可惜孙安能不能活，不是王强可以决定的，他只是执行者，不是审判者，要除掉孙安，要么让孙安犯下更多更恐怖的罪行，要么让别人代劳，杀死孙安。 背着手，狱警队长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他的计划。 ………… 黄勇被关进了禁闭室，孙安则被送回了他的囚室，这次不是他主动动手，也没造成严重伤亡，不需要去蹲小黑屋。 他坐在床上，揉着后脑勺被敲出来的小包，喃喃自语道：“那小子挺机灵，看来还可以用一用。” 没吃成饭，这是最让他失望的事，不过没出什么大事，晚饭还有着落，可以一撑。 没吃饭，狱方大概也不好意思叫他去上工，检查身体的那位白大褂没出现，孙安又窝在床上睡觉，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似曾相识的声音又出现了，马桶的冲水声淹没了一切，孙安无法继续入睡，只好起来。 排队去吃晚饭的时候，孙安这才终于和又和老刘走在了一起，说出了他中午就想说的话：“能不能搞到蜡烛？帮我买几根。” 老刘在监狱里有他的生存之道，不仅能打探消息，还能买到东西，当然都是高价托狱警帮买的，几乎每年监狱里都会有一两个老刘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老刘要拿那些钱去干什么。 “蜡烛？你打算挖地道？”老刘一听孙安的要求，好奇的问道。 孙安摇头：“我要出去的时候随时可以出去，要蜡烛有我的用处。” “我帮你问问吧，不敢保证。”老刘答应了，蜡烛这东西不能算是违禁物品，但是一般情况下囚犯也用不到，晚上熄灯之前都亮着灯，熄灯之后不允许有亮光，蜡烛最多只能用来玩滴蜡。 “武器能不能弄到？”孙安又问，他有点想念自己的茶刀了，有茶刀在手，战斗力能翻一倍。 又可以用来给人做外科手术。 - 第四五二章 短暂的平静 王强同样在食堂里，他从不会错过这个向囚犯们展露自己威严的时刻，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去为难孙安，直接选择了无视，背着手在食堂里踱步。 突然转信，反而让孙安觉得奇怪，不过他也没管那么多，和老刘一起端着餐盘坐到食堂靠门的那一端，继续他们的话题。 “武器我弄不到，最多弄到些工具或者是金属条什么的，但不会给你，否则肯定会受你牵连。”老刘用牙根磨着食物，在吃饭的时候，那两颗牙齿完美的和米饭融为一体，分不出彼此。 “那就先来几根蜡烛吧，再来两卷胶带、一些铁片和几盒火柴，我拿到的时间越早，你赚到的钱越多。”孙安有了钱，就开始想着买东西了，其实很多东西他可以找梁琛要的，不过梁琛来过之后，第二天就经历了彻底检查，想想还是算了，为了宝贵的手机，他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中午饿了一顿，下午一份饭吃不饱，他吃完后又买了一份，王强同样没来阻止，平安无事的吃完饭，平安无事的离开了食堂，孙安回到了自己的囚室。 王强肯定在酝酿什么大计划，必须尽快做些准备，弄好自己的武器。 接着是放风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孙安也懒得再去放风区打架了，先来到了监狱里唯一的小卖部。 小卖部就是一个小窗口，拉着钢丝网，只留了个半圆形的孔，里面是个小房间，三面墙壁上都有货架，货架上放着些东西，一面是零食、小吃，一面是毛巾、牙膏、牙刷、香皂、护肤膏，还有一面墙上放着卷纸、针线、塑料衣架、塑料水杯之类的东西。 绝大多数都是塑料制品，很难用来伤人。 不过在孙安看来，里面还是有很多可以组合的武器，至少比拳头要好得多，比如把那些衣架融化了，重新塑一下型，粘起来，加上一个尖，就是把长矛——可以直接伸出铁栅门，刺中过道里的一切。 当然，他并不需要那样的武器，狱方盯着他，长武器是绝对藏不住的。 考虑了一下，孙安买了几块巧克力和两包硬糖，转身离开了。 过道上，他碰见了蒋兴杰和他的后宫，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前往小卖部，只是在和孙安错肩而过时集体沉默下来。 大概是没有战胜孙安的信心，蒋兴杰并没有挑衅，也没有让他那些手下去为难孙安，只是沉默的看着孙安走过去，眼神有点吓人。 孙安来到放风区，点了支烟，就站在点烟器旁边抽着，操场上已经打开了探灯，每个角落一盏，灯光明亮，每个人脚下都有四条淡淡的影子，形成了一个x，像是地图上的标记。 然后石毅和他的手下来了。 石毅的脸磕在地上，到现在半边脸还是青的，不过比孙安要好多了，孙安不仅挨了一拳，之后又受了王强的一顿打，脸上什么颜色都有，看起来有些滑稽。 点上烟，石毅和那些人就走了，没有和孙安发生冲突，只是让狱警紧张了一下。 放风时间结束，接着是组织学习，也就是接受教育，囚犯们分成很多个班，听着警察在讲台上讲课，讲的是法律，以及如何好好做人，有时候也会教一些知识，和学校不同的是，囚犯在这里不能睡觉。 于是孙安只好脑袋放空，睁着眼睛发呆。 熬过了这两小时，到了晚上十点，囚犯们又回到监禁区，洗漱，做好睡觉的准备。 至此，孙安除了上工外，已经参与过监狱里的所有安排，对大多数人来说，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的，有事发生的时候时间过得快，无事发生时过得慢，而很多人是在出狱之后才觉得日子难过的，毕竟坐过牢的人要找工作是非常艰难的，连维生都难，再次犯罪的可能性自然也就高得多了，习惯了与世隔绝的生活，有些人反而觉得监狱比外面要好一些。 熄灯之后，孙安在床上躺了一会，起身从盥洗台里拿出了他的手机，给白月发了条短信。 虽然在禁闭室里闻了很长时间的臭味，但他的短信内容仍是“唇齿留香”。 白月应该没出什么事，因为和梁琛约定好了，平时他是不开机的，出了事，梁琛会第一时间来监狱带他出去，找回白月。 白月很快就回信了，内容是“菊花可好”。 孙安笑着拨通了她的电话，压低声音说道：“把唇齿和菊花放在一起说，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 白月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是不是让人去保护陈亦珊她们了？唐贤说好像有人跟踪她们。” “倒是说过让企业和维列斯的人看着她们一点，也不知道执行情况怎么样了，你呢？在哪？”孙安倒是不为陈亦现等人担心，孤儿还不至于傻到用她们来威胁他，只有杉锦实业内部的人会想到利用那四个女孩子来要挟白月，而那些人绝对不可能和维列斯、企业斗，可以确定她们是安全的。 “我回公寓了，照常上学，梁警官说你让那些人保护我，还把我藏起来是毫无意义的，还不如坦荡些，按照过去的生活习惯去生活，这样保护起来也更容易些，保护我的人知道我大概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白月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里透着几分高兴，她也不想被警方软禁起来，能照常上课是再好不过的。 “聪明，不愧是老梁。”孙安赞了一句。 “你呢？你没事吧？伤养得怎么样？”白月尽量用不在意的口吻问道，可这样的掩饰反而暴露了她在担心这个事实。 孙安也没有点破，叹道：“还不错，至少比外面强多了，打打架、关关小黑屋、饿饿肚子，生活丰富多彩。” 白月又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说话肯定不方便，还是发短信聊吧。” “不用，我现在才发现在安静的环境里，你的声音会显得更好听，就让我多听一会吧，怕我不安全的话就讲故事或念书给我听吧。”孙安在用被子捂着嘴说话，眼睛、耳朵都露在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听见。 “不要。”白月挂断了电话。 孙安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轻声叹道：“抖s女王的气质越来越明显了。” - 第四五三章 厚礼 难得的在监狱里度过了相对安静的一天，孙安和白月通过聊天聊到了午夜才结束，接着，他又打了个电话给乔尔。 企业的代表说兰斯和瓦妮莎都回来了，没有说错，二人都没有受伤，但也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只是毁了企业的总部大楼，杀死了楼里的所有人而已，本以为能找到企业核心成员的，结果扑了个空。 不过想要表达的东西已经表达出来了，要在企业的地盘找他们的核心成员来杀也不太可能，二人就回来，至于维列斯、波赫尤拉是否会趁着这个机会去搞事，就不是他们要关心的了。 孙安把他的情况以及企业代表的话告诉给了乔尔，被三人一顿嘲笑，他们都想不到孙安也会有坐牢的这一天，他以前倒是进过监狱，不过那是为了把监狱里的囚犯全部放出来玩而已，自己并没有去到过铁栅栏的另一边。 不过在说起了他的游戏设想后，乔尔他们又变得沉默了，天下唯一比武大会很有趣，也很危险，他们都没有拿牌盒的打算，就是替孙安担心，这个游戏很可能真像孙安说的那样，会结束“孤儿时代”。 “放心，所有人都在想着怎么出千，我也不例外，在想出游戏之后，我就想好出千方法了，只要瓦妮莎在，我就不用担心太多问题。”孙安反而安慰三人。 挂上电话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可仅仅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被脚步声吵醒了。 脚步声很小，和狱警巡逻时的声音完全不同，孙安醒过来，保持着原来的睡姿，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外面。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瘦小的人影，来到囚室外面，停下脚步，借着走廊里微弱的灯光盯着孙安，一动不动。 若是半夜醒来，看到这么一个人，孙安肯定会被吓个半死，可即使醒着，见一个人盯着自己不动，时间长了也会心里发毛。 过了三分钟左右，那个瘦小的人影才又动了起来，蹲下去，把手伸进囚室里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往前一推。 那东西压着地上的灰尘滚向孙安的床，从声音可以听出来，那应该是中空的金属圆柱体。 孙安保持着不动，只是轻轻把被子拉过来，捂在自己口鼻上，能像这样滚过来的，要么是毒气，要么是手雷，他不怕手雷，但是不希望自己莫名奇妙被毒死。 那人等扔进来的东西滚到孙安床下，停住，这才又看了孙安一眼，转身离开了。 听对方脚步声走远，孙安立即翻身起床，继续用被子捂住口鼻，往床下看去。 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金属管子，肯定不是手雷，也不是手工能制造出来的炸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没有听到漏气的声音，于是小心的伸手进去，摸了一下，没有异常，这才扒了一下那根管子。 管子又滚回来了，辗着灰尘，发出了好听的声音，滚到床外，孙安这才看清楚是个漆成了黑色的，像试管一样的金属薄瓶，长约十厘米，一头是圆的，另一头用软塞子塞住了。 不拔开塞子，就不可能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孙安再碰了碰管壁，起身撕了张卫生纸包着管子捡起来，这样可以避免有人把氰化物涂在管壁上，使他慢性中毒。 要不要打开？他轻轻摇了摇管子，听到了固体物撞击管底的沙沙声，很碎、很小，说明管内装满了那种东西。 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管子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在塞子拔出来之前都不能伤人，既然把管子滚到了孙安床底，那么捡到管子的只可能是孙安本人和狱警，拔出塞子的也只可能是孙安本人和狱警。 “如果这是陷阱，那也过于幼稚了，是打算利用我认为这不可能是陷阱的反向心理，还是利用我的好奇心？”他蹲在地上想了想，站起来走到铁栅前，看了看两头没人，把管口对着外面，拔出了塞子。 好奇心可以杀死猫，但不会杀死孙安。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空气里也没出现异样的味道，等了一会，孙安半蹲下来，伸直手臂，偏着头，把管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是一条断裂的白色结晶，浑浊、脆弱，像冰糖一样，大小略短于金属管，只不过碎了一部分，所以摇起来沙沙响。 “海森堡？”孙安想起了《绝命毒师》里的蓝色冰晶，这要么是有人给他头了管冰糖来，要么是一管冰毒，这管东西的纯度比老白做的蓝冰可差远了，但仍是一笔可怕的财富——特别是在监狱里。 他用舌尖舔了一下，尝到了微微的苦味，又把味道混合着口水吐出来，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送货送错了？为什么会有人给自己送这东西来？孙安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在看着他，又把塞子塞了回去，躺回到床上。 冰可以抽，可以吸，可以直接口服，可是注射，只是用法不同，作用和持续时间也会不同，算是种不管在哪里都能用的毒品，监狱里因为吸毒而犯罪的人可不少，又是个管制极严的地方，这管东西在监狱里有着更高的价值，说不定可以买很多条命。 天上掉这么大个馅饼，却没能把孙安砸晕，他想了想，把管子里的东西倒进了马桶里，又将结实、防水金属管子清洗干净，放到了床铺下面。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出谜题的人比猜谜的人更想说出答案，用不了多久，送这份礼物的目的就会出现。 ………… 平静的一夜过去了，孙安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冲马桶，这才穿好衣服，洗漱一番。 在等待吃早饭的时间里，他再次清洗了金属管，把自己买来的糖装了进去，这东西防水防潮，用来装糖挺不错的。 狱警在王强的带领下准时出现了。 “例行检查。”王强说了一句，便带着众狱警走进囚室里，翻找起来。 孙安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厚礼应该不是王强用来陷害他的，没必要浪费这么好的东西，若是要陷害他，直接把他，直接用粉状的毒品洒进囚室里，根本不可能打扫干净，一检测就能测出来，根本逃不掉。 而且以王强的性格，要陷害他，也用不着半夜派人送礼，当着他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面粉，就可以把他关进小黑屋了，没必要搞这么复杂。 - 第四五四章 混水 冰毒已经倒进马桶里冲走了，金属管内部光滑，不易附着，而且洗了两遍，已经没有了残留物，里面装是糖，监狱小卖部买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唯一不符合规定的是那根金属小圆筒，监狱里很少有可以携带的金属物品，几乎任何金属都可以磨快了当武器使用，哪怕是平整的水泥土也一样可以用来磨刀，只是花的时间会比较久，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各式各样的武器都能见到。 孙安没有设法藏起小圆筒，因为小圆筒材质够好，很硬，他没有合适的工具来改变小圆筒的形状，这东西就只适合用来当握柄，或是用口子捅人，可是能用来当握柄或捅人的东西很多，没必要拿着小圆筒冒险。 没有藏的原因则是不需要狱方太失望，他们来搜第二次了，如果还是没能搜到违规的东西，会失望的，搞不好会把盥洗台给拆了，让他们有点收获，让他们叼着块肉离开好了。 又是一阵乱翻，就连那几小本说都拿起来翻了一遍，以免里面被划出暗槽来，囚室很快又乱得让人难受，不过王强脸上失望的表情又能让人心情好一些。 “趴在墙上。”王强见搜索已经进入尾声，对孙安说道。 孙安依言趴到墙上，双手撑着墙壁，两脚分开。 两名狱警一起上，搜身的速度很快，口袋里的金属小圆筒很快就被搜了出来，交到王强手上，王强脸上有了微笑，拧开盖子把糖倒出来，扔了一颗到嘴里尝了尝，吐进马桶里。 “哪里来的？”他沉声问道。 “捡的。”孙安老实回答，这确实是他捡到的，有人故意要让他捡到。 “捡的？”王强笑了笑，把小圆筒交给身旁的狱警，说道，“去问问老六，问这是不是他掉的。” “老六？”孙安没听人提过老六这个名字，如果老六是个厉害人物，冯狱长前天为什么不把老六也叫来？如果不是什么厉害人物，王强为什么要让人去问老六？ 王强知道这东西是老六的，那他知不知道小圆筒里原本装的是什么东西？他会不会和那东西有关？如果有，这所监狱里很可能有一个贩毒集团，一套完整的贩毒体系。 事不关己，孙安才不会去管贩毒的事，他自己手头的事都忙不过来了，不过他对老六这个人是挺感兴趣的，听起来好像是……监狱里的隐藏boss。 过了好一会，那名狱警才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过来，二人都气喘吁吁的，似乎跑了很远的地方。 中年人穿的也是初布衣，不过是连体的，颜色也和囚犯的不同，又让孙安想起了老白和小粉的黄色连体生化服。 老六脸色阴沉，快步走进囚室里，拿着那根小圆管向孙安问道：“里面的东西呢？” 语气不怎么客气。 “东西？”孙安歪着想了想，指向了王强，“被他吃了。” 王强愣了一下，太阳穴上的青筋一下子鼓了起来，吼道：“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你是说那颗糖？” 他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刚从里面拿了颗糖出来尝味道。 这个反应没能逃出孙安的眼睛，王强如此急切的否认，明显知道小圆筒里的东西是什么。 那么他和冰毒有没有关系？冯狱长知不知道这件事？和这事有没有关联？ 一个有趣的发现，虽然没什么大用。 “说，这是哪里来的！”老六从王强的话里猜到了孙安指的是糖，而不是管子里原本就装着的东西，又向孙安厉声问道。 吼声很大，引起了监狱里其他囚犯的注意，有的人过来看热闹，但立即被狱警赶开了。 “捡的。”孙安还是这句话。 “在哪里捡的！”老六继续大吼，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是否会吵到周围的人。 “你说话态度不好，我不想告诉你。”孙安撇了撇嘴。 “给我……”老六立即看向王强，但总算记起了这是什么地方，后面的“打他”二字没有说出来，只是压低声音说道，“呆会把他带到我那里。” 王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老六又转身离开了，正好吃早餐的时间也到了，王强也带着他的手下们离开，没有关门，也没有对孙安做出任何惩罚。 孙安看到王强的嘴角微微上翘，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猜到那个小圆筒是他派人扔进来的，也大概能猜出了他的计划是什么。 看来必须尽快找到武器了，这所监狱——至少是狱警——和毒品扯上了关系，那么水就比孙安想象的还要浑浊，他必须有更强的自保手段。 毒贩都是玩命之徒，因为贩毒定罪极重，很多毒贩都宁愿拼死在警察枪下，玉石俱焚，也不愿被抓，因此缉毒警察的死伤率也是所有警种中最高的，对警察都敢下死手，对一个囚犯就更不用说了。 孙安要面对的危险又多了一重。 不过吃饭比较要紧，他又跟在了队伍最后面，朝着食堂走去。 王强一会要带他去老六那里，老六在哪他不知道，是谁他也不知道，只能猜测那不是制毒的就是贩毒的，如果是前者，狱警出去一趟就能把他叫来，说明清济二监就是个毒窝子；如果是后者，那么二监至少也得是个重要的贩毒落脚点。 老刘还和昨天一样，走在了孙安身旁，他趁着没人，鬼鬼祟祟的把一条用卫生纸包着的东西塞给了孙安，压低声音说道：“不贵，一根八块，加上两盒火柴，一共收你二十。” 孙安高高兴兴的拿出二十块递给老刘，正是昨天去小卖部买东西找开的，两根蜡烛、两盒火柴，二十块很贵贵，可老刘冒的风险大，现在出卖吃碗面可能都要十多块，二十块花得不冤。 早饭故意吃了两份，又花去十块钱，孙安吃完后故意等了一会，没有等到王强发难，于是回到了自己的豪华单人间。 蜡烛藏在了两个地方，一根放在床垫下面，另一根塞进了被子里，刚把东西藏好，上工的时间也到了，监禁区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八点半，王强带着几名狱警来了。 - 第四五五章 隐藏在死刑区的秘密 刚拿到蜡烛，孙安还没来得及制作武器，而且囚室是铁栅墙而不是铁门，又有很多人盯着他，白天制作太容易被看到，要做也是夜里的事。 因为王强带着狱警来的时候，他仍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狱警给孙安戴上了手铐，但没有脚镣，由于早上已经检查过囚室了，这次没有再搜，只是简单的搜了下身，就把他带到了走廊里。 “别吵别闹，可以少吃点苦头。”王强沉声说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去。 “去哪？找老六？”孙安感觉到今天的气氛和前几次不同，带他离开囚室的时机也不太对，此时正是监禁区人最少的时候。 王强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着。 孙安看着经过的一间间空囚室，考虑要不要大叫大喊，吃点苦头换取一些目击证人，想想又觉得王强不太可能是带他去行刑的，要杀他，在禁闭室里更简单一些，特别是当他穿着束缚衣的时候，不会被任何人看见，尸体也好处理，当时没杀他，现在也没理由杀他。 不过保险起见，孙安还是把别在袖子里的锡纸片移到了手指的缝隙里，锡纸是包巧克力的，又薄又软，还很容易撕坏，不可能用来伤人，但是用来开手铐不成问题。 当然，这不是孙安买巧克力的原因，他要那锡纸还有别的用处。 走出监禁区，来到通往另外几个区域的岔道口时，王强转进了一条孙安来到这里之后从来没去过的通道，与监禁区的过道相邻，在通往狱长办公室和出口的那条过道对面。 这条走廊很长，长得离谱，比监禁区、放风区和办公区的都要长，而且空气也阴冷一些，走廊连接的地方应该没多少人，孙安凭借着在脑中画出的地图，仔细想了一会，得出了结论。 这是通往死刑区的过道，在执行死刑前的一两个月，囚犯就会被移到这个区域关押，每个人一间囚室，与几乎所有人隔离开来，整天呆在囚室里不得出来。 老实说，这其实是个养伤的好地方，再凶恶的囚犯都不会到这边来，不吉利，到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要不是怕突然被带去打针，孙安很可能主动申请关押在这里。 找老六的狱警跑了很久，很可能就是跑过了这条长廊。 把制毒窝点或贩毒中转点放在死刑区，真是个既讽刺，又聪明的决定。 走了几分钟，这才穿过了空无一物的长廊，中间有几扇铁栅门，都锁闭着，要一扇一扇的打开才能通过，而且这么长的走廊，派一两个警察拿枪一守，对面的人就不可能过来了，死刑区的囚犯想越狱是很困难的，至少这个方向不太现实。 走廊的尽头有三扇铁门，密闭的那种，右边就是与监禁区一墙之隔的死刑犯关押区，正面应该是通往外面的大门，相当于监狱的后门，像是动画里封印妖怪的门一样，被粗大的铁链锁着，门的那一头应该也是一样。 出了这扇门就能去到外面，可惜关押在这里的囚犯去到外面的时候通常都是放在裹尸袋里，从别的地方出去的。 左边的那扇门应该就是通往执刑区的了，铁门的温度似乎比另外两扇还要低，但只是感觉而已，其实死在这里面的人不多，因为注射死刑刚实施没多少年，过去都是枪毙的，那就得去室外行刑了。 王强拿出他的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死刑犯关押区的电控门就往旁边移开了，里面又是一条走廊，比普通监禁区的稍窄一些，两旁是一扇扇狭窄的铁门，每一扇铁门上方都有个小的观察窗，下方有一个送餐用的抽屉。 一行人走进门里，其中一名跟在孙安身后的狱警留在了这扇门口。 看到死刑犯监禁区的囚室是全封闭的，孙安更想住在这里了，死刑犯的食物虽然不一定比普通囚犯好——除了最后一餐——但有人送，有人收拾，而且房间里的生活条件应该也比普通囚犯好些，住在这里应该是相当愉快的，伤也能好得更快。 尽管这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那一扇扇冰冷的铁门和上面的观察窗有些吓人。 王强径直往里走着，路过了一间狱警的办公室，他朝里面点了点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是狱警队长，这片区域也属于他管，所有的狱警都归他管。 这条走廊要短得多，囚室加起来也就二十个吧，应该还没住满，走廊的尽头又有一扇门，同样是电控的，但是孙安想不出来这扇门是通往哪里的。 王强再次朝对讲机讲了几句什么，门又往旁边滑开，出乎预料的是，门后面又露出了另一扇门，看起来更加坚固，门上有个电子锁，用指纹或密码都可以打开。 门上还有个带门铃的电子猫眼，王强往后看了一眼，按下了门上的电铃。 过了十多秒，门里传出了金属杆子滑动的声音，接着门打开，微微往里滑开一点，露出了一个缝隙。 王强把门推开，孙安这才发现扇看起来普通，和监狱里的其他门差不多，可厚得跟保险库的门一样，里面还有舵型门把，旋紧以后，外面的人要进去就十分困难了。 回头看了一眼过道的另一头，确定门已经关好，王强这才伸手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金属门。 门后面是通往下方的楼梯，微微湿热的空气涌出来，带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绝对是制毒点，孙安对这一点十分肯定，那种气味应该是化学反应出现的，一般只有工厂的特殊车间里才能闻到，对人体应该有害，不过气味不算浓烈，不是长时间呆在里面，人是不会有事的。 二监位置偏僻，很少有人会来，附近有山有林，这些空气排出去也很快消散了，不会引起任何注意，而且制毒点是在地下，又有着密封的门，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到监狱。 只要监狱不发生重大事故，这个制毒点是绝对不会暴露的。 “走。”王强贴着墙，让出一个空隙来，对孙安说道。 孙安想了想，侧身从空隙里钻进去，走下了楼梯。 跟下来的人只有王强一个，其余的人都留在上面了，厚实的门又在身后关起来。 声音低沉。 - 第四五六章 拷问（上） 孙安又见到了老六，就等在旋转楼梯最下面的楼梯口，虽然深入地底，但这里的气温并不是地面低，应该是有着很不错的中央空调系统。 天花板的角落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管子，一些用来供水，另一些用来排气，冰毒能破坏神经细胞，对大脑产生严重影响，制毒的人如果不做好防护措施，就可能出现幻觉、妄想、暴躁之类的行为，没有一套完善的排气系统，这里的人就算不中毒也会发疯。 老六脸色阴沉，见孙安来了，一句话不说，就往前走去，天花板较矮，跟在最后面的王强需要低头点头才能正常行走。 这里像个迷宫，七拐八绕的往前走了一会，老六推开了一个小房间的门，房间狭长，面积和囚室差不多，里面有一张折叠麻将桌，上面散乱的放着些纸牌，另有一排沙发和一张茶几，应该是这些制毒者的休息室。 “你去吧，下午再来。”老六对王强说道。 “别弄得……”王强似乎挺为孙安担心的，微微皱了皱眉。 “行了行了，这还用你说？”老六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他的身份好像比较特殊。”王强没忘了交待一句。 老六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看了孙安一眼，不屑的笑了笑：“身份特殊还会被关进来？既然放他关起来，就得做好他被囚犯杀死的准备，特殊有个屁用。” 孙安点了点头，这话还是挺有道理的，只不过老六没想到另一种可能——送他进来的人相信他不会被别的囚犯杀死。 “那……你们聊。”王强转身往外走去，自从来到这个制毒窝点后，他就没有一点平时的强势模样了，说话声音不大，胸膛也稍微往内收着，看起来像是个好人。 不过走到门口，他回身正要关门的时候，动作又停了下来，沉声对孙安说道：“你这样的人渣，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配？”孙安笑了笑，“又有谁配？人类造成了那么多物种灭绝，站在其他动物的立场上来看，所有人都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王强倒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冷笑着说道：“可惜我还能继续活着，而你已经不太可能了。” “那可不一定。”孙安耸了耸肩，他死过无数次，或者说有过无数次濒临死亡的情况，但是在彻底死亡的前一刻，时间总是会返回到六十四秒之前，比别人多了这六十四秒时间，他就能避免再次出现濒临死亡的情况。 严格来说，他还没死过。 王强“呵”的笑了一声，缓缓拉起门关上，在彻底消失在门缝之前，脸上露出了十分得意、满足的笑容，虽然没有直白的说出来，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孙安要死了，死于他的安排。 门关上，休息室里只剩下了老六和孙安，老六从牌桌旁拉过来一把折叠椅，让孙安坐在上面，又掏出了那根金属小圆筒，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该死，但要杀死你，对我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到了这里，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不想吃苦头就老老实实跟我说，这东西是哪来的？” 孙安笑了笑，说道：“不想吃苦头就老老实实跟着走、不想吃苦头就老实交待，怎么那么多人认为我喜欢吃苦头呢？这真是捡来的，没骗人，你让我发什么誓都行。” 老六见他说得诚恳，在一旁的茶几上坐下来，皱眉问道：“在哪里捡的？” “我床底下。”孙安老实交待道，一边说一边回想着王强最后的笑容。 “床底下？”老六愣了一下，“为什么会在你床底下？” “当然是有人扔进来的，至于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孙安苦笑着说道。 “里面的东西呢？”老六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扔马桶里冲了。”孙安这次没有再隐瞒，正如老六说的那样，都到了这里，还需要隐瞒什么呢？ “冲……”老六打了个激灵，愣了半晌，这才小心的问道，“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孙安皱了皱眉，满脸困惑，想了一会才说道：“所以你连我是否知道里面的东西都不知道，就让王强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你是不是傻？要是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却被你们带到这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基地里，岂不是要白白被你们杀了灭口？死得也太冤枉了吧？” 老六没有因为孙安说他傻而发脾气，只是说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嘛，我这个人别的不太行，脑子还可以。”孙安很谦虚的说道。 “那……这里面的东西呢？你藏哪了？用了一点没关系，跟我说，我不会怪你的。”老六的语气缓和下来，像是在和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说话。 “冲马桶里了，我又没瘾，要那东西干嘛？要是被查出来，我就倒霉了。”孙安很随意的说道。 老六愣住了，冰毒是很容易溶于水的，溶到少量的水里还可以重新提炼出来，可扔马桶里冲下去，很快就会稀释得无影无踪，而且就算不溶于水，他也没办法去粪坑里刨，可以说那一管冰毒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不信。”他想了想，摇头说道，“既然你知道那是什么，应该也知道那东西的价值，在监狱里，一管冰可以换来更多的钱，收服更多的人，你说你脑子还可以，不可能做出那么弱智的事情来。” 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知道那东西能用来控制别人，能留的话我肯定会留，可我被盯得太紧了，根本藏不住，留着很快就会被搜出来，那对我就没有任何好处的，我当然要扔。” 可老六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沉着脸说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对讲机，说道：“杨子，你来休息室一下。” 孙安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歪着头想了一会，问道：“看来你脑子果然不太好使，只想着把少了的东西找回来，居然不去想那东西是怎么丢的，不弄清楚怎么丢的，就算你找回来一支，以后还可能会丢十支、一百支，到时候怎么办？” - 第四五七章 拷问（中） 【双倍月票最后一天，大家快投票哇！】 听到孙安的话，老六皱着眉想了想，说道：“你都不知道把这东西扔你床底的人是谁，怎么查？” “要查还是很简单的。”孙安笑着说道，“当然是靠推理了，首先要有一些猜测，然后分析出行动步骤，最后去找证据，找到证据，看最初的那些猜测是否正确，不就弄清楚怎么丢的了？” “那你有什么猜测？都说说。”老六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门，反正他叫的人还没来，不妨听听孙安要扯些什么。 “刚开始，我以为是有人知道我和警察比较熟，想通过我把你们这个点毁了，可能是你们的竞争对手，也可能是你们的仇人，可是现在看来，又不太对。”孙安看着地面缓缓说道。 “你和警察比较熟？”老六有些惊讶的看着孙安。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和警察不也很熟？”孙安朝他挤了挤眼睛。 “哪里不对？”老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王强刚才出去时的表情不对，太得意了，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是被他陷害死的，他可能是这件事的推手，叫人偷了管冰，扔到我床底下，然后再把我带到这里来，这个大秘密被我知道了，你们就不可能再放我出去，肯定要灭口，他不敢在牢里动手，就让你们来，反正你们也没在怕的。”孙安说出了他刚想出来的猜测。 “不可能，昨天晚上根本没人出入过这里。”老六十分肯定的说道，他刚才回来后就查过了，有人进出的话，记录会显示，摄像头也能拍出来。 “你确定那一管冰是昨天晚上丢的？万一是以前的呢？管子上又没写的生产日期。”孙安好奇的问道。 老六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确实没办法确定丢失时间，金属管子防水防火防摔，里面装的东西又不需要去注意生产日期，没有任何标记。 “看来你们这产量挺大的。”孙安从老六的反应可以看出来，这个制毒窝点的生产量应该很可观，否则丢一管立即就会被发现，老六无法确定哪天丢的，说明这里可能放着数十、数百根金属小圆筒。 老六无视了孙安这句话，说道：“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纯粹是在胡扯。” 他思路跟着孙安走，想得脑袋疼，有些恼火。 孙安笑了笑，说道：“王强的计划里有个重要的一环，就是你，所以他一找到这管子，立即就派人来叫你了。” “我？为什么？”老六跟不上孙安的思维跳跃。 “因为你智商有点感人，责任心事，并且行事冲动，刚才我也说了，你连我知不知道管子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确定，就让王强把我带来这里，就算我先前不知道，被你带到这里来，也大概猜到了些东西，知道了这个秘密，你们就不得杀我灭口，照目前看来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孙安再一次侮辱了老六的智商。 老六这次终于忍不住，愤怒的站了起来，抬手就要朝孙安打下去。 也就是这时，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瘦高的人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屋子里的二人。 老六放下手，摩拳擦掌的说道：“杨子，来得好，去，去把我工具箱拿来。” 瘦高个听老六语气不对，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离开了。 “实话果然是伤人的。”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抬头看着老六问道，“你应该也不是主事的，否则丢了管冰也没必要这么着急着要找回来，折磨我，就不怕上头怪罪下来？” 老六直接气笑了，双手都颤抖起来：“看来你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王强叫我，只不过是因为负责管理那些冰，他看到管子，自然会叫人来找我，不会找别人；我也不是因为行事冲动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在发现你藏着管子的那一刻起，你就一定会来到这里，我们也不会杀你，那太浪费了，你判的是终身，也别想着出去了，在上面坐牢、在这里坐牢都一样，就乖乖呆在这里给我们试药吧。” “试药？原来如此，看来这里的规模还真不小，不仅生产，还研究，嗯……让社会最底层的犯人来试药，真是再适合不过的了，要是遇到个有瘾的，岂不是双赢？”孙安一脸惊讶。 制毒其实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配方什么的不难找到，去暗网找一圈，想要什么样的都能买到，难点是材料，就连老白当初弄冰毒的原材料都冒了很大的险。 但是研究毒品就是另一回事了，不是顶尖的科学家，是不可能参与到药物研究里的，而且制作出一种药品——无论是不是毒品——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协力才能做到，制药工程需要化学、工程学和药学方面的专家，这三大类下面又可以细分出数十个专业来，临床实验还得加上医学、生物学等。 有了齐全的工具，一个人就可以制作毒品，可是研究毒品，没几十号人是不行的。 也就是说，这个地下世界的规模，很可能与上方的监狱相当。 白月有着防止毒品流入华夏的使命，没想到清济市郊区，就有一个巨大的制毒窝点，这算不算灯下黑？ 去拿工具的杨子回来了，吃力的提着个黑色的塑料手提箱，老六走过去接过提箱，放到茶几上，打开来。 提箱里都是工具，起子、锤子、钳子、剪子、扳手、锯子、电钻……应有尽有，虽然都是很常见的普通工具，但是用来折磨人的话，这些工具能玩出无数种花样来。 老六最先拿起来的是一把剪线钳，钳口看起来有些磨损了，但仍然很锋利。 他“啪啪”的不停的合着钳子，板着脸对孙安说道：“那管冰到底去哪里了？别扯王强，丢冰的事我之后自己会去查，你只需要告诉我那管冰去哪里了。” “试药的人也能离开这里吧？”孙安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不可能的，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老六笑了笑，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还抱着出去的希望，等待他的就只有无尽的失望。 “那老刘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出去？”孙安好奇的问道。 - 第四五八章 拷问（下） “那老刘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出去？”说到试药，孙安立即想到了老刘，想到了他那两颗黄不拉叽、像米粒一样的牙齿。 和被称为“白粉”的海洛因相比，冰毒对身体的伤害相对要小一些，主要是伤害神经细胞和大脑，吸食久了，人会发疯，或是患上中枢神经退行性疾病，例如帕金森症、阿尔茨海默症、亨廷顿舞蹈症、卢?贾里格症等（这些疾病也和遗传与基因缺陷有关，不一定是吸食冰毒所致）。 除了神经系统外，吸食冰毒的人口腔卫生极差，坏牙、脱牙的情况很常见，老刘说他是被打坏内脏才变成这样子的，不一定是真话，那很可能是吸食冰毒导致的。 听孙安提到刘云，老六的反应出乎预料的大，眼睛睁大，身体也往后仰了一下，像是想要远离孙安一样，随意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立即恢复原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抱起了手，说道：“什么老刘，我不认识，试药的人有时也能出。” 这一切自然都逃不过孙安的眼睛，抱手也是典型的防御姿势，不是心理学的说明老六在警惕，不是物理层面的防御，而是心理层面的，他在警惕。 这引起了孙安的好奇，老六已经在防御，继续老刘的话题不仅没有任何用处，反而还容易得到虚假的情况，他立即转变话题，问道：“你们经常从囚犯里挑试药的人？” 老六得意的笑着说道：“那些不听话的犯人，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回去之后又疯又傻，怕之后没药可以吃，还不敢说话，其他犯人看到了，自然就守规矩了。” “不是说试药的人不能出去？”孙安就是因为老六说不能出去，才提起老六的。 老六笑道：“我是说你不可能出去，不是说别人，你杀了人，犯了规矩，多消失一段时间别人也不会有意见，等你出去的时候，也就不再是你了，只剩个空壳，这样监狱里不会有失踪人口，也就不会有调查。” “原来如此。”孙安终于知道那些囚犯都不温不火的原因了，他们是怕自己消失，然后变成疯子或白痴，二监的这套系统其实还不错，似乎效仿了地狱的坐法——有罪、不听话，就去下油锅，改造成功了，受够罪了，人/鬼也就改造好了。 试药的囚犯基本都坏掉了——他们可是在试“毒”，而不是治疗的药，就算没坏的，有毒瘾约束，也不敢做出任何不利于制毒点的事，而且狱方和制毒者合作着，可以随时观察试药人的情况，可以说这是个多赢的局面。 至于遇到上头来视察也不用担心，视察的人不会去点名，少了几个人只要狱方不说，视察的人也不会知道，就算是特地来视察某个人的，只要给那人多加些药就没事了，囚犯失去自由，生理和心理出现问题也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套系统可以说是很不错的，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冯狱长一定不知道我来这里的事吧？”孙安现在想想，他提的那些要求在这件事面前，显得既小气，又幼稚。 冯经良肯定知道制毒点的事，说不定制毒点就是冯狱长建立的，这也可以解释他的强烈控制欲，出一点差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冯狱长能长这么胖还真不容易，换个心理素质差的，担心这担心那，吃不香睡不好，恐怕早就瘦了。 之所以说冯狱长不知道，是因为冯狱长知道孙安不简单，省委、公安厅的大人物都来了，证明孙安是个很受关注的人，冯狱长那么谨慎，绝对不会让孙安出半点事——和监狱无关的事。 这是王强的决定，甚至跳过了冯狱长，敢这么做，说明试药囚犯的事是由王强负责的，如果冯狱长知道，肯定不会让孙安来试药。 遗憾的是冯狱长这几天一直躲着孙安，可能和孙安的威胁有关，也可能是因为别的，总之，他是不可能来救人的。 “冯狱长的事我不管，你也不用管，我现在只想找回那些冰，别扯那么多了，咱们来说‘正事’吧。”老六又开始“啪啪”的捏钳子，锋利的钳口像鸟嘴一样一张一合。 孙安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了么？冲马桶里了，你再怎么问我，我也没办法变回来啊。” “那你就受苦吧。”老六看到孙安脸上害怕的表情，觉得有戏，这次拷问应该不需要花太长时间，便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剪线钳，又道，“弄出血来还要打扫，还是直接捏断骨头比较好。” 说罢，他把剪线钳放回去，拿出了老虎钳。 “劝你别这么做，想让我受苦的人，通常都会受更大的苦，看你挺实诚一个人，何必作死呢？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犯了那么多错误，你果然智商感人。”孙安用同情的语气说道。 “什么错误？”老六愣了一下。 “首先，你怕别人知道冰毒丢失的事，所以想一个人拷问我，导致没人可以救你；其次，你既没有把我绑起来，也没让王强把我拷在固定的东西上，导致我即使戴着手铐也可以自由活动，杀死你不成问题；第三，你话太多；第四，你洞察力不行，又一直没有检查过我的手铐，连我的手铐是否已经打开都不知道。”孙安耐心的指出了老六犯的错。 老六心中一惊，急忙绕到孙安身后一看，发现手铐仍好好的铐在孙安手腕上，这才松了口气，他承认没有把孙安绑在椅子上确实是犯了个大错，不过现在绑也为时不晚。 工具箱里没有绳子，但是有一卷电工胶布，虽然粘性不如胶带，但用来绑人是很不错的，在老放下钳子，拿起电工胶布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嘭”的一声轻响。 那是橡胶鞋底踏在地上的声音。 猛的转过头，老六看到孙安已经站了起来，原本背在背后的双手已经绕到了前面，明显是从脚底下绕过来的，而且是跳起来绕的，轻响就是落地声。 接着，孙安抬起手臂往外一分，手铐就像魔术道具一样开了。 “现在，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他微笑着对老六说道。 - 第四五九章 身份转换 手铐的结果很简单，从单边来看，就是两个两个半圆，一边用螺栓固定，另一边就是带锁闭装置的扁盒子，也就是铐体。 不用钥匙开手铐的方法有两大类，一类是从钥匙孔开，常见的手铐钥匙主要有两种，较新式的是内三角，像火车车门的钥匙一样，另一种就是更老式的“卜”字上面加圆环的钥匙，相对应的，锁眼里面是一根竖着的三棱柱，钥匙套上去一拧就开，或是用卜字的那一横去拨动锁舌根或单向齿轮就能打开，只要有合适的工具，新式手拷可以用套住或者别住那根三棱柱的方式打开，例如钱币；老式手铐可以用尖棍拨动锁舌根或转动单向齿轮的方式打开，例如别针——这在电影里是很常见的。 通过钥匙孔开手铐的方式比较考技术，另一大类方式就是从卡齿上作文章，手铐的工作原理就是锁舌或单向齿轮卡住狼牙齿，戴手铐时，狼牙齿可以抬动锁舌或转动单向齿轮，狼牙齿倾斜度，只能在戴手铐时抬起锁舌或转动单向齿轮，没办法拔出来。 但是只要有够薄，够坚固的东西，比如从易拉罐上撕下来的铝片，或是折起来的巧克力锡纸，就能贴在狼牙齿上，从铐体插口的缝隙里滑进去，抬起锁舌或转动单向齿轮，卡在中间，这样狼牙齿就可以往后滑动了，这是最简单暴力的方法。 （关于开手铐，网上有不少视频和图解，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看看，后台登录不了，弄得我心惊胆颤、累觉不爱，所以写这么一段，帮助我重新集中注意力） 孙安身上藏了一小片锡纸，就是为了就应付这样的情况，他成功的打开了手铐，站在了老六的身前。 老六手上还拿着电工胶带，呆呆看着孙安，在他喊出来之前，拳头已经印在了他的喉咙上，声音被打了回去，喉咙深处发出了哼的一声响，身体后仰，膝窝担在茶几边缘，眼看就要摔倒下去。 茶几上还放着个工具箱，要是摔下，把工具箱里的东西震出来，叮叮当当一阵掉，很可能会把别人引来，孙安一把抓住老六胸口的衣服，用力往回一拉，身体借力往前，从老六身旁转了过去，来到老六身后，顺手勒住了老六的脖子。 勒的是颈侧，而不是咽喉，左手按在老六后脑勺上，胳膊竖起，勒脖子的右手转过来抓住了左手手臂，相当于上了锁，和手铐的原理差不多，老六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把孙安的手臂拉开。 劲侧动/静脉被勒住，脑部缺氧，人能坚持的极限是十三秒左右，孙安前些日子闯进杨磊家，用这样的方式勒晕了杨磊，今天又用这样的方式勒晕了老六。 ………… 老六同样是被水泼醒的，他已经被电工胶带绑在了折叠椅上，嘴也被勒住，里面塞满了折弯的扑克牌，没办法发出声音来，双手也被手铐铐在了椅子上。 他看到孙安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到桌上，又拿起了充电式的手枪电钻，轻轻按了一下扳机式电钮。 电钻飞速转动起来，发出的声音不小，可老六原本就打算折磨孙安，即使有人听到电钻声，也不会觉得奇怪，所以这个声音完全可以忽略。 “其实这东西比老虎钳吓人多了，手指被剪下来、指骨被捏碎的画面，电影、游戏里见多了，习惯了也就不怎么吓人，只是疼而已，可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多了很多小洞，恐惧是不会停止的，特别是骨头上。”孙安蹲下来，把电钻的尖压在了老六的膝盖上。 老六挣扎，可是电工胶带容易撕断，却很难绷断，身上缠了那条多条，他力气再大一倍也没用，只把身下的折叠椅摇出了痛苦的呻吟。 见孙安没有按下电钮，他又停止了挣扎，脑门上的汗珠滚落下来。 孙安见状，笑着说道：“现在我先把你的嘴松开，你自己把里面的东西吐出来，要是敢乱叫乱喊，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高速旋转的钻头可是有切割作用的，别以为我只是钻一个小窟窿而已。” 老六剧烈喘息着，点了点头。 嘴上的胶带被拉开来，勒在下巴上，他把嘴里那些扑克吐出来，没敢叫喊，只是低头看着顶在膝盖上的电钻。 孙安又开口了：“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答案，正好你也想拖时间等人来，咱们可以好好合作一把，不过要是你胡说八道，被我察觉到一点逻辑不通的地方，我立即就在你身上开洞，我刚才说了，你智商比较感人，想骗我是不太可能的，老实回答问题，我可以答应放过你。” “你就算杀了我也不可能出去的，你自己都说了，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根本没人会管我的死活。”老六沉声说道，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往下落。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能出去，因为我也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孙安站起身来，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地方有多大？有多少人？” 他能出去，但如果能知道这些东西的话，就能更方便的出去了。 “有半个男监那么大，现在具体有多少人我不知道，应该不下四十个。”老六立即回答道，他本想多说一些的，可谎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去了，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改口说出了实话。 “那还真是个大工程啊。”孙安感叹了一声。 “从下水道扩建，其实没花多少时间，监狱里又不缺劳动力。”老六回答道。 “那如果把这里炸了，监狱岂不是就塌了？”孙安突发奇想，他以前是玩过把所有囚犯放出去的把戏，差点让那些想要抓他的警察崩溃。 老六摇了摇头：“墙壁厚，房间小，就算塌，也只会塌一小个区域，很快就能恢复，不会整座监狱塌下去。” 孙安有些失望的说道：“好吧，下一个问题，你老大是谁？最顶头那个老大。” 老六再一次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不是监狱里的人，这种事你得问冯狱长，他可能知道，监狱其实是控制在那些人手里的，冯狱长也只是个高层。” “有意思……”孙安又开始思考，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被送进这所监狱的。 - 第四六零章 寻找出路 监狱的复杂情况让孙安的入狱原因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是被安排进来的，是什么人安排，梁琛他们已经在查了，目前似乎还没什么进展。 如果像孙安猜测的那样，学校的事和进监狱有关，而进监狱又和这个制毒窝点有关，那么对方这个计划就庞大到了根本看不透的程度，设计这个计划的人简直就是天才。 可那人怎么可能预估到王强会使坏，让老六把他带进制毒窝点的？王强的简单粗暴，没什么技巧性，应该是临时想出来的，而不是别人安排的，世上只有一个人可能预知王强的这个行动，那就是小石头。 问题在于小石头没必要这么做，预知未来是种可怕的能力，没必要制定出复杂的计划，而且孙安现在对他很感兴趣，无论他要孙安去做什么，要让孙安得到或失去什么，只要说一声，孙安就会去了，完全没必要拐弯抹角的弄这么一出大戏。 想不明白，孙安就不再去想，又向老六问道：“老刘在你们这里扮演什么角色？想好了再回答，我不介意你拖时间，但是不希望你说假话。” “他……”老六顿了一会，说道，“他替我们寻找目标。” 这个停顿有些怪异，孙安皱了皱眉，说道：“狱警在帮你们挑目标，老刘也帮你们挑目标？你不觉得挑目标的人多了点？我差一丁点就要用电钻了，可是你停那一下又停得奇怪，说说怎么回事，说得有道理你就可以保住膝盖。” 老六又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门，说道：“我是听别人说老刘负责挑目标，可是完全没必要，狱警能看到档案，能知道有没有人探视犯人，比老刘靠谱多了，我一直觉得奇怪，但是很少上去，不知道他具体是干什么的。” “那我刚才提到老刘你为什么那么吃惊？”孙安记得老六先前做出了防御姿势，如果只是对老刘的身份好奇，不至于这么警惕。 “因为我查过，他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不仅没能查出来，还被别人警告了。”老六微微皱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出口在哪里，控制那扇门的开关也行，我要出去了。”孙安觉得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控制器在监控室里，出口在离得很远的地方，你不可能出去的，而且这里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你一出去就会被看见，根本不可能悄悄离开，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老六冷冷的说道。 孙安笑了笑，说道：“谁说我打算悄悄离开的？” 说完，他举起电钻，重重砸在老六太阳穴上。 ………… 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没有一个人来，大概都在热火朝天的制毒，孙安慢条斯理的从工具箱里挑了些方便携带的东西，拿上了剩下的电工胶带，来到了门口。 回去的路虽然曲折，但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记住了，不至于迷路，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离开这个制毒窝点，而是如何回到监狱。 来的路很长，中间有三道铁栅栏，而且还都是电控的，没办法撬开，来的时候是王强用对讲机叫人开门的，可回去的时候既没有对讲机，也没有王强，孙安再神勇广大也不办法通过那些铁栅门。 因此他没有问老六监控室的位置，打算自己去找，顺便找一些合适的破门工具，既然要制毒，还要研究，那么这里肯定有很多化学药剂，找到了强酸，破门就不成问题。 至于从后门就不用多想了，一是不容易找，二是出去了很难回到监狱里来，他在监狱里还有些伤要养，还有些事要做，还有些帐要算。 门外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但是走廊尽头就有监控摄像头，黑色，半球体的那种，看不到摄像头对着哪一边，根本没办法潜行。 孙安直接走到了门外，左手拿着电钻，右手提着钉锤，胸前的口袋里还装着老六的对讲机。 警报并没有响起，对讲机里也没有声音，他往前走了一截，在一扇门前停下来，很自然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又是一个狭长的房间，正如老六说的那样，地下制毒窝点更像是蚁穴，主体是墙壁，房间的占地面积和墙壁相比要小得多，这样才能避免地面垮塌，虽然空间利用率极低，但安全性很高。 房间里没有人，是间挂着一些生化服和防毒面具的人，下班之后，制毒人员可以把装备放在这里，去休息室打打牌、吃吃东西，这正好便宜了孙安。 他走进去，拿起一件比较新的黄色生化服穿上，又拿了个3m的720p双罐半面防毒面具戴上，最后拿起了防雾眼镜，刚要往头上套，门忽然被推开了。 孙安转头看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站在门口看着他，既像保安，又像警察，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对讲机。 “你是谁？想干什么？”那人厉声问道，穿着生化服的孙安让他觉得疑惑，这像是个刚休息好，准备去上班的人。 “王强带我来的，我准备回去了。”孙安扣上眼睛，笑着对那人说道。 面具导致他说话很困难，声音也闷在口鼻周围，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声音传不出去。 “什么？”那人没听清，走进了房间里来。 “我是说，我准备回去了。”孙安迎着过走过去，电钻和钉锤都已经放在地上，但一把平口起子从袖子里滑到了他的手心。 他抬手就刺，起子直接刺进了对方的喉咙，平口没有磨过，但也没有感觉到太大的阻碍。 喉节都被刺穿了，那人张着嘴往后退去，伸手去掏别在腰上的枪。 可孙安不会留给他开枪的机会，拔出起子又是一刺，捅进了那人的胸口。 枪刚拔出来，人已经倒下不动了，孙安捡起枪，低头看了一眼喷在身上的血迹，也懒得去擦，把枪别在了腰后。 黄色的连体衣，这让他想起了上邮轮之前买的那件黄色雨衣，雨衣被蚀坏了，但上面残留着江薇的体温。 穿戴好一切，他重新捡起电钻和钉锤，打开门走了出去。 - 第四六一章 皮一下 人总是奇怪的，在戴上面具之后——无论是什么样的面具——都会发生一些变化，大到整个人格，小到细微的动作、讲话的语气、肩膀的角度等，目前使用率最高的面具名叫互联网，自出现之后就一直有人戴着，有时候，数以亿计的人同时戴着这个面具，说着面具之下的ta不会说的话，做着面具之下的ta不会做的事。 孙安也戴上了面具，只不过是防毒面具和防雾眼镜，他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走在过道里的时候，腰杆挺得更直，行动也更加自然，原因是他觉得那些人认不出他了。 不是正义的小伙伴，也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英雄，孙安完全没有捣毁这个制毒窝点的想法，挡路的杀，可能会挡路的杀，剩下那些就由他们去吧，在解开他心中的重重谜团之前，有必要多留一些活口。 事情的发展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多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先离开这里，而离开这里需要合适的工具。 因此孙安四处乱逛，见到门就开，闯了几间屋子，都是没人的空屋，里面放着些没有使用的桌椅，灰都摆出来了。 这里的人就像蚂蚁一样，在挖出来的狭窄蚁穴中忙碌着，微毒的空气并不能减弱他们对制毒的热情，产品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东西之一，还是消耗品，不愁找不到买家，等将来身体不行了，他们也可以用赚来的钱去看病。 往里走了三四十米，孙安来到了一扇有些特殊的门前，门上安的同样是指纹和密码锁，同样厚实。 这大概就是仓库了，存放冰毒的仓库。 他对冰毒没兴趣，但是喜欢做一些有趣的事，包括恶作剧，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孙安脸上露出了满是恶意的笑容，左右看了看，抬起电钻对准了门锁。 电钻不可能破坏这扇门，但是可以破坏门上的锁，电子锁一旦被破坏了，要开门就非常难了，因为门上没有钥匙孔，要把锁拆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否则就是个摆设了，他的这个举动可能会让那些的头疼一两个星期。 在电子锁上钻了好几个洞，把里面的芯片、电路板什么的都破坏了，孙安这才继续往前走，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人跑来。 这扇门的上方有监控摄像头，监控室里的人认不出戴着防毒面具的孙安，但是能看懂他在干什么，于是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没能阻止孙安，却能抓住他。 过道窄长，墙厚门少，孙安没有躲处，但是他有枪，后面的人喊着他冲过来，他拔出枪就射击，那几个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倒下了。 枪声传出去很远，大概也是这个制毒窝点的第一声枪响，更多的门被打开，里面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探出头来察看情况。 孙安跑回去把那几个人的枪捡起来，继续前进，一边走一边开枪，吓得那些人纷纷缩了回去。 对讲机里发出了嗞嗞的声音，接着一个人的说话声响起：“你是谁？” 孙安的回答和刚才一样：“王强带我来的，我现在要回去了，可是又想不出该怎么平安的回去，你有什么主意？” 语气像是在和朋友商量今天去哪吃晚饭。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是囚犯？王强为什么带你来？” “应该是老六对我有什么误会吧。”孙安随口说名字，像是和这些人很熟一样。 对方又沉默了，还真弄不明白他的虚实，老六想尽快把东西找回来，没有把冰毒丢失的事告诉别人，于是这些人就悲剧了。 又等了一会，那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到监控室来。” “你那里有工具没？”孙安更关心这个问题，他已经知道旋转楼梯上方的门可以从监控室里打开，可走廊里的铁栅门就没办法了，到时候这边的人把门一关，锁起来，那边的警察隔着铁栅门就能直接把他打死。 “什么工具？”那人似乎想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这次莫名奇妙的冲突，他在监控室，看得到孙安刚才的行动，开枪开得那么顺溜，明显不是个第一次杀人了，先稳住再说。 孙安想了想，说道：“浓硫酸、铝热剂什么的。” 他到目前为止也只能想出这些东西来。 “没有。”对方只能这么回答。 “那就没得说了，我自己找，呆会见。”孙安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等等……”那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 孙安没有理会那人，继续往前走，他知道对方在打算什么，其实不可能跟他合作，多说无益，他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说话的日子，有点腻了。 下一扇门已经被反锁了，但是对于左手拿电钻，右手拿手枪的孙安来说，门锁只是摆设而已，他先用手枪对着门里开了几枪，然后电钻从锁眼钻进去，再来一枪，抬脚蹬开了房间。 门一开他就吃了一惊，这个房间很大，比先前那几个房间大出很多倍，里面的灯也很亮，地上是土，种着很多灌木一样的东西，每一丛都像是几百根倒竖的头发。 是麻黄，可以从中提炼出麻黄碱，也就是制作冰毒的基础药剂，这个制毒窝点不仅能制造，能研究，还能自己种植，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制毒基地了，大名鼎鼎的金三角就是这样的基地，只不过规模更大，制造的毒品种类不同罢了。 麻黄种得很密集，只有几条小路，人一蹲就什么都找不到了，孙安对这个房间也不感兴趣，朝着各个方向开了几枪，将这把手枪里的子弹都打光，这才扔掉枪，重新换了一把，转身往门外走去。 刚出门就是几颗子弹飞过来，险击击中他的手臂，后面已经来了好几个人，同样躲在房间里面，用手枪瞄着这边。 孙安估计了一下走廊的宽度，摸了摸腹部的伤口，决定不冲回去和他们短兵相接，在走廊里躲避着子弹冲过去杀人，很是刺激，没伤的时候可以这么玩，今天就算了。 所以他夺门而出，用双手撑墙改变方向的方式，冲向前方。 - 第四六二章 可怕的猜想 子弹“嗖嗖”的从耳旁飞过，打在前方的墙壁上，打得灰石飞溅、墙面脱落。 不去看对方瞄准哪里，纯凭运气跑，比迎着枪冲过去还要刺激几分，孙安利用手臂撑墙来快速改变方向，利用双脚来控制高低，偶尔还会突然往前扑出去，在地上滚一圈又站起来继续跑。 他早就做好了念出自杀咒语的准备，能跑就跑，不能跑就回去等六十四秒再跑，而只要能闯进下一个房间，就算是找到了存盘点，可以从那个房间重新开始，死了也会回到那个房间。 没有中枪，完好无扣的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孙安在拧动门把的同时肩膀已经撞了上去，门把没能拧动，门没能打开，“嘭”的一声，他撞得反弹回去，脚不停步，继续往前冲。 几颗子弹打在那扇门上，撞门虽然改变了行进方向，让他躲过了那些子弹，却撞疼了他的肩，好在是右肩，要是左肩像这样撞，估计十分钟之类是抬不起来的。 左边又有一扇门，可是后面那些人已经猜到孙安要进门了，已经提前朝门那里射击，孙安身体左倾引了一下，左脚用力，准备蹬地贴着右边的墙壁往前冲，可就在这时，门开了。 左脚继续用力，但改变了用力方式，没有蹬出去，而是止住了前进的势头。 这属于自残的招式，对膝盖和腿部肌腱的伤害很大，不过孙安早就练会了卸力而不伤身的方法，只是全身肌肉崩紧，腹部的伤口又刺痛了一下。 停顿了半秒左右，下一刻，他撞开门冲进了屋子里。 门后的人似乎连枪声都没有听到，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被房门重重砸在脸上，仰天就倒，直接被撞晕了。 孙安冲进屋，也不去管那个人，转身把门关上，拖过来把椅子顶在门把手上，然后贴到门边，这样就算外面的人朝门射击，也不可能击中他。 存盘完毕，他又可以有一番作为，这里有枪的人都已经集中过来了——干制毒这一行的，大概十之七八是有枪的——而且制毒基地外面的人很可能已经接到了消息，正往这边赶来。 那该死的工具还没找到，看来不得不开始做从后门离开的准备了，之后再想办法回监狱里。 这么想着，孙安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昏迷的倒霉鬼，见那家伙的脸已经被撞肿了，鼻梁被撞出个口子来，血流不止，染红了小半张脸。 不关他的事，是这家伙出现在了错误时间和地点，孙安收回视线，压住门把，正准备拉开一条缝，往外面看。 可是他停住了，寒意从脊背升起，鸡皮疙瘩从肩膀延伸到指尖，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缓缓转头往地上的那家伙看去，视线再次集中在那人的脸上。 是区凯，一个孙安欠了很大人情的人，当初要不是他，白月她们很可能已经出事了。 区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从他瘦削的脸庞和脸上的皮疹（冰疮）可以看出来，这家伙吸毒了，吸的正是冰毒。 孙安还欠区凯一个愿望，以他的能力，可以满足区凯提出来的绝大部分要求，无论有多不合理，他让区凯想清楚之后打电话给他，可在那之后，区凯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没有一个电话、一通短信。 看到区凯，孙安立即就想到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罗景峰，他几乎把罗景峰这个人忘记了，他曾经找白诚要了一份罗景峰的资料，从上面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之后也没有交际，把那家伙忘了。 可是这时候，想到了罗景峰，他心中就出现了一个念头，像是《魁地奇》游戏里的金探子，以极快的速度在脑中飞来飞去，抓不到，可潜意识告诉他，那个念头非常重要。 因为孙安曾经杀过一个人，一个施玉宸的孤儿，施玉宸就和罗景峰有关系，这也是他找白诚要资料的原因，施玉宸要绑架白月，又和杉锦实业的内乱无关，只是想趁火打劫，把白月的绑架归咎到杉锦实业的人身上。 施玉宸没有清楚的说明让他绑架白月的人是罗景峰，但孙安当时是十分肯定的，可之后罗景峰没有任何行动，使得孙安以为他猜错了。 之后，白月又遇到了几起绑架，一次是“僵尸之夜”，一次是酿酒场，还有一次就是前些天学校里的闹腾，孙安一直没有把这些绑架和罗景峰联系起来，在重新遇到区凯之前，他也不可能把这些绑架和罗景峰联系起来。 孙安的心中一直有个念头，那就是绑架案和他入狱有关，如果这个猜想没错，那么指使黄勇他们绑架白月的幕后黑手就是罗景峰，说到幕后黑手，指使周兴他们绑架白月、勒索范弘方和孙安作对的，都是某个幕后黑手。 一个查不到的幕后黑手。 “罗景峰真那么厉害？”孙安终于的后背再一次发凉。 想到周兴，他又想到了小布莱特，小布莱特能这么快找一大群混混来招呼孙安，同样是一个幕后黑手牵的线，如果那是罗景峰，那么他在很早之前——自从施玉宸死后——就开始对付孙安了。 如果孙安的猜想是真的，那么之后遇到的种种怪事，莫名奇妙的被暗算，就都解释得通了。 可是……罗景峰真那么厉害？ 一定还有什么遗漏的细节，能够证明或否定这个猜测，孙安伸手够向了疯狂扇动翅膀的金探子。 可就在这时。 “呯！”在耳旁响起的撞门声打断了孙安的思路，吓得金探子一下子飞得无影无踪。 他抬手就朝外开了几枪，对方也立即还击，可是没能打中孙安，子弹到处乱飞，有几颗就打在区凯的脑袋旁边。 孙安急忙俯身抓着区凯的脚，把他拖到自己旁边，这家伙是跟在罗景峰身边的人，是解惑的关键，可不能让他被杀。 原本以为很轻松就能出去的，可现在加了一个区凯，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孙安闭着眼睛深呼吸三口，冷静下来，伸手狠狠扇了区凯一个耳光。 - 第四六三章 累赘 “啪！”区凯的脸上挨了孙安一耳光，打得极狠，打得他的脑袋都摇了一下，可他没有半点反应，仍闭着眼睛，鼻梁流血，像死了一样。 孙安探了探他的脉博，又是两个耳光打过去，区凯两边的脸颊立即高高肿起，恢复了孙安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脸色也“红润”起来，看上去颇为健康。 区凯呻吟了一声，作起脸，皱起眉，然后猛的睁开眼睛。 他没能认出孙安来，看到个穿着生化服，戴着防毒面具和防雾眼镜，剃着平头的人，揉了揉自己的脸，猛的坐起来，说道：“我的冰呢？” “冰你妹，是我。”孙安对着门外开了两枪，希望枪声能让区凯清醒一些。 区凯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是一点也不在意，睁大了眼睛看着孙安，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大叫了一声：“是你！” 他的思维和动作都十分跳跃，因为冰毒和白粉是相反的，白粉属于镇静药剂，注射后产生愉快安静感，瞌睡、瞳孔放大、流口水，呼吸慢慢纾缓，心跳减弱，是高度生理上瘾毒品，虽然对自己伤害大，但对别人伤害小；而冰毒属于兴奋药剂，强效的中枢神经系统刺激剂，吸食后会产生惊阙、亢奋、焦虑、暴躁，血压升高，心律不齐，有些人还会产生被害妄想、幻觉，也就是苯丙胺精神病，属于高度心理上瘾毒品，对自己的伤害相对小一些，但是有很大可能会伤害别人。 区凯现在就处在兴奋中，情绪波动，手震，不过吸食的时间不长，还没有智力减退的迹象。 可一个处于兴奋的吸毒者，对目前的情况来说是个极大的累赘，一个强大的不稳定因素，而孙安才刚刚对这段时间的各种“倒霉”有了想法，第一次有了个完整的猜测，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区凯，又不可能把他扔这不管了。 “或许可以？”孙安歪了歪头，开始思考把区凯扔在这里，等以后再悄悄回来找他，或是和他约定在别的地方见面。 可惜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首先，他很难再回到这里，更别说是找到区凯了，如果这些事真和罗景峰有关，知道孙安和区凯接触过，就算不杀死区凯，也会把他藏起来；其次，以区凯现在的状态，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可能转眼就忘，说了等于白说。 唯一靠谱的方法还是带他离开，先问清楚他想问的东西，弄清楚区凯这段时间的经历，再说别的事。 如果能让区凯冷静一些的话。 孙安看了一眼这间屋子，应该是区凯住的地方，里面的全部陈设就是一双三人沙发和一张茶几，沙发上有一块毯子，脏得像是被几万个人踩过一样，茶几上放着一个杯子和一盒还剩一小半的抽纸，地上扔着很多纸团、食物包装袋、可乐罐和矿泉水瓶，又脏又乱。 杯子里有还有些水。 孙安揪着区凯的衣领把他揪到墙边坐下，通过门上的弹孔观察了一下外面，冲过去拿起杯子，又冲了回来，把那半杯水泼在了区凯脸上。 “哇！”区凯大叫了一声，急忙去抹脸上的水，睁大眼睛看着孙安问道，“你干什么？” 他看起来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集中注意力。”孙安拍了拍区凯的脸，连枪声都只能让这家伙的注意力集中一瞬间，像这样出去，他过不了两分钟就得被杀死。 区凯知道孙安的厉害，内尽深处有种服从孙安的本能，他没有还手，只是抬起手臂保护自己的脸。 “我带你出去。”孙安继续拍着区凯的脸，他要拍，这个状态的区凯又怎么可能挡得住？而所有生物都有保护自己双眼的本能，眼睛附近受到攻击，会让任何人心惊胆颤，有的人害怕，有的人愤怒。 耳光确实可以把人打醒，不需要使重手，只要碰到就行了。 区凯被拍了几下，闭着眼睛，苦着脸说道：“我不出去，干嘛要带我出去？” “出去之后，你想回来再回来。”孙安已经考虑过区凯的意愿，他不一定是被软禁在这里的，可能是自己想来的，无论是因为毒瘾想留下，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想留下都可以，之后再回来就是了。 区凯见孙安停住了手，也放下手臂，问道：“去哪？” “去个安全的地方，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孙安把手上的枪递向区凯，又掏出了他身上的最后一把。 看到手枪，区凯眼睛亮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接过来，他现在处于兴奋状态，平时没接触过枪，现在终于有开枪的机会，自然要用一用。 “我在你前面的时候别开枪，枪口对着你自己的时候别开枪，杀人的事我来，你跟紧我就行了。”孙安交待了一句，区凯的注意力还没有恢复，可能会忘记或忽略这种最基本的常识。 区凯点了点头，握紧手枪，问道：“打谁？” “我们俩之外的所有人。”孙安又透过弹孔看向了门外。 带着区凯，就不能逃跑了，他必须把这些人全部杀了，否则这个制毒基地就会是区凯的葬身地。 他不时的开枪，使得门外那些人不敢靠近，都退开了，墙厚房间少的好处就是门与门之间离得比较远，那些人要在走廊里找掩体，就只能退到远处的房间。 门外没人，孙安把抵门的椅子拿开，把门拉开一条缝，看了看门旁是否躲着人，然后转头对区凯说道：“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 区凯点了点头，但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枪上，拿着不停的比划，像个刚得到玩具的小孩子。 孙安把门彻底拉开，探头出去看了看走廊两头，立即就引来了几颗子弹，前面后面都有人，他已经被包围了。 但是枪声刚一停止，孙安就冲了出去，往回冲，跨过了刚才在门后面打死的两具尸体，冲向后面的人。 枪声又起。 这次孙安使出了他真正的奔行本领，顾不上腹部的伤势，一边开枪一边往前冲，直接冲进了那间办公室。 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 - 第四六四章 枪舞 孙安冲进了办公室里，最大的难关是门，门窄，通过的时候没有躲避的地方，很容易中弹。 不过他跑的速度快，进门的时候正好是那些人往里面退的时候，那几人也没想到孙安是打算冲进来，没有特地照着门射击，等停下来，孙安已经进到了房间里，撑门侧移，同时开枪。 几人迅速反击，枪声密集起来。 在一对多的情况下，躲避子弹不是件容易的事，倒是和活动范围无关，在辽阔的地方，可以奔行的范围虽然大，但是没办法借力，只能靠双脚来跑；在狭窄的地方，奔行范围虽小，但是可以用手从墙壁、天花板借力，跑起来更加灵活。 练习特殊奔行的方式花了很长时间，吃了很多苦头，但果实是甜美的。 这个房间和区凯那间很像，一张沙发，一张茶几，可能就是给吸毒人员或是实验体居住的，里面有三个人，一个已经退到了最里面的墙边，一个在进门左手边的角落里，另一个准备躲到房间里唯一的沙发后面，刚来到转角。 三人都看到孙安进来了，跑到最里面的人一只手撑着墙，减慢冲势，另一只手举着枪，朝着孙安扣下扳机；角落里的人已经用枪对着门，在孙安冲进门来之后开了枪，可是晚了一点，子弹从孙安身后飞过去，击中了打开的门，他下压枪口，手臂移向了孙安；沙发旁边的人不打算急着射击，毕竟孙安已经进来了，他决定先躲到沙发后面再去射击，这样相对安全，拿枪的右手拄在沙发扶手上，身体倾斜，正在急转。 三人分别在孙安的左侧，正前和右前方。 孙安瞬间分析出了应对方法，他张嘴轻吐出半口气，身体左倾，右脚蹬地，往左侧移去，同时曲膝下蹲，左手下撑，拿枪的右手则微微往右边移了一点，扣下扳机。 墙边那人的子弹擦着孙安的脑袋右侧飞了过去，他射出去的子弹也击中了沙发旁边那个人，只不过身体压低后，击中的是胯部，不是要害。 墙角的人瞄准了孙安的身体侧边，他看到了孙安的下蹲，枪口移向孙安的时候已经往下偏，直接就能扣枪，而且他是离孙安最近的人，并不需要多精确的瞄准就能击中孙安。 此时，孙安的手已经撑在地上，由于是突然左移蹲下来的，他的右脚仍伸向侧边，还没有收回来，好在左手手掌已经撑在地上。 枪响的前一刻，他猛的一撑地，左脚也用力一蹬，整个人往后跳了出去，躲过了射过来的子弹，同时右臂回收，横在胸前，对着左侧连开三枪。 子弹从他的左臂上方飞过去，击中了墙角的人，而这个时候，最里面靠墙那人已经再次瞄准了孙安。 孙安因为推地后移的关系，又是刚刚落地，已经失去了平衡，但是他收回来的右脚并没有闲着，右脚收到一半，已经垂下去了，再一次用力蹬地。 这次蹬地，使得他的身体完全倾斜向左侧，必然会摔倒在地，但是这么一来，那人已经失去了准头，必须把枪口右移才能击中孙安。 孙安没有乖乖的摔在地上，那会使他有一瞬间的停顿，在那个瞬间，对方就可能会击中他，身体斜在半空中的时候，他拿枪的右手没有去瞄准、射击那人，因为无论如何都会半慢拍，而是不管不顾的一肘拐在墙上，推着身子往前滚。 很快就落地了，这一肘没能让他像动作电影里的人一样，在空中华丽的转个两周半，他只转了小半圈，可是这小半圈非常重要，他是侧摔下去的，原本应该身体左侧落地，现在转到趴着落地，双手在空中就已经调整好姿势，撑在了地上。 双手用力一推，翘在空中的左脚往下一坠，以右膝为支撑点，他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街舞高手也可以做出这样的动作，尼轰舞者蛯名健一就在米国达人秀上做过这样的动作，还夺得了当季冠军，只不过他的动作更漂亮一些，也不是用来躲子弹的。 孙安并没有站定，继续往后倒去，同时抬枪将贴着墙的那人击毙，倒下去的目的不是躲避这个人的子弹，而是为了躲到沙发后面，因为他最先击中的那人没有死，惨叫着趴到了沙发背后，伸出枪来想要盲射孙安。 两个人都躲到了沙发侧边，一个胯部被击中，另一个腹部隐隐作痛；一个有时间在这里等，另一个必须尽快行动，以免过道里又有人冲进房间里。 所以孙安动了，他摆好姿势，用肩膀顶住沙发，双脚一用力，猛的将沙发往前推出去一截，躲在沙发后面那人没想到会有这一招，被往得往后一仰，孙安立即站起来，终于将他击毙。 杀死了房间里的三个人，孙安没有停留，立即去捡他们的武器，三人都开了不少枪，枪里的子弹都所剩无几，好在他们的枪都是同一口径的，用的子弹也没什么区别。 左手拿着三个弹匣伸进裤兜里，一边褪子弹一边往门口走，退完两个弹匣的子弹，他把空匣扔掉，往第三个弹匣里装子弹，一只手装子弹是挺困难的，不过孙安手指很灵活，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果然，过道里有人冲过来，他们听到枪声，认为孙安要么在这个房间里受了伤，要么躲在障碍物后面和人对射，他们赶过来，就能轻松把孙安击毙。 谁都没有想到孙安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三人，回到门口，几人刚冲到两扇门之间的区域，孙安的手已经伸了出来，朝他们开枪。 玩枪，孙安远不是静静的对手，但是他会用枪，瞄准速度和准头可以用子弹的数量来补足，不能一枪毙命，就打两枪、三枪，总能有些效果，又耗了不少子弹，他杀死了冲过来的那群人，转头看向过道的另一边，那边也有人，想抄到前面干掉他的那些人，他们还没有跑回来。 就在这时，区凯房间里有枪声响起。 - 第四六五章 猪队友 区凯所在的房间里有枪声响起，吓得孙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还不知道区凯在这里的身份是什么，如果只是个试药的人，那么这里的人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既然研究的是毒品，又用活人做实验，那么用来实验的人肯定有着很快的更新率，不能玩失踪的囚犯是肯定不够的，制毒基地的人肯定会从外面找人，比如没人关心的流浪汉、有着较高失踪机率街女等，招募吸毒人员就更方便了，毒瘾犯了，谁还去管那些毒品是否会危害身体？希望活得健康的人也不会去碰毒。 区凯可能就是因为先沾染毒品，才被招募或是绑架来的，那么他的地位肯定十分低下，“损失”了也没关系。 他拿着把枪，孙安给他的枪，目的是给他防身，可拿着枪的人会被看作是威胁，区凯可能会被那把枪害死。 孙安往那间办公室走去，他并没有因为着急而失了方寸，依然保持着最大程度的理智，一是因为区凯还能救回来——离开枪到现在还没过六十四秒；二是因为即使区凯死了，他也能再想别的办法去调查，过去的调查因为没有个准头，所以一直没有进展，现在有了想法，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过道里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孙安喜欢这股味道，就像他喜欢肥皂的味道一样，灯光明亮，没办法通过房间里照出来的影子判断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来到房间门前，放慢脚步，贴在墙边，习惯性的去掏口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穿了几天的囚服，身上没带小镜子。 只能伸头进去看了，他检查了一下手枪，里面还剩下五颗子弹，以孙安的枪法，如果里面超过三个人，而且都有枪的话，他和区凯就比较危险了，好在能力一直处在冷却状态，只要尽快行动，就来得及“后悔”。 孙安以极快的速度探头看了一眼，立即缩回头来，回忆了一下房间里的情景，再次探出头去，这次没有缩，看着里面。 房间里，区凯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有四个人围着他，地上没有尸体，只躺着一把枪，正是孙安给他的那把，围着他的四个人都没想到孙安会那么快回来，用枪指着区凯。 其中一个人问道：“快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孙安大概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一枪应该是兴奋中的区凯开的，开枪的原因不知道，他谁也没有打中，反而被闯进房间里的人一枪打在脑袋上，将他打倒在地，然后将他拖到了沙发上。 “不认识。”区凯的智力还没有受毒品的影响，挨了几大耳光，挨了一杯冷水，又挨了几小耳光，清醒了不少，已经意识到孙安成了这些人的敌人。 从这句话里，孙安至少能确定区凯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是他刚才给区凯枪的原因之一，万一区凯已经被罗景峰彻底收服，那他应该会从孙安背后开枪。 “不认识？不认识他为什么会给你把枪？”那人又问道。 “捡的，他掉的，要是我们认识，他至于把我打成这样子吗？”区凯指着自己的脸大叫，他模样看起来很惨，鼻梁撞出来个大口子，脸不仅被打肿了，上面还有一道肿得更高的紫印。 那四个人对视了一眼，鼻梁和紫印是门撞的，但脸上的指印绝对是扇出来的，扇的力量很大，如果真是可以给枪的交情，不至于大耳光子扇他，可是掉枪这个说法又太离谱，一个处在枪战里的人，肯定会把枪看得很重，不可能掉了都不知道。 孙安见那些人已经准备结束审问，就贴墙挤进了门里，他的动作很流畅，像猫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站在门外没办法四个人都看到，以他的枪法，五颗子弹是打不死他们的，他想要转到一个更好的射击角度，在四人身后连开四枪，将四人击毙，这是最简单的效的方法了。 孙安右手拿枪，左手竖在嘴前，避免兴奋的区凯看到他时做出异常反应，被那些人看到他进门，提前作出反击。 可尽管猜到了区凯现在状态不好，提前做好了噤声的手势，当区凯看到他时，还是很白目的“啊”了一声。 孙安立即开枪，他已经进门，角度比在门外好一些，看到三个人的背了，抬手就是三枪打出去，在三人转身之前就击中了他们的背，然后再开了一枪，试图击中第四个人。 可第三个人挨了枪之后，没有倒下去，只是身子震了一下，晃晃悠悠，子弹再次射进了他的后背。 没有被击中的那个人立即缩到了同伴的身体后面，举枪朝孙安射击。 孙安猫腰侧移，躲了开来，一个箭步跨到了第一个中枪的人身后，抓着那人的衣领，缩在那人身后，同样把那人当作肉盾。 那人又是两枪，可子弹都打进了同伴的身体里，同时扶着他的肉盾往后退去。 孙安探头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射击角度，于是推着他的肉盾往那边靠。 问题在于，他的肉盾挨了两枪，还没死，用力挣扎起来，而且惊吓使得他双脚无力，不仅没能推到，反而还往地上倒去。 而那个人已经退到了角落，从腋下架住了他的肉盾，他的肉盾也在倒，嘴里吐着血，可是被架住了没有倒下去。 孙安无奈，只好放开那人的衣领，闪身躲过了那人打过来的一枪，冲向了只中了一枪的第二个人。 那人也转过来了，子弹没能击中他的要害，他抬起了手中的枪，可是孙安已经冲到了面前，左手抓住了他的手枪，兜脸给了他一枪，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脸上中枪，脑干中弹，这人立即就死了，手中的枪被孙安夺下来，人也被孙安扛住，拎着，孙安像是橄榄球运动员一样，身体前倾，双脚蹬地，扛着这人往前冲去。 缩在角落里的人看到这阵仗，吓得急忙开枪，子弹一颗颗打进了尸体的身体里，眼看着孙安冲过来，他也吼了一声，抱着他的肉盾，往前冲去。 他想和孙安拼肉盾。 - 第四六六章 区凯的恐惧 孙安和幸存下来的人抱着各自的肉盾朝对方冲去，这么做是无法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的，但是可以拉近距离。 通常情况下，拿枪的人是要远离目标的，只有中二程度爆表的b片级才会拿着枪靠近目标玩近战，可是在有障碍物的情况下就不一样了，靠得越近，射击角度越大，击中目标的可能性越高。 不过孙安并不是为了杀死对方才靠近的，他已经没有子弹了，一共五颗子弹，先分别击中了三个人，接着给第三个人追加了一颗，最后兜脸给了第二个人一枪，手枪现在已经是空仓挂机状态。 弹匣装在口袋里，还抱着尸体，他没办法用一只手换上口袋里的弹匣。 但是孙安没把枪扔掉，拿在手里，转了个方向捏着枪管，像是拿着把短柄钉锤，对他来说，近身时枪比可比子弹好使多了。 两具尸体撞在一起，一具面朝前，一具背朝前，前胸贴到了后背，血从尸体身上的弹孔里挤了出来。 拿枪的手臂伸了过来，越过两具尸体的肩膀，朝着下面就开枪，那人不知道孙安拿的是把空枪，仍躲在尸体后面，试图占得先机。 孙安顶过来的尸体倒下了，像是被枪声吓倒的，子弹打中了地面，孙安的枪柄也打在了那人的头上。 放开尸体绕到旁边，抬手就打，简单有效的一招，把那人砸得一个趔趄，仍抱着尸体往地上坐去。 在那人坐倒的时候，孙安一脚踢在了对方脚跟，加速了对方倒地的势头，同时退后，捡起了那人尸体掉在地上的枪，蹲在地上就是两枪，子弹射进了对方的头部。 料理了这四个人，孙安站起身来，摸了摸腹部的伤口，没有沾到血，说明伤口没裂，至少外面这边没事。 “好！”区凯突然大叫一声，“打得漂亮！” 孙安被吓得一缩脖子，转头无奈的看着区凯，这家伙药效还没有减退，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奇怪。 到门口看了一眼，回来把地上的枪都捡起来，不再交给区凯，自己别起来，揪着区凯的领子把他提起来，说道：“走吧，人质。” “人质？”区凯对自己的新身份很感兴趣，在孙安的推搡下走出了办公室。 “我不能出来，否则就没药了。”区凯转头对孙安说道。 “你确实该吃药了，不过不是你平时吃的那种。”孙安回头看了一眼，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没有人，猜测那些人应该是去守门等待增援了，只要把他困在这里，等外面的人回来了，就能将他杀死。 从那四个人围着区凯，以及他现在说的这句话可以看出来，区凯在这里的地位很低，和囚犯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关住他的是毒瘾，而不是铁栅栏。 “什么药？有什么效果？”区凯的注意力立即从规矩转移到了药上。 “氯丙嗪。”孙安随口说道，说的是世界上最早的抗精神病药，有很强的催眠、镇静作用，吃了的人通常都会昏睡到药效消失。 区凯不懂，试着记住这个名字，可惜失败了，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又问道：“我们去哪？” “出去，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为什么在这里？”孙安决定用问题来吸引区凯的注意，既然不可能阻止区凯说话，那就让他回答问题。 “为什么？”区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蹦蹦跳跳的走着，想了好一会也没头绪。 孙安换了个问题：“罗景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显然问到了点子上，区凯的反应也出乎意料。 区凯突然停下步子，转过头来看着孙安，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说道：“峰……罗景峰……” “怎么，他把你关进来的？”孙安没有催促，也跟着停了下来。 区凯的眼球震颤了几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他的手下，他的手下……” “原因？”孙安见区凯吓成这样，皱了皱眉。 “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大秘密……”区凯吞了口口水，自己继续往前走去。 孙安再回头看了一眼，跟上去，问道：“什么秘密？” 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区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问道：“安全的地方？哪里安全？”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出来，只知道对你来说，哪里都比这里安全。”孙安耸了耸肩。 区凯低头着继续往前走：“不安全的，哪里都不安全，就算坐进坦克里，躲到地底，也不安全，都可能被……被杀了……” “嗯……你看到了会特殊能力的人，罗景峰的手下之一？”孙安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施玉宸果然是罗景峰的手下之一，来绑架白月，应该就是受罗景峰指使的。 只是他想不通罗景峰要绑架白月干什么，他明显对白月没什么兴趣，而且就算有兴趣，也可以追求她，没必要绑架。 听到“特殊能力”四个字，区凯又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孙安叫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这个嘛，等出去以后我再告诉你，先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孙安不想在这里吓到区凯，以免这家伙像只小鸡一样到处乱窜。 “我看到了他的手下，那个女人……她把自己的眼珠抠出来，扔到一个人面前，然后……炸了。”区凯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炸了？什么炸了？”孙安回忆了一下，确定他没听说过一个可以把眼珠子抠出来的孤儿。 “眼球炸了，那个人被炸得……散了，骨头飞出来，血……”区凯的血压升高，红肿的脸显得更红了，像颗番茄。 “只是靠冲击波吗？那威力还真有点可怕，遇到了还真得小心点。”孙安想象着一个人被炸成血雾，骨头像霰弹枪的弹丸一样散射出去。 被极速行驶的f1赛车撞到大概就是那样的情景了。 “不安全，哪里都不安全，我不出去。”区凯突然停下来，就要往回走。 “晚了，这里的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呆过，他们会告诉罗景峰，你觉得罗景峰会怎么想？”孙安一把抓住了区凯的领子。 - 第四六七章 无人区域 司凯说出了他被关进来的原因，他的答案同时也回答了孙安的很多疑问。 罗景峰果然非同寻常，不知道他是不是孤儿，可以确定的他有孤儿手下，还不止一个，这就很厉害了，这家伙很可能是个隐密孤儿组织的首领。 孙安曾经和罗景峰相遇，当时在餐馆里吃饭，马智浩进来打招呼，叫了白月的名字，于是罗景峰也进来了，只遇到过那一次，之后虽然同时去了天神ktv，但没有见到面。 孙安把学校后门的斗殴事件、酿酒厂的绑架事件、范弘方的雇凶杀人和勒索事件、范府的爆炸案、学校里的枪击事件都和罗景峰联系起来了，其中好几个事件都和周兴那个犯罪团伙有关，团伙首领叫邵光平，据梁琛说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混混，绝对不可能组织起一个有着大量枪支的犯罪团伙，他是被推出来吸引注意力的，真正控制犯罪团伙的人藏在昭光平身后，指挥着一切。 入狱搞不好也是罗景峰搞的事，他的母亲在省委办公室工作，人脉极广，但人脉只是种可利用的资源，和钱一样，如何花钱，如何利用手里的钱赚钱，还得看人，不够聪明，肆意挥霍，也就是个败家子而已。 如果这些猜测是真的，那么罗景峰的智商就高到了有点吓人的地步了，而且是很有远见的那种聪明，擅于庞大、复杂的计划，孙安也聪明，但是想点长远的事就头疼，和他的能力一样，都是“短期效果好”类型。 回忆起自己被关进来当实验品的原因，区凯很害怕，想要回他的房间，或许是罗景峰看还算念旧，没有让区凯参与那些危险的实验，只是让他在这里吸着冰毒混日子。 孙安可不打算让区凯回去，等区凯清醒后，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以印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呆在外面就是个死啊！”区凯没办法从孙安手中逃走，也不敢去打孙安，只好大声叫道。 “不会死的，我保证。”孙安拽着区凯继续往前走，吸毒者的身体素质较差，对付起来相对容易。 “你保证有什么用！眼球一来，你就死定了！”区凯对爆炸的眼球充满了恐惧，不说别的，单是有人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那个画面，就能让他做半年噩梦。 “我也有特殊能力，跟着我走准没错。”孙安把区凯绊倒在地，又蹲下来拍着他的脸。 “什么？什么？你会什么？”区凯捂着自己的脸，在地上扭来扭去。 “你可以把我的能力理解成时间返回。”孙安用了一个他不太喜欢，却通俗易懂的解释。 “返回？是什么样的？”区凯顿时冷静了些，不再挣扎，只是捂着脸看着孙安。 “和时间有关的能力，你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孙安也停下了手。 和时间有关的能力通常只有能力使用者才能察觉，无论是时间停止、还是加速、减慢、返回，除了能力使用者外，所有人都要受时间的约束，和时间共进退，无法感受到时间变化。 区凯接受了这个解释，看了看周围，问道：“那……你能不能让我返回到看到那个秘密之前，然后来阻止我？” 他是个聪明人，立即想到了时间返回的最大用处。 孙安摇了摇头：“首先，我只能返回到一分钟前；其次，祖父悖论，如果我返回到你看到那个秘密之前，阻止了你，你就不会看到大秘密，不会被扔到这里吸毒，我也不会遇到你，不遇到你，我就不会返回时间，去阻止你看到那个秘密，不去阻止你看到那个秘密，你就会看到那个秘密，所以这件事逻辑不成立，或者说改变无效，最终你还是会看见那个秘密。” 他的能力是死亡时回到六十四秒前，研究过相关的东西，赫内?巴赫札维勒提出的祖父悖论一直困扰着他，照理说他是无法改变任何东西的，终究还是要死亡，可事实上这个能力救了他很多命，严格来说他已经违反了祖父悖论。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平行世界”理论和“m理论”了，这两种能违背祖父悖论的理论和他的游戏世界理论也有几分相通，只不过更“科学”一些。 “可是出去之后呢？你会一直保护我？”区凯满心期望的问道。 “保护个屁，现在可不是你出不出去的问题，而是你留下来会怎么样的问题，刚才我不就说过了？罗景峰知道我和你接触过，不知道他会拿你怎么样，你呆在这里也不安全，出去说不定还有条活路。”孙安又重复了这句话，对一个注意力无法集中的人解释东西是很麻烦的。 “那……你能不能回到我遇见你之前，别来遇我？”区凯像是专门要跟孙安作对似的，思维又跳回到了这个点。 孙安有些恼火，一把将他揪起来，说道：“不能，少废话，快走，抠眼珠的女人说不定已经赶来杀你了。” 这话有效，区凯像是屁股着了火一样，跳起来就往前跑，要不是孙安拉住了他的衣服，说不定他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让事情更加复杂。 二人继续前进，孙安继续搜索房间，找到了更多的用来做实验的人，那些人的情况可比区凯惨多了，有的已经不成人样，活着只是在不停的积累痛苦而已。 又有一扇带电子锁的门，区凯说那就是研究新型毒品的地方了，也研究如何更有效的运输毒品。 孙安的电钻没了，于是用子弹破坏了这扇门的电子锁，至少能把里面的人关起来——里面的人可能也早就把门锁死了，以免孙安进去。 折腾了十多分钟，路上一个敌人也没遇到，像是闯进了一个无人区域，二人一直走到了制毒基地靠外围的区域，来到了后门附近，这才又终于又遇到了难关。 监狱的后门是制毒基地的大门，要防止外人进来，就必须做好防御措施，这里有着很不错的防御措施，最先看见的是两挺带红外感应的加特林机枪。 - 第四六八章 闯关（一） 通往后门的过道上，两插加特林机枪吊在天花板上，旁边还有很小的红外感应装置，当孙安带着区凯走进这条过道时，枪管立即转动起来。 要是躲得慢一点，二人可能会被大口径的子弹撕成碎片。 红外感应装置已经走进了普通人的家里，人体感应小夜灯现在卖得很不错，只不过灯的红外感应范围只有几米，而机枪旁的那两个可以感应到二十多米外的存在。 动态捕捉，只要侦测范围内有物体活动，就能启动机枪的射击装置，很简单的小东西，对付起来却格外麻烦，而且感应装置前面还有厚厚的防弹玻璃保护，不可能像潜行游戏里那样，用枪把感应装置打坏，就能平安通过。 复杂的是自动追踪瞄准装置，这里完全不需要，过道狭窄，机枪的射击装置上加一个小电机，带着枪体旋转，就能让子弹覆盖整片区域，根本不需要瞄准，两把枪以相反的方向旋转，就不存在死角，可以轻易的击毙闯入者。 孙安拉着区凯躲回刚才的过道里，听到了连成一片的枪声，看到被子弹打成了蜂窝一样的墙壁，扇了扇飞舞的灰尘，皱起了眉。 从枪管开始转动，到第一颗子弹射出来，只有短短的两秒钟，射击持续了五秒，已经把水泥墙壁削掉了一大层，此时枪管还在依靠惯性旋转着，嗡嗡作响。 有效到可怕的防御装置，难怪人都见不到，肯定是躲起来了，避免减员，这里根本不需要人来防御。 区凯被灰尘迷了眼睛，呛得大声咳嗽着，和会爆炸的眼珠比起来，他对机枪的恐惧要小得多，没有被吓跑，只是问道：“怎么办？快返回到机枪没子弹的时候。” 孙安已经懒得跟他解释能力的事了，不过区凯的这个逻辑还是很不错的，他已经越来越清醒了。 毒贩很有钱，子弹什么的不会考虑太多，自然是大量的买，可是再多也经不住像这样射，最早的加特林机枪都有着极为可怕的射速，之后的系列衍生产品就更厉害了。 离得远，又有遮挡物，孙安看不清那两挺机枪的型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枪管有六根，猜测是自带驱动电机的m134迷你炮机枪，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三千发子弹，和m61火神式机炮比起来，m134要小得多、威力也弱一些，可是弹链再长，也经不起长时间的射击。 所以他再次走进了过道里，抬起双手挥了挥，又立即缩回来。 火舌再一次从枪口喷出，同样持续了五秒，又把墙壁削掉了一大层，这是节省子弹的打法，因为枪管会越转越快，射速会越来越快，打一下就停，虽然费电，可是省子弹。 孙安觉得在这里耗得越久，对他来说就越不妙，一个人还好，带着区凯就比较麻烦，决定加速这个过程。 他脱下了染着别人鲜血的生化服，站到转角边，绕圈甩起生化服来。 恐怖的持续射击又开始了，生化服的另一头眨眼间就被子弹扯成了条状物，破烂不堪，但还是能被红外感应装置捕捉到。 子弹的爆炸声已经彻底连起来，听不出间隔，听起来像是强风吹出来的“呜呜”声，能令人心跳加速，而孙安和区凯所在的这一头，墙壁被打得碎屑飞溅，灰尘像是浓烟一样，被子弹带来的风吹得滚出去很远，过道里的能见度极低，伸手不见五指。 孙安庆幸自己戴上了防毒面具和防雾眼镜，区凯只能蹲在地上，用衣服包着脑袋，瑟瑟发抖。 设计这套防御系统的人没有想到灰尘问题，灰尘是在滚动的，被子弹打得不断翻飞，这样红外感应装置就会捕捉到动态，机枪就会持续射击。 孙安收回衣服，满意的等待着子弹打光。 他也没站着等，而是按着区凯一起趴在墙壁与地板的夹角里，脚朝着加特林机枪这边，头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这样就可以避免有人趁着灰尘盖顶的时候悄悄从他们背后放冷枪。 大约射击了两分钟左右，呜呜声终于停了下来，但声音仍残留在二人的脑中，发红的枪管也继续飞速的旋转着，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冷却方式。 不一定是子弹打完了，也可能是灰尘遮盖了红外感应装置，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孙安乐意见到的，他朝着前方开了几枪，抓起区凯就转进了机枪守护的这条过道。 这个机会是最好的，水泥墙可以打出灰尘来，打穿之后就是土层了，土层越打越紧密，不会有灰，就得耐心等了。 在什么也无法确定的时候，冲进走廊是作死行为，但孙安有后悔药，至少能尝试一下。 没有枪响，只有热量，二人撞开灰尘，顺利的跑过了三十米长的走廊，来到了那两挺机枪下方。 这是射击盲区。 孙安也没有破坏任何东西，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帮机枪换换子弹，有这两挺机枪在，他就不用再担心后面有人会追来了。 前面的过道里也有大量灰尘，看不通透，二人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停够了六十四秒，这才继续往前。 有了这个存盘点，孙安的胆子又肥了不少。 刚走出去，孙安一直戴在身上的对讲机又响了，大的那台，也就是监控室用的：“孙先生，劝你不要再往前走了，再走会有真正的危险，回去吧，重新回到监狱里，我们会为你打开所有的门，只要你保证不把这里的事说出去。” 声音还是先前和孙安通话的那个人，可是态度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为什么？既然前面有真正的危险，你们完全可以用来杀了我，这样也可以彻底避免我泄露这里的秘密，为什么还要让我回监狱？这岂不是说监狱里有更大的危险？我要是听你的回去，岂不是傻？”孙安拿出对讲机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道：“因为就让你这样死去，实在太可惜了。” 孙安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也不打算隐瞒了，让我回监狱，是打算杀了我拿牌盒吧？” 那人很爽快的承认了：“在你那个游戏开始之前，先预演一下如何？” - 第四六九章 闯关（二） “在你那个游戏开始之前，先来个预演如何？”对讲机里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笑意。 那人不仅承认了知道孙安的孤儿身份，还说出了孙安新想出来的游戏，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看来四大组织已经达成了某些共识，把这个消息传开了，至于会在孤儿圈子里引起多大的波澜，他们不管，老实说，那些小组织和没组织的孤儿都死光才好，这样就能少一重担心，专心对付孙安和其他组织了。 “预演”这个词吸引了孙安，他心里对“天下唯一比武大会”也没底——毕竟不擅长制定大计划，只能到时候再看。 如果真能小小的预演一场，到时候玩真的就能安心一些了，只不过正式游戏有大型组织维持秩序，而且四个组织互不信任，不可能联手，说不定还会互相阻碍，而这里是敌人的主场，没人监督的话，孙安就很吃亏了。 不过他没有急着答应或拒绝，而是问道：“那区凯呢？” 区凯开始打哈欠，仍用衣服包着头，空气中仍弥漫着灰尘，只比刚才少了一点。 “他必须留下，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免费的食物，免费的精神食粮。”那人笑了笑。 “放心？”孙安也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否则干嘛叫我放心？我可不是个会关心陌生人的人。” 区凯张着大嘴停下来，他从孙安这句话里听出了些什么，但是注意力不集中，思考能力有所下降。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你不关心他，就不会问那个问题。” “我问不一定是关心，有可能是在问你们想用什么样的方法杀死他、他会受多少苦，这是另一种关心，你们的‘照顾’也可能是另一种意思，比如用刀子或斧子照顾，可食物什么的，明显就是真的照顾了，看来……区凯能看到那个秘密，也不是偶然啊。”孙安警惕的看着走廊另一头，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分心。 “什么意思？”区凯把罩着脑袋的衣服拉开，向孙安问道，立即又被迷了眼睛，忙把衣服拉好。 “以罗景峰的能力和谨慎程度，怎么可能随意让别人看到他手下展示能力？而且还是自己的手下，你能看到，是他让你看到的，让你看到的目的应该是想把你从他身边赶走，如果直接赶，会让他看起来像个暴君，所以就想了个办法让你看到他的大秘密，然后把你送到这里来，这样他的另外那些手下就不会多想了，不会背叛他。”孙安说出了他刚才在路上想过的问题。 “他要把我踢开？为什么？”区凯像个阿拉伯妇女一样包着头，好奇的问道。 “这个就得问你自己了，想出来告诉我一声。”孙安说摆，拿起对讲机，又道，“没话说了？那我们继续闯关了，看你说的危险有多厉害。” 他赶到了面前的灰尘，揪着区凯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走廊里没有任何防御措施，两旁也没有房间门，就光秃秃一条走廊，孙安仔细观察了了天花板、墙壁和地板的夹角，没有缝隙，说明那不是活动的，天花板不会压下来，两旁的墙壁也不会挤过来。 莫非是地刺陷阱？ 孙安看着地面，他没有探路的东西，只能继续往前走，要是真有陷阱，他也只能掉下去再说了。 只要能六十四秒内通过走廊就行。 走廊约三十米长，两秒走一米的话就可以及时通过，二人都不算高，大概三步能跨两米多的距离，加上走得快，及时出去不成问题。 可是刚来到走廊中央，二人就停下来了，往回走去。 走廊尽头，一面金属匣门从天而降，带着天花板的碎屑重重落在地上，砸得地面震动，灰尘没能飞这么远，他们都看清了那扇被铁锈覆盖的门，看清了门上的几个漆黑圆孔。 门附近的地板都砸裂了，凭两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抬不起那扇门的，他们只能往回走。 可是没能走几步，又一扇匣门从那头的天花板落下来，将二人关在了中间。 两扇门一模一样，门上都有圆孔，两头一堵，中间的人就无路可逃。 门是砸破天花板落下来的，同样是一个简单的装置，天花板是水泥糊的，抬头也看不出来任何痕迹，但是匣门下面的那一层比较薄，沉重的门落下来，直接可以砸破，将人封在里面，之后也简单，把门升起来，重新把缝隙糊起来，再补一补被砸裂的地面就行了。 都是很简单，却极为有效的陷阱，只不过这一个比加特林机枪厉害多了，属于真正的陷阱，进来就出不去。 最让孙安担心的不是匣门，而是门上的圆孔，如果对方等六十四秒后再启动圆孔的激光，那就危险了。 幸好这套系统是用来杀人的，而且是杀很多人，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两扇门落下来之后就立即开启了陷阱。 有气体从圆孔里喷出来，显然是毒气，而且应该不是一般的毒气，因为制毒基地有大量防毒面具，一旦遇到制毒气体泄漏，里面的人可能全部死光。 敌人可能会戴着防毒面具，就像孙安这样，过滤罐可以使用很长时间，单纯放毒气想把人杀死需要花很长时间，又会出现变数，所以圆孔里喷出来的气体，肯定能让防毒面具失效。 孙安抬手朝匣门开了几枪，子弹打上去只是发出了咣咣的闷响，打出几个小小的点，连门都没能撞凹。 “yolo！”见状，他立即喊出了自杀咒语。 ∞∞∞∞∞∞∞∞ “他要把我踢开？为什么？”区凯用衣服包着脑袋问道。 “这就得问你自己了，想出来告诉我一声。”孙安继续盯着过道尽头。 他无法得知自己是怎么死的，只能得出准确的死亡时间，那人说前面的路很危险，看来不是在骗人。 回去？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花板上的加特林机枪，回去相对容易得多，原路返回就可以了，里面都没什么机关陷阱，可是对方肯定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的“仪式”，回头也不见得安全。 回去是最后的选择。 “怎么？不说话了？”孙安拿起对讲机问道。 他不希望对方看出来自己刚死过。 - 第四七零章 闯关（三） 时隔许久，孙安的能力终于再次发动了，和过去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的死因是什么，只能去猜测。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条怪异的走廊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两旁也没有房间，就只差没把“这里是陷阱”几个大字写在墙上了。 一路走来，他都没有看到任何岔路，要么没有，就一条道通到底，要么藏在有密码锁的房间里，从那些房间可以抄近路到出口，可惜孙安不知道密码。 对讲机里终于响起了应答：“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放区凯离开。” 前一次孙安直接带着区凯走进了走廊，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这次他多等了一会，这次他在这里等着技能冷却，等到了答案，可惜这个答案可有可无，就算对方答应放区凯离开，他也不会相信，还是得带着区凯走。 “为什么隔这么久才回答？你是在和谁商议还是在等待命令？是罗景峰吗？他在不在这里？我有话和他说。”孙安察觉到了异常，刚才和那家伙说话时，对方都是立即回答，只有这一次耽搁了许久。 这同时也是一种试探，现在他还无法确定这个制毒基地是否和罗景峰有关，根据对方的回答就可以知道了。 “他不在这里。”对方给出了孙安想要的答案。 不是“我不认识他”，而是“他不在这里”，这就说明那人是认识罗景峰的，而且罗景蜂和这里的关系匪浅，否则不会说他不在这里——平时是在的。 情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证据在证明着罗景峰的不同寻常，孙安曾经有种自己被卷进了一桶浑水里，现在看来，水很有可能是罗景峰搅浑的。 已经陷进了沼泽，要想拔腿走出去，是非常困难的。 拿起对讲机，孙安又问道：“区凯不是罗景峰的重要手下，为什么不直接把区凯杀了？还非要把他养成这里，不放他离开？”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对方这次回得很快。 “是为了……”孙安把对讲机装回口袋里，想了想，眉头一皱“绑住我？” 他说完转头看向区凯，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区凯抬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说道：“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我不知道时间。” 那个房间里就一张沙发一张茶几，没有钟，就算有区凯也不会去看，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能得到冰毒。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那个秘密？”孙安又问。 “进来之前的一两天吧。”区凯又打了个哈欠，冰毒的作用正在慢慢减弱，持续兴奋了好一会的神经系统松弛下来，人立即就开始犯困。 “果然是计划之一，看来你认识我的事早就被罗景峰发现了，继续让你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利用你来对付我。”孙安算了算时间，山寨斯蒂芬?金出现的那天晚上，已经是五天前的凌晨了，快一个星期，罗景峰制定好了计划后，第一步不是让山寨货来吓唬孙安，而是把区凯送进这里。 “他怎么发现的？”区凯挠着太阳穴想了一会，突然叫道，“对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孙安猜测那件事就是罗景峰发现区凯认识他的原因。 “是什么事来着？我……想不起来，只记得那个大秘密。”区凯低着头苦思冥想，却因为眼球炸弹的威力太强、印象太深，冲淡了他的记忆。 和眼睛炸弹相比，别的事确实都不能算是大事。 “那慢慢想吧。”孙安又把注意力转移到目前的情况上，区凯的事肯定无法帮助他们脱困，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去。 想了一会，他对区凯说道：“你先走跑去，探探他们有什么陷阱，我在这里等着，如果有陷阱，我会救你，如果你死了，我会让时间返回。” “探……探陷阱？”区凯看了一眼那条光秃秃的走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放心，就算你死，也不会记得痛苦的，留下来，我们两都得死，为了活命，我也只好扔下你不管了，刚才我也说过，你是他们用来绑在我脚踝上的铁球，为了活下去，我会把你像保龄球一样的扔出去。”孙安“安慰”了一句。 “你……你不会这么对我的……”区凯没有忘记孙安还欠他一个承诺。 “我一定会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挣扎着活了那么久，我还没活够呢，而且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使命，死了太可惜。”孙安拍了拍区凯的肩，十分认真的说道。 他不说假话。 区凯吞了口口水，又看了一眼走廊，问道：“你真能返回时间？” 孙安点了点头：“只要你动作够快，别磨蹭就行。” “好！”区凯一咬牙，十分干脆的冲了出去，药效还没有完全减退，兴奋的成份少了，但是冲动的成份还在。 孙安看着他的背影，观察着走廊的动静。 一切顺利，什么情况也没发生，直到区凯跑到走廊中间，对面那头的闸门才落下来，震得孙安脚后跟发麻。 他知道了陷阱是什么，立即抬头看向这一端的天花板。 区凯停了下来，缓缓转头看向孙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花板，明白过来什么，大叫一声就往回跑。 可刚跑了两步，孙安所在这一头的闸门也轰色落地。 “快救我，快救我！”区凯继续跑着，跑到了闸门前，先试着抬了一下，像是想要抬起一整座山，接着又重重的敲打起来。 闸门被敲得咣咣直响，可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孙安既没有让时间返回，也没有隔门喊话，或试着救出区凯，像是吓得逃回去了一样。 “快啊！快返回！你在哪？”区凯撕心裂肺的大叫着，嗓子很快就叫哑了，紧接着，他就听到门上的那些圆孔里传来了“嘶嘶”的声响。 毒气！ 区凯立即往回跑去，不小心吸到一点，鼻子、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 “你骗人！你骗人！”他继续喊着，跑回到了走廊中心，满脸的眼泪鼻涕，委屈的看着那扇无情的闸门。 - 第四七一章 闯关（四） 第四七二章 闯关（五） 加特林机枪的子弹并没有打光，先前停下来不是因为枪管已经烧得发红，而是转管机过热了，这是现代加特林与老式加特林最大的区别，侦测到转管机过热就会自动停止射击，等待冷却，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打打停停，要么子弹早早射光，毒贩有钱，不要命的买弹链，这才打到过热还没打光子弹。 看到第一扇闸门落下来，孙安就猜到了这条走廊是个什么样的陷阱，他刚才死了一次，意味着不仅仅是闸门关下来，还有更厉害的后续，因此不进反退，退到了走廊外面。 厚实的铁门，人力不可能打开，手枪子弹也不可能打穿，他唯一能想到救区凯的方法就是加特林机枪，不过直接用机枪破门的话，区凯也必死无疑，因此机枪只能用来“撞”门。 走过去观察了一下，子弹还有，于是动手拆解。 加特林机枪的挂架是配套的，只要懂得怎么拆，很快就能拆下来，孙安吊在挂架上，解下机枪和电机，把枪拖到了墙边。 m134连电机和供弹机一边26公斤，成年人基本都提得动，游戏里常见的也是这一种，只不过射击的时候，后座力能把人推倒，所以手提加特林打仗的画面只有在游戏和电影里能看到，孙安把机枪屁股抵在墙壁上，解下感应装置，踩着机枪末端，让枪管翘起来，朝着闸门上方射击。 这样既不会打中区凯，也能更快的把门撞开。 水泥根本挡不住7.62北约弹，瞬间就被打得像筛子一样，闸门的高度是有限的，否则就伸到监狱里了，把天花板削掉之后，门顶就露出来了，孙安又转动枪口左右射了一会，门就倾斜了，担在那些没有被射到，像牙齿一样卡着门的水泥桩上。 要把水泥桩全部射掉是很浪费时间的，孙安又把枪口放下来，射击闸门的底端以及地面，靠这个力道硬生生把门给扫倒了。 有腐蚀性的毒气并没有释放多久，连走廊里面的区凯都没什么事，门倒下之后，空间更大，毒气就更难伤人。 和区凯聊了几句，孙安再次甩动起红外感应装置，刚冷却一些的加特林机枪再次转动。 这次就简单了，直接射门，把门上释放毒气的通道打烂，子弹带起的风也能把毒气吹散，持续了没多久，对面的那扇门也被打出来一个大窟窿，像是一只巨兽的口，同时机枪再次过热，停止射击了。 这一关过得有些惊险，要不是有机枪，二人非得回头不可。 区凯死里逃生，兴奋得手往哪里摆都不是，恨不得抱着孙安狠狠亲他两口，以抵销刚才说孙安是叛徒的罪恶感，又不想被机枪管爆，只好忍住，抓耳挠腮的跟着孙安往前走。 空气里仍留下了一些毒气，腐蚀了孙安的防雾眼镜，使得眼睛像蒙上了一层雾似的，区凯的衣服也被蚀得发毛，一路上都有肉眼难辩的细毛飞出来，二人都没说话，默默的走到闸门前，小心的从窟窿里钻了出去，来到了第三条走廊。 这条走廊就华丽多了，墙壁上砌着红砖，头顶上安着吊灯，地上有红毯，走廊中心还有一张小圆桌，旁边放着两把椅子，桌上支着个细长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红玫瑰，花瓶前还放一套骨瓷茶具。 在监狱地底的制毒基地里，出现一条这样的走廊是非常怪异的，只差在天花板上写上“危险”两个字了，可来都来到这里了，厉害的机关都破了两个，总不能因为这条走廊比较华丽就回去吧。 “第三关，难度好像又提高了。”孙安摩拳擦掌的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有趣是很重要的，如果把他们现在的情况看成是逃跑，那么逃起来会有很大的压力，也没什么趣味，而想象成闯关游戏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在游戏里，突然见到这样的“房间”，谁不想进去看看，探索一下？危险不过是满足好奇心要付出的代价罢了。 当然，在现实世界，除了孙安外也没人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明知有危险还要去满足好奇心，那就是作死。 他有作死的本钱。 房间不是临时布置起来迎接他们的，而是早就在这里了，看不到一个人，也看不到任何陷阱，地毯不是拼接起来的，很完整，就算地上有洞也不容易往里面陷，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看起来也很昂贵，要是有什么机关，肯定会把吊灯弄坏，如果只是用来障目的，没必要用那么好的东西。 “看起来不大对劲啊。”区凯有些紧张的盯着过道，里面气氛太好，小资情调，怎么看都不应该进去。 孙安转头向他问道：“你被送进来的时候，没走过这里？” “我不知道。”区凯摇了摇头，“我是蒙着眼睛进来的，有没有踩到软的东西也不记得了。” “那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前进了。”孙安说着，踏上了红色的地毯。 地毯也很高档，不厚，但是感觉很软，走起来十分舒服，最能吸引视线的圆桌和椅子成套，都是木头的，也很高级，由于砌了砖头，这条过道更窄，桌椅站了大半个过道，要过去只能贴着墙走，略狼狈，和这条走廊的优雅不匹配。 孙安一边走一边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不管有什么变化，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走了十米左右，来到那张桌子前，他先敲了敲要过去时必须贴着的那面墙，砖头是实心的，里面不会有陷阱，就算有也没办法当场检查出来，只好作罢。 “要不要喝顿下午茶？”孙安转头向区凯问道。 可是他身后没人，区凯不见了。 地毯能消除脚步声，孙安在踏上地毯时还看了区凯一眼，他也跟上来了，可这么一会功夫人就不见了。 不像是受到了攻击，否则以区凯现在的状态一定会出声的，能够秒杀人的东西基本都不可能无声，也不可能让尸体消失，区凯是自己走掉的，似乎已经回去了。 - 第四七三章 闯关（六） 区凯消失了，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孙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消失的，到底是跑了还是死了，又或是仍站在身后，只是看不见、听不到了。 无法确定区凯是什么时候消失的，现在返回倒是还能回到走廊之外，可是他们前进，而这个陷阱目前不造成伤害，返回了也没有意义。 站在那张圆桌旁想了想，孙安往回走去，双臂朝两旁伸直，如果区凯的消失只是幻象，那么碰到应该能摸出来，就算摸不出来，也能感觉到阻挡手臂的那股力道。 即使是山寨斯蒂芬?金，制造的幻象也不一定是恐怖的，既然吓不坏他，幻象的制造者就可能换一种攻击模式，走廊里的一切可能都不存在，只是无比接近真实的、能影响五官六感的幻象。 回到了走廊转角，孙安伸头往隔壁的走廊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到的还是一样的走廊，红地毯，红砖墙，小圆桌、椅子、花瓶、玫瑰、茶具，那条走廊原本应该是一片狼狈的，倒着两扇金属闸门，天花板、墙壁和地板都被打得破败不堪，空气里仍弥漫着灰尘，尽头还躺着一挺加特林机枪，可这一切都不见了，换成了华丽的过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两条走廊完全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区别。 现在可以确定这是能力攻击了，至于是哪种还不一定。 孙安没有走过去探索那条走廊，而是往回走，来到了这条走廊的另一头，往前看去。 前面应该是还没有去过的走廊，可是看过去，仍和这条走廊一模一样，三条走廊无论长度、宽度都完全一致。 “迷宫？”孙安又往回走，仍没有离开他所在的这条走廊。 这可能是最简单、原始的“虫洞迷宫”，把迷宫的两头用一条虫洞连接起来，那么无论往哪头出去，都会从另一头回到这条走廊里，永远也走不出去。 但仍不能排除是幻象的可能，如果是虫洞迷宫，区凯不会凭空消失，刚刚才被孙安救下，他也不可能发神经抛下孙安自己逃开。 除非区凯被虫洞送到了别的地方，不过目前应该不会有这么强的能力才对，否则随意把人送到别的地方——包括自己布置的陷阱——岂不是无敌了？ 孙安暂时不打算去相邻的走廊里探险，如果真是虫洞迷宫，他还能回到这条走廊里，如果不是，他一离开，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这条走廊是起点，也可能是终点，离开了就麻烦了。 迷宫是用来欺骗双眼的，要走出迷宫，最好的方式就是闭上眼睛，用一只手摸着墙不放开，一直往前走，总能找到出口的，现在可能也行得通，可是孙安不敢，他闭上眼睛的后果可能是永远也无法睁开。 拉开椅子，在其中一把上坐下来，孙安把手肘担在桌子上静静的等待着，这条走廊里唯一不合理的东西就是这套桌椅，不仅拦路，还没有任何必要，放在这里应该是有某些原因的，肯定得试试。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对面那把椅子上没有出现人，桌上、墙壁上也没有机关发动，安静平和。 等了一会，孙安又换到了另外一把椅子上，情况还是一样的，什么也没发生。 “奇了怪了。”他拿起那个花瓶，仔细观察了一下插在里面的红玫瑰，是真花，花瓣也没有要掉落的样子，接着又拿起了漂亮的骨瓷茶壶，发现里面装着的是热水。 莫非…… 孙安拿起两个杯子，一个放到自己面前，另一个放到对面，倒上了茶。 蒸气从杯口升腾起来，茶是绿茶，茶水晶莹剔透，闻起来应该很香，在经历了两个可怕的走廊之后，能喝上一杯好茶是件很惬意的事，可孙安不打算喝，甚至不打算取下防毒面具，就算喜欢作死，他也没有喜欢到这个份上，大多数毒药都不能立即致人于死地，而是要等彻底吸收后才毒发，能力发动也没用。 这一次，终于有情况出现了。 一只穿着毛尼大衣的兔子转进走廊，径直来到圆桌前，坐到了那个没人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爱丽丝？”孙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只直立行走的大兔子，等待着它拿出怀表。 “你认识爱丽丝？”兔子放下茶杯，看着孙安，说起了人话。 孙安点了点头：“认识好几个，比较喜欢的是爱丽丝?滋贝鲁库。” “那是谁？”兔子眨着眼睛问道。 “一个ai，和我们一样，归根结底都是npc。”孙安仍坐着不动。 兔子点了点头，但还是一副没听明白的模样。 “我还认识爱丽丝?李道尔。”孙安又说道。 “那是谁？”兔子又问。 “据说《爱丽丝地下历险记》的创作原型，也就是后来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女主角，和我们一样，归根结底都是npc。”孙安看着兔子的脸说道。 “npc？”兔子对孙安连续说了两次的名词产生了兴趣。 可是下一刻，子弹射进了它的脑袋。 兔子一仰头，身子一歪摔倒在地，血从枪眼里流出来，把它的红眼睛染得更红。 孙安把枪放在桌子上，继续等待着，这只兔子不会把他带进兔子洞，因为它一点也不赶时间，更像是来拖时间的。 没过多久，一只直立行走的狼出现了。 这是狼身材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他几乎塞满了整个走廊，它呲牙咧嘴的朝这边走来，口水不停从牙缝里流出来，滴在地上，可以轻易握住一个人脑袋的大爪子张着，让孙安想到了剪刀手爱德华。 他没有急着开枪，想知道这只狼人打算干什么，外表凶恶并不意味着内心邪恶，它可能只是肚子饿了。 狼人来到茶几旁，喉咙里发出了犬科动物威胁别人时出现的那种声音，盯着孙安看了一眼，蹲到了兔子的尸体前。 它把长长的指甲刺进兔子的胸膛，往下一拉，将兔子的肚皮划了开来。 - 第四七四章 闯关（七） 魁梧的狼人划破了兔子的肚皮，拉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内脏，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内脏看起来很新鲜，如果气温低一些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热气。 狼人把脸埋进了兔子的肚子里，大口啃食起来，吃得十分香甜，它脸上的毛粘满鲜血，顺着尖端往下滴。 孙安静静的看着，他不觉得恶心，肉食动物吃肉，天经地义，人也吃，有时候还生吃。 兔子和人差不多大，肚子还不比冯狱长的小多少，狼人没办法把它整个吃下去，就挑些喜欢吃的肝脏、心脏大口咀嚼，更多的血从它嘴里漏下来，偶尔也有内脏碎片漏出来。 等了一会，狼人的进食速度减慢了，可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吃着，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孙安。 又等了两分钟，孙安决定不再等下去，朝狼人扬了扬下巴，说道：“喂，也差不多了吧？吃太饱会动不了的。” 狼人猛的抬起头来，又是一阵低吠，站起身来。 “你是谁？”它低头看着孙安问道，舔着嘴边的血。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这是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是谁。”孙安仍坐着，大灰狼是故事里的反派担当，很多故事里都会出现，他不确定这是哪个故事里的大灰狼。 狼人扑向了孙安，它显然没什么耐性，也不打算回答孙安的问题。 于是枪声再起，准确的命中了狼人的头部，孙安一蹬地，连人带椅往后摔倒，避过了狼人的重压。 桌子被撞倒了，花瓶、玫瑰、茶壶茶杯都掉在地毯上，一片狼籍，孙安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走廊的尽头有个人单膝跪在地上，抬着把猎枪对着这边。 他急忙蹲下去，躲在狼人厚实的尸体后面。 “你没事吧！”那人大叫了一声，放下猎枪往这边走来。 猎人出现了，故事里的重要配角，通常是杀死大灰狼的角色，只不过这一次是孙安开的枪，猎人派不上用场。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能力？”孙安站起来，看着走近的猎人，百思不得其解，看不透的能力挺多，但至少能有点苗头，到底是攻击型的、防御系的、控制系的还是幻觉系的，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还连那个能力的属于哪个系都不知道，更别说是找寻弱点了。 感觉像是幻觉系，毕竟这里有人像人一样行走和说话的胖兔子，以及狼人，用孙安的游戏理论来解释，那么出现这些也不奇怪，可这个游戏是以真实为前提的，玩家就算可以建立动物角色，也应该遵守游戏规则，好好当一只动物，半人半动物太奇怪，游戏制作组应该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数据。 “我追这家伙追了很多年了，没想到会被你打死，可以帮我把它抬回家吗？你只打中了脑袋，皮是完整的，剥下来应该会很值钱。”猎人把他的枪背回背上，踢了地上的狼人一脚。 “你家在哪？”孙安很配合的问道。 “就在前面路口，转过去就是。”猎人指了指过道尽头。 “挺近的，这是要把我带离这条过道？”孙安皱眉想了想，说道，“既然你家转过去就是，那你为什么会追它追了很多年？呆在你家门口守着不就行了？” 猎人倒也有解释：“它就在这附近游荡作恶，我每一次去追它都被它逃了。” “那你枪法还真够差的。”孙安看了一眼那把猎枪，狼人体形这么大都能逃掉，他算是白拿枪了。 猎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确实够差的。” “我在等人，你自己去吧。”孙安不打算离开这条走廊，弯腰扶起了被撞倒的桌子。 “可是……它那么大一只。”猎人为难的看着狼人的尸体。 “你要的是皮，又不是它的肉，回去拿把刀把皮剥下来就是了。”孙安又扶起了椅子，肉食动物的肉通常很腥，不好吃，而且狼的肉、内脏、骨头都没什么药用价值，完全没必要带回去。 用皮做件斗篷倒是挺酷。 “对，我去拿刀，你帮我看着点。”猎人说着转身就要走。 “不帮，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你自己说离得近，那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孙安可不想被卷进任何麻烦里，现在正受能力攻击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这人……”猎人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孙安，快步往回走去。 孙安没有杀他，杀了兔子来只狼，杀了狼来个猎人，那杀了猎人估计又会来别的，没完没了，先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再说。 花瓶里的水、壶里的茶都洒了，但他还是把所有东西都捡了起来，放回原位，继续坐在兔子和狼的尸体旁等着。 戴着防毒面具，不用去闻血腥味，实在是太好了。 区凯仍没有出现。 又等了一会，猎人回来了，拿着把木柄的屠宰刀，刀看起来很朴实，一点也不精致，但是很锋利，可能是手工锻打、磨制的，刀刃上满是细小的划痕，横七竖八，说明这是个不会磨刀的人。 大概是孙安不愿意搬尸体的原因，猎人回来后没也和他打招呼，蹲下来开始剥皮，他的剥皮手法大概是和枪法一个级别的，犹犹豫豫，下刀的时候也划歪了，但至少是懂得如何剥皮的。 狼的四个爪子被卸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走廊尽头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穿着裙子、戴着头巾、围着围腰的村妇，脸上肉嘟嘟的，脸颊很红。 “啊！它真的死啦！”村妇大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欢喜。 孙安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前戏会不会太长了？长得让人难受，莫名奇妙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到底该怎么做？ 村妇一声吼，又召唤来另外两个村妇，一个五十多，另一个可能只有二十出头，三人欢天喜地的往这边走来。 倒是符合猎人所说的狼人在附近作恶的设定。 “设定？”孙安想到这两个字，顿时有了一些想法。 难道是要融入到这个故事里，才会有新的事发生？ - 第四七五章 闯关（八） 这个能力的前戏太长，孙安一直没能猜到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这样就没办法找到弱点，更不可能破除能力或找到使用能力的孤儿。 最近一段时间遇到的都是远程攻击型能力，不能正面对抗打个爽，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生理方面还是十分满足的，毕竟他没有攻防类的能力，和敌人硬拼又得受伤，多来点远程控制、幻觉系的能力，他也可以更好的养伤。 就是比较费脑。 npc一个个的来，先是兔人，接着是狼人，再然后是猎人，最后来了仨妇人，除了那位狼人外，都没表现出什么恶意，猎人甚至用猎枪对准了孙安也没有开枪，他们说着普通的话，做着普通的事，若这里是个绿树环抱的小山村，孙安还真会把他们当成普通人——除了那两只会直立行走的动物外。 可这里是条诡异的走廊，无论往哪一头走，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色。 孙安觉得这些人忠于自己的设定，就像是游戏npc一样，虽然和他会有些互动，却显得古板机械，而想到设定这个词时，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也没有发生，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融入到这个故事里。 圆桌旁坐下来，倒茶，符合故事的设定，于是兔人出现了，可是兔人出现后，他所说的那些话又不符合故事设定，都是些打破四次元之壁的话，因此故事没有进展，之后打死了兔子，不知道哪一点符合设定了，于是狼人来吃兔子，再打死了狼人，猎人又出现了，这倒是想得通，大灰狼是经典的反派，但在那之后，他在猎人的话里找逻辑，又拒绝了帮猎人看守狼尸，导致故事又不能进展。 来那三村妇的意义是什么还不清楚，可能是帮助孙安理解游戏，也可能是能力使用者看不下去了，派来帮助孙安推动游戏的。 想通了这一点，孙安却没有急着参与到游戏里，而是认真思考起来。 区凯不见了，他又被困在这个迷宫里，照理说他应该积极参与，弄清楚这是什么能力，找到区凯，然后离开这里，可是对方明显是希望他参与到故事里，敌人越是想要，他就越是不想给。 村妇们走到近处，站在猎人身后，看着猎人剥狼皮，那欢天喜地的表情使得看到的人都想替她们放鞭炮庆祝了，可孙安只是冷眼看着，像是在参加葬礼一样。 “是你打死的？”一名村妇好奇的向猎人问道。 猎人犹豫了一下，才抬头用下巴指了指孙安：“他打死的。” 似乎还在为孙安不帮他看管狼尸而生气。 “啊，你是……”村妇抬起头来看着孙安，满脸惊讶。 “超级英雄。”孙安淡淡的说道，主要是不想被套路进去，事情的发展应该是他被当成英雄看待，倒不如自己先说破了，让对方无话可说。 至于“超级”二字则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反正脸皮厚，也不怕人笑话。 果然，那村妇愣了一下，结巴道：“确……确实是英雄。” 她忽略了“超级”二字，并且被孙安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孙安笑了笑，觉得挺有趣，要想反套路，就必须先了解套路，然后再说出让别人难以做出反应的话，如果每一次都能成功，对话不知道会被切割成什么样子，能持续多久。 “多亏了你，我们今后终于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年轻的那村妇微笑着说道，带着害羞的表情。 “你不会是在勾搭我吧？”孙安笑着问道。 “胡说什么！”年轻的村妇脸更红了，恼羞成怒的低下了头。 场面再度陷入了尴尬。 “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要……”年长的村妇最先从尴尬中恢复过来，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刚吃了些亏，我现在很饱。”孙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拒绝了到她们“村子”里吃饭。 是一阵尴尬，孙安站在原地不走，另外几个人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只好互相对视着，希望有人能找到话头。 所有人，包括那两只动物都能和孙安正常交谈，虽然古板了点，但是能做出正常的回应，要么是受人控制的角色，要么是有着高级ai的npc，他们是凭空出现的，肯定是能力的产物，是真实存在还是幻象无法得知，孙安无法区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些人眼里，周围的不是红砖墙，头顶的不是水晶灯，这里更像是树林之间的羊肠小道，他们不是从走廊转角转过来的，而是从树木的空隙间走过来的。 到了现在，孙安知道急也没用了，分析着目前已知的情况。 一个能力不会有两种形态，走廊迷宫和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有着很大的区别，看起来更像是两个孤儿的合作攻击，除非全部都是幻觉，但是幻觉通常都只能针对一个人，在进入走廊之前，区凯明显也看到了这条怪异的走廊，所以才说不对劲，并且说过不记得来的时候是否踩过软的地面，证明他是能看到地毯的。 这么看，是两个人合作的可能性更大，可是那也太浪费了点，无论是迷宫还是突然出现的人，都可以用来对付孙安。 迷宫可以困人，一是能让孙安和区凯无法逃脱，二是能让他们的人悄悄埋伏在附近，突袭孙安；那些npc可以用来浪费孙安的子弹，没有了枪，要对付这里的人就十分困难了。 两个孤儿一起上，虽然能力不冲突，但没太大作用，要是有个攻击系或控制系的人，配合起来才真正有效。 “难道迷宫能力只是为了把我和区凯分开来？”孙安陷入了深度思考，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想太多，不过不会陷进去拔不出来。 “什么？”中年村妇听到孙安的嘀咕，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孙安重新坐回去，拄着小圆桌继续思考。 猎人继续剥着狼皮，走廊里只剩下了钝刀割兽皮的唰唰声，村妇的聒噪形象在她们身上并没有体现出来。 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意义，必须让故事有更多的进展，不想被套路，孙安只好套路别人了。 他的手伸向了别在腰间的枪。 - 第四七六章 闯关（九） 决定推动故事进程，又不想被套路，孙安只好套路别人，打死了兔人和狼人时，故事都有进展，那么打死人应该也行。 他的手伸向了腰间的枪。 与此同时，猎人突然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干什么？” “我有不祥的预感，咱们都要倒霉了。”孙安没有停下来，手抓住了枪柄。 他的话吓到了三名村妇，她们转头脑袋观察四周，想要找到让这位“超级英雄”感到不安的因素，却什么都没能找到。 猎人却没有去看周围，只是盯着孙安。 他的猎枪已经放回去了，就算仍背在身后，也不可能比孙安抽枪的速度快。 可是枪没有在这个时候掏出来，一声惊呼使孙安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是区凯的叫声。 猎人和村妇也听到了，他们一齐看向了某个方向，孙安也看过去，看到却的却只是墙壁。 这可能是对方为了避免他杀人用的招数，也可能是区凯真遇到了麻烦，孙安转过头去敲了敲墙壁，是砖头没有错，要是想往墙里钻，肯定是撞得头破血流。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孙安起身，夸过狼尸，走到他们所看的墙壁，摸索了一番，没能找到任何钻进去的位置，他拿出枪，朝其中一块砖开了两枪，把砖打碎，扒出碎砖屑往里看去，看到的却是走廊原本的墙壁。 红砖就砌在墙壁外面，这和孙安第一眼看到砖墙时想到的一样，砖头还好说，后面的水泥墙是不可能用手枪打穿的，就算有加特林，打穿水泥层也只能看到后面的土而已。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思考着要不要向能力的使用者妥协，融入到这个故事里，想了一会，得出的结论是不妥协，这才掏枪，对准了中年妇人扣下扳机。 “呯！” 枪响，妇人的脑袋轻轻往后一仰，接着倒下，然后是刺耳的尖叫声。 对孙安来说，杀兔人、杀狼人、杀妇人是没什么区别的，无论是身处现实世界还是在能力的攻击里。 猎人大吼一声，站起来就拿剥皮刀捅向孙安，可惜连一只大灰狼他都对付不了，又怎么可能对付这个比大灰狼还可怕的人。 孙安捉住了他的手，往外一拧，抬起手枪，用枪口顶住了猎人的左眼眼球。 “去把刚才大叫的那家伙带到这里来。”他转头对剩下那两个村妇说道。 如果墙壁对她们来说不是墙壁，那她们一定能走过去，把区凯带过来。 “什……什么人？”年长的村妇结结巴巴的说道，抖得像是台电动按摩器。 “呯！” 枪响，猎人的眼球被打爆，脑袋被射穿，后脑勺开了个大洞，脑浆子糊在了墙壁上。 “去吧，你要做的不是问问题，是去把那家伙带过来。”孙安的手枪横移，顶在了年轻村妇的脑门上。 “我……我这就去。”年长的村妇立即转身，踉踉跄跄往前走去。 年轻的村妇闭着眼睛，十指交叉举在胸前，同样在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即使她不把那家伙带回来，故事也应该有进展了吧？村子里来了个坏人，村民们是不是应该拿着锄头和粪叉子，把坏人打死？”孙安对年轻的村妇说道。 她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敢接话。 “把那把小刀捡起来给我。”孙安指了指猎人掉在地上的剥皮刀，刀不比枪厉害，但是握住刀柄，能让他的情绪更加稳定、平和。 妇人颤抖着走过去，蹲下来捡起了刀，递向孙安。 “很好，现在把衣服脱掉，全部。”孙安接过刀，微笑着说道。 “为什么？”村妇抬起头，惊讶的问道。 “因为我想看你的身体构造和我有哪些不同。”孙安很严肃的说道，这话可以从两个方向理解，一是性别的不同——这一点他已经很清楚了，二是物种的不同，这个不同能让他看出来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毕竟已经有了会说话的兔人和狼人，出现更多长满体毛的人也不奇怪，就算看不出区别，有个光着身子的年轻女人站在面前，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行……我……”村妇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用力摇头。 “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等你死后，我会慢慢检查你身体的。”孙安的语气里略带遗憾。 “你杀了我吧！”村妇大叫一声，仍紧紧抓着衣服，仰起头，闭上了眼睛，眼泪仍在不停的往下流，模样楚楚可怜。 “好。”孙安的指头搭在了扳机上。 “够了！”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吼起来，声音似乎是来自头顶的，但天花板上没有扩音器，也没有传声的孔。 说话的人和区凯一样，在孙安看不到的地方。 “终于肯露面了？”孙安得意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抵抗？为什么不参与进来？这不是和你的游戏理论一致的吗？”天外之音气急败坏的叫道。 “确实挺像，但是这故事开展得莫名奇妙，进展得莫名奇妙，不合逻辑的地方太多，漏洞太多，可以用来给四岁以下儿童讲故事，你一定能讲得‘栩栩如生’，可是遇到四至六岁的小孩已经很勉强，六岁以上就没人会信了，逻辑不通就很难让人有代入感，不代入，这种大灰狼吃大白兔的故事谁要听？”孙安抬头对那个人说道。 “哼，你自己不愿意融入，又怎么可能有代入感？明明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可以让你融入到故事里，你非要去抵抗，还怪故事没有代入感？”那人大声反驳道。 “这话有点道理，”孙安点了点头，“确实有很多可以融入的时机，我刻意拒绝才错过的，可就是因为逻辑不通，才让我没有融入的兴趣啊，所以这到底是听众的错还是说书人的错，不好定论。” 他到现在还没能弄清楚这个能力到底是什么。 天外之音冷静下来，说道：“那么，你想要哪一方面的逻辑呢？世界观？ai？物理？生物？科技发展？还是……魔法？” 听着这没什么逻辑的话，孙安皱眉想了想，问道：“所以……这真是个游戏？” “嘿……”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天外之音忽然笑了一声。 - 第四七七章 闯关（十） 当孙安听到“嘿”的那一声笑，他就知道事情要开始往对他不利的那个方向发展了，不过他并不介意，因为这样的进展也是进展，天外之音都逼出来了，他应该很快就能了解到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能力。 变化来得很快，首先是看到的一切。 红砖墙不见了，地毯不见了，圆桌椅子花瓶玫瑰茶具都不见了，天花板和水晶吊灯不见了，地上的尸体不见了，眼前的村妇不见了，制毒基地不见了，监狱不见了，手里的枪也不见了…… 一切都不复存在，孙安站在一片田地里，手里拿着把剥皮刀，旁边都是又高又密集的玉米地，满眼绿色，遮得什么也看不见。 他猜错了，这里不是林间小道，而是田间小路，他穿着一身样式古老的浅棕色粗布斗篷，带着兜帽，像欧洲中世纪的苦修僧侣或麻风病人穿的那种。 “魔法？”孙安想起了天外之音说的最后一个词，如果这是个游戏的话，那么东方的玄幻和西方的魔幻会有很大的不同，从那两只直立行走并且会说话的动物来看，魔幻的可能性更大些。 “很久很久以前……”天外之音突然又出现了，但声音变得一本正经。 “在一个非常遥远的星系？”孙安接口说道，这也可能是个科幻游戏，可他手里就有把剥皮刀，在光剑嗡嗡响的世界里，初始武器是剥皮刀的可能性不大。 “……一名旅人走进了这个宁静的小山村。”天外之音说完了这句很常见的开场白。 “玻璃渣的arpg还是日式rpg？”孙安很不配合的往旁边走去，他想试试自己会不会撞在无形的砖墙上。 无论是《暗黑破坏神》系列还是《魔兽》系列，暴雪娱乐的游戏多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场，除此之外，日式rpg的主角也常是旅者或普通人，但和暴雪不同，日式rpg的主角身后常有着很特殊的身份，在一段波澜壮阔的剧情之后才会揭开。 他没有撞中墙，砖墙与过道的墙壁都不见了，这既不符合认知障碍，又不符合幻象，更像是幻觉类能力中最厉害的幻境——世上的一切，包括这个世界都是可有可无，可虚可实的，无法分辨真假，因为真的可能随时变成假的，假的也可能随时变成真的。 “旁白不要停。”孙安沿着田间小路往前走去，他现在正式进入了这个游戏或故事，也是对方一直在努力的事。 刚才在走廊里发生的一切都可以看作是预告或是开头cg，枪杀兔人，枪杀狼人，枪杀妇人、猎人，以片段的方式来演绎的话，这cg还挺吸引人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对之后的剧情产生影响。 “发生在这个小山村里的事让他停下了脚步，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旁白继续说着。 “陈词滥调。”孙安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但并不是因为小山村里发生的事，而是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他往后看去，如果前面是进入小山村的路，那后面就应该是离开的，他不知道自己选择离开会不会把旁白给气死。 可惜不配合已经不在选择之列了，在进入幻境之前，他还可以选择是否配合故事的发展，但是进来之后，他就不得不配合，因为幻境可以无限大，他不做主线或支线任务，是绝对找不到出口的。 当然，游戏也不可能太大，思想被关进了幻境里，身体就不受控制，无法动弹，对方没必要设计一个庞大的世界来困他，只要保证他出不去就行。 孙安不确定自己有多少时间，思维的速度极快，因此幻境里的时间流逝也比现实世界快得多，他在里面呆一个小时，现实里面可能只过了一两秒，只要能尽快离开幻境，他就能赶在制毒基地的人到来之前醒过来，摆脱麻烦。 至于区凯是不是在这里、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区凯的，他就不去关心了，无论是不是，他都不会去救区凯，哪怕把区凯留在这里，只要他能在现实里醒来，也能保护区凯的身体，那家伙不是个笨蛋，总有一天能醒来的。 自己出去比较要紧。 穿过玉米地，他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山村，和田地一起建在半山腰上，无论是村子还是田地都建得很有层次，像楼梯一样，云雾缭绕，看起来安静祥和。 旁白不再响起，因为孙安的进度比他慢，要等事件发生时才会触发新的旁白。 孙安只好朝着小山村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进入幻境的，能力是平衡的，幻境很厉害，就不会像认知障碍和幻象那样直接出现，必须因为某些原因，让中了能力的人踩中陷阱，才能把人拉进幻境里，配合故事的发展是一个很不错的陷阱，可他早早就把兔人杀了，又早早把狼人杀了，一直没有融入，而且在天外之间出现后，他也没有去配合，没有融入到故事里，为什么就进来了呢？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想到自己进入之前说的最后两个字——游戏。 在他说出“游戏”二字之后，天外之音就嘿的笑了，接着他就被拉进幻境里，那么触发词应该就是游戏了，这属于言语禁制式的陷阱，说出来就要中招。 把“游戏”二字当成触发词也很合理，孙安有一套完整的游戏理论，而且他经常和人“玩个游戏”，兔人、狼人、猎人、女人，都是“玩个游戏”的好对象，所以对方把游戏设置在触发词，结果因为环境不安全，心里又挂着罗景峰的事，孙安没有玩游戏的心情，又倔强的不去配合npc，导致触发失败。 于是天外之音忍不住出现了，诱导他说出了“游戏”二字，把他拉进了幻境里。 也好，只要破了幻境就能醒来。 女人的尖叫声响起，惊得鸟飞虫匿，接着就是一声嘶心裂肺的叫喊：“我的孩子……不见了！” “让我猜猜，是被大灰狼叼走了？”孙安笑了笑，朝着叫声响起的那间屋子走去。 - 第四七八章 闯关（十一） 孙安并没有被小山村里的尖叫吸引，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失踪这些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走过去，只是因为旁白是这么说的。 这个幻境既然设定成类似角色扮演一类的游戏，那么世界的变化就必须由由剧情、任务推动，否则将永远保持不变，没有变化，他就不可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女人再一次尖叫，村民们跑出来了，孙安杀死过的猎人和那几个村妇也出来了，但所有人不都慌不忙，显然不是第一次出这种事了，而且失踪的人从来没有找回来过，他们知道急也没用，因此都慢慢走着，聚到了最新受害者的家门口。 有人看到了孙安，一指，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着这个穿着粗布斗篷的陌生人，立即小声讨论起来。 山村偏僻，到这里来的外来者少之又少，通常几个月才能见到一个，孙安出现的时机又比较微妙，自然引起了高度重视。 猎人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异常，显然已经不记得在走廊里发生过的事，不过眼神中有着警惕，人的排外性存在于任何地方，包括幻境里。 孙安默默的走进村子，走向了人群，他还拿着猎人的剥皮刀，非专业手工打造，很粗糙，作为初始武器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年轻人，你是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向孙安问道。 “你是不是叫迪卡?凯恩？”孙安好奇的问道。 老人眉头一皱，说道：“没礼貌，我是这里的村长。” “哦，你是不是有任务要给我？”孙安有些失望，他挺希望能在这村子里找到莉娅，在她“变身”之前来一发，以后就可以吹嘘他是个上过大菠萝的男人了。 “任务？什么任务？”村长看向了村子里的年轻人，认为这是年轻人中流行的词语。 “就是你委托他去帮你做事。”年轻人小声对村长说道。 “哦？”村长上下打量了孙安一番，不屑的从鼻子里喷了口气，“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谈任务奖励，你让我做什么都是在耍流氓。”孙安搓着手说道，笑得像个奸商。 “奖励？长辈让你做点事你还要讨奖励？”村长又是一声冷哼，鼻孔扬朝了天上。 “是个反派？”孙安看着这位态度恶劣的村长，想到了不可一世的冯狱长，不过他没有说出这句话来，以免和村长发生冲突，导致任务黄了，只是冷笑着不说话，装出一副高人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奖励？”猎人说话了，他是最着急这件事的，有狼来村子里吃小孩，虽然不能怪在他头上，但他是有义务解决这个问题的，解决得越晚，别人看他的眼神就越冷漠，背地里说他的话就越难听，从他剥狼皮的手法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出色的猎人。 所以一听孙安打算替他解决这个大问题，倾家荡产也要满足孙安。 “我想……打破第四面墙。”孙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要离开梦境的方式就是打破第四面墙。 他认为现实世界是游戏，这个世界恰好就是游戏，如果他的理论是正确的，那么他就身处游戏里的游戏里，在现实世界里，他接受了自己只是一个角色、一个npc这件事，但是在这里他无法接受。 明明这里也是一个完整世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有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有这个世界的善与恶、苦与甜，为什么就无法接受了呢？ 缸中之脑，缸中之脑中的缸中之脑，有什么区别？他所说的游戏制作组，说不定也是更高一层世界的npc或角色，在那个被称为地球的世界里，有人制作出了游戏，游戏里的人说不定也已经制作出了新的游戏。 “第四面墙是什么？”猎人无法理解孙安的话，如果是他家的墙，随便孙安拆多少都行。 “是除了死以外，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孙安思考的格局太大，想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这话对于一群小山村的人来说，有点过于高深了，他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 丢了孩子的女人见众人都围在屋子外面，没有进去安慰她，啜泣着从屋子里出来了，也好奇看着孙安。 “想离开这个世界还不简单？你睡觉就行了，做梦的时候不就离开了？”一个体格健壮，满脸络腮胡子的村民说道。 “可惜梦醒了还会回来。”孙安朝那人竖了竖大拇指，他现在就是在做梦，身体仍在制毒基地，只是思想被困进了这个世界。 梦总是离奇的，人在做梦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在梦里做梦，梦见的不知是哪一层的世界，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我知道一个地方，进去的人从来没出来过。”村长忽然说话了，“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是怕有人好奇跑进去，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要是你能除了那只狼，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 “唔……你忍受疼痛的能力有多强？”孙安眯眼看着村长，斗篷下面的手把玩着那把剥皮刀。 和找到那只狼相比，逼问村长似乎要简单得多，在逼问这方面，他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村长是个精明人，立即明白了孙安的意思，冷笑了一声：“很弱，而且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今晚睡下去，说不定明天就醒不过来了。” 孙安笑了笑，打消了逼问的想法，对付这样的老人确实需要冒很大的险，稍不注意就把人弄死了。 看来还是不得不捉狼，他看向了那个失了孩子的女人，说道：“你孩子在哪里失踪的？” “就……就在家里，我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他就不见了，是我的错……”女人说着又哭起来。 “你真傻，真的，你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你不知道春天也会有……”孙安背着小学时曾经背过的课文，走进了这间屋子里。 房屋不大，就三个房间，一间客厅兼厨房兼饭厅，两间卧室，一间放大床，一间放小床。 - 第四七九章 闯关（十二） 屋子里没什么摆设，墙上挂着些落了灰的农耕用具，客厅中心的方桌和板凳都已经老化得厉害，变得残缺不全了，灶旁堆着半袋米，米口袋和孙安身上的斗篷用的是一样的材料，灶火已经熄了，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孙安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血迹、打斗痕迹和灰黑色的刚毛，小床的床铺有些乱，但那只是有人起床后没有整理床铺而已，枕头套已经看不出本色了，残留着几根头发，都只有两三厘米长，是人的头发。 村子里的人都在门口等着，眼巴巴看着孙安。 确定没什么遗漏，孙安又慢慢踱回到门口，对那个女人说道：“案子结了，真相只有一个，你们村的人会变成狼人，你的孩子不是被狼叼走，而是变成狼人离开了。” 屋外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的村民们都张大了嘴看着孙安，一脸茫然。 很多小说、游戏、电影里都有过这样的情节，失踪的人不是被野兽带走，而是变成了野兽，狼人是最常见的，而且在走廊里，孙安已经见过了一只狼人，得出这样的结果是再正常不过的。 “胡……胡说八道！”猎人没想到雇到的是个骗子，这种鬼话会有人相信才怪了。 “果然不出所料，你走吧。”村长冷笑了一声，拄着拐杖转身往外走去。 只有那个失了孩子的女人还没彻底放弃，问道：“你……有没有证据？” “没有。”孙安苦笑着说道，“不过我确实见到了狼人，就在……呃，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小山村与走廊已经不是一个地方了，但他在走廊里直接切换到了玉米地，说附近也没什么问题。 “什么？你见过？在哪里？”狼人听到这话，猛的回过头看着孙安。 “就在……路上。”孙安只能这么说。 “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猎人对狼人的事更上心，要是不消灭狼人，今后村子还会有更多人失踪。 “我这人风轻云淡，已经没什么欲求了，就想看看别的世界有什么样的景色。”孙安负手而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完全山寨了屈原的画像。 “好啊，你要是有本事找到狼人，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村长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说完这句话又继续前进，走出了院子。 “那咱们做一下准备就走。”孙安向猎人说道。 ………… 猎人的情绪有些激动，也可能是有些害怕，走回住处的路上，双手有些颤抖，步子也比较虚浮。 进了屋前小院，孙安看到满园春色，院子被打理得整整齐齐，花花草草长势良好，简直是个世外桃源。 他笑着说道：“看你这猎人当得也不得志，还不如改行当花匠得了。” “确实，我在种花这方面挺有天赋的。”猎人看着自家的小院，用颇为自豪的语气说道，可很快又叹了口气，“可是种花有什么用？又不能用来填肚子。” “可能和你现在的处境一样，但专业对口，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比硬撑着个猎人的身份好得多。”孙安随口说道。 他现在觉得奇怪，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走廊里所发生的一切就不太像是开场cg里的游戏画面了，他目前没有任何理由杀死花匠和那些村妇，最多会打只野兔烤着吃。 猎人走进屋子，从墙上拿下了他的猎枪背在背上，又拿了盒子弹放在口袋里，最后再拿起立在灶台旁边的一把柴刀交给孙安，自己则提了把菜刀。 “就这个？”孙安看着手里锈迹斑斑的柴刀，柴刀的威力倒是比剥皮小刀强不少，可对付起高大的狼人还是很吃力。 “我只有一把枪。”猎人无奈的说道，他家也穷，比刚才那户人家还要穷，根本不可能找到两把枪。 “那也行，帮我把技能树开一下吧。”孙安没有让猎人把枪交给他，他自己枪法也不行，猎枪还是给任务npc自保用吧。 “技能树？那是什么？”猎人茫然的看着孙安。 孙安先前就在寻找方法调出他的人物资料和技能树了，可是想尽一切方法都调不出来，装备栏也是一样，就算是一把小刀，就算攻击力只有1，也应该显示出来的。 没有技能树，没有装备栏，没有状态栏，和现实世界一样，这个游戏里也没有这些东西，与arpg或rpg相比，这更像是个交互式电影游戏。 只能凭自己的本事做事了，这让孙安有些为难，无论是杀狼还是杀人，他都没有怕过，可狼人不是一个系统的东西，高力高敏，会说话也意味着它有足够高的智商，这样的敌人恐怕不好杀。 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在离开村子之前，孙安又到失了孩子的那户人家周围检查了一番，看到了院墙上的脚印，看到了墙头上的嫩草，但还是没能找到狼人来过的痕迹。 无法确定那家的孩子到底是变狼离开的还是被狼带离的，也不知道离开的方向，只能重新寻找线索了，二人肩并着肩走出了村子，朝着孙安来的方向走去，那里有田地，有通往山涧和山林的入口。 他们直奔树林而去，树林原始而茂密，往里面走二三十米，就能看到砍伐的痕迹，还有些三人合抱的大树倒在地上，大概是需要柴禾的时候才会再进林子来砍，这么大的树，放在坡着的小山村里，很可能滑下去，而放在这里，被别的树挡住，无论如何也滑不下去。 空气湿润，树冠挡住了阳光，树林里的光线很暗，空气湿度很高，二人路上看到了很多动物的脚印，有蹄印、掌印、爪印，一些树木的皮都被蹭光了，可是没有找到狼人存在的痕迹。 “喂！人呢？怎么突然就没声了？剧情不是已经推动了吗？”走了一个多小时，孙安又饿又累，坐在一截枯树桩上仰天大叫。 猎人看看上方，又看看孙安，开始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和一个疯子走在危险的树林里，就相当于一只脚踩在棺材里，还举起斧子砍自己的另一只脚。 - 第四八零章 闯关（十三） 天外之音消失了，哪怕孙安大声召唤，他也没有出现，安静得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和猎人一起在树林里绕了两个多小时，孙安决定放弃，他们看到了一些小动物，但是没有找到狼人，甚至连狼都没见到，而且这树林总是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让人不舒服。 放弃的原因是弄错了任务线，看到过兔人，看到过狼人，又遇到了孩子失踪的事，孙安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和狼人有关，从村民的反应来看，这确实也有可能和狼人有关，可目前来看，他可能弄错了，否则不可能一点进展都没。 天外之音的旁白也是个重要提示，如果剧情正确推进，旁白会响起，就像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 “至少给点提示啊！当旁白的了不起啊？有种单挑啊！”在回小山村的时候，孙安一路走一路骂天，让猎人更加确定他就是个神经病。 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稍稍有些暗了，回到猎人家猛喝了一顿水，满脸不屑的村长也闻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近四十岁，油头粉面的人。 “我没猜错吧？根本没用，还能指着现在的年轻人干什么呢？没把命送在林子里就算好的了。”村长故意用孙安能听到的声音对跟他来的那个人说道。 跟来的人笑了笑，说道：“爹，你特地把我带来，就是为了看别人出丑？” 村长冷笑了两声：“我特地把你带来，就是想让你收收你那浮躁德性，免得以后也像这样丢人。” “关于这件事，我倒是有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保证你儿子再也不会浮躁了。”孙安坐在猎人家门口的石阶上，微笑着说道。 “什么办法？”村长不以为然的问道。 孙安竖起大拇指，指尖朝向自己的脖子，从左到右缓缓一拉。 村长儿子愣了一下，看向蹲在孙安旁边的猎人，见猎人脸色苍白，不敢和自己对视，又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滚！”村长怒吼一声，同时抬起拐杖，重重拄在地上，发出了“笃”的一声。 “开玩笑，开玩笑呐，事情还没完，我怎么能走呢？”孙安笑着说道。 村长看了一眼猎人，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他的儿子却没有跟去，而是走进院子，向孙安问道：“你说的村民变狼人的事，我反而相信，否则这些年怎么可能失了那么多人，还找不出那只狼来？你放心的去查狼人的事，只要能查到，我会说服我爹带你去那个地方的。” “多谢了，贵姓？”孙安笑着问道。 “姓徐，徐皓涵，你呢？”村长的儿子也笑着说道。 “叫我‘来啃头皮’就行了。”孙安想了个很别致的名字。 他说的是lycanthropy这个词的读音，也就是变狼妄想，一种精神疾病。 徐皓涵歪了歪头，又笑着和孙安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等二人走后，猎人好奇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姓孙？怎么突然编了个名字？” 孙安仍看着院门，仿佛还能看到徐皓涵的背景，缓缓说道：“因为我突然发现我想错了，失踪的孩子似乎和狼无关，而是……唔，我先问问你，村里这些年失踪的都是孩子吗？有没有大人失踪的？” 猎人想了想，摇头道：“都是孩子，最早失踪的小花也只有十五六岁。” “很好，村长他儿子是干什么的？成家没？”孙安又问。 猎人摇头道：“没成家，他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好像偶尔会去镇上做些生意，大多时候呆在村里。” 孙安点了点头，又问：“那个女人家里的耕具都放出灰来了，好像很久没用，也和你差不多穷，没有男人生活的迹象，男人死了？” “几年前就跑了，穷跑的，她又干不了多少农活，基本都靠村里人接济。”猎人叹了口气，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多都跑去外面去了。 “你怎么不跑？”孙安好奇起来。 猎人的脸微微一红，说道：“也曾经想过，不过留在村子里也不错，找狼找不到，打打鹿什么的还可以维生。” “哈……我明白了，走吧，再去看看那个女人的家，反正你也没事做，就帮我打打下手吧。”孙安站起身来说道。 猎人一直觉得他是个疯子，但从这几句交谈来看，他说话又挺有条理，疯得不怎么彻底，于是点头答应了。 二人重新回到失了孩子的女人家，没有进去，而是围着围墙在外面走，孙安观察得更仔细，到了后墙那里，站在墙上有脚印的地方，久久没有走动。 天色越来越暗，一些房屋后面冒出了炊烟，猎人摸了摸肚子，问道：“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发现？” “我在一个一个看脚印，这些脚印大多是小孩子的，这栋房屋后面有块空地，村里的小孩应该常常会到这里玩，发**力时蹬墙玩，蹬出了不少脚印，一些脚印叠加在一起，鞋子又有大有小，时间有长有短，颜色有深有淡，要一个个分出来不容易。”孙安指着一团脚印说道。 “看脚印有什么用？”猎人凑近了仔细观察了一会，脑袋有些发晕，太多脚印，要一个个分解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找半个脚印，但是现在光线不够了。”孙安的注意力十分集中，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团脚印。 “我去给你拿灯。”猎人离开了。 很快，他提着盏煤油灯走过来，把火拨大，凑到了脚印面前。 光线虽然也不算亮，但比没有灯时要好得多，孙安也凑过去，蹲在墙边，仔细找着。 没过多久，他忽然说道：“有了，拿条烧过的木条给我。” 猎人立即跑进屋子，就人女人灶台里拿了条木炭，跑出来交给孙安。 “这里，断掉的线，这是鞋子的边缘，顺着这条线往上走……”孙安一边说着，一边拿木炭在他说的那条线旁边往上划，很快勾勒出一个马蹄形状来，正是鞋子前脚掌的模样。 线一勾出来，那个原本是灰白色，很难发现的鞋印就变得很清楚了。 孙安松了口气，扔掉木炭，站起来看了一眼墙头，走到没有脚印的围墙前，后退两步，往前冲，伸脚在墙上一蹬，伸手够到墙头一拉，就趴到了围墙上。 - 第四八一章 闯关（十四） 围墙上的草又趴下了，这次是被孙安压趴的。 刚极易折，墙头草的腰枝柔软，这样才不会被过墙风吹断，缺点是轻轻一压就会受重伤，很难再直起腰来，留下有人翻墙的证据，孙安站在墙头上，看了看周围，跳进了院内。 墙上那半个脚印就是有人像他那样爬墙时蹬出来的，蹬在一堆脚印里，就很难看出来那些脚印里还藏着半个脚印，不像孙安那样搞科研似的仔细观察是找不到的，再加上墙头上的草被压倒的不多，充分说明了翻墙那家伙有多么谨慎，不想让人看出他来过。 猎人提着油灯，小跑着从院门绕进院子里，见孙安又在“面壁”，不知道寻找着什么东西，只是这次不是蹲着，而是站着。 他找出了半个脚印，让猎人印象深刻，对他的刑侦工作表现出了兴趣，把油灯贴到墙上，也跟着找，找了一会才问道：“咱们找什么？” “脚印或是鞋尖的踢痕、刮痕。”孙安一边寻找一边说道，围墙太旧，斑驳不堪，要从上面找出个踢痕来可不容易。 “有人翻墙出去时踢出来的？”猎人好奇的问道。 “出去不用翻，踩水缸就行了，是从墙上下来时蹭出来的印记。”孙安指了指墙角的大水缸，那水缸有一米多高，踩在上面可以轻易爬到墙外，缸口刷过一层釉，很光滑，踩在上面也不会留下脚印来。 “下来为什么要蹬墙？又不高。”猎人抬头看了一眼，围墙不到三为庐山，能蹬一脚就翻上去的人，身手不会差，跳下来绝对不成问题，蹭一下墙反而容易失去平衡。 “声音问题，刚才我试了一下，墙不高，但是直接跳下来要想不发出声音是不可能的，这村子比较静，孩子是在下午最炎热、最安静，鸟虫都不叫的时候失踪，直接从墙上跳下来，会惊动屋子里的人，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孩子，无论他们是不是在睡午觉，所以只有扒着墙边，挂在墙上，使脚离地面最近，然后再蹬一下墙落下来，蹬那一下就可能留下印子。”孙安出色的扮演着刑警的角色。 他脑洞够大，够细心，又有着丰富的反刑侦经验，反刑侦反着用就是刑侦，探起案来也是得心应手的。 “那万一他是用膝盖顶墙呢？”并不如何聪明的猎人问出了个聪明的问题。 “那咱们就没办法了，不过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问要查，说不定根本不需要脚印这东西。”孙安揉了揉眼睛，找鞋印太费眼，现在双眼十分疲劳。 “问什么？”猎人已经忘了该吃饭的事，好奇塞满了胃袋。 “先问你一个问题吧，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老实回答我。”孙安微笑着向猎人说道。 “我？什么问题？”猎人指着自己的鼻子，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和这件事可没关系。” “这一点我倒是不怀疑，我想问的也不是你的不在场证明，就是想知道这个村民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和我想象的一样乱，我想问的是你的相好是谁？还是说……有哪些？”孙安看着猎人问道。 这个问题使得猎人完全凝固住了，就连呼吸都停止了几秒，脸色变得苍白。 有这样的反应，孙安已经满足了，他笑着说道：“你留在村子里，没有走，除了相好的以外，我就想不出别的理由了，除了女人，大概也没别的什么能让一个男人在这破地方窝一辈子，说吧，有几个？” “三个……”猎人小声说道。 “我大概能猜到是哪三个。”孙安笑了起来，“你们这个村，其实和那些邪教组织差不多吧？我是说在男女关系这方面，大家都有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那些离开的人，恐怕都是不想遵守这个游戏规则的，他们离开的到底是这个村子还是这个世界，恐怕也是个未知数。” “我……我不知道这些事。”猎人拿着煤油灯的手颤抖起来。 “没关系，我又不会鄙视你，索多玛和和蛾摩拉一样的地方我去得多了，也见得多了，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孙安拍了拍猎人的肩，转身走向了屋子的门。 他第二次进入了这间屋子，一切都没有变化，丢失了孩子的女人双眼红肿，显然没有胃口，没有做饭，屋子里甚至是在猎人走进去之后才有了光明，屋子里的每一条缝隙里都在散发着凄凉、冷漠的气息。 “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孙安在桌旁坐下来，对女人说道。 她点了点头，没有哭泣，这反而证明她是真的在伤心，而不是人来了落泪，人走了哼歌。 这一点有些出乎孙安的预料。 “你的相好有几个？”他问道。 女人愣了一下，愤怒的说道：“你在说什么？” “瞒不过我的，总能查出来，想找回你的孩子就好好配合，别浪费我的时间。”孙安用指尖轻轻敲着桌子说道。 女人看向了猎人，似乎从猎人脸上看出了些什么，愤怒的表情逐渐消失，说道：“两个，你要问了干什么？他们不会伤害我的孩子。”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离开了多久，今天下午你是和你其中一个相好呆在一起的吧？或者是……两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出去的，离开了多久。”孙安继续敲着木桌。 “我是……吃完午饭离开的，离开了两个多小时。”女人没有犹豫，只是声音很小。 孙安抬头看了一眼猎人，问道：“你们和谁保持着特殊关系都是保密的？是为了避免妒忌？” 猎人点了点头：“为了避免别人妒忌，也是为了避免自己妒忌。” “不错的规则。”孙安点了点头，思考起来。 “你是说，我的孩子还活着？”女人有些紧张的问道。 孙安摇了摇头：“我是说可能还活着，有这种可能性，而且就算活着，我也不一定能找到他，把他带回来，你别抱希望，免得之后太失望。” 女人闭上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又流落下来。 孙安不是警察，不需要去安慰受害人家属，冷酷残忍的话也能带来好的结果，而警察、医生这类职业见别人可怜就做出承诺去安慰那人，就是在自讨苦吃。 - 第四八二章 闯关（十五） 女人出去找男人，去了两个多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家里可以发生太多事，她的孩子可能是自己离开的，可能是被抓走的，也可能是被分解后一块一块搬走的——两个多小时，血迹都能清理干净了。 再加上之后的找寻，寻找失踪小孩最宝贵的黄金七小时已经所剩无几，晚一点，把小孩找回来的希望就小一分。 当然，孙安并不关心那小孩的安危，他不是真正的警察。 燃烧过的煤油味在屋子里弥漫，谁也不在意，孙安是因为在思考，没有留意到，女人和猎人则是耐心的等待着他的结论。 “你们村子里的习惯我不在意，也不会吃多了没事做要去打破这个习俗，但是失踪案很可能和这个习俗有关，把你们的规定告诉我，都有哪些规矩？”孙安抬头看了看二人。 “呃……”猎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说道，“必须保守村子的秘密。” 女人接口说道：“不许因为这些事吃醋闹矛盾。” 猎人又道：“喜欢就呆在这里，不喜欢可以离开，但是不能向外人提起村里的事。” 女人想了想，说道：“必须得到对方的允许才可以……可以……” 孙安点头道：“你就说不许硬来就行了，还有呢？” “不许对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出手。”猎人说出了最后一个规定。 “就是这一点。”孙安看向了女人，“你的孩子几岁？” 女人愣了一下，说道：“八岁，可他是男孩子。” “这就是最大的原因，好了，结论我已经有了，现在只差证据。”孙安笑了笑，看向猎人，“这是村长定的规矩吧？” 猎人点了点头。 “很好，咱们先去吃饭吧，今晚我住你屋里。”孙安说着站了起来。 猎人又点点头，拿起了桌上的煤油灯。 “那……我的孩子呢？”女人跟着站了起来。 “那不关我的事，你忘了？我的任务是找到狼人。”孙安也站了起来，看着她说道，“呆会村长或他儿子可能会来你这里，向你询问我都打听到了什么，你如实告诉他就行，你们有特殊关系的事是我自己猜到的，至于规矩，你就说是我用你孩子要挟你才说出来的，反正我都猜到了，你说不说都已经无所谓，这样你就不会被责怪，最多骂你一顿，要是他们不来，你可以自己跑去告诉村长。” “我……我知道了。”女人咬着嘴唇说道。 孙安和猎人离开屋子，回到了猎人的住屋。 猎人把煤油灯挂在天花板的勾子上，神情恍惚的走向灶台，他还没能想通孙安到底得出了什么结论。 孙安也没有告诉他的想法，重新拉好自己的斗篷，戴上兜帽，说道：“烤肉吧，我呆会回来吃。” 说罢，他把猎人留在这里，独自离开了屋子。 ………… “旅人独自离开的猎人的家，消失在夜幕中，他终于发现了小山村的秘密，打算进一步探索，揭露令人震惊的事实……” 旁白终于再次响起，把孙安吓了一跳。 他抬头看着天空，嘀咕了一句“神经病”，并没有真正的消失在夜幕中——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看到几百米之外的人不成问题。 不过孙安确实是打算完消失的，夜幕还没有降临，所以他只能潜行，村子不大，离远了一眼就能看到全貌，先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记熟了，潜行起来完全不成问题。 他重新翻墙回到了女人家的院子里，躲进了水缸里，泡在里面耐心的等待着，女人不打算做饭，也就不会来取水，暂时不会发现他在这里。 等了约有十分钟左右，院门被推开了，拐杖点地的“笃笃”声出一同，接着女人家的门被敲响了。 等到屋里的说话声响起，孙安从水缸里出来，贴在墙壁边，通过窗缝听着里面的动静。 二人的说话声很小，压得极低，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直到村长惊呼了一声：“什么？他怎么猜到的？” “因为我聪明。”孙安得意的想道。 女人又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就是“啪”的耳光声，以及村长的训斥声：“你怎么这么蠢？为什么要承认！” 孙安瘪了瘪嘴，又想：“看来我还是猜错了，不仅骂一顿还打了一耳光。” 女人“呜呜”的哭泣起来，却没能换来同情，“咚”的一声，拐杖敲在了她的头顶上，将她打晕在地。 村长这才算是出完了气，又拄着拐杖往屋外走来。 孙安重新躲回了水缸里，心想这村长还真够狠的，打人头顶下这么重的手，也不怕把人给敲死了。 等村长关好院门，孙安迅速翻墙出去，一路翻墙窜巷，来到了村子上高点的那栋屋子前，这是村长的家，他自然是高高在上，可以君临天下的。 院子里种着些藤蔓植物，葡萄、黄瓜、爬山虎什么的，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凉棚，下面放着两把藤编的摇椅，村长的儿子徐皓涵就坐在其中一个上面，抱着只猫轻轻抚摸着，那只猫表情痛苦，不停的挣扎着，却没能从他手里逃出去。 孙安很想爬到凉棚顶上，又怕架子撑不住他的体重，只好爬上围墙，整个人躺在墙头，紧紧贴着凉棚架子，听着里面的动静，斗篷的颜色虽然不能和墙头融为一体，但只要没人从上方往下看，是很难发现他的。 这里偏偏是村子的最高点。 没一会，村长回来了，气鼓鼓的坐到了另一把摇椅上，说道：“村里的事被那个人猜出来了，那个蠢女人还把规矩告诉了他。” “这么快？看来他也没你想象的这么无能。”徐皓涵笑着说道。 “一来就说什么变成狼人，这是傻子是什么？”村长又用拐杖重重一顿地。 “只能说是个脑子不正常的聪明人，怕什么？他现在在哪？”徐皓涵问道。 “今晚住猎人家里。”村长咬着牙齿说道。 徐皓涵轻笑了几声：“只要他不急着离开，知道村里的事又怎么样？还能翻得了天？走吧，吃饭去。” 说罢，他一松手，猫立即从他的怀里纵了出去，纵得太猛太急，它的爪子伸出来，在徐皓涵胸口蹬出了几条血痕。 “死猫！”徐皓涵怒吼了一声。 - 第四八三章 闯关（十六） “死猫！”徐皓涵怒吼一声，朝着那只刚落地的猫扬了下手。 孙安睁大眼睛看着，物品栏状态栏都打不开，技能树又不存在，他一直没能弄懂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是什么，现在终于可以看到“本地居民”出手了。 那只猫才刚逃出魔爪，落地后还没来得及跑开，就“嗷”的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它的脖子上钉着一把红线裹柄的飞刀，一时间还没能死去，脚在地上乱蹬着，口鼻里不停的流着血。 这让孙安有些失望，但觉得还算合理，徐皓涵要真是扔出个火球来，或是画符祭出飞剑，那才真是违和感满满，从逻辑上来说，这个世界确实是应该和现实世界相似的，因为这里的人和现实世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大家都在被欲望支配着，软弱不仅表现在身体上，也表现在了心理上。 从另一方面来看，高武世界那些人和现实世界的人完全一样，也挺不合理的，拥有强大的力量，思维方式是应该改变的，就像孤儿，他们力量强大，所以脑子都不怎么正常。 徐皓涵的飞刀实力是很不错的，出手快、刀速急、准头在，飞刀和子弹的最大区别是飞刀需要预估距离，必须让刀尖最先接触目标，这样才能让刀刺进目标身体里，在一瞬间就判断出距离，而且还是体形较小的移动靶，必须经过大量练习才能做到。 等二人走进屋子里，孙安也从围墙上翻下来，回到了猎人家。 肉已经烤糊了，总的来说，这位猎人就是个废柴，不过胡得不算厉害，还可以吃。 猎人大概是吃惯了，直接用手抓着肉就狼吞虎咽起来，吃得满脸是油，看他的吃相，倒是给孙安增加了不少胃口，他把糊的外皮撕掉，里面虽然也有糊味，但味道好了很多。 “接下来干什么？”猎人吃得很快，把盘子里那几块肉消灭干净后，吮着手指着向孙安问道。 “等。”孙安吃得也不慢，主要是味道问题，如果味道好，他更倾向于细嚼慢咽，反正要等，有的是时间，现烤的肉放冷了也另有一番滋味，吃一晚上也没问题。 “等什么？”猎人有些失望，他以为今晚会有更多的事可以做，能从孙安那里学到更多东西。 “等人上门，到时候就能知道你说的那些离开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孙安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这个答案没办法帮他找到孩子，完成任务。 “上什么门？什么人？”猎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家门。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会一直在这里，如果睡不着，你可以去找你的那几个女人折腾一番。”孙安笑着说道。 猎人的脸微微一红，摇头道：“今天还是算了，有要紧的事。” “问题是……她们应该不在乎。”孙安坏笑着说道。 果然，吃完晚饭没多久，猎人家的院门就被推开了，来的人对这个地方很熟悉，没有在种满了植物的院子里多停留，直接敲响了房门。 猎人红着脸打开门，和外面来找他那个中年村妇小声的说着话，把对方打发走了，重新关上了房门。 他有不止一个女人，那些女人也有不止一个男人，折腾得动的就尽量折腾，折腾不动的就休息，从另一方面来看，村民们在这种事上的关系还是很健康的，就像开放性婚姻一样，独占欲的多少，决定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多好。 过了一会，那个二十出头的村妇也来了，敲响了猎人的屋门。 “看来你还挺受欢迎，去吧，不回来都没事。”孙安在猎人起身开门的时候，笑着说道。 不知是这话起作用了，还是年轻女人的魅力更大一些，猎人果然出去了，关上了门，让孙安独自留在了屋子里。 “喂，怎么又不说话了？”孙安抬头看向天花板，向天外之音问道。 没人回答他，旁白一般出现在播放cg动画的时候出现，还得剧情推进才会出现。 孙安吃完晚饭，把脚翘到桌子上，椅子后仰，脑袋抱头，一晃一晃的思考起来，他的身体在现实世界，现在睡觉，对伤势的恢复也不会有影响，不如想想呆会该怎么表演。 ………… 猎人是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的，精疲力竭，看起来很虚弱，似乎还喝了些酒，晕晕乎乎和孙安打了个招呼就躺到了床上，也没有给孙安安排睡的地方。 孙安继续翘着板凳养神，屁股坐麻了就起来走一会，再重新坐下去。 时间在猎人轻微的打呼声中迅速流逝，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只是偶尔会有野猫的叫声响起，似乎在呼唤那个长眠在村长家的同伴。 到了凌晨一点左右，孙安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他听到了有人踩中路上碎石发出的声音，但声音并没有在附近停下来，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可能是有人在同伴家折腾到现在才回家，也可能有人现在突然有了想法，打算去同伴家留宿，脚步声不时出现，又有人蠢蠢欲动，在这个不夜村，人们在黑暗中比阳光下更加活跃。 孙安继续等着，等到了凌晨三点左右，一个细微的声音才终于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声音是在这个院子里响起的。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剥皮刀，又把猎人给他那把柴刀拿在手上，起身来到屋子里最黑暗的角落里。 对方可能会从门进来，也可能会爬窗。 出乎他意料的是，门被敲响了，敲的声音非常轻，显然是用指尖，而不是指扣敲的。 肯定不会是猎人的相好，因为时间太晚了，对方也没必要用这么小的敲门声，孙安觉得是对方的试探，试探他是否睡着了，于是继续等着。 没想到，停了几秒，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敲的声音大了些，并且响起了说话声：“来啃头皮，你睡了没？” 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徐皓涵的，但是孙安没有吱声，这叫声不太对劲，若是猎人没喝醉，现在应该已经被吵醒了，对方明目张胆的这么叫，要么是打算灭口，要么是没有恶意。 又等了一会，一张纸从门缝下面塞进来。 - 第四八四章 闯关（十七） 孙安没有去应门，他觉得那是对方的试探，看他是否睡着了，如果没人应门，就悄悄进来杀人。 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从门缝里塞进一张纸来，这就和试探没什么关系了，也不太可能杀他，除非这个小山村也有vx神经毒剂那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孙安走了过去，如果那张纸是引诱他走到门后面的，那么对方也失算了，他没有走到门口去捡纸，而是蹲在门旁，用柴刀把纸挑了过来。 光线极暗，看不清纸上有什么，他继续用柴刀挑着纸，走到了窗子旁，把纸凑到了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下面，这才看清楚上面的东西。 纸上画了一张地图，很简略，小山村就用一个圆圈表示，旁边的树林是一个个小三角，一条曲折的线从圆圈一直延伸进了树林里。 孙安昨天就跟着猎人进过一趟林，知道入林的线路，那条曲折细线的初始阶段就是那条线路，之后的线路孙安没有走过，不知道通往哪里。 纸上一个字也没写，就只有这么一幅简易地图，孙安也不确定在门外小声叫他的人到底是不是徐皓涵，猜不到这副图会带他去哪里。 无论如何都值得去看看，但不是现在，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他带两根火把就去了，因为那里就算是陷阱，也不可能杀得死他，可是幻境里，他的能力不一定能使出来，要是还作死，很可能真把自己给作死了。 天亮再去。 孙安把纸钉在窗子上，自己则坐回了桌子旁，又把脚搭到桌子上，翘着椅子睡着了。 没有出现预期的村长或村长儿子来杀他的事。 ………… 第二天早上，孙安是被鸟叫声吵醒的，猎人仍睡得像只死猪一样。 确定纸上没做什么手脚，他这才把纸从刀上取下来，再看了一眼那副地图，把纸装到了兜里，到门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想到水缸里舀水洗把脸，又担心里面被人动了手脚，只好作罢。 等到太阳已经出来了，猎人才终于起床，闷着头到外面洗漱一番，回来了也不吭声，直接就去做早饭了。 孙安这才看出来他状态不对劲，昨天晚上是因为喝了酒，回来没说话就睡了，可以理解，今天早上酒已经醉了，而且没有宿醉难受的情况，不应该这么冷淡的。 等早餐做好了，放到桌上，孙安好奇的问道：“怎么？今早和昨晚明显不一样了，遇到了什么事？酒喝多了硬不起来？” “没有。”猎人摇了摇头，盯着盘子里的食物狼吞虎咽着。 “唔……”孙安没有吃东西，抱着手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脸上有了笑容，“我知道了，昨天晚上两个女人来叫你，其实不是叫你去做你们平时做的那些事，是被村长派来叫你的吧？你们去开了个秘密会议，制定了一些针对我的秘密计划，我猜村长说我坏话了吧？应该是很有说服力的坏话，你被说服了，可是昨天晚上跟着我胡闹，又觉得我挺不错的，心里矛盾，所以跑去喝酒了，现在还弄出一副傲娇模样，我没猜错吧？” 猎人没有说话，但咀嚼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了，也不敢和孙安对视，就盯着自己的盘子，最后，嘴里那口食物还是伸直了脖子才咽下去的。 这副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孙安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放在桌上，向猎人问道：“不想说就算了，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昨天晚上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猎人看到那副图，愣了一会，说道：“这是……到镇山石的地图。” “镇山石？”孙安不解。 “就是一块长石头，一半埋在山里，据说那天那块石头滚落了，山头也会跟着一起没了，所以叫镇山石。”猎人冷冷的解释道，眼睛一直在看那张纸，也不知道在瞄什么。 “哦，那应该去看看，看看到底是谁想让我去那个地方，你去吗？”孙安又把纸收了起来，知道是块大石头，他自己去也能找到。 猎人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时候？” “中午吧，太阳当头，林子里最明亮的时候。”孙安一点也不急，对方昨天晚上就把纸塞进来了，不管有什么布置，都已经在昨天晚上准备好，他早点去晚点去区别不大，不如等个光线好的时候，有埋伏、陷阱更容易发现。 ………… ………… 密集的树叶把直射下来的阳光切割成了一条条的线，驱赶了林间的阴暗，孙安走在前面，穿着斗篷，提着柴刀，哼着歌，看起来像是个被大王派来巡山的强盗，猎人跟在后面，表情复杂，不时的看一眼孙安的背影，又不时的回头看看后面。 山路十八弯，不仅巨石要绕弯，遇到那些苍天大树也得绕弯，所以在树林里走很容易迷路，因为没有参照物的话，人是无法确定自己绕了多少度的，而需要绕行的东西，通常都会遮挡住参照物。 好在有猎人，他经常进山打猎，走得熟悉了，不至于迷路。 绕了一个多小时，孙安透过树木间的空隙，看到了猎人说的镇山石。 那是一块巨大的扁石，斜着刺进了山体里，尾部断裂了，形成一个平面，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 和整座山比起来，石头其实不算大，也只有在十级以上地震时才有脱出的可能，真发生巨石脱出的情况，地貌也会发生改变，那么山头说不定真会没了，但和巨石关系不大。 画面看起来有点像初代《变形金刚》里，汽车人在地球上的基地。 线条没办法表示高度，孙安无法确定地图的终点是在镇山石的上方还是下方，只有去看了才知道。 又走了二十分钟，二人才进入了镇山石的阴影里，由于这里长年没有光照，因此没有长树木，只有遍地的野花、野草以及淡淡的瘴气。 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线索，孙安又往镇山石上方走去，石头上面同样被植物占领了，却是另一翻景象，草肥叶绿，苍松挺立，五颜六色的野花把这个地方妆点成了修仙门派的后院一样。 如果没有那具尸体的话。 - 第四八五章 闯关（十八） “登上镇山石，他们发现了令人震惊的事实。”旁白再次响起，依然短暂，声音也越来越没感情了。 尸体就躺在花丛中。 镇山石插进山体里，原本是倾斜的，但是山上的泥土滑落下来之后，就堆成了平的，土层不深，树木没办法很好的生存下去，容易被大风吹倒，成为肥料，因此这片土地格外肥沃，只有边缘处长着一些苍劲挺拔的松树——强大的生命力和适应性，使得很多松科植物能在恶劣环境中生长。 花草的长势极好，铺成了一块有着各色花朵点缀的绿毯，阳光照下来，把这个大平台照得像仙境一般。 是个小男孩的尸体，七八岁年纪，长相秀气，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被刮地的风吹着，轻轻颤动，可他的脸色比雪还要苍白，透出了皮肤下面微微发乌的血管，嘴唇也没有任何血色，蝇虫也肆无忌惮的在他脸上爬来爬去。 孙安看向猎人，猎人神情复杂，别过头去不看那具尸体，说道：“就是她的孩子。” 正是昨天下午孙安到村子时失踪的那个小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那么，我的任务算不算是结束了？虽然没能找到狼人。”孙安笑着问道。 这个问题让猎人愣在原地，讷讷的问道：“你……只关心你的任务？” 孙安想了想，点头道：“倒也不是只关心任务，问题是你让我关心一个我不认识和女人和从来没见过的孩子，也太不合理了，所以目前的情况确实是我只关心任务，不关心别的。” 猎人愤怒的叫道：“你这个……这个……” “冷血动物？”孙安给出了一个准确的称呼。 他说出来，猎人就没有说了，一个平静的把自己称作冷血动物的人，是没救的，这真的是个冷血动物，可能还是个冷血杀手。 “你还想让我找出凶手是谁？”孙安见自己的雇主沉默不语，看来是不太满意他的工作态度，只好加班。 “你真能找出凶手是谁？”猎人冷笑着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孙安走上前去，来到尸体旁，蹲下去察看。 猎人往前跟了几步，离着一截就停了下来，在几米外看着孙安的动作，显然对检查尸体很感兴趣，但是因为某些愿意，不想靠近。 尸体躺得很规整，像是躺在棺材里一样，双腿伸得很直，两只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表情平静安详，脖子上有一片片红印。 这个摆放姿势没有太多的宗教色彩，但是表情是人为弄出来的，让尸体表现得安详，说明凶手是有悔意的，至少是在希望小孩的鬼魂不要出现在面前，失踪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把人杀了，但是又表现出悔意，那么凶手很可能是精神分裂者，作案的人格和心态与抛尸时的不同。 那张纸也可能是凶手后悔的表现之一，他希望尸体被找到，不是因为想出名，或想吸引公众目光，而是希望小孩的尸体被妥善安葬。 “尸僵已经解除了，失踪还不到一天时间，肯定不是自然解除的，是被人硬掰开的，为的就是摆出这个造型来。”孙安提起小孩的手臂活动了一下，又扒开了小孩闭着的眼皮。 晶状体混浊，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似的，和白内障晚期一样，但是灰色的雾遮掩不住白眼仁上的红点和从红点延伸出来的一根根细血丝。 “眼内毛细血管破裂，是窒息死的，应该是被人掐着脖子掐死的。”孙安又把眼皮合上，把小孩交叉的双手拉开，仔细检查起指甲缝来。 没有血，也没有皮肤，从犯人身上找抓痕这条线索断了，拉起袖管，孙安又看到了两圈深红色的勒痕，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小孩没能抓伤对方，但是对寻找凶手帮不上什么大忙。 孙安把小孩的手放到身侧，开始解他的衣服钮扣。 “你……干什么？”猎人皱起了眉。 “当然是检查身上的伤口，呆会我还要脱下他裤子，就算找不到凶手，至少也能找到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孙安没有停止动作，解开了小孩的衣服。 受地心引力影响，停止流动的血液沉积到了贴地的那一边，半凝固了，不再会有回流的可能，说明少年死后就一直躺在地上，至于是躺在哪里就不知道了，窒息而死，不会留下血迹，就无法确定案发现场在什么地方。 上身没什么伤痕，只有手臂上有手印，手足够大，可以圈握小孩上臂，但是不能通过手印的大小去判断犯人是谁，因为淤痕是会向周围辐射扩散的，手印肯定要比凶手的手大一些。 回头看了一眼猎人，孙安把小孩的衣服拉好，蹲着往前挪了一步，又开始解他裤子上的扣子。 “不行！”猎人叫了一声。 “为什么不行？就算咱们俩的猜测一样，也必须检查了才能得出结论，靠想象怎么可能找到真的凶手，你不想看可以走开。”孙安停下动作，耐心的等着。 “因为……因为凶手就是你！”猎人突然指着孙安大叫一声，情绪激动的从背后解下猎枪，对着孙安。 “我？为什么是我？”孙安还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周围的草丛里站起来几个人，都是小山村里的村民，而剩下那些村民则在村长的带领下蹬上了镇山石。 “这是……打算把事情都赖在我头上？”孙安站起身来，向猎人问道。 猎人情绪有些激动，用猎枪对着孙安往后退了几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看来昨晚村长的会议很成功啊。”孙安笑了笑，没有再问猎人，看向了走过来的村长等人。 几乎全村的人都跟来了。 死去小孩的母亲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跌跌撞撞跑过来，扑在了自己孩子的尸体上，哭得无比伤心。 “凶手果然是你。”村长喘着粗气，举起拐杖指着孙安。 跟在他身后的村民们拿着草叉、耙子、锄头、铲子，一个个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孙安。 - 第四八六章 闯关（十九） 孙安被村民们围住了，各种尖锐的叉子、耙子，锋利的锄头、铲子都对向了他，不过他在乎的也只是猎人手上的枪和徐皓涵手里的飞刀。 他没说话，等着村长“破案”，说出指认他为凶手的理由。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村长指着孙安的拐杖又拄在了地上，这次直接插地了泥土里。 “哈？你金口一开定了我的罪，我还能说什么？我说什么有用？”孙安无奈的笑了笑，懒洋洋的说道。 村长冷笑一声，问道：“你不承认？” 孙安眯着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村长：“首先，我当然不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其次，就算是我做的，我也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吓得承认；第三，我杀过的人不少，人要真是我杀的，我会很爽快的承认。” “那我问你，”村长说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昨天孩子失踪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刚来。”孙安只能这样图像。 村长摇了摇头：“你来的时候已经是小芳发现狗蛋失踪的时候了，不是狗蛋失踪的时候，小芳离开了两个多小时，你来村子的时候恐怕不是我们看见的时候，那是你第二次回来了，为了让我们看见，在你来之前呢？你完全可以带走狗带，把他带到这里杀死，再回村。” 孙安看向了猎人，看来那家伙已经把他得出的结论都告诉村长了，反被村长拿来利用，不过这个说法很不错，村长也很会说话，用肯定的语气说他是第二次回来，再抛出一个问题，如果他回答问题，其他人就会认为他承认了是第二次回村；如果他不回答问题，去解释他不是第二次回村，就会被看作是回避问题。 如果这是在法庭，孙安的辩护律师一定会向法官抗议，法官多半也会驳回村长的这句话，因为村长在拿出证据之前就说孙安是第二次回村，可这里不是正式的法庭，孙安也没有辩护律师。 不过既然不是法律，那就没有陪审团，村民们怎么想都不关他的事，只是为了推进游戏进程，他不得不维护自己的清白：“都是你的猜测而已，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杀的人？” “如果不是你杀的，你怎么可能找到狗蛋的大体？”村长咬牙切齿的问道。 “因为有人给了我一份地图。”孙安把怀里的那张纸拿了出来。 “我看看，谁给你的？”村长伸出了手。 “从门缝里塞进猎人家的，我怎么知道是谁。”孙安昨晚太谨慎，没有追出去看是谁，而且就算追出去，没有旁证的情况下，那人也会否认这件事。 “不知道？你连谁给你的地图都不知道，就跟着这份地图到深山里来，找到了尸体？”村长接过那份地图，仔细看着。 这又是个很不错的论点，又把孙安按在了被动的位置，他只好说道：“我在寻找凶手的时候，突然收到这张地图，当然要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了，我来这里是因为有这份地图，不是因为这里有尸体。” “唔……地图是用木炭条画的，”村长仔细看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孙安，“你昨天是不是在小芳家院子后面的围墙上用木炭条画了半个脚印？看来你还挺喜欢用炭条画画的。” 说完，他还看了猎人一眼。 “原来如此。”孙安也看向猎人，难怪猎人今早看到这幅地图时，表情怪怪的，看来是认出了作画工具。 可是孙安忽略了这一点，正是因为他对木炭条画出的痕迹不熟悉。 村长这话也厉害，把勾勒出的半个脚印说成是画出来的，就可以否认很多东西，还能借着木炭条的事把孙安和地图扯上关系。 “而且我们村的人，对这附近都很熟悉了，为什么要画地图呢？只有不熟悉的人才会画地图，记住想要记住的地点。”徐皓涵也说话了，又抛出了一个很不错的论点。 村长笑了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开始做总结陈词：“抓走狗蛋，到这里杀了他，然后装作刚到村子来，还扯什么狼人的事，想引我们上当，带着猎人到林子里绕一下午也没找到狼人，装模作样的找凶手，第二天早上拿出你画好的地图，把猎人带到这里，当作是你‘发现’尸体的证人，这计划倒是不错，可惜还是有很多疑点。” 说完，他冷笑着看着孙安，期待着孙安矢口否认或是狗急跳墙和他们拼命，他们就能把这个麻烦的外来人杀掉了。 村民们愤怒的叫了起来，大声叫着“杀人偿命”，一些冲动的人就想冲上来用锄头锄孙安。 不过村长抬起手来压下了这些村民，朗声说道：“先静一静，看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孙安处于非常不利局面，虽然村长没能拿出实际的证据来，可他也没有任何证据或不在场证明反驳村长的话，村民们抱成一团，并且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他只是陌生的外来人，有时还表现得像个疯子，不管怎么看，他的罪名都坐实了。 他不可能说服所有的人，因为那些人除了不可能被说服的徐皓涵外，都无法威胁到他，需要说服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拿着猎枪的那一个。 “还记不记得昨天下午我们回来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孙安向猎人问道。 猎人没料到孙安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他退了一步，结巴着说道：“村……村长来了。” “很好，至少你不骗人，而且以村长在村子里的地位，来你这里，应该有很多人看到了，不可能否认，问题在于他们为什么要来？你能不能想通？”孙安微笑着向猎人点了点头。 “因为……”猎人皱了皱眉，“我不知道。” 孙安笑着说道：“你不是不知道，只是想不明白，表面上，村长大人是来嘲笑我的，顺便教训儿子，可事实上呢？嘲笑我、教训儿子都没必要特地跑来你家里，老人家腿脚也不方便，郑重其事的来了，只是为了嘲讽，不奇怪吗？其实他是来察看情况的，想知道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了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发现。”猎人说道，不仅是在和孙安对话，也是在向所有的村民说明情况。 - 第四八七章 闯关（二十） “是的，我们什么也没发现，可是村长突然来嘲讽我，就是个重要的发现。”孙安顺着猎人的话头说道。 “这算什么发现？我不过是想教训教训现在的年轻人，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至少先学会听长辈的话，年轻人不训是不行的。”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没人听长辈的话，不就是因为你这样的长辈太多了么？”孙安揉了揉鼻子，“说正事吧，刚开始我也以为你只是来我身上找优越感的，直到你开始训儿子，以你的性格，真要训儿子也会关起门来在家里训的，你带他来只是为了看我一眼，至于看我的目的是什么，还无法确定，不过我已经有了两个想法。” “好啊，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带皓涵来看你。”村长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已经将很多脏水泼在了孙安身上，根本洗不掉，现在全村的人都认为孙安是杀死狗蛋的凶手，根本不需要在意孙安说什么。 “这个等会再说，先说说你很帅气的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吧，徐公子说的话是我决定正式开始调查这起失踪案的起因。”孙安需要说服的不是村民，而是猎人，猎人拿着猎枪，可以轻易对他造成伤害，甚至将他打死。 村长似乎不知道这事，看向了徐皓涵。 “村长大人刚才说什么来着？‘扯狼人的事，想让你们上当’，也就是说你认为这座山上——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狼人的，可是徐皓涵说了什么呢？”孙安也跟着看了过去。 徐皓涵脸色微微发白，没有说话。 孙安只好替他补充：“他大意是说他相信狼人的存在，否则那么多年，那么多人失踪解释不通，让我继续查狼人的事，这就有点奇怪了，大家都不相信狼人是存在的，他却让我去查狼人的事，目的明显是要让我白忙一场，然后铩羽而归，换句话说，是想让我把目标定成不存在的东西，而忽略已经存在的东西，为什么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村子里的人继续失踪下去，总有一天整个村子都会消失，对他，对村长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为什么还要干扰我的调查呢？” 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是啊，村民们减少，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觉得这事不应该让外人查，要自己处理，把孙安赶走就行了，为什么要指个错误方向？ “呃……因为……”徐皓涵想要解释些什么。 “原因很简单，因为失踪案和你们有关。”孙安打断了他的话，“想通了这一点，我就开始调查村子的事，知道了这里的习俗，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既然不是狼做的，那就是人做的，我开始调查人为绑架的可能性，刚才村长也说了，我在小芳家院墙外面找到了半个脚印，是蹬墙上去时留下来的，之后天黑了，只靠煤油灯也没办法再找下去，于是我就问了问村里的特殊规矩。” 他一直是对着猎人在说的。 “村子里的特殊规矩里有一条，不许对孩子出手，这个规定是合理而且正确的，可是喜欢孩子，特别是小孩子的人怎么办？”孙安再次看向徐皓涵。 “胡说八道！”徐皓涵大义凛然的挺起胸膛，“我根本不喜欢孩子。” 孙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猜这些规矩，村子里的特殊习俗都是村长弄出来的吧？我不评价这件事，我也认为在不发生交恶的情况下，大家多做些喜欢做的事，对身心都是有益的，毕竟是愿打愿挨，所有人都得到了满足，好事，可是世人为什么会对这种事表示反感呢？就因为玩得多了，就腻了，失去兴趣了，可早就对生理方面刺激上瘾，又停不下来，怎么办？人就会想别的方式来满足自己，只好瞄向那些不被规则允许的猎物。” 猎人抬着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其余的村民也脸色发白，看向其他人的眼神有了些改变。 孙安笑了笑，又说道：“其实出现这情况，也和村里的规矩有关，不许吃醋，不许闹矛盾，就是矛盾所在，争风吃醋、因妒忌而大打出手，无论是对局外人还是局内人来说，都是件有趣、刺激的事，既然大家都是参与者，那么闹闹矛盾，让人际关系混乱，对村子这个习俗反而有好处，可惜规定不许，而人又是有着强烈占有欲的动物，大家心里有不爽也只能憋着，憋久了，人就憋出问题来了。” “你扯这些干什么？证据呢？你说有人对孩子出手，有什么证据？”村长企图把话题拉回正轨，把话题从徐皓涵身上拉开。 “大家都是在说没证据的事，为什么我说的时候就要亮证据，你说的时候就不用？哪有这个道理？”孙安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叫狗蛋的孩子的尸体，抬起头来说道，“从猎人那里，我听说一些人不喜欢村里的规矩，离开了，这件事同样满是疑点，村长是个控制欲很强、把村子牢牢握在手里的人，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让那些人离开，村子的这个大秘密就不可能保得住，为什么还允许人离开？原因就是那些人是绝对不可能真的离开，在走出村子之后，他们就会出事，有的野兽吃掉，有的摔下悬崖，有的在树林里迷路，总之，没一个离开的。” “这就更扯了，人家要离开，我们也不可能阻拦得住。”村长冷笑着说道，在这一点上，孙安更不可能有任何证据。 “你当然不行了，可是徐皓涵可以，谁能想么村长的儿子有着那么强的实力，能够轻而易举的用飞刀杀人？猎人说徐公子有时候会去镇上做生意，但是大多时候呆在村子里，你们仔细回忆一下，他去镇上做生意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有人离开的时候？有时提前一点点，有时推后一点点，而且他很少在村子里露面，你们都不知道他到底真是去做生意了，还是躲在地下室玩解剖。”孙安重新把话题拉回到徐皓涵身上。 村长冷冷的说道：“你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下去，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说话。” - 第四八八章 闯关（二一） “你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下去，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说话。”村长冷冷的对孙安说道，气势逼人。 他这么一叫，立即引燃了村民们的情绪，叉子、锄头高高举起，大家叫骂着，像是电影里要去讨罚弗兰肯斯坦或德古拉的那群人，这个时候，只要村长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围上去把孙安撕成碎片。 孙安一点不急，村民这样的敌人，再来几倍他都不怕，只要能让猎人放下枪，他可以在一小时内把这些人全部杀死，哪怕其中五十分钟是在追人。 猎人没有放下枪，仍对着孙安，但也没有要扣下扳机的样子，孙安说的这些没有证据的话，让他有些动摇了，就和昨天晚上村长说出孙安是凶手那些话一样。 昨晚的会议必须在孙安不在场的情况下进行，所以村长派了猎人的相好去叫猎人，叫了两次才把他叫走，在听到村长分析孙安作案的可能性——也就是刚才说出来的那些话之后，猎人被吓坏了，如果那是真的，他也会有危险。 之后，村长让他别露马脚，稳住孙安，为了摆脱罪名，孙安一定会带他去找狗蛋的，这样既能消除嫌疑，又能当英雄，猎人知道孙安是个细心、聪明的人，而他自己的脑袋瓜没那么好使，很紧张，干脆做出了不理会孙安的办法，还去喝酒壮胆，这才回家呼呼大睡。 不料今天早上，孙安一口道出他们昨天晚上开了秘密会议，当时猎人吓得俩胳肢窝都湿透了，好在没有坏事，而孙安掏出了地图，带他来到这里，找到了狗蛋的尸体，一切都和村长说的一样。 可孙安的话还是让他动摇了，双方各执一词，都有道理，让他难辩是非。 村民们情绪越来越激动，眼见就要失控了，猎人却一点法子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办，内心深处，他也不希望孙安被冤枉，被活活打死。 可孙安却嬉皮笑脸的对村长说道：“问题是你能拿我怎么样呢？你已经老了，腿脚都不灵活了，一心希望动动嘴皮子，别人就会听你的话，可惜年轻人总是调皮的，特别是那些孩子，你想‘碰’的那些孩子，狗蛋是不是不听你的话，所以你想用特殊的方式‘教训教训’他？” 他就用这样的方式，抛出了这个颗炸弹。 最后那句话尤为可怕，惊得所有村民都停止了叫骂，停下了手上的动静，睁大眼睛看着村长。 孙安的嘴角翘了起来，沉声道：“仔细想想吧，那些失踪的孩子，是不是都曾顶撞过村长？之后没过多久就消失了？他们都接受了惩罚，就都像狗蛋一样。” 这下，就连抱着狗蛋哭的小芳都抬起头来了，她满脸泪花，嘴唇颤抖，双眼圆睁，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真是神助攻。”孙安暗想，她这副表情比他发表十万字的演说还有效，因为小芳是村民，是自己人。 “可惜你还是没有证据，村子里的人谁没被我教训过？顶撞我的人可多了，也没见那些人失踪，而且我都这么年纪了，还怎么抓那些孩子？”村长拄着的拐杖微微晃动，似乎连站着都很吃力。 “没失踪，是因为你对他们不感兴趣，你也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年轻人要听长辈的话，长辈要你抓个孩子来，你就得去抓，更别说这长辈是自己的爹了，据我所知，徐皓涵的身手可是很不错的。”孙安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他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徐皓涵是绑架孩子的罪魁祸首，可从徐皓涵的言行来看，那更像是个行动派，服从的那一方，而不是主导者，下达命令的那一方，村长无论怎么看都更符合主导者的特征。 “你还真会往别人头上扣帽子，连我对什么感兴趣都能知道？而且皓涵为什么要冒险帮我做那些事？就因为我是他爹？”村长摇头叹气，表示对孙安乱安罪名而失望。 “好问题，值得思考。”孙安点了点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最早的受害者小花失踪的时候，你应该还比较年轻吧？那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你垂涎已久，可是因为规定的事，一直没有下手，直到某一天，机会突然从天而降，你试图和她发生关系，可是被她拒绝了，这些年来所有人都听从你的话，你已经过惯了发号施令的生活，小花的拒绝让你发怒，接着狂性大发，破坏了自己的规矩，事后有些后悔，又担心小花把这事说出去，于是就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关了起来，接下来的几天你过得心惊胆颤，可是又觉得刺激，这种感觉让你上瘾，再也停不下来。 “直到小花十六岁过后，到了你规定的岁数，你顿时对她失去了兴趣，可还是不能把她放走，于是就把她给了你儿子，可是你没料到，徐皓涵对小花的兴趣和你不同，当你再一次去到关押小花的那个地方时，看到的是血和小花的尸体，她已经被徐皓涵杀了，那时你才确定徐皓涵的兴趣和你不同——不是第一次知道，因为喜欢杀人的人在小时候就会有一些征兆，比如用残忍的方式虐杀小动物，这样的人长大后会把目标改成人，因为人才是最有趣的猎物，你的礼物让徐皓涵觉醒了。 “这就可以解释徐皓涵为什么要替你抓人了，不是因为他是你儿子，而是因为你们都能得到满足，你从小孩子那里找到破坏规矩的刺激，徐皓涵从那些小孩身上找到杀人带来的快感，杀死那些想要离开村子的人也一样，你们的秘密保住了，徐皓涵也满足了，我说的对吧？” “你胡说！你没有证据！”徐皓涵大声叫道，气得满脸通红。 “证据其实很好找。”孙安从容不迫的说道，“变态杀手通常会从猎物身上拿一些战利品放在身边，当作纪念品，有些是被害人身体的一部分，常见的是指头、眼球、内脏和生-殖-器，有些则是被害人经常佩带在身上的东西，比如手表、首饰、眼镜等，这么多年来，还没人去过村长高高在上的家里吧？咱们去一趟吧，我打赌，你房间里一定有很多战利品吧？” - 第四八九章 闯关（二二） “你……你胡说！”徐皓涵再一次大叫，但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大了，证据也没有先前那么从容了。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鼻尖都是细细的汗珠，看向村长，眼神似乎在求救。 孙安脸上是胜利的笑容，学着村长的语气说道：“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啊……” 不用他提醒，村民们也看出来徐皓涵的这副模样代表着什么，无论孙安是否能拿出证据来，无论他们是否能在村长家找出“战利品”，今后所有人看向徐皓涵的目光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们议论起来。 “我赢了。”孙安微笑着用嘴型对村长说出了这三个字，他笑得很贱，让人看到了会恨不得扇他两耳光，这样笑的目的正是为了激怒村长，只要村长发怒——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会和徐皓涵一样，被看作是孙安说中了的表现，那么他将再也没有扳回的机会。 年轻人沉不住气，年纪大的也是一样，村长如孙安所愿，怒气横生，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并没有往孙安期望的那边发展。 “够了！”村长嘴里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再次抬起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拄，可这一次不同，拐杖并没有刺进地里，重重的戳在土地上，无声无息，地面却微微一震，仿佛那根木杖比巨大的镇山石还要沉重。 “啊哦……”孙安一见这动静，就知道大事不妙，和村长的拐杖相比，飞刀、猎枪都跟玩具似的。 说到底，这还是个高武世界嘛，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很普通而已，遇到了高手，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要任由这个混帐小子污蔑我？”村长咬着牙齿说道。 他话音刚落，徐皓涵便抬了一下手，飞刀瞬间就来到了孙安的喉咙前，就像他钉死那只猫一样。 要是没有看到徐皓涵杀猫的情景，孙安这一下肯定会着了道，可他看到，就有了准备，在徐皓涵抬手的同时，身体往后倒下。 刀来得快，他倒得也快，由于用力过猛，失去了平衡，直接摔在了地上，但飞刀也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不知道射哪里去了。 接着就是挖下来的锄头。 村长的威信之高同样出乎了孙安的预料，尽管双方都是在说些没有证据的话，像是在打口水仗，而且孙安取得了胜利，但村长一句话，还是让村民们把孙安当成了处决对象。 锄头来得急，又是在预料之外，他来不及翻滚躲避，双手同时抬起，用左手的剥皮刀抵住右手的柴刀刀背，将柴刀迎向了锄头。 “当”的一声巨响，刀刃被挖出了一个口子，孙安伸直的手臂也被压得弯下来，但也算是挡住了锄头，对方使了几十年锄头，熟能生巧，这一锄的威力终止了孙安接下来的行动，将他按在地上。 尖锐的叉子叉了过来，而锄头卡在柴刀里。 孙安不得不用柴刀架着锄头去撞叉子，因为挡已经挡不住了，顶住那把锄头已经有些吃力，不可能挡得住叉子，而且叉子够长，只要把他的手臂杵弯，叉子的尖就能刺进他的脸，不如偏移锄头上的力道，利用锄头撞开危险。 “啪！” 锄头的木柄撞在了叉子的边缘，把叉子撞歪了，直接擦着孙安的脸插进了土地里，可是因为偏转了锄头，支撑的力量不是自下而上，变成了要从旁边往上抬，不好施力，再也架不住锄头，被锄到了地上。 孙安提前放开了柴刀，失去了自己手中最强有力的武器。 这才过了短短的几秒钟，他已经失去了主武器，手中还拿着把副武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众多村民，还有会飞刀的徐皓涵，以及不知道有着什么强大力量的村长。 好在猎人没有开枪，不知是因为围过来的村民挡住了视线，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脱离锄头的力道，孙安立即后滚，撑地站了起来，以免挨飞刀，可是刚站起来，小芳已经扑到了面前。 她的脸上仍带着泪水，放下了儿子的尸体，扑向了孙安，像是要把他扑倒，用牙齿将他的肉一块块咬下来。 剥皮刀刺进了小芳的喉咙，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小芳没能扑中孙安，扑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身为兔子，就应该有被狩猎者的觉悟，好好一只草食动物，装什么捕猎者。”孙安面无表情的杀死了小芳，再往后退两步，停下来，身子微微一弯，迎着那些村民冲了过去。 他全力冲刺时的速度，是出乎村民们预判的，举着的镰刀、铲子都没来得及砸下来，最先被孙安接触的人已经发出了惨叫，剥皮刀虽然和茶刀的外表有很大区别，但捅人的威力并没有太大区别。 短短的十多秒时间，已经有十多个人倒在了地上，有的捂着脖子，有的捂着脖子，有的捂着眼睛，血从他们指缝间涌出来。 “早知道要打，我还废那么多话干嘛。”孙安退开，微转身体，箭一般射出去，擦着剩下的村民绕到了他们身后，把腰弯得更低，冲向徐皓涵。 他没有把人杀完，因为把人全部放倒，就没有肉盾可用了，活着的人才能给对方制造压力。 “我就看你有多厉害！”徐皓涵冷笑一声，身体侧移，双手连扬。 他对自己的飞刀实力是很有信心的。 孙安跟着改变方向，使出了急转、急停、急行的奔跑方式，追着徐皓涵而去，这种奔跑方式主要用来对付有枪的敌人，让对方无法瞄准射击，飞刀再快也不可能比子弹快，徐皓涵必须估算提前量，孙安这样一跑，飞刀就失去作用了。 但是刀并没有投空，旋转着飞过去，射中了追在孙安身后的村民，运气好的被刀柄打中，运气不好的被飞刀钉进身体里，惨叫着倒下。 孙安没有浪费徐皓涵飞刀的打算，因为不远处还有村长和猎人，在徐皓涵身上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他自己的生命。 跑速极快，徐皓涵惊讶的发现他只扔出了几把飞刀，孙安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 第四九零章 闯关（二三） 飞刀是无法用来攻击近处目标的，因为刀要握尖，飞出去之必须旋转半圈才能刺中人，在旋转半圈之前击中目标，是无法造成有效伤害的。 徐皓涵要么放弃力量，让飞刀旋转得更快，可这样一来刀的飞行速度就会变慢，容易被躲开；要么放弃旋转，以大力投掷，这样就只能碰运气，十有八-九是刺不中人的。 不等他想好要怎么做，孙安已经冲到了离他两米远的地方。 徐皓涵手一沉，两把刀没有掷出去，而是握住了刀柄，朝孙安刺去。 孙安不会掷飞刀，茶刀发柄粗重，旋转起来会受很多东西影响，穿刺力也弱得多，所以没练，把时间花在了自己的脚步和近战实力上。 可是他没有攻击徐皓涵，突然急刹，钉在原地，然后猛的后跃，躲过了一阵如刀刃般锋利的风。 风来自于村长的拐杖，以极快的速度吹过来，要不是地上的草被吹动、甚至被斩断了，孙安很可能也会被这无形的利刃劈中。 “果然还是魔幻啊！隐世的高手？不对，应该是逃跑的学徒吧，这风刃威力一般。”孙安没有停步，落地后立即继续前冲，冲向徐皓涵，这样既能避免徐皓涵刀，又能避免村长的风。 他对这个世界的设定感到失望，幻境的制造者虽然不可能决定每一个细节，但大方向是由他定的，既然要设定成游戏，那么游戏里应该有的东西就应该弄出来，旁白有了，魔法也出来了，隐藏在小山村里的魔法师倒是个不错的设定，但是角色什么也没有，甚至连设定都弄不清楚，真是失败中的失败。 不可否认，幻境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让敌人蒙在鼓里，看不到状态、打不开技能、看不懂设定，对战斗是很有利的，可这样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既然是游戏，那就得有“玩”的成份在里面，没得玩，还搞什么游戏幻境。 查半天案，结果没什么用；唇枪舌战，眼见都胜利了，结果还是要打；飞刀就飞刀，结果突然来个风刃，这乱七八糟的游戏里，只有查案的时候还稍微有趣些。 孙安下定决心，等见了那个制造幻境的孤儿，一定要先饱打一顿再杀，如果是个女的，就好好调教，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游戏”。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先对付了这些npc，找到出口。 冲到徐皓涵面前，侧身躲过了刺来的刀，孙安也递出了他手里的剥皮刀，小刀刺向徐皓涵腹部的同时，他继续往前移动，打算绕到徐皓涵身后。 徐皓涵的战斗力确实不低，飞刀很厉害，近战也有点把式，他双手持刀，左手的刀横递出去，想要从剥皮刀的刀背止方滑过去，在刀子刺中他之前把孙安的手指头给削下来，右手则往后撤，却没有进攻，只是做好了防御准备，威吓孙安不要继续往前。 这么做的原因是孙安的左手还空着，如果他刺出去，手臂很有可能被孙安制住，到时候就麻烦了，从刚才的奔行可以看出来，孙安的实力——至少身法方面很不错，被缠上可是要吃亏的。 孙安继续前进，在飞刀快要划到自己手指的时候，突然把剥皮刀竖起来，面朝着，撞向飞刀。 飞刀无锷，刺中坚硬的东西，如果力道足够大，是会使手往前滑，滑到刀刃上的，手指的指腹部位有神经、有血管，不及时撒手的话，可能全部都会被割断，玩飞刀的人手指受伤，是会影响投刀技巧的。 这一招比刺中徐皓涵的小部还要狠。 徐皓涵已经来不及缩手，来不及偏转刀尖，在飞刀刀尖刺中剥皮刀刀身的时候，放手，抓向孙安的手腕。 孙安放任他抓住自己的手腕，因为他已经绕到了徐皓涵的侧后方，等着徐皓涵做出选择，如果徐皓涵去刺他那只被抓住的手臂，整个后背就失去了防御；如果去刺他的身体，阻止他靠近后背，那他的手臂就是安全的，在躲避飞刀的时候，可以玩出一些花样来。 徐皓涵的选择当然是刺孙安的身体，用自己的后背换取对方的一条手臂，太不划算，而那只手被他抓着，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当然是刺身体更安全。 孙安立即往旁边一退，躲避刺过来的刀，同时肩膀往后一挣，手臂往后一拉。 就算徐皓涵力气比孙安大得多，也拿这招毫无办法，他是用左手抓住孙安右腕的，手曲在胸前，不好施力，而孙安不仅有退后的力量，还有肩膀和手臂的力量，不放手，要么被拉得转半圈，要么失去平衡。 徐皓涵放开了孙安的手腕，右手继续用刀往前刺，左手准备收向腰间，再摸一把飞刀出来。 这正中孙安下怀，他肩膀的动作是假的，只用了三分力，手腕一松，立即把那七分放加在肩膀上，往前一推，同时伸直手臂，一刀刺在徐皓涵手上，然后用力一拉。 徐皓涵大叫了一声，及时缩回了手，避免受到二次伤害，可是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拿刀刺向孙安的右手就失了一些力量，被孙安伸手一点他的肘窝，并趁他手臂停顿的那个瞬间，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徐皓涵心中大惊，立即抬脚踢向孙安的裆部，想要逼孙安放手。 可孙安比他快了一步，直接放开了徐皓涵的左腕，跳起来，在空中一拧腰，伸腿，一只脚从徐皓涵右臂下方伸过去，伸到胸前，另一只脚从上方伸过去，伸到脸前，将徐皓涵的手臂夹住。 在格斗中，这是可以使出正向或反向十字固的，哪怕在空中，也能固住，折断对方的手臂，可孙安没有这么做，他是拿着刀的。 剥皮刀无情的刺进了徐皓涵的手臂，几乎刺穿，然后刮着骨头往后一拉，手臂里的肌肉、神经、血管都被切断，直到被尺骨与桡骨的前端茎突卡住，这才拔出刀，再刺，再拉。 在这个过程中，孙安是在往地上落的，因为他的体重把徐皓涵拉倒了，他的肩摔在地上，徐皓涵也失去平衡往侧边倒下，接着孙安用肩顶着地，双脚一压，把徐皓涵压在脚下面，十字固已经形成，但是没有必要了，因为那只手臂已经基本废了。 徐皓涵被压在地上，不顾一切的大叫着。 - 第四九一章 闯关（二四） 手臂上几条又深又长的口子，骨头都几乎露出来，割断的肌肉从伤口里翻出来，弹性十足，大量的鲜血从手臂里涌出，把手臂和粗布斗篷的下摆都染红了，叫声冲破天际，仿佛把天上的云都震得稀薄了些。 孙安一招间废了徐皓涵的一只手臂，还刺伤了另一只，绕到了徐皓涵身后，右臂绕到前方，用刀尖抵住了徐皓涵的脖子左侧，这样即使他立即死了，倒下的时候刀也会自然的刺进脖子里，拉开条口子。 不杀徐皓涵是为了对付村长，风刃无形，虽然不如火焰伤害那么高，但是隐蔽，伤起人来也不含糊，孙安不知道村长还有些什么样的招式，随意靠近搞不好会被风撕成碎片，带着村长儿子过去，他不相信村长还会向他出手。 猎人仍端着枪，被眼前的这一切吓到了，愣在原地，像雕像一样。 距冲突发生仅过去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反应本来就慢，冲突来得又快，因为孙安那些话而动摇内心还没平复，地上就多了很多受伤的村民，受害者的母亲小芳也已经被杀死，她喉咙里喷出来的血把附近的草都染红了。 地上还散落着不少受伤的村民，像是被一只大手洒出来的小石子，呻吟着、惨叫着，鸟不语花不香，血腥刺鼻，石台上仙境一般的地方，正慢慢往地狱那个方向发展。 孙安躲在徐皓涵身后，猎人没有了射击角度，稍稍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终于能有时间想想自己该怎么办了，是要听村长的话，向孙安射击，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去插手这件事？ 孙安把徐皓涵的左手别到身后，像缰绳一样提着，推着徐皓涵往村长走去，低声说道：“你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笨，乖乖听我的话就能留一条命，不听的话就和你爹一起下地狱，在路上你还能掺着他，尽尽孝心。” 徐皓涵疼得满手是汗，失血太多，现在头晕耳鸣，也没怎么听清孙安的话，但是知道该怎么做，很配合的往前走去。 他已经半死，血条已经红了，正是爆气发大招的好时机，可越是在这种时候，生物的求生本能就越强烈，挣脱不出来，抵抗不了，就不会有拼命的想法，就像被狮子咬住了喉咙的斑马，一动不动的积攒力气，等待狮子放松警惕的那个瞬间到来。 孙安警惕到了极点，比面对狙击手还要小心，他推着人型肉盾朝村长走去，企图近身杀死对方，他可以放过徐皓涵，但绝不会放过村长。 村长拄着拐杖，像盯住了猎物的饿狼一样看着孙安，薄薄的嘴唇紧闭，但是不停的动着，仿佛在默念咒语。 “别乱来哦，否则你就会少一个儿子，你可能不在意，毕竟以你们村的情况，你儿子可能不止一个，但这么听话，还能帮你处理离村人和玩腻小孩的儿子就这么一个，死了就太可惜了。”孙安警告村长。 一个好队友胜过一百个猪队友，像徐皓涵这样既有欲望又有秘密的队友还真不好找。 村长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那群村民，笑了笑，说道：“家里的那些破事都被你抖出来了，我还要这个儿子干什么？所有人都要服从我，所有人都要做我让他们做的事，所有人都是我‘儿子’。” “这么爽快的承认了？我还真小看了你。”孙安也跟着笑起来，忽然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徐皓涵的后脑勺，说道，“不对啊，我好像想错了。” 猎人就站在不远处，听到村长承认了孙安说的那些事，心里无比震撼，又听到孙安说他想错了，顿时又开始动摇。 只听孙安继续说道：“小孩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个先虐杀小动物，再虐杀人的怪物，肯定是幼年经历过了很可怕的事，最可怕的事是亲人给予的，莫非就是因为……唔，徐皓涵手臂的肌肉僵硬一下，看来是我猜对了，你蒙发对小孩子的趣味不是从打破规矩开始的，而是在更早之前，第一个受害者不是小花，是你儿子……小花的失踪也可能和你无关，是徐皓涵搞的事，当时他年纪比小花大不了多少吧？看中了小花，把小花悄悄带走关了起来折磨，被你发现了，觉得遇到了同类，这才开始狼狈为奸，上阵父子兵的……我知道你变态，没想到会这么变态，厉害啊。” 听到这话，猎人又看向了村长，惊得眼睛都睁得比嘴还大，对自己的儿子出手，这也太耸人听闻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人毒起来，可比老虎要厉害多了。 村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盯着孙安。 孙安继续推着徐皓涵前进，压低了声音对他的人肉盾牌说道：“想不想为你悲催的童年报仇？你的亲生父亲，受人敬重的村长，突然有一天晚上闯进了你的卧房里，换作是任何人都会坏掉的，起始点就是那天晚上，始作俑者就是前面这个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正常人了，但是只要解开最初、最大的那个心结，你之后会有一些改变的，但至少会更像一个正常人，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要杀自己想杀的人也没问题，可只要那个人还活着，你就只能在家里蹲一辈子，直到某一天，再也受不了自己，吊死在你自己床头，狼群的头狼已经老了，该被长大的小狼代替了……” 他的语气温柔平和，语速缓慢，像是在施催眠术一样，虽然没办法真的催眠徐皓涵，让他冲过去把村长咬死，但至少能动摇他的内心，让他的眼神、表情有一些变化。 眼睛是不能骗人的，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用自己的眼神骗人，最多只能隐去内心的想法，不被别人看出来，徐皓涵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自然做不到这一点，他看向村长的眼神闪过了一抹寒光，因疼痛而狰狞的表情没有变，但是眼神与表情有了违和感。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村长没有听到孙安在和他儿子说些什么，但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徐皓涵的变化，冷哼一声，对孙安说道：“你刚才说这么好的帮手不容易找到，这是实话，问题是他的手已经废了，已经不是‘帮手’了，那么我还留着他干什么？” 说罢，他眼中也出现了寒光，提起拐杖，重重往地上拄去。 - 第四九二章 闯关（二五） 这个世界，这款游戏的最终boss村长大人提起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上拄去。 孙安看到了，也听到村长说的话，知道村长打算弃卒保帅，连他带徐皓涵一起杀死了，这也有道理，徐皓涵的右臂是永远没办法复原了，只剩一只左手会很不方便，过去把自己的儿子玩坏了，现在把自己的儿子杀死，对村长这样的人来说，不值得奇怪。 孤儿都是一群狂气的神经病，看来玩魔法的人也不能例外，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内心都会渐渐被吞噬的，要么强迫自己善到极点，要么任性的恶到极点。 这样看来，维护派组织的存在还是很有道理的，有一点点特殊能力的人都坏得差不多了，有超强力量的人非得把地球弄坏不可。 “抱歉了，我帮不了过去的你，但是能帮现在的你，报仇去吧，先用尽剩余的力量站稳了，接下来的交给我吧。”孙安小声的对徐皓涵说了一声，突然放开徐皓涵，将他的剥皮刀塞进徐皓涵别在背后的左手，然后双手按在徐皓涵的肩上，猛的往上一跳。 村长的拐杖也在这时落下，和先前一样，拐杖没有刺进土地里，而是无声无息的戳的了某种东西上，停在了空中。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拐杖戳的是聚在一起的风，密度高得像实体一样，先前那一戳没有强风释放出来，只是让空气震动，仿佛整个镇山石都颤抖起来，而这一次，拐杖拄下去，就触动了真正的杀着。 以村长的腰部为中心，一圈像冲击波一样的涟漪朝四周扩散开来，穿过了周围的一切，包括离得很近的徐皓涵，更远和些的猎人仍端着枪，枪口先被那圈涟漪碰到，猛的往后一撞，撞在猎人腹部，猎人便像是被一把巨锤正面撞中一样往后飞了出去，他的右手食指还在扳机护圈里，被护圈掰得关节反曲，惨叫了一声摔在地上。 那一圈风也吹中了更远处的村民，村民们则是集体往后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躺在地上哀嚎。 猎人捂着肚子，撑地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扭曲的食指，又看了一眼将他撞飞的枪，只见枪口多了一个深达两厘米的缺口，像是被一把刀横着砍中一样。 徐皓涵的反应要小得多，他只是身体一震，低头看向自己的腰，“噗”的从嘴里喷出口鲜血，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他的腰上出现了一条红线，血从红线里挤出来，接着，失去控制的双腿就带着大量的鲜血和肠子跪了下去，摔倒在地。 但是徐皓涵被斩断的上半身没有摔下去，而是被孙安提在了手里。 孙安让他站稳，一跳一撑，直接在徐皓涵的肩上倒立起来，头顶对着头顶，像是武侠小说里的传攻一样，这是因为他不知道村长的攻击是从哪里来，如果是从脚下来，那么这样一倒立，徐浩涵的身体就挡住了村长的攻击；如果是横着来的，那么他倒立起来后，就能避过攻击了。 他看到了那一圈涟漪，立即改变支撑方向，身体往前翻倒，在徐皓涵的下半身跪下去之前已经落地，双手紧紧抓着徐皓涵肩膀的衣服，相当于把徐皓涵的上半身背在身后，然后猛的一弓背，双手用力，将徐皓涵的上半身朝村长投了过去。 被腰斩的人没那么容易死去，通常还会往前爬一阵子，要么死于疼痛导致的心脏衰竭，要么死于失血过多，徐皓涵还没死，一路吐着血、洒着血飞向村长，张开了嘴，举起了左臂。 村长猜到孙安能躲过他的风刃涟漪，无论是跳起来还是趴下去，他都有后着跟上，至少能把孙安的一只手臂或一条腿给斩下来，可他万万没想到孙安会投出了这么大个“暗器”，惊得张大了嘴，就算身手和壮年时期一样，也来不及躲避。 惯玩飞刀的人被人当飞刀扔了出来，威力也不弱。 徐皓涵撞在了自己的村长身上，压着村长往后倒去，左手握着的剥皮刀刺进了父亲的胸膛，和他刺死小花时一样，拔出来，再次，再拔，再刺…… 每一次拔刀，都能带出一串血花，村长被自己的“半个”儿子压着重重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眼珠子也鼓了出来，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在地上撕扯、扭打着。 最终，徐皓涵连拔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先一步死去，村长的衣服则被二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去了。 他张开嘴，牙齿上粘出了无数条血丝，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孙安，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失败了。 孙安看了一眼小芳的尸体，说道：“兔人死了。” 又看看村长的尸体，说道：“狼人死了。” 最后看向了倒在地上的猎人，没有说话，朝猎人走了过去。 就算徐皓涵没有杀死村长，他也是要杀死的，反正幻境制造者的目的是把他困在里面，村长说的那个秘密地点主真实存在，也不可能让他离开，他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兔人死了，狼人死了，猎人和妇人还没有死，可是按照“开头cg”里的发展，他们也是要死的。 猎枪已经废了，猎人失去武器，一只手抬头，指头疼得厉害，另一只手揉着肚子，缓解疼痛。 孙安低头看着猎人，蹲下来，突然伸手握住猎人那根弯曲的手指，用力掰正，说道：“你是猎人，你应该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带我去那里，我离开了，对你们都有好处。” 猎人大叫一声，疼得半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不过关节复位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多红肿起来，要是一直错位着没复原，时间长了是会出大问题的。 “我……”他看了一眼村长和徐皓涵的尸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就有点让人失望了。”孙安转头看向那些正往这边赶来的村民，把玩着手里的飞刀。 飞刀是他从徐浩涵身上摸出来的，刀柄薄而轻，容易滑，不可能代表茶刀，但是能伤人。 等村民跑近，孙安站起身来，歪着脑袋看着那群义愤填膺的人，说道：“无论你们动不动手，都会死，我会杀了你们，烧了你们的村子，阻止我的唯一方法，就是带我去村长说的那个地方，让我永远消失在你们面前。” - 第四九三章 闯关（二六） 对这些纵欲过度、头脑不清醒的村民，孙安采取了更直接的威胁战术，反正就算他继续接任务，顺应故事的发展，也没办法找到出路，还是得靠自己来。 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孙安真心希望有人杀死了自己的身体，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直接脱离幻境，回到现实世界了，他只有被动能力，被动能力的好处就是除了冷却时间外，一直都处在发动状态，无论他是在昏迷中、睡眠中，还是被困在幻象、幻境中，只要一死，时间回到六十四秒之前，他都会醒来，毕竟知道自己死亡是这个能力最大的卖点，要是不知道，能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只是弄残了，弄坏了，或是把他关起来，他就没办法醒过来，所以最糟的情况是被关，最好的情况是被杀。 不知道现实世界过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区凯这家伙死了没，这破游戏乱七八糟，设定一塌糊涂，一点意思都没有，孙安很想离开。 可村民们虽然没有继续攻击，却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回答不出那个问题来，他们并不知道村长所说的那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在这一点上，村长没有骗人。 村长没了，仿佛天塌了一样，这些人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仿佛断了提线的木偶一样，这些年都是由村长代替他们思考，有什么事都找村长想办法，习惯了不动脑，突然要动，锈迹会严重拖慢大脑运转。 “那就去找吧。”孙安想了想，说道，“人多力量大，你们都是村子里的青壮年，逛半天树林应该没问题，天黑之前回村来，把好消息带给我，如果天黑之后你们还没把好消息带回村，就可以寻着火光回来了，到时候村子的大火应该连天都能照红，你们也可以选择离开，毕竟阻止你们离开的人已经死了，只不过村子烧了，还可以重建，离开了，你们就很难再找到这么‘美妙’的村子了。” 他威胁的不是这些人的命，而是他们的家与“习惯”，家虽然破旧，毁了也没关系，但在重新建好之前，他们只能在野外过夜，山林里的露宿是很可怕的，一是野兽问题，二是蚊虫问题，两天就能把人折腾瘦一圈，而两天时间是绝对建不好屋子的。 不过和“习惯”相比，没有住处又算不上什么了，村子的习俗还是很吸引人的，如果有争风吃醋，偷偷摸摸的玩，就更刺激、更有趣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当然，这些只知道种地、“耕田”的村民是拿不定主意的，所以孙安还得找个牵头的人，能有自己的想法，在村民里能有一些特殊地位，最符合这些特征的就是猎人。 所以孙安又低头对他说道：“这件事由你负责，村长死了，就由你代替吧。” 说完，他转身往小山村的方向走去，留下了猎人和那些仍活着的村民，以及地上的很多具尸体。 ………… 小山村里还有些村民，老人和孩子，除了几个在路上疯跑的熊孩子外，没人知道孙安回村了，回到了猎人的家。 天外之音已经很久没有响过了，既没有说旁白，也没有和孙安说话，不知道还醒着没。 孙安取了块肉，洒点盐放在火上烤着，一边烤一边发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十多个人要在几小时内找遍整座山是不可能的，但是找一些奇怪的地方总不成问题。 “忘了交待一声，见到奇怪的地方不要进去，有去无回的地方，进去了谁来给我带路？”他自言自语道。 现在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人应该都离开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真正的“天”，而不是那个孤儿——幻境一旦有人进入就不能随意改变了，否则被困在幻境里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出去，能扮演上帝，那还有什么平衡可言？ 所以孙安才不那么着急，环境是固定的，生活在这里的人才无法察觉到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和地球上的人一样。 吃完香喷喷的烤肉，孙安又把脚搭在桌子上，翘着椅子睡觉了，进入幻境，幻境就成了他的真实，他需要吃东西，需要睡觉，本以为还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他为此浪费了很多时间。 昨晚没怎么睡，下午这一觉就睡到了六点多，而且还是被脚步声惊醒的。 沉重的脚步声，和那些怪喊怪叫的小孩子不同，留在村里的那些老人也不可能像这样跑，是青壮年回来了。 来的正是猎人，他猜到孙安会住在他屋里，因此直接就撞开了家门，喘着粗气冲了进来。 吞了三次口水都没能讲出话来，猎人又转身跑出去，到水缸旁舀了瓢水喝下去，这才又冲回来，说道：“找……找到了，可是……人进去了……” “跑那么急……莫非是你的相好？”孙安只能这样猜测，如果是别的村民，猎人根本不需要那么急，离天黑还有一两个小时，就算走着回来，只要能在天黑之前见到孙安，也可以避免孙安放火烧村。 猎人点了点头。 “走吧，我只能答应你进去看看，不保证能把人带出来。”孙安起身，跟着猎人走了出去。 二人都没有跑，但是走得很快，没有去镇山石，直奔山顶而去。 那个漆黑的山洞前已经站了好几个村民，树林里光线暗，他们已经点上了火把，看到孙安来，这些人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们的村子保住了，孙安最好是死在山洞里，或是永远也出不来，哪怕那意味着他们要损失一个女性。 “你们怎么确定这就是有去无回的路？”孙安接过一只火把，站在洞口往里看了一眼，看到的是十多米外的一个转角。 “这里。”猎人走到洞门旁边接近地面的那个位置，用火光往那里照去。 那里写着“不可进”三个字，像是在很多年前凿出来的，里面都长青苔了，字的颜色与周围相同，又被草给遮住了，天色又暗了，不刻意找的话是找不到的。 “那么……有缘再见吧。”孙安举着火把，转头对猎人说了一声，走进了山洞。 - 第四九四章 闯关（二七） 山洞并不算狭窄，高约两米左右，宽能容两个人并肩行走，虽然壁和顶都崎岖不平，但宽窄、高低基本没有变化，整体一致，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转过第一个转角，前面突然变长了，就连火把都没办法照到尽头，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酸味，很干燥，气温和洞外一样，甚至更热一点点，这很不正常，洞里的气温应该更阴冷一些的。 孙安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转身回去，又回到了那个转角，往外面看。 他看到了火把，看到了猎人，看到了那些村民，说明他还能回到外面，至少入口的这段路没有任何异常。 “我只是试试看还能不能出来，看来没问题。”孙安喊了一声，朝众人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山洞深处出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一连串密集的“嘎嘎”声，像是动物的叫声，但又无法确定，因为他从来没听到过那样的声音。 洞外的人也听到了，集体往后退了两步，但没有逃跑，显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在叫，只是本能的害怕而已。 孙安检查了一下他的武器——从徐皓涵那里夺来的飞刀——继续往前走，这一次他就不准备回头了，至少先弄清那叫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走了大约三分钟，他才终于又看到了转角，途中经过了几个墙壁上的小缝隙，大小仅容猫狗通过，有的贴着地，有的在中间，有的靠近天花板，洞里似乎有东西，但孙安不打算把手伸进去摸，只是贴着另一边墙壁绕开了走。 照理说这样的洞里应该住着很多虫子、老鼠的，可是一只都见不到，哪怕是最常见的蟑螂。 火光摇曳，把山洞照得格外吓人，叫声只响了一次，但现在还回荡在孙安脑海里，两旁的缝隙里又像是随时会有手伸出来抓他一样，心里没底，越走越害怕，他不时的看一眼上方，看的不是洞顶，而是天外之音。 那家伙偷懒，已经太久没说话了，像是睡着了一样，要是这时突然大叫一声，能把孙安吓个跟斗，孙安又不敢骂他，免得又招来一阵那种怪异的吼叫。 平安无事的转过的这个转角，站在一条短而笔直的洞察里，孙安又回头看了一眼。 火光能照到的地方没有异常，没有任何可以对他身体或是心理造成伤害的东西，他意识到这地方的所有转角都是九十度转的，自然形成的洞察绝不会那么工整，人为开凿的痕迹更重了，可是凿洞的人为什么不凿一条更直的洞呢？都是一样的岩石，凿直线要比九十度转角容易得多，这样绕来绕去没有任何意义。 难道是在造迷宫？可迷宫应该要有岔路才对，像这样一条路走到黑，能迷谁？ 带着这些疑问，孙安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就踩到了什么硬物，低头一看，是一根烧尽的火把棍，还热乎着，应该就是猎人的老相好带进来的。 也亏得她走了这么久。 他继续往前，很快就在前面的转角看到了那个女人，可惜已经看不出来那是不是女人了，躺在转角处的是块漆黑的人型物体，身体表面已经变得像碳一样，像是被烤糊了，闻起来也糊得厉害。 是被酸烧成这样的，因为这里的酸味更浓，女人身旁的地面上也有燃烧的痕迹，蹲下来察看了一番，孙安探出脑袋，往那条过道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两双眼睛，和猫眼一样，反射出明亮的冷光，只不过不是绿色的，而是黄色的，眼睛几乎碰到洞穴的顶端，那两只动物似乎很高，但并不大，否则不可能挤在过道里。 两只眼睛也同时朝他看来。 又是那种一连串的嘎嘎声，原来是这两只动物发出来的，孙安急忙缩回墙角，就听到前面传来了“啪啪”几声响，然后是“嗞嗞”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煎荷包蛋。 孙安再退两步，举起火把往声响处看去，他看到了那具尸体和转角的墙壁上糊了一些绿色的液体，无论是墙壁还是尸体都开始冒烟，空气又变热了几分，酸味也更加浓郁。 他急忙再退，退到了后面的转角处，警惕的盯着前方。 没猜错的话，那些有着强烈腐蚀作用的绿色液体就是两只动物的口水，也就是它们用来狩猎或抵御天敌的武器，一吐就那么大一堆，大概没办法躲过。 退出去是肯定不行的，好不容易有条离开幻境的线索，那两只动物再凶恶十倍，孙安也不会退缩，他开始思考对付它们的办法。 等了一会，那两双反光的眼睛没有出现在前面转角，说明没追上来，孙安壮起胆子往前走，来到转角，再探头看了一眼，见两只动物还在那个地方没动，像是在守护什么东西。 孙安缩回来，动物吐口水，尸体和转角的墙壁冒烟，嗞嗞响，酸臭…… 至少得先看清楚它们是什么。 孙安捡起了地上那根烧尽的火把棍，把他的斗篷边缘撕下来裹在火把上系紧，再拿出从猎人家里带出来的煤油浇在粗布条上，这样就又做好了一根火把，只是这根火把的手把太短，拿着走的话虎口会被烤熟，只能用来照明。 他回到转角，摆好了投手榴弹的姿势，用自己的火把点燃了那根短火把，用力朝那边扔过去。 动物怪叫，火把落地弹了一下，撞在那个转角的墙壁上又弹回来，火光把整个转角照得一片通明。 是两只长着翅膀的蜥蜴，并不大，只是倒趴在洞察顶端，才给人一种很高的错觉，顶端角落里有几颗蛋一样的东西，应该就是它们的守护目标了。 叫声比先前更加高高、响亮，两只动物被升起的火焰烧到，急忙躲开了，张口朝着那团火把吐出口水，口水很快就把火焰浇熄了，把地面和火把棍烧得不成样子。 “原来是爹妈在看孩子。”孙安重新缩回转角处，很快就想出了对付它们的办法。 既然会被烧疼，那么火焰就是对付它们的好东西了。 他脱下斗篷，用煤油把斗篷彻底浸湿，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会，走向了那具尸体。 若是把斗篷揉成团，可以扔过去，可体积太小，容易被浇灭，不揉成团的话又扔不过去，他必须借助一些足够沉重的东西。 - 第四九五章 闯关（二八） 尸体的脖子都被蚀得能看到骨头了，轻轻一摘就下来，虽然面目全非，看起来十分可怖，但重量还在，可以当作石头用。 洞穴里没有石头可用，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这具尸体了。 “我这是在给你报仇的机会，好好把握，可别浪费了。”孙安抬着那颗头颅说道。 嘴唇、鼻子、眼睛、耳廓都已经被腐蚀没了，露出了漆黑的牙齿，眼睛鼻子都是黑漆漆的窟窿，里面还在冒着烟，一些半融的皮肤组织还糊在脸上，比光溜溜的骷髅头还要可怕，但孙安拿得没有一点压力，他怕的是突然蹦出来或未知的东西，尸体的脑袋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把脑袋裹进了浸满煤油的斗篷里，再把斗篷拧成条状物，孙安再走到转角，看着那片仍在冒烟的墙壁，做好了投掷准备。 尸体容易被腐蚀，但是融化时会中和酸液，所以效果好，但持续时间不长；岩石墙壁耐腐蚀性高，但是不会中和酸夜，所以效果不好，但持续时间长，此时仍在冒着烟嗞嗞作响。 孙安提起了斗篷拧成的条，摆好姿势，慢慢凑近火把，可就在这时，他心念一动，急忙要把斗篷与火把分开，可惜还是晚了一点。 斗篷被点燃了，火势迅速朝手握着的位置蔓延，这要是汽油，孙安的手已经被烧到了，搞不好整个人都已经起火，煤油烧得慢些，更安全，燃烧时间也更长。 已经着了，就不太可能扑灭，在这个瞬间，孙安保持着冷静，完成了投掷的动作，只是投出去的力量比原定的要小一些。 “嘭！” 拧起来的斗篷在空中就展开了，火势顿时变大，被包在里面的头颅带着，飞向了那个转角，落在两只动物的前方，而不是下方，展开来，火焰窜得很高，几乎舔舐到洞穴顶端，形成了一道火墙，不管是哪种动物，都不可能提起穿越火墙的勇气。 炽热的空气贴着天花板往四周扩散，更加急促的叫声响起，滋滋的声音响起，但是短暂，酸液被高温蒸腾，很快就失去了作用。 孙安像是不知道这一切似的，皱着眉头站在转角，他的原定计划是跟着燃烧的斗篷冲出去，在两只蜥蜴被火焰烧跑的时候，穿过火墙冲过去，逃离它们，反正它们守着自己的蛋，不会跑去追他。 可是在点燃斗篷前的那个瞬间，他改变了主意，因为那面冒烟的墙壁让他想起了另一面冒灰尘的墙壁——那扇被加特林机枪打得不成样子的墙壁。 两挺挂在天花板上的加特林，两只倒趴在洞察顶端的蜥蜴；被子弹削薄的墙壁，被腐蚀液融解的洞壁；笔直的走廊，九十度转角；人不能进去的房间，只容猫狗出入的缝隙；放风的空旷区域，镇山石上仙境般的空地…… 因欲望被关进监狱的囚犯，被欲望困在小山村里的村民；控制着村民的村长，掌管着监狱的狱长；高大的王强，战斗实力不俗的徐皓涵…… 种种不相干的事物都相互联系起来了，孙安并没有离开监狱，只不过身体和思维分处在不同的监狱里。 一切都在重演。 加特林机枪的后面是什么？是两扇钢铁闸门，如果孙安冲过去，他可能就会被关在两上石闸门之间，也可能是巨型蜘蛛的蛛网，无论是什么，他都不可能出去。 所以他减轻了投掷斗篷的力量，目的是把那两只蜥蜴赶到那条走廊里；他没有追过去，以免被关在走廊里。 孙安不打算再往前走了，因为再往前，他还是会回到那条走廊里，地毯可能是青苔，木头桌椅可能是石头桌椅，他会遇到兔人、狼人、猎人和妇人，然后回到小山村前的玉米地之间，或是回到监狱食堂门口的那条走廊里。 无限循环。 所以孙安没有跑，因为跑了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山洞并不是有去无回的，只不过回到的不是出口，而是另一个时空。 “厉害的幻境，但不应该厉害到种程度。”孙安靠在洞壁上，感受着越来越热的空气，头脑却格外的冷静。 不应该厉害到这种程度，因为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曾经经历过的，只是形势不同，他记忆里的东西，幻境的制造者不可能知道，他看到过的情景，幻境的制造者不可能看到，既然不可能知道、不可能看到，又怎么可能制造出十分相似的两个时空？ 这样一排除，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这个幻境，是孙安自己制造的，这不是真正的幻境，而是一个无法脱离的梦境，因为梦和人的认知、记忆是有关联的，没人能梦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如果能，那就是传说中的“天授”了，那反而不能算是梦，而是幻境。 孙安中的不是幻境能力，而是一种能让他做梦的能力，梦和想象力有关。 脑洞有多大，梦境就有多大，他属于脑洞很大的那种人，所以梦做得也格外的大，很可能和地球一样大。 在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梦就不再是普通的梦，而是清明梦了；在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人可以醒过来，也可以继续观察这个梦，甚至改变梦境。 遗憾的是这个梦不是孙安自己做出来的，而是和能力有关，即使他意识到了，也没办法醒过来，没办法改变梦境——否则他现在已经在做粉红梦了。 该怎么醒来？ 孙安开始思索这个问题，很快就想到了——当美梦变成噩梦的时候，人是会被吓醒的，什么样的梦是噩梦呢？除了妖魔鬼怪外，最常见的噩梦就是自己死亡的梦，在真正死亡的前一刻，人是会被吓醒的。 在幻境里，人是不能死的，死了就成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了，所以孙安之前一直在避免死亡，如果没有意识到这是梦，一直避免死亡，他还会被继续困下去；而在梦境里，人是不会死的，因为大脑有保护机制，死亡来临时，身体会有反应，大脑感应到，立即就能让人醒来。 “我这是在给你报仇的机会，好好把握，可别浪费了。”孙安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在走廊里，他曾经一枪打死了这名村妇。 他走向了包裹着村妇脑袋的熊熊烈火。 - 第四九六章 闯关（二九） “啊——” 孙安大声喊叫着，猛的从地上坐起来，撞在区凯身上，又弹得睡了下去。 虽然是梦境，但和孤儿的能力扯上关系，那就不是普通的梦了，他会饿、会困、会痒、会疼，最后投入烈火，引火烧身，那份痛苦是异常强烈的，他确实醒过来了，可是那强烈的疼痛残留在脑海里，并没有因为脱离梦境消失。 所以他大叫，身体也忠实的反应了在梦境里感觉到的疼痛。 区凯就蹲在孙安身旁，离得很近，手里拿着把枪，一惊一乍的盯着周围，突然被孙安撞了一下，吓得“哇”一声大叫出来，同时也扣下扳机，子弹射进了墙壁里，手枪脱手飞起来掉在地上，区凯自己也被撞倒，一屁股坐在孙安大腿上。 孙安再次坐起，看到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铁门，以及躺在一旁的加特林机枪，他就在铁闸门和加特林机枪之间的那个转角，也就是先前站在这里踩着机枪射倒了铁门的地方，地上满是弹壳和水泥碎块，空气里满是灰尘的味道——能闻到，是因为防毒面具已经被拿走了。 他被近在咫尺的枪声吓了一跳，重新坐起来，顺手捡起了地上的枪，向区凯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终于醒了！”区凯扑到了孙安身上，像是在撒娇。 孙安粗鲁的把他推开，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敌人，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冰毒把你蛋给冻掉了？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 区凯被推倒在地，躺着不动，深深舒了口气，他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来了，孙安倒下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堵着喉咙，几乎无法呼吸，这样的刺激堪比最厉害毒品，要是每天都来那么一次，他什么药都不想要了。 “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孙安把区凯脸上的防毒面具扯下来，又抓起区凯的衣角，擦着面具里面的雾气。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是梦境，那么最早发生的事也能解释得通了，进入村庄前，在走廊里发生的一切也是梦的一部分，那个能力应该具有一定的暗示作用，暗示目标做一个把自己困住的梦，对孙安来说，幻境是能把他困住的能力，所以就做了个被拉进幻境的梦。 至于梦的内容，和他这段时间的经历有关，很多东西都对得上，但梦是潜意识制作的交互式电影，他为什么会梦见那些人、那些物、那些事，恐怕只有威廉?冯特的徒子徒孙们才能回答出来了。 区凯指着有铁闸门这条过道，说道：“我们一起往那边走，走着走着你就突然倒下了，我担心有人来抓我们，就拖着你回到这里了，这里两头都看得见，机枪守一头，我守一头，就没问题了。” “你还没忘了剥我的防毒面具。”孙安擦干净防毒面具，重新戴上，倒是把有些模糊的风镜留给了区凯。 区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嘛……我怕我也倒下，那就没人守着了，那些人就可以顺利的把咱们绑起来了。” 他现在几乎完全清醒了，至少思维是清晰的。 “那到底有没有人来抓咱们？”孙安看了一眼附近的墙壁，没发现弹孔，说明对方没有开枪。 “有啊！不过都被打跑了。”区凯自豪的说道，虽然他开了很多枪也没能打中一个人，但那些人确实退走了。 “哦？”孙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摸了摸腹部的伤口，说道，“他们舍不得杀我，但是杀你不会手软，没朝这边开枪……恐怕是因为你拿我当盾牌了吧？” 区凯一愣，被说中了心事，结巴道：“我……我要是被打中，那咱俩就都……”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不得不说，干得漂亮。”孙安拍了拍区凯的肩，检查了一下手弹里的弹药，先前捡了几把手枪带在身上，现在就剩两把了，其中一把还剩下一半子弹。 区凯的选择是正确的，换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二人一起往前走去，孙安一边走一边看着过道里的一切，想弄清楚他突然睡着做梦的原因，幻觉无法控制和伤害目标，所以可以直接远距离作用在目标身上，可梦境是能让人失去意识的，根本不可能凭空让人倒下，那也太无敌了，没有直接接触，就必然是通过某种媒介让人睡着的，他在找的就是那种媒介，以免又睡着了。 可是走到长廊尽头，孙安也没能找到任何异常的东西，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就是毒气了，毒气里可能加了一些东西，不需要吸入，触碰就能让孤儿陷入梦境。 转过去之后，仍是普通的走廊，和这条一样，没有砖墙，没有红地毯，也没有圆桌木椅，只有几扇门，其中的一扇就在走廊尽头。 “花瓶、红玫瑰……是意味着我太久没见女人，还是意味着我想要个女朋友了？”孙安继续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琢磨，他懂一点心理学的东西，但是要解梦还差得远，只能从表层去猜。 “哦！我想起来了，我来的时候走的是这扇门，这些带电子锁的门是相通的。”来到一扇电子门前，区凯指着门锁说道。 “唔……这些带电子锁的才是真正的通路，要进入制毒、实验、存药的核心区域，就必须进电子门，我们走的通道只能进入一些无关紧要的房间，满是陷阱。”孙安又用枪把门锁破坏了，这些电子锁很贵，但是对毒贩来说，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前，孙安没有急着开门，犹豫了一下，转头对区凯说道：“出去之后应该是监狱的后方或侧边，塔楼上的狱警能看到我们，搞不好会开枪。” “那怎么办？”区凯一听要和警察作对，顿时就怂了。 “先出去看一眼，不行再退回来，等着我的增援到来。”孙安活动着身体说道，他们现在在地底，门后肯定不会是外面，但这扇门和真正的出口之间，肯定还有厉害的守卫在等着他们，也就是这个闯关游戏的最终boss。 “增援？什么增援？”区凯疑惑的问道。 - 第四九七章 闯关-最终BOSS（一） 孙安呼叫了增援，在他把之前的种种和罗景峰联系起来，猜测罗景蜂是孤儿组织的首领之后，他就呼叫了增援。 这里也有手机信号，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不是囚犯，几乎每个人都带着手机，发条短信给蝽，让蝽通知所有人来这里，只需要花二十多秒，蝽要通知乔尔他们，也只需要花几十秒，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能呼叫完毕，只是这里离市区较远，他们赶来需要花些时间。 不过在他们来这前，他还打算看一眼外面的情况。 在推开门之前，孙安又拿出了那台大的对讲机，说道：“你说的游戏预演，我感兴趣，等我回监狱后，派人来商量细节，就这样。” 说完，他把两台对讲机都扔到了地上，再次检查手枪，这才压下了门把。 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外面是一个大房间，有四根柱子支撑，天花板很高，高三米左右，房间里空空如野，只有角落堆着几个木条箱，对面有一扇宽大的门，比监狱正门还要宽大，同样是滑动打开的那种。 “应该是装货的地方，也可以用来boss战。”孙安观察了一会这个房间，拿枪把他们所在这扇门的合页、门锁全部打坏，这才走到了大房间里。 打坏门是避免他们被锁死在这个房间里，万一房间里又有厉害的陷阱或敌人，那他们至少还能退回去，要是门被锁了，连退路都没有。 区凯在孙安开枪时捂住了耳朵，到现在还没有放开，小心翼翼的跟在孙安身后走进房间里。 一个人都没有，四根直径和人肩宽差不多的柱子支撑着钢梁，使得这个大房间十分牢固，木条箱里放着工具、气泵、备胎之类的东西，旁边还有几滩黑色的油迹，显然是作为修车角落用的。 没有陷阱，也没看到人，这反而让孙安更加警惕，过道里都有着各式各样的陷阱，这么大的房间，那些制毒者没有放着不用的道理。 “要是有车就好了。”区凯闻着角落里的汽油味，忽然有些怀念坐车的感觉，他进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半步，要么处在兴奋中，要么处在毒效过后的消沉中，饭都很少吃，睡觉也不安稳，时间观念消失，生物钟完全紊乱，已经完全是个废人了。 “有车你也不敢开。”孙安随口回了一句，汽车有着十分复杂的结果，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太多，这房间里要是真停着辆车，他可能会绕着走，以免被炸成碎片。 二人小心翼翼的朝着那扇大门走去，门上有竖着的把手，说明不是电控的，需要担心的就是有人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拉不开，又打不破，那孙安就只好回去拆加特林了。 他们来到门前，仍没有遇到任何陷阱，可就在孙安抬手伸向门把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说话了：“喂，不打声招呼就走，未免也太没礼貌了吧？” 孙安猛的回头拄后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大房间和他们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一样，空无一人。 “是谁？”区凯大声叫道，目光自然看向了那四根柱子，木条箱堆已经检查过了，大房间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四根柱子，对方可能是在和他们绕着柱子玩捉迷藏，虽然难度很大。 柱子与肩同宽，胖一点的人都藏不住，就算能藏住，也得对好角度，稍不注意就会被发现，而且不探头出来的话，是不可能根据二人的移动转圈子的，迟早要被发现。 孙安则没有去看柱子，因为先前一直在看，房间里什么也没有，视线会自然而然的移向可以聚焦的物体，也就是那四根柱子，柱子后面要是有人，他早看到了。 这回可不是做梦了，房间里确实有第三个人，也不是闹鬼，鬼才不会在乎有没有人“打招呼”。 “让我猜猜，罗景峰的小弟？”孙安试探着问道，他现在仍没有证据表面那些孤儿都是罗景峰的手下，只是推测，那些孤儿可能只是他雇来的，如果只是雇来的，那么就用太担心，如果他真是孤儿组织的首领，那就得好好提防了，能让狂气的孤儿听话，必然有着很强的本领。 如果说话的那个人承认，就可以打消他的很多疑虑。 可是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听说你身手很好，我们来打一场吧。” “好啊，现身。”孙安立即答应了，听到有人厉害就要去打，就要去挑战，听起来很热血，却充满了浓浓的中二气息。 “呵……”那人笑了起来，“我又不傻，你把枪扔掉我再出来。” “为什么要扔？我又没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就连想个游戏都只敢叫‘天下唯一’，我干嘛傻不拉叽的把枪扔掉？”孙安不仅没扔枪，反而还掰起了击锤。 “这样好了，我把我的纸牌给你看，作为交换，你把枪扔掉，如何？”那人问道。 “这倒是没问题，你把纸牌拿来我看看。”孙安笑着说道，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他话音刚落，头顶上方就响起了“啪”的一声轻响，抬头一看，一张纸牌正翻滚着飘落下来。 那人又道：“我知道你一诺千金，绝不食言，就直接给你看吧。” 孙安没有去接牌，只是视线一直跟着纸牌移动，纸牌落地，他看到是张“黑桃7”，纸牌背面着地，看不到后面是什么。 “去把牌翻个面。”他对区凯说道。 区凯走过去，用指甲抠着牌翻过来，看到了上面的能力名、标志和说明。 能力名是【方向】，能力标志是七个箭头，分别指着上方、左上、右上、左边、右边、左下和右下，唯独没有向下的箭头，能力说明也很简单，就是“无处不在”四个字。 “分身？瞬移？”孙安看到无处不在四个字，能想到的就是这两种情况，如果是瞬移的话，那他们看不见对方就解释得通了，只要不停的瞬移到他们的视线死角，就能实现隐身。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当然可以。”孙安说着，转身，抬起枪指着铁门，扣下扳机。 - 第四九八章 闯关-最终BOSS（二） 孙安答应了那人“把枪扔掉”的条件，转身面向宽大的铁门，扣下扳机。 对方只说仍枪，没有具体事项，以其冒着将一把装着子弹的枪扔出去，被对方捡起来使用的险，不如先把子弹打光，顺便看看门外什么情况，一举两得。 十一颗子弹全部击中了铁门，门被打得嗡嗡直响，上面多了十一个弹孔。 门外是一个向上的斜坡，宽度和这扇大门的宽度一样，坡道两侧的墙壁上有灯，把坡道照得很亮，没有人，也没有车。 孙安这才满意的没子弹的枪扔到一旁，说道：“好了，我就这么一把枪，已经打宽了。” “为什么不把枪扔给我？这又不算违背诺言，他又没说不许扔给我。”区凯压低声音对孙安说道。 “得了吧，你要是拿着枪，第一时间就会被杀了，躲到角落里去，别参与到战斗中来。”孙安抬手指了指大房间的一角。 区凯不知道原因，但是听孙安的话，灰溜溜的走到角落里，蹲下，继续寻找着那个人。 “名不虚传。”那人声音里带着笑意。 “那就出来吧，顺便做个自我介绍。”孙安转头看了区凯一眼，二人分开了，视线覆盖的区域更广，对方可以躲藏的角度更小，可区凯什么反应也没有，说明还是没有看到那个人。 “无处不在”这个说明和隐身一点关系都没有，肯定不会是隐身能力，也不会是幻觉类的，因为幻觉本来就是无处不在的，用这四个字来说明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提示太隐晦不好猜，太直白也不好猜，地上那张纸牌已经消失了，回到了孤儿身上，孙安又回忆了一下黑桃7的牌面图案，也想不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数字7和无处不在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 那人终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孙安和区凯同时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微微惊愕。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起来比孙安大不了几岁，赤着脚，下身穿的是小裤的弹性牛仔裤，上身穿的是件紧身t恤，倒着站在天花板上，头发全部垂下来，指着地面，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难怪找不到人，孙安和区凯看的都是柱子下方，人站的地方，而没有去看柱子上方，人眼视度是有限的，通常是120度，但不是120度都有效，真正能看清的范围平时是60度，其余的都是模糊的，也就是“余光”的部分，当集中注意力时，视度就只剩下25到30度，之外的区域看不清，这还只是指水平视度，垂直视度就更小了——单从眼睛的形状就可以看出来。 二人盯着立柱的下方，就忽略了立柱的上方，毕竟他们都没有遇到过将天花板当作地面的人。 “我叫史文英，终于见到你了，我们来分个高下吧。”那人微笑着朝孙安点了点头。 “无处不在，原来如此。”孙安忽然笑了起来，这么明显的提示他居然给岔了，宇宙里有什么东西是无处不在的？那就是引力，万有引力，任何物质都逃不过这个法则，引力是无处不在的。 再加上指着七个方向的箭头，可以推测出来，史文英的能力就是改变引力方向，难怪他愿意把纸牌亮出来，见到他站在天花板上之后，孙安自己也能猜到和引力相关的东西，而且就算知道了他的能力是什么也无计可施，他根本不怕被人知道。 天花板高三米左右，二人一正一反，如果站直了，下巴刚好能碰到下巴，而要攻击对方，攻击的目标就是头部，也就是最致命的部位。 “唔……”孙安知道这架不打是不行的，这是最终boss，专门在这里等他的，不把boss打倒恐怕是出不去的，而对方的目标是他的纸盒，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支援还没到，只能打，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打，平时没事会在脑海中模拟战斗，想过很多特殊的情景，可主浊没想过要怎么和一个站在天花板上的人打，学过、用过的一切战斗技能都派不上用场，“战斗”和史文英一样，被颠覆了。 “既然能躲在天花板上，为什么我们进来之后不偷袭我？明明一枪就能把我崩掉的。”孙安想要争取一些思考时间，向史文英问道。 “理由有三，第一是偷袭可耻，我不想做那么丢脸的事；第二是偷袭也杀不死你，反而会导致你警惕起来，提前发现我，那就不能欣赏你见到我出场时的表情了；第三是我想和你较量，不是比枪法，我想看看世上最难杀死的男人，到底有多厉害。”史文英挺起胸膛，大义凛然的说道。 孙安撇了撇嘴，说道：“那你先下地面来，我就能让你知道我有多厉害，你在天花板上怎么看？我根本没办法发挥，要知道我连天花板上的蚊子都没办法打死。” “你这么聪明，总会有办法的。”史文英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而且根本不用打天花板，你抬手就可以攻击到我的脑袋。” “那我没得选喽？”孙安无奈的说道。 “你没得选。”史文英微笑起来，双手背向身后，抽出来两把巨大的战术匕首，跟短剑差不多。 “呃……你等等。”孙安看了一眼扔在旁边的枪，取下防毒面具扔给角落里的区凯，朝着木条箱所在的角落跑去。 那么大的匕首，砍起人来不比西瓜刀差不多少，又是倒吊在天花板上的，攻击与常人不同，全部来自上方，他就算带着茶刀也不敢用，得找长一点的武器。 史文英习惯了倒着打，游刃有余，也不急着攻击孙安，耐心的等待着。 “在了。”孙安从木条箱里翻出一根撬棍，也就是传说中的物理学圣剑，又拿了一根很长的梅花扳手，一头是叉一头是圈那种，轻轻挥舞着，习惯着这两把武器的重量。 撬棍其实是很轻的，又可以合法拥有，坚硬而有穿刺力，是居家旅行的必备武器，放几把在家里，就算僵尸末日来临，也能有些不错的工具兼武器，唯一的缺点是不方便携带，孙安拿在右手，当作主武器使用。 梅花板手则死沉死沉的，比撬棍坚固许多，用来格挡对方的武器是最合适的，而且重量在，敲起脑袋来毫不含糊，一端的圆圈还能避免脱手，是十分好的钝器，孙安拿在左手，用来防御。 他经常双持武器，虽然两把东西都比茶刀大，但拿在手上一点也不违和。 - 第四九九章 闯关-最终BOSS（三） “叮！” 战术匕首砍在了梅花扳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梅花扳手被砍飞，落在地上，由于有圆圈那一头是翘起来的，垫成了一个锥形，可以转着圈滚动，叮叮当当的跳了一会，撞中一根立柱，这才停下来。 扳手是孙安扔出来的，他还在挑选武器，佯装活动身体，突然就把手里的扳手砸向了史文英，沉重的扳手旋转着飞过去，可惜被挡开了。 史文英得意的一笑，刚要开口，就见孙安已经冲了过来，他在房间中间，孙安在角落，离得比较远，可是扳手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冲过半程了，可以说是马力全开。 和梦境里不同，现实世界的孙安腹部是有手术伤的，养了还不到一星期，中间还经历了好几次战斗，没出什么大问题，可是对养伤很不利。 现在已经顾不上了，遇到这种自身有不错实力，又有能力辅助作战，而且有着主场优势的敌人，不拼命就要丢命。 孙安全力奔行，由于史文英没有拿远程武器，他跑的是直线，看起来更快了，上半身前倾到失去平衡的程度，要是双脚的速度跟不上，肯定会摔个狗啃泥，而脚的频率要快，腹肌也不能闲着，伤口又隐隐刺痛。 从史文英挡飞梅花扳手的那一下可以看出来，那家伙实力是不错的，扳手在旋转，匕首无论砍到哪一端都有危险，一端挡了没用，扳手仍会朝他飞去，还会转得更密；另一端力量大，挡正了容易磕坏匕首的刃，挡歪了容易使扳手乱飞，只有挡在靠近队中间的位置，才能直接把扳手挡飞——飞向地面。 孙安就没有自信像那样挡下扳手，不过他擅长的是身法，游走，出手并不讲究，挡不下来也不奇怪，只是身法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 奔近，前跃，左手拿着另一把梅花扳手横在身前，右手握住撬棍拐弯那头，尖端朝前，左脚朝下，右脚先是往前抬起，然后用力后蹬，同时拧腰、上身前倾，右手撬棍前刺，以巨力刺向史文英。 这是综合格斗中的反常规招式“超人拳”（superman-punch），其实并不实用，因为双脚离会离地，而且身体前跃会跃到对方的攻击范围内，如果对方避开，自己就要受罪，再加上为了保持平衡，一只脚必须后蹬，使得单脚落地，没办法立即变招或躲闪，这一招要么以强大的力量将对方击倒，要么挨一顿胖揍。 但是在这场战斗中，超人拳却变得很实用，孙安是冲刺前跃的，距离远速度快，落地后可以继续前冲往侧边跑，不会被对方攻击，撬棍粗重，不容易被格挡开，也比匕首长，不用担心史文英和他对拼，而且跳起来可以更好的攻击胸腹，这比攻击头部容易得多，也更难躲避。 史文英也看出了这招的厉害，所以他不敢去挡，也惊异于孙安的速度，无论往左往右都不可能躲开这招，于是猛的往后一仰，直接下腰，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南海，手拄着天花板，双脚抬起，在天花板上倒立起来，一撑天花板，落回了地面，追着孙安而去。 无论是躲避方式还是倒立落地，都十分的巧妙，正常情况下，像这样下腰躲避攻击是作死的行为，相当于把腹部、裆部这些要害送到了敌人面前，可是在天花板上下腰，他反而升高了，脱离了攻击范围，先倒立再落下来也很有想法，双脚落地就能直接奔跑了，不需要再倒过来。 孙安听到了落地声，回头一看，立即放弃了转身回攻的打算，继续往前冲，但是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冲到一根立柱前，突然伸出左手手勾住着柱，再加速，绕了一圈，就想和追到近处的史文英拼近身，可绕过柱子，后面跟着的人已经消失了。 他立即一推立柱，刚往侧边移开，史文英已经从空中落了下来，“嘻”的怪笑了一声，又要继续追孙安。 可是孙安已经回到了他的面前，他推柱子横移，看到史文英落地，立即曲膝停下来，蹬地移了回去，挥动梅花扳打向史文英的脸。 “当！” 两把匕首交叉，架住了孙安的这一击，史文英借力往后一跃，双脚离地。 孙安看到了绝佳的机会，可是机会在他展开行动之前就消失了，史文英突然往上飘了起来，像是气球一样飞到了天花板上，双手一撑减慢了落势，躺了下去，像是恶魔附身的人一样，躺在天花板上看着孙安。 “不过如此，我只需要使用第一阶段能力就可以对付你，你的牌盒，我收下了。”他笑嘻嘻的朝孙安竖起了一根指头。 离地三米，以孙安的弹跳力，跳起来伸手还是可以攻击到史文英的，可史文英不会放过他跳起来的这个机会，他可能会躺着落下来。 这是个劲敌，身手好、反应快、战斗直觉敏锐、战斗经验丰富，也敢打敢拼，各方面都不输孙安，还有着可以控制，而且很实用的能力，这是孙安不具备的。 他只是比别人多了六十四秒时间。 墙角，区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战斗，在史文英出场时他还能保持冷静，毕竟他已经见识过特殊的能力，孙安也说了一些特殊能力的事，和眼球爆炸比起来，在天花板上行走这种事算不上什么。 可是二人在这短短几十秒内的战斗，却是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太快，眼花缭乱、飘忽不定，孙安的反应极快，史文英的打法奇特，区凯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虽然看了对他也没什么帮助，但是精彩啊，他就希望二人能多打一会，能让他看个过瘾。 孙安再一次扔出了梅花扳手，他不敢跳起来，可以让武器跳起来，反正扳手多，大大小小七八把，随时可以再去捡。 史文英翻滚躲开，和打在天花板上的扳手一同落下来，挥动匕首砍向孙安的肩膀，那两把匕首很长，可以当砍刀用，虽然配重和砍刀不同，但是砍中了，也能劈出个大口子来。 孙安没有去挡，而是退开了，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能力名是【方向】，能力说明是无处不在，那为什么能力标志上，没有向下的箭头？ - 第五零零章 闯关-最终BOSS（四） 能力标志是指着七个方向的箭头，有点像个“米”字，只是箭头尾部没有相连，也少了指着最下面的那一竖。 起初孙安还以为这代表着能力无法施加向下的引力，后来想想，向下的引力根本不需要使出来，交给地心引力就行，而且史文英刚才从天花板落回地面，又从地面回到天花板，都没有任何问题，和有没有向下的箭头无关。 想不通，也没法想通，只能继续观察，孙安记下了这个疑点，再往前冲去。 史文英落下来了，可是没有落到地面，他已经算好了惯性，提前了发动了能力，又往上飘起，飘向了天花板。 在结束下落，往上飘的那个瞬间，他有一瞬间的滞空，孙安看到了那个机会，往前跨了两步，却没有动手。 他不相信那是史文英玩过头，不小心露出来的破绽，从先前的战斗来看，这家伙各方各面都很优秀，对能力的使用也是得心应手，根本不可能突然玩脱，这个破绽是个诱饵，引诱孙安靠近，孙安靠近了，但那只是佯攻，没有实际出手。 他只上过小学，而且时间久远了，牛顿第一、第二、第三定律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但是惯性这东西还是很了解的，因为惯性，他练习狂奔之术时也吃尽了苦头，既然史文英受惯性影响，就必须提前发动能力、改变引力，引他上当的招式，在他上当之前就必须开始运作。 这是【方向】能力的弱点之一。 果然，史文英出手了，他突然旋转起来，转了半圈，却因为发现孙安停下来，自己也停了下来，没有做出后续动作。 这就有点尴尬了，就好像孙安抬手整理头发，把他吓得跳将起来一样，他史文英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过孙安不过如此，牌盒他收下了，现在孙安走两步就把他吓得转圈，有点丢脸。 打破尴尬的还是孙安，史文英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停下，就没办法提前改变引力，做出后续动作，他现在的攻击就是有效的。 梅花扳掉在了地上，可撬棍还在他的手上，孙安再上前两步，换了一头拿着，用拐弯的那一头钩向史文英的肩膀，撬棍两头都是尖的，不锋利，但是刺破皮肉不成问题。 史文英原本是面朝下落下来的，拧动身子在空中翻了半圈，变成了面朝上，而且正在往天花板飞，孙安从下面往上钩，相当于从他的背后发动攻击，目标是肩膀，又用的是钩子，这是很难防御的，无论小臂怎么转都很难挡住，就算挡到了也不好发力，挡不住那一钩，现在再转身也来不及了。 物理学圣剑确实是很好用的武器，钩上去，孙安就不打算拔出来了，他要贴上去，带着被捅一匕首的觉悟，把史文英的脖子掰断。 可是这一钩却钩空了，不是因为孙安的眼睛出了问题，没有钩准，也不是因为史文英用匕首挡住了，而是因为他横着移开了，不再飞向天花板，而是飞向了墙壁。 史文英取消了指着上的箭头，改成指着侧边的，由于身体已经横着，他看起来就像是在往下落，还有余裕对孙安展现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孙安反应极快，他没有扔掉自己身上的最后一把武器，立即追了上去，想要把史文英钩住，可是有了这段距离，史文英已经可以做出失误补救，他再次改变引力，飞到了天花板上，重新躺下来，看着下面的孙安。 又形成了孙安要高高跳起才能攻击的局面。 “第二阶段？”孙安停下来，抬头问道。 “仍是第一阶段，只是方向不同而已。”史文英看起来很得意。 “不错的能力，简单粗暴。”孙安点了点头，他知道史文英说的阶段不是指能力的变化，而是对能力的应用，现在大家的能力都还没有升级，都还在最低阶，最低阶的能力都能玩出很多花样来，那么等能力升级后，史文英会变得更加厉害，哪怕没有提升，以他现在的实力，也算是能排得上号的。 当然，能力是平衡的，史文英要是遇到了个有远程攻击能力的人，就会变成个活靶，只是孙安拿他没办法而已。 “马马虎虎，要是你跪下来叫我一声爷，我就答应你放过区凯。”史文英坏笑着，像个叛逆期的少年。 孙安看了一眼角落里正往这边看的区凯，苦着脸问道：“不是放过我？” 史文英摇了摇头：“你拿着牌盒，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你？” “那就没得说了，你要是能放过我，我跪一跪也没什么，别说叫你爷，叫你祖宗都不成问题，不放过我就没意义了，我死了还要区凯干什么？你还不如杀了他，黄泉路上给我做个伴。”孙安叹了口气说道。 他并没有压低声音，房间又开阔，区凯可以清楚的听到他说的话，哭笑不得的愣在那里，孙安这话很客观、很现实，一点也不做作，虽说有点伤人，但区凯并没有觉得难受。 实话有时候挺伤人，但伤害是有限的。 “没关系，我会让你跪下的。”史文英又在天花板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肩关节，离孙安并不远。 孙安则捡起了一把梅花扳，说道：“少吹牛了，我脚踏实地，虽然机动性不如你，难伤到你，但是防御不成问题，你这个样子是没办法伤到我的，拖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毕竟使用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也不能例外。” 史文英没有否认这一点，面对孙安，他的攻击力确实略显不足，使用能力也确实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但是可以忽略不计，只要能杀死孙安就行了。 这一次换成他主动进攻了，朝着孙安冲了过去，跳起，扑出去，两把匕首同时刺出，一把刺向前方，另一把刺向侧边。 双脚离地从来不是好主意，可是史文英能，改变重力，他就可以往任何方向移动，躲避孙安的反击，哪怕孙安学他那样下腰躲避攻击，他也能立即往下落，剖开孙安的肚皮。 孙安没有动，也没有下腰，只是看着史文英，在史文英扑出来的那个瞬间，他突然放开了手中的武器。 - 第五零一章 闯关-最终BOSS（五） 撬棍和梅花扳手同时掉在地上，发出了叮铃当啷的脆响，有些刺耳。 在史文英扑过来攻击的时候，孙安放开了他的武器，抬手抓向了史文英的胳膊。 史文英主动攻击，如果孙安使用武器，会被他看作是威胁，空手就不会，看到孙安把可以招架他攻击的东西扔了，史文英也就不会再放弃这次攻击，就算失败，他也会追加几招，以便能尽快的杀死孙安。 孙安想利用的是惯性，史文英可以改变引力，那么惯性会使他有一瞬间的滞空，他放弃武器，目的就是更好的“抓住”滞空，用手去抓，只要能缠上史文英，那么无论重力怎么改变，他都不会松手，让史文英带着他一起飘，直到他把那家伙喉结扯出来。 他偏头，左手抓向史文英伸直的右臂，右手挡向史文英弯曲的左臂，同时身子后仰，和史文英同方向移动，这样就算抓不住史文英的手腕，也能争取一些反应时间，避免那把匕首刺进自己的脸。 史文英伸直的右臂一转，用匕首划向孙安的左手，弯曲的左臂下挥，匕首砍向了孙安抬起来格挡的右臂，同时改变引力，整个人往上飞起来，由于不是突然改变方向，这次改变引力没有滞空的停顿，很平滑，但也因为不是突然改变，他是往前滑行上升的，速度慢了。 就在这时，孙安的双手突然下压，双脚蹬地而起，彻底放弃了平衡，整个人仰天倒下去，抬起的脚往上，踢向了史文英的裆部。 他还是第一次踢这么高的裆。 史文英反应极快，伸直的右臂立即随着孙安的身体往下沉去，划向孙安的胸膛，同时抬起膝盖，顶向孙安踢起来的那一脚。 锋利的匕首划中了胸膛，不过因为囚服宽大，划开的只是衣服；脚背踢到了膝盖，将史文英踢得旋转起来，他又在往上升，双脚提前触碰到了天花板，相当于被地面绊了一下，和孙安同一时间后背着地，只不过一个人的地在下方，另一个人的地在上方。 两个人都躺着，对视着，连姿势都差不多，像是在看一面嵌在天花板上的大镜子，二人都用手肘撑着地摔下去，这一下没摔出什么问题来，除了孙安的脚背和史文英的膝盖都有些疼，以及囚服被划了个口子。 下一刻，史文英又是“嘻”的笑了一声，手肘一撑天花板，头下脚上的往地面落来，匕首交叉刃口朝下，又有地心引力的加成，这一下威力十足；孙安由于没有武器，就算伸手抓住史文英手腕，也阻不住这重重一击。 史文英可以用双肘撑地飞起来，可是孙安不行，最多能撑起自己的身子而已，所以他用的是脚蹬。 如果史文英只是从空中落下来的硬物，要躲避，可以往后翻，倒立起来避过这一招，可史文英是可以变招的，孙安要是倒立起来，就会被匕首劈进裆部，不管最终能劈进去多深，他都必死无疑。 所以孙安蹬地不是蹬得倒立起来，而是往前挪了一截，原本对向他胸口的匕首现在对着他的腹部，并且抬起双手护在了腹部上面，他的动作看起来也像是想要挣脱着移开，脚滑失败。 史文英笑了起来，他不知道孙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死死盯着孙安捂在腹部的双手，不管孙安想干什么，他都要把那双手给剁下来。 区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管怎么看，孙安都会受极重的伤，搞不好还会挂了。 兴奋也使得史文英大叫起来，尽管他知道孙安不会死。 就在匕刃碰到双手的前一刻，孙安的双手突然往外一拉，再一合，回到原位，只不过手指挑起了衣服，塞到了衣服下面，垫在了衣服和肚皮之间。 衣服会被挑起来，这本身就是很异常的事，正常情况下双手指尖相对，贴着肚皮往里滑，衣服只会顺着指尖滑下来，滑到手掌与肚皮之间，除非那衣服真正是宽大到了极点，被手指带着作起来，但那只会作成一团，不会铺在手上。 能盖住手背，说明衣服里还有别的硬物。 匕刃碰到了硬物，史文英微微一愣，双手仍做完了预设的动作，用力往外一拉，匕刃划着硬物，拉到了一旁，他整个人又往天花板上飞去。 孙安这才翻身起来，蹲在地上，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又看向史文英，说道：“你要是家乡缺水，说一声就行了，参加什么比武大会。” 他想到了《七龙珠》里那木选手的天空十字拳。 “怎么可能？”史文英一屁股坐在天花板上，抬头看着孙安。 匕首砍中的是硬物，划中的也是硬物，没能把孙安的手指砍下来，也没能划开孙安的肚皮。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咱们继续。”孙安站起来摆了摆手，跑到一旁捡起了撬棍和梅花扳。 他的腹部有硬物，撑地了衣服，挡住了匕刃，用那两把匕首，刃口划顿了也不一定能把那硬物划断。 那是两把起子，一把十字，一把平口，是孙安从老六审问他的那个房间里带出来的，当时手里拿着的钉锤和电钻已经扔掉了，可是别在身上的各种工具还在，之后拿到了手枪，也没能派上用场。 但是他没把工具扔掉，当作茶刀带在身上，别在腹部的起子是塑料柄的，柄短身长，柄朝下别在裤腰上，既不防御作战，又可以随时掏出来——他本来是想趁史文英出其不意，用起子刺伤他的，所以现在才说别在意。 没想到起子成了防御物品。 玩这一招是十分冒险的，如果史文英直接落下来，就算匕刃没用，身体重量也能把起子压进他的腹部，但是孙安认为史文英不可能直接摔下来，一定会提前改变引力，像蹦极那样，落下来，再拉上去，身体重量完全可以忽视。 他猜中了。 史文英也可能改招刺他的胸口、脖子、脑袋、裆部，孙安特地把手伸到腹部，就是希望史文英想要废了他的双手，没了手，他就再也不可能击败史文英，史文英知道他的底细，知道他的能力只有在死亡时才发动，剁手而不杀人，才能彻底保证胜利。 手就是孙安引诱史文英攻击的诱饵。 他成功了。 - 第五零二章 闯关-最终BOSS（六） 以极凶险的方式化解了杀招，孙安起身，让史文英不要在意他腹部的硬物。 史文英当然在意，孙安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但是在战斗中，他是完全没有下限的，什么阴招都能使出来，怎么阴怎么打，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要不是灰尘容易受气流影响，会飞进自己眼睛里，他绝对随身带着生石灰，跑近了就撒将出去。 藏在孙安身上的任何东西，都是危险的。 但是史文英知道那绝对不是枪，因为孙安说了唯一的枪已经扔掉，这一点不用怀疑，可腰里那东西还是很令人在意，孙安越是不说，史文英越想知道。 孤儿间的战斗往往在瞬息间结束，二人几次交手，都相互交了白卷，都没受伤，都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这样打没意思，老停下来，节奏感都没了，打得不爽，你想打就下来好好打一场，分出胜负为止。”孙安拿天花板上的史文英没办法，一直被能力压制着，想不出好的反击办法来，心累，就想打个爽快。 史文英盘脚坐在天花板上，耸了耸肩，说道：“能力是我实力的一部分，不用能力的话，咱们打起架来和街头小混混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孙安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别停下来怎么样？就这样一直打下去，打到分出死活。” 史文英看着孙安，猜测着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思考了一会，说道：“好，那咱们就不停下来，你可别后悔。” “不会的。”孙安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他发现史文英老是往他肚子上瞄，显然对那两把普通到了极点的起子十分在意，决定好好利用这一点。 史文英果然面色严峻的看着孙安的肚子，盯了一会，突然后滚，撑地站了起来，说道：“那么开始吧。” 他后滚是为了和孙安拉开距离，现在二人离着有三米左右，仍是一正一倒。 孙安猱身而上，他提出来的方案，他先动手。 对方站起来后就能直接攻击到了，不用高高跳起，他仍和先前一样，梅花扳横在前面，握着撬棍的拐角，刺向史文英的脸，只是这一次没有往前跃。 史文英也没有像刚才那样下腰，而是调转匕首反手握着，用刀背带齿的那一边挡向撬棍，另一把匕首则横着砍向孙安的手臂。 撬棍前端有一个小小的开叉，是起钉子用的，匕首可以轻松卡进去，孙安没有前跃，力量不大，完全可以挡下来。 孙安则用梅花扳手有开口的那一边叉向刺他手臂的匕首，二人不拼力量、不拼速度，改为拼精准性了。 若是只有一只手，那么不管是把匕首推进撬棍的开叉里，还是用扳手的开口叉住匕首，都比较简单，可两只手一起来就很困难了，对方稍稍偏一点就可能导致自己失误，而一次又只能顾一只手，这样子拼很容易玩脱。 如果孙安失败，他的手臂就会被匕首砍伤，搞不好骨头都会砍出个口子来，匕首随便旋一下，也可能让他骨肉分离，一只手就彻底废了；而史文英要是失败，他的脑袋就可能被撬棍刺伤。 谁占了优势看似很明显，史文英失败可能会送命，孙安失败只损失一只手，可他损失不起这只手，之后他还要面对很多场战斗，能力不能没办法在战斗中帮上忙，再少了一只手，那就彻底玩完了，只要再遇一个史文英这种战斗经验丰富，又有主动能力的孤儿，就死定了。 因此孙安也很谨慎，注意力多放在防守的左手上，他现在真正的优势是刺出去的右手和拿着梅花板的左手离得比较近，能看到两只手，而史文英的两只手离得远，要转动眼睛才能看清。 远处的区凯看不清楚，但被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紧张气息感染，也捏紧了拳头，攥了一手汗。 一声金属碰撞的轻响从二人之间传出来，只有一声，二人的动作同时停下来，区凯紧张得很长时间没有修剪的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也忘了呼吸，和房间中心的两个人一同静止住。 僵挂了两秒，孙安和史文英才同时后跃分开，史文英的脑袋没有被刺穿，右手匕首被一根链子吊着，垂在下面，孙安的手也没有口子，落地后再往前冲出去。 刚才在拼精准性的前一刻，史文英放弃了，他放开右手的匕首，伸手一把抓住了撬棍，左手的匕首转了个方向砍向孙安的手臂，他的选择很简单，撬棍是没有刃的，用手抓住也没关系，干嘛要冒那么大的险？ 史文英把注意力转到了左手上，匕首砍下来的轨迹就变化多端了，孙安也不得不变招，横过梅花扳挡在了匕刃上，金属碰撞声就是来自这里。 他没想到史文英会这么轻易的扔掉手上的武器，更没想到匕首竟有链子连着史文英的手腕，还可以收回去，看来他先前从身后拔匕首是个假动作，匕首是从袖子里滑出来的，目的就是隐藏链子，想要在关键时候来个出其不异，这家伙也够阴的。 栓链子的原因不难猜，就是为了延长攻击范围，这样倒站在高处就能轻易攻击到地上的人了，这样看来，史文英真正用来伤敌的是软武器，而不是拿着匕首刺砍。 孙安往前冲出去，就是想抓那根链子，链子连着史文英的手腕，抓到链子就相当于抓到了史文英。 可史文英一屁股坐下，轻轻一抖链子，铁链就往上飞了起来，他则伸手抓向匕柄，链子早就玩熟了，可没那么容易被抓住。 可他忘了撬棍是有钩的，孙安抬起梅花扳砸向史文英的脸，同时倒转撬棍钩向缩回去的铁链，链孔不大，只够撬根的一齿钩进去，链子在动，要钩那么准是不太现实的，但只要能碰到铁链，手腕一抖就可以让链子绕在撬棍上，就算链子往上滑，下面的匕首手柄也会被钩住，效果一样。 史文英坐在地上横移，避开了那把来势凶猛的梅花板，同时再一次往旁边一抖链子，匕首再跳，躲开了撬棍。 而他的左手一放，放出了一截铁链，握住，带着匕首旋转起来。 - 第五零三章 闯关-最终BOSS（七） 铁链被甩得咻咻直响，链子连接着的匕首旋转，速度极快，用手拿着是绝对挥不出这种速度的，意味着只要被匕首尖刮到，身上就会多一个口子。 孙安没能钩到链子，急忙退开，刚才垂下来的那截铁链有一米多长，史文英只要站起来，匕首就能够到地面。 软兵器是很难使的，可以伤人，也可以伤己，史文英在战斗方面是下过苦功的，不至于出现铁链把自己缠起来的情况。 “说好的不停下来呢？你停了，像个流鼻血的傻子一样站在地上。”他盘膝坐在天花板上，抬头看着孙安说道。 “可是你没有停。”孙安也抬头看着史文英，站在原地不动。 说不停下来可不是要一个劲的莽，史文英现在甩着链子，处在防御状态，他才不会傻傻的冲上去挨刀刮。 可是就在史文英准备再次开口时，孙安猛一抬手，将撬棍掷了出去，然后俯身去捡梅花扳，他够不到，一直在玩投掷，就目前来看，投掷虽然没能伤到史文英，但有一定的作用。 手里有把匕首还可以用来格挡，但是甩着链子就不行了，除非能把铁链甩得像直升机螺旋桨那么密，而捡起梅花扳后，孙安毫不犹豫的再掷了出去，然后再冲了两步，高高跳起。 这是个机会，趁着史文英比较放松，接连两次投掷，然后再飞身上去抱，天花板高三米，孙安的手抬起来就两米多高了，只需要再跳几十厘米就可以摸到天花板，以他的弹跳力，完全不成问题。 史文英再一次平移，这次他没能预估到孙安的行动，躲得仓促狼狈，平移还不够，身体还倒下去了，才终于躲过了撬棍，撬棍从他手臂旁飞过去，“当”的一声打在天花板上，震得他耳朵发疼。 可是扳手又来了，投掷的力量只比撬棍小一点点，也是快得惊人，史文英只能继续横移，又是当的一声，扳手也打在天花板上弹飞，而孙安就在这个时候到了。 身体一倒，链子就不能继续甩了，两把匕首垂下来，钟摆一样晃啊晃的。 这在孙安的预料中，所以他跳起来之后，没有去抓史文英的身体，而是抓向了匕首，抓住了其中一把匕首的柄，往上就捅。 史文英已经半躺在天花板上，伸脚朝着孙安的头踢了过去，同时抖动另一只手的链子，把匕首抖回了手里。 孙安在空中无法移动，鼓起左臂肌肉，挥手去挡史文英的脚，匕首伸往前刺去，也没瞄着哪里，刺中哪里算哪里。 匕首刚回到手里，史文英已经来不及用匕首挡孙安的匕首了，但是他还有另一只手臂，抬起来挡向匕首。 孙安来不及变招，他的手臂被踢中的同时，匕首也刺在了史文英手臂上。 史文英是半躺在天花板上的，由于引力不同，天花板对他来说就是地面，躺在地上不需要去理会平衡的事，更好发力，手臂的肌肉虽然已经鼓起来了，但仍被踢得撞在头上，撞得脑袋一歪。 而匕首没能向进史文英手臂，他竟然戴着护臂，也就是连接铁链、平时能卡住匕首的装置，虽然沉重，但防御力极佳。 孙安被踢得身体打横，往下落去，但他仍死死抓着匕首，既然戴着护臂，那么铁链就没那么容易取下来，匕首会始终连接着史文英的胳膊。 就在孙安往下落的时候，史文英掷出了另一把匕首，有铁链相连，他掷匕首的手法与众不同，能让匕首尖一直朝前，和投飞镖一样，没什么威力，但匕首足够沉重，刺中了也能挑开个口子。 而孙安从手里翻出了一把小挫刀，挑飞了匕首，挫刀的尖上还带着一点血迹。 挫刀同样是从工具箱里拿的，很小一把，别在腰后，在跳起来的时候，他就悄悄摸出了挫刀，反握在手里，贴着手腕，挡下史文英那一脚，挫刀打在了他脑袋上，生疼，但他也趁机在史文英小腿上刺了一下。 落下去，铁链绷紧，又把孙安的身体拉正，他落在地上，一只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拿着挫刀，开始挫匕柄末端与铁链相连的小圆环。 如果能把圆环挫开，史文英就只甩空甩链子了。 “还不错。”史文英笑了笑，蹲在地上，摸了摸小腿上的伤口，指尖沾到了一些血，挫刀并没能刺进去多少，只是把他的皮拉开了一点，这点伤口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他终究是受伤了。 孙安默默挫着圆环，圆环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铸成的，十分坚固，可能要挫个一二十分钟才能挫开。 史文英继续说道：“看在你让我流血的份上，我就使出第二阶段的能力吧，小心喽，很疼的。” 孙安猜测着第二阶段的内容是什么，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下一刻，史文英猛的一扯铁链。 扯的是孙安拿着的那把匕首，当然没能扯出来，匕柄适合抓握，又被紧紧握着，根本扯不出来。 可是孙安被扯起来了，他飞向了天花板，而且速度极快。 他“落”向了天花板。 如果脑袋落“地”，这一下很可能摔死。 终于，孙安明白了【方向】这个能力的标志为什么没有下箭头了。 能力不是作用在史文英身上的，而是作用在任何物体上的，包括史文英本人，这是个有攻击属性的能力。 要改变引力方向，就必须有“两股引力”，要让天花板成为目标的地面，其中一股引力用来抵销地心引力，另一股引力把人吸向天花板，两股引力合在一起，正好是地心引力的两倍；要让墙壁成为目标的地面，一股引力用来抵销地心引力，另一股引力把人吸向墙壁。 而这两股引力是不能向下的，向下，就相当于给目标增加了两倍的地心引力，连上原本有的，就是三股地心引力，相当于一个人举着两个自己，人是会被压趴下的，这就不再是引力，而是加倍的重力了，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看，重力引力有很大关系，但在能力上来说，二者区别很大，不属于同一种能力。 所以【方向】不能向下，没有向下的箭头。 - 第五零四章 闯关-最终BOSS（八） 孙安头上脚下的摔向天花板，眼看就要摔个头破血流，不注意的话颈椎也有可能挫伤。 他是突然离地而起的，空中无法借力，根本来不及转个圈让双脚落在天花板上，只能抬起手往上撑，好在天花板离地面只有三米，孙安一米七几，脑袋离天花板的距离只有一米多一点，引力和地心引力一样大，他两只手还可以撑得住。 可是史文英既然把这当作是能力的第二阶段，攻击强度自然要比第一阶段要高得多，他再次掷出了匕首，估好了提前量，刺向孙安的腹部。 他仍对孙安腹部的那个硬物感到好奇。 孙安只能去挡，他肚子上别着两把起子，挡得住砍，挡不住刺，挥舞匕首把史文英掷过来的匕首挡开，左手手掌也触到了天花板。 他可以一只手倒立，但那是在没有冲击力的情况下，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掉落，一只手根本不可能撑得住，只好咬紧牙齿，鼓起脖子上的肌肉，挪了一下手掌的位置，当作肉垫，用头顶撞上去。 “哼……”史文英轻笑了一声，抖腕拉回匕首，再掷。 手臂的支撑减缓了冲撞，又提前做好了准备，孙安顶在自己手背上，没有受伤，可是身体缓缓倒下了，而匕首又飞了过来。 他再挡，可是手刚伸出去，那边的史文英就猛的一拉，把匕首拉偏了。 孙安只好利用他撑着天花板的那只手和脖子扭转身体，试图让匕首擦着他的胸口飞过去，可惜史文英的那一拉，使得他的身体倒得更快，没能躲开匕首，匕首刺进中了他的手臂。 力量不大，只是刺出来一个深一厘米左右的小伤口，伤口平整，血很快就会凝固，总体来说这个伤比史文英小腿上的那个要轻一些，却代表着形势彻底逆转。 孙安完全处于被动，这样根本没办法打，就算把武侠小说里的绝顶高手换来，遇到这样的能力也要被压制的。 他横摔在天花板上，不等起来，史文英已经取消了能力，孙安又往地面落去。 “很疼”原来是指摔得很疼，史文英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一直使用和取消能力，就能让孙安像《弹珠台》那类游戏里的圆球一样，不停的摔来摔去。 但是孙安一点不急，他直接把匕首掷向了史文英，做好了落地的准备。 这把匕首会让他受到拉扯影响，拿着比不拿还危险。 说好了不停手，史文英果然没停，他挡开了孙安掷来的匕首，起身往前冲了两步，在孙安落到地面的同时，用力一跳，再次头下脚上的落向了孙安，匕首交叉在前，又使出了“天空十字斩”。 孙安落地，立即往侧边滚开，滚出去很远，这才停下来，起身继续往后退。 【方向】能力应该是有距离限制的，否则在室外使用，岂不是能让目标一直飞到九霄云外，要么缺氧而死，要么冻死，要么落下来摔死，那这个能力就太逆天了，也没必要在室内和孙安打。 他想试出能力作用的距离来。 “没用的，你跑不了的，刚才给你跪下来的机会，你没珍惜，现在我只好强行收下你的膝盖了。”史文英笑着追过去，两把匕首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轻轻一招，奔跑中的孙安就又飞向了天花板。 这一次形势对孙安更不利的，史文英在天花板上跑，他在往天花板上飞，等飞到了，史文英也冲到面前了，而他还倒着，能不能立住都是问题，更别说防御了。 他的膝盖正好在史文英最理想的攻击位置，膝盖被伤了，他要么跪着，要么躺着趴着，再无法站起来。 孙安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慢史文英的奔行速度，平安落到天花板上，这样才有余力自保。 他能顾上自保已经很不容易了。 从腰后掏出了一把活动扳手和一把尖嘴钳，同时砸向史文英，再伸手朝上，做好了撑天花板后滚起身的准备。 史文英不得不停一下，挥手挡开了扳手和尖嘴钳，要是迎着冲上去，他可能会被打得头皮血流，就这么一顿，他的速度减慢了，孙安的手也终于撑到了天花板。 可是不等他撑地，身体就朝着史文英飞去了。 “说了你没办法逃掉的。”史文英得意的笑道。 引力是可以改变的，有七个方向可以改呢，让作用在孙安身上的引力往自己这边偏，就能把孙安拉过来。 孙安没办法“脚踏实地”了，他成了一团面，任由史文英揉捏。 他不得不拔出那两把起子，去挡史文英的匕首，这是他身上最后的两把武器了，不能再掷出去。 确实跑不了，但孙安还有一样可以指望的，那就是使用能力的代价，史文英一直都是在改变他自己的引力方向，没有用在孙安身上，虽然口口声声说是第二阶段，但肯定还有更大的原因，否则一上来就直接用这招，早就把孙安杀死了，引力作用在自己身上，和作用在其他物体身上，需要付出的代价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现在只需要坚持住，观察出史文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再好好利用这一点。 ………… “完了……”区凯不知道孙安的打算，但他已经能看出孙安被完全压制了，处于绝对的被动，而且没有丝毫反转的机会，像这样打，孙安能坚持一分钟就已经很了不起，换作是他，别说还要对敌，只上上下下的摔，半分钟就得摔个半死。 该怎么办？他想帮忙，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帮孙安捡那些散落在地的工具？拿着两把小细起子是没办法打的，架都架不住那沉重的匕首，可怎么送到孙安手里？他要是离开这个角落，恐怕也会成为攻击目标，和孙安一起上下飞舞。 枪已经没用了，子弹已经打光，否则可以冒险，捡起来把史文英击毙，除了捡武器外，他也想不出自己能干什么了。 似乎只能找两团拉拉队的彩球给孙安呐喊助威了。 正一愁莫展的时候，区凯突然看到一根立柱的影子发生了变化，似乎鼓起了一个包。 - 第五零五章 闯关-最终BOSS（九） 影子鼓起来一个包，越来越高，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蘑菇，接着线条渐渐清晰起来，可以看清楚蘑菇的伞就是一把雨，蘑菇的茎则个窈窕女人的身影。 接着，透明的颜色像是掀开的隐身斗篷一样，从伞面和女人的身上退去，露出了那个黑白色组成的人。 区凯紧紧贴在墙角，呆呆看着这一切，直到那个女人目光流转，看向了他，这才回过神来。 “敌……敌人！”他大叫起来，目的是提醒孙安，以免他被敌人两面夹击，却没想到再一次扮演了猪队友的角色。 主要还是因为区凯着急了，孙安现在完全落在下风，被引力折磨着，别说是个有特殊能力的孤儿，就算只来个有一定战斗实力的普通人，也会极大程度的加快孙安被杀死的速度。 瓦妮莎虽然是从立柱的影子里出来的，但她那把蕾丝伞无论如何也藏不住，迟早也是会被发现的，她本来也没有躲藏的打算，只是区凯这么一叫，让她有点不爽，微微眯了眯眼，朝墙角走去。 她长得很美，妆容又精致，眼线衬得她的双眼异常漂亮，鼻梁高挺，脸颊微微下陷，典型的中欧美女长相，与哥特妆十分搭调，但是脸色过于苍白了，这可能和长期不接触阳光甚至灯光有关，嘴唇又抹了黑色的唇膏，乍看有点吓人，区凯很害怕，恨不得缩进墙角里，或是像《驱魔人》里的蕾根?迈克尼尔那样倒着爬到天花板角落里，可惜他没那样的能力。 而他怕什么就来什么，瓦妮莎没有去看孙安，反而踩着立柱的影子，一步步走向区凯。 区凯立即狂摸自己的身体，企图找个像样的武器，可惜他吸毒多日，体内体外都被掏空了，先前拿着的枪也被孙安收回去了，现在身无寸铁，两眼抹黑。 那边，战斗中的孙安和史文英也停了下来，在那短时间的“第二阶段”战斗中，孙安手臂被刺了一下，摔在地上时肩膀似乎出了点问题——这和前段时间的枪伤有关，不过并无大碍，而史文英甚至没有被孙安近身，他就连手指头都不用动，就把孙安摔得七荤八素。 但是他的额头上有了一些汗珠，这是在“第二阶段”之前没有见到的，之前有一些运动，之后几乎没有动过，出汗显然不正常，要么是史文英体虚之极，要么那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一个身手这么好、能和孙安拼近战，无论反应、速度和力量都与孙安不相上下的人，身体素质不会差，不可能虚成这样，流汗必然是代价。 听到区凯的叫声，二人同时停了下来，往区凯那里看去，孙安一看到那把洋伞，就知道他的援兵到了，哪怕只来瓦妮莎一个，都能让他彻底惩罚这所监狱，更何况乔尔、兰斯和阿拉斯加也不会离得太远，小队总是一起行动的。 他顿时有了可以夺取天下的信心，毕竟这几位都是可以翻天覆地的人物。 史文英认不出来，立柱挡住了视线，他连那是一顶伞都认不出来，趁机休息了一会，用力喘了几口气，吞了口口水，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看来有人插进来了。” 孙安听出了他呼吸的变化，没有多说什么，思考着对策，有瓦妮莎在，又是这种封闭空间，史文英有多少条命都不够送的，可他想弄清楚该怎么打，以免以后又遇到这类敌人。 呆在这里，也是为了看住史文英，避免他逃跑。 “孙安……孙安！救命！”角落里的区凯大叫起来，瓦妮莎已经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看着他，像是野生动物在看着第一次见的特种，想弄清楚这是天敌、不相干者，还是猎物。 区凯的大叫让她微微抬起了腰，但是皱起了眉，这个人害怕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而害怕的时候大叫孙安，应该不是敌人。 她对他失去了兴趣，直起腰，扛着蕾丝伞，朝着孙安走过去。 史文英终于看到了那个黑白色的女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身手再好，也打不过空气，那把漂亮的蕾丝伞里有着无数极为致命的毒、菌，“瘟疫”是不好惹的，而瘟疫出现的地方，“天启”、“战争”、“饥荒”也会出现。 就算能改变引力，让瓦妮莎摔到天花板上，也没办法把她摔死，而她只要轻按伞上的机关，这整间屋子里的人就都完了，她自然会救孙安，也会救区凯，但绝不会来救他，到时候他就变成待宰的羔羊了。 额头上的汗珠徒然变多了。 “麻烦？”瓦妮莎走到孙安身旁，看着倒站在天花板上的史文英，开口问道。 “大麻烦。”孙安笑了笑，问道，“你们遇到什么麻烦没？还有个能让人做梦的家伙不知道躲在哪里。” 瓦妮莎摇了摇头，视线锁定在史文英身上，说道：“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企业的人。” “嗯？”孙安转头看着她，“他们想干什么？来把我救出火海的？” 他猜测是企业的人知道监狱里出了事，赶过来避免他被杀死的，牌盒的下落一直是孤儿圈子里最大的难题，有牌盒的人都会尽量隐瞒，找起来非常困难，孙安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向世界亮出牌盒的人，也让很多人知道了牌盒是什么样子的。 这也是企业会立即取消空中打击计划、所有组织都对孙安的生命十分重视的原因，想得到牌盒，第一步是知道牌盒在哪里，第二步才是杀人。 但瓦妮莎还是摇了摇头：“他们是送人来的。” “送人？白月出事了？”孙安没忘了他让企业做的事，保护白月对企业这种级别的组织来说，是件非常简单的事，他们有足够的资金、人手，二十四小时用人墙围着白月都不成问题，如果要把白月送来，就说明出了非常严重的事。 瓦妮莎第三次摇头：“是你要的人，尼轰抓来的。” “啊！企业的诚意，有几个？”孙安恍然大悟，他曾经让企业的代表灭了那个想要抓住黑泽樱的组织，没想到他们做得更彻底，居然把人给抓来了。 “两个。”瓦妮莎改变了一下蕾丝伞的角度，遮住了灯光，就这么一会，灯光已经让她的眼睛变得难受起来。 “两个？”孙安又看向了史文英，“也就是说，只要杀了那两个人，所有人的能力都能升一级了。” - 第五零六章 闯关-最终BOSS（十） 能力升级，孙安已经期待许久的事，他曾设想过很多次能力升级的情景，拿到牌盒之前是别人造成的升级，拿到牌盒之后则是自己，可怎么也没想到第十二、十三张纸牌是送到他手里的。 【悔意】这个能力说强是强，说弱也弱，这个能力可以让他没那么容易杀死，但是能力对战斗没有帮助，使得他很难去反转战局，时间回到六十四秒前，他多是在逃跑、回避，要打也得拖到存盘时间到了之后再说，身体的极限限制了人类的战斗力，没有能力辅助是不行的。 就像今天面对史文英，就算他现在死了，时间回到一分钟前，又如何？他一样要被引力牵着跑，摔来摔去，能做的只是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防御上，避免接下来的一分钟内再度被杀。 升级也是能力平衡的一部分，原本较弱的能力提升幅度大，原本较强的能力提升幅度小，孙安觉得他的能力应该是提升较大的那一类。 史文英则没有在意能力升级的事，现在的能力都能玩出很多花样来，应该不会有太大提升，他更关心的是牌盒和瓦妮莎，战斗中断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可以趁机休息，可是瓦妮莎的到来实在不妙。 他的匕首正慢慢往袖子里收回去。 “哧——” 铁门方向传来了一声轻响，白色的剑刃刺进来，发出了轻轻的响声，半厘米厚的铁门像纸一样被划开，两横两竖，开出来一扇小门，缓缓前倾，“咣”的一声倒在地上。 乔尔和兰斯弯腰走了进来，转头观察了一下这个大房间，盯着角落里的区凯看了一会，朝孙安走去。 兰斯的右胳膊吊在脖子上，他受伤了，剑伤，亚瑟王的怨魂再一次把怒气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临别的一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免的，无法阻止。 “yo，在打架？”兰斯抬起他的另一只手，朝孙安挥了挥。 “嗯，在打最终boss呢，你们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孙安回过头笑着说道。 可就在这时，枪响了。 孙安立即回头看向了史文英，就见他手里拿着把袖珍手枪，枪口正有烟冒出来，对着这边，却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瓦妮莎。 瓦妮莎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血液浸湿了她的衣服，慢慢晕开，她的嘴角也流出了颜色很深的血，比普通人的血液要深得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史文英畅快的大笑起来，又把枪口对准了兰斯，“不准动！谁动我就杀死谁！” 他真是怕极了瓦妮莎，杀死了她，他的呼吸都顺畅了不少，肾上腺素剧烈分泌，跟吸了毒冰似的。 “是吗？我动了，你杀死我试试？”孙安抬起手来揉了揉鼻子，太阳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脖子上的血管也随着他的心跳而扩张、收缩着，表情狰狞，身体已经被怒火烧得滚烫。 “嘻……我当然要杀你，在一分钟之后。”史文英抬着那把小手枪，在天花板上坐下来，笑道，“你也不许动，要是你乱动，我就杀死兰斯洛特和乔尔。” “不许我动，是怕我自杀？”孙安笑了笑，平静的念出了他的自杀咒语。 ∞∞∞∞∞∞∞∞ ∞∞∞∞∞∞∞∞ “……也就是说，只要杀了那两个人，所有人的能力都能升一级了。”孙安眨了眨眼睛，仍盯着史文英，表情平静。 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瓦妮莎来了、兰斯来了、乔尔来了、阿拉斯加肯定也来了，可为什么他还是死了？还死得那么快。 是有人引爆了炸弹，把他们埋这里了？孙安最先想到的是范府的爆炸案，一颗炸弹就能把他们全部杀死，可这么做也会把史文英杀死，把这个制毒基地毁了，如果是范围伤害，那么杀死他也不一定能拿到牌盒，因为范围伤害造成他死亡的可能性太多，不一定会算在按下引爆按钮的那个人头上，而且史文英这么好用的手下，失去了太可惜，还会毁了这个成熟、完整的制毒基地，太可惜，他都已经答应那些人玩游戏预演了，他们不至于心急成这个样子。 不会是炸弹，以史文英的战斗力，也不足以在一分钟之内把他杀死，他在提防着偷袭，旁边又有瓦妮莎，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杀他，那史文英早成功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除非这家伙偷袭，这个说过“偷袭可耻”的家伙玩偷袭，用的还是非常致命的武器——例如枪械——无论杀死谁，孙安都会自杀，改变那个情况。 “不过……升了级再杀死这家伙，会让他死不瞑目的。”想到这里，他对瓦妮莎说道，并指了指墙角的区凯，“你先出去吧，等我把他杀了之后再进来，把那家伙也带出去，我需要从他那里打听一些东西。” 绝不能被史文英看出来他先前死过，现在技能正在冷却中，否则他一颗子弹就能彻底杀死自己，孙安决定维持局面，别让史文英玩偷袭，最让瓦妮莎出去是最好的方式，留下他们两个人再战一场。 “别说大话了，你忘了刚才的处境？要是他们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恐怕三分钟之内就会被我干掉的。”史文英还刻意激了一下孙安，他当然很乐意看着瓦妮莎离开，只要她走了，剩下孙安一个人，根本不足为惧。 “三分钟？”孙安笑了笑，“和我猜想的一样，你就和奥特曼一个德性，只能坚持三分钟，超过三分钟就不行了，可惜奥特曼有主角光环，你没有。” “你什么意思？”史文英皱了皱眉。 “我已经看出了你的几个弱点，三分钟之内战斗就应该结束，谁是奥特曼，谁是小怪兽，到时候就知道了。”孙安微笑着说道。 瓦妮莎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已经重新走向了角落，回到了区凯面前。 区凯现在不怎么害怕了，因为瓦妮莎和孙安并肩站着，和他很熟的样子，应该不是敌人，所以在她回来之后，他始终挤出笑容，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瓦妮莎再次俯下身，伸出那些苍白的手，抓住了区凯的衣领。 在区凯再次叫出来之前，阴影爬到了他们身上，将他们包裹在里面，变得透明起来。 - 第五零七章 闯关-最终BOSS（十一） 瓦妮莎带走了区凯，和进来的时候一样，她没有走门，作为潜行能力排名第一的孤儿，她根本不需要门这东西，需要的只是阴影。 大房间里只剩下了孙安和史文英两个人，一倒一正，像是扑克牌j、q、k的牌面，两个人都做出了三分钟宣言，要在三分钟内杀死对方。 史文英拿着他的两把匕首，孙安则拿着他的两把细起子，谁也没有先动手，都在等待着对方。 对孙安来说，等待是理所当然的，他无论怎么动，结果都是摔向天花板；对史文英来说也是一样，他还不确定瓦妮莎是否已经离开，想再观察一会，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房间里没什么东西，阴影来自那四根立柱。 但是在某一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二人同时动了起来。 孙安冲向了史文英，他手里的起子不比匕首短，就是太细，没办法很好的施力，不能用来招架匕首，最好的用处就是刺眼睛。 史文英则是一挑匕首，改变了引力方向，让孙安飞向了天花板，仿佛隔空用匕尖把孙安挑飞了一样。 孙安已经冲了过去，有个冲势，所以是斜着飞向天花板的，飞向史文英，他这次有所准备，不像刚开始那样手忙脚乱，感觉到引力改变的那一刻就用脚划了一下地，仰起来，腹部朝着天花板，踢向史文英，如果能踢中，他可以用双手撑着天花板落上去，踢不中，他转半圈，就能双脚落在天花板上。 可这一招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合理的，他用脚去踢，而史文英手里拿着匕首，挥手就能给他一刀，就算划中的是鞋底，也能把胶底划破，甚至把脚给砍成两半，更别说是只有裤子保护的小腿了。 在这个瞬间，史文英想得有点多，他担心这是孙安的诡计，故意卖个破绽，想引他攻击，然后反击，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他就这么轻易放过，怕是会被当成个傻子。 看孙安的姿势，不像是能反击的样子，他很快做出了判断，一边改变孙安的飞行方向，让孙安远离自己，一边抬起匕首刺向孙安的小腿，这样既能攻击，又不用担心孙安的反击。 孙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在匕首刺过来的时候，突然一收，让史文英刺了个空，同时身体完成翻转，再伸脚踩向天花板。 这一招的不明智之处还有一点，那就是他落在天花板之后，是背对史文英的，很容易陷入被动，被史文英一套连招刺伤。 可史文英改变了引力，让孙安飞向了墙壁，孙安顺势蹬着天花板往前跑，加快了飞向墙壁的速度，离墙壁较远，如果像这样真落到墙壁上，如此猛的势头，他摔伤的机率提高了很多。 可是孙安知道他不会落到墙壁上的，因为史文英的能力是有范围限制的，超出范围，引力改变对他就无效了，他这一招的目的，就是测出范围来。 史文英立即明白了这一点，马上改变引力，想把孙安拉回来，同时也跟着冲了过去。 引力突然改变，原本朝前，又变成向后了，孙立感觉到了，立即一蹬天花板，飞向地板，并且在空中翻滚。 引力朝向墙壁，那么墙壁就成了地板，天花板和地板都成了墙壁，三米还是宽了点，没办法让孙安像很多动作游戏那样左右蹬着墙往上攀，他落到了地板上，踏着地板继续跑，迎面冲向了史文英。 二人离得不远，又同时在奔行，孙安身上还有引力加成，瞬间接近。 注意力高度集中，时间在二人眼中仿佛变慢了一样，他们能看到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史文英抬起了匕首，一把护着脸，另一把砍向孙安；孙安抬起两把起子，交叉着架向史文英的匕首。 史文英的嘴角微微一翘，得意的笑了起来，两把起子确实能架住他的一把匕首，却没办法架住另一把，他也不打算改变挥砍线路，就让孙安去架，用另一把匕首刺向了孙安的喉咙。 就在这时，他看到起子又分开了，在孙安手指间灵活的旋转起来，旋转的速度仿佛突破了时间限制，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慢，可是那把起子转起来却是那么的快。 终于，起子像螺旋桨一样旋转着飞舞起来了，飞向了史文英的脸。 刀可以弹，起子同样可以弹，只是因为重量问题，弹出去的威力不大，也没有刃，打在脸上不会砍出口子来，可吓人程度不比茶刀差多少。 保护面部是生物本能，除非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否则不可能违背，要么去防御，要么去躲避，这也是潜意识判断的，比自己思考要快得多，史文英判断出来他已经来不及去挡了，所以闭上眼睛，偏过脑袋，这个反应是比他思维还要快的，不可避免，而身体被潜意识控制的这个瞬间，他的双手是不会动的。 于是孙安抓住了史文英的手腕，两只一齐抓住了，同时脑袋后仰，用额头重重撞向史文英的脸。 舍弃了他最后的武器，只好把身体当作武器使用。 额头有弧度，是个圆面，圆面在受到撞击时可以承受更大的力量，撞硬物当然会破，可是撞脸不会。 速度太快，孙安的脑袋还没有完全低下去，就已经撞在了史文英脸上，好在他抓着对方的手，可以调整高低，鼻梁没有撞上去，否则也是要痛苦一阵子的。 额头撞脸，谁更疼自然不用多说，在史文英发出惨叫的同时，孙安收腹，挺腰，就想倒翻过去，用双脚夹住史文英的腰，缠在史文英身上，可他正在下坠，坠向墙壁，抓住史文英的手臂，相当于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时候抓住了一根横在崖前的树枝，有很大的可能让树枝折断，或是拔树枝整个拔出来。 他拉倒了史文英，史文英背朝下摔在天花板上，而孙安收腹刚收到一半，膝盖就顶在了天花板上，顶得生疼，拖着史文英就往墙壁滑去。 其实现在正是测试能力范围的好时机，可是和抓住史文英手臂相比，能力范围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 - 第五零八章 闯关-最终BOSS（十二） 能抓住史文英的手臂，一是孙安的运气不错、实力也不错——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实力是运气的一部分；二是先前的摔打中有过练习，他现在身上还有很多地方在疼，特别是左肩中过枪的那个地方，一用力就钻心；三是刚才中止战斗的时候思考过如何处理那个问题。 要让大脑尽快适应引力的变化，就必须放弃地面、墙壁和天花板的概念，最好是把这里当作是六块板子拼成的盒子，最好是想象成空心骰子内部，骰子是要翻滚的，引力从哪面来，哪面就朝下。 难点是灯和四根立柱，它们总是会出现在视线里，大脑就会自动判断那是天花板还是墙壁，让人产生不适感，短时间内不可能完全适应，还好在战斗中注意力集中，就太容易想到这方面的东西。 此时，孙安正抓着史文英的小臂，吊在空中。 那个画面很奇特，针对孙安的引力是朝向墙壁的，而针对史文英的引力是朝向天花板的，如果把天花板当作地面来看，就像是史文英趴在地上，拉着仿佛被风吹起来的孙安，由于他的体重比孙安重一点，摩擦力足够，所以没被拖走。 匕首已经放开，史文英挣扎着，想要从孙安的手中挣脱出去，问题就在于他戴的护臂，护臂是金属制的，而不是普通的皮护具，防御力极佳，可以挡住利刃刺砍，但是被抓住后，手臂可以活动的空间就非常小了，手腕都弯不过来，皮肉不滑动，就没有褪脱出来的可能。 除非他的力量能在孙安的拉扯下合小臂，绞动坚硬的护臂挤压孙安的手指，这才有可能让孙安放手，二人力量相当，他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伤敌，孙安使了一次头锤，撞疼了史文英的脸，但这样是撞不死人的，除非他不要脑门了，更好的武器是牙，孙安也曾咬死过一个人，可现在没办法固定史文英的头部，脖子还能转动，咬不实，还容易被撞伤鼻子，用牙齿不现实。 于是他开始“攀岩”，仍抓着史文英，用脚蹬着天花板往上爬，他想把脚转到上面，坐在“悬崖”上，踩着史文英的脸，用划艇的姿势拉拽史文英的手臂，拔下来是不太可能，但拉脱臼还是很有希望的，关节脱臼，手臂就不能动了，到时候想怎么打都行，要是能把史文英的颈椎蹬得脱臼，那就更方便了。 史文英知道孙安在打什么主意，他立即改变了自己的引力方向，改得和孙安一致，二人同时往墙壁摔落下去。 孙安在下面，他要是继续把腿伸到上方，就得脑袋或后背着地，两个人的重量，能把他摔得背过气，无法呼吸，那时史文英就有机会挣脱了。 二人从大开大合的引力战，演变成了死死粘在一起的贴身战，一个占了体态优势，另一个占了能力优势，输赢仍无法分清。 离三分钟的宣言只过去了三十秒左右。 孙安的脚缩到一半，突然往下落，便猛的一蹬墙，把史文英拖离了天花板，就要转个圈往史文英身上压去，这么一蹬，史文英就变成了面朝墙壁摔下去，要是能翻到他背上，两个人的体重相加，能摔断史文英的肋骨、盆骨或膑骨。 史文英冷笑一声，再次改变引力，把作用在他身上的引力改回到天花板，把作用在孙安身上的引力改成地面，二人的双脚同时触极各自的地面，再同时跳起。 他们的想法一样，想把对方的身体当作吊环，拉起身子，用脚去踢对方的面门或胸膛，体重差不多、动作一致，二人的脚同时在空中相撞，再分开，结果就是史文英带着孙安落向天花板，因为他比孙安重那么一点点。 也就是说，史文英的脚可以着地落地，再来一次这样的踢击，而孙安的脚虽然还是能够到地面，却会比史文英晚那么一点点。 这个时间差是可能致命的。 孙安立即改变战术，脚往前蹬，像荡秋千一样甩了一下，再掰着史文英的手甩向后面，如果他不做这个动作，史文英的脚就已经踢上来了，荡朝后面正好制造了一个他的时间差，让史文英的时间差落空。 因此史文英没有跳起来踢孙安，而是立即改变了孙安的引力方向，同时双臂猛的往下拉，想要让孙安的头顶撞在天花板上，摔个脑浆迸裂，这一招是很有效的，孙安迅速下落，落向天花板。 但是他的脑袋没有撞在天花板上，因为他鼓起肚子，挺起腰，双膝往后一勾，勾在了史文英肩膀上，膝盖了夹住了史文英的脑袋。 引力与下拉之势合在一起，力量是很大的，史文英被压弯了腰，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摔倒。 这时，孙安收腹，屁股顶着史文英的胸口，膝盖夹着史文英的脑袋，往天花板撞去，有点像《拳皇》里克拉克?斯提尔的夹头摔，这一摔不一定能把史文英摔伤，但是孙安背着地，又夹着对方的脑袋，可以做的事就更多了。 已经彻底失去平衡，这一招几乎无解，史文英只得再改引力，将他和孙安的引力都改向地面，因为就算改向墙壁，二人落下的时候他的脑袋还是会被夹着撞向天花板，只是力量小得多，改成地面，他们一起下落，他的脑袋就保住了。 在改变引力的同时，史文英还蹬了一下天花板，这样在下落的过程中，二人就会转半个圈，让孙安后背着地。 引力一次又一次的改，真正意义上的天旋地转，孙安已经分不清上下左右了，好在还能感觉到引力的存在，知道他在往哪里掉。 这一次他终于也被逼到了绝路，史文英也在一起落，不放开手就没办法从他身上借力，而放开手，就再难抓住了。 时间仿佛又变慢了，孙安吸了口气，估计了一下他摔到地面后，史文英可能会使出的攻击，以及他避开那些攻击的可能性。 答案是不可避免，他很可能被杀死，再来一次。 是否值得为此而死？ 不值得。 孙安放开了史文英的手，双拳同时击出。 - 第五零九章 闯关-最终BOSS（十三） 孙安终于放开了史文英的双臂，双拳同时击出，打在史文英腹部。 如果有更多时间，他会选择击打裆部，可以给予更多的痛楚，削弱对方战斗力，毕竟现在是飞在空中的，打出去的拳头没太大力量，击打腹没什么效果。 当然，这一拳的主要目的是调整体位，而不是伤害敌人，他击中史文英的时候还施加了转身的力道，虽然没能让他好好的落在地板上，但至少手和脚能撑一下了，不会摔伤。 孙安的脚先落地，但身体仍是完全倾斜的，脚一滑屁股就往地上坐去，三米的高度，脚滑了，没能减缓落势，要是这么坐下去，尾椎还是会受伤。 他双手往后一撑，但撑到地面的不是手掌，而是匕首的刃尖。 放开双臂是没办法的事，但那不代表着他就不能抓别的，击中史文英的腹部，使得二人分离开来，他手臂收回来的时候就抓住了系着匕首的铁链，顺着往后挪，寻到了匕柄。 正是因为专注着寻找匕首，他才没能调整身体，用更好角度落地。 史文英肚子上挨了一拳，腹肌一鼓就防御住了，不疼，但是无法化解孙安打出来的力量，他被打得弓起身子，往后飞去，和孙安一样脚落地，虽然减缓了落势，但是失去了平衡，往后退去，可他的护臂是连接着匕首的，匕首尖钉在地上，又被孙安的身体重量压着，根本拉不动，他退了两步，链子绷紧，将他拉得停了下来。 这是个攻击的好机会，孙安正好背对着他，还没能站起来，史文英没有停顿，顺势一收臂，利用铁链的拉力，猛冲向孙安。 孙安背对着史文英，却像是知道他冲过来一样，虽然来不及起身，却仍能做出攻防动作。 他突然抬起双脚，张开，右腿上踢下压，左腿往右横扫，拧腰的同时拔起了右手刺在地上的匕首，在两条腿扫过去之后，才重新拄回地上，扫向后方的两条腿很快又来到了左边，拔起左手匕首，等双腿扫过去之后，再重新拄回地上。 托马斯全旋，体操运动中一个难度较高的经典动作，也是街舞里的经典动作，在无法回身的时候，突然使出这一招来是很有用的，不断往后扫的双脚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可以避免对方近身，动作对腕力和腰力有着很大要求，而孙安从来不缺这两股力。 史文英停下了步子，他被突然扫过来的脚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这是托马斯全旋，其实后扫没多大力量的时候，孙安已经站起来了。 身体往后仰着的时候，要迅速站起来是很难的，但是托马斯全旋可以让他由仰姿改为蹲姿，蹲着站起来就简单多了，而且几乎不需要费时间。 右手往头上一绕，让链子绕过脑袋，孙安转身面对着史文英。 二人之间约有一米的距离，匕首握在孙安手里，连接着史文英的护臂。 大滴的汗珠正顺着史文英的下巴往下滴，他看起来十分疲倦。 “难怪没有向下的箭头。”孙安没有急着进攻，忽然开口说话了，“向下的箭头就是你自己，对自己之外的物体使用能力时，你需要承担那个物体的重量吧？相当于你举着那个物体移动，你自己的动作倒是不受影响，可是力气会流失，合作这个能力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力量，举着我打了这么半天，很累吧？” 史文英竖起一根手指，把滑到他眉毛上的汗珠往旁边擦下来，说道：“你也没你想得那么重。” 孙安好奇的问道：“要是遇到个三百斤的胖子，你就只能永远停留在‘第一阶段’了？” 史文英忽然一笑，说道：“我可以直接跳到‘第三阶段’。” 说完这句话，他双脚离地，飞了起来。 真正的飞，悬浮在空中，而不是落向天花板，像尊天神般俯视着孙安，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不断改变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引力，快速的上下切换，利用滞空的那个瞬间造成悬浮效果？那么前进后退、左右移动也不成问题，不得不说，你把能力玩得很溜。”孙安立即看破了玄机，有些羡慕的看着史文英。 他也曾经悬浮过一次，被“温彻斯特”变成幽灵，在购物中心飘啊飘的，感觉很舒服，虽然不想当鬼，但孙安很希望能保持那样的状态，而史文英这个能力居然可以实现这个愿望，引力确实是种有趣的东西。 “问题是飘在空中，你怎么战斗？”孙安还拿着匕首，铁链还连在护臂上，更确切的说，史文英现在就像是他的风筝一样，虽然飞在空中可以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容易被匕首刺伤，但史文英自己也不能靠近孙安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半钟。 史文英笑了笑，说道：“像这样。” 他话音刚落，孙安的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击，打得他身体前倾，差点扑倒在地上，脑袋昏昏沉沉，差点晕过去。 是那根撬棍，孙安先前当作主武器使用，却没能派上什么用场的撬棍，撬棍被他掷出去，掉在了地上，像是生气了一样，飞起来狠狠打了他一棍。 这当然还是史文英搞的鬼，他举不动孙安，举几次就满身汗了，可是举一根撬棍不成问题，改变撬棍的引力，让撬棍离地飞起，再立即改变一次，让撬棍飞向孙安，中途还可以利用改变引力调整准头。 使这一招比自己飞行还困难，但是十分有效，可以避免被敌人近身。 孙安重新抬起头，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摸到了一个包和一些血，他的头被打破了，只是皮外伤，可这么敲下去，颅骨迟早要骨折，或是他被敲出脑震荡来，被打晕过去。 而那根撬棍击中他之后，飞到了天花板上，此时正好落下来。 孙安急忙抬手挡住了撬棍，可是梅花扳手又来了，从侧边飞过来，打向他的脸，这一次他也看到了，挥匕首挡开，撞得“当”的一声响。 史文英仍飘在空中，一边控制孙安扔掉的武器攻击孙安，一边控制着自己的飞行，这一招他练了很长时间，已经练熟了，几乎不会失手。 - 第五一零章 闯关-最终BOSS（完） 孙安用来投掷的那些工具，统统成了史文英对付他的武器，不需要瞄得多准，只要有个大概的方向，飞起来，落向孙安，这就够了。 武器很多，有孙安先前就从工具箱里带出来的，也有从大房间角落的板条箱里翻出来的，起子太轻，没什么用，但是钳子、扳手、挫刀、撬棍都是很好的武器，纷纷砸向孙安。 孙安顾不上史文英，和飞舞的工具战斗起来，那些工具只是受引力影响，力量不大，但是能砸伤人，不能不管，一边打，一边思考着对付史文英的方式。 靠扯链子是没办法把史文英拉过来的，而他冲过去的话，史文英又可以改变他自己的引力方向，或是改变孙安的引力方向，让孙安往后飞。 而且这“第三阶段”还能有更多变化，那就是一边用武器砸，一边改变孙安的引力，让他来回撞天花板和墙壁，手脚不着地，孙安就很难转身挡开后方的工具了，只要提前估算好武器的落点，命中孙安不成问题。 只是这样会比较费力。 “哈哈哈哈……跪下吧，你不觉得现在跪下，画面是最好看的吗？”史主英悬在空中，俯视着孙安，大声说道。 不需要改变作用在孙安身上的引力，他就十分轻松了，扔工具虽然也消耗力气，但比举人要好得多，能力消耗的只是力气，他的手不会酸，也不需要负担重量，单纯的力气其实是很耐耗的，因为力气可以恢复，只要肚子里还有东西，人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孙安默默的挡开飞过来的工具，那些工具的速度都不快，可是他看起来异常的认真，表情比和史文英近身交战时还要严肃。 史文英也不着急，等他的力气恢复了，就可以再和孙安来一场近身战了，孙安现在只拿着匕首，链子太软，没办法借力，到时候再摔他就容易多了。 可是过了没多久，他就看到孙安垂下了一只手，只用右手里的匕首击打着那些工具，很有节奏。 “他在练习什么？”史文英暗想，孙安绝不是因为手臂酸了才垂下去的，而是在认真的练习击打工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练了几秒，孙安再次举起左手，不是为了击打工具，而是举起来，让匕首横在左眼前，借助匕首的反光来观察身后的动静，这样他就不需要转来转去了。 “哼，那又怎么样？你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史文英冷笑一声，也集中注意力控制那些工具，工具攻击孙安的频率加快了，大房间里的“当当”声不更加密集。 他身上的汗还没有干，但是已经凉了，没有流更多的汗，身体状态也在慢慢恢复，“举着”孙安打了那么一会，累得够呛，但是恢复起来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就像全力奔跑，跑完之后累得要命，可是稍微喘一会，人就会精神起来了。 离三分钟的约定还有三十秒左右。 史文英做好了行动准备，进入“第三阶段”已经快要一分钟，加上接下来的攻击，肯定能超过一分钟，就算孙安让时间返回，回到的也是平缓的第三阶段，不会有什么意外。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谁是奥特曼，谁又是怪兽，这还用问吗？赢的人是奥特，输的人就是怪兽。”他微笑着说道，准备同时改变自己和孙安的引力方向，让孙安落向墙壁，落到立柱附近之后，再一起横移，让匕首的链子担在柱子上，到时候孙安手里的匕首就完全没用了，要么放开匕首和他对攻，要么处于挨打状态，因为孙安是抓着匕首的，而链子是连在他手臂上的，他根本不需要用力就能挂住身体。 可就在这时，一声格外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一把工具突然旋转着朝着史文英的脸飞来，同时，孙安往前跑去，拉紧了铁链，拉直了史文英的手臂。 史文英终于知道孙安在干什么了，他是在练习击打，掌握击打时工具飞出去的方向，他没有让工具往这边飞，只是默默练习着，在关键时候才打出关键的那把武器。 是撬棍，孙安在战斗之前就选好的主武器。 铁链一米多长，加上手臂，二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撬棍长六十公分，击打时还加了一点力，手臂被拉直了，没办法收回来防御，可遇到这样的情况，手臂是会自然往回收的——这同样是潜意识控制的动作，主意识反驳无效——而悬在空中没有摩擦力，这一收手臂，反而拉近了他和撬棍之间的距离。 只一瞬间，撬棍已经来到了史文英面前。 他急忙改变作用于撬棍的引力，可是不管怎么改，都已经晚了。 旋转的撬棍斜着打在史文英脸上，打得他的脑袋往后仰去，接着，他。 手臂能收回，说明链子松了，链子松了，要么是因为孙安放开了匕首，要么是孙安靠近了。 前者的可能性极低，孙安绝不会放开匕首的，就像刚才他被逼到了极限才放开了史文英的手臂，这还是计划好抓匕首才放开的，放开匕首，他连靠近史文英都做不到。 史文英想到了这一点，立即改变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引力，并压下手臂侧向腰后，抽出了一把袖珍手枪，朝着前方的各个方向射击起来，一直打空了子弹才停下来，他的身体也开始往下落。 可是孙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奥特曼只能坚持三分钟，这个头衔还是送给你比较恰当，我就继续当我的怪兽好了。” 史文英再也来不及改变什么，就觉得后腰两侧一阵刺痛，接着是冰凉的感觉，再然后是滚烫。 他反应过来，孙安一定已经死过一次了，否则不可能知道他有枪，只有知道他有枪，才会迂回绕到他的身后，而不是直线冲过来。 自己什么时候杀死过孙安？史文英想不明白，枪是他最后的保命工具，在近身或占据优势时，根本就没有想过用枪，孙安不放开匕首，他就不会去拿枪，而孙安早早就抓到了匕首，已经过了一分钟，为什么会知道他有枪？ 带着这个疑问，史文英摔倒在地——真正的地面。 - 第五一一章 就地审问 白色的剑刺穿了厚重的门，切豆腐似的削出来一扇小门，倒进大房间里，震耳欲聋。 兰斯、乔尔、瓦妮莎和阿拉斯加接连走进来，最后是区凯，他们在外面听到了枪声，从孙安打出来的弹孔往里面看，看到史文英已经倒下，便开门进来。 区凯这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尸体——上次那一具被炸碎了，不完整——他看到史文英趴在地上，后腰两侧肾脏下方的位置插着两把刀子，刀刃是歪向屁股那边，明显是斜着刺进去的，肾是保不住了，胃袋应该也遭了殃，大肠和胆囊不知有没有受到牵连，反正就算人还没死，离死也不远了。 孙安站在尸体旁，看着这边，他两只手都被血染红了，右手有血在往下滴，那是他自己的血，刚才的一阵乱射还是打中了他，不过只是擦破了他的右臂外侧，不是什么严重的伤，缝个一二十针就没事了，脖子后面也有些血，不过血液已经凝固。 “他看起来挺厉害的。”兰斯笑着踢了踢史文英的尸体。 “苦战。”孙安叹了口气，二人战斗的时间不长，可这一战打得十分艰难，险象环生，而且他到现在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对付这样的敌人。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乔尔看着孙安的囚服笑道。 孙安也笑着整理了一下囚服，像电视购物的主持人一样介绍道：“帅吧？宽松、牢实、版型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跑长跑很容易把乳首磨破，不过事先贴个创可贴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我可没兴趣穿，虽说我们那里都穿橙色的。”乔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颗铋结晶，往旁边一扔。 铋立方落地的一瞬间，旁边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染着黄头发，衣着花哨，像是从牛郎店里走出来的；另一个年纪稍长，穿着黑底的金色竖条纹西装，光头，跟个黑手党的小头目似的。 二人就是尼轰那个小型孤儿组织的成员，企业组织想抓孙安没那么容易，但是要抓这些孤儿就很容易了，更何况他们还有过合作，直接把人叫出来谈事情，再突然动手，就能把他们一举抓住。 “他是老大？”孙安指着那个光头说道。 乔尔摇了摇头：“企业派来的人说了，连上那天在购物中心死掉的两个人，那个组织一共五个孤儿，编外成员无数，他们抓人的时候老大没露面，就没有抓到。” “唔？”孙安眯了眯眼睛，说道，“到底是没有抓到，还是另有打算，不想送给我？”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要说企业不在这件事上玩点花样，那是不可能的，去相信那些人，比相信情报局的特工还可笑，但事实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且他们真把人送到了孙安面前，不是随便送一个来打发，而是只剩一个没送过来。 两个人都被绑着，但绳子现在已经没什么必要了，有瓦妮莎接手，要他们睡就能让他们睡到死，要他们醒他们就能醒到昏迷。 “你不急着杀他们吗？”兰斯见孙安只是低头看着二人，不动手，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能力是公认的强，所以对这一次升级没有太大兴趣，反正他的升级会是比较鸡肋的那种。 “我有些问题要问他们。”孙安是最想升级的，但在那之前，还得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看向了瓦妮莎，说道：“把他们弄醒吧，不过要防着他们使用能力，说不定有厉害能力。” 瓦妮莎想了想，说道：“我可以让他们不动弹，醒五分钟再晕过去。” 孙安看了看周围，说道：“不太保险，万一是个让我们全部都睡着的能力，在这个地方，咱们可能全部都得死啊。” “这样吧，阿拉斯加去旅馆里呆着，我去后门等着，总有一个能剩下来。”兰斯说着蹲下去，抓住阿拉斯加的嘴角往外一拉一拉的，像个小孩子。 而阿拉斯加就默默的让他蹂躏着，也不生气，像个老人。 “不用，我和阿拉斯加去旅馆里就行，也方便出来，我们会在里面呆十分钟。”乔尔对阿拉斯加扬了扬下巴。 阿拉斯加仰头从兰斯手里挣脱出来，甩了甩脑袋，把嘴皮子甩得啪嗒直响，然后起身走到铋立方前，伸手按了一下。 接着，乔尔也消失在了这里。 对这支小队的人来说，这些都是日常小事，没什么奇怪的，可对区凯来说，这一幕幕不可思议的画面让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一个凶险万分、真实无比的梦，但不是噩梦。 他看到那个黑白色构成，像个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女人抬起她的伞，用伞尖分别刺了一下地上那两人的颈侧，然后拄着伞站在二人身旁。 几秒后，地上那两人猛的吸了口气，同时醒过来，睁大眼睛看了看周围，又向下看他们自己的身体，很想动起来，却动弹不得。 他们脖子以上的部分醒过来了，脖子以下仍在沉睡，睡得比刚才还要沉，虽然这不妨碍他们使用能力。 “哦哈哟！欢迎来到华夏，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孙安笑着用英语说道，指了指瓦妮莎，又道，“也应该知道她是谁，劝你们现在小心一点，要是敢乱来，立即就会中毒，但不会立即就死，保证你们能痛苦整整一个月才死，乖乖听话，说不定还有活路，现在，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们。” 他转身走到旁边，捡起了那根撬棍走回来，蹲下来对二人说道：“第一个问题，你们会不会说英语？不会说的立即杀死，会说的可以继续活着。” 懂一门外语是很重要的，有时可以保命，二人同时点头，表示自己会。 点头已经足以表明他们是听得懂英语的。 “很好，那么回答我，黑泽樱真正的能力是什么？【魔语】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谁的答案能让我满意，今天就能活着离开这里。”孙安用手指转动着撬棍，坏笑着说道。 地上那两人眼睛同时朝对方转了一下，同时开口说了起来。 面前站着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女人，又蹲着个世界上最凶恶的男人，他们可没有选择的余地。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 第五一二章 魔？ 孙安就地审问那两个小型孤儿组织的成员，在他和瓦妮莎带来的双重压力下，那两人很配合的回答了问题。 可是语速太快，又是典型的日式英语，呜哩哇啦一阵讲，孙安连一个单词都没能听懂，只好抬手打断了二人的话，说道：“我说的是谁的答案能让我满意就能离开，不是谁回答得快就能离开，不用着急，一个一个来，你先说，另一个先睡。” 他指了指那个衣着花哨的金毛牛郎。 瓦妮莎立即用伞刺了一下光头，光头脑袋一歪就人事不省了。 金毛咽了口口水，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黑泽樱是魔。” “哈？她是魔？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孙安愣了一下，心想这一不留神怎么又穿越到西幻去了，如果这魔指的是有心理障碍、恶贯满盈的人，那么他算一个，可黑泽樱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这个阵营的，小女孩或许也有些心理问题——这普遍存在于孤儿中——可离魔还差一大截呢。 “不是不是，她是魔，【魔语】是她的能力。”金毛急忙说道。 “看来你的说明能力很差啊。”孙安有些不爽，挥动撬棍打在金毛太阳穴上，将他打晕。 瓦妮莎又在光头上戳了一下，把他唤醒。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想清楚了慢慢说，别让机会从你的指缝里溜出去。”孙安看着撬棍说道，撬棍上粘着一些血和十来根头发。 光头以为他的同伴已经被打死了，吓得脑袋直哆嗦，但身体仍动弹不得，神经阻滞麻醉剂使得他的状态和瘫痪没有丝毫区别，而瓦妮莎使用的是让他大脑强行醒过来的药剂。 孙安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光头才说道：“黑泽樱是魔，因为她的能力不是倾听魔语，而是讲述魔语，观察别人的纸牌背面只是【魔语】的一小部分能力。” “唔……”孙安慢愣是吸了口凉气，向站在旁边的兰斯讨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才说道，“这话是有道理的，不是骗人，否则她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 在孤儿出现在黑泽樱身周一千米范围内，她能“听”到魔语，并知道对方的纸牌背面是什么，可每次听到魔语时，她都会尖叫、恐惧、失神，吓得自我封闭，如果这是知道对方纸牌背面的代价，那么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确实，知道纸牌背面对战斗是有利的，但是帮助非常有限，比如孙安曾经中过的认知障碍、幻象、梦境，就算知道对方纸牌背面，一样得中招，一样得自己想办法对付；而史文英这样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他甚至主动亮出了自己的牌，根本不在意别人知不知道，就算知道，要对付他也是非常困难的。 伊里奇的面牌有着很不错的能力——他可以获得别人的能力，虽然目前获得哪种能力是随机的，但获得的能力丝毫不比别人的差，可以说是完全复制，而复制并不是面牌的厉害之处，让伊里奇知道每种能力的底细才是最厉害的。 当普通人捡到纸牌时，他们能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否则孙安只有在死的时候才能知道了——伊里奇在获得某个人能力时，就能完全知道对方的能力是什么，他就能从中找寻那个能力的弱点。 也就是说，伊里奇的厉害之处不是复制能力，而是知晓能力，只是他没办法知道纸牌背面是什么——能力名、能力标志和能力说明里，有时会隐藏着很重要的线索。 与面牌相对的就是底牌，底牌不应该比面牌差多少，伊里奇能知道孤儿的能力是“面牌”给予的额外好处，黑泽樱能看到纸牌背面应该也是“底牌”给予的额外好处，那么她应该还有另外一个能力，一个能用来作战的能力。 这才说得通。 ………… ………… “你在看什么？”白月抬起头，用英语问道。 她的话打断了黑泽樱的思路，看着窗外的小女孩转过头来，甜甜的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 她说的也是英语，这是孙安的要求，以其让黑泽樱学中文，不如直接教她英语，这样以后才不会受地域限制，反正白月也算是专业人士了，教她不成问题，也不知是老师的功劳还是学生的刻苦，黑泽樱学起英文来异常的快，教过的内容立即就能记牢，背单词更是不在话下，只一个星期，黑泽樱已经能和她做简单的日常对话了，只是有些没接触过的单词还得她解释一下。 “走吧，我今早没课了。”白月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背上包，牵着黑泽樱，和静静一同走出了教室。 这几天生活很平静，孙安进了监狱，麻烦似乎就随着他一起离开了，白诚又向学校捐了一笔钱，让静静和黑泽樱都有了进入教室听课的权力，虽然小女孩坐在大学教室里显得有些突兀，但她不吵不闹，不会影响课堂纪律，老师也就无所谓了。 而企业的保护是十分专业的，他们几乎不露面，有时甚至让白月怀疑到底有没有人在跟着她，不过有静静在，就算没人跟着，她也不怕。 出了教学楼，白月看了一眼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向黑泽樱问道：“我们要不要等陆佳她们？” 可是黑泽樱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听到她的话。 白月又问了一遍，她才抬起头来，说道：“抱歉，等她们吧。” 小女孩从几个女孩子身上感觉到了久违的母爱，虽然和母亲还是有很大区别，但她们关心她、照顾她、尊重她，和她们相处，她是很开心的，哪怕只是放学后一起走着回家。 “那就去图书馆。”白月牵着黑泽樱往图书馆走去，她倒是无所谓回不回去，在图书馆里戴着耳机看手机视频，和在家里看电视也没太大区别。 静静走在白月身边，看到黑泽樱走了几步，又低下头去，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白月，向她使了个眼色。 “唔，我突然想去吃冰淇淋，我们先去校门口吃一点吧。”白月决定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第五一三章 小女孩的心事 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来说，甜品的魅力已经大不如前，但听到“冰淇淋”却没有丝毫反应，显然是不正常的。 黑泽樱甚至连自己走出了校门，而不是走进了图书馆都没有察觉到，等回过神来，已经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了。 “你想吃什么味道的？”白月低头向她问道，她有问题要问黑泽樱，图书馆里不能说话，冷饮店里可以。 “这个，”黑泽樱的注意力立即被橱台里的各色冰淇淋吸引，趴着看了一会，先指了指象牙色的香草味冰淇淋，想了一会，又指了指巧克力味和草莓味的，“这个，还有这个。” 在这一刻，她终于有些像个小女孩了。 白月和静静也点了各自想要吃的冰淇淋，三人一起走进店里。 秋意已浓，气温维持在二十度以下，选择在早上吃冰淇淋的人还真不多，嘴馋的也只是买了边走边吃，不会坐在店里品尝，此时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们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等到服务员把点的冰淇淋端过来，黑泽樱的眼睛亮了起来，白月这才开口问道：“小樱，发生什么事了？” 这问题问得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三人几乎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静静晚上还会到孙安的小仓库屋里睡觉，黑泽樱就睡在她房里，真有什么事她也能知道，没必要问。 黑泽樱也奇的看着白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摇头道：“什么事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整天心事重重的？你在想什么？”白月和静静对视了一眼。 黑泽樱幸福的吃着冰淇淋，再次摇头：“什么也没想。” “你想了，”白月斩钉截铁，学着孙安的语气说道，“你刚才皱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说话的时候也不敢看我的眼睛，明明有心事。” 黑泽樱微微一愣，又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摇头：“什么事也没有，我很开心。” 这个笑容丝毫不作伪，可以看出来是发自内心的，语气也没有任何迟疑，她似乎真的很开心。 这让白月觉得头疼，黑泽樱不是个让人费心的熊孩子，白月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小孩，她自己在那个年纪可比黑泽樱熊多了，可她刚才一直在发呆，不是多疑，静静也看到了，为什么不承认呢？ 黑泽樱一味的否认，弄得白月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三人默默的吃着冰淇淋，互相舀着对方盘子里的吃，在吃完之前，白月又点了个圣代，大不了拉个肚子而已，又不会怎么样，多上一两趟厕所，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大杯的水果圣代很快就减少了，某一刻，黑泽樱银白色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用日语说道：“最喜欢姐姐了。” 白月又愣了一下，要是因为吃冰淇淋吃得太开心，由感而发，不应该如此郑重的。 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与冰淇淋无关，心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忧伤，鼻子发酸，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一旁的静静则是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表示什么。 她也感觉到了不对头，来自黑泽樱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小女孩掩饰得很好，骗得过白月，却骗不过她这个职业杀手，她也喜欢上了和自己一样单纯的黑泽樱，想要知道让她如此寂寞的原因。 圣代也消灭光了，白月结了帐，又牵着黑泽樱走回学校，朝着图书馆走去，她们还是打算等着陆佳等人放了学一起回去。 “我去上厕所。”刚走进图书馆，黑泽樱就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步子很快。 “真吃坏肚子了？”白月笑着说道，又觉得吃坏肚子应该没那么快才对。 黑泽樱走得很快，走进卫生间，找了个隔间把门关上，锁好，转过去靠在门上，大口的呼吸起来，脸色苍白，额头和鼻尖上立即有了汗珠。 她拼命咬着牙齿，表情痛苦，不小心把嘴唇都咬破了都不知道，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来，如果在这里大叫出来，会被听到的。 痛苦持续了一会，她的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地上除了两滴血以外，还有无数滴汗水。 扯了几张卫生纸，黑泽樱擦着额头上的汗，掏出了她的纸牌。 纸牌上显出了另一张纸牌的背面，全部是日文，最上面那一栏的能力名是【快乐】，中间的图案是一条横线，加上两个尖角相对的括号，大概样子是“>---<”，最下面的能力说明是一行字——烦恼是快乐最大的敌人。 来了，它们说得没错，那个人来了，是来抓她的，此时离她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被他找到，她就要和白月她们告别了。 继血与汗之后，是泪，黑泽樱看着那个让她感到恐惧的符号，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 没人能够杀死那个人，就算是孙安也不行，那个人的能力不强，但是很可怕，或许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能力，能让每一个孤儿颤抖。 黑泽樱喜欢现在的生活，哪怕会遇到危险，和白月她们呆在一起她就是快乐的，并不需要那个人给予她更多的“快乐”，可那个人是不会放过她的，因为她的能力，她那该死的能力。 把纸牌扔进了马桶里，黑泽樱打开了隔间的门走出去，纸牌最终会回到身上，不会沾染上世间的任何东西，永远那么干净，那么完整，怎么甩也甩不掉。 她没有离开卫生间，而是抬头看向了窗子，卫生间的窗子总是那么高，这样才能防止别人偷看。 为了透气，窗子开着缝，可以看到上面的铁栅，很细，而且锈得厉害了。 黑泽樱把隔间的门都打开来看了一眼，确定卫生间里没人，便拿起拖把抵住了门，然后踩在马桶上，爬到隔板的上面。 隔板很薄，本就不是用来承担重量的，她爬上去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仿佛随时会断裂，不过爬到上面就不用担心太多了，以她的体重还没办法把隔板压坏，她小心的走到隔板最前端，试着伸手去把窗子彻底打开，可是手短，怎么也够不到。 在最后一次尝试时，黑泽樱失去平衡，往前摔了出去。 - 第五一四章 逃避不可耻但没用（上） 够不到隔间挡板对面的窗户，小小的身影往前倒去，眼看就要摔向地面。 黑泽樱只慌乱了一个瞬间，也就是刚失去平衡的那个瞬间，她很快就冷静下来，瞬间就想出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反正都是摔下去，不如放手一搏。 她猛的跳出去，扑向窗子，手指从窗户下面的缝隙里伸进去，扒住了窗台，但是整个人往墙面撞去。 窗台很窄，贴的是瓷砖而不是马赛克，上面还落了些灰尘，很滑，黑泽樱别过脸，狠狠撞在墙上，撞得痛哼了一声，刚发痛的胸口像是火烧一样疼，因为这一撞，她扒着窗台的手指就往后滑了一下，只剩下第一指节还钩在窗台边缘。 若是个攀岩运动员，靠十个指节是可以挂住身体的，但一个小女孩做不到，指尖一点点往外滑。 现在落下去已经能脚着地了，不会摔伤，可是再来一次的话，她就不一定能顺利扒到窗台了，不再拼一把是不行的。 她用尽全身力气，不顾指尖钻心的疼痛，用力往上的挣，抬手去抓铁栅栏。 仿佛老天爷也在帮忙一样，她还真碰到了，猛的一把抓紧，在抓到的同时，另一只手也从窗台上滑了下来。 虽然只有一只手，但抓着根杆子和扒着边缘有着天壤之别，一只手也能很轻松的抓住，她吊在墙边，大口喘着气，脸上的泪痕干了，紧绷绷的，像是蒙着一层什么，有些难受。 她抬起手，艰难的把合页已经生锈的窗子打开，两只手抓住铁栅，蹬着墙往上爬去，使尽了全力气力才终于蹲到了窗台上。 栅栏很细，而且不是钢筋，只是普通的铁条，太久没有维护，锈得厉害，黑泽把左臂伸到外面，搂住了两根铁栅，这样比较省力，然后用右手握住一根铁栅的中部，用力摇动起来。 只需要动一根铁条就行，她身体还小，不需要拗断，只要弄弯，脑袋能够钻出去，身体就不成问题。 能摇动，这就很好了，铁条一弯，上面的锈壳就纷纷往下掉，变得更细了，要是个成年男人，可能十秒内就能弄断一根铁条，可她力气小，铁条还有一定韧性，摇了一会，只是把铁条弄弯了一点点，时间足够的话，她可以越狱，可是白月和静静还在等着她，不会给她太多时间。 黑泽樱有些着急了，抹了把汗，咬着牙齿又摇了一会，觉得太费时间了，便双手拉住两条铁栅，用头顶在栅栏之间，然后用力往两边拉。 铁条又被拉弯了，拉出来个弧度很小的括号，她的脑袋终于钻了出去，但是铁条挂了一下她的耳朵，钻到脖子处，她停下来休息了几秒，伸过身子，用肩膀顶住一根铁条，再用双手用力推另一条。 两只手的力量可就强多了，肩膀是疼，可成功的把铁条推弯了，她钻出去，呼吸到了新鲜空气，顿时有了种获得新生般的愉悦感，反身抓着铁条根部，慢慢往下滑去，滑到了极限，这才放手掉下去，落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这里是图书馆的侧边，疏于打理的绿化区域，稀稀拉拉的种着些小树，稀稀拉拉的长着几颗小草，地面阴湿也得归功于自动化的浇水系统，墙边湿得最严重，踩上去会有脚印，但黑泽樱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悄悄往图书馆后方跑去，跑到后面的路，绕过了许多建筑物，钻着小巷来到了学校后门，从两栋建筑物之间的缝隙里探出头来，看了看门里门外，没有发现“敌情”，便独自一人走出了学校。 离开学校是计划的一部分，可是之后呢？她看着那条已经走过很多次的路，感觉双脚十分沉重，想要往前走，可身体却变得异常迟顿，老半天迈不了步。 叹了口气，黑泽樱回头看了一眼学校，有些不舍的回过头，看向远处，挺起小小的胸膛往前走去。 她要离开了，永远的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走到哪里算哪里，华夏那么大，要找到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目的是逃跑，离开这个地方，不是为了白月和静静的安全——虽然有一部分原因在里面，而是她想保护自己身上最宝贵的东西，要是失去了，她将只剩下一具空壳，和僵尸、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就算逃避失败了，真变成了空壳也没什么，因为白月和静静还替她保留着一部分那种东西，只要她们不遇到那个人，相信她们是会替她保留一辈子的。 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能再次失去。 小路的尽头是条宽大的街道，路的两侧有几条巷子，当初陆佳就是被人带着从巷子里离开的，走巷子比较隐蔽，可是黑泽樱不敢走，她打算一直走到大路，然后打辆车，先离开这里再说。 毕竟那个人已经在千米之内。 越往前走，小女孩的步子迈得就越大、越轻快，因为她已经打定主意，没有了心理负担，今后的路一定很艰辛，可是她一点也不怕。 “小妹妹，你要去哪里呀？”路过一条巷子，里面传出了女人的说话声。 黑泽樱转头看去，就见巷子里有几个二十来岁、浓妆艳抹的女人在抽烟，她们的头发染得五颜色六色，有的打着鼻环，有的打着眉环，有的空着皮裤，有的露着肚脐。 “瓦妮莎可比这些人有品味多了。”她这么想着，继续往前走，可是那些人已经跟上来了。 ………… ………… “发疯？什么意思？”孙安一脸不爽的看着面前的光头，虽然是他让光头慢慢说，别着急，把话说清楚的，可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吧？讲了十多分钟，还没把【魔语】是什么讲清楚。 光头的英语不是太溜，可以在英语国家生存下去，但是没办法好好生活，他连比带划的向孙安讲述着什么是发疯——发疯的定义。 孙安的眼睛已经闭起来了，握着撬棍的手指关节一阵白、一阵红，牙齿咬得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却没有打断对方的话。 说细点也好，他听到的都是一些了不得的东西，什么鬼魂、什么妖魔，什么魑魅魍魉（日语里念作qi-mi-mo-lyo，写作ちみもうりょう），似乎在讲述尼轰古老的神话传说，而黑泽樱明明是几年前才拿到纸牌的。 他想知道这些“鬼东西”为什么会和她有关。 - 第五一五章 逃避不可耻但没用（中） 黑泽樱加快了脚步，朝着街口走去。 那些女人跟出了巷口，但在路上为难一个小女孩很容易引来路人管闲事，她们追了几步，又回去了，像是蜥蜴或蛤蟆伸出来的舌头，没粘到猎物，就慢慢缩了回去。 黑泽樱不停的回头看着，看到她们回去，这才松了口气，稍稍放慢了脚步，伸进包里的手也重新拿了出来，那是白月送给她的背包，斜挎在身上，包里有孙安送他的枪，她还曾经用那把枪杀过一个人。 行人不多，路边开着一些文具店和小吃店，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平和，但在平和之下，隐藏巨大的危险。 离街口越来越近了，计划是打车离开这里，她已经看到很多辆出租车从路上开了过去，八成是空车，这个时间点打车是很容易的，到路口抬手就能拦下几辆来。 还有三十米左右，黑泽樱的紧张情绪彻底消失，再次回头往后看去，现在就算白月和静静现在从学校后门冲出来也不可能阻止她了，而她们并没有出现在后门，或许还在图书馆附近找她。 可惜她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人从路口转进来，转进了学校后门的这条小路，站在了人行道中间，微笑着看着她。 那是个看起来阳光帅气的年轻人，穿着很休闲的牛仔裤和短袖衬衫，手里拿着支烟，脚上穿着双ipanema的人字拖，很瘦，头发全部往后梳着，并且抹了很多发胶，整个人的气质和孙安有几分像，就是眼睛里透着股兴奋的情绪，不像孙安那样随时都是平静的。 黑泽樱猛的停下脚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因为吃惊，嘴微微张开，眼睛也睁得大了几分，瞳孔却缩小了。 她转身就跑，沿着来路往回跑去，跑得很快，像是有只野兽跟在后面一样。 那人却一点也不急，抽了口烟，趿着拖鞋跟在后面。 黑泽樱没有往学校跑，而是跑向了那条巷子，那几个女人呆的巷子，她们应该能拖慢一点他的脚步，然后等那人跟进巷子、她跑到另一边巷口的时候，就拿枪射他，静静已经教过她如何用枪，几十米的距离，打光一匣子弹总能命中一枪吧？ “哟，居然回来了。”一个女人看到黑泽樱冲进巷子里来，笑了笑，把烟头扔在地上。 黑泽樱立即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一边回头一边冲向那些女人，脚步一点没有犹豫。 刚才看到她们跑，现在看到她们也在跑，只是方向完全反了，这自然引起了那些女人的好奇，纷纷堵在了黑泽樱面前。 黑泽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她冲到第一个女人面前，停下来，大口喘着气，指了指身后的巷口，然后就要继续往里冲。 她当然被拉住了，那些人不需要花太多力量就能抓住她，她像是陷入了泥沼一样，举步难行，但仍在奋力的往前跑，而不是从她们手里挣脱出来，这个行动表示，和这些女人相比，巷口的存在更让她害怕。 这也是事实。 果然，女人们往巷口看去，她们本来就是一些闲着没事找事的人，巷外似乎有事发生了，正合胃口。 “你在看什么？那边有什么？”先前想要叫住黑泽樱的那个女人扔掉烟头，往巷口走去。 就离着十多米，她走到巷口，差点与转进巷子的那个人撞上，被吓了一跳，轻叫了一声，看着那个穿人字拖的男人。 大概是被吓得尖叫让她觉得很丢脸，女人停下来，看着那个男人，说道：“你谁啊？想干什么？” 男人不回答她，眼睛只是盯着黑泽樱，但路被挡住，他也停了下来，站在巷口。 “问你话呐！哟，看不出来长得还挺漂亮，要不要陪姐姐玩玩？”女人喝斥了一声，随后抬手想要从两侧捏住男人的下巴。 男人仍看着黑泽樱，眼睛都没眨一下，把手伸进裤兜里，拿出把弹簧刀，轻描淡写的捅进了女人的肚子里。 巷子里的女人都没看到他的动作，直到那个女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发出了杀猪似的尖叫。 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看着那个拿着把滴血小刀的年轻男人，黑泽樱趁着她们发愣的这个时机，猛的从她们手里挣脱出来，撞开人朝着另一边巷口跑去，计划是成功了，就是不知道那些女人能挡他多长时间。 “操！”几个女人一拥而上，掏出了各自的武器，有小刀、匕首、指虎等，往那个男人身上招呼过去。 他退开，再往前一步，挥手划开了一个女人的喉咙，鲜血顿时喷出来，喷在他脸上，也喷在另外几个女人脸上。 血腥味弥漫，在所有人都因为这平淡的杀人而震惊时，男人的眼睛终于从黑泽樱身上移开，和她们每个人对视一眼。 “你是谁？这……这是谁干的？”一个女人突然尖叫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同伴，一个捂着肚子，还没死去，一个已经成了尸体，眼球鼓了出来。 “是谁干的？”男人笑了笑，用日语说道，跨过那具尸体，推开她们往前走去。 那群女人蹲下来，去察看同伴的尸体，有的人拿出手机叫救护车，有的人冲到巷子外面寻找敌踪，当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捂着肚子的女人呆呆看着她们，甚至连疼痛都忘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发生在她们眼前的事，她们怎么会突然变傻了？ 她伸手指向了那个男人，忍着痛说道：“别……别让他跑了……” 女人们立即看向男人，而男人也在这时候回过头来看着她们，说道：“别来烦我。” 女人们回过头去，这次就连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都一脸茫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惊叫起来：“是谁！是谁伤了我！啊！” 她们只挡了他不到十秒的时间，不过这个时间已经足够黑泽樱跑过这条五十米长的巷子，来到了另一边的巷口。 眼看她就要转出巷口，男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了一丝白茫。 黑泽樱停下来，大口喘着气，看了看周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已经被遗忘的那段记忆重新涌上心头，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 第五一六章 逃避不可耻但没用（下） 黑泽樱并没有忘记那个男人，她只是忘了那个男人就在自己身后这个事实。 如果能转过头去，往后看，她又能重新得到“男人在自己身后”的事实，但在那之前，她永远也不可能记起来。 能力名【快乐】，能力说明“烦恼是快乐最大的敌人”，如何消灭这个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忘却烦恼，因为只要是人，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会有烦恼，只要能忘却烦恼，人就会快乐起来。 男人的能力就是使人忘却。 记忆是最宝贵的东西，和记忆相比，唯一比记忆宝贵的就只有生命了，因为动物有求生的本能，哪怕没有记忆，也会挣扎着活下去，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每一个孤儿都有失去记忆的经历——失去别人对他们的记忆，因此他们会把记忆看得格外珍贵，因为人都是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的生物，而那个男人的能力就让她们失去记忆。 最令黑泽樱恐惧的就是失去这段时间的记忆，失去和孙安、白月、静静、陆佳、陈亦珊、唐贤和何若银有关的记忆。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她害怕那个男人抹消了她来到清济市之后的记忆，所以她选择了逃跑，避免遇到那个男人；白月、静静她们脑中还有着和她在一起的记忆，她逃跑是也是为了避免那个男人消除和她有关的记忆，就算她忘记了她们，她们也还记得她。 这就是她逃跑的理由，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失去记忆。 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没有了别人对自己的记忆，也没有了自己对别人的记忆，那么人还算是活在这世上吗？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是活着的，可是在生物学之外，就没有证据表明那人还活着，而从哲学角度来看，那个人甚至是不存在的。 那个人只能抹消同一个目标的三段记忆，黑泽樱曾经见过他，曾经被他抹消过三段记忆，现在第四段又被抹消，那么最早被抹消的记忆就又出现了，记忆涌上心头，让她脑中一片混乱。 那是一段可怕的记忆，是全家人在她面前被那个男人杀死的记忆，那段记忆被男人封了起来，作为她“乖乖听话，不逃跑”的奖励，她最终还是因为另一种恐惧逃出去了，所以作为惩罚，男人用一段没用的记忆顶替了他设置在黑泽樱身上的“记忆条”，让那段记忆重新浮现。 屋子里都是血，大量的血，地上是无数的尸体碎块，被小刀慢慢割下来的，伤口割得血肉模糊，男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了姓黑泽的那一家人，让黑泽家年纪最小的女孩子看着，连眼皮子都不能闭下来。 解开记忆这个惩罚是非常残酷的，黑泽樱身体僵直，浑身颤抖，眼睛睁到了极限，眼角仿佛都快要撕裂了，和那天她被开睑器撑住时一样，泪水不停的往下流着，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鼻子里也有血流下来。 也就在这时，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紧紧攥着的拳头，淡淡的香味涌进了她的鼻头，温和的话语声在前面响起：“他就是你在逃避的人？没关系，让我们了结他。” 白月蹲在了黑泽樱身前，握着小女孩的手，将她从可怕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黑泽樱的视线有了焦距，凝视着白月，“哇”的一声哭起来，扑到了白月怀里。 她没能逃走，没能躲过那个男人，也没能逃离白月和静静。 白月的话说得颇为霸气，和孙安、静静相处久了，她也开始漠视别人的性命，特别是坏人的——能让单纯、天真的黑泽樱害怕成这个样子，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人，孙安虽然一直说他是坏人，可他也没让小女孩那么害怕。 静静就站在二人身旁，举枪瞄着巷子中心的那个男人。 她原本应该在白月说完那句帅气台词的时候就开枪的，可她没有，到现在还没有开枪，只是疑惑的举着枪，举枪瞄准有威胁的存在是杀手的本能，而杀手也有个“臭毛病”，就是杀人需要理由，哪怕那理由只是钱。 孙安就没这臭毛病，所以他既可以当一个杀手，又可以避免当一个死杀手。 白月疑惑的抬起头看着静静，问道：“怎么了？” 黑泽樱也离开了白月的怀抱，她的泪水和鼻血弄脏了白月肩上的衣服，但她知道白月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也看向静静，吃了一惊，终于顺着她的手臂往身后看去。 男人就站在巷子中央，笑嘻嘻的看着这边。 黑泽樱吓得尖叫，抓住白月的手臂想要扶她站起来，嘴里大叫道：“跑！跑！” 这是她新学的单词。 白月立即站起来，带着黑泽樱退出巷子，躲到巷口边缘。 静静也跟了出来，躲在另一边，看着巷子里那个男人的动静。 “打他！打他！”黑泽樱焦急的朝静静喊道，她知道静静是职业杀手，只要有理由，杀起人来是绝不手软的，她的话就是个很好的理由，因为静静已经从孙安那里知道了孤儿的事，而且会信任她。 可是静静的反应却和预期的完全不同，她看着黑泽樱，疑惑的用英语问道：“你……是谁？” 巷子里的男人听到了黑泽樱的叫喊，笑了笑，朝这边走来。 ………… ………… “那她岂不是无敌了？为什么还会被追着跑？老实说，给我十条命我也不敢跟她打啊！”孙安的眉头皱得几乎拧出个疙瘩来，还说能力是平衡的呢！黑泽樱的能力明显就不平衡。 “因为她不记得了。”光头躺在地上，说得口干舌燥，却不敢讨水喝。 “不记得？”孙安愣了一下，“不记得自己的能力？你胡扯吧？孤儿拿到纸牌就能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那是本能，就像学会骑自行车永远也不会忘记一样，怎么可能不记得？” “和能力相关的记忆被封印了，在解开之前，她是不可能想起来的，无论是不是本能。”光头认真的说道。 “封印？你是说记忆是被能力封印起来的？你老大的能力就是封印记忆？”孙安现在终于知道了黑泽樱从不使用的原因，连他问起来她都说不出来，原来是被封印了，不是她不想说。 - 第五一七章 逐渐忘却 静静已经不认识黑泽樱了，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小女孩。 消除记忆只需要一个念头，下一个瞬间，那段记忆就会消失，不被替换是永远也不可能想起来的，哪怕深度催眠都不可能把记忆唤出来，所以用“封印”来形容是准确的。 消除的方法就是眼睛直视，消除的目标是“关联记忆”，关联的必须是具体的事物，比如把目标定成静静，消除她和黑泽樱相关的记忆，那么所有和黑泽樱有关的事，包括黑泽樱本人，都会消失在静静记忆里；把目标定成黑泽樱，消除她和能力相关的记忆，那么她就会忘记自己拥有着什么样的能力，但是和纸牌、孤儿相关的记忆是不会消失的。 静静已经不认识黑泽樱了，自然不会听到一个陌生小女孩说开枪，就把一个陌生男人击毙，好在被消除的只是和黑泽樱有关的记忆，看到小女孩牵着白月的手，她也看向白月。 白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听到静静问黑泽樱是谁，很诡异，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见静静看向她，忙点了点头。 有白月点头，静静就没什么犹豫了，立即伸头看向巷子里，急忙开枪。 那个男人已经来到了巷口，走路悄无声息，已经离得极近，把静静都吓了一跳。 要开枪就要举枪、瞄准、扣扳机，动作再快也需要一些时间，就算人离得近，不需要刻意瞄准，从起手到扣动扳机至少也得花一秒时间。 一秒很短暂，但是足够那个人做出反应，他跨前一步，抬手抓住手枪套筒，往上一抬，另一只拿着刀，跟着抬起来，划向了静静的手腕。 枪响，弹出来的弹壳冒着烟打在墙上，弹簧刀指向天空，甩出来一滴半凝固的血。 静静没有受伤，但是再次被吓了一跳，她在最后关头偏了一下手臂，躲开了弹簧刀，避免了手腕被划破的危险，对方的出手同样没有丝毫犹豫，让她想到了孙安，同时肾上腺素激增，转过墙角，一脚向男人腹部踢去，目的是让对方放开她的枪。 男人举着的手放下来，弹簧刀刺向她的腿，有防备的挨一脚，受到的伤害肯定要比挨一刀小，同时，他抓着枪的左手手腕往下压，枪管长，枪柄短，他更好施力，能把枪从静静手里夺过来。 静静是玩手枪的职业杀手，自然也学过一些缴枪和反缴枪的手段，她师父病羊可是个受很多国家通缉的超级杀手，传奇级的人物，会的东西很多，据说其中一些是传承自古代，毕竟杀手被称为世界上最早的职业，街女只能排到第二。 拜师的时间不长，静静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可是目前学到这些，已经让她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杀手，近身搏斗也不虚。 枪被压得翻转，别着她的手腕，一般来说这时放开手枪比较好，可是她仍死死的抓住枪柄，反而整个人朝着对方靠近，缓解了手腕的紧张，一只手抓向对方拿刀的手，膝盖踢向了对方的裆。 男人从容不迫的抬起膝盖，往内一别，用小腿挡住了静静的膝盖，右手往后一缩，避开了静静抓过来的手，一脑袋撞向静静的脸。 静静的膝盖撞在对方小腿上，弹向地面，不等落地，又抬起来钩向男人站立脚的膝盖，男人现在一只脚站着，膝窝受到大力撞击，要么跪下来，要么脚往前滑摔倒，就算不跪不摔，膝盖这个重要关节受制，也是件很危险的事。 男人没有去管他的膝盖，而是用刀划向了静静抓过去的手，和刚才一样，这也是硬拼的打法，跪下去或摔倒，他也不会受太大的伤，而静静的手要是被刺穿了，是没办法很快复原的。 静静避开了，对方的动作没什么花样，只是很普通的刺击，追求简单有效，躲也不困难，她的一只脚落地，另一只脚也成功够住了男人的膝窝，却察觉到身体正在往前倾。 男人居然举着手枪、拉着静静主动往后倒去，抬起来防御静静膝顶的那只脚没有放下，而是竖起来顶在静静腰上，这招很像是柔道里的“巴投”，正确姿势是抓着对手的衣领往后倒，用脚蹬住对手小方，利用后倒之势将对手摔过去，可他料定了静静不会放枪，抓着枪倒也是一样的，而且另一只手拿着弹簧刀，能随时做出攻击，静静没有拿武器，身体前倾时也没办法做出有效攻击。 而且这一招还能化解静静勾他膝窝的这一招。 静静反应极快，抬脚侧蹬巷子墙壁，将身体蹬得横移，移出了男人膝顶的范围，手里的枪也跟着身体横过来，反拗男人的手腕，想让枪管从男人指尖与手掌的缝隙间滑出来。 可是握着枪的那只手比她想象得更加有力，而且在横移的那个瞬间，她忽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自然而然的放开了别疼了自己手指的枪，茫然的摔在一旁。 她忘了自己想要干什么，枪就这样被夺下了。 就在这时，“咝——”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男人的惨叫。 白月也走进了巷口，从包里拿出一瓶防狼喷雾，对着男人的脸就是一阵喷。 这瓶喷雾是瓦妮莎给她的，可以想象喷雾的威力有多大，普通民用喷雾的斯科维尔指标是两百万左右，这是用来表示辣椒辣度的指标，两百万左右也是世界上最辣辣椒“卡罗莱纳死神”的辣度，大致意思是需要两百万倍的水才能中和辣味，军用催泪瓦斯的斯科维尔指标是五百多万，而白月手上这瓶防狼喷雾的斯科维尔指标和纯辣椒素（capsaicin）一样，是一千六百万，厉害之处在于喷雾效果只持续五分钟左右，之后就会恢复，不需要像真正的防狼喷雾那样用水冲洗，这样就可以避免误用时产生太严重的后果。 但是在喷雾的作用期间，可以想象中喷雾的人会经历多大的痛苦。 男人在地上翻滚，叫声直冲九天，不停的咳着，全身的皮肤都变得通红，可是他及时护住了脸，护住了右眼，没有被喷到，所以看了白月一眼。 白月愣住了。 - 第五一八章 重要来电（上） 如果忘了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敌人，又怎么可能战胜敌人？ 这是黑泽樱认为孙安没办法战胜那个男人的原因，即使时间返回到六十四秒前，他仍不知道杀死自己的人是谁，不知道该提防什么人。 而且遗忘还有个厉害之处就在于，当某段封印的记忆被“顶出来”时，会一齐涌现出来，大脑需要花时间去处理那些信息，如果是可怕的回忆，还会造成震慑效果。 黑泽樱就被那痛苦、扭曲、悲伤的记忆震慑住了，这本应是她拿出枪，将地上那个中了防狼喷雾的男人击毙的最好时机，可是她没有动，小女孩站在转角处，仍大滴大滴的流着泪，扶着墙，没有摔倒。 她看到母亲的头颅洒着血滚过来。 ………… 白月和静静的情况则完全相反，她们的记忆是被消除了，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也忘了对方是谁。 静静看着那个漂亮的女孩子，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喷雾筒，又看了一眼在地上痛呼惨嚎的男人，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枪。 眼前的情况很好判断，光着脚的男人应该是想抢劫或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做什么坏事，而漂亮的女孩子用防狼喷雾教训了这个男人，防狼喷雾很厉害，连空气都是火辣辣的，鼻腔和嗓子眼都像是烧着了一样。 静静咳了几声，捂着口鼻退开几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是路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她应该是管闲事了，因为男人手里的枪是孙安送给她的，枪应该不是被夺走的，她手里的枪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夺走，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她是和这个男人一伙的，是来对付那个漂亮女孩子的。 可是作为一个杀手，她为什么要跑来抢劫？或者说这是一起绑架？男人是不是她的雇主？内心深处是不信任这个男人，反而是想把他给杀死的，觉得他是个敌人，会这么认为的原因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 ………… 白月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手里拿着瓦妮莎送给她的防狼喷雾，地上的男人在打滚，那么事情就很好理解了，他想要杀她或绑架她，结果被她用防狼喷雾教训了一顿，那么那个女的又是怎么回事？她和他是一伙的还是碰巧路过？如果是路人，看到手枪为什么不逃跑，还留在原地？如果是和他一伙的，她打算干什么？ 她想起了牟丽丽，当初她就是被牟丽丽带离教室，带到这附近的，莫非那个女人和牟丽丽一样，是负责把她带出来的人？ 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自己为什么会独自跑到学校后门来，跑来这小巷子里？明明呆在学校里才是安全的，为什么要出来？ 企业负责保护她的人又去哪里了？ 她也被防狼喷雾呛到，咳着退到了巷子口，被黑泽樱吓了一跳。 为什么这里会有个哭泣的小女孩？莫非自己离开学校和她有关？ 三个女孩子思绪纷乱，一个失神，两个互相猜疑，而地上的男人已经叫哑了嗓子。 就在这时，救护车的警笛声响起。 ………… ………… “那么事情就比较简单了，她们三个人都带着枪，可没那么容易对付，那家伙不能消除别人对他的记忆，那么小樱是记得他的身份的，她会跟白月和静静说那是敌人，那么白月和静静也会记住他是敌人这个事实，而且不会忘，三个女人一台戏，你老大怎么赢得了她们？说不定正在被白月这个抖s女王折磨着。”孙安听了光头的介绍，知道了那个叫河北大树（kawakita-daiki）的人有着什么样的能力。 他想得太简单，黑泽樱没理由不告诉她们那是敌人，白月和静静没理由对她的敌人坐视不管，三个人三把枪，没理由对付不了一个臭皮匠。 “万一在那之前，他已经让她们忘了黑泽樱的存在……”光头还没把话说完，白眼一翻，再次昏迷了。 瓦妮莎又用伞尖刺了一下光头，光头上已经有三个小针眼了。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孙安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那就由我来告诉她们，电话。” 他向瓦妮莎伸出了手。 瓦妮莎掏出了她的手机，递向孙安。 就在孙安触碰到手机的那个瞬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有来电，而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手机屏幕上。 “那是……”兰斯最先反应过来，他曾经接到过一个那样的电话。 “找我的。”孙安笑了笑，拿过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她们现在有危险。”电话里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孙安一愣，说道：“你是谁？” “小石头。”对方回答道。 “别开玩笑了，你的声音明显不对。”孙安看向了兰斯，如果他接到一个小孩子打来的电话，会不会选择相信？ 小石头的声音变了，变得年轻很年轻，带着一点点童音，很像是小孩子打来的恶作剧电话，可是胡闹的话，又不可能知道“小石头”这个名字。 “声音和事实哪个重要？”电话里的人问道，虽然声音是小孩子的，但平静的语气显然不是。 “事实。”孙安没有多想，立即回答道。 “那就行了，我是小石头是事实，你拿到牌盒时打电话给你的人也是我；她们有危险也是事实，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教你怎么救她们。”小石头说道。 “我打个电话给白月她们，告诉她们敌人是谁，不就行了？”孙安皱着眉说道，声音和语气对不起来，让他觉得别扭，不是小孩子在装大人的语气，而是大人在装小孩子的声音，偏偏还很像，挑不出一丝毛病来，简直颠覆世界观。 “首先，我说她们‘现在’有危险，不是‘即将’有危险，你打电话也来不及了；其次，她们可能已经把你给忘了，那样的话别说是电话，你就算出现在她们面前也没用。”小石头冷静的说道。 孙安皱了皱眉，有些不爽的说道：“既然你可以预知未来，那么为什么不在她们‘即将’有危险的时候打电话给我，非要等到‘现在’有危险才打？” - 第五一九章 重要来电（下） “既然你可以预知未来，那么为什么不在她们‘即将’有危险的时候打电话给我，非要等到‘现在’有危险才打？”孙安用很不爽的语气说道。 小石头能预测未来，甚至精确到秒，上次叫他抬头看飞机，正是飞机冲破云层坠落清济的时候，毫秒不差，能够预测得如此精准，西幻小说里的大主教、大魔导师都要自愧弗如，他为什么不提前一点打电话来呢？ “提前打也没用的，原因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我现在打来也是一样，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保她们平安，欠缺的只是个时机，这通电话就是告诉你时机的。”小石头平静的说道，并没有因为孙安的态度不好而生气。 “什么时机？”孙安皱着眉说道。 “杀人的时机。”小石头回答。 “原来如此，什么时候？”孙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杀人是为了让能力升级，让能力升级是为了让黑泽樱想起她的能力是什么，因为能力会有新的变化，这变化是直接出现在孤儿脑子里的，不用自己慢慢去尝试，这是新增加的记忆，和黑泽樱被封印的记忆无关，到时她就明白的能力是什么了。 “还有四分多钟。”小石头立即回答道。 “四分多钟？那既然你打电话是为了告诉我杀人时机，为什么不在离着还有三十秒的时间再打过来，要提前那么多？”孙安想不明白。 “提前是为了留给你一些问问题的时间，你有两个问题要问我，问吧。”小石头很坦然的说道。 和这样的人说话是很省事的，又很累，省事是因为你要说什么他都能提前知道，累是因为你需要花一些精力去理解他的意思，否则说起话来会驴头不对马嘴，毕竟对话的时间刻度不同，大脑转速不够，就很难跟上超越时间的对话。 孙安沉默了一会，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导演？” 他确实有问题，这个在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无法联系小石头，就一直没能问出来。 “如果我是导演，不会让你拿到纸牌，黑泽樱是更适合的人选。”小石头听懂了孙安的意思——他当然懂，就算现在不懂，将来也能懂，既然能够预测未来，那么将来懂的东西，他现在也懂——这一点也不矛盾。 孙安指的是小石头导演了他拿到牌盒的那出“戏”，提前知道孙安要前往清济，提前知道牌盒的下落，提前打电话给包括伊里奇在内的孤儿，安排孤儿前往清济，安排孙安上演闹剧，安排拥有牌盒的孤儿上飞机，安排飞机失事，安排孙安遇到那个孤儿……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如果能掌握足够多的信息，就能做到这一切，而不需要预测未来，孙安来到清济、维列斯通缉、大量孤儿涌入清济、拿着牌盒的人吓得想要坐飞机逃跑、飞机失事、孤儿相遇、孙安无意中杀死对方得到牌盒。 牌盒从天而降，最终落在了孙安手里——这可能是一出戏，小石头自编自导，并且推动着整个事件的发展。 “小樱不是最适合的人选，她不可能集齐纸牌。”孙安反驳了小石头的话，能力不能代表实力，黑泽樱一是没有收集纸牌的心，二是没有那个实力。 “如果有我帮忙，她就很合适，就算不选她，伊里奇、史密斯、阿克帕比奥、麦克莱、谢尔伯格、赞恩、乔尔、兰斯、瓦妮莎，甚至阿拉斯加都比你合适。”小石头说出了各大组织首领，以及小队成员的名字。 孙安无法反驳这一点，一是因为小石头确实可以帮助黑泽樱，“导演”一出她集齐纸牌的大戏；二因为他不知道小石头的立场，对小石头一无所知。 这种未知让他很不舒服。 小石头继续说道：“我没有能力导演这样的戏，我可以收集到所有人的信息，但是没办法即时的利用那些信息来克服混沌理论，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能做到，虽然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 “谁？”孙安好奇起来，混沌理论确实是个极大的障碍，要导演这样的戏，需要面对无数的意外，出一丁点差错——比如某人踢到了一颗小石头，或是有一粒沙了飞到了某人的眼睛里——拿到牌盒的人就不会是孙安，像小石头这样通过打电话来导演事件发展，确实行不通。 “一个自称‘导盲犬’的人，你以后会知道他的事。”小石头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关于导盲犬的事，详见《祷师》） “好吧，我现在也没功夫关心什么导盲犬、招财猫，所以……你的能力真的是预知未来？”一提到混沌理论，孙安也只能服气，因为那东西实在太复杂了，甚至只要去细想都会觉得脑袋疼。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下一个问题。”小石头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 “嗯，”孙安点了点头，“如果你只是预测未来，不是导演这出大戏，那么牌盒无论如何都会到我手上，你打这些电话的意义是什么？你到底是哪个阵营的？有什么目的？”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些电话是事情发展的必然过程，电话是事件的一部分，是时间线的一部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打这些电话，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与主观无关。”小石头表明了立场。 孙安揉了揉太阳穴，和时间有关的能力通常都是强大的，他的能力被称为鸡肋是因为有太多人知道了他的底细；和时间有关的概念也是十分复杂、烧脑的，小石头的话里有“因果”的成份，让事情更加难以理解，这个问题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 不过有这些话，孙安稍微觉得安心了一些，无论小石头是否真的站在他这一边，还是遵循事件发展的完全中立者，对他都没有坏处，只要不是敌对阵营的就行。 “我什么时候杀人？”孙安低头看向金发牛郎，光头回答问题虽然啰嗦，但回答得很不错，他已经有了下手目标。 “再等等，你做好准备。”小石头似乎在看着什么计时器。 孙安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 第五二零章 混乱关系 河北大树捂着脸在地上打滚，他正经历着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大痛苦。 他昏迷了几次，又立即痛得醒过来，疼痛会使人麻木的说法在这里被颠覆了，他的左眼像是有人在用锯子锯，疼痛辐射到整个脑袋，而鼻腔、喉咙里疼痛也辐射到了胸口、腹部，分不清到底哪里在痛，心跳得像是要把血液从全身毛孔里挤压出来。 紫绀已经出现，他的手指指尖、脚趾趾尖都已经变成了蓝紫色，这是严重缺氧所致，疼痛使他无法呼吸，血液中的去氧血红素浓度高得吓人，人在这个时候应该会晕过去的，这样大脑才可以正常工作，让循环系统正常工作，可他晕不过去，只能继续受苦。 痛苦甚至让河北大树有了了结自己的冲动，他一只手拿着刀，一只手拿着枪，都是很好的自尽工具，可现在身体不受控制，就算想自杀都做不到。 对白月和静静来说，这周围已经全是陌生人了，她们忘记了彼此，也忘记了黑泽樱，而黑泽樱受回忆冲击过大，没能第一时间让白月和静静知道那个男的是敌人，而现在说已经晚了，她们不会一个小女孩说的话，最多只是同情。 小女孩有些慌乱，她听到了防狼喷雾的声音，也听到了河北大树的惨叫，可是从白月的表情来看，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那么河北大树很可能还能看见，她就不敢露头。 主要有两重担心，一是担心自己把白月和静静给忘了，那么三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二是担心白月和静静把她被封印的记忆顶出来，第一个记忆非常痛苦，她担心经历更大的痛苦。 可是不尽快处理这件事不行，防狼喷雾是杀不死河北大树的，她又不敢拿出自己的枪，伸进巷子里乱开，那样可能会把静静杀死。 情急之下，黑泽樱急中生智，大声叫道：“他是孙安的敌人！他是乔尔的敌人！他是兰斯的敌人！他是瓦妮莎的敌人！” 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每一次换一个名字，这样河北大树无论是屏蔽和谁有关的记忆，都能剩下来。 其实也不用那么多名字，这里已经有三个人了，要让她们相互不认识，就必须屏蔽两个人，只要再有两个名字就可以轮换。 每句话都只提了两个人，一个是河北大树本人，不能屏蔽相关记忆；另一个是她们认识的人，可以轮换，这样河北大树就无计可施了，黑泽樱弥补了自己刚开始没能说出河北大树是敌人的失误，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十分难得。 白月和静静都不认识黑泽樱了，但是听她说出那些话，立即看向了地上打滚的男人，河北大树现在状态极为凄惨，看起来挺可怜，所以她们都没太重视，白月彻底退到巷子外，静静则上前去捡枪。 既然是孙安的敌人，那么杀死应该是没问题的。 白月仔细端详了一下黑泽樱，猜测着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为什么会认识孙安他们，以前从来没听孙安或兰斯提起过她，莫非也是个孤儿？这么小的孤儿，真是可怜…… 她又转头看向了巷子里，猛的从包里抽出了一直带在身边，但从来没用过的手枪，对着巷子里说道：“不许动！你想干什么？” 枪口指向了弯下腰的静静。 在白月眼里，静静只是个单纯的陌生人，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男人一伙的，当然要阻止她拿枪，否则她捡起来，岂不是会威胁到自己？ 而在静静眼里，白月也是个陌生人，见她拿着枪对着自己，她站起来，举起双手，看着白月的眼睛。 会不会杀人，看手是看不出来的，紧张、害怕、肾上腺素分泌的时候手都会抖，那不代表着拿枪的人就不会开枪，会不会开枪只能从眼睛里看出来，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常和危险打交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会不会杀人。 白月的眼神并不平静，她还没有杀过人，用枪对着活人，手指还搭在了扳机上，当然会紧张，但是她眼中也有着坚毅，这对静静来说就不是个好消息了，意味着白月被逼急了是会开枪的。 静静有两个选择，一是想办法对付白月，就算不杀也要把白月的枪夺下来；二是离开这里，不去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孙安的敌人孙安会对付，没必要她多手多脚，如果是孙安让她帮忙杀了这个男人，她会这么做，可她不记得孙安说过这样的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记忆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击碎了一样，有很多碎片找不到了，记忆里的时间也不再像一条直线，而是像虚线一样，缺了很多段。 只能之后再去问孙安怎么回事了，这很可能是中了孤儿的能力。 静静很快做出了选择，她往后退去，一是不知道白月的身份是敌是友，二是救护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了，远离警笛是职业杀手的本能之一，无论那是警车、救护车，还是消防车。 在巷子里没办法判断警笛的方向，静静往后退去，退向巷子的另一头。 看到静静很自然的往后退去，白月稍稍枪了口气，也稍稍偏离枪口，没有对着静静，示意自己没有敌意，也是对静静这个举动的鼓励。 可就在这时，枪响了。 是河北大树手里的枪，疼痛并没有减轻，但是她稍微有些适应了，至少身上的肌肉放松了，不再是紧绷到极限的状态，可以控制了，隐约看到静静俯身，这才想起来他还握着把枪，于是松开了因死死握着枪管而僵硬的手指，转过来握着枪柄，对着白月扣下了扳机。 白月的注意力放在静静身上，突然听到枪声，忙躲到了巷口旁，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是否中枪了。 黑泽樱也吓得退了一步，她一直不敢伸头去看巷子里，不知道白月用枪对着的是静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 她很着急，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孙安，忽然记起了他穿囚衣的样子，又拨打了乔尔的电话。 可乔尔在加州旅馆，在另一个世界，是没有手机信号的。 - 第五二一章 孤立无援 黑泽樱着急了，河北大树还能视物，她不敢伸头；静静还在巷子里，她不敢朝里面胡乱开枪；白月遭到了射击，还在检查是否中枪；孙安在坐牢，没办法通知他；乔尔的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 所有可以帮她的人都帮不了或忘记她了，她又变成了孤儿，就像刚捡到纸牌的时候那样。 不过人帮不了她，还有“魔”可以帮她。 魔语在耳边响着，说着黑泽樱听不懂的话，不是有孤儿进入千米范围内那种大声而嘈杂的吵嚷，而是轻声细语，这种细语不会让她觉得害怕，就是听不懂，只有在那些“魔”说人名的时候她才能听懂，比如它们早上提到河北大树的时候，这也是她今天情绪不佳的原因。 听不懂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不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只能自己判断。 ………… 那人开枪了，用她的枪，静静看向巷口，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有没有被打中，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并且来到了身后的巷口，那里有几个女的，有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人迎了出去，有人还在往这边张望。 要走过去吗？静静有些犹豫，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和双手，没有血，也无从判断躺在地上那些人是否和她有关，万一有关，她过去了，警察和急救人员一起出现，岂不是又有一层麻烦？ 可是往前走，她又会重新回到地上那个男人身旁，而且真有警察来的话，看到她主动走向一个持枪的人，应该也会觉得奇怪。 和孙安的敌人相比，警察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避开所有会鸣警笛的存在是杀手的本能，但静静此时违背了这个本能，继续往后退去。 ………… 白月看到了从衣服里慢慢渗出来的血。 她被打中了，好在只是擦伤，那个男的正经历着巨大痛苦，根本没办法瞄准，随意开了一枪，子弹擦过了她的腰迹，打破了衣服，擦出来一个口子，刚开始没有感觉到，现在发现了，便痛了起来。 怎么办？逃跑吗？白月看了一眼身后，看到了几个站在远处往这边看的路人，他们听到了枪声，又隐约看到她拿着枪，不敢过来，见她回头都吓得往路边躲，往后退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地上那个人，既然是孙安的敌人，那么很可能是来绑架她威胁孙安的，只要别被他抓到就行，企业派来保护自己的人不知道在哪，现在只要把父亲的手下叫过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于是她把枪放回包里，掏出手机，一边拨打白诚的号码，一边往后退去，这条路车来车往，在这样的地方，那个男人是不敢乱来的。 ………… 黑泽樱拿着手机，看着退远的白月，忽然想起来自己有她的电话号码，白月忘了她是谁，手机不会忘，她的号码一定还存在白月手机上，而既然会存号码，就不是陌生人，她完全可以打电话给白月，这样白月就会相信她了。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河北大树的说话声：“我说过，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会离你远去的，乖乖跟我回去吧，我会重新封印你的记忆，你也不想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那天发生的事吧？” 五分钟过去了，防狼喷雾带来的痛苦消失了，可是那些痛苦对身体的造成的伤害并不会因此消失。 河北大树的汗水把衣服都浸湿了，甚至在地上留下了一片水印，他全身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现在根本使不出力来，是扶着墙才站起来的，紫绀让他的手和脚看起来很吓人，一些症状可能要去医院才能治好。 但他没有因为疼痛而心脏衰竭，他要消除人的记忆也不需要动手，视线就可以做到，他手里拿着把枪，也可以远距离杀人，总体来说，他现在还可以把黑泽樱带走，反正她不记得自己的能力是什么，根本威胁不了他。 一提到痛苦的回忆，黑泽樱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那段记忆让对她造成的心理伤害胜过一切，只要想起来，她的四肢就会发软，无力思考，甚至不能呼吸。 好在耳边的魔语会打断她的思路，她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把手伸进了斜挎在身上的包，握住了手枪，对着巷口。 “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就能让你快乐，这样子不是很好吗？我不会动你和白月她们的记忆，甚至会恢复她们的记忆，甚至可以让你每天联系她们，和她们说说话，这样子不是很好吗？她们是你的朋友，没错吧？”河北大树扶着墙走到巷口，探头看了一眼黑泽樱，大声对她说道。 黑泽樱没有开枪，她即使认真瞄准，也不可能打中探出墙角的半个脑袋，只是流着眼泪继续往后退。 “不听话吗？那我就要解开你的第二段记忆喽，你还记得那些人吗？在你成为孤儿之后照顾你的那些人，你另外的那些家人，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河北大树微笑着说道，洋洋得意。 目前的局势对他很有利，孙安在坐牢，企业派来的人忘了他们要做的事，此时根本没人会来保护黑泽樱，就算来了，他也能让那些人瞬间忘了黑泽樱的事；静静和白月都在退后，根本没有对付他的打算，没人来打搅他们，他可以慢慢和小女孩玩，就像当初在青木原树海的时候一样。 另外的家人？黑泽樱完全不记得，成为孤儿之后的记忆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她只记得当时很孤独、很害怕，似乎住进了一间屋子，回到尼轰，她应该还能找到那间屋子，但是屋子里住的是什么人都已经忘记。 她的第二个家？ 无论那个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无论那些人的下场是什么，黑泽樱都不想知道，她停住了脚步。 “对嘛，这才像话，不好的记忆就忘了它们吧，过来，我重新帮你封印起来。”河北大树从巷子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但是下一刻，笑容又变得扭曲起来：“不过在那之前，作为惩罚，我还是打算让你看看那些人有什么样的下场，免得你再从我身边逃走。” - 第五二二章 真·魔语（上） 只有最残忍的人，才会给别人制造最痛苦的记忆，然后把那些记忆当作威胁的手段来用。 河北大树毫无疑问是个残忍的人，并以此为乐，否则不可能在走出巷口之后，还解开了封印的第二段记忆，作为对黑泽樱逃离他身边的惩罚。 他看到黑泽樱的手伸进了包里，很可能是在拿枪，但还是走出来的，原因是他知道黑泽樱绝对无法承受第二段记忆里的东西，肯定不会把枪掏出来朝他射击。 没有猜错，黑泽樱的手还在包里，没有拿出来，她已经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张着嘴，睁大了眼睛，处于失神状态，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流了出来，她却丝毫不知。 第二个家，在她成为孤儿后，照顾了她整整两年时间。 黑泽樱成为孤儿的时候只有八岁，正因为年轻，又是个怯生生的漂亮小女孩，被安排进了孤儿院，接着很快就被领养了。 可是好景不长，【魔语】这个能力让黑泽樱与众不同，深夜独自在房间里笑着和人聊天；在学校里从来不和同学说话，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开口；她知道别人的秘密，别人暗地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能随口说出别人藏着的东西……这一切都是领人害怕的，因此她很快又被送回了孤儿院。 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很快就传开了，于是有一个孤儿到孤儿院里找到了黑泽樱，告诉了她关于纸牌和被遗忘者的一切，帮助她隐藏自己的秘密，教她如何正常的生活。 之后在孤儿院里呆了整整一年，才又有一家人来把她接走，她来到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有了那个人的教导，黑泽樱学会了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她在那个家里生活了两年，却逃不过孤儿的相遇原则，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坏人，一个邪恶的孤儿，她运用自己的能力杀死了她，而那个人正是河北大树的手下。 河北大树找到了黑泽樱，了解到了她的能力，立即有了把她占为己有的念头，他让黑泽樱忘记了自己的能力，抓住了她，威胁她，杀死了她全家，以此为要挟，让黑泽樱呆在他身边。 他告诉小女孩，离开他，她就会记起可怕的回忆，他想让她对自己产生依赖感，成为被他控制的机器。 可是黑泽樱还是逃跑了，因为谎言是会被揭穿的，她知道了河北大树的能力是什么，知道离开他根本不会记起可怕的回忆，反而是呆在他身边，才更有可能让那些记忆回来。 小女孩的聪明超出了河北大树的预期，于是他给她制造了一段更可怕的回忆。 那天凌晨，当黑泽樱醒过来时，她看到了手里的刀和怀里义母的头颅。 家人全部都死了，小女孩没有看到杀人的过程，也没有看到入侵者，她不记得之前或之后发生的事，不记得自己身上那些伤口是怎么来的，但是种种痕迹表明，是她杀死了自己的家人，割下了义母的头颅抱在怀里，原因不明。 同时，她忘了自己的能力，她再也听不懂耳边响起的魔语是什么意思，她认为是自己是着了魔才会把家人全部杀死的，内心对魔语产生了极大的恐惧，以致于之后每次听到魔语，都会有着非常激烈的反应。 魂不附体的在尸堆与血泊中呆了两天，直到尸体都开始发臭了，河北大树才终于又“找到”了黑泽樱，他再次帮黑泽樱封印了记忆，威胁小女孩不许离开他，否则他会找到她，让她想起这一切。 黑泽樱答应了，她不希望记起自己杀死了家人这件事，之后，当初在孤儿院里照顾过她的那个孤儿再次回访，这才知道了那家人发生了什么事，暗中调查，查出了黑泽樱的下落和处境，发现自己无法救出黑泽樱，于是拜托乔尔将她带出来。 黑泽樱来到了华夏，离尼轰很远，只要不遇到令她害怕的河北大树，那两段记忆就能永远封印着，因此她没有回去，安心的呆在孙安和白月身边，再次体会到了家人的温暖。 直到今天。 ………… ………… “还要等多久？”孙安感觉到手机的电池都开始发热了，忍不住问道。 “还有三十秒左右。”电话里仍是那个小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恶作剧电话，可那确实是小石头，否则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事。 “万一那家伙知道黑泽樱记起了她的能力，立即又封印了她关于能力的记忆怎么办？”孙安提着撬棍站在金毛身旁，撬棍的尖就悬在金毛的脸上方。 小石头回答道：“他只能消除三个关联记忆，其中有两个记忆是黑泽樱不希望想起来的，另外一段是他不希望黑泽樱想起来的，现在他已经把那两段黑泽樱不希望想起来的记忆替换出来了，关于黑泽樱能力的记忆原本是第三段，现在被顶到了第一段，无论她再让黑泽樱遗忘什么，那段记忆都会被顶出来，遗忘能力顶出来的是和能力有关的记忆，悖论成立，能力无效。” “懂了。”孙安点了点头，他和蜂窝子战斗的时候也是靠悖论取胜的，纸牌不会被破坏，因此可以破坏悬顶之剑砍在纸牌上时，剑碎，能力消失。 “十秒，九，八，七……”小石头开始倒数。 ………… ………… “走吧，今天晚上我会帮你重新封印起那两段记忆，但是你要记住这次教训，下次就算有人把你带走，你也要自己回到我身边。”河北大树来到了黑泽樱身旁，俯身抓住了小女孩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凝固住了，仿佛有闪电劈进了他的头颅，让他一阵眩晕。 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些东西。 是能力的升级！ 河北大树立即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立即明白了【快乐】这个能力有了什么样的加强。 他可以随意摆放那些记忆片段了，也就相当于伪造记忆，虽然还不能伪造具体的细节，摆放的也只能是记忆消除后留下的碎片，但是摆放人的大脑会自动把那些事情串连起来，生成新的记忆。 虽然和自己相关的记忆是不能消除与改变的，但河北大树可以给黑泽樱制造新的记忆了，对他非常有利的记忆。 - 第五二三章 真·魔语（下） 河北大树的能力升级了，他现在可以拼接残存的记忆碎片，利用大脑会自动补齐记忆的机能来伪造记忆。 消除关联记忆后，记忆里是必然会出现碎片的，因为太多事物是相关的，缺了一片结果就变得不完整，缺口边缘附近的记忆就会松动，重新拼接的话，只要有一片错位，就会彻底改变记忆，大脑是绝对不会察觉的。 这样的话，他就能做很多复杂的操作了，不断的消除记忆、拼接记忆碎片，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导致其性格都彻底转变，因为人的思维方式是受环境影响的，改变了记忆，从小生长的环境变了，性格、人格就会随之发生改变。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得到黑泽樱这个最想要的物品了，改变记忆，把自己拼凑成好人，把孙安啊，乔尔啊什么的拼凑成坏人，到时候还怕黑泽樱不跟着自己？ 河北大树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继续俯身，抓住了黑泽樱的手臂。 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想到了黑泽樱的能力也升级了，他的封印已经失效，因为升级后的能力变化会直接出现在脑中，不可能只有加强的那一部分，所以是整个能力都会出现。 定睛一看，黑泽樱已经抬起了头，但是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因为她的黑眼仁已经消失了，眼睛里一片雪白，嘴角带笑，看起来十分恐怖，而这正是黑泽樱使用能力的形象。 河北大树一惊，急忙使用能力消除黑泽樱对能力的记忆，他要消除记忆只需要一动念，瞬间就可以完成。 黑泽樱微微一皱眉，脸上的笑容消失，低下了头。 消除完记忆，河北大树终于松了口气，抓着黑泽樱的手臂将她提起来。 黑泽樱很配合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嘴角却再次露出了那诡异的微笑，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河北大树，眨了眨眼睛。 仍看不到眼瞳，她很可能是看不见的，因为光线必须照进晶状体，照到视网膜上，人才能看见东西，如果角膜、瞳孔、晶状体、玻璃体不是透明的，光照不进去，人就看不见；科幻片里的隐形人也是一样，如果眼睛也完全透明，那么光会直接穿过视网膜，人也看不见。 河北大树没有看到黑泽樱的眼睛和表情，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别着急，等我回去就帮你封印记忆，现在是对你的惩罚，记住这感觉。” “太早了……”黑泽樱小声说道，语气缓慢。 “什么？”河北大树没听清楚，低头去看她。 “我说，太早了……”黑泽樱低着头说道，说完还轻笑了两声。 ………… 白月躲在一家商店里，偷眼看着男人和小女孩。 男的看起来像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小女孩看起来像是被拐出来的，可她说过男人是孙安的敌人，白月就有些在意，没有直接离开，暗中观察。 很快，她就看到了从巷子里快步走出来的静静。 巷子那头有警察进来，正好河北大树又从这头离开了，静静立即改变计划，快步从巷子里走了出来，看了河北大树和黑泽樱一眼，往相反的方向走过来，走近了就看到躲在商店门口的白月，愣了一下。 白月原本以为静静和河北大树是一伙的，现在看来又不像，似乎出现了不少误会，她朝静静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黑泽樱。 静静犹豫了一下，走到白月身后，也跟着她一起往那边看，她本以为白月和河北大树是一伙的，毕竟她要去捡枪时，白月用枪对着她，现在看来，应该是出现了不少误会。 ………… “太早了？什么意思？”河北大树停下步子，看着黑泽樱，他从黑泽樱说话的语气里听出了异常。 “惩罚给得太早了，嘻……要是你现在突然把那些记忆解开，我会震惊，什么也做不了，可惜你解得太早了，我已经习惯了，那么你现在可以去死了。”黑泽樱说着，抬起头，嘴里发出了几个怪异的音调。 河北大树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能力悖论出现了，他封印的东西和被替换出来的东西是一样的，那么能力就会从黑泽身上消失，不起作用了。 他立即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能力已经取消，意味着黑泽樱的所有记忆都恢复过来了，记忆封印槽空着，随便消除什么都行。 封印的还是能力相关的记忆，可惜已经晚了，在动念之前，黑泽樱已经念完了她的【魔语】。 河北大树立即退开，紧张的看着周围，并拿出了静静的枪。 枪在手里，却抬不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看不出任何异状，也没有任何异样，就是动弹不得，用力用得脸皮子都抖起来了，还是没办法移动半分，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一样。 僵直持续了五秒左右，手臂又动了，却不是河北大树自己想要抬的，手越抬越高，枪没有指向黑泽樱，而是抬到了脑袋旁边，用枪口顶着自己的脑袋，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手已经不是他的了，不知道什么谁抓着，摆出了这个造型。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像是准备自杀。 黑泽樱脸上一直带着那样的笑容，直到这时，才又说道：“这样太便宜你了。” 话音刚落，河北大树就扬手把枪扔了出去。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弹簧刀，一按机关，弹出了刀刃。 “无论你想让我忘记什么，都已经晚了，我很快就会重新回想起来的，记住这份痛苦，带我禹我的家人问好。”黑泽樱微笑着说道。 河北大树的身体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张嘴大叫了起来。 “啊————” 他右手持刀，抵在左手食指指根上，用力一拉。 锋利的刀刃顺利的划进了关节缝隙里，但是小刀的力量不足以一下子把指头给削下来，只是割进去一半。 鲜血流了出来，而河北大树开始来回拉动弹簧刀，刀刃一点一点的没入了指关节里，割进了关节软骨中。 十指连心，这样割起来是极痛的，可是他的手没有一丝犹豫，割得十分畅快。 - 第五二四章 自解 叫声响彻街头。 河北大树花了半分多钟，终于把自己左手的食指割下来了，接着就是中指。 叫声忠实的反应了他正在经历多大的痛苦，虽然没办法和先前被防狼喷雾喷到眼睛时的痛苦相比，但恐惧更盛，喷雾虽辣，可身体还是完整的，而割下来的指头就算再接回去也不可能完全复原，人已经不完整了。 自己变得不完整，换作是谁都会觉得害怕，再加上剧痛，对心理也是一种折磨。 黑泽樱在一旁笑着，笑得很开心，也很可怕，河北大树以残忍的方式杀死了她的全家，她以这样的方式报仇，合情合理，要是孙安在这里，绝对会拍手称赞她干得漂亮，让她放手去干，他会给她撑腰。 可孙安要是在这里，也会被黑泽樱的笑容吓到，那不是一个小孩子脸上应该出现的笑容，哪怕她正看着自己的仇人割手指头玩。 笑得太诡异、太扭曲，像是戴了个邪恶的面具，发出的笑声也很碜人，要是夜里听到，包管一晚上睡不着觉。 白月和静静呆呆看着这边，她们从一开始就看着二人，亲眼看到河北大树停下来，看着黑泽樱，没过多久就掏出枪来准备自杀了，接着又把枪扔掉，掏出弹簧刀来自残。 她们都不认识黑泽樱，也不认识彼此，只是呆在原地看戏，没有什么反应。 大叫仍在继续着，吸引了很多路人，车辆也停下来看，宽阔的人行道变得拥挤起来，快车道的喇叭声也越来越频繁、响亮。 中指也割下来了，围观人群发出了“嗡”的一声响，也不知是在害怕鲜血还是在感叹河北大树的勇气。 整条手臂都已经被鲜血染红，血顺着手肘滴下来，已经在地上湾了一小滩，河北大树的嗓子已经哑了，但还是叫不停，又开始割自己的无名指。 他想集中注意力，利用自己升级的能力，给黑泽樱拼凑一个新的记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他又希望自己能晕过去，这样就可以保留几根手指头了，可晕也晕不掉，刚才就流了一身汗，现在又流，身体已经脱水了，却还在苦撑。 就在白月和静静的视线被挡，想要走上前去察看情况时，几个警察从巷子里冲出来，走向围成一圈的人。 巷子的另一头有桩杀人案，凶手用锋利的武器割开了一个女混混的喉咙，还痛伤了另外一个，可那些女人居然不知道是谁伤的她们，他们只好自己来找凶手，顺着血滴来到巷子中心，听到这边的大叫，急忙赶来。 “不许动！放下武器！”进入围观圈，几个警察立即拔出了枪，大叫起来，河北大树手上的刀无论是形状、长度和锋利程度都和他们正在寻找的凶器相符，刀上应该还有血，从中可以提取dna鉴定。 问题是这人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当着一个小女孩的面用刀割自己的手指，还已经割断两根半，那可怜的无名指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下来。 如果这是自愿行为，他为什么叫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自愿，又有谁在逼迫他？他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小女孩割？小女孩又为什么会笑得如此诡异？ 警察见识过的怪事很多，这一件尤为独特，他们有责任制止那个男人，无论他只是想伤害自己，还是想伤害别人。 河北大树根本停不下来，看到他最讨厌的警察，居然不再是“啊——”的大叫，换成了求救，让警察救他。 他说的是日语，谁也听不懂。 不过警察还是上去救他了，包围了河北大树，掏出手铐，从各个方向朝他走去。 “你们想干什么？走开！”黑泽樱收起了笑容，看着那些警察，沉声问道。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些童音，声音一沉就显得怪异，像是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似的，她眨了下眼睛，黑眼仁就消失了，只露着眼白。 “哦——”围观的人又是一声叫，看着模样可怕的黑泽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个警察根本不理会这个怪异的小女孩，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阻止那个自残的大人，河北大树的两只胳膊同时被抓住，慢慢分开。 “住手！”黑泽樱尖叫了一声，面目狰狞可怕，接着发出了一些诡异的声音，像是在念咒语一样。 三名警察的身体同时一震，低头看向他们的胳膊，胳膊不由自主的收回来了，反手掐住了他们自己的脖子。 这场景有些滑稽，像是在表演什么默剧，可是从三个警察通红的脸和鼓起的青筋来看，他们并不是在演戏，因此没有人笑得出来。 河北大树只来得及喘一口气，刀又横向了自己的手，大概是割指着花的时间太长，这次刀横在了手臂上，一拉，就割下一条肉来，再一拉，又是一条肉，他很快就把自己的手臂削得只剩骨头。 围观的人都惊呆了，这画面比割指头要残忍太多，很多人看不下去，纷纷转过头，有的开始恶心，聪明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小臂、上臂、肩膀、胸膛、小腹、大腿……刀太利，肉条落了一地，像刀削面一样，河北大树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可右手仍没有丝毫犹豫的割着自己的肉。 而那几个警察已经脸膛发紫，眼看就要窒息而死。 黑泽樱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她怀疑自己杀死了第二个家的家人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在使用能力时，她会变成另一个人。 【魔语】这个能力名本身就充满了不祥，不化身为魔，怎么听得懂魔语，又怎么说得了魔语？ “够了……”白月终于出声，她并不在意那个“孙安的敌人”，但不希望这个小女孩杀死那些警察——她曾见过他们——既然小女孩先前和她们说话，搞不好是认识她们的，可能是孙安的朋友，那么她说的话可能会有用。 听到这个声音，黑泽樱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茫然，接着眨了一下眼睛，黑眼仁又出现了，呆呆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白月。 她并没有忘记白月和静静，河北大树要让她忘了她们，就会把她能力相关的记忆顶出来，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当然，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三名警察的手终于放开了自己的脖子，他们坐在地上大声咳嗽着，用异样的目光看看黑泽樱，又看看白月，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河北大树也倒下了，死于凌迟，他削掉了自己半边身子的皮肉，内脏流得满地都是。 - 第五二五章 全面升级（上） 北俄，瓦尔代高地的谢利格尔湖畔那座守备森严的山庄里，伊里去伸过去翻牌的那只手停在了半空中。 屋子里那个穿着管家服、笔直得跟雕像一样的中年人也微微一凛，表情有了一丝变化，只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也没有去看伊里奇，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伊里奇也没什么特殊反应，二人都是经历过上一次能力升级的幸存者，能力都升过两次级了，知道升级后有什么变化，对他们来说，升级是件缺乏新鲜感的事，不过还是有所期待的，毕竟能力升级不会出现任何负面的东西，一定是有好处的，而他们以前就使用过有变化的能力，有练习，使起来更加顺手。 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真快啊……”过了一会，伊里奇忽然开口说道，“这才过了几天。” “是啊，比当初那个人还要快，不过这有我们的责任在里面。”管家模样的人点头应和，眼睛亮了一下，又想起了当年被追得满世界跑的情景，那时也有一些大型的孤儿组织，但一个接一个的被那人灭了，和孙安比起来，那个人有迫力得多，也强得可怕，到现在，他想起那个人的样子还会有些心悸。 “确实有我们的责任。”伊里奇笑着说道。 那些孤儿都是因为维列斯的通缉令才集中到清济的，一座不算大的城市，挤了那么多孤儿，而且都瞄着孙安，相遇原则就更加混乱了，加上孙安拿到了牌盒，相遇率更高，所以才这么快就拿到了十三张纸牌。 照这个进度，恐怕这一次的“混乱”不会持续太久，最有趣的就是孙安想出来的那个“天下唯一比武大会”，就算孙安死了也能进行下去，而且无论是谁拿到牌盒，都无法隐瞒，会被全天下的人知道，想活下来，就必须继续参加比赛，这样才能得到各大孤儿组织的保护，不参加就会被追杀，只要相遇原则还在，那人就无所遁形。 “不知道他的能力会有什么样的变化。”管家模样的人忽然说到了这个话题。 “很快就会知道了。”伊里奇看向了盖在桌子上的纸牌。 ………… 加州旅馆第101号房间里，乔尔正把阿拉斯加的脑袋圈在臂弯里面，画着圈挠它的脑门。 阿拉斯加不停的往后缩，想要把脑袋缩出来，可哈士奇脖子上的皮肉厚，御寒能力强，一缩就挤到了头上，脑袋大一圈，脸也嘟了起来，圆度不比熊猫差多少，这样脑袋就卡住了，怎么退都缩不出来，热得伸出了舌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一狗都定住了，脑中出现了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头顶灌进了颅内。 乔尔皱着眉头，阿拉斯加耷拉着舌头，感受着各自能力的变化，他们没有经历过上一次的升级，初次知晓，需要先理解自己的能力，再思考如何更好的应用能力。 “唔……”乔尔终于放开了阿拉斯加，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走到窗前。 窗帘是暗红色的，几乎从不打开，因为打开了也看不到什么，窗子外面是一片漆黑，就像玻璃被涂了一层黑漆似的，可是现在，外面有光照在窗帘上。 他抓住窗帘，猛的往两边一拉。 最先看到的是顺着窗玻璃流下来的水滴，雨滴打在窗子上，流下来，像是把黑漆给洗掉了，窗外是一条街道，看起来也十分老旧，没有一个人、没有一辆车、没有一粒尘，给人一种荒芜的感觉，街对面是一些建筑物，咖啡店、公寓楼、餐馆、百货屋等，招牌五颜六色，很是好看，但都关着门，并且没有开门营业的打算。 “不知道孙看到这个景象，会有什么样的理论。” 乔尔笑了笑，拉起窗帘，转头看着阿拉斯加，又道：“走吧，也差不多该出去了，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阿拉斯加站起来，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乔尔身旁，二人一同消失在旅馆里。 ………… 大房间里，孙安提着滴血的撬棍站在原地，撬棍上还插着一颗干瘪的眼珠子，眉头皱得很紧。 金毛已经死了，撬棍从眼睛插进去，一直穿到了地面才停下来，脑干被破坏，他连变僵尸的机会都没有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区凯蹲在不远处，正在干呕，孙安拔撬棍时带出来的那颗眼珠让他回忆起了爆炸现场，想起了那个血肉模糊的画面，胃里一阵翻腾，忙跑到一旁，可是吐不出来。 他甚至记不起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兰斯在大房间里来回踱步，兴奋劲儿和半小时前的区凯没太大区别，原因是升级带来的好处大得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的能力是公认的很强，亚瑟王的怨魂不受伤害、可以控制又能自主攻击、还拿着把很强利剑，可以和兰斯并肩作战，绝对执行兰斯的命令，下命令又只是一动念的事，所以一人一魂可以配合得非常默契，就连兰斯自己都认为他的能力很不错，所以没有太大期待。 他没有把自己付出的代价给算进去。 能力是平衡的，代价也是其中之一，使用能力必然付出代价，能力越强代价越大，兰斯的能力强，付出的代价也是孤儿中数一数二的，每一次使用能力一分钟以上，他身就要多一个对穿伤，虽然不对抗、不逃跑，就不会被刺中要害，但终究是个很重的伤，痊愈是需要很时间的，导致兰斯自己很少动手。 付出的代价足够惨重，能力的升级得到的好处也足够多，而能力升级是绝对不会有负面东西的，因此需要付出的代价还和原来一样。 这不由得他不兴奋。 瓦妮莎站在孙安身旁，低着头拄着伞，像是文艺复兴或维多利亚时期画作里的人物，很难从她的表情看出来她的能力升级到底有多大的提升。 世上最强的潜行能力，只要有影子的地方就有她，同样是个很强大的能力，虽然无法对别人造成伤害，但她的伞弥补了那个不足，代价是这个能力在使用的时候会有危险。 梅花8——【无影】。 - 第五二六章 全面升级（下） 瓦妮莎持有的纸牌是梅花8，能力名【无影】，能力图案是一个圆，被中间的一竖隔成两半，左边半圆是白色，右边半圆是黑色，能力说名——吸血鬼（vampire）。 “吸血鬼”不是说瓦妮莎需要吸食别人的血液维生，而是指她可以在阴影中行走，同时也指出了能力弱点——光。 光明与黑暗的兼容性比水和火还要差，但是光亮与阴影是可以并存的，光的亮并差异也能照出影子来，瓦妮莎可以进入任何形式的阴影，可以通过阴影进入任何地方，门缝下面有影子，她就可以直接进门；电线后面有影子，她就可以沿着电线的影子进入别的地方，潜行排名第一的钟头不是随意说说的，因为在黑夜，地球的影子存在于灯光之外的所有地方。 不过潜行第一，而不是暗杀第一，在阴影里，瓦妮莎是无法攻击的，当然也不会受到攻击，只能移动，要攻击别人就必须从阴影中现身，并且完全恢复成人形，她不需要为这个能力付出多大代价，但是使用能力时还是会有危险。 当她所在的阴影因为光的变化而消失时，她就哪儿也去不了了，虽然融合到阴影里，形态不再是人，但她还是会消耗能量，会渴、会饿的，要对付瓦妮莎，把她堵在一个独立的影子里等着就行，等她离开阴影就可以杀，或是等到她饿晕、饿死。 不过要把她堵在影子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移动速度很快，而且具体在哪个位置是看不出来的，再加上那把洋伞的可怕，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敢对她出手，或许有，可是没能活下来讲述自己是多么的勇敢。 现在，这个能力升级了。 “怎么样？”孙安看着她，好奇的问道，“有什么变化？” “融合和现身速度加快了。”瓦妮莎淡淡的回答道。 “嗯……变化不大，”孙安想了想，又问，“多快？” “应该可以在一秒以内。”瓦妮莎也想了一会，这事需要练习，练得越纯熟，速度越快。 “一秒以内？也就是快了十倍？”孙安惊得几乎叫起来，“那这个能力就有了实战性，你完全可以利用阴影来冲刺、突袭，而且这么快的速度，别人想要困你也困不住了！” 原来需要十秒左右才可以融合到阴影里，或是从阴影里出来，没办法在战斗中使用，被困住之后，对方也可以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出来，然后在她完全恢复成人形的时候开枪，因为进入和离开阴影时她是不能动的，现在缩短到一秒钟，可以在对方准备好攻击之前就现身展开攻击或离开，也就是说，她最大的弱点已经克服了。 “不需要。”瓦妮莎仍是淡淡的说道。 她的伞比她的能力可怕几千倍，人们害怕的是那把伞，而不是她的潜行能力，老实说，她要杀人根本不需要潜行进去，她可以进去的地方空气也能进去，只要不是完全封闭的地方，她就可以杀人。 “你要这么想。”孙安叹了口气，她了解瓦妮莎，这女人漂亮是漂亮，性子淡得像个和尚，“空气扩散的速度是比不了子弹或能力的，在遇到远程攻击的时候，你可以使用能力躲避对方的攻击，或是靠近对方，就能更安全有效的杀人；遇到潜行同样厉害的人，人已经来到你身边了，你来不及放毒怎么办？就可以用能力拉开和他的距离，保证自己的安全，能有个可以灵活应用能力多让人羡慕啊，要好好珍惜啊，千万别忘了，现在所有人的能力都升级了，不好好应用能力是不行的。” 瓦妮莎点了点头，所有人的能力都升级确实是个大问题，以前的能力对付不了她和她的伞，现在的可能可以了，她确实需要好好想想如何应用能力了。 乔尔带着阿拉斯回到房间里，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众人，见兰斯一脸兴奋，问道：“什么变化？” 兰斯搓着手，像只刚吃完美味食物的苍蝇，笑着说道：“铠甲。” “铠甲？亚瑟王的？”乔尔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问，“身体呢？” “没有身体，只是铠甲。”兰斯快要流口水了。 “也就是多了一层防御。”乔尔点点头，知道了兰斯这么兴奋的原因。 怨魂的身体只是一层黑雾，哪怕变得清晰也一样，没有任何防御力，也就是说敌人可以穿过怨魂的身体攻击到兰斯，但是有一层铠甲就不一样了，兰斯可以利用怨魂来防御攻击，哪怕面对的是拿枪的敌人，跟着高大的亚瑟王怨魂走过去也不成问题，而没有身体，只是铠甲的话，亚瑟王仍不惧任何攻击，铠甲只是为兰斯提供防御力的。 “哪种铠？板甲还是骑士甲？”孙安听到了，好奇的问道，板甲就是防御力最高的重甲，相当于把金属板子穿在身上，很重，人穿上几乎难以移动，是骑马时才穿的，防子弹不成问题；而骑士甲就是电影、电视常见的那种全罩式银色铠甲，有时候头上还会插根羽毛，也很重，但穿着行走、战斗都不成问题，可以防刀剑，但防子弹还是有些勉强。 “当然是板甲，坏了也没事，重新召唤亚瑟王就变新的了。”兰斯抓耳挠腮的说道，不过就算做出猴子般的动作，他还是帅得一塌糊涂。 “可惜你就算你毫发无损的战斗完毕，身上还是会多个口子。”孙安泼了盆冷水。 “那也比先受伤，再多口子要好。”兰斯防御住了孙安的冷水。 接着乔尔又问了瓦妮莎的能力变化，说了一下他自己的能力变化，几人立即讨论起来，猜测着旅馆外面的区域有多大。 “喂，太没礼貌了吧，怎么没人问我？”孙安被晾在一旁，很不满的说道。 三人无视了孙安，不理他，更不问他的能力变化。 原因很简单，孙安的能力正因为被别人知道了，所以才成了鸡肋，被人研究出了对付的方法，能力变化是鸡肋变鸡腿的关键，最好是只有孙安自己知道，所以他们根本不问。 可是孙安想说。 - 第五二七章 Déjà Vu 谁也不来问孙安的能力有什么样的变化，小队的人猜测着乔尔的能力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兰斯更是跃跃欲试的想去探索旅馆之外的地方。 孙安的能力是不可能被察觉的，本来是个很大的优势，可是被他师父捅出去之后，就被很多人找到了对付孙安的方法。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见面就开枪，或是见面一分钟后开枪，那么就算时间返回，再重复这个过程，孙安一样要被射伤或射死；其次还有观察孙安的言行，如果他突然改变了行为模式，就说明刚才死过了，那么立即动手就能成功，只是要察觉到异常，必须对孙安有着充分的了解，难度较高。 能力升级了，没有人知道孙安的能力有着什么样的变化，保住这个秘密，他就能保留优势，要是被别人知道，这一点优势又没了，所以他们都不问，既然能力不会暴露，那就没必要增加暴露的可能。 多一张嘴就多一个可能，不如不问。 可这让孙安有些寂寞，他想说，他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 “我能力没什么变化。”他希望有人来问再说，这样情报就不会显得太廉价。 “怎么可能？你原本的能力就不强。”兰斯立即就上当了，惊讶的看着孙安。 “真的啊，过去怎么对付我，现在还是怎么对付我，能力小小的变化只是让我更难杀了。”孙安苦笑着说道。 “我记得你已经是世界上最难杀死的人了。”乔尔也开口了，他看出来孙安不是在开玩笑，是认真的。 “现在更难杀了，大概很难被超越。”孙安又得意起来。 “好吧，输给你了，想说就说吧，到底是什么？”兰斯抱着手问道。 “这可不是我不想说就不会暴露的，别忘了伊里奇可以知道所有人的能力。”孙安还有这一层顾虑。 “可他发过誓，绝不会暴露任何一个孤儿的能力，十多年了吧？他还从来没有打破过誓言。”乔尔也是个老资格孤儿了，他就是上一次孤儿大战结束之后，第一批捡到纸牌的人之一，捡到的纸牌正是牌盒易主之时分散在世界各地的。 “那是因为他在努力找牌盒。”孙安又叹一口气，“而且他想要得到牌盒，迟早有一天我们会遇到，就算他真的信守承诺，不把我的能力说出去，战斗的时候也会充分利用手头情报的，以其等你们从别的地方知道，还不如我先告诉你们。” “为什么那么想说？”瓦妮莎也终于好奇起来。 “因为我需要安慰。”孙安苦着脸点了根烟。 “真那么差？说来听听。”兰斯觉得孙安有些夸张了。 “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就告诉你吧。”孙安这才满意，说道，“我的能力基本没有变化，只是在时间返回之后，多了个可以拖时间、避免在技能冷却结束之前再次死亡的小技巧——déjà-vu。” “唔……”乔尔、兰斯和瓦妮莎一起思考起来。 déjà-vu是法语，由于没有替代的词，所以英语用的也是这个单词，翻成中文就是“似曾相识”，也就是和制汉语“既视感”。 既视感就是指见到某个事物事，会觉得自己已经见过、经历过，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像是会预知一样，而且几乎所有人都曾碰到过。 人为什么会有既视感，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科学解释，因为人类对大脑的研究还处在在一个非常浅薄的阶段，由于遇到过的人很多，所以说法也很多，目前比较靠谱的猜测就是记忆混乱，以及大脑处理信息的“延时”，导致大脑把几毫秒之前见到和经历过的事当成了很久以前的回忆。 既视感不是想出现就出现的，通常只持续几秒钟时间，经常经历过的人甚至可以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想要改变将要发生的事时通常又会失败，原因是既视感出现时间太短，而且就算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照着去做，仿佛是一种本能，主意识想要“改变”的想法被否决了。 孙安新获得的既视感和真正的既视感会有所不同，他是能改变即将发生什么事的，而且在那六十四秒内可以多次出现既视感，既视感会在关键时候出现，试着改变，就可以影响之后发生的事，避免死亡，遇到新的、不曾遇到过的危险时，也会有既视感。 这个变化有些微妙，原因是他在得知自己死亡后，本来就会去改变行为模式，另外就是既视感对战斗没有太大的帮助，就像孙安说的那样，只会让他更难被杀死。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的能力原本就已经很厉害了，说你能力是鸡肋的人不都被你杀了么？”兰斯拍了拍孙安的肩，给了他一些安慰。 他们的能力升级都挺明显的，而且实用，孙安的能力升级和他们相比，确实显得太小了，值得安慰。 “你本来就是用头脑在战斗，déjà-vu对你是有很大帮助的。”乔尔也安慰道，他们都和孙安战斗过，知道这家伙有多难缠，就算既视感很短暂，也能让孙安从中获利，总比他去猜测自己行为模式，并且逐一改变要好得多。 换句话说，既视感让孙安的战斗变得轻松了一些，也能让他的行动更加有效，不会有多少无意义的东西。 孙安看向瓦妮莎，瘪着嘴，等待着她的安慰。 瓦妮莎只是走上前，给了孙安一个拥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这已经足够了，孙安满足的舒了口气，安慰什么的其实只是玩笑，他知道既视感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升级，失望只是因为既视感同样属于被动出现的东西，和史文英战斗过后，他更希望有一些自己能够掌握的能力。 “他怎么办？”兰斯踢了踢早就陷入昏迷的光头，向孙安问道。 “答应让他活着离开，就放他走好了，只是为了避免他今后跟咱们捣乱，得做一些防护措施。”孙安笑着看向瓦妮莎。 瓦妮莎没说什么，再一次用伞尖戳了一下光头的光头。 - 第五二八章 消沉 河北大树死了，他的能力就此消失，所有被他消除的能力又重新出现，白月和静静都重新想起了彼此，也想起了黑泽樱，这场战斗对她们来说有些莫名奇妙，因为她们到现在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对黑泽樱来说，影响就太大了，因为那两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并不是她想看到的，那个可怕、可恨的人死了，对她造成的伤害却依然继续着。 小女孩意志消沉，比先前和白月她们坐在冷饮店里时还要消沉，因为当时她还抱着逃走的希望，现在，希望已经全部破灭，那两段记忆仿佛让她的大脑都变得沉重了，细细的脖子支撑不住头颅的重量，她低着头，意志消沉。 “他已经死了。”白月不敢去看地上那具骨肉分离的尸体，弹簧刀削下来的肉条推在一旁，像是放在橱台上面的散装五花肉，又像是无数血虫堆积起来的虫堆。 血腥味、半消化食物的酸臭味四处飘散，被风带出去很远，很多人在吐，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 黑泽樱并没有抬起头来，她知道他已经死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家人都已经死了，她还知道自己的能力升级了，那让人恐惧的能力。 她讨厌自己的能力，同时也知道自己有多强大的能力。 静静默默的看着黑泽樱，她看出小女孩的状态也先前完全不同了，之前只是有心事，心不在焉，注意力无法集中，现在则是妥协了、放弃了、顺从了。 只有命运才能让人如此消沉，静静见过一些了无生趣的人，也杀过一些放弃了反抗，等着她扣动扳机的人，此时的黑泽樱和那些人很像。 “我们走吧。”白月俯身牵起了黑泽樱的手，温暖和手心里尚未干涸的汗水让黑泽樱有了一些反应，她看向白月的手，顺着手臂看上来，看了白月一眼，又低下头去，任由白月牵着她往学校走去。 河北大树死了，她将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并没有杀死自己的家人。 警察们没有阻拦三人，因为所有人都看到，河北大树是“自杀”死的，只是这自杀的方式太特别、太痛苦了一些，他的肋骨都被刀刃刻出了不少削痕，一个人要多么绝望，才会对自己下如此的狠手？ ………… ………… 光头独自离开了监狱，他中了毒——瓦妮莎亲自喂他吃下去的毒，他要去智利南部一个叫克利翁的小城市拿缓解药，可以保他一年性命，瓦妮莎已经把确切的地点告诉了他，让他留在那里，等一年之后联系她，她会给他另一个地址，那里又有一颗缓解药。 他很乐意留在南美洲，留在地球的另一边，凭他的能力，生活不成问题。 孙安他们也从后门走了出去，离开了这个制毒基地，孙安打算继续回监狱里养伤，把区凯交给了乔尔，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些问题要问。 他们一同来到了加州旅馆。 “代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在沙发上坐下来，不等孙安开口，区凯先问出了他关心的东西。 他对孤儿产生了兴趣，先前听到孙安和史文英说起代价的事，想知道孙安要出的代价是什么。 “我不需要付出什么明显的代价，只不过能力只有在我死的时候才起作用，死亡太多次，我的精神就会出问题，简单来说，我是个疯子，不过这世上每个人的精神都有多多少少有些问题，所以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孙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道。 一个一本正经说自己是疯子的人，多半是真有精神问题的，不过区凯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他也感到自己的精神有些问题，又问：“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在这里坐牢？” “我只是来养伤的，随时可以走，现在换我提问了，跟我说说罗景峰这个人。”孙安不打算在这里呆得太久，他还有些事要回监狱去做。 “他……”区凯低着头想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他应该不是真正的他。” 他发现罗景峰已经变得陌生了，特别是孙安说他能看到眼球爆炸是罗景峰故意的，目的是找个理由把他踢走，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罗景峰就根本不是个普通的官二代——制毒基地也充分表明了这一点。 “说你的感觉就行，别被我的猜测左右。”孙安现在很关心这个问题，他这段时间的种种倒霉似乎都和罗景峰有关，不把这个隐患排除，他不安心。 区凯深呼吸几口，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他是个很有城府的人，话不多，朋友很多，我是他的跟班，可是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基本都是晚上出去玩的时候才叫上我，白天没我什么事。” “他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孙安又问。 区凯摇头：“什么也没做，他家有钱，就炒炒股，买买基金什么的，几乎每天都能拿到一笔钱，够我们吃喝玩乐。” “女朋友呢？听说他名声不错，从来不乱玩。”孙安记得白月说过这话，但不确定是说罗景峰还是马智浩。 区凯点了点头：“确实不错，他从来不在外面找女人，对那些夜店公主也没兴趣，追他的女人不少，也没一个成功，听说对白月感兴趣，但又从来没对白月表示过什么，我们都觉得奇怪。” “这么低调……不像是个孤儿。”孙安皱起了眉头，克己从来都不是孤儿的强项，拥有强大的力量，就算是最古板、古怪的人，也会渐渐变得狂傲起来。 但不是孤儿的话，又为什么会有孤儿跟着他？孙安能数出来的就有三个，一个是施玉宸，一个是眼球爆炸的人，还有一个是在警察局里杀死花匠的人——如果罗府的爆炸案和罗景峰有关，那么他派人杀死花匠是说得通的。 “孤儿？是指你们这样的人？”区凯好奇的问道，他记得他跟孙安说过罗景峰的母亲在省委办公室工作，罗景峰自然不是孤儿。 孙安点了点头：“游戏设定你就问乔尔他们就行，他们会告诉你的，你就呆在这里吧，先克服了毒瘾，顺便想想罗景峰为什么要把你送来‘地下监狱’，那肯定和你看到的某些东西有关，很重要的东西，因为你没有在意，所以他才没杀你，但是那东西对他很重要，你必须想起来，否则我会亲自切开你的大脑在里面找。” “呃……我知道了。”区凯看不出孙安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 第五二九章 回“家” 孙安没能从区凯那里获得足够多的情报，仍无法确定罗景峰就是一直害他倒霉的人，也无法确定罗景峰真是个小型孤儿组织的头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也不如何失望，反正有了这个线索，就可以继续查下去。 他离开区凯的房间，来到了隔壁，乔尔、兰斯和阿拉斯加都在这里，而瓦妮莎则带着铋立方，进入了阴影，朝着监狱潜去。 直接把孙安送他的“豪华套房”，可以免去很多麻烦，他们进来的时候打倒了阻拦的狱警，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他们，他们要走自然没人能拦住，可孙安打算留下来，就不得不为他考虑了，为了避免他在监狱里因被人“欺负”而不得不整天忙着欺负别人，没时间养伤，还是别弄出太大动静还好。 “你们最近没任务吧？”孙安坐下来，向乔尔问道。 乔尔笑了笑：“你这边事闹得这么大，企业那边的事恐怕还没完，我已经推掉了所有任务，免得接到假的，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我准备在监狱里玩一场‘天下唯一比武大会’的预演，熟悉下游戏，顺便熟悉下能力的变化。”孙安打了个哈欠说道，“具体细节还没商量，不过为了避免他们作弊，你们有空的话就帮我监督一下吧。” 乔尔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我们也讨论过这事，打算和几大组织的人一起维护游戏秩序，看你能走多远，游戏挺有意思，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听到现在已经没有孤儿接任务了，都在等着你公布游戏地点，然后报名参加，就算没选上，不能参加，也想看看。” “那就好，等商量好了细节我再打电话给你们，至于游戏的公平性，暂时是没问题的，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为什么？”兰斯好奇的问道。 “因为减员问题，组织再大，核心成员——也就是主战力——的数量也不会多，不参加游戏就得不到牌盒，参加游戏就会造成减员，当某个大型组织减员到一定程度后，别的组织就会打他们主意了，无论是继续参加游戏还是退出，都会有危险，大型组织减少了，监管力度就小了，浑水摸鱼的人就多了，搞不好几场游戏过后，大型组织互相打起来，游戏没人管，也就不了了之了，到时候又是一场混乱，我这个游戏看起来不错，其实是建在悬崖边的。”孙安抽着烟，很随意的说道。 他早就想清楚这些关节了。 “那你玩游戏的目的是什么？”乔尔没有孙安那么多花花肠子，听他说得凶险，不觉有些心凉。 “当然是为了尽快收集纸牌、升级能力，目前孤儿圈子是量大于质的，两个孤儿联手，能力威力通常能增加好几倍，但是能力升级上去、孤儿数量减少，质就大于量了，到时候谁还管什么大型组织小型组织？大型组织的非核心成员再厉害，也不可能对抗升级后的强大能力，到了那个时候，有没有游戏也就不重要了，咱们可以心情的玩。”孙安坏笑着吐了口烟。 兰斯盯着孙安看了一会，说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这么阴险。” “这是战略，什么阴险，兵不厌诈懂不懂？玩游戏集齐纸牌的机率其实很小，还是得战斗，等能力变强了，我去挑了那些大型组织，多帅，搞不好还会有人给我著书立传呢。”孙安开始做美梦。 “那就这样吧，等你和他们商量好细节、选好日子再叫我们。”乔尔担心孙安脑洞一开就关不住了，忙把话题拉回来。 “把那家伙关在这里没问题吧？每天给他点吃的喝的就行，先让他把毒瘾戒了，反正这里的东西不会坏，戒断反应发神经也不怕。”孙安指了指隔壁房间。 乔尔点了点头，这是他的世界，他不想让人出去，任何人都没办法离开。 ………… 监狱里一切如常，谁也没有听到下面加特林机枪的怒吼，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们上工回来，见到孙安还关在他的单人间里，谁也没有起疑。 但是对狱警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和下面的制毒基地不是一个系统的，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巡逻时见孙安半躺在他那间囚室的床上看小说，都吃了一惊。 立即就有人去通知狱警队长王强，王强也匆匆赶回来了。 “老六呢？”他站在铁栅外面，向孙安问道。 孙安放下挡着脸的小说，看了王强一眼，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还在下面吧？” 老六没有从后面追上来，所以没有死，但肯定已经不在休息室里了，会有人给他松绑的。 “你怎么回来的？”王强皱着眉问道，三道电控的铁栅门，不用对讲机要求开门，门是肯定不会开的，无论孙安从哪个方向回来，他应该都知道的。 “一个美女送我回来的。”孙安笑了笑，又把书竖起来挡着脸，这才说道，“抱歉让你失望了，你的计谋没能得逞啊，我还活蹦乱跳的。” 他受了点伤，小伤，几天就能恢复那种，和没受伤差不多。 王强盯着孙安看了一会，皱着眉转身离开了，他没料到孙安还能回来，照理说老六就算没能找回那管冰毒，也不会让孙安离开的，孙安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不杀也得扔进去当实验品，他要去问问老六发生了什么事。 孙安等狱警离开，拿出了他买来的糖和巧克力，用包裹巧克力的锡纸包住糖，拿出老刘帮他买的那两颗蜡烛，点上火，开始烤锡纸，制作武器。 制作的是大名鼎鼎的jolly-ranchers刀，监狱里最容易制作的武器之一，用锡纸包住糖，用火把糖烤化，再捏出合适的形状来，等糖重新凝固后，就是一把硬绑绑武器了，甚至能捏出不怎么锋利的刃口来，切菜是切不了的，割开皮肤不成问题。 他有些账要算一下，就在今天，让冯经良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然后养几天伤，等游戏预演之后就出狱，准备开始真正的游戏。 - 第五三零章 算账（上） 午饭时间，有狱警来给孙安打开囚室的门，和往常一样，他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朝着食堂慢慢走去。 不同的是，这次孙安把他藏在盥洗台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手机、万能钥匙什么的，算是收拾好了行李，做好了离开或是在监狱里到处乱跑的准备，虽然有游戏预演的约定，但地底地面不是一个系统的，狱方很可能会有强烈反扑，他做好了把狱警全部杀死的准备。 当然，在他的“算账行动”开始之前，狱警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除了王强以外，这里的狱警都像是机器人一样，脑子只输入了和监狱规矩相关的指令，以及要听谁的话，就没别的东西了，训练得很好，冯狱长不愧是当兵出身。 队伍缓慢的前进着，走了十分钟左右，孙安终于来到了食堂前，虽然只是隔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孙安却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很久。 食堂里又是一番热闹景象，谁也不知道孙安早上经历了什么，看他的眼神和早上完全不同，而孙安看他们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他好奇有多少人知道脚下的事，特别是看向老刘的时候，他只剩两颗牙了，其他的牙到底是因为挨打掉的，还是因为吸食冰毒掉的？ 领了自己的那份饭，孙安端着往前走去，他又看到了庄康，壮汉已经正式从医务室出来了，坐在位子上专心的吃着东西，看到孙安，朝他点了点头，毕竟孙安在他被偷袭时还提醒了他一声，可是没有更多的表示了，毕竟他还是被刺了一下。 孙安也只是点了一下头，他刚进来的时候，还打算和那四个小头目好好相处的，说不定能让他的牢狱生活更丰富多彩些，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几天时间就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他已经没心思和这些小角色玩了，打算直接玩大的。 王强自然在这里，他不会错过任何囚犯们的用餐时间，他要出现，就算大家因此倒了胃口也无所谓，饭是定量的，吃剩的可以拿去喂猪。 他没能找到老六，去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回答，门仍紧紧的关闭着，跟堵墙似的，他又不知道老六电话，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心里正在生气。 于是他又堵在了孙安前面。 “不会吧，又来？”孙安停下来，苦着脸看着王强，早上的战斗消耗了很多体力，他饿了，还想好好吃顿饭，再动手来着，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了。 王强背着手，手里拿着警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孙安，对孙安的这个反应感到满意，别人越怕他他越高兴。 孙安看到了黄勇，那小子为了撇清和他的关系，打了他一托盘，可惜没能逃过监狱的规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挨了顿揍，看到王强又堵住了孙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也不知是打算替孙安报仇还是再给孙安一下。 孙安对他摇了摇头，看向王强。 王强这次连前戏都省了，又开始卡痰，他一卡，食堂里的所有人就转过头看着这边，虽然这戏码已经上演过一次，但这种事是看不腻的。 他们都觉得孙安还是会和上次一样，耍什么花样也不能避免饿肚子的命运，胖子田洋已经开始猛扒餐盘里的饭了，免得孙安又来找他买吃的。 孙安低头看着餐盘里的饭，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道：“又得浪费你们了。” 坐在周围那几桌的犯人听到后，都悄悄笑了几声，确实浪费，毕竟谁也不愿意吃王强的口痰，只能倒掉，而王强是不会允许孙安再买一盘饭的，饿肚子是一种有效、持续时间长，又不会有太大危险的惩罚。 可是下一刻，饭粒、菜汁就洒在了他们脸上。 孙安不打算等王强卡也痰来了，因为吐痰的时候，唾沫星子可能会喷在他的脸上或手上，难受。 他突然原地旋转了一圈，手中的餐盘递出去，砍在了王强喉咙上。 饭在旋转的时候洒了出去，砍在王强喉咙上时只剩下一小半，这一小半全部拨在了王强的脸上。 他以为孙安是为了避免挨他一口痰，这才转动身子的，没想到孙安是为了攻击，攻击来得太突然，他连躲避或防御的姿势都没摆出来，喉咙上就挨了一下，好不容易卡出来的痰一下子吞回了肚子里。 接着，王强感觉到肩膀、手肘处一阵刺痛，手里的警棍当啷啷掉在地上，然后背上一重，差点把他给坠倒，最后是孙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叫他们退开，带我去找冯狱长。” 直到这时，监狱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目瞪口呆的看着食堂中心的两个人，知道事情玩大了，不知道孙安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对于囚犯来说，狱警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存在，甚至不如其他囚犯危险，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王强，王强一声吼，那些狱警什么都干得出来，孙安这是在作死。 他扔掉餐盘，掏出了刚做好，心子里仍残留着力量的jolly-ranchers刀，刺伤了王强的双肩与双肘，跳起来踩在王强的腰眼上，身子一转就趴到了王强背上，最后再把jolly-ranchers刀横在王强脖子上，刀刃粗糙、残缺不全，毕竟是手捏出来的，但是锯齿反而有更好的拉割作用。 刀子自然还是茶刀形状的，柄长刃短。 无数把枪对准了孙安，但是没有开枪，他趴在王强背上，开枪就可能把王强打死，就算打中的是孙安，他在死之前也会拉开王强的喉咙。 刀是糖果做成的，五颜六色，但烤糊了一部分，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好看。 王强被泼了一脸的饭菜，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局势已定，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双肩和双肘疼得要命，可是脸上没有一点吃惊的表情，身子也站得很直，孙安的身体重量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负担。 “冯狱长今天休息。”他沉声说道，“放开我，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我就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孙安笑了笑，说道：“活下去的机会向来都是得自己争取的，从别人那里讨来的，随时可能被收回去，我才没那么傻呢，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 第五三一章 算账（中）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孙安趴在王强背上，笑着向这位狱警队长提出了邀请。 “最后警报你一次，要是你还不放开我下来，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只有死路一条。”王强很强势，他不想在其余囚犯面前丢脸，哪怕只露出一丝狼狈，这可以算是一种强迫症了，毕竟他的形象对囚犯管理是不会有太大影响的，众人怕的是他的警察，而不是他的脸。 “老实说，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死路的，活到现在，我已经走过太多死路了，你想知道老六怎么了？我不清楚他怎么了，但是下面敢露面的人已经被我全部杀死了，那是条死路，很危险，可我还是回来了，我猜你已经知道我要杀你是不会犹豫的，否则你也不会站着不动，就别用空洞的威胁来挣面子了，照我说的话去做，我保证你不会有太多痛苦。”孙安轻轻一拉jolly-ranchers刀，拉破了王强脖子上的皮肤。 他的语气和脖子上的一丝刺痛让王强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正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孙安的犯罪记录可是很精彩的，冷静的外表下，孙安有一颗疯狂的心。 “你想玩什么游戏？”王强决定稳定孙安的情绪，威胁在大部分时候有用，但对孙安是行不通的。 孙安想了想，说道：“一个很简单的小游戏，如果你能在三分钟之内背着我去到冯狱长的办公室，你就可以避免你的右眼珠被挖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有任何狱警试着救你，我就把你的左眼珠扣出来；如果放假的冯狱长能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他的办公室，我就留你一颗肾脏，在等待冯狱长的过程中，任何人敢闯进办公室里来，我就把你的子孙袋割下来。” “这个游戏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为什么要玩？”王强站在原地没动。 “知道我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杀你吗？”孙安反问。 “为什么？”王强没能从孙安语气里听出一丝疯狂，这反而让他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因为你太沉，把你拖到狱长办公室实在太累，我现在给你一些思考时间，你想清楚了就叫我的名字。”孙安说着，从王强身上跳了下来。 这个举动出乎了所有囚犯和狱警的意料，包括王强都愣住了，疯子果然是不可理喻的，放开了他，孙安就是在自寻死路。 “趴下！扔掉武器，双手抱在头上！”狱警们立即冲了过来，在他们看来，是王强说服了孙安，孙安才自觉下来的，刺伤了他们老大，孙安这一顿禁闭不知道要关到哪年哪月。 可是王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身后孙安“嘿”的笑了一声。 “他要杀人！”他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等开口，孙安已经冲了出去。 先前和史文英打得那么激烈，腹部的伤口都没出什么大问题，孙安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所以这一次他放开了冲，朝着食堂的最里端冲去，那里有三名狱警。 不出问题的时候，狱警一般是不带枪的，因为那有可能被囚犯抢去，所以他们都拿着警棍，用警棍和孙安战斗是个很不明智的决定，第一个狱警的警棍才刚举起来，孙安的jolly-ranchers刀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前。 糖果做成的刀很脆，容易断裂，所以大部分都是做成锥型的，用来捅人，孙安的这把捏了刃，为了避免磨损，他选择的仍是刺击。 刀尖捅进了狱警的脖子里，拔出来时，带出来的血喷到了几米开外，喷到了另外两名狱警脸上，二人被吓得一愣，孙安的刀也到了，第二名狱警的喉咙被捅了个窟窿，气管被割开，他脖子上冒出来的血里带着气泡，捂着脖子跪倒下去。 第三名狱警死得没有那么快，他的警棍砸出去，孙安侧移一步躲开，绕到了他的身后，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持枪的狱警冲进了食堂，纷纷抬枪瞄准了孙安和那名狱警。 “我记得你。”孙安的声音在狱警耳旁响起，“上次我说了让你帮我看好东西，结果如何？等我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了，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连东西都看不住，你还要这双招子干嘛？” 说着，他抬高jolly-ranchers刀，捅进了狱警的右眼里。 第一声惨叫现在才响起，被捅破喉咙和脖子的狱警是没办法叫出来的，可这位先被捅坏了眼睛，叫起来就没什么阻碍了。 孙安放下右手，勒住狱警的脖子，再抬起左手抠住了狱警的左眼，指尖从内伸眼角刺了进去，把整颗眼球抠了出来。 扔了出去。 这是他第二次在食堂发疯，第一次的时候把一个囚犯的肠子给拉了出来，第二次就升级了，把狱警的眼珠给抠了出来。 叫声在孙安掰断了狱警的脖子之后中断，他杀死了自己的人质，暴露在了枪口之下。 满座的食堂静得像是满座的坟墓，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孙安，看着这个疯魔一样的人。 孙安满手是血，但脸上还很干净，他又是咧嘴一笑，在枪响的前一刻突然弯下腰，箭一般冲了出去。 枪声打破了沉静，接着是孙安的声音：“兄弟们，今天下午放假，不用上工了。” 在所有人都在试图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矮子石毅猛的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大吼一声，抬起短粗的手臂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桌脚被螺丝连接在地面，掀不起来，但是他这一捶，让桌上的托盘、碗筷都跳了起来，叮叮当当掉了一声，塑料碗，摔不坏，但是弹力十足，跳出去很远才停下来。 石毅的人跟着站起来，跟着砸桌子，食堂里一片混乱。 接着是庄康，他至今仍认为是田洋派人刺伤他的，趁着混乱站起身来，朝着田洋就冲了过去，他的手下自然也跟着冲了过去。 田洋站起来，抓起托盘里的碗朝着庄康砸过去，他的人也站了起来，迎着庄康的人冲过去。 半个食堂里的人都站了起来，抬着枪的狱警们吓得愣住了，囚犯们互相打斗，就算打死人了，他们也不能轻易开枪，而且现在开枪的话，打中的是谁都不知道，那么多囚犯闹起事来，他们的子弹也不够用。 孙安则猫着腰在人群中穿梭，迅速冲到了食堂的前端。 - 第五三二章 算账（下） 拿着枪的狱警不多，他们是第一批赶到食堂的，一般情况下他们赶到，就可以镇压绝大多数暴乱了，毕竟他们是真可以开枪的。 队长被挟持，自然会有更多狱警赶来，搞不好监狱里所有的狱警都会赶来，不过在那之前，孙安已经冲到了食堂靠近门的这一端，和先前那些狱警不同，这几位是拿着枪的，如果他们被孙安杀死，孙安就能拿到枪。 王强也在往那边跑，不是为了救那些狱警，而是自保，他的肩膀和肘窝都被刺伤了，这是孙安为了避免和他拼力量做的防护措施，两个重要关节伤了，疼得厉害，严重影响行动，他不跑，很可能就被那些囚犯给打死在这里。 狱警队长长期积累的威望发挥了作用，尽管王强双手垂着，抬不起来，却没有囚犯敢靠近他，不是怕现在的王强，而是担心之后的报复，他们自己打着闹着，甚至没有去看那个十分显眼的大个子。 食堂更像是在举行狂欢会。 孙安跑得比王强快得多，乱糟糟的环境对他十分有利，障碍物不能拖慢他的速度，而狱警又不敢乱开枪，以免误杀不相干的囚犯，唯一需要在意的是那几名狱警前方的区域，他们抬着枪，所有在他们前面的囚犯都往后退退、往旁边躲、往桌下钻，谁也不想成为被误杀的人，空出来一块空地，突破这块空地时会有危险。 几名狱警死死盯着前方，孙安的身影时不时出现在人缝中，又消失在人影后，每一次都会离得近一些，像是在玩瞬间移动，但是在即将进入前面的空地时，他就不再出现了，像是失足进了一个大坑里，或是瞬移出错，移到了地球的另一边。 王强也跑近了，已经能看到那几个拿着枪的狱警，也看到了食堂的大门，他松了口气，没有被囚犯拖住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根本没人能救他，而只要冲出食堂，就不需要再担心孙安的威胁。 他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哄乱的人群，决定就借着现在的事将孙安杀死在这里，反正迟早都要杀，一个知道了监狱重大秘密的杀人魔，死不足惜，他早就想把孙安除掉了，否则也不可能安排冰毒那一出戏。 飞过来一个塑料碗，咣啷啷摔在脚前，把王强吓了一跳，接着，他又看到了飞起来的人。 一个瘦小的囚犯飞了起来，飞向那几个拿着枪的狱警，王强知道那个小个子是谁，一个喜欢小女孩的人渣，接受着化学阉割，在监狱里，这样的人通常会活得很惨，在这种重刑监狱里更是容易短命，好在他当了蒋兴杰的女朋友，这才活到现在。 但也只是现在而已，王强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伤。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个飞起来的人吸引了，囚犯们也停下了动作，即将被砸中的狱警急忙后退躲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箭一般的身影从队人群中冲出来，猛的一顿，躲过了另一名狱警的射击，再往前冲。 小个子没能砸中狱警，摔在地上吐了口血，但是孙安那把用糖做出来的匕首没有失误，刺进了狱警的腹部。 他借着冲势，抓着狱警的衣服，带着狱警转起圈来，像是在和一个笨拙的人一起跳舞，越转越快，最后往上一推狱警，又把这个狱警给推得飞起来，飞向一名狱警，而自己跑向了另一个。 还是一样的出刀捅人，没多少变化，却十分有效，狱警有所提防，却仍被捅中了，由于他是最边上的一个，所以孙安只抓着他转了半圈，左手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把他当成了肉盾，右手夺过了狱警的枪，抬向右边，横着指向王强的鼻子。 枪响，一枪打在王强右肩，用jolly-ranchers刀刺出来的那个伤口上，接着回手，把手架在肉盾狱警的肩上，瞄着另外几名狱警，扣下扳机。 狱警们离得近，凭孙安的枪法也能一枪一个，狱警不敢乱开枪，他敢，他才不会在意自己是否会误杀别人。 持枪的狱警全部倒下了，枪口调转，瞄向了原本就在食堂里，没有持枪的那几个。 “住手！” 在枪响的同时，王强终于大叫起来。 又一名狱警倒下。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孙安又把枪口指向另一名狱警，扣下扳机。 约定是“想清楚了就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叫住手。 又一名狱警倒下 “孙安！”王强在孙安继续开枪之前，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 现在，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一个运气极好的狱警还站着了。 孙安松开左手，让肉盾狱警摔在地上，提着枪走到王强面前，低头看着他说道：“前天早上你打我打得很爽吧？我这人心眼小，记仇，你长得又不漂亮，我可不能白白挨你打一顿。” 说罢，他将jolly-ranchers刀刺进了王强的左眼，用力一掰，将刀刃折断在里面，把刀柄扔到了一旁。 手里有枪了，还要什么刀。 王强惨叫，叫声盖过了一切，震得所有人都停下来，食堂里又恢复了安静，那些互相揪着衣领的囚犯呆呆看着柜台前面的孙安，不敢相信他们看到的一切。 “你还有两分零十秒时间。”孙安低头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王强说道。 王强又滚了一会，停下来，颤抖着撑地坐起来，左眼里插着根糖棍，血流不止，但糖刀是无法刺破颅骨的，受伤的仅仅是眼睛。 他没有忘记孙安的游戏，如果不能在两分钟内把孙安带到狱长办公室，他的另一只眼睛也保不住了。 铁塔般的狱警队长站起来，双拳紧握，朝着食堂的门走去。 “说好了是把我背去的。”孙安微微一笑，扔下手里的枪，换了一把，跳到王强背上，用枪顶着王强的太阳穴，笑得像个孩子。 ………… 新赶来的狱警没敢开枪，呆呆看着王强和孙安，让出了道，哪怕王强走过去，孙安背对着他们，他们也不敢开枪，因为孙安的脑袋和王强的脑袋在一条线上，射击头部，王强也要跟着倒霉，而射击别的地方，就会给孙安开枪的时间，到时候王强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规定时间之内，王强背着孙安走进了狱长办公室，接下来就要看冯狱长的了，如果冯狱长能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办公室，王强就能保住一颗肾脏。 - 第五三三章 盛宴（上） 冯狱长并不在办公室里，他确实在休息，他也随时随地都能休息，不过他早就回到了监狱，因为监狱下面出事了，出了很大的事，大到有些难以收拾。 “王强怎么会愚蠢到这个地步！他为什么要搞那么多事？”听了老六的报告，冯狱长咬牙切齿的说道，急得满头是汗。 他们正在开门，那些电子门被孙安破坏了，本来就是防御用的东西，要打开是十分困难的，好在另一边——处决死刑犯之后专门用来运送尸体的地下通道里，还隐藏着几扇电子门，可供人出入，但锁死的门还是得想办法修复。 也就在这时，冯狱长接到了电话，知道监狱里发生了什么事。 暴动，这是监狱负责人最怕听到的字眼，冯经良原本就很大的脑袋变得更大了。 ………… ………… 回到学校，白月也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正是孙安在狱长办公室里打给她的。 “出事了。”白月接起电话，听出孙安的声音，叹着气说道。 “我知道，现在没事了吧？”听到白月的声音，孙安也安心了一些，在内心深处，他是信任小石头的，但还是忍不住想挑一些破绽出来，有些别扭。 “事情还没结束。”白月的语气听起来令人担心，似乎有些哀伤，像是逃离她们之前的黑泽樱。 “还没结束？”孙安惊讶得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照小石头的说法，事情应该在他得到第十三张纸牌之后结束的。 “小樱的情绪不对劲，我想打电话给你的，可是你又没开机。”白月轻叹了口气，像是离婚的妻子正在和过去的丈夫讲述他们孩子的问题。 “那现在没有危险吧？”孙安稍觉安心，只要不是眼前的危险，就能想办法解决。 “现在是没有，我们在学校，刚才……”白月简要的和孙安说了先前发生的那些事。 关于战斗的过程，孙安已经从小石头那里听到了一部分，对于河北大树的能力，他了解得比白月还要多，可是小石头没有说黑泽樱的情况。 “看来是那些不好的记忆出现，让她受了很大打击，她现在没有逃跑的理由了，应该不会再离开你们，不过你们要看紧点，防着她自杀，不过别盯着她，别让她觉得你们是在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也别太关心，整天虚寒问暖，免得她觉得你们烦，和过去一样对待她就行，其他的事……等我出狱后再说吧。”孙安目前能做的不是去安慰黑泽樱，而是安抚白月的情绪，记忆里的是发生过的事，没办法改变，而白月她们的行为则可以决定着那些不好的回忆会带给黑泽樱多大影响。 他的话对白月来说也是一剂定心丸，在不知不觉间，她对孙安已经有了很深的依赖，这是受了诸多因素的影响，包括那天来“探视”时，孙安那个无礼的举动。 “你在干什么？”她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奇的问道。 “在做坏事，就不和你多说了，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吧。”孙安笑了笑，挂上了电话。 他挂得太干脆，让白月有些不适应，呆呆看着手机，微微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失落。 孙安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何若银的号码。 ………… ………… 冯狱长汗流浃背，匆匆往监狱里赶去，他接到了王强打来的电话，声音听起来很痛苦，让他二十分钟内赶到办公室。 他当然不会那么快就赶去，一是自己的安全，要是孙安打算对他不利，他急匆匆赶去办公室岂不是找死？二是要看看食堂的情况，大半狱警都集中在那里，听说问题很严重，他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食堂里的情况确实不太妙，因为孙安带走了一把枪，另外几把都在地上，而里面只剩一名狱警，根本不可能阻止囚犯去捡枪，枪一捡起来，形势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好在食堂没有别的出口，暴动的目的不是越狱——那些囚犯也知道他们没办法从这里逃出去——而第二批赶来的持枪狱警也到了，他们手中拿着重武器，突击步枪、霰弹枪都有，一进去就吓得大部分囚犯趴下了，其中两名捡到枪的囚犯还想反抗，被当场击毙。 死了十名狱警，两名囚犯，因为互殴而受伤的囚犯则是多达三十多人，其中七八个重伤，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起重大事故。 不过冯狱长并不担心自己的前程，只是暗自怪罪着自己的老板，也就是把孙安送进监狱里的那个人，送进来的不是人，而是灾难。 冯经良知道的东西并不多，老板也不会把太多秘密告诉他，他的任务主要是隐藏好监狱下面的制毒基地，并且管好这所监狱，这两点他都做到了，一直做得挺不错，直到孙安进来。 尸体已经被布盖起来了，一条条横在橱台前，受伤的囚犯靠在墙边接受临时治疗，闹事的人则集中在食堂后方，全部蹲着，戴着手铐，另外那些还没有进入食堂、只是见到王强背着孙安的囚犯被引到了放风区，现在正在因为肚子饿而抗议着。 事情处理得不错，没有太多需要担心的东西，冯狱长到处各打了个招呼，稳定了狱警的情绪，也让囚犯知道管事的来了，不许再调皮，之后便走向了办公室。 沿路都是血，从王强身上滴下来的血，尽管王强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但冯狱长还是有些心疼自己这个最信任的手下，监狱的事大多是王强在管着，正是由于王强的严格训练，监狱发生暴动时才能这么快恢复秩序，冯狱长准备在自己退休后，把监狱交给王强来管理。 王强一只眼睛已经瞎了，救不回来，但还有一只，仍能做一些管理工作。 来到办公室所在的走廊，冯狱长看到了守在办公室外面的狱警，这些人都拿着突击步枪，做好了破门而入的准备，就等着冯狱长的命令了。 冯狱长稍觉安心，在这么多重武器下，孙安再厉害也不敢乱来，他走到门前，擦了一把汗，敲响屋门。 - 第五三四章 盛宴（下） “进来。”办公室里响起了孙安的声音，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冯狱长当然不会就这么进去，他站在门口说道：“你先让王队长出来治伤，我就进去。” 他着重说了治伤二字，希望能博取一些孙安的同情心。 可惜他还不太了解孙安。 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做不到，你直接进来吧，我是来找你聊天的，不是来伤害你的，否则你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我是来款待你的，请进来享受吧，不过你要是把那些拿枪的家伙一起带进来，就太没礼貌了，我是会生气的。” 冯狱长还是不敢进去，也不敢乱闯，他已经听说了孙安在食堂里的行动，就算有枪也难以对付他，而且孙安手里还有一把枪，贸然进去，下场可能会很惨。 也不能叫外援，无论是特警、武警还是军人，叫来了都能解决问题，可万一孙安说出地底的事，那就会有出更大的问题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得内部处理。 还在犹豫着，孙安的声音又传出来了：“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你的老板就行了。” 这倒是提醒了冯狱长，事关制毒基地，打个电话问问也没什么，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得到了准确的回复——按照孙安的话去做，尽量不要激怒孙安，惹祸上身，他们之后会派人处理，至于是去收尸还是去打扫办公室，就看冯狱长的手段了。 冯经良放下电话，眉头紧皱，他忽然有了自己被当成弃子的感觉，这是前所未有的，更可怕的是，从对方的态度判断，似乎把这所监狱都当成了弃子。 要建立一个这种规模的制毒基地，谈何容易，为此杀死多少人都不为过，真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他不明白，安排孙安入狱的时候，上头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这个人，就和是以前送过来的那些“实验品”一样，如果孙安真是个需要重视的人，为什么不说清楚？这样他就会更加小心，也不至于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你们……离开吧，先让犯人回各自牢房里，恢复好秩序，后续的事我会来处理。”冯狱长情绪低落，对那些狱警摆了摆手。 也不等狱警做出反应，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血腥味扑面而来，十分浓烈，办公室很大，又有通风口，仍有那么重的味道，说明办公室里有大量的血，多到超出了一个人能承受的极限，而且单是血还不行，必须有更多别的东西，才能发出如此浓烈的腥味。 恐怕王强已经遭遇了不幸。 冯狱长的猜测是正确的，王强躺在那张大得像是双人床一样的办公桌上，早已死去，尸体残缺不全。 他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了，皮肉也被解开了，身上有个很大的“y”型解剖口，内脏被取出，血流得满桌满地都是，他的左眼已经瞎了，血肉模糊，右眼还在，睁得很大，脸上是狰狞的表情，似乎是在死之前就被剖开了，胸腔和腹腔里还留有两样东西，一是肺，二是右肾。 按照约定，孙安给王强留了一只眼睛和一颗肾脏，也因为路上没有遇到阻碍，王强的子孙袋得以保留。 冯狱长胃里的东西都喷了出来，喷得满地都是，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人的呕吐会有这么强的力量，仿佛是用重型机器挤压腹部与背部才挤出来的。 孙安站在办公桌旁边，斜倚在桌子上，抱着双手，手上的血抹得满身都是，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这两天没吃好，要么是忘了吃早餐，要么是吃得和囚犯一样，怪可怜的，所以想款待你一下。” 他一摊手，指向了桌子靠近办公椅的那一端。 那里陈列着一排内脏，从心肝胃肠，到大腿和手臂的肌肉，再到血管、膀胱，一样不少，血液已经半凝固，像是淋过了巧克力一样。 冯狱长知道孙安的意思，他答应孙安会和他吃得一样，也曾在放风区前的小房间里警告过他，可他无视了自己的约定，无视了警告，现在报应来了，没想到会这么可怕。 “来吧，坐下。”孙安招了招手，指了指办公椅。 冯狱长还在吐，脸色苍白，和桌上的王强一样，他干呕着，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孙安，没能移动脚步。 “别担心，我知道你在减肥。”孙安笑着说道，“你能消化的只有肉和内脏，都是高蛋白，最有营养的血液是无法消化的，因为人缺乏消化血液的酶，这样你内出血才能及时发现，喝人血，喝得少了你会拉出来，喝得多了你会吐出来，所以不用担心热量的问题，而且这家伙肺似乎不太好，喜欢咳痰，我就没有切出来给你，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现帮你切，保证是最新鲜的肺叶，另外，如果你想吃大脑的话，还得帮我准备一把锯子，因敲开脑壳容易破坏大脑原有的形状，不太美观。”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语气很认真。 冯狱长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只是干呕着，仍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你以为我只是想吓唬你？”孙安重新抱起手，像是在和自己所烹饪食物合影的大厨，“看来你果然不太了解我，你才会傻到在我面前违背诺言，不知者不罪，所以我会原谅你，不会杀死你，也不会把你吃人的事说出去，你就放心的用餐吧，我这个人想象力不怎么丰富，但是折磨人的点子有很多，不想以后受苦，就趁着有机会的时候表现好一些，监狱不就是一个给人改造机会的地方吗？你可以开始改造自己了。” 冯狱长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这是杀死孙安的好时机，因为孙安带进来的枪放在桌上，他用来解剖王强的美工刀也扔在地上，身上应该没有武器，一匣子弹打光，总能把他杀死。 可是王强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一个人只有恐惧到了极点，才会出现那样的表情，而表情在这位得力助手死亡的那一刻凝固在脸上，冯狱长不敢想象在死亡前，王强经受着多大的痛苦，他不希望受那样的痛苦，也不希望自己的尸体落得那副模样。 枪没有掏出来，他蹒跚着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 第五三五章 附加规矩 “我强烈推荐心脏，那就是一坨肌纤维组成的肉块，力量不大，但是耐力很强，心包有嚼劲，里面的东西又很嫩……” “嗯，肝脏口感又不一样，可惜王队长身体健康，没有脂肪肝，否则就和号称‘世界三大珍馐’之一的鹅肝一样了，不过能吃到已经很难得了，你可得好好品尝……” “这个是胆囊，也就是存放胆汁的东西了，胆汗是帮助消化的，你不是在减肥？这东西可不能不吃……” 办公室里，温柔的声音一直响着，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呕吐声，等这场盛宴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二人移到了办公室另一边的大沙发上坐着，孙安看着快要晕过去的冯狱长，笑道：“你看，我这人伟大吧？你不给我吃好吃的，我反而请你吃一顿大餐，虽然浪费了不少，但怎么说也吃了一些，对你的身体健康是有好处的，至于心理健康嘛……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就不去管那么多了，现在咱们来聊聊今后的事吧。” 冯狱长仍在作呕，他目光呆滞、满嘴血腥，每呼吸一次都会觉得恶心，而齿缝间残留着各式各样的味道，同样能引人作呕。 “你喜欢制定规矩，那我也来添加一些细则吧，怎么管好监狱是你的事，我不会干预，我附加的规矩也不会对别的囚犯造成影响，监狱仍是监狱，你的监狱，不会变成旅馆，也不会变成我的，只不过对我来说这是个疗养院而已。”孙安用牙签剃着指甲缝里的血，缓缓说道。 冯狱长点了点头，他现在无计可施，似乎被当成了弃子，命是保住了，可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他无法预料。 “既然是疗养院，就应该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帮我换间房，关到死刑区吧，那里的房间是门，也安静，不像这里每天冲马桶都烦死了，只要保证我能随意出入房间就行；向其他狱警说清楚，我可以自由出入监狱——放心，一般情况下我还是会回来睡觉的——阻拦我的后果自负，总体来说就是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好，只要我在的时候，好吃好喝的给我端上来就行，既然你在减肥，那我也不打算和你吃一样的，我在的时候，四菜一汤送我房间里来就行，玩花样后果自负。”孙安漫不经心的说着。 他去了一趟死刑区，喜欢上了那里的环境，铁门怎么说也要比铁栅门好一些，离囚禁区远，也不会被吵到，由于不进食堂，死刑犯的饭菜都是由警卫带进去的，有好吃的，住在里面可以算是一种享受。 冯狱长又点了点头，他现在哪还有功夫理会自己定下的规矩？孙安考虑得确实周到，他住进死刑区，也确实不会影响外面的囚犯，也就不会再引出暴乱来。 “唔……”孙安又想了一会，说道，“就这些吧，你看，我这人其实挺容易满足的，早点满足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现在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冯狱长又开始呕吐，吐在了他漂亮的茶几上，这一次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像孙安说的那样，他吃进去不少血，肠胃排异，又把血回了出来。 呕吐物同样是血红的，像是冯狱长把自己被绞碎的内脏给吐了出来。 孙安像是没有看到似的，问道：“你的老板是谁？我是说地下世界的老板。” 冯狱长捂着肚子，大口喘息着，说道：“我不知道老板是谁，老板也不会和我见面，只是通过电话。” 孙安点了点头，又问：“那地上世界的老板又是谁？是谁把我送进来的，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老板当然是神秘的，周兴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是谁、范弘方不知道勒索他的人是谁，那个幕后大老板又怎么可能让冯狱长知道他的身份？手里有孤儿，要钱其实是很简单的，建立一个制毒基地，主要目的不会是为了钱，而是别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安排你进来是上司让我这么做的，我只需要听上头的吩咐就行，什么也不管。”冯狱长有些担心的说道，孙安问的问题，他一个都没能回答上来。 孙安倒是坦然接受了，笑道：“难怪你能活那么久，不去多管闲事是很重要的，只不过在我的问题上，你有点多事了。” “那……那也是上头吩咐的，只有王强的事是他自作主张。”冯狱长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尸体。 孙安点头：“看出来了，你这几天避着我我就看出来了，所以没杀你，只要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开心，离开的时候也不会杀你，你就安心当狱长吧，还有一点，以后有新人入住，记得带来让我看一眼。” 冯狱长心念一动，他记得上头这几天是要送人来的，似乎就是用来对付孙安的人，人还没到，不知到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他没有把这事说出来。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配合？”孙安猜不到冯狱长在想什么，就是觉得这冯狱长也太配合了点，他以为会有更多的反抗。 “上头让我配合……”冯狱长讷讷的说道。 “上那上头为什么要让你配合呢？奇怪……”想了一会，孙安甩甩头，抛开了这个念头，冯狱长肯定不知道，他自己又不可能猜透，干脆不想，“就这样吧，有什么以后再说，我先回去了。” 孙安站起身来，拍了拍冯狱长的肩，往门口走去。 他一直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折扣过冯狱长的威望，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要冯狱长在监狱里还拥有绝对控制权，就不用对别的狱警担心，当时孙安不知道王强的存在，现在他已经把这个隐患消除了。 冯狱长瘫坐在沙发上，仍没有回过神来。 “对了，”孙安拉开门，回头说道，“明天晚上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凌晨才回来，帮我准备一辆车吧，新旧都行，能开就好。” 冯狱长点了点头，忽然回过神来，忙站起来，一边走一边擦着嘴边的血迹，跟出了办公室。 如果让孙安自己回去，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狱警会来抓他，再这么杀下去，他监狱里就没人可用了。 - 第五三六章 特别的日子 一路把孙安送回牢房，关上门，冯狱长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松驰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孙安，表情急剧变化，最终还是放弃了杀死孙安的想法。 就这么小一间牢房，随便叫几个人来，乱枪都能打死孙安，可是这个想法让冯狱长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他没敢那么做。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孙安如愿的住进了死囚牢房。 这当然又是个杀他的好机会，铁栅门里还能伸出手来，死囚牢房是不行的，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观察口，以及一个用来送饭、可以朝里和朝外推的抽屉，手是没办法从抽屉里伸出来的，就算指头伸出来，也不能做什么。 孙安原来病房里的那些东西也搬过来了。 房间的面积和他原来那个差不多，更加阴冷一些，布置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听不到其他囚犯弄出来的声响了，铁栅变成了墙壁，门变成了金属门，这样孙安就有更多隐私，无论他在里面干什么都没人知道了。 当然，移到死囚区也是件冒险的事，手伸不出去就没办法开门，可能会被关死在这里，万能钥匙是派不上用场了，不过手机还在，他可以随时和外界取得联系。 饭很快就送来了，因为孙安中午没吃，四菜一汤，监狱厨房里现做的，谈不上好吃，但是可以裹腹。 饭里可能下了毒，这是孙安的弱点，时间返回之后他仍处于中毒状态，不过孙安吃得很香，真有事再说吧，如果什么都怕，怕出被害妄想症人，连饭都吃不香、觉都睡不好，还谈什么养伤？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只有送饭和收碗的时候有人来敲过了囚室的门，其他时候都十分安静，门是锁闭着的，但是在里面敲门，外面会有人回应，也就意味着孙安随时可以出去。 他仍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如此配合，总不可能是被他吓到了，也不太可能是因为乔尔他们，否则早就请他离开了，这个谜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查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孙安给蝽打了个电话。 上一次和蝽通话是昨天中午，在冯狱长办公室里的时候，通话内容是号码追踪，追踪冯狱长在办公室门口给上头打的那通电话，蝽提前就锁定了冯狱长的电话，虽然听不到他们的通话内容，但是通讯记录是完整的。 “早就查到了，电话号码是‘干净’的，是专门用来和冯通讯的电话，记录里只有冯的电话号码，不过接电话后没有关机，通过信号追踪，我查到接电话的人还有另外两台手机，手机机主叫朱瑜，就在仍在清济市，无法确定他和罗景峰有关联，另外我也锁定了罗景峰的手机，他现在也在清济，在娱乐中心的一家夜总会里。”蝽似乎刚睡醒，声音懒洋洋的。 “继续追吧，不用实时，让电脑自动记录就行了，gps也记录一下，有需要我再找你。”孙安说着就要挂电话。 “准备去找你的小情人了？”蝽笑着问道。 “吃醋了？”孙安也坏笑起来，像个花痴。 电话立即被挂断了。 把电话装回兜里，他叹了口气，起身换上了自己来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外面站着一名狱警，带着孙安往前走去，过了那三道曾经让孙安很头疼的铁栅门，他们回到了办公区，来到了冯狱长的办公室。 冯狱长看起来气色很差，经历了昨天中午的那一幕，他昨天晚上显然没睡觉，估计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孙安给下的那剂减肥药确实很有效，一天时间就能让冯狱长瘦好几斤。 “车子在停车场里，你自己去吧，晚上回来的时候会有人给你开门。”冯狱长将一把车钥匙放在办公桌上。 “多谢。”孙安拿起钥匙，笑了笑，又跟着狱警走到了正门的小广场上。 车很一般，一辆八成新的普通桑塔纳，符合孙安的要求，他坐上车，发动了车子，往外驶去。 监狱大慢缓缓打开。 ………… ………… 公寓楼里张灯结彩，看起来热闹非凡，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端到了桌上，陆佳、陈亦珊和何若银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唐贤在客厅里摆放碗筷，白月和静静则在二楼陪着黑泽樱。 黑泽樱的情况还是不太好，像个自闭症患者一样，坐在角落里发呆，身子不停的前后摇晃着。 这通常是听到魔语之后才会出现的反应，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对【魔语】感到恐惧的原因，不会再害怕听到的那些声音，但对这个能力的恐惧并没有半分减轻，因为这个能力让她害怕，甚至厌恶自己。 她让自己脱离了现实，把意识关在了一个漆黑的地方。 白月和静静对此一无所知，如果强行把黑泽樱拉回现实，她会出现更激烈的反应，黑泽樱并不是完全没有应激反应，她只是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六点多，楼下传来了陆佳叫吃饭的声音。 白月起身，牵着黑泽樱的手，带着她来到了楼下，看了一眼妆点得十分漂亮的客厅，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反而暗自叹了口气。 晚餐十分丰盛，陆佳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整治了一桌子好菜，都是大家平时最爱吃的，白月扬起笑容，走进了客厅里，拉着黑泽樱在沙发上坐下来。 她拿起筷子，却被陈亦珊给按下了。 “再等等，他还没来，快到了。”白月最好的朋友笑着说道。 “谁？”白月愣了一下，陈亦珊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那就说明不是白诚和乔敏，而除了他们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出现在这里。 也就在这时，门推开，孙安走了进来。 白月愣住，她昨天才和他通过电话，清楚的记得他还在坐牢，虽然坐牢的时候也不安份，正在干坏事。 她猛的站起来，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来了？出狱了？” 孙安叼着烟，咧嘴一笑，说道：“我怎么可能错过你的生日？别说是监狱，就算在地狱我也会爬出来的。” - 第五三七章 关于这个世界（五） 孙安的话虽老套，却让白月有些感动，因为孤儿口中的“地狱”，可能是真正的地狱。 他赶到了她的生日“宴会”，这样的宴会过去都是在别墅举行的，参加的成员也就是几个熟识的同学，白月的心理年龄比同龄人大一些，稳重沉静，在学校里的朋友不多，除了陈亦珊外，每次都只有四五个人。 今年太乱，白诚的手下被僵尸杀了不少，又要帮着解决杉锦实业的内部问题，忙得焦头烂额，白月不想给家里添麻烦了，本想取消庆生的事，可是拗不过陆佳、何若银她们的热情，只好接受。 何若银之前就跟孙安说过生日的事，那还是在孙安入狱之前，本不指望着他赶来参加，没想到昨天中午接到了他的电话，问她是怎么安排的。 他真来了，风尘朴朴，头发看起来有些脏，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男人味，胡茬子也长出来了，整洁感远不如前，但是多了一些颓废感，给人的感觉更加成熟。 只是他说的话还略显幼稚。 “我想找你们要零花钱，又不想看起来像小白脸或是收保护费的，只好肉偿了，今晚有空，你们可以轮流来。”孙安说着，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急不可耐的抓起一块红烧肉扔进嘴里。 监狱厨师的手艺比陆佳可要差远了。 “保护费老爸已经放我这里了，晚点拿给你。”白月拍开了他伸向自己腰际的魔爪。 她是需要交“保护费”的，但这每个月十万块钱是孙安的零花，只是当初约定的一部分而已，真正的保护费是四十比特币，目前仍在进帐中，品牌代理费已经收到，很大一笔钱，之后就算不再接别的代理，只靠卖内衣也能还清那笔钱了。 白月现在已经知道，孙安是一点也不在意那些钱的，对他来说，那似乎只是九牛一毛，他的财产像宝藏一样藏起来了，找到的人就算不想姓猴子，也可以在姓和名之间加个“d”。 大家都兴高彩烈的聊着，只有黑泽樱对孙安的到来没什么反应，她知道孙安来了，但来了又怎么样？他帮不了她，世上没有人能帮她。 孙安也没有去安慰黑泽樱，有些问题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连白月和静静都不能让她恢复精神，他就更不行了，心理问题也不是强硬手段可以化解的。 他也能猜到黑泽樱可能经历过什么，【魔语】的能力说明是“量子纠缠”，其实是“魔”的纠缠，魔到底是什么可能只有黑泽樱自己知道，当她发动能力时，两只魔分别对她和她的目标附体，一只读取她的思想，另一只同步按照她的想法、以最残忍的方式制裁目标，在附体的过程中，她也会受到魔的影响，虽然不至于失去理智，但在那个过程中，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量子物理学中的“量子纠缠”是否会和神学中的“鬼魂附体”扯上关系，可不是只有小学文化的孙安可以触及到的，不过往深处想，附体这事或许还真和粒子的（超距）相互作用有关。 饭局很愉快，孙安吃得超多，几乎撑得胃穿孔，他瘫在沙发上，捂着鼓起来的肚皮大口喘息着，像是随时会死去一样，几个女孩子倒是比较斯文，而黑泽樱吃的东西还不到孙安的十分之一。 饭后，大概是为了把黑泽樱的注意力从回忆中分散出来，白月又主动聊起了孙安的那套游戏理论。 “如果我们都是玩家控制的角色，或npc，你察觉到了这一点，还算是角色或npc吗？”她好奇的问道。 “本质不变，但是有所不同，用缸中之脑理论来说就是我‘醒过来’了，中二点的说法就是我‘醒悟’了，眼光超然世外，可以更加客观的审视这个游戏。”孙安很臭屁的回答道。 “你是想说你变成了一个bug。”陈亦珊笑着说道。 不料孙安却摇了摇头：“如果我把我的发现闷在心里，那我就是个bug，但是我说出来，就变成了病毒，自带ai的病毒，可比蠕虫厉害多了，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们就是在传播病毒，至于你们是否变成另一个病毒取决于你的想法，有三种情况，一是如果认同我的理论，和别人分享了，那你们也是病毒；二是如果认同我的理论，但没有和别人分享，那你们只是bug；三是如果你们不认同我的理论，那你们还是个普通的角色或npc。” 陈亦珊撇了撇嘴，说道：“都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有可信度、有逻辑性，但是强烈怀疑，三种情况都不是。” 孙安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揉着肚子说道：“那是因为你还处在消化阶段，至于最后变成什么，谁也不知道，和我这个病毒接触过，我的想法已经在你们大脑里‘奠基’，总有一天，在发生某些事的时候，你们也会突然醒悟的。” “张口《骇客帝国》，闭口《盗梦空间》，你是电影看多了吧？”唐贤不屑的说道。 孙安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好电影都被标题党毁了，《the-matrix》就应该叫《矩阵》，《inception》就应该叫《奠基》，那么好电影根本不用担心被朴实的名字遮掩，直白的东西才能一直流传下去，花里胡哨的名字就像梗一样，容易腻味，现在的人为什么缺乏耐心？就是被这些浮夸的东西搞坏的。” 见话题又扯远了，白月忙帮着踩刹车，又问：“你说你是病毒，那就不怕游戏制作组把你给杀了？” 孙安仍看着天花板，抬起右手，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他们能创造这么真实的世界，每个npc都有独立、完整的ai，说明科技水平比这个世界要高很多，觉悟也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就意味着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只能引领大方向，点点科技树什么的，玩家观察人生，游戏制作组观察整个游戏，甚至观察游戏里的人制作的游戏，这样才有趣嘛。” - 第五三八章 关于这个世界（六） 关于这个世界的谈话仍在继续着。 孙安的理论还是很详细的，大家从他那里听到了关于人类、关于世界、关于历史的种种猜想，仍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相信这套理论的人可以发掘脑洞，不相信的人可以听个热闹，不论如何，当异想天开和我们熟悉的世界联系在一起时，总是个有趣的话题。 话题又说到了游戏之外，这个游戏真正的“上帝”，游戏制作组。 “你说游戏制作组也不知道游戏里会发生什么事，那万一出了他们不希望出现的大事怎么办？大到他们连大方向都引领不了，这个游戏岂不是就毁了？”陆佳有些担心的问道，她对孙安有着更深层次的信任，无论是绑架事件还是秘密的捆绑。 “他们当然可以解决，ai是他们设计的，在里面加一段代码，就烙进我们遗传基因里了，比如少数服从多数这个想法，这是违背生物本能的；又比如从众心理，我不是说过服务器更新速度越来越快了吗？你们有没有发现喜欢跟风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是解决大问题的好方法，人多力量大，大事出现，大量的人扑下去，就能掩得不见踪影了，这是第一重防御。”孙安仍在揉肚子，帮助已经快要爆炸的胃袋蠕动。 “第一重？那第二重是什么？”白月引出来的话题，自己也被吸引进去了。 “第二重就是玩家了，真有大事发生时，游戏制作组发布团队任务，玩家可以去接自己喜欢的任务，阻止大事发生或是消除问题，一战二战就可能是大型团队任务，也可能只是玩家之间的对战，至于推动战争进程的到底是玩家还是npc，就不得而知了。”孙安闭上了眼睛，饭饱神虚，他困了。 “还有第三重？”陈亦珊的眼睛又弯得像月亮一样。 “第三重也就是最后一重——天启，《旧约圣经》和《古兰经》里都记载了诺亚方舟的事，为什么要发洪水？就是因为上帝看到地上充满败坏、强暴和不法的邪恶行为，要消灭人类，于是来个世界末日，这和我说的文明循环一样，天启过后，游戏又进入生存阶段，目前最可能的天启就是病毒末日和核冬末日，科技树归零，文明重新发展。”孙安打了个嗝，呼吸依旧困难。 屋子又陷入了沉静，众人都思考起来，包括听了白月翻译的黑泽樱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白月这段时间狂背单词，实时翻译也能让黑泽樱听懂了。 过了好一会，陆佳才开口问道：“为什么……玩家不把那个世界的事告诉给我们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总能听到一些东西，掌握一些证据的。” 孙安摇了摇头：“听不到的，就像你玩网游，找npc是为了接任务，或是听npc说一些可以提供世界观的小故事，你不会去对着npc讲话，那容易被人当成疯子，而听到玩家说话的npc，想要转述那些话时，通常都会被当成疯子，这个世界上胡言乱语的人可不少，看到飞碟的、与外星人有第四类接触的、说各种阴谋论的、整天戴着锡纸帽子的，你会把他们的话当真吗？” 陆佳摇头，人们对那样的人避之不及，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人说什么胡话，谁又能判断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你觉得外星人存在吗？”何若银开始歪楼，“按照你的理论，游戏制作组根本没必要设计外星人这种存在。” “那可不一定。”孙安直起身子来，说道，“在玩游戏的时候，我们能看见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很多游戏在镜头穿墙后，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虚无的、没有边际的空间，你能保证那个空间里什么也没有吗？那里可能隐藏着一座城市、一个地球、一个星系，说不定还隐藏着连游戏生厂商都不知道的秘密，而且游戏制作组不一定是人类啊，地球很可能只是游戏中的一颗星球，人类只是他们制作的外星人，人是自我的，在外国的时候我们不会觉得自己是外国人，反而觉得满街都是老外，全人类都可能是npc，等待着真正的玩家到来，我说过的另一种科技树发展是外星殖民，可不一定是我们殖民外星，地球搞不好就是被殖民地，玩家的大型合作任务，就是消灭人类。” 实话容易伤人心，太客观的话则容易让人消极，因为人类的渺小是客观事实，谁都不可能否认。 为了避免弥漫开来的消极情绪影响黑泽樱，白月转变话题，就着“外星人”的思路，聊起了《质量效应》系列，聊到了深情的莉亚娜，聊到了天真塔莉，聊到了“完美”的米兰达，聊到了义薄云天的盖拉斯，以及忠诚憨厚的古朗特…… 黑泽樱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出来，听得津津有味，人物塑造和角色之间的互动是《质量效应》系列最出色的地方，故事性也不错，能让人玩得十分投入，作为全角色推倒不止一次的资深玩家，白月讲得详细，就连其他人也被深深吸引了。 这个“生日宴会”是平淡的，只是说说话、聊聊天，安安静静的，但是公寓楼里的气氛很好，八个人围着茶几，显得有些挤，但沉浸在故事里，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众人收了碗，扫干净“战场”，端上了白月的生日蛋糕。 是哈根达斯的生日蛋糕，插着两根数字蜡烛，一根是“2”，一根是“0”，二十岁是尼轰的成年年龄，一般是要参加成人礼的，华夏过去也有冠礼，不过这个传统只延续到了明朝。 蜡烛点上了，唐贤走过去关上了电灯，陆佳刚要带大家唱生日歌，就发现唐贤却迟迟没有过来，仍站在电灯开关那里。 “怎么了？”她向唐贤问道。 唐贤转过头来，脸上是疑惑的表情，说道：“灯……不是我关的。” - 第五三九章 特别的时刻 “灯……不是我关的。”唐贤转过头来说道，满脸疑惑。 她还没有按下开关，但是灯灭了，时间上非常巧合，以至于众人都没有发现异常。 烛光照亮了唐贤清秀的脸庞，随即被孙安的阴影挡住，刚才撑得几乎动弹不得的他立即站起来了，走到走廊里听着动静，最后拉开门往外面看去。 这可能是敌袭，有些人电影看多了，总觉得拉闸是个闯屋子的必要程序，可这么做往往弊大于利，黑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公平的，除非对环境非常熟悉，打算潜行到屋子里，否则拉电闸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这一次停电和敌袭无关，因为整条街、整片区域、整座城市都陷入了黑暗，不止是居民用电，就连路灯、交通灯、工厂都停电了，天上的云彩很是难得的没有经受光污染的洗礼，月光、星光就显得更加明亮了。 孙安低头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无奈的打开后盖，取出sim卡，把手机扔进了垃圾筒里。 “这是怎么回事？”白月也学着他的样子看了一眼手机，手机无论如何都无法按亮，也无法开机，像是电池被取出来了一样。 “全球大停电。”孙安笑着说道。 “全球？”陆佳脸色有些苍白，她才刚听他说完天启的事，居然就遇到了一个全球性的事件。 “你怎么知道是全球？”陈亦珊也在摆弄自己的手机。 “因为大家手机都坏了，不单单是电池的事，是里面的电路都被破坏了，就算没坏，你也能看到手机失去了一切信号，原因基站也停电了，这个世界，所有供电的地方都已经停电了，供电设施也被破坏，要恢复恐怕得等一段时间，城市可能会发生爆动，做好准备吧。”孙安很有信心的说道。 街上，所有开动着的汽车都停了下来，因为电池坏了，在唐贤关灯的前一刻，所有在用电的设备都被破坏了，哪怕只是以微安的程度耗电，完全没有耗电的设备则保留着，也就意味着发电机还可以使用。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何若银听孙安说得可怕，心跳立即加快了。 “因为在南极上空，有一颗电磁脉冲弹爆炸了。”孙安笑着说道。 他清楚的记得乔尔说过曾把一枚电磁脉冲弹的弹头运到南极，为此还差点被企业的人灭口，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要用电磁脉冲弹来干什么，而脉冲弹就这样爆炸了。 从这颗电磁脉冲弹的威力可以看出来，这是一颗核电磁脉冲弹，引爆脉冲弹的家伙应该也是个喜欢乱来的人。 这种炸弹（emp弹）又被称为第二原子弹，在大气层以上爆炸时，由于没有空气，不产生冲击波，不生成热辐射，不伤人、不伤物，唯一的作用就是产生极强的电磁场，烧毁、损坏电子设备和线路，造成大面积停电、中断一切通讯、让各种电子仪器无法使用，对国防、通信、交通、金融等公共设施造成严重打击。 这是可以替代核弹的武器，未来的世界级战争中，核弹满天飞的可能性不大，主战力就是非核电磁脉冲弹（威力更小一些，可以影响某个区域而不是全球），先让对方的国防系统瘫痪，再发动攻击，不仅成功率大，自身受到的损失也小。 而emp手雷、emp发射器早就在各种游戏、动漫、影视、小说里出现了。 这一刻，地球背对太阳的这一面是完全漆黑的，就连地底的用电设备都不能幸存，只有极少数被电磁脉冲防御设备保护的地方得以幸存，自然不是平民百姓可以接触到的地方。 黑暗可以把人心的黑暗面引出来，世界各地都有停电暴动的事件发生，最有名的要数1977年的纽约大停电暴动，燥热使得人心浮动，停电后的几分钟骚乱就开始，抢劫队伍扫荡了无数条街道，仅仅一个晚上，糟抢劫和破坏的商店就有一千六百多家，纵火案也超过了一千起。 华夏的情况要好很多，不过也有小规模的停电暴动事件发生，发电厂已经被破坏了，不知道要几天才能恢复，就算今天晚上没事，明天、后天继续停电，犯罪率也会明显升高。 不过孙安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没过多久，街头就出现了闪烁的警灯，不止是这一条街，清济市的每一个区域都有警车在巡逻，只闪灯不鸣笛，目的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冷静下来。 警车在公寓楼前停了下来，梁琛和孙修明下车来，敲响了公寓楼的门。 “来这么快，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你们怎么知道要停电？”孙安打开门，好奇的问道。 “接到上头的通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梁琛沉声说道，浓重的黑眼圈表明他这段时间没有睡好。 孙安皱了皱眉，问道：“这就奇怪了，电力还没有恢复，说明发电厂也受到了破坏，如果你们提前就知道，为什么不提前停止，让发电机停止动作，避免受到影响？” “取舍问题，电厂无论停不停，都不可能做到绝对没电，电力传输系统照样会被破坏，停电之后我们就开始巡逻，如果提前停电，我们提前开始巡逻，警车也会被破坏，到时候更麻烦，所以上头放弃了电厂那边，只停止了一部分发电设施，安排好人手等着修另一部分。”孙修明的黑眼圈也很重，看起来就像是有两只熊猫站在门外。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梁琛留意到孙安并没有问停电原因，而且知道发电厂被破坏，显然知道一些内幕。 孙安摇了摇头：“不清楚，只知道是电磁脉冲弹，你们那边呢？” “也不清楚，只知道要大规模停电，原来是电磁脉冲弹……”梁琛若有所思。 孙修明向孙安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回监狱还是留在这里？” 孙安想了想，够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七个女孩子，说道：“回监狱，再叫辆车来，把我们全部送监狱里去，乔尔他们不知道我来这里，一定会去监狱里找我，大家都去，也热闹一些。” 孙修明点了点头，掏出了对讲机。 - 第五四零章 回狱路上 车队行驶在拥护不堪的路上，在这个时候，所有还能行驶的汽车都是十分引人注目的，更别说是一支车队了。 路上也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乱晃，人们想要找到原因，希望自己的爱车能够重新发动起来，可惜现实是残酷的，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原因——沾到“核”字的东西，不管哪国都不会轻易公布出来的，肯定会找别的理由，而要让车子重新开动，需要更换很多东西，越先进的车要更换的东西也就越多、越贵。 这种情况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提前通知就行，但提前通知的话问题更大，因为单纯的停电是不会影响电池的，人们会问为什么，会有种种猜测，如果说出是核电磁脉冲弹，后果就很严重了，更多的疑问和猜测会出现，也会有居心叵测的人跳出来搞事，这也是个取舍的问题，只是选择十分简单。 开往监狱的车一共有四辆，一辆警车，两辆企业的车和孙安开来的那辆桑塔纳，由企业的人开着跟在最后面。 在梁琛和孙修明叫警车来的时候，企业的人也来了，他们看到孙安回来，就想问问接下来是否还需要他们保护白月等人，如果不需要就撤离。 孙安思考了一会，让他们在撤离之前，执行最后一个任务——护送他们到警察局。 他考虑了不少，决定让大家陪他一起坐牢，一是为了安全考虑，二是为了避免寂寞，死囚区很安静，住着舒服，但是有些阴冷，能热闹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反正大停电，上课也会受影响，大学课程没那么紧，学校应该是会放假的，以避免出什么大问题，让她们体验一下牢狱生活，对成长也会有很大帮助。 有人送，梁琛和孙修明也乐得把叫来的警车遗回去了，正是用人紧张的时候，警车的数量本来也不是很多，大多警察还得步行或骑自行车，而且必须巡逻到电力恢复，能省一辆车就是一辆车。 于是警车开道，企业的车跟在后面，在人们的注视下朝着监狱驶去。 时间不算晚，路上停着很多车，车队的速度完全提不起来，一些手电筒的光束很不礼貌的直射过来，以表达他们对自己的车子不能动，别人的车子还在开的不满。 要不是有警车开道，搞不好会有人直接拦他们的车，只是拦不下来而已，企业派来保护白月她们的不会是什么边缘成员，不是孤儿也是精英，有胆子在购物中心放vx神经毒剂的也就是这些人了，企业组织会给他们撑腰。 孙安、白月和黑泽樱坐在第二辆车里，停电之后，故事中断了，小女孩也像是停电了一样，又陷入了沉静，低着头，呆呆坐着，一句话不说，像个玩偶。 白月希望孙安能做些什么，因为他似乎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治好了陆佳的心病，当然，如果她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是肯定不会让他用在黑泽樱身上的，只是希望他做些什么。 可惜孙安什么也做不了，他对心理学的研究停留在表层，知道一些概念、理论，知道一些简单的治疗手法，黑泽樱病得太厉害，他那些东西根本拿不出手。 大脑会封印那些自己无法面对的创伤记忆，也就是心理学中的“选择性失忆”，或叫解离性遗忘（dissociative-amnesia），这是一种精神障碍，但对心理健康是有好处的，否则就会像黑泽樱这样自我封闭，或许是那些记忆被能力封印过，她没能忘记自己无法承受的记忆，问题很严重，就算把弗洛伊德、荣格、冯特等心理学大家一齐请来，也不一定能治好黑泽樱。 孙安第五次转头去看黑泽樱，又看向前方，向白月问道：“你觉得咱们会不会受到袭击？月黑风高，路灯全灭了，埋伏在人少的路上，等车队经过的时候偷袭，应该挺有效的。” “应该不会吧，他们就算知道今晚停电，也不知道你会离开监狱，而且埋伏你没那么不容易，你可以提前发现，只能强攻，那就要布置人手了，停电之后我们立即就出门，没多少时间留给他们，没可能那么快就布置好陷阱的。”白月简单的分析道。 孙安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不错不错，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只是结论下得太早了，还有两方人可以偷袭我，一方是小石头，他什么都知道；另一方是把我关进监狱的人，他们能影响到法庭、监狱，应该都是有头有人的人，肯定提前就能知道会有停电的事，又能知道我要离开监狱，可以提前准备好人手。” “那你还问我？”白月疑惑的看着孙安，她现在对孙安已经有了充分了解，知道他除了在戏弄她们外，几乎不做无意义的事，说这些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女人的直觉总是可怕的，说不定你能感觉到什么。”孙安笑了笑。 直觉这东西，越想去感受就越难找到，白月回忆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她也并不是那种有着超强直觉的人，只好摇头道：“没感觉，用不用问问她们？” “不用了，有小樱在这里。”孙安摇了摇头。 距离一千米内，所有孤儿都逃不过黑泽樱的“眼睛”，而来的不是孤儿，又不可能对付这么多人，所以有黑泽樱在，安全问题至少是可以保障的。 听到孙安叫自己的名字，黑泽樱微微抬头，接着又低下头去。 白月看向黑泽樱，明白了孙安的意思，他在绕弯子，想让黑泽樱有种被需要的感觉，被别人需要是种很特殊的感觉，能让人获得很大的勇气，黑泽樱现在需要一些面对过去的勇气。 “如果有危险，你会告诉我们的吧？”她用日语向黑泽樱问道。 黑泽樱是能听到别人说话的，她抬起头来看了孙安一眼，似乎对他指望她能有所作为而感到奇怪，又低下头去。 车队离开市区，驶上了通往监狱的那条偏僻小路，这条路弯弯曲曲，路灯间隔较大，原本就比较暗，很阴森，车一上路，众人就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看着周围，祈祷着不要发生什么问题。 问题似乎没有出现，二十分钟后，车队来到了监狱门外。 - 第五四一章 无人 监狱还有电，这里有独立的供电设备，可以保证部分照明和狱门的开闭，围墙被照亮了，塔楼上的按照灯也还亮着，但是大门迟迟没有打开。 警灯仍在闪烁，照得周围一下红、一下蓝，在黑夜里，十公里外的烛光都能被看到，更别说是这种带有明显警告颜色的灯了，狱方早就应该看到有警车驶近，就算没有接到通知，不敢轻易打开大门，至少也应该派个人到门口问问有什么事。 可是车队停下来，等了五分钟，仍没有等到狱方的反应。 梁琛和孙修明开门下了车，孙安也下来，走到了大门口，捶响了厚重的铁门。 门太厚，可以抵挡车辆冲撞，拳头是没办法砸响的，但是被响得嗡嗡直响，沉闷得让人胸口也震动起来，响声传出去很远，渐渐消失。 “这么一会时间，也不至于就死得一个人都不剩啊。”孙安抬头看向了门顶。 从停电到现在，也就四五十分钟的时间，监狱里几百囚犯，当班狱警也将近一百，无论是有人倾力，还是双方互拼，都得一分钟死十个人以上才能这么快全部死光，瓦妮莎可以做到，但她一般情况下不会做得那么绝。 孙安的话让梁琛皱起了眉，这段时间他遇到了太多“怪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就算监狱里的人都死了，他也不会觉得惊讶了，问题是为什么？为了杀孙安而杀人倒是可以理解，可孙安明明离开了，为什么还出事？唯一有可能这么做的人是孙安，送他进监狱的人可不是送他来疗养的，肯定会弄些事出来。 孙安要杀人，那是谁也挡不住的，不过他杀人后也不会否认，不会装出一副“人不是我杀的”的表情。 “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孙安和梁琛说了一声，朝着门柱走去，门太光滑，又高，不好爬，爬墙容易得多。 梁琛没有反对，他知道白月等人对孙安有多重要——虽然不知道原因——让他们留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等等，拿上这个。”他将自己的对讲机递给了孙安，“有什么事说一声。” 孙安接过对讲机，顺着门与门柱之间的夹角爬到了墙上。 墙头上有铁丝网，但是要没动开启的门上没有，他站在门头上，看了一圈被探照灯照亮的地方，又用力吸了一口气，没有闻到血腥味，感觉到了这里空气的清新，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风。 孙安从门头上跳了下去，穿过小广场，来到了那扇小门前，门锁着，好在梁琛给的那套万能钥匙还在，他拿出来，撬开了门，走进了监狱里。 最外面是办公区，走廊里的灯亮着，不过只亮着一半，比平时要暗得多，孙安走进了狱长办公室，没有看到冯狱长，拿起桌上的电话听了一下，也没有声音。 他继续往里走，又来到了那个路口，从这里可以走到监禁区、死刑区、食堂和放风区，不管往哪边看都是长廊，同样只有半数电灯亮着，没有人影。 “这就有点奇怪了。”孙安站在原地思考起来，人死光了，满地鲜血、碎肉、内脏，也比什么也没有要好些，目前的情况让他摸不清头脑。 “喂！”他大叫了一声，声音通过走廊传到了各个区域，却没人回答他。 还是没有风。 监禁区的走廊里亮着的灯就更少了，隔老远才有一盏，这是他们晚上睡觉时开的灯，既能给巡逻狱警照路，又不影响睡眠，现在看来也作为应急灯使用。 囚室里并不干净，地上散落着一些糖纸、卫生纸，倒是囚犯们的日常行为，可就是没有人。 放风区也一样，地上有很多烟头，从量来估计，应该只是晚饭后剩下来的，其中一些只烧了一半就掉在地上自己熄灭了——这对坐牢的人来说是非常浪费的，就好像是抽烟的人突然被什么打断了，扔下烟就跑，没办法捡起来，而不是囚犯，也没必要在这里抽烟。 死囚区有三道铁栅门拦着，不过上面也有锁孔，同样可以撬开，但和囚禁区一样，里面没有，至于那扇通往地底的大门则紧紧锁着，孙安是没办法打开的。 他又走回食堂，看到桌椅是排列整齐的，但是橱台里很乱，堆着大量的托盘和碗，里面还有菜汁和饭粒，气味很复杂，地上还歪倒着一些碗筷，可以想象厨房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东西，人突然消失，这些东西掉在地上，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这看起来很像是能力攻击，不是监狱里的人受到了能力攻击，而是孙安，监狱里的人没有消失，这里不是真正的监狱。 “梦境还是幻象？”孙安坐到最门最近的餐桌上，闭着眼睛猜测。 山寨斯蒂芬?金还没有解决，让他做梦的那个孤儿也没能找到，这是个梦境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梦中的监狱没有人，这很正常。 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为什么会梦到空无一人的监狱，梦是自己做的，否则就不能叫梦，梦通常都与现实中的人和事有关，和物的关系不大，除非是能够换起回忆的物品，监狱不在此列，从这些天他的经历来看，要梦到监狱也一定是有人的监狱，不会是空无一人的。 有一个办法可以确定这是不是梦，孙安决定试一试，他抱着这个想法等了两钟，然后念出了自杀咒语。 如果这是梦，那么梦到自己死的时候就会在现实世界里醒，他已经试过了，上一次是让自己烧死的，可以成功；如果这不是梦，那么他会损失六十四秒的时间，已经等了两分钟，没有遇到危险，那么返回到一分钟前也没关系。 ∞∞∞∞∞∞∞∞ 孙安死了，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是为什么死的，自杀试梦的想法在两分钟之前已经形成，那么时间反回到六十四秒前，这个想法并不会消失。 他已经试出来了，这不是梦。 - 第五四二章 没有“完毕” 所有人都从车里出来了，在监狱外面等着，白月她们和梁琛、孙修明站在一起，企业的人则分散开来站在各处，继续执行着保护任务，监狱的情况明显不对劲，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敌准备。 众人都很放心，没有为孙安担心，陆佳、陈亦珊、唐贤和何若银她们还没有见识过孤儿间的战斗，最多见识过能力，白月知道能力的厉害，但是黑泽樱并没有什么反应，说明附近没有孤儿，普通人想要杀死孙安是难上加难的。 可是包括孙安在内，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能力已经有过一次升级，黑泽樱的能力已经有了变化，而且记起了自己的能力，也不会像过那样对魔语产生巨大恐惧，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旁人是看不出来的。 【魔语】能力的升级是“魔”的升级，它们不再像小孩子那样顽皮吵闹，稳重了不少，有孤儿接近到一千米范围内，魔会告诉黑泽樱，是看对方的牌底还是无视，都由黑泽樱自己决定。 潜意识没有选择性遗忘那段不堪的记忆，主意识只好选择逃避，黑泽樱自我封闭，始终低着头，目光呆滞，没有留意到魔的提醒，也就没有拿出她的纸牌看，没有提醒孙安。 这倒不是坏事，毕竟对方的是远程能力，周围又乌漆墨黑的，就算知道有孤儿在附近也不没办法，只会让人担心焦急，要真有危险出现，魔会有更加明显的警告，那时就一定能把黑泽樱拉回现实。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唐贤皱眉看着警车问道。 “什么？”梁琛以为车里有什么异常，忙走过去看。 “没虫子。”唐贤抬手指着车灯。 停电了，监狱只有基本供电，能省电的地方都得省，探照灯没有照着这边，门外很暗，要看清楚就只能开着车灯，车灯的光束照在大门上，灯前没有一只虫子。 入秋已有月余，气温下降了，虫子大量减少，但还有不少活着，很多会飞的虫子都有趋光性，最著名的要数蛾子，这里偏僻，附近有树林，虫子是很多的，车停了十多分钟，一直开着灯，灯前居然一只飞虫子都没有，明显不正常。 可这样的异常只能引起警惕，帮不上什么忙，他们还是只能等着，等孙安的消息。 ………… 孙安也在等着，等乔尔他们，探索监狱没有任何结果，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机虽然没有信号，没办法和乔尔他们联系，但他知道小队一定会来的，他们呆在清济市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在这里，反正停电后他们也无事可做，第一时间就会来监狱找他。 监狱门里门外都没有车，他们应该还没到，但都是从市区里来的，就算没有警车开道，各自的能力也可以保证他们能平安到达这里，最多晚一点点。 他坐在食堂里抽了半支烟，掏出梁琛交给他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钮：“地瓜呼叫土豆，地瓜呼叫土豆，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什么事？”对讲机里很快就响起了梁琛的声音。 孙安失望的说道：“你应该说土豆收到的，怎么不按规矩来。” “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正常来说，能用对讲机的时候，都是安全的时候，没有使用代号的必要，而且一定要按规矩来的话，单向通话对讲机说话完后，要说一句‘完毕’，这样才能更顺畅的通话。”梁琛说完，放下了对讲机。 可是之后就没有声音了，大门外的人面面相觑，照理说孙安还有心情开玩笑，应该没有遇到危险才对，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等了一分钟左右，梁琛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拿起对讲机说了声“完毕”。 孙安的声音这才响起：“你们那边有没有异常？完毕。” “车灯前面没有虫子，你呢？完毕。”梁琛说出了唐贤的发现。 “没有风，你们那边呢？完毕。”孙安说出了他的观察结果。 没有风比没有虫更加异常，在室内感觉不到风还说得过去，室外不可能完全无风，哪怕小到肌肤感觉不到，气流也是存在的。 梁琛立即点了支烟，就看到冒出来的烟是直线上升的，几乎与地面完全垂直，只有在他吐气时，烟才会被吹乱。 “确实没有风，这是怎么回事？这对讲机通话范围小，附近只有咱们俩，就别完毕了。”他拿起对讲机，皱着眉说道。 那边又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当梁琛正准备再说“完毕”的时候，孙安的声音才响起：“我们恐怕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单独的世界，等我出来。” 这话让众人听得毛骨悚然，一般情况下，说到另一个世界都是指人死亡后的世界，进入加一个世界通常是指死亡，他们全部进了另一个世界，岂不是代表着他们都死了？ 就连梁琛和孙修明这种经验老道、见多识广的警察，听到这话都会心里发毛，好在孙安语气平淡，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众人才能继续保持平静。 没过多久，孙安又出现在了大门上方，他没有急着跳下来，而是站在那里观察着四周。 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孙安叼着半支烟，在门头上站了好一会，又说了声“等等”，跳回了里面。 他爬到了塔楼上，掰动探照灯，往周围照去，众人的视线也跟着粗大的光束一齐游走。 光束照出去很远，几公里外的树木顶端都能照得清楚，灯光移动，转了大半圈，几乎把所有地方都照了个遍，孙安这才放下探照灯，回到了大门前。 “走吧，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咱们原路返回。”他走向了警车。 众人都上了车，车队调头，仍保持着队形，往原路返回去。 ………… 坐在食堂里，弹飞了烟头，孙安拿起讲机说道：“喂，你自己说的要讲‘完毕’，你不说完毕，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完话啊？” - 第五四三章 沿路找寻 “说说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原路返回？”坐在副驾驶的孙修明转头看着坐在后排的孙安，好奇的问道。 车子已经往回开了五分钟，和来时一样，孙安坐在最前面的警车里，完全没有叫停车的打算，似乎是想直接回到清济市区，这似乎是件没什么意义的事，照他的说法，这是“另一个世界”，不太可能开着车就回到原来的世界。 “不是单纯的往回开，我在寻找咱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入口，在市区的时候有车有人，一切正常，来到监狱之后就没人、没虫、没风了，刚才探照灯也没能照到任何异常，入口应该在市区和监狱之间，也就是这条路上，我在看路上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我们不用回去，就在这条路上找吧。”孙安看着窗外说道。 “嗯……”孙修明点了点头，回过去，也看着窗外，又问，“应该看什么？” “找会动的东西，没有虫、没有风，这是个静止的世界，那么除了我们之外，一切会动的东西都是异常的，找到的话，应该就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孙安的线视随着车灯的光束移动着。 “好，多一双眼睛找也是好的。”孙修明的视线也跟上了灯光。 同坐在后排的白月也从另一边往外看着，只有坐在二人中间的黑泽樱没什么反应，和先前一样。 人类也是狩猎者，眼睛的动态捕捉能力虽然远比不上食肉类捕猎动物，也差不了多少，没有风，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那么会动的东西就会变得十分显眼。 可是车队一直开到了路的尽头，回城的主干道，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而主干道上，同样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路灯亮着，路上停着一些车子，但是没有人，没有虫，没有风。 “不用往前找，我们从主路上下来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到监狱之后才发现不正常，在通往监狱的小路上找就行了，下车吧，咱们步行走回去。”孙安说着推开车门，下了车。 其他人也跟着下来，听说要走着回去，都惊讶的看着他。 这里离监狱有二十多公里的距离，年轻人的步行速度平均下来是每小时四到五公里左右，也就是说，他们得花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回到监狱，这还是在一直行走，不停留的情况下，要是看到有什么动静，要到附近找寻察看，就得费更多时间和体力，他们倒是不急着去哪里，就是担心坚持不住。 “没办法，”孙安解释道，“首先是油耗问题，车虽然快，但是要找的地方太多，来来回回跑，跑到没油，之后要快速移动就不行了；其次是要找的地方太多，坐着车，窗外景物变化快，太容易错过东西，也容易视觉疲劳；第三是车灯的问题，有灯照着，我们的黑暗视觉就会下降，看不到太黑的地方，没有灯，只靠月光来看，反而能看得越远，所以步行比较好。” 这些话都是有道理的，众人都点了点头，跟着孙安往回走去，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主干道上的路灯的关系，眼睛还不太适应黑暗，过了没多久，习惯了黑暗，能看清的东西就多了。 所有人都在观察，有的观察路面，有的观察路边，有的观察道路两旁的景物，没人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只知道要寻找异常——包括会动的东西。 “为什么不留一两辆车在监狱那边呢？这样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车旁，把全部车都停在这边，等走到了靠近监狱那边，要找车就很困难了，而且那辆桑塔纳不是你要还回来的吗？为什么还开走？”走了一会，白月好奇的问道，她觉得孙安的安排不太合理。 “怎么？做惯车的大小姐走不动了？”孙安笑着看向她，没有回答这些问题。 “我是怕小樱走不动。”白月低头看了一眼牵着的黑泽樱，稍稍放慢了脚步，抬起头，皱眉看着孙安。 孙安不是个好人，她很清楚，但在她印象里，孙安是不会用这样的语言去讽刺、羞辱别人的，包括敌人，他说的话有时候挺伤人的，但那是因为实话总是很伤人的，一个习惯于客观思考的人，不会像这样恶意揣测别人。 感觉到了异常，但白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觉得不舒服，原因是上次见面时，她已经察觉到孙安的变化，之后一直都没见到孙安，这有可能是他恢复本性的表现。 如果真是那样，孙安就不只是个坏人，还相当令人讨厌，这样的人，乔尔、兰斯、瓦妮莎真的会放过？ 白月不清楚，可以确定的是，她更喜欢以前那个孙安。 ………… ………… 从大门上跳下来，孙安皱眉看着门外的空地。 居然全部都离开了，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人遇到了危险，被绑走了，那么车应该还留在原地才对，又要绑人、又要开车，对方的数量和质量都不能差，毕竟队伍里还有警察，还有企业派来的保镖，更重要的是还有黑泽樱，就算来的是孤儿也能对付，离开应该是出于自愿，而不是出于强迫。 “喂，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也太不厚道了吧？”他拿起对讲机，大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寂寞。 没人回答，对讲机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响过。 孙安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没有找到打斗的痕迹，更没有血迹或弹壳，唯一的发现就是面对大门右手边的塔楼上，有一盏探照灯改变了角度，和他们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他也爬到塔楼上，先观察探照灯，没有发现留言，就用探照灯照了一下监狱附近，也没有任何收获。 这个世界仍是静止的。 已经死过一次，孙安可以确定这不是幻象也不是梦境，最有可能的是幻觉系最厉害的幻境，还是那个原则，幻境既然那么强，能力的拥有者就必须付出很大代价，而且必须呆在幻镜里。 “一切都不会动，一动就立即会被找到，只要观察会动的东西就行了。”他这样想着，往前走去。 既然在市区里没事，来到监狱才发现有事，那么问题肯定是出在这条路上，只要顺着路往前走，总能找到问题的，解决问题，离开这个世界，就可以和白月她们汇合了。 - 第五四四章 异样 月光皎洁，清冷而柔淡，流水般倾泄到大地上，一群人默默走在偏僻的小路上，看着路边的一花一草一沙一石，像是在找灵感吟诗作对似的。 十来个人，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细微的“异常”，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会动的东西是异常之一，但不会动的东西同样可能存在异常，这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大海捞针至少还知道要捞的是针。 孙安独自走在前面，左右转头看着公路两旁，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他怎么了？是不是在监狱里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陈亦珊走在白月身旁，小声的向她问道。 “你看出来了？”白月有些激动的看向陈亦珊。 她先前就看出来孙安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无法确定那是孙安的本性暴露还是自己太敏感弄错了，一直没有说出来，只是暗中观察着，见陈亦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顿时觉得一阵轻松。 两个人都察觉到，弄错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可以开始调查，无论孙安是基于什么原因变得异常，都应该调查清楚。 “和吃晚饭的时候不一样了。”陈亦珊也不是太确定，看着孙安的背影，脑袋微微往右歪去，这是孙安思考问题时的小动作，她已经被传染。 白月把黑泽樱的手交到了陈亦珊手里，又放慢脚步来到梁琛身旁，问道：“梁警官，你有没有发现孙安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梁琛看了一眼旁边的孙修明，皱着眉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孙修明也仔细想了想，同样是摇头。 孙安对待他们的态度自然和对待白月她们不同，对警察，他始终都会保留着一丝警惕，不会完全放下心防，而他们私底下也没有什么深交，孙安对待他们的态度始终都是不冷不热的，他们有着很强的洞察力，却没能像白月和陈亦珊那样感觉到怪异。 企业和人和孙安不熟，更指望不上，白月又来到陆佳、唐贤和何若银那里，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那还不简单？让他亲一下唐贤就知道了，看看是不是熟悉的味道。”何若银笑着说道。 唐贤的脸一下红了，伸手就要去抓何若银，她被孙安强吻之后，很长时间没有理孙安，被另外几人看出来了，一番逼问之下坦白从宽，从此被轮为调侃对象。 白月的脸也有些微微发烫，不过被夜色掩盖了，她也被强吻过一次，但是还没有对她们说起过。 这也不是个好办法，心境、状态不同，亲吻的感觉也不一样，通过这个办法测试是行不通的。 “其实和他多说说话就能看出来了，以其在这里猜，还不如直接去问他，孙安又不会瞒你什么，要是他有心事，你去问的话他肯定会说给你听。”陆佳给出了更合理的意见。 白月点了点头，思考着该和孙安聊些什么，她不打算直接问，因为孙安刚才和她说话时的态度不太对劲，她觉得问出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对了，关于运输公司的事。 这是孙安入狱前曾经和她谈过的事，可以支持杉锦实业的军火生意，也可以独立出来做自己的进出口生意，最重要的资金问题可以找白诚和刀建宏解决，白月只要管好运营的事就行了。 其实事情已经有些眉目，虽然杉锦实业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一大笔钱来交给白月打理，她还太年轻，可白诚觉得这个主意是很不错的，可以考虑让白月先弄个小规模的公司，先租船做进出口，练练手、熟悉熟悉业务，再考虑购船把生意做大。 白月可以和孙安聊这件事，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也就在这时，孙安突然抬手指着远处说道：“那里好像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跟着他的动作往那边看去，见他指的是路旁的一片小树林，再往前就是一座小山包，山包大概是被人承包下来种树的，种满了两岁左右的红杉树，而小树林里则是什么树都有，满地落叶，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也没有任何东西在动，这里没有风，树梢是不会摇动的，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时，没有看到任何动静。 白月又皱了皱眉，以孙安的行动力，当他看到某处有动静的时候，应该是二话不说就直接冲过去的，以免错过了疑点，根本不可能像这样大叫，更不可能说出“好像”这样的词，在不确定的时候，他只会停下来，打手势叫所有人别出声，仔细聆听。 不过其他人都没有起疑，跟着孙安往那个方向走去。 落叶半枯，踩上去既不柔软，也不清脆，所有人都走进了树林里，光线一下子变得更暗了，月光从残留的叶缝间透下来，把这里照得像是恐惧片里的场景一样。 走了二十多米，孙安在一颗树前停下来，朝四面八方观察了一会，最后掏出打火机擦亮，检查树干。 树干上什么痕迹都没有，没有爪痕，没有虫子，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来，可因为话是孙安说出来的，无论梁琛他们还是企业的人，都没有一丝怀疑，仔细观察着周围。 “分头找一下。”孙安想了想，抬起头来说道。 “分开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白月惊讶的问道，这绝对是最愚蠢的主意，只有恐怖片里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才会想得出来。 “确实，在这里分散开来不太合适。”梁琛同意白月的观点。 孙安看了白月一眼，说道：“不是说全部分散，分成三组就算行，公路那边不用管，朝里面、左边和右边前进搜索，十分钟内回到这里来就行，遇到什么情况就大声叫，这里只有我们，不会有别的声音干扰。” “这倒是没问题。”梁琛点头同意了，在树林里，十分钟也就能走到几百米外的地方，听到叫声往那边赶就行。 于是众人分散，孙安、梁琛和孙修明分别带一队人，朝三个方向进发，白月、黑泽樱、静静和两个企业的成员跟随孙安的队伍，往林子深处走，这边是最危险的，所以分配的人最多，梁琛和孙修明平分剩下来的人，朝左右走。 “记住，发现异常再叫，没有发现就别急着出声，免得引起混乱。”孙安交待了一声，当先往里走去。 - 第五四五章 山坡上 白月惴惴不安的跟在孙安后面，往树林深处走去，静静牵着黑泽樱走在身旁，让她稍觉安心，要是没有静静，她可能连路都走不动。 树林里十分阴森，和走在路上完全是两个样，灰蒙蒙的月光从树叶间照下来，把那些树木照得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高大怪物，作势想要扑过来，盯着看的话是不动的，但是转过头就会感觉树在靠近。 “一二三木头人”这个游戏，搞不好就是在深夜的树林里想出来的，玩起来虽然有趣，但仔细想想，这个游戏其实是颇为吓人的，所以才常被当作恐怖片里的经典镜头（出现次数赶不上捉迷藏）。 孙安走得很快，像是想在这十分钟内探索尽量多的区域。 两个企业派来的人倒是跟得上，他们是称职的保镖，身手矫健，在密林里行走如履平地，静静也还好，她长期接受训练，身体素质极好，可是对白月和黑泽樱来说，要跟上是基本不可能的，地面崎岖不平，一脚实一脚空，石块还好，是灰白色的，隆起来的树根和土地一色，根本看不到，走了两分钟，白月已经绊了三跤，可孙安还没有放慢速度的打算。 黑泽樱就更惨了，她个子矮，绊到了就必倒，静静干脆背起了她，这才稍微加快了一些速度。 可还是跟不上孙安，他越走越快，身影在树木间时隐时现，没多久，就连两个企业的保镖都大口喘息起来。 四分钟过后，就只能从脚步声判断孙安所在的位置了，而在第五分钟的时候，脚步声突然消失。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竖耳聆听着，可除了彼此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 ………… 孙安捡了根树枝，一边甩一边往前走着，嘴里还哼着小曲，像是到郊外踏青一样。 到了现在，他已经确定乔尔他们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小队来是来了，但并没有进入这个世界，而是回到了真正的监狱，说不定正在那里等着他，好奇他为什么没赶回监狱和他们汇合。 只能靠自己了，他们莫名奇妙的就进入了这个什么都不会动的世界，无缝连接，那么也一定能莫名奇妙的出去，差别是能不能全员出去。 树枝被甩得“咻咻”直响，二十多公里的距离对他来说自然没什么问题，半程马拉松而已，他甚至可以一口气跑完，但是在某一刻，他哼着的歌突然中止了，甩到一半的树枝也停下来，整个人定住，看向路旁的山坡。 山坡应该是落在巨石上的土堆出来的，稀稀拉拉的长了一些树，遮住了光线，看不清山坡上有什么，但是他明显听到那里响起了小石子的碰撞声，以及树冠摇动时响起的“哗哗”声。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更多声音，孙安直起身子，来到山坡前，说道：“出来，否则我放火烧山了。” 没有风，没有任何活物，无论是多么细微的响动都不正常，有响动，表明那里有人，搞不好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没有回应，山坡上的动静也不见了。 “这是想引我进去？当我是猫啊，听到点动静就要去看。”孙安说着爬到了山坡边缘的水泥台子上，蹲下来，擦着打火机，朝着树叶点去。 “别！是我！”山坡上传来了白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孙安放开打火机，皱着眉头再往山坡上看去，说道：“你在干嘛？” 白月从一颗树后面转出来，弯着腰，左手扶着树，右臂垂在身旁，脸上都是泥土，衣服也脏兮兮的，身上有多处擦伤，最严重的是右臂的伤，似乎是被子弹击中的。 孙安看到她这模样，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又皱起眉头，最后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受到了攻击。”白月虚弱的扶着树往坡下走，一步一踉跄。 “这个嘛……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我问的是你们干嘛突然走了？把我一个扔在监狱里。”孙安回头看了一眼，转了个弯，他已经无法看到监狱的灯光。 白月愣了一下，说道：“我们遇到了危险，犯人都逃出来了，人太多，我们只能逃跑。” “这还差不多。”孙安点了点头，又蹲下来，重新擦着了打火机，往树叶上点去。 “你干什么？”白月愣了一下，加快脚步。 “当然放火啊，”孙安理所当然的说道，“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其他人都不见，这里又黑，只要把山点着了，所有人都能看见，也就不用去找了，怎么样？我聪明吧？刚才突然就想到了这个点子。” 半枯的树叶不容易点着，火苗凑上去只是冒起黑烟来，不过迟早是能点着的。 “其他人……都死了。”白月说完这句话，脚一软，突然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直到撞在了一颗小树上才停下来，痛苦的呻吟了一下。 孙安抬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伤，问道：“其他人都死了，就你一个还活着？几天不见，你这本事见长啊。” 白月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说道：“是静静……拼死把我带出来的，可是她也……” “你没坐过牢吧？”孙安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你怎么怪怪的？”白月看着孙安问道。 “有些坐过牢的男人，见到你这种娇滴滴的美女，是不可能放你跑的，哪怕有枪顶着脑袋也要往你身上扑，他们里面又没多少人喜欢玩尸体，六个半美女，说什么也不可能死了五个半，在我杀你之前，还有问题想问你。”孙安说着，一抖手，从袖子里滑出来一把茶刀拿在手上。 回到公寓楼，他又把茶刀带在身上了。 “你……你想干什么？”白月睁大眼睛看着孙安。 孙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提前给出了答案，只是问出了他的问题：“你模样和衣着都和白月一模一样，那衣服里面的部分应该也是一样的，她到底是什么cup？” - 第五四六章 镜子里 “白月”回答不出孙安的问题，就算她和白月长得一模一样，身材也没有丝毫差别，却没办法一口道出白月是什么cup。 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孙安，问道：“你要……杀我？” “当然，你这样的西贝货不杀，留着过年不成？”孙安拉着“白月”，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他吸取和史文英战斗时的教训，不敢随意撒手，紧紧挨着，手里的茶刀随时可以挥出去。 “为什么说我是假货？”白月不解，她现身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孙安为什么会如此确定她是假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好让你改正错误？敢现身，离我那么近，还没带武器，你要么是智商不高，要么是根本不怕我杀，虽然设定上有些问题，但你装得还是挺像的，说明不傻，那就只能是不怕我杀了，我现在告诉你，你改正错误再来骗我，我上当了怎么办？”孙安没有急着杀人，想从对方那里获得更多情报，关于如何离开这个世界。 “呵……”假白月忽然笑了起来，白月的感觉瞬间就完全消失了，她也没有挣扎，任由孙安抓着，说道，“升级后的能力还不熟悉，如果你能指出我的缺点，那还真是感激不尽呢。” “唔，这样的说话方式，不是嗲女就是伪娘，都不错，告诉你也没什么，条件是把我们平放的放出去，有多远走多远，别再来烦我们。”孙安放开了假白月，蹲下来继续点火。 “那可不行，你拿着牌盒，就算我不找你们麻烦，将来总有一天你还是会来杀我的，我好不容易抓到那么多人质，可以用来威胁你，怎么能轻易放你们离开呢？这样吧，我把我的能力告诉你，你把我的缺点告诉我，咱们继续在这里玩。”假白月没有逃，站在原地笑着说道。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怕我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告诉了我，我拿你也没办法……总比没有强，说吧。”孙安想了想，同意了。 他的承诺是有效的，假白月丝毫也不怀疑，说道：“我的能力就是【镜面】，可以让移动中的人进入这个镜面映射出来的里世界，在你们进入的那一刻，里世界定格，不会再有任何变化，所以这里是没有风的，除了你们带起来的风以外，镜子就算能映射活物，映射出来的东西也不是活的，所以里世界的所有生物都会消失，唯一活着的就是进入里世界的生物，你们是在镜子里面的，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杀死你们，你们就真的死了，这就是我的能力。” 孙安点了点头：“独立世界，和乔尔的能力有点像，照这样看来……你的能力升级就是可以变成进入镜子世界的人喽？想变谁就变谁？” 假白月也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现在到你说了。” 孙安履行了他的承诺，说道：“我看出来你是假货，有五个原因，首先就是我说过的，白月没那么大本事在所有人都死了的情况下还逃出来，这个设定太剧本化了；其次，你受的是伤枪，可我始终没有听到枪响，也没有见到火光，而且那么多囚犯逃出来，声音绝不会小，不可能听不到；第三，对讲机没问题，要真有危险，梁琛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不可能默默的逃跑；第四，车子都不见了，不太可能都是囚犯开跑的，白月她们不会傻到用跑的方式远离监狱，就不可能全部死了，你的话里有太多疑点；第五，你太小看我带来这些人了，警察、企业派来的保镖、静静，都是有着很强战斗力的人，根本不可能全死，其中，黑泽樱是绝对不可能死的，你要是能把她杀了，我脑袋割给你。” “只是设定的问题？”假白月好奇的问道，“可你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实际的证据。” 孙安笑道：“我又不需要实际的证据，要是杀错，重来就行。” 假白月也笑了笑，而就在这时，孙安的手按到了她的肩膀上。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就让我看看你敢靠近我的原因吧。”他说着，把茶刀捅进了她的肚子里。 假白月的身子弓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定格，最终破碎。 她化作了玻璃的碎片，崩解，碎得满地都是，再碎，碎成了粉末，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几乎无法看出来。 “可惜这里没有风，要是有，把这些粉末吹散了，就更帅了。”孙安抓起一把灰，观察了一下，随手洒掉，又蹲下来，擦着打火机，继续烧着地上的树叶，思索着。 假白月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她的能力，还隐瞒着很多东西，他从先前的探索和刚才的对话中发现了一些，如果能把那些东西串连起来，应该能找出【镜面】的弱点。 ………… ………… 孙安不见了，人和脚步声都同时消失在树林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了一样，使得林子里的气氛更加阴森恐怖。 白月她们停下来找了一番，没有找到，就准备往回走，回到那棵树下，等着和众人汇合。 可是刚开始往回走，他们就听到了一声大叫。 叫声来自左前方，也就是孙修明带领的队伍所在的方向，很难从声音判断出他们的距离，只能听出个大概方向。 “走。”企业派来的保镖立即做出了反应，就要带着他们往声音发出来的位置跑，他们能听出来那是他们同伴的声音。 “等等。”白月叫住了他，“就算现在赶着去也已经晚了，忙着往那边跑反而容易中了敌人的埋伏，我们先往树那边走，和梁警官那边的队伍汇合了，再赶过去，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分开的。” 对方点了点头，朝着原路快步返回，先回大树再去叫声出现的地方，只比直接去晚几分钟，但是能和梁琛他们汇合的话，安全方面就可以得到更多保障，能多一双眼睛观察周围也是好的。 “你们干什么？”刚走了没几步，声后突然响起了孙安的声音，把白月吓得差点尖叫出来。 她回头，看到一脸愤怒的孙安走在后面，问道：“你去哪了？” - 第五四七章 密林中 “你去哪了？”白月一边走，一边向突然消失，又突然冒出来的孙安问道。 他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愤怒，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表情在孙安脸上出现过，孙安大多时候是在笑的，偶尔会眯起眼睛、皱起眉头，可以看出来明显不爽，但绝不是愤怒。 “我看到了一个黑影，可是追过去就不见了。”孙安淡淡的回答了一声，皱眉问道，“你们没听到叫声？怎么会往这边跑？” “我们想先去出发点，和孙警官他们汇合。”白月心中已经有七成确定这个孙安有问题，可怎么也放不下那剩下的三成，她希望这是真的孙安，只是因为本性释放出来了，所以才有了变化，因为不是孙安的话，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主意，你们和梁琛他们汇合了再一起来，我先去看看什么事。”孙安说完，改变方向，朝着叫声所在的位置跑去。 看到黑影就上去追、急着去看发生了什么事，这倒是符合孙安的行事风格。 众人默默的继续朝着那棵树走去，既希望敌人现身了，这样才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又希望别出什么大事，导致减员的情况发生，二者并不矛盾，就是想得太美。 来的时候走得快，回去的时候更快，大概适应了树林里的地型，白月被绊倒的情况减少了，企业的保镖和背着黑泽樱的静静则依然健步发飞。 只是大家都有些累了，走平路和走崎岖的山路所消耗的体力是完全不同的，大家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也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跑回那棵树下，众人看到梁琛等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走。”梁琛拿着对讲机，朝着叫声响起的方向走去，然后拿起对讲机，说道，“你到了没有？什么情况？” 他和孙安一人拿着一台对讲机，可以通话，他刚才已经和孙安通过话了，孙安说他会先去察看情况，白月他们往树这边来，这也是他们等在这里的原因。 可是之后孙安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凭他的脚力，应该早就赶到现场了才对。 孙安那边没有回音。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同样是来自前方。 接着是枪声。 一行人更加着急，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往前跑，很快来到了事发地点。 孙修明拿着枪，护着身后的唐贤和何若银，和他们一起来的两个企业保镖倒在地上，已经死去了。 “别动！” 孙修明面色苍白，一见到梁琛，立即抬起枪来指着他。 梁琛被吓了一跳，定住身子，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是被你杀死的。”孙修明皱着眉头说道。 ………… 刚才他们走着走着，跟在最后面的那个保镖就突然惨叫一声，等回过头来，人已经倒下了，喉咙被割开，一时间还没有死，但无论如何也活不了。 他们立即站成一团，警惕的看着周围，等待着另外两队人的到来，没过多久，梁琛就从林子里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梁琛手里没有拿对讲机，而是拿着他的手枪。 “有敌人。”看到梁琛，孙修明终于松了口气，盯着周围所有会动的东西。 可是梁琛走过来，二话不说，一枪就把另一个企业的保镖打死了，然后冲进了树林里消失不见。 孙修明被吓了一跳，他也拿着枪，可是没有朝梁琛开枪，反而去看那个被枪杀的人，因为梁琛对那人开枪肯定有他的理由。 可是看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好继续在这里等着，直到梁琛和众人一起出现在面前。 他想知道梁琛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 “我？”梁琛愣住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陆佳和陈亦珊，说道，“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陆佳和陈亦珊点了点头，她们始终跟在梁琛身后。 “不用猜了，有人可以冒充我们的样子。”白月见状，立即说出了她的猜测，“恐怕刚才和我们在一起的孙安也是伪装的，那不是真正的孙安。” 听到她这句话，众人也不如何惊讶，因为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她就曾经问过他们关于孙安的事，只是觉得脊背发凉，假的孙安一直和他们呆在一起，而假的梁琛已经杀死了两个人。 “那他为什么要放弃伪装？突然开始杀人了？”梁琛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对讲机，他刚刚才和孙安通过话，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白月思考了一会，说道：“可能是遇到了什么让那人没有信心继续伪装的事，干脆暴露出来，开始杀人，那人能伪装成我们的样子，但仅仅是样子而已，记忆、性格这些都没办法伪装，相处一段时间就会被看出来。” 梁琛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说道：“他想清除掉可能对他造成伤害的人，剩下的人就可以当作人质，来要挟孙安了。” 听到这句话，那几名企业派来的保镖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递向了白月她们：“你们和我们不熟，无法通过言行看出我们的异常，我们没办法再保护你们，必须撤离，我们会在停车的地方等着，这样就可以避免那个人伪装成我们，任何以我们相貌出现在你们面前的人，立即杀了就行，同样的，你们也不要靠近那个地方，否则我们会想办法杀死你们，除非……有风出现，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不会增加不必要的牺牲，孙安也在这个世界里，他应该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缴械、离开、在指定地点等待，无论从哪方面看，这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这些都是十分专业的保镖，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同伴倒下而动摇，立即想出了应对方法。 几个女孩子都看向白月，因为对方把枪递向了她们。 白月则看向了梁琛。 “那你们怎么自保？”梁琛向那些保镖问道。 “我们会留两把枪，记住，起风之后再靠近车辆。”那名保镖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 “就这么办吧，不过孙安不知道这个情况，他有可能靠近车辆。”梁琛想到了这个计划的漏洞。 “别担心，我们会有办法……”保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抬起头看着天空。 远处，天空被火光照得通红。 - 第五四八章 大火 远处，天空被火光照得通红。 只要离得不是太远，都能看到那烧山的大火；就算是在树林里，也能看到天空的红光。 这是孙安想出来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林子里，企业派来的保镖最先看到了火光，愣住，其他人看到他的表情，跟着看过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都高兴起来。 放火烧山这种事，孙安干起来是毫无违和感的，他一定是从监狱里出来，见众人都不见了，就放大火想把众人都吸引过去，计划成功。 “火光的位置看起来很远，计划稍微改变一下，先去取车吧，你们开两辆车去，我们留两辆车在路口等着，其余的事等起风再说，到时候手机也能有信心了。”企业派来的保镖非常专业，立即想出了可行的新计划 于是众人又一起走出了林子，往回走向路口，刚才一边走一边寻找，走得慢，现在不找了，走得快，很快回到了四辆车那里。 “车子居然没有被破坏？为什么？”来到车前检查了一下，发现四辆车都完好无损，白月皱起了眉头。 车子没被破坏自然是好事，可是以孙安的行动力——无论是真孙安还是假孙安——都能提前赶到这里破坏车辆，如果假孙安不希望他们和真孙安汇合，为什么不破坏车子？ 按照动漫、影视里的常见桥断，这时应该有个神经大条的人跳出来打消白月的疑虑，因为二十多公里实在太远了，之后开车前往目的地，然后被打脸，搞不好还挂了。 可这里没有那种粗神经的人，而且刚刚才有两个人被杀，假孙安这个实事也有很大的冲击性，疑神疑鬼通常是不好的，但在这个时候，疑神疑鬼是很有必要的。 包括保镖在内，众人都看向了周围，虽然他们还是不知道要寻找什么。 “怎么办？”没找到任何异常，梁琛看了一眼那些完好无损的车，向白月问道。 他以前都没怎么在意白月这个人，但是今天她最早发现了孙安的异常，直觉敏锐，洞察力也强，在被看不清的危险包围时，白月这样的人是最靠得住的。 白月有些为难，看了看黑泽樱，想了一会，说道：“按照孙安的行事方法，敌人越希望我们做的事，我们就越不做，留着车给我们，说明那个人希望我们开车，本来不应该开的，可是体力方面也要考虑，要是累坏了，他再出来咱们就没办法打了……我们还是开车，但是慢慢开，和走路的速度差不多，不去管油的事，能开到目的地就开到目的地，不能开到就下车走。” “好主意。”孙修明点头同意，他也觉得白月的这个方法好，找敌人只需要眼睛，而战斗是需要体力的。 “那就把油也均过去，那家伙留车就是为了让我们更快的接近目标，时间对他来说是宝贵的，倒油也能花点时间，就是不知道孙安那边是什么情况。”保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油箱盖。 “可是……该往哪里开呢？”何若银呆呆看着远方，脸上是惊讶的表情。 ………… ………… 孙安的脸被大火照得通红，脸上是有些害怕的表情，整个坡都烧起来了，火热还在漫延，速度越来越快，没有防火带的话，就这么一直往前烧出去，搞不好会把这个世界都烧化了。 绝大多数生物都是恐惧火焰的，人也不能例外，感觉到灼热扑面，他退了又退，已经退到公路的另一边，水泥无法点着，公路就是天色的防火带，火是绝对烧不到这边的。 那个孤儿始终没有出现过，没有来和他说话，也没有偷袭他。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他叹了口气，蹲在路边抽起烟来。 对方可以完美的伪装在他们中的某个人，这样就可以制造混乱，让众人互相猜疑，最终导致谁都无法信任，不敢和队友呆在一起，分散开来之后，再相遇的时候，互相残杀的局面就会出现。 但是孙安觉得事情不会变得那么遭，初始能力是让人进入镜子世界，升级能力是可以化身为进入镜子世界的人，也就是人在照镜子时看到的自己，这个升级可以说是很厉害的，可以说是质的飞跃，这就意味着原本的镜子世界并不怎么样，能力为了平衡才有那么厉害的升级，镜子世界一定有着不少漏洞，只要能找到漏洞，就能出去。 不过这到底是不是镜子世界还无法确定，他看出了两点异常，第一点是左右不相反，镜子照出来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是完全相反的，现实里的人举起右手，镜子里的人举起的是左手，看人看不出来，但是看监狱就很容易看出来了，刚才探索的监狱和现实世界里完全一样，不是相反的；第二点是监狱正门后面的那个小广场没有车，假白月说他们进入镜子世界的那一刻起，生物就消失了，镜子里面的东西不会变化，可车子不是活物，并不会消失，而在孙安离开监狱里，除了那辆桑塔纳外，小广场上还停着别的车，应该不太可能全部都开走了，如果现实世界的监狱小广场还有车，而这里没有，那就不是镜面了。 孙安在意的还有假白月说的“进入”二字，这两个字听起来不怎么重要，实际上对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是不容忽视的，有“进入”就必须有个界限，那个界限可能是门，也可能是别的东西，有进就有出，只要能找到那个界限，就能找到出口。 从火势漫延的情况来看，这个镜子世界很大，要找出能容车辆进出的界限可不容易，至少目前还无迹可寻。 最可疑的是这条路，因为汽车是开上了这条路才进入这个世界的，可白月她们已经开车回去了，而对方仍能伪装成白月的样子，说明不是原路返回就能离开这个世界的，还得想别的办法。 孙安转头看向了被火光照亮的路，愣住了，半截烟灰也掉下来，在路肩上摔得粉碎。 他看到了远处的大火。 - 第五四九章 不去猜 大火烧山，可烧山的大火不止一片，远处，在无法直接看到火焰的地方，还有几处大火，路的两侧都有，把整个天空都照红了。 “得，这把火是白放了。”孙安叹了口气，弹飞烟头，起身继续往前走去。 假白月一定是见他放火，也跟着放了几把，这样白月就没办法通过火焰来寻找他，而且他点火之前就已经把假白月杀死了，假白月可能在他先放起火来，他放的这把火可能不是第一把，就算是，也不一定是白月她们看到的第一把火。 他无车可开，只能步行或在地标性质的监狱里等待，等待有时候是个好的策略，但目前不是；而白月他们是开车走的，这条路二十多公里，他们选择步行的可能性较小，沿着路走，碰面的机率更大些。 树枝又被甩得“咻咻”直响，孙安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也留意到了时间问题，假白月完全可以躲起来，找机会换人，混进队伍里，再找机会杀他，可她这么快就伪装成白月的样子出现了，急着露面必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可能和时间有关。 不能老呆在原地，又不需要急着往前面赶，慢慢走是最合适的，而且孙安相信那人现在一定在想办法对付白月她们，而不是急着来杀他，因为他是一个人，白月那边十来个，人越多，越容易出现混乱。 ………… ………… “如果……他已经混进来了怎么办？变成了我们中的某个人，现在就和我们呆在一起。”坐在车里，陆佳忽然开口问道。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她最先说出来而已。 陆佳不是个冲动的人，她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出来的，知道这句话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这是个大问题，是所有人开始互相猜测的起点，可这个问题很严重，不解决是不行的，而且越早解决越好，所以她提出来了，希望能协商找出解决这个大问题的方法。 车里有梁琛、白月、她、静静和黑泽樱，开车的是梁琛，白月就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听到这话，她缓缓举起右臂，竖起来，拳头顶在了车顶上，然后缓缓拉下袖子。 她的手臂上用记号笔画了个“x”。 陆佳笑了起来，说道：“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如果那个人在我们中间，现在画标志也来不及了。” 白月放下手臂，转过头来，脸上是顽皮的笑容，说道：“机会难得，我就是想这么玩玩而已，其次我们做什么都没用，如果他已经混进来，那我们商量出来的办法就会被知道；如果还没混进来，之后也能知道我们互相辨认的方法，学过去，不如把难题交给他好了，他越晚露面，我们越不安，可是越晚，我们越有可能和孙安汇合，时机对他来说很重要，时间也很重要，让他自己去发愁吧，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平时一样，这样才能更好的看出异常。” 陆佳点了点头，笑了起来：“那把笔给我，我也来一个。” 车行速度很慢，时速不到十公里，和普通人的跑步速度差不多，好处是不需要花费体力，坏处是和孙安汇合的时间延后了。 没过多久，车子就开过了先前假孙安发现“异常”的地方，林子里还躺着两具尸体。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树林，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呯”的一声扑到了车子的引擎盖上。 是何若银，不需要看样子、不需要看衣着，通过那双美丽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那是何若银，绝对不会有错。 她模样狼狈，衣衫褴褛，两只手都很脏，脸上还抹了一些尘土。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就连黑泽樱都抬起头来，恐惧不止于惊吓，还有后续，因为那是何若银。 梁琛及时踩下了刹车，没有把何若银撞倒，他立即开门下车，抽出手枪，盯着何若银。 白月她们也跟着下了车，后面那辆车也及时停下，众人纷纷下来，站在车旁，呆若木鸡。 两个何若银，一个脏兮兮，一个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眼前要做的事——分清哪个是真正的何若银。 所有人都倾向于相信一直下车来的那个何若银是真的，因为她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并没有单独行动过，可是那个假冒的人神出鬼没，能悄无声息的杀死专业的保镖，在密林里偷袭何若银，再伪装成她的样子和大家一起行动也是有可能的，何若银一直跟大家在一起，可是众人的视线并非一直锁定在她身上。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没有人说话，自动远离了汽车，远离了那两个何若银，以免被那个假货伤到，梁琛和孙修明和何若银不熟，现在只能充当打手的角色，辨别真假的工作只能交给几个女孩子。 白月刚才发现了伪装的孙安，因此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等着她先发话，却见她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十分困难的事。 “你说人格、记忆不能伪装，问几个问题不就行了？”陈亦珊小声对白月说道。 “如果真不能伪装，随便问两个问题就能分清真假，为什么那家伙还敢出来冒充别人？”白月说出了她的疑惑，她想不清楚这个问题。 “试试吧。”唐贤向两个脏兮兮的何若银问道，“孙安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他说他是白月的男朋友！”脏兮兮的何若银立即回答道。 “他说他将来可能会是我男朋友。”干净的何若银也回答道。 唐贤看向了白月。 白月点了点头，说道：“两句话他都说过，看来我猜错了，记忆也可以伪装，只是性格装不出来。” 这下问题更严重了，在这当口，就算真的何若银也会有所动摇，言行和平时不一样，要从性格分辨她们是不行的。 好在两个何若银都保持着冷静，没有怪叫怪喊，冷静是非常重要的，至少营造出了一个能让人思考的环境。 “怎么办？”孙修明也被眼前的难题给难住了，这种事情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经历，见多识广的巡警也一愁莫展。 “很简单。”白月往前一指，说道，“根本不用猜，把她们都抓起来，何若银不会怪我们这么做，而抓到了冒牌货，就不用再担心别人被冒充了。” - 第五五零章 不止一个 白月没能分辨出两个何若银的真假，但是想出了应对眼前这种情况的方法，只要把两个人都抓住就行了。 真的何若银不会介意他们这么做，最多是被手铐铐一下、被绳子绑一下而已，她绝不会怪罪白月她们，而把冒牌货抓住，就解除了一个心头大患，不用再疑神疑鬼的。 梁琛和孙修明握紧了手里的枪，他们猜测下一刻，那个冒牌货就会行动起来，强烈反抗，避免自己被抓。 可是没有人动，两个何若银对视了一眼，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何若银也足够聪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慌慌张张的解释是没有用的，也相信白月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实在不行还有孙安呢——那家伙可不至于出事。 就在两名警官准备上前抓人的时候，脏兮兮的何若银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没用的，冒牌货不止一个，刚才我被打晕之前，看到一个人突然从后面走到我身旁，就是我自己，可她没有打我，是另一个人从后面打中我的，晕过去之前，我记得打晕我的人拉了我一下，以免我倒下的时候发出声音。” 这句话使得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超过一个冒牌货，事情就变得复杂得多了，用数字来表示的话，这边十个人，如果只有一个冒牌货，那么事情的复杂程度是十的一次方，两个冒牌货，就是十的二次方，三个就是十的三次方…… 何若银说的是“不止一个”。 当然，她也可能是在说谎，是冒牌货扰乱视听的战术，无视她的话，就不会出现混乱，但如果她是真的何若银，无视了这个重要情报，可能是致命的。 “计划不变，就算不止一个，能抓到一个是一个。”白月的声音低沉下来，攻气十足，看着两个冒牌货。 “等等！”这时，唐贤突然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所有人都立即转头向她看去，见唐贤站在车旁，视线越过了汽车看向另一边，车的另一侧，站着另一个唐贤，也在呆呆看着这一个。 何若银说的话是真的，冒牌货不止一个。 意识到这一点，其他人的视线立即看向了那个干净的何若银，看得她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 “抓住她！”孙修明立即朝着干净的何若银走去。 “不。”白月立即说道，“不能断定她是假的，这也可能是冒牌货的战术，让第二个唐贤出现来证明他说的是真话，计划不变，还是把所有人都抓住，包括两个唐贤。” “等等！”刚才说话的那个唐贤举起一只手，指着汽车的另一边，“我站在这里没有移动过，你们刚才都看到了，她是突然冒出来的，有问题的是她，没必要抓我。” 而汽车对面那个唐贤则皱着眉，犹犹豫豫的说道：“如果大家刚才都看到她站在那里，那……我可能确实是假的，只是我记得我是从这边下车来的，你们……先抓住我好了。” 她的表情十分困惑，语气也十分认真，似乎真认为自己是个冒牌货，而另一边的唐贤是真的。 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主角，别人就更不行了，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一起抓吧，大家都是懂事的人，知道互相猜疑是没用的，冷静下来，尽量互相配合吧，孙安鬼点子多，找到了他之后，事情就有眉目了。”白月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处于不安状态，如果不稳定情绪，之后很可能会出更大的问题。 这句话是非常有效的，重点是提到了孙安，孙安是个可靠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就连他的名字都有镇定作用。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对方的目的就是希望他们互相猜疑，那么不去猜疑就不会中计，把难题返还回去，看那人还能怎么样。 抓人抓得十分顺序，两个何若银和两个唐贤都非常配合，没有反抗，也没有趁机偷袭，都被绑住，坐进了警车。 只有两辆车，多了两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拥护了，两个何若银在前面的车里，两个唐贤在后面的车里，前面的车仍由梁琛驾驶，副驾驶是白月和坐在她腿上的黑泽樱，后排座是静静和两个何若银；后面的车由孙修明驾驶，副驾驶是陆佳，后排座是陈亦珊和两个唐贤。 车速仍然很慢，几处大火仍在燃烧着、漫延着，使得这里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火光也照亮了大地，更容易找到孙安，但是因为火焰是不停跳动的，会干扰视线，找异常的地方就更困难了。 白月看了梁琛一眼，又通过倒车镜看了看后排座，抱着黑泽樱，轻轻叹了口气。 梁琛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担心所有人都出现两个，那我们就没办法行动了，只能绑作一堆，等着孙安来救我们。” 白月点了点头：“大家都配合的话，绑起来也没什么，只要不乱就不会出问题，问题是绑起来之后，敌人出现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待宰的羔羊？” 梁琛沉吟了一会，说道：“冒牌货有所顾虑，没有杀我们，可能是想用我们当人质来威胁孙安，也就是说我们暂时是安全的，麻烦都去找孙安了，但是和孙安汇合的时候，我们就会被卷进麻烦里，很可能会死人，如果能在遇到孙安之前，找出分辨敌我的办法就好了，你有没有头绪？” 刚才白月在面对危险时的冷静让他印象深刻，她应对问题的方法也很不错，至少避免了混乱，最重要的一点是给所有人都打了预防针——就算之后再出现同样的事，哪怕更加严重，也能让大家保持冷静。 临危不惧、有条不紊，又有很不错的洞察力，一个今天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能有这些优秀的品质是十分难得的。 白月又看向了后视镜，看着两个何若银，说道：“也不用太担心，我感觉……她们都是真的。” - 第五五一章 “我” “都是真的？你是说……克隆？”听到白月的话，梁琛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何若银，虽然她们一个很干净，另一个脏兮兮的，但长相、衣服都一样，像是复制出来的。 白月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只不过克隆一个活人出来没什么意义，有相同的记忆，就有相同的人格，不会出现一个好一个坏的情况，那么克隆体就是无害的，这个能力可以让人变得富有或是有权势，但是克隆我们没办法用来战斗，还不如克隆他自己，用来和孙安战斗，也算是多几条命。” “有道理，那你觉得是什么？”梁琛点了点头，从战斗层面来看，克隆自己比克隆敌人要好得多。 “镜像。”白月抱着黑泽樱，有些热了，但也只能忍受着，“到目前为止，同样的冒牌货只有一个，也就是我们照镜子时看到的那一个，这个世界搞不好也是镜子照出来的世界，我们可能是进入到了镜子里面。” “没有风，没有别的生物，这确实可能是镜子内部。”梁琛点了点头，刑警也需要丰富的想象力，这样才能把收集到的证物和案情联系起来，推测出作案人的动机和作案经过，没有想象力的刑警只是收集证件的机器而已。 “那应该怎么找出口？”脏兮兮的何若银忍不住开口问道，任何人在身旁坐着另一个自己的时候，都会觉得难受，更何况那可能是真的自己，而不是伪装出来的。 “只能打破镜子，打破了，这个世界和我们的镜像都会消失，可是我们连‘镜子’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办法打破。”白月对此无能为力，她相信孙安也是一样，否则他早就打破镜子了。 何若银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自己。 她的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 ………… ………… 此刻，在路的另一边，孙安盘膝坐在地上，歪着脑袋，陷入了苦思。 在他前方几米处，陆佳一只手扶着受了重伤的梁琛，另一只手牵着低着头的黑泽樱，呆呆看着孙安。 “你还在怀疑我们？”她皱着眉，有些愤怒的看着孙安，对孙安的怀疑态度表示愤慨，“我回答出了你所有的问题，你还想怎么样？” 孙安歪着脑袋说道：“我没有怀疑你的真伪，连咱俩小小的秘密都能知道，你肯定不会是假货，梁警探和小樱也是一样的，你们都可能是真货。” 陆佳愣了一下，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坐着不动？” 他至少能帮梁琛处理一下伤势。 “我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孙安笑着说道，“我是孙安，我是真货，可我无法分清我到底是进入镜子的真货还是镜子照出来的真货，你也一样，梁警探也一样，小樱也一样，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我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佳仍愣在原地，脑袋本来就晕，又困又累，又被孙安这一通绕，绕得头疼不已。 孙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家伙倒是没骗我，就是没有把话说清楚，这个能力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混淆我们的自我认知（self-cognition）。” “你是说……自我意识？”梁琛因为伤痛而紧皱着眉头。 孙安点了点头：“自我认知是个复杂、模糊的概念，小孩子有自我认知之前，照镜子时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在心理学上，‘内在自我意识过剩’的人很容易得中二病，认为世界是围着‘我’转的，‘公众自我意识过盛’的人过度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过度审视自己，导致自我封闭、社交困难；当自我认知混淆时，问题就上升到了哲学意义，三个最经典问题都是围绕‘我’的——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这……和我们的情况有什么关系？”陆佳不理解孙安为什么坐在地上扯这些有的没的。 “关系可大了，弄清楚‘我是谁’这个概念，对咱们之后的行动会有很大帮助，我是谁？我是真正的孙安还是镜像？在遇到真正的孙安时，我该怎么做？”孙安说了这么一大堆概念方面的东西，本身没有太大意义，而是在帮助自己整理思绪。 重要的是最后那个问题——当镜像有了自我认知，知道自己只是个镜像，而不是实际存在的人后，该怎么做？ 有同样的记忆就有着同样的人格，因为人心是随着环境改变的，镜像的想法和真正的自己没有区别，可是知道自己是镜像之后，思想受这个环境影响，就会有所改变，而当真正的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时，镜像也会随之消失，为了避免“我”的消失，镜像会怎么做？ 他想不出来，对他来说，这比考虑长远、庞大的计划更加困难。 “你是说……我们可能是镜子里照出来的人？”陆佳整理了一下孙安说的话，得出了让她害怕的结论。 孙安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我们都有着自我意识，可是镜破人亡，当真正的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时，我们就会消失，你想怎么办？” 他刚才就是在思考自己会怎么样，现在虽然无法确定自己是真实的自己还是个镜像，但之后总有发现的时候，如果自己是镜像，那么在遇到真正的自己时，是帮助自己离开这里，自我毁灭，还是为了存在而阻止真正的自己离开？ “我……可能会牺牲自己吧，因为当真正的自己再照镜子时，我又会出现的。”陆佳扶着梁琛坐下来，她已经很累了。 “伟大，积极。”孙安朝着陆佳竖起了大拇指，说出了更难以解答的问题：“那么如果我们是真正的自己，遇到镜像时，该怎么做？你又怎么知道镜像是怎么想的？当得知自己是镜像时，一切都会改变，包括思维方式在内，你是直接杀了镜像，还是信任另一个自己？” 不等陆佳回答，他又问道：“还有个终级问题，如果我们是真正的自己，却认为自己是镜像，或者如果我们是镜像，却认为自己是真实的，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 第五五二章 汇合 梁琛和白月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他活得够久，什么可怕的、匪夷所思的案件都见识过，在听到白月说出“镜像”二字时，他想得更多、更深，想到了那个严重的问题。 要不要说出来？ 他考虑着这个问题，开诚布公可以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但是涉及到生存、存在问题，坦诚就显得十分渺小了，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在于，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镜像。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是滴在白毛衣上的火锅油一样，很难彻底擦掉，哲学问题就是想得越多、越深，就越想不明白，不去想，抬手挥开，反而落得一身自在。 可他现在不得不去思考那个问题，也是孙安正在烦恼的问题。 ………… “为什么要想得那么复杂？你说过的，只要把孤儿杀掉，能力就会彻底消失，无论我们是不是镜像，都不用去思考什么我不我的问题，把那个孤儿当作敌人，杀掉不就可以了？”陆佳坐在地上，疲惫不堪的说道。 “问题就是不想不行，那家伙也能变身成为我们中的一个，虽然对这个新能力还不熟悉，但是短时间内要把他揪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胆子小，很谨慎，连偷袭我的勇气都没有，一定会用更安全的方式来战斗，我能想到两个方法，一是就是利用镜像对‘存在’的向往，让镜像站到他那一边；二是变身，欺骗我们，把这锅粥搅乱，让我们互相打起来，他好渔翁得利。”孙安一边想着一边说着，说着话思考，和在脑子里闷着思考效果不同，思维纷乱时，找个人说出来，帮着理思绪是很有帮助的。 “不知道自己是真实的还是镜像，又不知道见到的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这个能力，我这辈子也不想再中第二次了。”梁琛委顿在地，苦笑着检查自己的伤口。 “目前的分析就到这里吧，再想下去只是和自己过不去，先把人聚齐再说，不管是真人还是镜像，坐下来聊聊，总比等着麻烦找上门来要好。”孙安说着站起来，拿出支烟来叼着，往前走去，“去监狱吧，医务室里有药，消消毒总是好的，然后那个小广场等着，提防着别人，等着我和我到来。” “你和你？你要去找你自己？你就不怕另一个你已经被说服了？”陆佳惊讶的问道。 孙安停住，但是没有回头，掏出打火机点上了烟，轻吐一口，淡淡的说道：“我已经想通了，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背叛自己，大家都是npc，包括我自己，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我绝不会为了存在感而伤自己和自己的脑筋。” 说完，他大步往前走去。 他有他的信仰，对那套理论的信仰，哪怕没有任何证据，也深信不疑，他的终极目标是看一看那第四面墙，而不是去打破，对能否看到都没抱多大的希望，又怎么可能为了“渺小”的存在这种事情烦恼。 既然是镜像，既然有着相同的想法，那么另一个他也能想通这件事。 ………… ………… 警车再一次停下来，因为前面有一棵仍着着火的大树倒在路上，在用车子把树推开之前，轮胎肯定会被烧爆，钢圈没多少摩擦力，树一样推不开，还不如停下车，等待大树烧完，或是步行绕过大树。 空气很热，热得眼珠子都有些发烫，所有人下车来，看着前方的火墙，脸上是担忧的神色。 “再前面还会有更多烧倒、从山坡上滑下来的树，好像只能步行了。”梁琛向众人说道。 大家都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车子只开了十公里不到，前面还有十多公里才能到达监狱。 “我突然想到个问题。”白月回头往后看去，“如果冒充者真的是镜像，那么我们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也无法确定了，刚才商量计划的时候，只是我们几个人而已，但另外的自己不知道计划，万一他们去了路的开始，导致被企业派来的人杀死了该怎么办？目前不需要担心的只是唐贤和何若银。” 知道“镜像”这个说法的只有坐在前面那辆车里的人，等她把镜像理论说出来后，坐在后面那辆车的人脸色都变得苍白。 “这就可以解释两个唐贤和何若银都认为自己是真实的问题了，也就是说……我可能是镜像，而不是真正的我……”陈亦珊反应最快，立即明白了白月在担心什么。 保镖等在路口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可以避免有人伪装成保镖接近他们，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很失败，要是另一个真实的自己不知道计划，去到路口，很可能被保镖击杀。 真实的自己死了，镜像也会永远消失。 “要回去吗？”陆佳看向了梁琛。 “去哪？”一个声音从火墙的另一边响起，是孙安的声音。 所有人都猛的回过头去看着那边，满脸惊喜。 爬上山坡，绕过着火的大树，孙安“咻咻”的甩着一根小树枝，走到了众人面前。 谁也没有说话，孙安出现了，大家都觉得高兴，可还有一个问题——他是不是真的孙安？ “干嘛？我脸上长什么东西了？”孙安见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盯着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说过，混沌理论会导致每一飞秒增加或减少多少蛛网？”白月沉声问道。 “呃……不记得了，我说的是多少来着？无量大数？话说你怎么突然变这么攻？女王灵魂终于觉醒了？今晚鞭打我怎么样？”孙安看着白月，看起来很高兴。 “应该不是冒牌货，是本人或镜像。”白月稍微松了口气，孙安虽然没能答出来是多少蛛网，但“抖s女王”这个外号是他曾经给她取的，有这样的记忆已经足够。 镜像是和真人完全一样的，包括记忆，根本不是在伪装，而那个冒牌货不同，他会被白月看出问题来，就说明伪装得不太好，冒牌货能变的只是外表，不是内心，那家伙应该没有他们共有的记忆。 “镜像？看来你已经发现最大的问题了，那就可以省去很多解释，去监狱吧，小广场集合开会，路上无论遇到谁都不用怀疑，叫上了一起去监狱，我继续往前探探，很快就会回来。”孙安用树枝轻轻所了一下白月的屁股，继续往前走去。 - 第五五三章 成双成对（上） 和孙安的汇合十分短暂，众人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因为那个可能是真的孙安，也可能是镜像孙安，这一点连孙安自己都分不出来，虽然他自己完全不在意。 客观来看，在知道自己是什么之前，镜像与本人是不会有什么区别的，可是主观上，对待真本人和对待镜像不可避免的会有区别，这样的情况谁也没有遇到过，不知道该怎么办。 除此之外，还有内心深处的不安，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本人还是镜像，不知得到答案后该怎么办。 大脑会自动补充空缺的记忆，对镜像来说，他们的出现并不违和，违和的只是另一个自己，脏兮兮的何若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从后面赶上来，干净的何若银则看到前面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自己，她们都认为自己是真实的，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在打开盒子之前，她们也确实都是真实的。 沉默着，一行人绕过燃烧的大树，朝着监狱走去，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躲避着炽热的空气，听着木头燃烧时的噼啪声。 孙安则朝着路的另一头走去，他没有开车，选择了步行，这样才不容易错过散在各处的小伙伴们，地方太大，好处是不会和敌人狭路相缝，坏处是人员分散太开，不容易找到。 他并不着急，这个世界在他们进入的时候已经定格，没有流动的风，也就没有流动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时间仍是线性的，但对外界来说，这个世界的时间只是个点，无论他们在这个地方度过了多长时间，对现实世界的人来说都只是一个瞬间。 ………… 孙修明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车子后面那些人为什么朝自己开枪，只能躲在一棵树后面，拿着枪寻找还击的机会。 他在林子里被人打晕了，醒来后找到了那两具尸体，再回到那棵树，已经找不到任何同伴，只好往回走，就算同伴们继续往前走了，开着车也能尽快赶上他们。 可是回到这里，看到了其中的两辆车，还没走近，那些人就朝他开枪了。 要不是干了那么多年警察，反应和身手都不错，孙修明很可能就被打死在这里了，他问那些人为什么要开枪，对方不回话，也不来追杀他，只是等在车子那里。 那是一群经验丰富的保镖，想要硬闯过去是不可能的，孙警官一愁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远处的灌木枝也摇动了几下。 先前还在找所有会动的东西，这时终于出现了，孙修明立即举枪瞄准，大声叫道：“是谁？快出来！” 脚步声没有消失，摇动的灌木枝也离得越来越近，给人一种坦荡的感觉，但孙警官不会因此放松警惕，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接着，他看到了孙安。 “你们在玩生存游戏？”孙安笑着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 孙修明松了口气，收回了枪，说道：“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一句话不说就开枪。” “那是因为他们怀疑你不是真的孙修明。”孙安歪头看了一眼路口，忽然大喊起来，“喂！是我，我和孙警官现在出来，别开枪，我们可不是冒牌货。” 喊完他就要往前走。 孙修明急忙拦住他，说道：“小心点。” “放心吧，那些人可舍不得杀我。”孙安拉着孙修明的手臂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对方果然没有开枪，并且已经从汽车后面站起来了，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孙修明，制定计划的时候他在场，之后也和众人一起离开了，不应该独自出现在这里，有两个孙修明，其中一个必然是假货，那么这个孙安应该是真的。 可是孙安如此肯定这个孙修明不是冒牌货，是不是意味着和白月她们在一起的那个孙修明是假的？那她们岂不是有危险？要不要赶过去营救？ 保镖们一头雾水，等着孙安发话。 孙安看了一眼前方的公路，说道：“上车吧，咱们回监狱，我路上会解释是怎么回事。” ………… 黑泽樱独自走在路上，低着头，背着她的单肩包。 等回过神来，所有人都不见了，将她遗弃在了路边，她并不在乎，她现在什么也不在乎，只是低头往前走着，甚至不知道前面是监狱还是路的另一边。 火光有些耀眼，空气灼得她的咽喉有些发疼，她停下来，想找水喝，却没能找到，于是作罢，继续往前走着。 火可以净化一切，包括人和人心，但小女孩并没有像飞蛾一样投入火海，她现在只是一具空壳，生物的本能使她规避着危险，像只迷路的小猫一样，在路肩上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 更强的光线出现了，耀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停下来，抬手挡在眼前，看到了圆形的车灯。 车头偏转，在她面前停下来，刺眼的光不见了，黑泽樱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两辆汽车。 从车上下来的是孙安。 黑泽樱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到孙安后，不再继续往前走，因为无论要去哪里，他都会带上她的。 孙安也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黑泽樱有着什么样的记忆，但是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安慰对这样的人来说是没有太大意义的，如果她的年纪再大一些、心智更坚定一些，他会让她选择要不要结束自己的性命，他可以帮忙。 现在还不是时候，孙安把黑泽樱牵到了车上，发动车子继续朝着监狱前进。 ………… 小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像是双胞胎聚会一样，画面十分诡异，几乎所有人都能找到一个相同的自己，只是有的人受伤了，有的人弄脏了，有的人还干干净净的。 气氛有些尴尬，人虽多，却没多少在说话，说话时的声音也很小，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情况，只是还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镜像，各怀心思，默默的思考着。 “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真的是个好主意吗？”梁琛接过孙安递过来的烟，小声问道。 “不是个好主意，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孙安点了支烟，同样在思考着。 计划很冒险，但是有可行性。 - 第五五四章 成双成对（下） 大门已经被打开，监狱无人值守，要找到控制大门的开关并不难，就在一处塔楼上，汽车驶到门前，停下来，车灯照得里面的人都眯起了眼睛。 “啊，我在呢。”驾驶座上的孙安看到了自己，忍不住微笑起来，而副驾驶座上的孙修明也在人群中找到了另一个他，心情复杂。 近三十个人，成双成对，每一个人都能找到个相同的自己，若是分成两份，站在两边，就像是中间竖了块巨大的镜子一样。 哪怕是双胞胎也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而镜像是完全相同的，不止是外表、衣着，就连那些人的记忆、想法、思维方式都相同，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不同，会产生一些变化，但就目前来说，恐怕他们在想什么都是一样的。 众人刚一下车，其中一个陆佳就忙着往这边走来，边走边说道：“小樱，你刚才跑哪去了？” 和她一起来的黑泽樱先前就不见了，这时才出现。 这件事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询问一番才知道，坐车来到监狱的黑泽樱已经是第三个了，两个孙安招来了三个黑泽樱，而镜像只可能有一个，再加上本人，一共两个，这就意味着三个黑泽樱中的一个就是那个冒牌货假扮的，那个孤儿已经知道所有人都会聚焦在小广场，并且已经来过了。 孙安依然是视线的焦点，只不过焦点有两个，大家都好奇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两个孙安的表现会直接影响其他人之后的行动。 孙安走到了孙安面前，二人对视着，既像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又像遇到了生平最大的宿敌，没人能猜出来他们在想什么，也就没办法决定自己的行动。 随后，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对面着围到大门附近的人群，先来到这里的孙安说道：“看来所有人和所有镜像都在这里了。” 刚到这里的孙安接口说道：“但目前还无法确定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本人或镜像。” 第一个孙安又道：“因为还有一个编外人员，也就是把我们拉到这个世界来的孤儿。” 第二个孙安说道：“他和他的镜像都可以变化模样，变成我们中的某一个。” 第一个孙安说道：“但是他的镜像应该会跟随他本人一起变化，也就是说，他可以装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混在我们中间，这就意味着那个人和他的镜像都不在这里。” 第二个孙安说道：“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他变化，他的镜像也会跟着变化，就会被我们看出破绽，所以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本人挟持着一个人质，他的镜像装成是我们中的某一个，混在我们中间打探情况。” 第一个孙安说道：“装成黑泽樱是最简单的，原因大家应该都清楚，三个黑泽樱的出现也证明了这一点，我们根本无法分辨。” 第二个孙安说道：“其次就是静静，不说话就不容易露出破绽来，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现在大家都是恍神状态，可能也没功夫去考虑谁是冒牌货的事。” 第一个孙安说道：“让大家集中到这里来，主要还是想把话说清楚，避免有人在得知自己是镜像之后，为了‘存在’而拖我们的后腿。” 第二个孙安说道：“该怎么做，我猜大家都有想法了，只要本人还活着，只要世上有镜子，镜像就会一直存在，所以我们必须保证本人活着，本人死了，镜像也会消失。” 二人一唱一合，起初像是在反驳对方的话，可仔细听下来就能知道，那是在补充对方的话，两个孙安声音一样、语气一样，就像是一个人在说话似的，说出了大家要面对的危险、目前的处境，以及之后的做法。 说完话，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伸手一握。 通过说话的方式就可以判断出来，二人都是孙安，一个是本人，一个是镜像，而不是冒牌货。 众人都点了点头，同意了孙安的观点，镜像是照镜子时出来的影象，本人不在了，镜像也就不存在了，道理浅显易懂，这里又都是明智、懂事的人，像这样把话说清楚，之后就能避免大多部分麻烦。 可是只是讲道理的话，根本没必要把大家都聚集起来。 第一个孙安看向了没有受伤的梁琛，说道：“梁警探刚才有个疑问，可能也是很多人想问的，没关系，你问出来吧。” 梁琛点了点头，说道：“把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看起来似乎更安全了，可万一那个人的能力不止是制造镜像，还可以控制镜像，我们岂不是要被一锅端了？那个人没有阻止我们聚在一起，说明他希望我们聚在一起，他现在知道了我们的确切位置，我们反而变得被动了，这样真的好吗？而且我们不知道别人的想法，你说镜像应该保证本人活着，可万一有人不这么想呢？我接触过很多案子，有时候一些莫名奇妙的想法就能左右人的行动，万一镜像有了‘你出去我就死，那我跟你一起死’的想法怎么办？” 他最担心的是最后那个问题，“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种想法可不罕见，没人想死，更没人愿意轻易的死去。 第二个孙安笑着说道：“你的这些担心不多余，但是没必要，难道你们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指着脚下说道。 “是……监狱？”梁琛突然醒悟过来，猜到了孙安在想些什么。 “确切的说，是空无一人的监狱。”第一个孙安也笑了起来，抬起手，和自己击了个掌。 不用他们解释，众人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粗粗的铁栅栏可以防止人出去，也可以防止人进去，空无一人的监狱，空着大量的牢房，别说二十来人，两百来人都能关进去，每人一个房间，既能保证他们无法伤害别人，也能保证别人无法伤害他们。 公平合理。 “我已经坐过牢，就不参加这次体验活动了，走吧，我想没人会反对这个决定，那家伙看起来挺着急的，那咱们就呆在牢房里，让他慢慢着急去吧。”第二个孙安率先往小门走去。 - 第五五五章 获奖名单 监狱里空无一人，一行人走在长长的过道里，脚步声十分杂乱。 一个孙安走在最前面，另一个孙安走在最后面，坐了个把星期的牢，他对这里的环境已经十分熟悉，第一站自然是小卖部。 几乎把整个小卖部都搬空了，众人带着自己的食物和饮料，跟着孙安继续往里走，没有抵触情绪，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本体还是镜像，目前也没有“死也要拉自己垫背”的想法。 到警卫室打开了牢门——哪怕停电，控制牢门的系统也不会休息，否则要出大问题的——来到第一间牢房前，孙安停了下来。 “人复制了，衣服复制了，身上的东西也复制了，现在咱们手上的枪有很多把，都扔里面去吧，不拿枪，对谁都有好处。”孙安指了指门里面。 梁琛、孙修明、静静、白月、黑泽樱都带着各自的手枪，那些保镖也是人手一把，加上镜像复制出来的，总数超过了二十把，枪放到了最里面的床铺上，众人各自走向了他们的牢房。 每人一间，有床有马桶，又没有苛刻的规定，要是有充足的水和食物，众人在这里生活下去都不成问题，没有反抗情绪，大家都很积极的配合着孙安的计划，哪怕知道自己可能是冒牌货，照着孙安的话去做也没什么损失，到目前为止，谁都认为保护好本体是最重要的。 冒牌货也没有出现，没有阻止他们入狱，也没有实施偷袭。 “嘀——” 电子铃声响起，同时，狱门缓缓关闭，走廊上的孙安警惕的看着两侧，直到锁扣扣起，铁栅门再也无法打开。 “你呢？你怎么办？”梁琛站在铁栅里，向孙安问道。 “想办法找出那家伙，把他杀了。”孙安掏出支烟点上。 当着刑警的面说杀人，听起来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可无论是孙安还是梁琛，都把这当成了很普通的对话，丝毫也不觉得奇怪。 负责控制牢房门的孙安走到了这里。 “好了，你离开了我们的视线，证明你自己。”等着这里的孙安吐着烟说道。 “我最喜欢的体育运动是冰壶，冰上的国际象棋，既考验脑子又考验技巧，还带有一定的运气成份，团队的合作非常重要，没有个人英雄主义，投球的没有刷冰的就是废物，刷冰的没有投球的就是摆设，而且玩冰壶的美女很多，叫声有魅力，再加上这项运动对体力要求也不高，不用看运动员们耷着舌头接受采访，从开始到结束都很漂亮。”回来的孙安回答道。 “足够了。”等在这里的孙安点了点头，递过去一支烟。 两个孙安一起抽着烟，站在走廊里，耐心的等待着。 仍不知道冒牌货为什么要急着行动，时间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有吃的喝的，他们能等，而他们越是不动，对方就越是着急。 接下来就看那家伙怎么露面了，所有人都被关在监狱里，开关已经被弄坏，门已经打不开了，无论是那家伙还是那家伙的镜像，如果被关在囚室里面，就不可能出来；如果还在外面，就必须尽快进来。 两个孙安“默契得像是一个人似的”，可其他人还有些担心，只是没人把他们的担心说出来，因为那个想法太可怕。 一支烟抽完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刚开始匆忙行动的孤儿仿佛找回了耐心，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之前冒充黑泽樱，之后就消失了。 第二支烟、第三支烟、第四支烟…… 两个孙安互相递着烟，始终没有沟通过——事实上二人从见面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仿佛隔着一层玻璃似的。 第五支烟，还没点上火，监狱里就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那么，接下来我要开始公布获奖名单了。” 两个孙安和两个梁琛腰间的对讲机同时响了起来，声音汇在一起，很大，所有人都能听到。 对讲机原本只有两台，孙安一台，梁琛一台，加上镜像的，一共四台，就在四人身上，对方也能通过对讲机说话，证明他已经变成了孙安或梁琛，这样才能获得他们身上的东西，才能用对讲机说话。 获奖名单是什么已经无需多说，肯定和镜像有关系，不过这“奖”到底指什么还无法确定，可能是指本体，也可能是指镜像。 关掉对讲机就可以不听，但四个人都没有去关。 “获奖人员分别关在104、105、107、110、111、113、114、117、118、119、120和122号牢房里，恭喜你们。” 声音又响起。 除黑泽樱外的所有人——无论是关在这些囚室里的人还是没有关在这些囚室里的人——都来到了铁栅前，看向周围，由于囚室错开了，他们在房间里是看不到另一个自己的。 可是说完这句话，对讲机那头的人就不吭声了，也不公布那些囚室里关的是本体还是镜像。 等了一会，其中一个孙安拿起对讲机，说道：“你不觉得现在公布已经晚了吗？大家都关进去了，无论中奖的人是什么，都什么也做不了，你反射弧比较长也得有个限度吧？等半天了。” 他说话时，还有三台对讲机在响，和拿着扩音器讲话一样。 中奖的话会让人心浮动，而孙安的话则可以稳定人心，谁都做不了什么，也就不用担心什么。 对方像是听不到孙安的话一样，又说道：“你们内心深处都希望自己是本体，这也是‘中奖’二字的意义，恭喜，就算这个世界破碎了，你们也还能继续存在。” 这话说得很直白，没有关在那些囚室里的人脸色都变得苍白，也就是说，如果这个世界破碎了，他们就不复存在，尽管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可是亲耳听到，还是难以接受。 “那又怎么样？”另一个孙安拿起对讲机说道，“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又何必像弹幕大神一样硬找存在感？人死之后，存在于别人的记忆里同样是存在，今后照镜子的时候，本体自然会想到镜像，这就是存在，破了就破了，有什么大不了。” 对方又无视了他，说出了更加让人在意的话：“中奖的人，只是我点到的牢房里的那些人，其余的，都不是本体。” - 第五五六章 离间与谎言 “获奖的人，只是我点到的牢房里的那些人，其余的，都不是本体。”对讲机里响起了更让人吃惊的话。 获奖的人是本体，本体只是点到那些牢房里关押的人，另外那些牢房里的人都不是，包括走廊。 两个孙安都没有获奖。 这是最糟的情况，所有人都被关起来了，只有两个孙安可以自由行动，如果两个孙安都是假的，就好像是两只狼误入了羊舍，可能还不饿，只是想找个避雨的地方而已，羊没地方跑，狼也就不急着杀，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它们会露出尖锐的獠牙。 不过这句话的可信度不高，两个孙安在大门口说话时跟一个人似的，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说话的方式，都不是伪装出来的，之后只有去控制牢门那个孙安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可是他回来之后，没有离开众人视线的孙安已经确认过他的身份，没有怀疑他。 “这种离间方式也太low了点。”两个孙安并没有被那句话挑动，其中一个拿起对讲机，冷冷的说道。 另一个点起烟，也拿起了他的对讲机，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都不是本体，其中一个人也是镜像，和本体有着相同的想法，镜像想出了让所有人来监狱这个办法，本体也想到了，他会来监狱，看到已经有两个自己，就不露面，暗中寻找着你所在的位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下一刻，我的本体就会站在你面前，把你杀死。” 对讲机那头的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按照你们的理论，只有本体和镜像拥有相同的记忆和人格，我和我的镜像不行，那我问你，你前面那个孙安又是如何伪装的？为什么你们都没能看出来他不是真正的孙安？” 孙安皱着眉吐了口气，说道：“你是天线还没拔出来吧？信号不好？怎么说的话和我的对不起来？这完全就是在支持我的论点，正是因为我们俩一个本体，一个镜像，不是伪装的，所以才看不出来，所以你这离间的方式才很low啊。” 囚室里的人都点了点头，对方说的话都有些莫名奇妙，哪有辩论双方的论点完全相同的？哪有自己说一句话，然后自己反驳的？ “对得起来，我不是在支持你的论点，而是在给你提供一种可能性，你们没能看出来两个孙安都不是本体，只有本体和镜像拥有孙安的记忆，但是其中的一个既不是本体也不是镜像，要让这三点不矛盾，还有一种可能性，猜猜是什么？”对方似笑非笑的问道。 孙安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自己，皱着眉想了一会，说道：“本体在暗中指示？” “嘿……”对方笑了一声。 只有本体和镜像才能拥有相同的记忆，冒牌货不行，但是本体或镜像可以通过暗中指示的方法，让冒牌货成功伪装成镜像或本体，让事情更加复杂化。 “本体没理由这么做，你更没理由把这事说出来，让事情复杂化，目的只是想让扰乱我们的思路，让我们互相猜忌而已，要让那三点不矛盾，可能性只会是你在骗人，这里站着的是本体和镜像。”孙安与自己对视着，看不出来另一个自己眼中有丝毫的慌乱。 “那么，你敢百分之百信任眼前的这个自己吗？”那人又问。 “不敢，我对谁都不敢百分之百的信任，在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百分之百？有百分之五十一就足够了，我唯一能百分之百相信的是，我不会背叛我自己。”孙安冷静的说道。 另一个孙安也拿起对讲机，说道：“我看出来你有什么打算了，你只不过是在暗示而已，暗示他是镜像，暗示我是假冒的孙安，想让他把我杀死而已，反过来思考，你希望他杀了我，就说明我是本体，他是镜像，可‘反过来思考’说不定就是你的目的，我才是真正的镜像，他是本体，而‘反过来反过来思考’搞不好又是你的目的……这样想下去是没完没了，对目前的我们来说，什么也不做，把你找出来才是最正确的一步棋。” 他没有被对方绕晕，反而说出了让大家都有些晕的话。 另一个孙安点头表示同意，说道：“其实从你说话的连贯性和逻辑性来看，你虽然说不上笨，但也不是太聪明，想骗我还得再练练，不如收起那些把戏，好好战一场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没你那么聪明，就和你说实话好了，你们的理论大部分是正确的，只有一点不对，那就是在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本体和镜像之分，镜子里照出来的是真实的自己，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哪怕连最微小的瑕疵都会真实还原，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就必须杀死另一个自己，因为镜面无处不在，镜子里的世界不是我制造出来的，我的能力只是让你们进入，如果不杀死另一个自己，就算杀了我也出不去的。” “你有没有听过《狼来了》的故事？谎话说太多，就没人再信你的话了。”孙安抽着烟说道。 另一个孙安则闭上眼睛，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确实说了一些谎，不过这句话是真的，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多古老，又有些什么样的机巧，总之镜子世界不是我制造的，我的能力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只是在把人拉进来的时候，让这个世界会定格。”那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孙安看了一眼仍在皱眉思考的另一个自己，无视了对方的话，自言自语起来：“为什么突然又不着急了？难道是我判断错误？刚开始的时候明明不需要急着行动，但急着行动了，现在明明应该更急，怎么又慢下来了？” 如果对方不着急，那他的这个计划就有破绽了，把人关在囚室里是为了保证安全，让对方着急，那人不着急，把人锁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 第五五七章 浮动 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这是孙安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无论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都不需要去在意，只要把那家伙杀了，就能知道他们是不是真需要杀死另外一个自己再出去，如果是，那就到时候动手，如果不是，就能直接出去。 关键是如何找到那家伙，原本打算利用对方“赶时间”这个弱点，可那家伙突然变得悠闲起来，弱点似乎不存在了，不想明白这个问题，就没办法找到那人，再别说是把人杀死。 那家伙十分谨慎，始终没有对动手，小心过头了，却让孙安没办法找到他。 孙安看向了前方的自己，见那个自己还有皱眉思考，也默默思考起来，他不知道那人想到了什么，不想打断“自己”的思路，回味着冒牌货说过的话，并从刚才听到各人的回忆中，整理着繁乱的时间线。 “唔……”思考了很久的孙安终于睁开眼睛，眉头舒展开来，看着前面的自己，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另一个孙安也想到了什么，但是思路被打断了。 “我想不出杀死你的办法。”孙安说道。 “你打算杀我？”另一个孙安并没露出吃惊的表情，仿佛早就猜到了对方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们本来是一样的，但是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所经历的事不同，有了不一样的回忆，就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同样的孙安，变成了不同的个体，我想活着，你也想活着，可按照那家伙的说法，咱们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最终也免不了要战斗，所以我先设想了一下，该如何杀死你。”孙安平静的说道。 另一个孙安撇了撇嘴，说道：“那是在他说实话的前提下，他先玩离间计，虽然没成功，但是在我们脑中留下了互不信任的想法，再说出这些东西来，就是希望我们互相残杀。” 孙安点头道：“所以我们第一步还是要先杀了……”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灯突然灭了。 没有月光，灯一灭，监狱里顿时陷入了绝对的漆黑，两个孙安前一刻还在说着如何杀死对方的话题，这一刻，最好的机会来了。 记忆、思想、思维方式都一样，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出现变化的，两个孙安的战斗力完全相同，区别就只是在于杀死对方的决心，谁更想杀死对方，谁就更可能杀死对方。 轻轻的撞击声在黑暗中响起，接着是轻哼声，再下来就是脚步声，以及有人奔跑时带起的风。 “嚓！” 一个保镖把手臂伸到了铁栅外面，伸进了走廊里，擦亮了他的打火机。 火光微弱，还剧烈的摇晃了几下，但光线已经足以看清走廊里的情景，两个孙安都不见了。 又一个保镖把手伸出来，打亮火机，两朵火苗，照亮了更广阔的区域，也照亮了地上的两滩血。 两滩血都只有巴掌大小，紧紧挨在一起，从延展向走廊两头的血滴来看，是两个孙安都受了伤，搞不好是受了同样的伤。 陆佳轻轻叹了口气，她记得孙安说过，他是不会背叛自己的，结果呢？孙安是最先对自己动手的。 主心骨走了，被关在囚室里的人们又变得紧张起来，孙安走的时候没有留下话来，在当前的情况下恐怕也无法顾及他们，他们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都退到最里面，不要靠近栏杆。”梁琛的声音在火光中响起。 监狱再小，走廊都是宽的，这是为了避免狱警在巡逻时有囚犯伸出手来攻击，同样的，囚犯也可能被走廊里的狱警攻击，无论是囚室里面还是外面的人，离铁栅栏一米半才最安全的。 众人依言退到了里面，心神不宁的坐到床上。 “接下来，那个人恐怕会……”另一个梁琛也开口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嘀——”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这警报声是用来提醒狱警的，只有在囚室的门都打开的时候，才会出这样的警报。 这也是梁琛的猜测，监狱门缓缓开启了。 “怎么办？”所有人都有着这样的疑问，杀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只有另一个自己死了，才能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自己要不要动手？另一个自己会不会动手？ 在刚才这段时间，冒牌货修好了控制囚室门的开关——孙安不可能把开关完全破坏，否则人就出不来了。 那把锁着枪的门也打开了。 “所有人，立即站到自己的牢房门口，不要乱走！”孙修明突然吼了声，吼声如当头喝棒，“打”得众人的肩膀都耸了一下，他是巡警，经常要执行逮捕任务，要让目标不敢反抗，就得吼出威力来，声音发自丹田，他的吼声是很有压迫感的。 所有人又重新走到了囚室门口，打火机重新擦亮了，没有人轻举妄动。 “现在只有两个人不需要提防另一个自己，你们到放着枪的牢房里，守着那些枪，有人想要进门就立即开枪，其余的所有人都到我这里来，我在放枪的牢房隔壁，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孙安，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他了。”另一个孙修明朗声说道。 这样的安排可以打消很多人的担心，避免内讧的出现，所有人聚在一起，又呆在拿枪的人隔壁，安全有一定保障，真有人动手的话，其他人也可以阻止。 众人依言行事，两个老练的警察一番安排，化解了当前的危机。 “有打火机的人，轮流点火照明，每次十秒，以免打火机发烫爆炸。”梁琛坐在离囚室门最近的床上，拿出了他的火机。 两个梁琛，两个孙修明，再加上那些保镖，有打火机的人还是不少，轮流打火的话，照明可以持续很长时间，这样也不用担心有人摸黑来偷袭他们了。 提前打了不少预防针，到目前为止，人心虽然浮动，但没有出现任何混乱，也没有心怀鬼胎的人打算做坏事，就算孙安说的那样，首先要做的是把那家伙杀死，其余的事之后再说。 他们只能等，等着孙安杀死那人。 可孙安真的能找到并杀死冒牌货吗？他想杀的到底是谁？ - 第五五八章 分头 两个孙安都受伤了，两个孙安的手臂都在流血，两个孙安都拿着茶刀，两个孙安都在奔跑，奔跑的方向一致，只是路线不同。 一个孙安直接往外跑去，没有停留，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监禁区，冲出了办公区，冲到了小广场上也没有停留，跑到大门外，坐上了那辆桑塔纳，倒车、调头，绝尘而去。 另一个孙安则绕了一个圈子，冲到了位置于囚禁区最前面，走廊转角处操纵狱门开关的控制室门前，跳起来把门踢开。 门把重重撞在墙上，震得灰尘飘落，控制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透过另一面墙上的强化玻璃，他看到一个人的背景，正朝着走廊的另一条跑去。 他立即退出来，转过转角，朝着那边追去。 论起奔行，比孙安还要快的大概只有顶尖的短跑运动员了，对方跑出了监禁区，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前面就是通往办公区、食堂、死囚区的岔路口，如果跑得不够快，那么跑到岔口就会失去那人的踪影，但是他速度很快，来到路口，虽然没见到人，却听到了通往放风区那边传来的脚步声，立即追了过去。 由于要绕过一些功能区域，通往放风区的走廊是弯的，不像死囚区那样笔直的长长一条，弯就不容易看到人，也很难全速奔跑，但这对孙安来说仍不是问题，别说是弯，就算是直角转弯也很难减慢他的速度。 跑了一会，他看到了前面的人，从背影来看应该是其中的一位保镖。 真正的保镖可没理由把囚禁区的灯给关掉，更没理由把众人的囚室门打开，可以确定那家伙就是把他们拉进这个世界的孤儿，就是不知道杀不杀得掉。 已经被孙安盯上，就不太可能跑得掉，那名保镖冲进了放风区外的那个小房间，孙安已经跟着冲了进来，而房间通往放风区的门关着，不是电控的门，可以直接打开，但他已经没有时间。 这个房间通常是给狱警用的，囚犯放风的时候，如果周围站着太多狱警，会给他们造成心理上的压力，因此狱警们通常走到这里就停下来，呆在房间里抽抽烟聊聊天，发生了什么事可以立即冲进入放风区，放风结束后就和囚犯一同回去，上次冯狱长也是站在这里看孙安和石毅战斗的。 保镖停下来，喘着粗气，转身看着孙安，脸上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 孙安堵在门口，一把银色的茶刀在他指间翻转着，刀刃上还沾着一些血，“自己”的血，左臂上有个伤口，看起来很深，因为全力奔跑的关系，心跳加快、血压升高，伤口没能结痂，血仍在往外流着，从指尖滴落下来。 “看你的反应，你应该不是本体吧？”孙安没有理会自己的伤，把玩着茶刀，一步步朝那人走去。 “都说了，在镜子里，没有本体和镜像的区别，大家都是一样的，而且我是例外，你们都会被杀死，我不会，你不是已经试过一次了吗？”那人微笑着说道。 孙安笑了起来，说道：“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杀过你一次的我？你能分出来，就说明我们是有区别的，你的话总是自相矛盾，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那人好奇的问道。 “因为你谎话太多，撒一个谎很容易，但是你要花十倍、百倍的精力去圆那个谎，再花十倍、百倍的精神去圆你圆出来的谎，太累，我不骗人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累，麻烦，说实话有时候能让事情简单很多。”孙安没有急着杀人，因为杀死对方，他只能得到一堆镜片碎成的渣子。 “就像你那样？”对方不屑的笑了笑，“确实，和你交流是件轻松愉快的事，就算是你的敌人，也会去信任你，这也算是一种奇迹了，可为了建立这样的名声，你付出了多大代价？多疑的人可不少，特别是我们这些经常面对危险的人，要让我们相信你，你付出的代价恐怕比圆谎还要高千倍、万倍。” 孙安点头承认了：“确实不小，不过也没你说得那么大，而且很值得，有些谎言需要花一生的时间去圆，而我短短几年时间就建立起了这个名声，之后只要不主动破坏规则，就能一直这么轻松下去，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你站在这里和我说这些大道理干什么？有什么目的？”对方似乎有些厌烦了，眯着眼睛问道。 “当然是有一定目的的，不过我不想告诉你——这也是实话，你听到后就不会来缠着我问答案，因为你知道我不想告诉你，就不会告诉你——你看，实话很管用吧。”孙安得意的说道。 “就是为了把我堵在这里？不管其他人了？”那人想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 孙安又笑了起来：“你关灯开门，目的就是把我拖在那里吧？你希望我呆在那里，我偏不如你的愿，哪有守着自己人，放着敌人不管的道理？从你这番表现来看，你不死，只会变成玻璃渣，也不想轻易死去，否则何必被我追？直接撞墙撞碎了就行——如果是本体就更好了——我守着你，另一个我会做其他事的，我相信……我自己。” “另一个你？你是说把你刺伤的那个你？”那人冷笑了一声。 “我也刺伤了他，公平合理。”孙安满不在乎的说道，接着又问，“没猜错的话，另一个你应该变成了我们中的一员，混在其他人中间吧？你们记忆是共通的，否则你在控制室关灯开门，之后一直被我追，对讲机也没有响过，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是被我自己刺伤的。” “哼，”那人冷哼了一声，“既然猜到了，你还敢在这里和我聊天？就不怕我对他们不利？” “不怕，因为我之前就已经和静静说过了，让她盯着黑泽樱——也就是另一个你。”孙安忽然笑起来，这次笑得十分阴险。 - 第五五九章 不想再等 孙安笑得很阴险，笑容使得对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黑泽樱？为什么是黑泽樱？就因为曾经出现过三个她？既然我可以随意变化形态，又何必继续装成是她？”那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模样有了变化，一瞬间就从保镖变成了何若银的样子，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安。 孙安解释道：“因为我说过，黑泽樱是最容易伪装的，除此之外，我还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特地暗示过你，黑泽樱是你绝对对付不了的，这就会让你把她当成除我之外的首要目标，可我说的对付不了是她的能力，而不是她本人，她现在是最容易对付的人，你把她带走了——陆佳身边的那个黑泽樱——然后重新变成她的样子回来，混在人群里，监视着所有人。” “你的意思是，你利用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来对付我？你还真做得出来啊。”那人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为什么不利用？她的能力很强，强到我都对付不了的地步，强到一个尼轰的孤儿组织想抓她来对付我，再杀了她拿取纸盒，你把她带走容易，可是不敢动她，不敢把她拉回现实中，我猜她一定是被你关在监狱里的某个地方吧？”孙安没有去寻找黑泽樱的打算，找不到，也没必要找。 那人转移了话题：“你这话也有矛盾，她的能力那么强，连你也对付不了，那个组织的人又怎么杀她？” “和记忆有关，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反正那家伙已经死了。”孙安已经从白月那里听说了那天发生的事。 “可你说了静静也很容易冒充，为什么不相信我冒充成了静静，还让静静盯着黑泽樱？”那人又问。 “因为静静虽然好冒充，可她不会说话，而你这个能力最好的攻击方式就是语言——可惜你把这个优势折腾成了说谎，真是浪费——不能说话，单凭行动表达自己的想法，对于一个习惯于说话的人是很困难的，所以静静是第二容易冒充的人，却是最不可能去冒充的人。”孙安耐心的回答着对方的问题，拖延着时间。 “你到底在拖什么？”那人看了一眼孙安的手，看到他手臂上流下来的血已经凝固，那种级别的伤对孙安来说是无关痛痒的，流血的时候可能还会有所忌惮，血液凝固，就完全不会去担心。 “不如猜一下？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另一个我去干嘛了，不过在跑来控制室的途中，我就猜出来了，其实挺简单的，你也来猜一下吧。”孙安拿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来扔给对方，自己也拿了一根叼在嘴上。 ………… ………… 囚禁区仍是一片漆黑，只有那间牢房里还有火光，光线十分微弱，但从来没有熄灭过。 两个梁琛、两个孙修明，再加上两对保镖，一共六个打火机，每一个点亮十秒左右，等下一个擦亮之后再放熄灭火机，轮流来，就不用担心黑暗的问题。 反正火光只是为了照见敌人，够用就行。 谁都没有说话，但都在担心着，孙安离开了，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离开，而是拼斗之后离开的，他们此时可能在相互追杀着，不知道有没有打出个结果来，这里的人不知道要等多久，因此心慌不已。 两个黑泽樱都坐在床边低着头，两个静静的眼睛都不时飘向这两个小女孩，观察着她们。 等待是痛苦的，特别是没有目的、不知结果的等待，人不可能时刻保持不动，越是不动就越累，除非像黑泽樱那样将内心封闭起来，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难受。 可黑泽樱也渐渐动了起来，动的频率逐渐变高，两个黑泽樱都是一样的，只是动的幅度和节奏不同。 某一刻，其中一个黑泽樱终于抬起头来，轻轻扯了扯坐在旁边的白月的衣服。 “怎么？”白月转过头看着黑泽樱，她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卫生间……”小女孩似乎有些害羞，小声的说道。 其实不止是她，很多人都在考虑着这个问题，忍受着越来越强烈的尿意，特别是几个女孩子，她们给白月庆生，香槟、果汁都喝了不少，早就想上厕所了。 一个很大的问题，不能不解决，又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解决。 这时，两个静静都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黑泽樱面前，牵起了她们的手，又把手伸向了梁琛。 “你们四个一起去吧，去旁边就行，轮流来。”梁琛把打火机交到了静静手上，由她带着黑泽樱去上厕所是最合适不过的，她警惕性高，战斗能力也不错，不容易被偷袭，又是女孩子，没人会反对。 于是两个静静牵着两个黑泽樱走出了牢房，来到了隔壁的囚室里。 水龙头被打开，这样上厕所的声音就不会被听到了，其中一个黑泽樱有些为难的看着静静，直到静静别过头，看向铁栅门。 三个人都转过头去，那个黑泽樱才解下裤子坐到了马桶上，她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静静，又看了看站在前面背对着这边的另一个自己和另一个静静，悄悄把手伸向了后腰。 等待是痛苦的，特别是没有目的、不知结果的等待，一边等着孙安的行动，另一边被孙安堵着等待，而另一个孙安不知道去了哪里，在什么地方，必须行动起来，至少弄清楚等待的意义，让这个地方热闹起来也不错。 可恶的孙安，他真正的目标，居然一声不吭就把这些人扔在这里跑掉了，他以为孙安会在意这些人的，谁知道他竟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孙安要等待的原因之一，就是看住他，不让他离开，不让他知道另一个孙安去了哪里，但这不是孙安的终目的，那个消失的孙安才是关键，他必须找到那个孙安，看看他在做什么。 既然孙安只是让静静看着他，那么悄悄把静静杀掉，就没人知道他混在这里了，除非孙安回来。 杀掉静静，变成别人，把这里闹得鸡飞狗跳，再悄悄离开，去寻找另一个孙安。 刚打算这么做，“黑泽樱”就看到静静忽然掏出了一台对讲机，不由得愣了一下。 - 第五六零章 计划失败 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从身上掏出了一台对讲机，这个画面有些诡异，而且对讲机就四台，两个孙安和两个梁琛各一台，再加上冒牌货变身后复制出来的，一共六台。 其中，冒牌货的对讲机还在他手里，两个梁琛的对讲机在他们手上，刚才在走廊里，两个孙安都使用过对讲机，之后互相伤害，然后分开跑了。 为什么静静手里还有一台？ 静静拿对讲机的手势也和常人不同，正常人是喇叭和话筒这边对着脸，对讲机背面朝着手掌，她刚好相反，背面对着自己，喇叭对着掌心。 按下了通话键，她没有说话，用食指的指尖敲击着对讲机的正面。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 …………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放风区前的小房间里，二人的对讲机同时响了起来，就算有流水声干扰，敲击声也十分明显。 孙安把对讲机的声音调大，一边听着，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那个伪装成何若银的人。 “现在你能猜到我在等什么了？”他笑着向对方问道。 “摩尔斯电码？”那人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没错，敲一次代表点，敲两次代表划，间隔不变，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孙安继续卖着关子，卖得太多会让人烦躁，而烦躁的不止是面前这个人，还有监禁区的那个黑泽樱，烦躁容易让人露出破绽，这样才能让冒牌货露出马脚。 “不知道，也不在乎。”对方意识到了孙安在做什么，深呼吸一口，冷静下来。 可惜已经晚了，孙安朝着他走过去，速度很慢：“她在说‘ready’，意思是准备好了，准备好和我一起行动了。” “什么行动？”那人很配合的问道，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当然是同时杀死两个你，你的本体其实是可以随时转换的吧？只要还剩一个你，你就能活着，相当于有好几条命，但是你的能力和我的一样，有冷却时间，冷却时间到了才能生出一个新的镜像，在这个时间段里，唯一你的一旦死亡，就真的死了，你很谨慎，刚才被我追的时候没有去撞墙破碎，就是担心在冷却时间内，伪装成黑泽樱的那个你出意外，导致意外死亡，只要能同时把两个你同时杀死，就算出不去，我们就算出不去，也能不用再担心敌人的问题。”孙安一边走一边说，来到了对方面前。 可是那人始终站着没动，不动手也不逃跑，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这出乎了孙安的预料，他期待着更剧烈的反应，没有反应，很可能意味着他猜错了。 他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的谎话还是有效果的，扰乱了他的思绪，看不清虚实，只能自己去猜测，虚实太多，就容易猜错。 对讲机里敲击声早已停了下来，等待着孙安的动手信号，按照原本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发送动手信号了，可对方的反应让他有些犹豫。 “我想问你一下，静静那台对讲机是哪里来的？”那人看着面前的孙安，不仅没有动手，没有防御，表情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当然是你关灯的时候，另一个人塞给我的。”孙安仍没有发送动手的信号，从微表情可以看出来，对方不是在故作镇定。 “也就是说，他是打算单独行动了，不打算管这里的事了，你们互相伤害，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他离开。”那人点了点头，看着孙安，嘴角忽然往上一勾。 孙安一愣，按下了对讲机的通话钮，叫道：“当心！” ………… ………… 静静拿着对讲机，静静的等待着，她仍侧对着马桶上的黑泽樱，眼睛虽然没有往那边看，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黑泽樱身上。 两个疑点让她认为这个黑泽樱是假的，首先就是黑泽樱的眼神，黑泽樱自我封闭，在有人照顾她的时候，她的眼神是空洞、没有焦距的，很好伪装，但是要一直保持这个状态是很困难的，特别是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在聆听周围的人说话，或突然被触碰到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伪装就会有一瞬间的松懈，双眼的焦距就会恢复，人倾向于观察别人的眼睛，那一瞬间是逃不过静静的眼睛。 其次就是黑泽樱的动作，她把手伸向后腰，动作虽然隐蔽，但这里的光源是火苗，小小的火苗能照出大大的影子，动作再小也会被影子放大。 通过眼神还无法准确的判断出黑泽樱的真假，但是多余的动作就不同了，一个人上厕所时没有任何理由把手伸向后腰，看到影子的变化，静静立即掏出对讲机给孙安发信号。 对讲机是放到她囚室铁栅里面的，当保镖伸出手，擦点打火机的时候，她立即就看到了，利用影子把黑色的对讲机遮起来，趁人不注意时捡起。 接着，她就听到孙安的说话声，而梁琛手里的对讲机却没有响起，波段被改过，声音也调小的，静静听到了孙安向她讲述计划，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是一边跑一边说的。 计划很简单，找出冒牌货，敲信号，等待动手时机，短短几个字就说完了，之后对讲机就再没响过。 直到这时才再次响起，不是“动手”，而是“小心”。 静静立即掏出手枪，对向了马桶上的黑泽樱。 作为一名杀手，她身上自然不止一把枪，孙安送她的那把交出去了，自己还留着一把，但因为孙安说的不是动手，她没有扣下扳机。 她看到了黑泽樱脸上的笑容，不是在使用能力时的那种诡异笑容，而是狡猾的笑容，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笑容凝固在黑泽樱脸上，黑泽樱整个人也凝固住了，像是等高的人形看板一样，接着，裂痕出现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哗啦——” 黑泽樱碎了，碎成了无数块，垮落下来，掉进了马桶里，继续碎着，直到碎成了粉末。 另一个静静转了过来，隔壁的梁琛也问了声“怎么了”，带着众人冲了过来。 他们一眼就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 第五六一章 相信自己 “哗啦——” 对讲机里响起了碎玻璃垮塌的声音，孙安曾经见到过，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同样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无论如何，该尝试的东西还是要去尝试，既然那边的冒牌货已经碎了，那么这边的也应该处理掉，无论他是否猜错。 茶刀抬起，刺向了对方的颈侧，同时身体撞过去，因为那人站在通往放风区的门后面，把他挤到贴着门，就能最大程度的限制他的动作。 可是握着茶刀的手被从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拉住，同时有另一只手从孙安的颈侧伸过来，要勒住他的脖子。 孙安的鸡皮疙瘩瞬间就布满了全身，既觉得恐惧，又有些兴奋，房间里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至少在一秒之前是没有的，可现在不止有第三个，还有了第四个人，因为抓他手臂和勒他脖子的不是一个人，从身后根本不可能抓得住伸出去的手臂，只有从侧边才能拉住。 已经很久没有人从身后偷袭孙安了，也很久没人能勒住他脖子了，这次也不行，孙安看到了伸到前面的那只手，立即耸肩，张嘴，把脖子缩到几乎没有，对方要勒，只能勒到他的嘴上，而手臂肌肉的硬度，根本不可能抗得住牙齿的咬合，他会把那家伙的手臂咬下一块肉来。 同时，被抓住的手臂往上扬起，如果对方不放手，他的手臂轮一圈，就能别断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来拐向后面，手里拿着的对讲机，落下去，露出了贴在对讲机后面的茶刀。 可是第三只手伸过来，拉停了他扬起的手臂，第四只手挡住了他的手肘，第五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孙安被困住了，陷入了手臂的泥沼。 但被固定住的只是上半身。 对讲机掉在脚背上，滑了出去，没有摔坏，孙安收腹、抬脚，前蹬，借着抓住他的那些力量，双脚同时蹬向了前面的人。 脚底重重的踩在对方胸口，力量之大足又蹬断肋骨，那人几乎是飞起来的，后背重重的撞在门上，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破碎。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一蹬之力让他身后的人失去了平衡，往后倒去，而孙安也没有闲着，他用脚蹬向抓他手臂的那两只手。 大多数时候，蹬击的伤害比踢击要大，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鞋底的坚硬，没有缓冲，全部力量都能起到作用。 一只手被蹬开了，其余的手臂因为倒下时的拉扯力而滑动，滑动在预料之中，也就有了可乘之机。 手最终也没勒过来，孙安的脖子没有被勒住，反手握住的茶刀往身后那人的大腿上刺去，刺进去，然后往上提，割出来一个巨大的口子。 脚仍可以随意活动，而孙安的双腿有着强大的爆发力，一阵乱蹬，他蹬开了试图继续缠他的手臂，同时继续用那把茶刀给身下的人制造痛苦。 身下的那个人也碎了，孙安的后背真正的着地，他使出街舞中的经典动作，打转、起身、后跃，退到了墙边。 终于看到了那人的真面目，出乎意料的年轻，看起来像是个青少年，只是数量有点多。 一共十多个人，一模一样，像支克隆军队，半个房间都被占满了，所有人都微笑的看着孙安。 情况反转了，那些人堵住了门，孙安已经无路可逃。 他也没有受伤，直起腰，双持茶刀，看着半个房间的敌人说道：“你这个能力有点意思，虽然不算厉害，但是可以玩出很多花样来，每多一个进入这个世界的人，你就能多一个镜像？但是使用这种镜像，你就不能伪装成别人。” “猜对了，你确实聪明，猜对了很多东西，能把我的镜像全部消灭，确实能杀死我，而我的镜像都在这个房间里了，可是这种镜像的生成速度很快，每一个都有着独自的战斗能力，不如你，但是足够用，你来不及杀光的，只有死路一条。”其中一个人得意的笑道。 “也就是说，你开大招了。”孙安也笑了笑，手中的两把茶刀又开转旋转。 “终极大招。”对方回答道。 “我应该对付不了这么多人。”孙安估算了一下，镜像生成速度快，杀一个增加一个，也就意味着他一个人绝对杀不完，最终输的人是他。 “你绝对对付不了。”那人活动着手臂说道。 孙安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就战个痛快吧，如果我是镜像，没有能力，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我的本体活下来就好，他应该能找到离开的方法；如果我是本体，拥有能力，要杀我就没那么容易了，我至少能拖够时间，等我的镜像找到离开的方法，那家伙一声不吭就跑了，还把对讲机交给了我，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肯定已经想到了离开的方法，你的镜像都在这里了，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他没有尝试自杀，因为如果是镜像，没有能力，死了就无法再复活。 “这么乐观？那就去死吧！”对方说了一句，集体朝孙安走来。 “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我还能相信谁？”孙安嘿的一笑，冲向了对方。 ………… ………… 桑塔纳的行驶速度慢得惊人，而且行进轨迹弯弯扭扭，像是喝醉了一样，车灯大开着，照着路线，孙安的视线跟随着灯光移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希望自己能够找到杀死那家伙的方法，就算找不到，也拖够时间，好让他找到出入口，将所有人释放出去。 孙安相信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算是回归了初心，他刚开始就打算找到出口的，只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打断了计划，现在看来，找到出入口才是重中之重，原因是那家伙有点难缠。 “我的能力只是让你们进入……” 在囚禁区，他听到那个人说了这句话，结合那家伙刚开始的时候赶时间，现在又慢条斯理，他闭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比另一个孙安思考的时间要长得多——将所有疑点联系起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 第五六二章 疲惫 要把人拉进镜子世界，就必须通过镜子，可是地方实在太大，他们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入这个世界的，到了监狱才发现不对劲，要在这二十多公里的道路附近找镜子，谈何容易？ 可不是只有镜子才能照出人影、车影，任何有镜面的东西都行，从那个人先前急着行动、之后又慢悠悠的变化来看，让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的镜面是会变化的，而且镜面一消失，他们就能出去。 有镜面，又容易在短时间内发生变化的，就只有水了。 这个世界并不像那家伙说的一样，“定格”了，真正的定格是乔尔的加州旅馆，里面的一切都是不损的，定格在某一刻，不会进入下一刻，而这里的树木可以点燃，烧成灰烬，那么水也会干涸，那家伙肯定做了一些事，保证水不会干掉，这才放心的和他们周旋。 孙安在找水，那滩水一定很不起眼，但车灯足够明亮，冯狱长备车时加满了油，车子再使几个来回不成问题。 ………… ………… “哈……哈……哈……” 孙安张着嘴，大口的喘息着，看起来已经疲惫之极，他的手臂又在流血，从指尖滴下来的血已经连成了串，墙壁、天花板上也有无数的溅射血迹。 所有的血都是孙安的，因为那个人不流血，身上一旦出现会较大的的伤口，他就立即破碎自杀，碎成粉末。 粉末已经铺了厚厚一层，那家伙这次倒是没有骗人，他的镜像生成速度很快，人本来就多，不知不觉就冒出来一个，怎么杀也杀不完。 “虚得这么快？看来你在监狱里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丰富多彩。”那人看着喘得像条狗似的孙安，不屑的说道。 战斗只进行了十多分钟，孙安却像是参加了一场半程马拉松似的，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十分钟他就会累倒，完全失去战斗能力，二十多分钟，对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太过短暂，根本起不到拖时间的作用。 累成这样，原因之一是发力过多，手上动作过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敌人数量太多，房间太小，周转不开，得意的脚上动作施展不出来，最好的作战方案就是缩在墙角，这样一次最多只需要面对三个敌人，可三个敌人也没那么容易对付，要防御、要攻击，动作还必须够快，要快就得发力，发力就会造成体力和能量的消耗，而且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的消耗也不小，再加上失血，就算是铁铸的也应该累了。 另一个原因他不太清楚，会累在预料之中，可不应该那么累的，身体似乎出了一些问题，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但绝对需要检查。 “目前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你就更别想了。”孙安吞了口口水，笑着说道。 “放心吧，我对你也没兴趣，你带来的那些女人倒是不错，这么多个我，满足她们应该不成问题。”那人猥琐的笑道。 孙安轻蔑的说道：“靠人数取胜？难怪战斗力那么差，我一个人就行了。” 一语双关，靠人数取胜可以指和女人的“战斗”，也可以指现在的战斗。 那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恼羞成怒，集体朝着孙安走过去，说道：“能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战斗力差不差，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说了，我对男人没兴趣，你的终极大招使出来了，我的可还没有使呢。”孙安笑着往前走了半步，争取到了一些腾挪躲避的空间。 “什么意思？”人群停下来，警惕的看着他，做好了防御准备。 能力升级后，所有人都在猜测着孙安得到了什么样的提升，如果大招指的是新增能力，那么确实应该提防。 “很快你就知道了。”孙安“嘿”的一笑，突然把手中的茶刀掷了出去。 站在最前面的人抬手去挡，其余的人仍盯着孙安，却见他只是从袖里滑出来两把新的茶刀，并没有所谓的大招。 两个人抬手把茶刀打飞，冲向了孙安。 面对同时伸过来的六只手臂，孙安的选择还是和先前一样，避重就轻，承受较轻的打击，迎击或躲避较重的打击，这是他活到现在的关键，伤口在不停的增加，可没有一个伤口会严重妨碍行动。 又挨了两下，袖子被撕下来一块布条，手臂上也多了一个口子，孙安同时刺中了一个人的腹部，挥手划向另一个人的喉咙，但是因为一只脚朝着他的裆部踢过来，不得不中途放弃了攻击，往下一按，硬挡下了那重重的一脚，但是又被另一脚踢在大腿上。 玻璃的碎列声中，孙安被踢得往旁边一踉跄，可是地面有厚厚的一层灰，不平整，若是在状态最好的时候，灰尘最多会让他找到平衡的时间晚个几百毫秒，可现在体力不支，他脚一软，跪下来，左手拄在灰尘上，右手抬起来猛的一划，想把前面的人逼退。 可那些人不怕死，又怎么会怕刀划，直接抬脚踢向孙安。 孙安不得不收臂去挡，同时拄着灰的那只手猛的一扬，抓起一大把灰朝前面泼了出去。 他被踢得身体往后倒，背脊重重撞在墙上，再捞起一把灰，往更高、更远的地方泼出去，后背用力一拧，从墙上一弹，重新直起身子，站起来，朝着前面扑出去。 灰尘迷眼，最孙安最近的这些人都闭上了眼睛，双手乱挥，以攻代守，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孙安。 在破碎之前，这些人的身体和普通人无异，茶刀很轻松的划破了他们的喉咙，接连三个破碎声，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跟在后面的一些人也遭了殃，但只是一部分，独立ai的好处很多，但有一个坏处就是不能统一行动，一些人见到天上洒下来的灰尘，及时闭上了眼睛，另一些没看到，也被迷了。 孙安撞着人群往前冲去，似乎要破釜沉舟、拼死一战了，可他喘得实在厉害，动作也不如先前那么迅速了，短时间内杀死了七个人，想要再杀已经来不及。 而那七个人，已经“复活”了五个。 “这就是你的大招？哈哈哈……”对方大笑起来。 - 第五六三章 破碎（上） 桑塔纳停在路边，车灯照着前面的孙安。 他不停的跑来跑去，把山脚下的土捧过来，盖在路边的那滩积水之上，土壤吸收着积水，渐渐把明镜一般的水面盖住。 这已经是第三滩积水了，雨已经停了很久，他不知道这些积水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也没功夫去管，等积水蒸发殆尽得花很长时间，而他现在最少的就是时间。 两只手挖土挖得很脏，指甲缝都完全黑了，满头大汗，但孙安的速度很快，和监狱里那个自己相反，他几乎不需要用到手，全靠两只脚奔行，也累得够呛。 积水全部被盖住了，地上像是堆起了一个浅浅的坟头，孙安抹了把汗，叹了口气，重新跑回到汽车旁。 也不是这一滩。 远处，大火仍在肆虐，没有一点要熄灭的征兆，山火难灭，连成一片的树木被烤干，很容易燃烧起来，气温仍高得有些吓人。 孙安猜测他放火的打算就是对方急于行动的原因之一，他只是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知道他要放火的——这可能和另一个孙安有关——温度升高，水蒸发得快，缩短了他们呆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所以那人急着行动起来。 要是能知道那家伙做了什么处理就好了，他必须让水保持原有的形态，又减慢水在高热环境中的蒸发速度，这可不容易。 前面又有一滩积水。 ………… ………… “这就是你的大招？哈哈哈……”房间里响起了那人的大笑声。 孙安成功的在短时间内杀死了七个人，可速度还是太慢，他不得不停下来，退回墙角，以免连墙角都保不住，腹背受敌。 那些人眼中的灰尘也已经清理出来了。 “这是……大招的……一部分。”孙安又开始剧烈喘息，刚才休息的时间不长，一番激烈的打斗，填进去更多体力。 “还在嘴硬？”那人仍在笑着，“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会扔出颗手雷来，可即使你真的扔手雷，也不可能把我们同时炸死，凭你的能力，就算升级也不可能突然变成大杀招，说什么大招，完全是在虚张声势。” “可是你怕了……”孙安吞了口口水，说道，“你曾经变成过我的样子，要是我身上藏着手雷，你早就知道了，而且我也不会干出身在密室里扔手雷这种脑残行为，大招已经放出来了，其实你已经中招了。” 那人皱了皱眉，思索着孙安刚才的行动。 孙安会在战斗中耍诈，但那不包括胡说八道，他说大招放出来了，就肯定是真的放出来了，他说不是洒灰尘，就肯定不是洒灰尘，一定还做了别的事。 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就算最前面的那几个人眼睛被迷了，后面的人仍能看到孙安，他动作再隐蔽，也不可能放大招。 等等，隐蔽？ 他猛的看向孙安身旁的地上，那层厚厚的尘土。 刚才唯一消失在他眼前的只是孙安的一只手，那只手在摔倒时往下一拄，拄进了灰尘里，接着就捞灰泼人，难道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做了什么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怪异之处，就是孙安突然把茶刀扔出来，那是完全没必要的动作，就算那两把茶刀能杀死两个人，对目前的情况也没什么帮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嘿嘿，想到了？”孙安通过那人的视线，猜到了他的想法。 “你做了什么？”对方仍保持着警惕，因为孙安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可能都是诡计——也就是大招——的一部分。 “也做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说给你听也没关系了。”孙安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呼出来，说道，“我把茶刀扔出去，是为了从袖子里换一对茶刀出来，但是换出来的除了两把茶刀外，还有一个小东西，和唇膏差不多大，握在手心里，在我摔倒的时候趁机埋进了灰尘里，再顺便抓了两把灰洒出去，让你以为我的目的就是迷眼睛，再后再打，自然打不过你，可是以你的习惯，见我突围失败之后就会停下来和我说话，给予我充分的时间……” “什么东西？”对方紧张起来。 “朋友送我的小玩意儿，一个气体释放装置，如果地上的是稀泥，气体是没办法放出来的，但是灰尘挡不住气体。”孙安看了一眼他拄出来那个坑，坑里有一个漏斗状的小坑，那是喷气喷出来的。 “瓦……瓦妮莎？”那人的眼睛猛的睁大了。 孙安微微一笑：“她担心我对付不了那些囚犯，几个百囚犯，所以给了我那个小玩意儿，目的是短时间内生效，让囚犯失去战斗力，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瓦妮莎的东西，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级别的。” “可是你也……”那人呆呆看着那个坑，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见过那个黑色的像口红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用，也就没有去管，哪会想到那是孙安的大招。 “我当然不会有事，不过你就难说了，别看地面了，看看自己吧，有那么多镜像，真是件方便的事。”孙安的呼吸平静下来，他很累，但战斗已经结束了。 对方的视线终于从尘堆上移开，看向了另外的自己。 他看到了诡异的景象，每一个自己都在微笑着，可是七窍流血，脸色苍白，模样说不出的可怕，而自己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这反而更令人恐惧。 “你在向笑，那么可以确定气体里含有神经毒素，你的面部神经已经瘫痪，甚至连痛苦都感觉不到，接下来……”孙安也微笑着，不过那和毒气无关。 在其中一个人凝固住，身上出现裂纹的同时，他冲了出去。 这是在和瓦妮莎抢人头，瓦妮莎杀了人没任何好处，而他杀了，至少可以得到一张纸牌。 ………… ………… 找到了！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一滩水，水面上泛着彩色的光，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是油，那家伙想出来了一个很简单的方法，既能让水保持原来的形态，又减慢了水的蒸发速度——他在水里加上了油。 - 第五六四章 破碎（下） 油不易蒸发，又能漂浮在水面上，把水和空气隔绝开来，虽然会被点燃，但这地方足够大，又开放，升温还不至于隔空把油点燃，而附近没有树木，不是理想的放火地点，没人会在这里放火。 捧土是个大工程，这滩水不仅面积大，水也深，是在个坑里，而附近没有树的原因就是土层很浅，而且很硬实，土层下面就是大大小小的石头。 必须运土过来。 孙安重新钻进汽车。 ………… ………… 破碎连锁，房间里一模一样的人正以一模一样的方式死去，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在某一刻凝固，身上出现裂缝，然后破碎，但因为环境不同，一分钟、甚至一秒前的经历不同，混沌理论就站出来了，他们破碎的时间不是统一的，有先有后，而这对孙安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他冲上去了，在第一个人破碎的同时，茶刀刺进了一个还没开裂的人身体里，两个人同时破碎，而孙安继续往前，钻进了面前这个破碎中的人身体里面。 破碎是不可逆的，孙安像是直接穿过了那个人的身体一样，用茶刀划破了一个人的喉咙，同时华丽的转身，冲向了第三个人。 碎片崩散，洒向了四面八方的人，并在空中继续破裂，化作更小的碎片到处溅射，像是绽放的礼花，孙安再次转身，改变方向的同时将茶刀刺进了第三个人的腹部，继续前进。 他在跳舞，旋转、纵跃，却并不给人轻盈的感觉，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得仿佛一闭眼就能睡着，像是只飞进了盒子里的无头苍蝇，歪歪倒倒、乱跑乱撞，但是手中的茶刀却像是毒蛇的尖牙一样，致命、准确，没有丝毫慌乱与犹豫，击碎了一个又一个身体。 每一毫秒都是珍贵的，镜像的生成速度太快，如果孙安不提着一口气把全部人杀光，后果不堪设想。 新生成了的镜像可能是中毒的，也可能没有，他不想知道答案，只要把人杀光就行了。 十多个人，半数是被毒死的，半数是孙安杀死的，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全部破碎了，灰尘是玻璃碎出来的，沉甸甸的，像砂子一样，全部都堆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孙安停下来，粗重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短促，痉挛一般的抽搐着，心跳如擂鼓，但身体还是缺氧，他双眼金星乱冒，上半身左右晃了几下，单膝跪了下来，手又拄在了地上，陷进了灰尘里。 没有变化，他仍在这个世界里，没能出去。 看来只能靠另一个自己了，孙安正要躺下，好好休息一会，一个人就走到了他的面前，灰尘被踩得嘎吱直响。 ………… ………… 汽车猛的刹停，堆在引擎盖和车顶上的土随着惯性倾泄而下，滑进了那个水坑里。 小半个水坑被盖住了，一部分土壤还堆在引擎盖上，另一部分堆在地上，孙安挂上倒档，踩下油门，退出去几米后停下来，再直接挂上了三档。 狠狠踩下了油门和离合器，引擎轰鸣起来，接着是轮胎的尖啸，车子猛的窜出去，泥土一下子堆到了挡风玻璃上，遮挡了视野，但那没关系，孙安已经估好了距离，他几乎立即就踩下了刹车。 ………… ………… 是那个人的脚。 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到了对方，那人正在微笑，但笑容满是讽意，一点也不诡异，也没有七窍流血。 “忘了跟你说，我还在门外留了个备用的，你的大招没能‘打’到他。”那人得意的说道。 孙安也笑了笑，他不仅被包围在房间当中，还没有了战斗的力气，这时就算现个小孩子都能把他打倒，除非能给他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就算时间能返回，也没什么用。 那些人走近，来到孙安身旁，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我是这里的神，想要战胜我，是不可能的。”武器劈砍下来。 定格。 不仅仅是那个人的动作定住了，整个世界都定住了，火焰凝固、仍在往下洒的土壤定在空中，接着裂缝出现，出现在每一个地方，然后整个世界都破碎了，碎成了灰烬。 ………… ………… 所有人都猛的踩了口凉气，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从静止状态突然变成坐着汽车往前行驶，一时间不习惯，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停！” 后排座的孙安叫停的同时，梁琛已经踩下了刹车，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后面的三辆车也跟着急停，其中两辆没能及时停住，追尾，但没人在意这种小事。 孙安一把拉住了差点滚到座位前面的黑泽樱，向她问道：“那人在哪？” 周围一片漆黑，淡淡的月光照不进树林里，根本不可能找到敌人的踪迹，只能靠黑泽樱来找寻敌人。 她的能力已经升级了，魔会告诉她敌人的位置。 黑泽樱在身体前倾时“醒”过来，呆呆看着孙安，似乎在消化他这个问题，然后转头往汽车右侧后方的乱石堆看去。 开门下车，孙安朝着那个方向疾跑出去，在镜子世界里呆得再久，对现实世界来说也只是一个瞬间，他没有死，回到现实世界里仍保持着现实世界里的状态，多的只是一些混乱的记忆，两份记忆重叠在一起，大脑需要慢慢处理。 这不妨碍孙安追人，他看到了一束光和一个正在逃跑的黑影，立即追了上去，那人跑得也不慢，而且在孙安下车之前就开始逃跑了，距离较远，直接冲进了树林里。 这是自寻死路，树林里地型复杂，障碍繁多，就算有手电筒，逃跑也需要转来转去，而说到奔行时的急停急转，他又怎么可能是孙安的对手。 入林之后，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要不是看不清地上的树枝与浅坑，孙安在百米之内就能追上那人，即使他没有手电筒，也只追了两百米的距离就来到了那人身后。 “不是游戏制作组，也敢称神？”他阴恻恻的说着，抖手握住了一把茶刀。 - 第五六五章 正事 凉风徐徐，拂在脸上说不出的舒服，所有人都下了车，享受着这平时一点也不在意，此时却觉得弥足珍贵的东西。 离城市较远，周围又都有大量树林，这里的空气清新得能让人上瘾，没有一个人死去，不知这算是奇迹还是身处镜子世界里本来就不会死，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唯一能给出答案的人恐怕很快就会失去给出答案的能力，因为孙安去追他了。 保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现在已经聚在一起闷声抽烟了，就算平时不抽烟的人也跟同伴要了支烟生疏的抽着，只有其中两个保镖靠在车上，意志消沉，正是被杀死的那两个，他们仍保留着被杀死的记忆，那种感觉非常糟糕，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 其余的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他们的记忆仍处于混乱中，而在镜子世界里没有遇到太可怕的危险，只是无尽的迷茫，因此也没有劫后余生的解脱感。 “真像是在做梦……”何若银低头看着黑泽樱，窥探到了孤儿世界的一角，内心深处没有任何向往，反倒是同情起黑泽樱来。 她是最早和自己汇合的人，有着相同的记忆，整理起来比较方便。 白月点了点头，她和孤儿打交道的时间较长，见识更广些，想起了前些天孙安被认知障碍和幻像困住时的情景，那恐怕比镜像世界还要可怕得多，孙安还能淡笑自如，真想知道他内心世界是有多么强大。 一支烟还没有抽完，孙安已经回来了，微微有些喘息，两只手上沾了些血，他已经收获了一张纸牌。 “走吧，继续上路，”他笑着说道，“这样的经历可不多，能享受到，算你们运气不错。” 没人觉得这是种幸运，也没人反对他的话，不过刚要上车，后方就出现了两盏明亮的车灯，照着众人的眼睛，闪了两下。 车上有三个人一条狗，是乔尔他们来了，和孙安预料的一样，他们立即赶到监狱和孙安汇合，要是早来那么几分钟，提前和车队汇合，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凭他们的能力，在镜子世界解决那个孤儿是很容易的。 五辆车一起驶向监狱，还没驶到门前，大门就往侧边打开了，塔楼上的人正在用探照灯检查各种，监狱里的气氛十分严肃，大部分用电设备都停止动作了，在这当口，出任何问题都是严重的。 大门是狱警手动推开的。 副典狱长在在小广场上指挥着工作，见孙安这么快就回来，有些惊讶，看到乔尔他们，像是见到了公安部的首长一样紧张。 上次乔尔他们拜访监狱时，后门的那些狱警可没能挡住他们，虽然没人死亡，但很多人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而他们连自己是怎么伤的都不知道。 冯狱长第一时间就知道孙安已经回来，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霾。 ………… “帮我检查一下血液，我的身体好像出问题了，体力不行，跑几分钟就喘。”回到死囚区，自己的房间里，孙安洗干净手，向瓦妮莎说道。 瓦妮莎抬起雨伞，在孙安手背上刺了一下，坐到桌边，拿出了一些试纸，验血需要设备，她得去医院“借用”，但是大停电，医院的设备也用不了，只能做些初步的实验。 保镖们没有来这里，被安排到监狱的客房里等待，梁琛和孙修明喝了杯水就回去了，现在警力严重缺乏，孙安这边又没什么事，没必要留在监狱。 白月她们则呆在对面的囚室里，这是她们第二次体验坐牢，这一次是死囚体验。 路上遇袭，众人的情绪都不高，再加上想到这些天要在监狱住下，就更难受了，不管怎么看，这都不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孙安问清楚她们这么消沉的原因，笑着说道：“怎么可能让你们住这地方？今晚咱们一起开房，住标间，尽情折腾。” 有乔尔在，有不要钱的旅馆，又何必住监狱，要不是怕连累乔尔，孙安也不会呆监狱里养伤，一直呆在加州旅馆就行了。 于是从镜子世界出来后，一行人又进入了铋结晶里的世界。 这个世界就正常多了，而且旅馆虽然陈旧，但居住条件比监狱要好无数倍，能有自己的隐私，住这里就跟度假一样。 众人的情绪这才高了起来。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冷清的街道，陈亦珊好奇的问道。 孙安把问题转问给兰斯，他们一定探索过这个地方了，不知有什么发现。 “没有任何生物，这是一座小城镇，但是和现实世界的所有城镇都有区别，永远不会天黑，镇子外面是黑暗的，没办法出去，那些商店的门也打不开，这里就像是一个……雪花球里的模型。”兰斯说出了他们的探索结果。 “能力的升级只是地方变大了？那也太普通了点。”孙安以为会有更多变化的，乔尔的能力不可攻防，最多能让人饿死在这个世界，这样的能力当然说不上强大，升级本应有很大提升的，可是单纯的地盘扩大，算不上什么提升。 兰斯耸了耸肩：“就这么回事，乔尔得到的信息也只是地方扩大了，可能要等到下一次升级才会有明显的提升。” 孙安点了点头，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回到了囚室里。 他看到囚室里除了乔尔和瓦妮莎外，还站着一个中年人，穿着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着，笑眯眯的看着孙安。 “孙先生，我是来商量试演的事。”中年人没有因为孙安突然出现在面前而惊讶，只是笑着说道。 “那就谈正事，”孙安转头看着乔尔，说道，“把兰斯也叫出来吧，让阿拉斯加陪着她们，我们来谈正事。” 乔尔消失，接着和兰斯一同出现，四人跟着那个中年人来到会议室里，坐下来。 “没有结果。”瓦妮莎坐下来，向孙安说道，她进行了简单的毒性测试，结果表明孙安体内没有任何一种毒素，单从结果来看，他没有中毒。 - 第五六六章 预演前的准备 监狱的床只有一层薄薄的垫，很硬，或许对身体健康有好处，但实在不舒服，容易造成心理压力。 睡了许久的牢床和地板，孙安终于躺到了真正的床上，加州旅馆虽然老旧，但里面的家具都是顶级的，而且时间凝固后，不会继续老化，保持在一个最完美的状态。 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在舒服的呻吟，唯一比这舒服的可能只有女人的身体了，女人有好几个，可惜都在别的房间，她们都还没有开发、调教，在这种陌生环境，会悄悄跑来找他的机率为零，他没有任何期待。 身体没有压力，心理没有压力，可孙安又失眠了，主要是因为大脑太活跃，想得太多，就睡不着了。 想的自然是游戏预演的事，中年人是代表制毒基地来的，他很清楚孤儿的事，也清楚孙安的游戏，但因为条件有限，也不是正式游戏，规则需要重新商议。 地点：死囚区 参与人数：三人 开始时间：后天晚上零点 结束时间：无 结束条件：唯一存活 没有大型组织的人帮忙，只能由乔尔、兰斯、瓦妮莎和阿拉斯加监视游戏，他们需要做的事不多，一是防止在游戏期间有人进入死囚区；二是当他们知道孙安要面对的敌人超过两名时，立即赶过去杀人，哪怕是把监狱里的所有人全部杀光也在所不惜，杀鸡儆猴，这样在正式游戏的时候，想来混水摸鱼的人就能少一些了，场地大，漏洞多，很多小型组织和个人已经在摩拳擦掌，等着游戏正式开始了。 反正这场预演不可能瞒得过那些大型组织，所有孤儿都会知道的。 孙安思考的是各种可能性，任何规则都会有漏洞，对方一个会善加利用，如果现在不设想清楚，等游戏的时候遇到，就只能两眼抹黑了。 而且想出来，他自己也可以好好利用那个漏洞。 那些人也不希望大型组织的人来搅局，加上区域比较小，所以这一次预演没有定位装置，大家就玩捉迷藏，这对孙安是不利的，因为他不知道那两个人的长相，对方也不打算告诉他，摆明了想要偷袭，作为交换条件，对方答应了孙安三个要求。 一是可以他使用一切想用的武器和防具，只是不能用大规模杀伤的生化武器；二是今后不再为难区凯，就当不认识他；三是之后如果孙安还活着，他们会尽量回答他的疑问。 这些条件对孙安是很有吸引力的，他虽然不精通枪械，但可以武装到牙齿，就意味着能玩出很多种花样，而他从来不怕偷袭；区凯的事也算是孙安还了人情，虽然这保证不怎么可信；回答问题则是孙安最在意的事，关于罗景峰的事，蝽正在查，可是全球大停电后，她那边的情况如何还无法确定，查询可能中断了，如果能在这边直接得到答案，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时间短，孙安来不及准备多少武器，只是写了份单子让兰斯去找白诚，想办法弄一些特殊的东西回来。 他躺在床上，想出了一些可行的计划，直到睡着。 ………… 加州旅馆里的时间是真正凝固的，永远不会天黑，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孙安被房间门口的说话声吵醒了。 这是个绝对没有敌人的世界，白月她们起床后就出去“逛街”了，街上没什么东西，商店的门也关着，但她们玩得挺尽兴，几个女孩子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街了——上一次逛街去的是购物中心，遇到了什么事就不用多说了，吓得她们再也没有出去过。 能逛一逛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也是件惬意的事。 这一整天的时间，他们都是在铋立方里度过的，食物早就准备好了——区凯一直住在这里——加州旅馆的厨房里有各种厨具，可以自己做，也可能吃方便食品、垃圾食品，反正在这里面，他们想干什么都行。 “要不我包养你们吧，你们今后就在这里住下来，想干什么干什么，吃的穿的用的由我提供，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每天换一个人陪我睡，星期天休息，多美好的生活。”叼着一块披萨，孙安向唧唧喳喳的女孩子们说道。 唐贤第一个表示反对：“给点吃的穿的就想买下我们？你以为养猪啊？想养我们可没那么容易，至少得……” 白月急忙打断了她的话：“有人没你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住在这里，就我们几个的话太寂寞了。” 她知道孙安的财力，他有一份秘密宝藏，五千万美元都可以随意送人，那份宝藏说不定可以轻易买下一个国家，物质方面的东西，孙安还真没在怕的，要是唐贤把她理想的条件说出来，就得被他抓住话柄，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有人没我也太绝了，要人倒是简单，咱们制造就行了，六个人，一人生一个就能开个小的乒乓球联赛了；一人生六个就能能开个小的篮球联赛；一人生十个，那就是六十个人，到时候你们还怕寂寞？吵都吵死人了，而且又不是不能出去，平时在外面工作、生活，晚上回到这个‘家’里，不会被另人打扰，多好。”孙安梦想着今后的美好生活。 “如果把这当成个家的话，倒是不错。”陆佳微笑着说道，一整座城镇都是自己的家，这样的生活也只有古代的皇帝能享受了。 “看吧，你们大姐头都同意了，我这就开始准备相关事宜。”孙安一下子来劲了，披萨也掉在了自己胸膛上。 脑洞大开，假设着他们今后没羞没臊的美好生活，众人聊得很开心，一直聊到了有人打哈欠才停下来。 生物钟还没那么容易改变，又是平静的一个晚上过去了，到了游戏预演的前一天，兰斯带着孙安要的东西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外面的一些消息。 由于警方的不间断巡逻，清济市没有乱起来，而且有了提前准备，市区已经恢复了部分供电，电话信号和手机信号都已经有了，只是手机信号还不太好。 家人那边已经由企业派来的保镖通知到了，女孩子们也不急着出去，打算继续在铋立方里生活，孙安则穿上了他的各种装备，和乔尔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回到了监狱。 - 第五六七章 预演开始 晚上十一点五十，乔尔和阿拉斯加来到了连接着制毒基地的那扇门前，瓦妮莎进入了行刑区地底专门运送尸体的通道，兰斯则单独来到了通往各个区域的岔路口，守在通往死囚区那条长长的走廊前。 通往死囚区的路只有这三条，其中兰斯守着的岔路口是最有可能被人闯入的，不过这里临时安了两扇隔音用的门，以免死囚区的战斗影响其它区域；瓦妮莎所在的那第地底通道也锁着门，安放了释放毒气的装置，她守在门口，是为了尽快支援孙安；制毒基地那边有孤儿闯入的机率也很高，所以乔尔和阿拉斯加一起守在这里。 他们手里都有对讲机，有瓦妮莎给的毒气释放装置，也有孙安那边可以用的警报装置，要是从孙安那里收到了预演有问题的信号，他们就会第一时间打开放毒装置，然后冲去杀人，解药他们已经吃了，自然不怕这毒气。 孙安的警报装置只有信号发送功能，按下去，乔尔他们那边就响，不过孙安收不到乔尔他们给的信号，无法在战斗中获得他们的帮助；死囚区里的监控设备、通讯设备也都停止了运作，这样孙安的敌人也无法获得外界的帮助。 这些东西都经过了双方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能做的事都做好了，零点整，所有门都彻底关闭，上好了双方锁和封条，在分出胜负之前，所有人都不得进出死囚区。 游戏预演开始。 孙安开始寻找敌踪。 所有死囚都还在这里，其实也没几个人，所有门都锁着，孙安一间一间的试过了，并且把一些长三四十厘米的中空金属细棍子靠在门上，门只要一开，棍子就会倒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必然能听到。 这些小棍子也是孙安的武器之一，这是他冒着被偷袭的危险换来的福利。 预演对孙安来说可能比真正的游戏还要危险，因为对方的两个人是可以合作的，而真正的游戏时，那些人因为信任问题，会合作机率较小，就算合作也不会把后背交给对方。 好在地方就那么大，对三个孤儿来说有些狭窄了，这对孙安稍微有利，他是行动派，敏捷属性很高，再小的地方对他来说都是够用的。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敌人，他也没有抱着一开始就拼得人仰马翻的期望，既然是要玩偷袭，那么对方肯定会在他最松懈的时候动手。 孙安只是想不明白，可以活动的区域这么小，又这么安静，对方要如何偷袭他？ 区凯见过的那个扔眼球的女人不会来，因为眼球炸弹可以把人炸成血雾，威力很大，会毁了这座监狱，威力太大的敌人都不会来，最大的可能是一个攻击系配合一个控制系，先控制他，然后将他杀掉。 但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对方有两个拥有控制能力的孤儿，一个是让人做梦的，另一个是山寨斯蒂芬·金，被这两个孤儿控制，孙安就只要挨宰的份，他提出来这个问题，对方保证不会让这两个孤儿出场，这也是孙安答案这场游戏预演的条件之一。 他不担心对方骗自己，如果是山寨斯蒂芬·金，他感觉到恐惧的那一瞬间就能按下警报钮，瓦妮莎立即就能到达这里；如果是让人睡觉的，他没办法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可一旦被杀，时间返回一分钟前，他是一定会醒过来的，到时候就可以发出警报，那些人一定还是死路难逃。 如果不是那两个人，会是谁呢？ 巡逻完毕，孙安回到自己的囚室，关上门——所有锁舌都已经焊起来，不可能被锁——同样在门后放了根金属棍子，等待着攻击的到来。 他拿了个小木凳靠在墙边，把警报器放在凳子前，然后拿了两条木板放在木凳两侧，轻轻搭在警报器上面，用床单揉成的布团垫着，制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区域，然后坐到了里面。 这样一来，他一旦中了做梦的能力，人就会倒下去，压中木条，触发警报，让瓦妮莎赶到这里，至少避免了无谓的死亡。 准备好了这一切，孙安抱着手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干脆打起瞌睡来，这样不会睡死，不会从凳子上落下去，就不会触发警报，也能听到外面走廊里金属棒子的响声。 既然是考验耐心，就让对方紧张去吧，他以逸待牢，等着对方现身，呆在这小小的牢房里，比在外面乱逛要好得多。 对方显然也是有耐心的人，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孙安睡睡醒醒，以浅眠状态继续等待着，唯一的坏处就是屁股比较疼。 早知道应该准备个软点的凳子。 到了凌晨两点多，还没有动静，孙安再次出门察看了一遍情况，所有牢房门前的小棍子都还立着，布置的各种简单的警报装置也都没有被触发。 他回到小板凳上继续睡觉，直到凌晨三点，才突然睁开眼睛。 他居然死了，就在一分钟后，他死了。 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孙安立即起身来到牢房门前，屏住呼吸，聆听着走廊里的动静，死囚区死一般的寂静，即使是最细微的声音都不可能瞒过他的耳朵，况且他还在地上洒了沙子，就算踮着脚走，踩到沙子也会发出声音，除非那人是从天花板上走过来了。 等了三十秒，他猛的拉开门往外面看去，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想要偷袭，并在二十秒后杀死他，对方现在必须靠近这间牢房，现在还没人，就说明那人不是来到牢房里杀死他的。 难道是炸弹？在牢房墙壁那里安放了足够当量的炸弹，直接把他炸死的？除了幻象外，孙安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要离开这间牢房就可以了，他打开门走出去，站到了走廊里。 五十秒，还有十四秒时间。 五十五秒、五十八秒，六十秒…… 就在这时，既视感出现。 - 第五六八章 箭 既视感突然出现，这是能力升级之后孙安的第一次死亡，第一次感受升级之后的能力变化。 这是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能知道下一刻要发生的事，但是又无法确定是什么事，就像是去触碰清澈而无反光的水面，心里知道指头一定能碰到水，但是眼睛看不到水面的位置，无法得知什么时候感觉到指尖的清凉。 把指头伸向水面的速度放慢一万倍，再压缩成一个瞬间，然后放到大脑里，就是孙安此时的感觉，信息量极大，大脑根本无法处理，能依靠的只是本能、潜意识。 他抬手一推墙壁，整个人倒了下来，知道自己推墙壁是为了加快倒下的速度，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倒下。 他只能选择信任自己的能力，信任自己的感觉。 人刚一倒下，一抹疾影就擦着他的手臂飞向后面，快得甚至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是根条状物。 飞过去之后，那东西就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墙壁，消失不见。 孙安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杀死他的，既然可以穿过墙壁，照理来说应该也会穿过他的身体才对，为什么墙不坏，人而死了？ 他立即朝着那东西飞过来的方向冲过去，那根东西是直线飞行的，去了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来自哪里，寻着射来的方向找过去，能找到那东西的原点。 假设他就是被那东西杀死的，他先前在房间里，靠墙坐着，现在人在走廊里，位置变化了，而那东西还是能够准确的射中他，就说明那东西是人射出来的，问题在于对方是如何看到他的？ 在过道里看到他还解释得通，对方可能藏了什么监控设备——这在预料之中——可呆在囚室里，那人是怎么看到他的？他早就检查过了，囚室里很干净，对方根本没机会在里面放东西，要是不安全，他也不可能呆在里面打瞌睡。 孙安知道那家伙在玩什么花样。 用最准确的计时器，定一个发动攻击的时间，然后每到那个时间就发动一次攻击，并且观察着孙安的反应，如果孙安有较大的反应，说明他已经成功了，那么就在到点之前发动攻击，那人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杀死过孙安，但只要按时攻击，总有杀死他的可能性。 这是乱枪打鸟的方式，没什么道理，但是有一定的可行性，能够观察孙安的反应的话，可行性不管有多高，都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能准确的攻击到打瞌睡的孙安、能准确的攻击走廊里的孙安，说明对方能够观察到孙安的反应，这是最要命的。 好在孙安的能力也不是吃素的，要是没有déjà-vu，他可能已经死了，但反过来看，要是能力没有升级，对方可能也没办法做出这样的攻击。 六十四秒已过，技能冷却，他又有了一次机会和无数次既视感，既视感没有冷却时间，在这六十四秒内可以无限生效，虽然不能帮助孙安战胜敌人，但是让他更难被杀死了。 条状物是斜着从墙壁里面射出来，又斜着射进另一边墙壁的，飞行轨迹里的所有囚室都有藏人的可能性，孙安不得不一间一间的检查，监狱已经熄灯，囚室里一片漆黑，好在他有手电筒和牙医镜，打开监视窗，用电筒往里面照，同时把牙医镜伸到囚室里面，就可以观察到里面的每一个角落了。 他动作很快，迅速检查完了五个房间，并没有找到敌人的踪迹，那么条状物很可能是先射进囚室里，再从囚室里穿出来的，也就是说，那东西可能穿过了好几面墙。 就在这时，条状物又从墙里出现，插进了孙安的脑袋里。 那是一支箭。 ∞∞∞∞∞∞∞∞ ∞∞∞∞∞∞∞∞ 孙安又死了，像这样在短时间内连续死亡，似乎已经四五年没有遇到过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人拥有着攻击型的能力，那么另一个人应该就是观察型的能力了。 两个人可以很好的配合起来，虽然不能攻击型和控制型那么轻松，但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让孙安无可奈何。 所有房间都检查完了，孙安继续往前跑着，想要知道囚室另一边的墙壁后面有什么，在能力冷却完毕之前，他有着既视感，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死亡，在能力冷却完毕之后，他就不怕死亡了。 鸡肋能力本来并不鸡肋，是因为被别人知道了之后，才变得鸡肋，但现在不同了，能力既视感这东西就算被敌人知道了也无所谓，对方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一次升级，【悔意】就不会被升为鸡肋了。 只是能力对战斗仍没什么帮助。 五十七秒，既视感再次出现，这次孙安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了，毫不犹豫的往前扑了出去，避过了一次攻击，就地一滚站起来，继续往前跑着。 信任爆棚，既视感帮助他躲过了两次致命攻击，只要别遇到群伤能力，就不用再担心受伤。 而群伤能力，是不可能有这么强攻击力的。 六十四秒已过。 “是箭？”孙安冲到走廊尽头，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在警察局，从范弘方家里带出来的花匠就是在密室里被杀死的，墙壁完好无损、单向镜完好无损、守在门前的警察没有离开过，可花匠头上多了个对穿伤，通过尸检，法医认定这是箭矢造成的伤害，只有速度极快、威力够大的尖锐物可以造成这样的伤口，子弹都不行，因为子弹打进体内之后会翻滚、会减速，出来时会扩大伤口，留下的贯穿伤也不会是笔直的。 但是法医解释不了密室里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伤。 现在孙安明白花匠是怎么死的了，他要面对同样的敌人，那个梁琛没人追到，从警察局跳楼逃走的人，而且自己和花匠一样，脑袋恐怕已经被箭矢刺穿了两次。 冲出死囚区，来到了那条笔直的长廊，他还是没能找到敌踪，对方仿佛能够穿墙一样，孙安没有站在原地不动，而是像个疯子一样做出了各式各样的躲避动作，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发现了一个洞。 - 第五六九章 洞 墙上有个洞，一个半圆形的洞，直径不到两米，边缘平滑，明显是人开出来的，洞是弯的，灯光只能照到两米深的地方，而就在三个小时前，孙安才巡察过这条路，那时墙壁还是完好无损的。 三小时的时间，要无声无息的挖出这么大个洞来，无论是靠人力还是靠机械都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能力了。 两个人，一个可以射那种穿墙的箭，另一个可以在墙上挖洞，那么对方是怎么看到他的？ 孙安继续像个疯子一样的做着躲避动作，站在洞口思考着。 如果这是个陷阱呢？故意用箭把他引到这个地方，引他进洞，然后…… 洞口像是鮟鱇鱼的大嘴一样，吞噬一切靠近的物体，如果自然形成的洞，孙安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解决问题，但是能力形成的洞，就得小心了。 “三十秒。”孙安给自己规定了一个时限，如果是个深不见底的洞，那么他只往里跑三十秒，然后就退出来；如果进去后洞口会关闭，那么他探索六十秒后就自杀出来。 这是游戏预演，“天下唯一比武大会”的微缩版，无论如何他都应该进去看一看的。 没有水泥尘和泥土的味道，这个洞根本不像是新挖出来的，仿佛很多年前就已经在那里了，是走廊的一部分，孙安走到转角，探头往那一边看了一眼。 他想起了自己的梦，那个有两只吐酸蜥蜴的山洞，漆黑、阴森，但是看不到任何危险，身后的洞口也没有闭合。 手电筒当然也准备好了，还是可以手摇充电那种，孙安按下电门，往前照了一下，又在前面十多米处照到了一处转角，他快步走了过去，没有遇到任何陷阱和奇怪的事，来到转角，转过去，惊讶的看到了灯光。 还是转角，灯光照在转角处的洞壁上，走过去，再探头，就看到了另一边的洞口外面居然是间办公室，桌椅齐全，办公室里的灯光比死囚区走廊里的要亮一些，仿佛穿过这条走廊，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洞还是没有变化，也没有陷阱，穿过来只花了十多秒钟，趁着时间还没到，孙安走进了那间办公室，空间一下子变得宽敞，让他的紧张情绪稍微放松下来，但是警惕并没有放下，他仍在做躲避动作，也不知道有没有箭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箭太快，无声又会穿墙，不留意的话根本看不见。 办公桌上的茶水还算新鲜，报纸的日期是昨天的，头版头条仍是全球大停电，其中一张办公桌上放着一本蓝皮册子，上面写着一些死囚的入狱时间和行刑时间，这就是狱警的办公室。 洞只是把长走廊和这间办公室连接起来了。 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洞，孙安这次毫不犹豫的走进了洞里，很快又从另一头绕出来了，发现是一间死囚区的囚室，囚室里又有一个洞。 孙安刚才没有检查完所有的囚室，无法确定这是哪一间，囚室的门锁着，他也没办法打开来出去看，只是从另一个洞走出去，来到了隔壁囚室。 又一个洞。 “难怪。”孙安知道了他要面对的情况。 除去地下的制毒基地，死囚区进出都只有一条通道，也就是说，一旦遇敌了，就必须奋战到底，没有迂回的空间，但是在墙上开洞就不同了，各式各样的洞把各式各样的房间连接起来，就形成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区域，地型越复杂，对远程武器就越不利，对方允许孙安带任何一种武器，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枪械没什么用，而箭是会穿墙的，可以无视任何障碍物，绝对有利。 射箭的能力和挖洞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配合无间。 箭可以穿墙，意味着孙安无处可躲，他只能去寻找敌人，继续往前追。 既然洞没有危险，就迅速穿过去好了。 洞穴曲折，无法确定通往哪里，又绕过了几间囚室和一间办公室，孙安从一个小洞里钻出来，赫然发现自己绕回来了，回到了他的囚室。 没有更多的洞了，因为这间囚室的门开着，出去就是过道，过道一头通着乔尔和阿拉斯加守着的门，另一头就是长走廊，到了长走廊，就能钻到另一个洞里了。 这个圈子不算大，孙安飞奔的话三分钟之内就能绕一圈，但这样绕是肯定追不到敌人的，对方可以躲，可以偷袭，可以挖新的洞，绕圈的话，就和追自己尾巴的狗没什么区别了。 孙安走出了自己的囚室，思考着对策，照现在这个局面，他只能被动挨打，要获得主动，就必须做一些敌人预料之外的事，而要做那些事，就必须对敌人有更充分的了解。 第一步是弄清楚那支箭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来到一个有囚犯居住的囚室前，用他的万能钥匙打开了锁，走进房间里。 死刑犯已经睡了，洞的出现是没有声音的，那人并没有被吵醒，仍在打着呼，直到孙安把他从床上揪了下来。 那是个表情凶悍的人，突然被惊醒，愣了一秒，抬头看着孙安，叫了一声“操”，起身就朝孙安扑过来。 出刀，挎步，孙安绕到这人的身后，茶刀捅进这人腹部的同时，左臂勒住了这人的脖子，右手按在这人后脑勺上，再用左手抓住右臂，双臂形成一个三角形，固定住了那个人的脖子和脑袋。 腹部中刀，那人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偏偏脖子被勒住，叫不出来，挣扎着，却无法挣脱。 “嘘……嘘嘘嘘嘘……”孙安在他耳边说道，“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他绑着这个人，站着不动，等待着利箭的到来。 十多秒后，他死了。 ∞∞∞∞∞∞∞∞ 孙安加快速度，用万能钥匙打开牢房，冲过去一刀刺进了那名死囚的腹部，直接勒住脖子把他拖下床来，拎起来，固定住。 死囚还没醒过来就已经被绑住，捂着脖子，惊慌失措的挣扎着。 “很快就好了，很快。”孙安闭上眼睛，默默的等待着。 十多秒后，既视感出现。 - 第五七零章 不见踪影 用自己的生命去试探对方的能力，这种过去的孙安是绝对不会做的，不划算，因为就算试出来他也不会记得，还白白浪费了一次能力，要是再中招，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现在不同了，déjà-vu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他在技能冷却的时候不被杀死，虽然冒险，但这个险值得去冒。 既视感出现，孙安立即放开手，往后倒了下去。 他没有推那个人，那是他的实验对象，如果把那人推开，箭就射不中了，也正是因为没能借力，他倒下的速度是由地心引力决定的，速度较慢。 左肩一疼，箭划破了他的上斜方肌，也就是连接着脖子与肩膀的那块肌肉，开出来一个咬被小动物咬出来的小坑，然后射进了那人的身体。 真是射进去的，那人的衣服并没有破，只是身子一震，接着鲜血就从他的衣服里面透出来了，他脚一软，“咚”的跪在了地上。 孙安也摔在地上，身体一震，震得他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但他还来不及去看，就急忙往旁边躲了开来。 既视感又出现，一支箭斜着射进了他刚才所在那个位置的地板。 翻身站起来，孙安冲出囚室，看了一眼过道，先脱下衣服检查自己的伤口。 衣服没破，防弹背心也没破，但是皮肉破了，箭没有触碰到他的衣服，却能触碰到他的身体。 再看那个人，囚服完好无损，但是胸背有一个非常严重的贯穿伤，箭的威力足够大，骨头都射碎了，周边的肺叶也被震伤了，心脏看起来是好的，毕竟是一团肌肉，但那样的震荡可能会使心脏停跳，尽管机率不高。 这样的箭挨不起，难怪孙安会被一箭毙命。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试了，对方虽然不记得杀死过他这件事，但记得他躲过了那些箭，下次再射的时候，很可能会故意射偏，虽然不能毙命，但至少能射伤孙安，而他躲避的话，搞不好自己把要害凑到箭上。 弄清了箭的原理，孙安展开了下一步行动，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带消声器的枪，回到长过道，举枪向墙角射击。 这是他的下一步行动，现在最大的劣势是他看不见对方，而对方可以看到并攻击他，那么把灯灭掉，他仍看不见对方，可对方也可能看不见他了。 孙安看过监狱的蓝图，知道电线是怎么走的，只要把主要的供电线打断，形成断路，灯也就熄了，而电线就在墙角里，这比一盏一盏的把灯打坏要方便得多。 墙壁很快就被子弹开出来一个坑，继续打，终于看到了火花。 整片区域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这里没有窗，也就没有月光和监狱外面的照明，完全黑暗，连应急照明都没有。 孙安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他的警报器，有洞，那么对方很有可能离开这片区域，到普通的监禁区里悄悄射他，这样就违反了游戏规则，可以叫人了。 利箭没有出现，孙安擦亮打火机，点了支烟，又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红外夜视仪。 这个夜视仪和他在公寓楼里用的那个一样，都是军用的，不过这一个是单眼夜视仪，只有左眼，这样他既能在有光的环境里看见，又能在无光的环境里靠红外线照明视物，毕竟夜视仪在有光环境里是不能使用的，看到的只是一片刺眼的白。 红外射灯打开，稍微适应了一下，孙安又能视物了，红外光也是光，同样会照出影子来，只是肉眼无法看见罢了。 除了手枪、防弹衣和夜视仪外，他身上还带着很多东西，既然对方承诺他可以使用任何武器装备，他也没打算和那些人客气，各式各样的装备加起来超过了十公斤，可惜防弹衣对那种箭是完全无效的。 回到长廊里的那个洞前，孙安活动了一下，往前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冲得很快，因为即使那人仍能在黑暗里看到他，行动也会受限，速度会变慢，只要他速度够快，短时间内把所有地方都检查一遍，应该能找到那人。 那间办公室的供电和死囚区不同，仍亮着灯，好在孙安仍有一只眼睛能看见，他抬手一枪把灯打灭，继续往前冲。 回到了死囚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门冲出来，终于，他在这条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身影，刚好转过转角。 “嘿……”孙安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虽然看不清颜色——通过夜视仪看到的一切都是绿色的——但从那人的裤管和鞋子可以看出来，那既不是囚犯，也不是狱警。 他开始全力冲刺，手术伤口已经恢复了九成以上，就算偶尔会刺一下，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不遭受重击，那么伤口和肝脏都不会有事。 冲过转角，回到长走廊，冲回洞里，冲回死囚区，冲进自己的房间，再冲出来，却再没能找到那个人。 负重十公斤而已，又不是用手抬着，奔行速度不会受太大影响，奔行速度快、转弯速度快，又能看得清，老实说，孙安不认为对方跑得过自己，没能追到，一定是因为那个人到了别的地方。 怎么办？连敌人长什么样都还没见到，就已经被射死了好几次，再这样下去，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彻底死亡。 对方似乎也能在黑暗中行动，不太可能是同样准备了夜视仪，不知用的是什么方法。 似乎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追不到那个人是因为墙上的洞，而墙上没有洞的话，那家伙就只能在这一小块区域里行动，一个人在跑，另一个人呢？必然是躲在某个地方，只要把那家伙杀了，射箭的人就无路可逃，除非他想离开这个地方。 行动就是杀人，把这里的所有人杀掉，一个不留，如果挖洞的人是躲在墙壁里，对孙安也没有任何损失。 死囚一共十一个，其中半数以上还在等待着法院宣布行刑时间——运气好的话他们有机会改判无期——只有一小部分确定了时间，正在等死。 没想到死期会提前到来。 - 第五七一章 新发现 找不到敌踪，这在孙安的预料之中，他事先想出来的对策就是杀人，把所有人杀光，如果碰巧遇到了敌人，就与之一战，如果没有遇到，也能减少干扰。 已经有一个囚犯被射死了，还剩十个人，孙安事先已经知道他们住在哪些囚室，来到了第一间门前。 躺在床上的囚犯有可能是挖洞的人伪装的，他通过观察窗，小心的看着囚室里面的情况，囚犯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囚室里也没有别的人。 孙安开始撬锁，死囚区的门很少开启，一到两个星期开一次，带囚犯去洗澡，因此门都是手动开启的，这门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来，而不是防外面的人进去，锁也比较简单，和手铐一样，很容易就撬开。 几乎没有声音，他戴着夜视仪，像个动画片里常见的反派那样，摸进了囚室。 床上的人并没有醒过来，仍躺在那里，孙安不打算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子弹，手上拿着把茶刀。 感觉很微妙，但到底是哪里微妙，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就像背心的刺痒一样，很难受，却搔不到。 孙安做了几个躲避动作，没有中箭，歪了歪头，干净利落的划开了囚犯的脖子。 鲜血喷出来，囚犯猛的睁开眼睛，捂着脖子从床上滚落下来，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气声，双脚乱蹬，没过多久，身子挺起来，两只脚一蹬，彻底死去。 孙安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本以为这家伙会跳起来和他拼命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什么会有那种微妙的感觉？ 直到走出囚室都没有任何情况发生，孙安又来到第二个囚室门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打开了门。 他走到床前，抬起了带着血腥味的茶刀。 就在这时，熟睡中的囚犯醒了，猛的翻过来，微微抬起身体看向大门，眼睛睁得很大。 瞳孔是会反光的，而且极度黑暗中，瞳孔会放到最大，通过夜视仪来看，那人的眼睛像电影里的妖怪那样发着明亮的光，脸上是疑惑的表情，看了一会，然后侧耳倾听。 孙安很平静，对方自然听不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绵长，也没有任何声音，唯一可能暴露自己的是身上的气味，但是人的嗅觉只能辨别气味，没办法通过气味来判断方向，就算闻到了气味，他也无法得知孙安站在床前。 孙安没有像在第一间囚室里那样急着动手，站在床前，低头观察着对方的行动，想弄清楚自己那种奇怪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听到那人“嗯”了一声，重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翻身面向墙壁。 声音很轻，但是在极端安静的房间里，听得很清楚。 孙安的眼睛眯了起来——没有被夜视仪撑着的那一只——这声嗯可能是对方的口癖，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习惯，也可能是在回应，只有在听到了什么的情况下才需要回应，而用“嗯”来回应，说明他听到的东西十分具体，只需要一声嗯就足以回应。 孙安不需要从对方嘴里得到答案，他可以自己找。 茶刀伸向了对方的脖子，同时，他看到被子动了几下，那人的手在被子下面做了些什么事，不是伸向下方的，就在胸前动了几下。 挠痒？有可能，但在这个时刻，孙安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 他不打算割喉了，抬起手来，在把茶刀插进对方喉咙的同时，一把掀开了被子。 枪！ 那人拿着一把手枪，枪口对着自己，伸进了自己的腋窝。 这是典型的防御身后的姿势，把枪管伸进自己的腋窝，扣动扳机，子弹就会射向自己身后，而这样的姿势难以察觉，要是有人想从身后接近这个人，就得吃子弹。 这是个专业人士，至于是杀手、保镖还是别的什么，就无从判断了。 枪响了，孙安掀被子，来不及阻止对方开枪，但是提前躲开了，没有中枪。 茶刀横拉，把那人的脖子拉出来一个巨大的伤口，同时按向了对方拿枪的手腕，手被按下来了，枪也拉离了腋下，对着自己的胸口，可那人还在扣扳机，把子弹射进了自己的胸膛。 反正他也活不了了，孙安立即撑墙倒下，做出了一系列躲避动作。 刚得到一个重要情报，他不能死，死亡会让他忘记这件事，改变自己的行动，那就很难再发现这个情况了。 没有中箭，但将近一分钟的忙碌，让他的呼吸粗重起来，体力问题又出现了，一阵狂跑、一番折腾，他居然累了。 时间到了，孙安停下来，站起来，从那人耳朵里挖出了耳塞，塞进了自己耳朵里。 终于明白那种微妙的感觉是什么了，不是因为他要面对第三个孤儿，而是有其余的危险，对方做出了一些安排，把死囚替换面了他们的人，也就是说，孙安要面对更多的敌人。 不过他不打算“投诉”这件事，这是规则的灰色地带，对方不敢安排更多的孤儿，而是安排了一些普通人，普通人就算拿着枪也没有太大威胁，只是更难杀了。 他回身往外走去，枪声之后便是金属棒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出现，那些假的死囚知道身份暴露，干脆从他们的囚室里出来了，准备和孙安正面交战。 孙安直接冲出了囚室。 现在可以确定，就算在黑暗中，对方还是能看到他，因为刚才这人似乎知道了他就站在床前，所以才会假装睡下去，把枪伸到腋下，他是听到了指令才这么做的，如果看不到黑暗中的孙安，对方是不会下这种指令的。 但是那些死囚看不见，孙安打算先把那些人解决了。 “开枪！” 冲到门外的同时，耳塞里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声音是孙安曾经听过的，正是在地底世界和他约战的那个人。 枪响，火光照亮了整条过道，但是只有一个瞬间。 子弹没有击中孙安，他听到了对方的指示，做出了相应的调整，像豹子那样贴着地扑了出去。 - 第五七二章 电光石火 在孙安扑到门外的同时，枪声响起。 他是飞扑出去的，身体贴着地面，几乎与地面平行，走廊里的人预判孙安跑着出来，向他的身体开枪，唯一的结果就是打高了。 在落地之前，孙安伸手撑地，往后一扒，继续前跃，撞向了过道对面的墙壁，势头很猛，这一下可以撞得头破血流。 伸手按墙可以停下来，可是像这样停下来的话，会有一两秒钟的停顿，除非他能改变引力，否则不可避免，停顿会让他中枪。 孙安再次向下撑地，但这一次没有往后扒，而是刹车，手掌贴着地板滑了十多厘米，双脚往上提，惯性使得他的身体倒立起来，双脚脚底同时蹬在墙上。 手掌擦地减少了一些惯性，双脚蹬墙消除了剩下的，没有了那一两秒的停顿，而且身体姿态已经改变，蹬着墙的双腿没有压力，可以做任何动作。 没有太多的花样，孙安只是放开了一只手，同时双脚往侧边一蹬，贴着墙壁与地面的夹角趴下来。 走廊里仍是一片漆黑的，那些人只能听取指示朝他射击，必须那个人看到孙安，下达命令，那些伪装成死囚的人才能瞄准，再射击，而孙安缩在这个地方是很难描述的，也很难听懂描述，听懂了也不容易找到他的位置，找到了也很难打中那么小的目标。 可孙安不敢久留，他没有忘记还有个射箭的人在等着杀他，缩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他很可能中箭。 必须动起来。 他撑地，收腹蹲起来，摆出了一个运动员起跑时的姿势，定了一秒，猛的朝前面冲了出去。 走廊狭窄，对方有枪，冲直线就是作死，孙安左右闪躲着，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乱窜，有时撑墙撞向另一边，有时俯身四脚奔行，地板和墙壁都成了跑道，如果他有史文英的能力，那么天花板也将成为他的舞台。 耳机里并没有响起指挥的声音，或许那个人在开弓瞄准，或许是知道孙安能听见，干脆放弃了那些人，没有收到指挥，假装成死囚的人就不知道该往哪射击了，站在打开的囚室铁门后面，通过观察窗用枪指着孙安所在的这个方向，根本不知道孙安已经跑到了自己的身旁。 声音要轻，否则那些人听到动静，就会向他开枪；动作不能停，否则致命的穿墙箭就会射进他的身体。 仍是以割喉为主，被割开喉咙的人必死无疑，但在死之前，又能发出一些声音吸引子弹，对孙安有利。 第一个被割开喉咙的人条件反射的扣下了扳机，火光一闪，其余的人都看到了低着头，正把手臂缩回来的孙安，他们立即朝孙安所在的位置开枪，但是下一次火光亮起时，孙安已经俯身离开了原地，冲向了另外一扇打开的门。 如定格画一样，火光每亮起一次，都能照亮一次孙安，他有时候低着头，有时候扬着脸，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向自己靠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他，因为只有开枪的时候才能看到他，而开枪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又得重新瞄准。 恐惧在那些人心中膨胀，第三个人捂着喉咙倒下了，第四个人已经顾不上别的，大吼着连续扣动了扳机，一连串枪响，一连串火光，让孙安的动作连贯了起来。 弯腰前冲、手臂撑墙、前扑翻滚、起身侧跃、飞向墙壁、跃起蹬墙、飞向铁门、茶刀递向了目标的喉咙。 一共八枪，八个画面，清晰的照出了一个人的死亡。 十一名死囚，一个被箭杀，两个在床是被杀，四个躲在门后的被割喉，还剩下四个人，对死的恐惧已经塞满了他们的大脑，让他们无法思考，只能凭本能行事——他们退回到自己的囚室里，重重的关上了门，躲到了墙角，用手枪瞄准了门的位置。 遗憾的是这里一片黑暗，他们才刚站定了，就听到门重新被打开的声音，急忙开枪。 要冲进房间里杀太麻烦，孙安懒得这么做，他重新拿出了自己的手枪和牙医镜，用了六颗子弹，解决了三个人，冲进了剩下那人的囚室里。 他打算问问对方的计划。 那人缩在墙角，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拿枪的手更是抖得像是触了电，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放到了最大，脸上的肌肉因为害怕而绷得太紧，痉挛起来，表情十分诡异。 手中的枪突然没了，他愣了一下，急忙抬起手挡住了咽喉，蹲下去，缩成一团。 下一刻，膝盖撞在了他的脸上，几乎陷进了脸里，脑袋顶在墙壁的夹角上，没有后仰减力的余地，他的鼻梁断了，牙齿只剩下两侧的几颗，颧骨、上颌骨骨折，吐着血和牙齿，往前倒下。 接着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提起来，微热的硬物顶在了他的右眼上，是消声器的前端。 “我有问题要问你，如果你敢晕过去或拒绝，我就开枪，懂了？”孙安拉着那人退了出囚室，往回走去。 面部剧痛，疼得想死，可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昏迷的欲望，那人嘟喃了一句什么，牙齿掉了，漏风，说不清楚。 “计划是什么？那个挖洞的人躲在哪里？”孙安以蛇形路线后退着，避免中箭。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等在这里杀你的，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那人尽量大的努力说出了这句话。 枪响，子弹从右眼射进去，在后脑勺开了个窟窿飞出来。 这没有出乎孙安的预料，要是这家伙把他们的计划详详细细的说出来，他反而不会信，喽啰就是用来消耗资源与体力的。 孙安的喘息更加粗重了，这一连串行动，运动强度丝毫不比在镜子世界里被人围攻时差，好在持续时间不长，可惜真正的敌人还是没有出现。 这时，耳塞里又有声音响起：“累了吗？累了可以睡一会，嘿嘿嘿嘿……” 孙安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着，这耳塞只有收音的功能，不带麦，他说话对方也听不到。 - 第五七三章 发现 确实累了，但孙安不敢停下来，继续在黑暗中往前走着。 从那人得意的语气可以听出来，他体力不行这件事似乎和对方有关，那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他的体力严重下降，但瓦妮莎又查不出他中毒的迹象，加上电磁脉冲弹的影响，孙安没有去诊断、治疗。 这个地方不大，本以为是一场高强度的战斗，在体力耗尽之前就应该结束的，没想到成了一场持久战，打到现在还连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等我杀了你，会去和冯经良算帐的。”孙安嘀咕了一句。 他认为这一定是冯狱长做的手脚，而不是自己的问题，要是一直过着性福生活还情有可原，这段时间连女人都没碰，不应该那么虚，可能是冯狱长自己这么做的，想报那一餐之仇，也可能是受人指示——现在看来后者可能性更大——体力不支，对游戏试演会有很大影响。 “如果你能杀了我，又能找到他的话。”耳塞里响起了对方的回应声。 孙安愣了一下，对方居然能听到他说的话，声音到底是如何传过去的？耳塞很普通，不太可能藏个麦克风在里面，而他身上的衣服、武器、装备都是自己准备的，也不可能藏着麦克风，能听到他说话，莫非也是和能力有关？ 他停下步子，看了看周围，想找到隐藏着的收音设备。 “别停下来，继续往前走吧，生命在于运动，不运动，你的生命就会消失，现在先跳个舞吧，跳得好看，我可以考虑让你休息两分钟。”对方又开口了。 孙安立即往前走去，他明白“跳舞”的意思，是要他像神经病一样做出躲避动作，这么做的目的还是消耗他的体力，那人不打算和他正面交锋，想把他累瘫了，再来收拾残局。 这么做是理年当然的，远程职业非要和人打近战，纯属皮紧了想找人帮松，孙安爪子硬，找他松皮的人通常都会脱一层皮，大多情况是再也醒不过来的。 “我让你跳舞，不是走路！”对方似乎有些生气。 接着，一抹影子从孙安面前飞了过去，从过道一侧的墙壁里飞出来，飞进了另一侧的墙壁。 “这是警告，要是你……”那人的声音重新冷静下来，但话没说完，孙安就突然往前跑了出去。 没有一点节省体力的想法，孙安跑得很快，那一箭暴露了对方所在的位置，他已经知道熟悉了那些洞穴，知道该怎么跑，拼着耗尽体力的想法，也要见那人一面。 冲到了长廊，冲进了洞口，冲进了办公室，他停脚步，大口喘息着，抬起手臂，仰起脑袋，像是受到了感召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等了二十多秒，孙安“嘿”的冷笑了一声，这才做起躲避动作来。 他要记住这二十多秒，战斗中，二十多秒的寂静和电视节目里二十多秒的寂静一样要命，为什么不放箭？为什么不说话？原因很简单，原方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 箭是穿过整间办公室射向孙安的，而不是在办公室里射出去的，对方从这个方向射，他就是想让孙安认为他藏在办公室里，已经从洞穴逃出去了，让孙安继续追，凭空消耗体力。 “我已经知道你们在耍什么花样了，这个洞穴形成的圈子其实只是我一个人的跑道吧？所以那些洞不闭合，也没有陷阱，就是想让我一圈一圈的跑，而你们藏在另一条跑道上，这条跑道的外圈，圈子更大，绕着大圈射我，引我在小圈跑，能直接把我射死了最好，不能射死我，累死我也不错，六十秒已经过了，我已经记住了这个事实，就算现在杀我也没用了。”孙安说着，走到了办公室靠近死囚区外围的那面墙前，仔细观察起来。 对方仍不说话。 他继续说道：“刚才你就在我隔壁吧？所以不敢说话，怕我隔着墙听到了，你们不敢违反规则，外圈不会超出死囚区的范围，又希望内圈能大一些，尽量多的消耗我的体力，我跑一圈需要的时间也更多，这间办公室属于死囚区的最外围，想挖一条在死囚区范围之内的洞，就必须贴着这面墙，我说的没错吧？” 回答他的是一支箭，从孙安的侧边射过来的，穿过了他的手臂，从腋下扎进了他的胸口。 这次不是直接毙命，孙安终于感受到了这箭的威力，他居然被撞得往侧边飞出去，摔在地上。 一口鲜血咳了出去，喷在墙壁上，孙安躺在地上，咬牙坚持着，心脏受损，血液已经停止流动，肺叶也被震伤了，呼吸没有任何意义，他忍受着剧痛，目的是多拖一些时间，拖得越久，带着“既视感”研究这面墙的时间就越长，如果一次就能找到突破口，就能少受几次醉。 墙终究是砖头、水泥砌成的，不知道外圈的形状，就不知道墙的厚薄程度，一味的蛮撞需要花更多时间，对方就能尽情的射他，万一体力不支，躲不开其中的某一箭，那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十七秒，孙安只坚持了十七秒，最终因为大脑缺氧而失去了意识。 ∞∞∞∞∞∞∞∞ “……我已经记住了这个事实，就算现在杀我也没用了。”孙安说完，冷笑了一声，走向墙壁。 刚才跑进办公室之后，对方没有射箭，是因为不想暴露外圈的存在，而没有说话，应该就是在离得很近的地方，担心他隔墙听到声音，人应该已经走了，他必须开始研究这面墙。 死了，应该是因为对方想要阻止他进入外道，研究这面墙的想法是正确的，问题是该怎么找到最薄弱的那一块？ 敲了一会，没能听到空洞的声音，砖头只要达到一定的厚度，那么敲起来的声音应该是差不多的，除非手里能有一把大锤子，这才能通过敲击判断墙的薄厚。 没太多时间浪费在这里，孙安退后，又掏出了他的手枪。 枪响的同时，既视感出现，他立即往后跃了出去，继续开枪，把一匣子弹打完。 墙上出现了九个弹孔，其中右边那个弹孔更大一些，周边的墙皮也有剥落的迹象。 应该是那里了，薄就意味着防御差，防御差就意味着更容易破坏，他换了个弹匣，继续朝那里开枪。 - 第五七四章 阔刀 墙终于被打出来一个洞，如果是完整的砖墙，小口径手枪要消耗很多子弹才能做到，每颗子弹都只能啃掉一些砖屑，也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孙安只是打空了一整匣子弹，花了十多秒而已，这还包括躲避两支箭的时间，确定了位置，他抓起一把椅子，用椅脚刺向了打出来的窟窿边缘。 砖头的整体结构已经被破坏，子弹能打穿，椅子也能刺穿，窟窿迅速扩大，很快就砸出来一个脑袋大小的窟窿，同时，技能的冷却时间到了。 再死也不怕，可是没有了既视感，就真的会死。 这时，孙安突然把椅子一扔，转身原路跑了回去。 他冲出洞穴，回到长走廊，又冲回到了困室所在的走廊，“嘿”的笑了一声。 一扇敞开的门正缓缓关闭着，最终因为合叶缺油的关系，没有彻底闭合起来。 他的行动出乎了对方的预料，从囚室里出来的人甚至来不及慢慢关门，只是用手带了一下就跑了。 孙安立即冲了过去。 对方看到他砸墙，以为他要进入内圈了，而外圈已经贴近死囚区的外围，这是为了让内圈尽量的大一些，耗费他的体力，要离开外圈，只能往内走，继续和他玩捉迷藏，他突然往回跑，那人被吓了一跳，就只能回到外圈了。 要从外圈回到内圈，就必须开一条通道，另一边的墙并没有砸开，只有一个脑袋大小的窟窿，想从窟窿钻出去，就必须把窟窿扩大，那可不容易，需要时间。 外圈和内圈之间本来没有通道的，否则孙安早就发现了，也就是说现在外圈和内圈之间只有一条新开出来的通道，堵住了这个通道，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在外圈找到那个人！ 拉开门追进了囚室，孙安在门面对的墙上看到了洞，冲到洞口，随手掏出一个带弧度的扁匣子，模样很像随身酒壶。 他把带勾子的支架从匣子下方拉出来，倒挂在洞顶，凸面朝着洞穴里面，再从匣子顶端拉出来三根发丝般粗细的金属线，把几个走线器粘在洞壁上，用金属线织出了一个简单的网。 几秒后，阔刀地雷收线，让那些勾在走线器里的金属线绷紧。 小型阔刀地雷，在有人触碰到绊线的同时，地雷爆炸，藏在里面的钢珠就会从凸面喷出来，有效杀伤距离达到二十米，洞没有那么深，几米外就是个转弯，但是钢珠在洞壁上弹跳，哪怕躲在转角都不安全。 这是定向地雷，另一个名字叫“人员杀伤地雷”，爆炸威力不大，不会把洞顶炸塌，里面的人还是能出来。 只是最先出来的人，会被撕成碎片。 三根无法拆解的绊线，相互交织，留出一个狭小的空隙，必须飞身跳出来，就算孙安自己都不敢保证能百分之百的跳出来，他不相信一个习惯于远程攻击的人身手会比他还好。 接下来该判断那人是往哪边走的，如果追错了，那人就有时间再开一个洞，那么地雷就白布置了，为了减轻负担，他只带了这么一个。 往右是通往办公室方向的路，往左是绕过整个死囚区囚室的路，洞是环形的，但是判断错误，对方就有时间开洞了。 孙安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思考了两秒，朝着左边跑去。 他在办公室墙壁上开了个洞，一般来说，对方存着侥幸心理，会往右边跑，试图从洞里钻出去，可那人是能看到他的，自然也看得到那个洞，知道钻不出去，就没有侥幸心理，而且对方开出来的洞不一定就这一个，如果还有，会选择离他较远、离自己较近的地方，同样是在左边。 喘得厉害，跑得很快，外圈的洞不像内圈那样曲折，几乎是个完美的椭圆，虽然看不见太远的地方，但是跑起来很容易。 累了，脚步声就重了，踩着地面啪啪直响，跑了约有五十米左右，没有看到出口，孙安稍稍松了口气，没有在近处开洞，说明那人正忙着逃跑，也就没有时间开洞，他来得及。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脚一软，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支箭突然从墙上穿出来，迎面而来，在他的胸口开了个洞，穿进了身后的墙壁里。 “这支箭意味着什么？”孙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想着，是那人开好了洞，有时间向他射击？还是那人没有开洞，知道自己跑不掉，所以拼命了？ 大脑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 ∞∞∞∞∞∞∞∞ 把拉开的支架重新收起来，将小型阔刀地雷挂回后腰，孙安直接冲进了洞里。 居然死了，布线大概需要三十秒的时间，选择往左还是往右跑可能得花五秒，接下来就是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在他开始追击的三十秒内就动手了，那么省下布雷的这三十秒时间，现在开始追，他不仅能更快的追上那人，还能在追上的时候，保持着déjà-vu状态。 关键是选对方向，对方动手，也意味着他的方向应该是选对了，那一箭是为了拖延时间用的，却起到了反作用。 左边，有déjà-vu就没有必要改变行动模式，刚才应该是选左边的，那么这一次也选。 大口喘着气，手刀都跑不出来了，孙安像是火烧着屁股一样往前冲，弯道没能拖慢他的速度，十多秒后，既视感出现。 他往前一扑，躲过了那支箭，就地一滚起身继续跑。 箭来得是如此之快，远远超出了预料，意味着那人着急了，想减慢他的速度，敌人越是想他慢，他就越是要快，十多秒后，他又看到了那个人的脚。 不同之处在于，上次看到那只脚的时候，他离得很远，追过去已经找不到人了，而这一次，那只脚就在几米前，正在奔跑着。 射箭同样拖慢了对方的速度。 从背影来看，是个年轻人，披着斗篷，跟罗宾汉似的，只是没有戴绿帽子，手中也没有拿着长弓。 孙安掏出了枪，而就在这时，对方突然重重一踏地，前跃、转身，左手伸向他，手中出现了一把长约一米半的反曲弓。 弓无弦。 - 第五七五章 生死二箭 弓无弦，但是有箭。 箭出现在那人的另一只手里，手就贴在脸旁，已经摆好了开弓的姿势，只要一放，那支箭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射向孙安。 孙安愣了一下，因为那支箭实在是太粗了，和射死他的那些箭完全不同，射他的那些箭也很粗，但直径也就五厘米左右，而现在这一支箭，似乎和人的腰一样粗，半透明，箭身也不是柱形的，而是一个不规则形状，总体来看是个粗大的箭头，和很多动画里的光箭一样，不过这支箭更像是影子。 箭太粗，洞穴太窄，意味着孙安没有了躲闪的余地，而他已经冲到了离那人极近的地方，也没有时间闪躲。 既视感似乎派不上用场了。 无论如何都得一拼，他扣下了扳机。 “噗！” 消声器最大程度的减弱了枪声，火光照亮了对方的脸，以及胸前那个拳头大小的圆球挂饰，子弹飞速旋转着从枪口喷出来，穿过硝烟、穿过火焰，朝着那人飞去。 同时，对方放开了贴在脸旁的那只手。 巨大的、阴影一样的箭射了出来，朝着孙安撞过去，不过箭尖最先撞中的却是那颗弹头。 弹头与箭尖碰撞，立即撞成了一块薄薄的铅饼，而半透明的箭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推着弹头往前飞。 这情景很像是一只小小的飞虫迎面撞在了疾速行驶的磁悬浮列车车头上。 列车继续朝着孙安行驶，而孙安已经扑了出去，他必须把身体打横，这样才躲过那只粗大的箭，可惜箭变粗了，速度却一点也不比之前慢，孙安的身体、大腿是避开了，可是双脚还没来得及躲。 箭射中了他的小腿和双脚。 “完了……” 孙安心中一惊，能力仍在冷却中，现在受伤倒是没关系，等冷却时间一过，重新返回，就能回到受伤前的状态，可能力还有四十秒左右才能冷却完毕，双脚重伤，他失去行动能力，很可能被对方杀死，四十秒的时间，那人应该能射他很多箭吧？ 子弹都能撞扁的箭，要破坏皮肉自然不成问题，箭撞中了裤子，脚杆的皮肤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收脚来不及，唯一的希望就是那支一点也不尖的箭把他的脚撞开，破点皮肉也没关系，只要别伤筋动骨就行了。 可惜这个愿望没能实现，箭直接撞破了他牢固的囚裤。 “奇怪，为什么没有既视感？” 孙安不再去管双脚的事，在扑向地面的时候，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照理说，这么大的危险，他应该有既视感，然后做出更完美规避动作的，既视感这东西十分微妙，看似作用不大，却能给孙安提供很大的帮助，他反应快，随机应变的能力强，有既视感的协助，战斗力提升了很大一个层次。 这是能力的一部分，能力绝不会失误，否则孙安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有危险，既视感必定出现。 为什么没有？ “哧——” 裤子被射烂了，接着是鞋子，鞋子比裤子得多，孙安感觉到了更强的力量，鞋带碎了，鞋面碎了，鞋邦子碎了，裤管的后端碎了，最后是鞋底碎了。 威力巨大的箭绞碎了一切，除了孙安的脚。 脚平安无事，寒毛都没掉一根，阴影巨箭直接穿过了他的双脚，没有丝毫感觉，就像是一个影子从脚面上掠过去一样。 孙安扑在地上。 仓促躲避，顾不上减伤动作，这一下摔得很疼，胸口和腹部都像是被大锤子击中一样。 粗大的箭“轰”一声撞在洞壁上，撞出来一个很大的凹陷，消失不见。 那个人也落地了，往后一滚，重新站起身来，再次摆出了射箭姿势。 这一次，出现在他手中的箭很小，和孙安曾经见过的一样。 既视感出现。 孙安抬手撑在洞壁上，在对方松手的同时，猛的一撑墙壁，就地一滚。 箭悄无声息的射进了地底。 再次举枪，那人已经转身往前，跑到了视线之外。 孙安爬起来继续追，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箭有两种，细箭只会对生物起效，对墙壁、地面这类死物无效，可以直接穿过去；粗箭只肝死物起效，对活物无效，所以直接穿过了他的小腿和双脚。 生箭不射人，死箭不射物，这一箭是用来挡子弹，而不是伤孙安的。 枪响，孙安试图射击洞壁，让跳-弹击中对方，可惜他没那么好的运气。 “哈……哈……哈……” 身体似乎到了极限，累得难受，脚步变得虚浮，速度慢了下来，可孙安还在追，他的裤管破破烂烂，赤着脚，这也是速度变慢的原因之一，身体异常，地面不是冰凉的，仿佛变得滚烫。 对方速度很快，像这样是不可能追上的，孙安停下来，拿出了一颗手雷，拔下插销，用尽全力往前扔了出去，然后脱下了防弹衣——这根本防不住那种杀人的箭——解下阔刀地雷，放在地上做了个简单的陷阱。 阔刀是有效的，只能射人的箭无法破坏地雷，而只能射物的箭，射中墙壁就消散了，在环状的洞穴里不可能直接命中地雷。 手雷爆炸，不知道是否炸中了那人，孙安抬起防弹衣，防御了冲击波和热浪，最后从怀里掏出来一支金属注射器，不透气、不透光，因为里面的透明液体与阳光或空气接触都会变质。 盐酸肾上腺素注射液，续命良药，对心肌有着极强的刺激作用，哪怕心脏停跳了，一针下去也能让人活过来，正常情况下注射肾上腺素是非常难受的，但是虚弱状态下，难受的感觉会减轻很多。 孙安需要这东西，他把针扎进了自己的大腿里，将半支针剂推进了身体里。 肌肉注射比静脉注射作用缓慢些，但效果还是很快就出现了，最先的感受是心脏加速跳动，心慌、胸闷、血压升高、发汗、头疼、眩晕、手脚冰凉，孙安把针剂装回套筒里，继续往前跑去。 虚弱的感觉并没有减少，但力气总算是有了一些，瓦妮莎判断他体力严重下降是的心肺出了问题，给出了这剂猛药，不能治根，但在战斗中使用是没什么问题的。 奔跑速度重新提起来了。 - 第五七六章 追赶 手雷掷出去三十多米远，不知在墙上弹了多少下，爆炸现场一片狼籍，洞顶、洞壁都被削掉了一层，尖锐的破片刺进墙壁里，有的嵌在了视线的尽头。 孙安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都有些发疼，他仍在大口喘息着，原因是心动过速，而不是疲倦，他口干舌燥，迅速寻找了一番，没能找到血迹，但这并不代表那家伙没有受伤，弹片可能扎进了他的身体里，血被重新合起来的皮肉堵住，或是流到了斗篷上。 防弹衣脱下来了，又用了个手雷，负重减轻许多，对此时的孙安来说，几公斤的减重已经很多，他重新跑了起来，继续往前追去。 箭没有射来，对方可能在忙着挖洞，洞是怎么挖出来的，孙安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那家伙脖子上挂着个圆球坠饰，拳头大小，对激战中的人来说，那个坠饰有点多余了，哪怕是非常贵重、有特殊纪念的东西，不愿离身，也可以放在斗篷里面，这样更容易行动，甩来甩去的扯着脖子不难受？万一不小心挂在哪里，链子又结实，岂不是要被勒伤？ 只是回身射箭的时刻看到一眼，看不真切，之后就忙着躲箭，在地面之上乱折腾，那个瞬间，孙安看到坠饰里装的是黄色的细沙，沙子之上有一些小小的凸起，很精致，像是个模型。 他猜测那是死囚区的模型，如果上面显示出了他和那个射箭的人，就可以解释对方为什么能在黑暗里看到他，为什么能够精准的射中他了，只要带个放大镜，带个小电筒，仔细观赏沙盘，就能准确的知道他的位置，如果模型还能放大缩小，就相当于一个三维的雷达，他无所遁形。 这也可以解释那些洞是怎么悄悄挖出来的，沙子是松动的，在沙盘上钻孔，就能让墙壁上出现洞穴，但挖洞的工作不是由弓箭手完成的——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能力——而是沙盘的主人，沙盘的主人藏在某个地方，接到了通知才继续开洞。 孙安靠近了，弓箭手不敢说话，沙盘的主人就没有开新洞，在孙安破墙、砸墙的时候，弓箭手这才通知沙盘主人，开了个新洞，结果被孙安识破了，弓箭手只好回到外圈，之后一直在逃跑，来不及说话，不过现在应该有新的洞穴出现了。 只要拿到坠饰，就能看到死囚区的全貌，看到沙盘的主人藏在什么地方，不过要拿到坠饰，就得先战胜那名弓箭手。 脚前掌踏着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疲惫感很快就出现了，这是呼吸系统的问题，肾上腺系的副作用，心跳快、血压高、供氧足，手脚不酸软了，他又跑出了自己的最快速度。 前方没有脚步声，对方似乎消失了，这是孙安最不希望看到的，好不容易追上了，只打个照面就消失，太遭心，他不打算放弃，就算再注射半剂肾上腺素，也要一追到底。 因为还没有中箭，说明那人正在忙着逃跑或做别的事，继续追是能追上了。 正这么想着，新的情况出现。 前方出现了一声巨响，整个洞穴都震动了一下，孙安还以为是什么爆炸了，但是没有感觉到热量和强烈的气流，接着又是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是那种粗大的箭造成的。 那家伙在破坏洞穴，孙安想了想，明白过来是什么，继续往前跑去。 他们几乎已经绕了一圈，弓箭手来到了办公室，正在扩大那个破口，想要回到内圈，内圈地型复杂，又有很多囚室可以藏身，他的穿墙箭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第三块巨响，孙安闻到了灰尘的味道，他已经离得很近了，可还是晚了一步，墙上有一个很大的破口，两个人同时钻出去都不成问题。 如果洞只是个幌子呢？那人把墙射破，然后继续往前跑，就能把他引回内圈，慢慢收拾他了就算有夜视仪，他也不知道对方的位置，而对方只要有个小小的光源，就能轻易的找到他。 孙安扒住窟窿的边缘往外钻去，喘息声很大，动作也很快，人在往外爬，眼睛却在看着窟窿内外的地面，他不相信那人会通过小小的坠饰看到他的眼神，做这种多余的事不如射他两箭来得实在。 他在看碎砖屑的分布情况。 如果弓箭手是打算钻出去的，就会站在窟窿前射击，因为他的那种箭不会爆炸，又能防御飞溅的碎砖，没必要躲开来，射开口子就可以最短时间的出去；而打算继续往前跑的话，他就没必要老老实实站在洞口，先在冲到窟窿之前往前面射一箭，冲到窟窿旁的时候往侧边射一箭，冲过去之后往回射一箭，这样可以在 两种射击方式，会使砖屑的分布情况不同。 洞穴外面，砖屑散得满桌满地都是，看不出什么异常，由于有障碍物，无论是站在洞前射，还是在移动中射，都会造成这样的景象，因为箭始终是从里面往外射的，但是在洞**部，分布就比较有意思了。 窟窿两旁有着大量砖屑，其中一些在近十米外，而且洞内的砖屑几乎和洞外一样多，若是站在窟窿前射击，砖屑会被列车般的粗箭推出去，最多会有一些掉落在里面的，不应该有那么多，这是窟窿边缘遭到横击的证据。 孙安已经蹲到了大窟窿上，两只手撑着窟窿顶，屈膝，眼看就要往外跳出去，可得出了这个答案，他没有往外跳，而是用手一撑，跳回了洞穴里面。 一支箭擦着窟窿口飞过去，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看你还能往哪跑。”孙安笑了一声，落地，继续往前奔行，同时做出了躲避动作。 跑出去十多米，他看到了光，光线的变化在夜视仪看来是非常明显的，那是洞壁反射的微光，那个人正在看沙盘。 看沙盘是为了找准射击角度。 孙安猛的前扑，一支箭擦着他的背射进墙壁里，对方本以为能用这支箭拖慢他速度的，反而浪费了时间。 斗篷又出现在了视线里。 - 第五七七章 挺胸抬枪 斗篷又出现在了视线里，伴随着巨响。 又是一支破坏的箭死物的粗箭，这次离得很近，孙安甚至能感觉到空气的震动，洞顶的灰劈头盖脸掉下来，迷了孙安的眼睛。 可是被迷的只是一只眼，他戴着单眼夜视仪，比较重，必须勒紧点才不会滑动，一直闷得厉害，连风都透不进来，此时终于体现出紧贴的好处。 那一箭是用来拖慢孙安的，弓箭手射完就跑，非常刺激，孙安摔在地上，起身继续追，现在他自己的肾上腺素也发挥了作用，那可比注射药物好得多，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始终能看到斗篷扬起的衣角，孙安又掏出了他的枪，对方的奔跑速度也很快，这也可能和孙安的速度变慢有关，粗重的呼吸始终没有减弱过，仿佛连成了一片。 连成了一片？孙安张大嘴，用喉咙呼吸，让自己的呼吸声变小，顿时听到了弓箭手粗重的呼吸声。 追击的时间不长，对方也就跑了一个外圈，几百米而已，不应该喘得那么厉害的，孙安是因为身体出问题了，对方不可能正好在这个时候生病，唯一的解释就是能力的代价了。 射出去的箭就是射出去的体力，射得越快就越累，只有休息一会射一箭，才能保持体力，难道那些箭不是像机关枪一样射过来的，在逃跑的这个短暂过程中，弓箭手已经射了至少七箭，也没时间补充能量，他累了，和孙安一样累。 两个人都很累，比拼的就是意志。 孙安深呼吸一口，掏出了他的另一把枪，这些装备必须带在身上，不能丢弃减负，那么拿在手上，增加摆臂的惯性，跑起来能轻松一点点，只要脚频不变，速度也能提升一点点。 这一点点，让孙安很快就看到了那人的背，前面又出现了微光，那人像是在看沙盘，不知打算干什么。 突然，强烈的光芒绽放，刺得孙安戴着夜视仪的那只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就连没戴夜视仪的眼睛都被耀得睁不开来。 微光不是为了看沙般，而是为了让瞳孔收缩，这样出现亮光时，双眼能更快的适应，那人擦点了一支照明燃烧棒，举着，目的就是让孙安看不见。 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孙安不仅没有闭眼，反而睁大眼睛盯着燃烧棒，尽管这样十分难受，容易在视网膜上留下灼伤，但能更快的适应光线。 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燃烧棒的棒头，再往前跑了几步，他忽然看到棒头的火光往上浮了一会，又回到原位。 是跳跃。 举着燃烧棒跑，燃烧棒上下浮动是正常的，移动轨迹就像心电图一样，可是不应该有那么长时间的上移，就像心电图不应该有那么长的停顿一样，除非那人跨出去很大一步。 为什么跨？因为地上有坑。 孙安跑到了棒头火光上浮的那个位置，隐约看到了地上的坑，学着那个人的样子猛的往上一纵，跟着跨了过去。 要是没看到火光的起伏，他铁定落到了坑下。 “啊……”他轻呼了一声。 弓箭手听到了，立即回身，在回身的过程中已经张弓搭箭，摆好了射击姿势。 可他看到的却是孙安脸上的微笑，以及他手里举着的枪。 “换命啊！”孙安大笑一声，吼道。 子弹的威力远不及那支箭，如果双方对射，吃亏的是孙安，可是他并不害怕换命，而对方没尝过死亡的滋味，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就算他能射中孙安，最多也只是让时间返回一分钟前而已，从孙安先前几次躲他箭的表现来看，让时间返回对弓箭手也是不利的。 正是因为有déjà-vu，孙安才敢叫出喊出换命的台词。 枪响，箭变，杀人的细箭变成了杀物的粗箭，箭头成功的挡住了子弹，可是孙安的行动有了变化，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去躲那支箭，迎着箭头冲了过去。 这支箭本就是用来防御的，可以射物，意味着任何物体都无法穿透这支箭，所以才会那么粗，可是生物能穿透，箭不能阻止孙安的靠近。 子弹在箭头上撞成了铅饼，接着是第二颗，而第三颗已经擦着箭头飞了过去，打在墙上。 孙安连续开枪，一边开枪一边往前冲，如果不这么做，对方用箭挡下子弹后，很可能会再把箭变成细箭，然后射出来。 这是用子弹换取距离的策略，耗费子弹，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 这次他看清了那个坠饰，和猜测的一样，沙盘上的是死囚区的立体图，上面有两个圈，一个大圈一个小时，其中那个大圈上有两个人，火柴头般大小，一个穿着斗篷，一个在往前冲，细节毕现。 视线往上移，孙安看到了对方勾起的唇角。 粗粗的箭射了出来。 这支箭确实会穿过活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杀伤力的，只要箭上携带着可以伤人的物体就行了。 此时，箭头上有几颗撞扁的子弹，箭尾有一颗明亮的燃烧棒。 子弹已经扁了，或许无法打穿孙安的皮肤，可是箭的力量推着子弹，能撞伤孙安，至少把他撞停，而“提着”箭尾的手正是拿燃烧棒那一只，箭出现的时候，已经将燃烧棒包裹在里面，箭身能穿过孙安的身体，燃烧棒却不能，一样会撞在孙安身上。 这是想逼孙安躲避，弓箭手知道，和死亡比起来孙安更不喜欢受伤。 可是孙安并没有躲避，更没有停下来，仍迎着箭冲了过去，像是不知道箭头上的小铅饼会撞伤自己一样。 铅饼朝着他的胸口撞去。 “让时间返回吧。”弓箭手笑了起来，一箭射出，他仍保持着开弓的姿势，手上又凝出了一支箭。 细箭，杀人的箭。 盾在前，箭在后，这才是战斗的最佳搭配。 铅饼撞在了孙安的胸口，这足以撞断肋骨的力量，只是让孙安停了下来。 在被撞中之前，孙安摆出了迎接撞击的姿势，一只脚在后伸直，身体前倾，挺起胸膛，用胸口迎向了箭。 “当！” 铅饼撞出了奇怪的声音，是金属的闷响，孙安往后滑了半步，身体微微后仰，再次前倾，迎接燃烧棒。 同时，他抬起了左手的枪！ - 第五七八章 最强护甲 挺胸迎接撞击，抬枪瞄准对方，孙安扣下了扳机。 撞扁的子弹没能撞断他的肋骨，也没有撞进他的胸口里，在胸口撞出了金属的闷响，他被顶着往后滑了半步，接着箭消失，燃烧棒继续往前飞。 这是不正常的，燃烧棒嵌在箭身里，如果箭是因为力道用尽而消失的，燃烧棒应该直接掉在地上，如果箭的力道没有耗尽，又不应该消失。 箭的消失似乎在孙安的预料之中，所以他挺胸的同时，举起了左手的枪。 挺胸举枪，身体微微倾斜，燃烧棒斜着打在胸前，力道还在，棒头直接撞坏了，里面的氧化剂和还原剂飞溅出来，爆出了一篷明亮刺眼的巨大火团，把孙安的右半边身子包裹在里面。 他像是不知道一样，盯着前面的弓箭手，表情平静，眼瞳中映出了熊熊火光。 弓箭手则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箭的撞击力和消失时间都出乎了他的预料，这是过去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当自己极度信任、极度依赖，并且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能力突然出现了异常，任何孤儿都会惊讶，甚至感到恐惧。 错愕延误了他的射击时机。 枪响！ 子弹钻进了弓箭手的肩膀，迫使他的手松开来，箭射了出来，在空中与第二颗子弹交汇，而第三颗子弹空过箭身，击中了那人的胸口。 孙安顺势倒了下去，躲开了箭，扑打着身上的火焰，他的衣服被点着了，火焰燎伤了他右颈和脑袋右侧，不严重，就是疼，不过在肾上腺素的帮助下，他完全感觉不到。 弓箭手也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口血，肩膀也受了伤，他现在很难摆出开弓的姿势，但身上还带着枪，他的左手悄悄伸向腰后，伸进了斗篷里。 “呯！” 又是一枪，击中了弓箭的手的左肩，他痛呼一声，又咳出了一口血，仰起头来看向孙安。 孙安已经坐了起来，数张扑克牌正从他胸口滑落下来。 他的胸口有一块金属板，完全贴和身体，护住了心肺，金属板上还有一些卡扣，那些纸牌就是塞在卡扣里的。 心脏的位置就是牌盒。 除了防弹衣外，孙安还准备了一件特别的防护甲，专门用来保护他脆弱的心肺，板子上钛合金的，十四张纸牌覆盖在钛板上面，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击穿这块板子，板子上的卡扣被那支巨箭打坏了，纸牌滑落下来。 让箭提前消失的正是纸牌，因为纸牌是不可能破坏的，纸牌挡不住细箭，因为细箭不射物只射人，却能轻易的挡住粗箭。 没有理会掉在地上的纸牌，在不被注视时，纸牌会回到牌盒里，除非再次被他拿出来。 半边脸被火烧得通红，孙安站起身来，用枪指着弓箭手，问道：“另一个人在哪？” 弓箭手露出了笑容，他的牙齿被自己的血染成了粉红色，说道：“我已经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告诉你？你马上就要死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孙安脸色微微一变，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对着那人的脸扣下了扳机，冲过去捡起了滚到那人脑袋旁的圆球坠饰，返身往回跑去。 震动越来越厉害，甚至影响到了三半规管，孙安跌跌撞撞，跑着跑着就不得不弯下了腰。 洞正在变窄。 照这个速度来看，洞穴会在三十秒内消失，把一切都掩埋在里面。 好在不远处就是办公室，弓箭手在墙上开了个大洞，可以回到办公室里。 洞的直径很快就缩到了一米左右，在直径一米的洞里不仅没办法直起腰，就连伸直腿都有些困难，不过孙安还能跑，他像动物一样四肢着地往前跑，冲到洞口前的时候不仅洞穴的半径只剩半米，那个能容两个人爬出去的窟窿也缩小了一倍有余。 慢慢往洞外爬，很有可能爬到一半，腰就被箍住了。 孙安冲到窟窿前，撑着洞臂停下来，调整身体姿势，双脚蹬着洞壁，手一伸、脚一蹬，射到了窟窿外，背朝下摔在地上，再去看窟窿，已经小到了连他肩膀都不来的程度。 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来，抬起握着项链的手，看向了那个坠饰。 他什么也没看到，沙盘已经变得平整，什么也看不见。 孙安倒是不着急，他认为沙盘原本显示的是那个洞穴，洞穴没了，自然就不显示了。 他要弄清的是如何改变沙盘显示的区域，以及如何放大和缩小，不弄清楚，就没办法找到那个人。 像是个学习使用智能手机的老人一样，他摆弄着圆球，挖洞的人是辅助者，弓箭手才是主攻，现在主攻已经死了，被埋在墙壁里，辅助者应该没有太多手段对付他才对，毕竟洞穴的出现是需要时间的，挖出两个圈子，可能花了一两个小时，新的洞穴出现也需要时间，如果能立即出现洞，那还不如直接挖个洞在他脚下，把他困住，到时候想怎么射就怎么射。 主攻者死了，那些假装成死囚的人也死了，只要找到那个人，就能结束这次的游戏预演。 圆球是玻璃的，被四条像经度一样的金属条箍住，项链就连在金属条的顶端，可是摆弄了半天，无论是滑动玻璃球还是滑动金属条，球里的沙子都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变成了普通的沙子，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就是无论怎么晃，那些沙子都不会晃动，平平整整的躺在坠饰的南半球。 “唔……”孙安把玻璃球挂在脖子上，继续往前走去，开始巡逻这个地方，他猜错了，沙盘消失和洞察无关，只和对方的能力有关。 那些沙子只听沙盘主人的话，沙盘的主人没有使用能力，沙子自然就不显示三维地图。 孙安只能自己寻找。 走了一圈，他看到死囚区的所有洞穴都消失，无论是外圈还是内圈，这又成了一个封闭的区域，没有圈子可绕。 要真是这样的话，把那人找出来，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可是找了一圈，所有的囚室、死囚区的所有角落都找过了，仍没发现任何人。 这里似乎只剩下了一个活人。 - 第五七九章 指南球 死囚区似乎只剩下了一个活人。 孙安回到他的囚室里，拉出床下带密码锁的箱子，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串香蕉和一杯能量饮料，坐在床上吃了起来。 香蕉含有大量的钾、镁离子，脂肪含量低，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丰富，水份少，热量高，又是最容易消化、吸收的食物之一，很多网球运动员在盘间休息时，都喜欢咬一口香蕉，补充随着汗水流失的钾、镁离子，又可以补充糖份、能量，平衡电解质（电解质不平衡容易导致抽筋），调整身体状况。 肾上腺素缓解了疲劳，但不能补充身体所需要的各种元素，于是孙安小口的吃着香蕉，嚼得很细，感觉自己像纳达尔。 尽管不太可能出现连战几天的情况，但孙安还是做好了各种准备，箱子里的东西够他在这里耗上一个星期。 他打算这样耗下去。 洞穴是同时消失的，在那之前，并没有任何改变，包括他在洞穴里的时候，意味着那个人并不能随意改变洞穴，否则早困住他了，能力就是钻孔，沙盘只是用来钻孔的工具，而寻找敌踪则是额外的好处。 取消能力时，挖出来的洞就全部消失了，洞消失、人又不在死囚区，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一是那人不在死囚区，作弊了，那么等确定了这一点，就可以让瓦妮莎开始杀人；二那人把自己封在了墙壁里面，带着维生装备，带着食物和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根本不可能找到了。 比消耗，孙安是一点不怕的，他完全可以找乔尔或兰斯拿食物，这不算是在帮他战斗，不是违反规定，但同样的，沙盘的主人也可以开出新的洞来，通往死囚区外面的洞，让狱方的人帮忙拿食物进来，只要不离开这个区域，狱方的人不帮忙战斗，同样不算违反规定。 坐在床上，像个恪守戒律的清教徒一样吃完香蕉，又喝了一整罐六百毫升的能量饮料，孙安觉得舒服多了，他继续坐着，点了支蜡烛，给被火焰灼伤的那些地方敷药，继续观察着圆球。 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坠饰。 这东西是找到对方的关键，要开洞就必须使用沙盘，一旦使用沙盘，坠饰里的沙子也会显示出模型来，所以孙安没有巡逻走动，并不需要这么做，只要看着沙盘就行。 这些沙子应该是对方众多沙子的一部分，要开始几乎完美的圆型洞穴，就必须有个足够大的沙盘，否则手一抖就会把半座监狱给毁了，大的沙盘不动，圆球里的沙子就不会动。 一坐就是一个小时，坠饰里的沙子始终没有动过。 ………… 孙安又起身巡逻了一圈，仍没发现任何异常。 死囚区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气温约有十五摄氏度，很合适睡觉，可是孙安要是睡着了，就会错过沙子的动静。 而对方可以随意的睡。 他决定再等一个半小时，要是到了六点，还没有任何进展，就弄破圆球，把里面的沙子拿出来研究，说不定这些沙子会流动，流向大沙盘，可以把他引过去。 但沙子的流动速度可能很快，可能看不清楚，可能会直接消失，也可能会钻进一些他进入不了的缝隙里，在缝隙里继续流动，他就算砸开那个缝隙，也来不及再追了，所以不到最后，孙安不打算打破玻璃。 好在他是很有耐心的人。 …………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时间来到凌晨五点，他走到马桶前，把坠饰放盥洗台上，拉下裤子来尿尿。 视线仍集中在圆球上。 尿歪了，冲在马桶边缘，溅到了没有裤管的小腿上，这才让发呆的孙安回过视来，急忙调整好射击方向。 发呆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忘了检查沙子的重量。 所有沙子都是一样的，而且不会流动，紧紧“粘”在一起，玻璃圆球自然是上面轻、下面重的，但是左右的重量呢？如果这沙子真会朝着大沙盘流动，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有一股力量顶着玻璃壁，那股力量会使得圆球左右的“重量”不同。 不打破玻璃，就不用担心那些问题，毕竟等到现在玻璃都没事，不用再担心那些问题。 他拉好裤子，冲了马桶，来到囚室外面，趴在地上，拎着项链，让圆球的中心轴与地面呈垂直状态。 圆球没有偏移，否则孙安早就看出来了，沙子的力量可能无法和地心引力抗衡，但那不代表着力量不存在。 他以极缓慢的速度把坠饰放到地面上。 坠饰本不是用来放置的，所以底端并不平整，金属条相交的位置是圆弧，而顶着有连接项链的扣子，上面重下面轻，没有项链的提升力，必然会倒。 圆球倒下了。 为了排除手抖的因素，孙安再次把坠饰提起来，重新放下来；为了避免地面不平整的因素，他又拿来一个装巧克力的纸盒放在地上，再放圆球。 一共放了十七次，其中有八次，圆球倒向了同一个方向。 受混沌理论影响，圆球可能会往任何一个方向倒下去，八次倒向同一个方向，是巧合的机率远小于买彩票中头奖。 那正是办公室所在的方向，但是在这条直线上，任何一个点可能都是藏身处，没有挖掘机，要破开那些墙壁是很困难的。 孙安来到了办公室，趴在地上继续尝试，如果圆球倒向困室所在的方向，就说明那人藏在囚室与办公室之间的地方，如果还往外倒，就说明那人在靠近外围的地方，他先前可能从那人身旁跑了过去，只是没有发现对方。 圆球大概率是往里倒的。 他站起身来，朝着球倒下的方向开枪，办公室与囚室之间有着厚厚的墙壁，可这墙壁轻轻容易就被射穿了。 似曾相识的画面，孙安拿起椅子开始破墙，很快就砸出来一个脑袋大小的窟窿。 他朝里面看去，发现了个能容一人侧身行走的缝隙，缝隙是人挖出来的，而不是能力，不会因为取消能力而消失。 - 第五八零章 躲不过的陷阱 办公室与囚室之间的缝隙是人为挖出来的，不到四十厘米宽，可以容一个人侧身在里面穿行，要挖出这样一个缝隙，需要花的时间可不少，缝隙很可能是从孙安答应预演开始就开始挖了。 而决定在死囚区玩预演是昨天才定下的，知道孙安会选择这里玩游戏，说明对方已经把他摸透了。 被人摸透的感觉很不好，但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机。 孙安继续破坏墙壁，直到挖出来另一个可以钻进去的缝隙，他扔掉椅子，站在缝隙前思考起来。 为什么要留一个缝隙？为什么缝隙离墙壁这么近？如果只是为了藏身，为什么不把挖出来的缝隙填起来？这样才不会因为意外暴露。 如果先前打的不是对面的墙，而是这一面，那么孙安早就找到这个缝隙了，结局会有所不同，在这狭窄的缝隙里，他根本不可能躲避。 现在箭的威胁已经解除了，但事情似乎不像孙安想的那样简单，沙盘的主人也没那么容易对付的。 不过即使里面有巨大的陷阱，孙安也得进去，不进去，他就得一直和那人耗着，对方准备更充分，而他可以随时补给，耗着没有实际意义，不知道乌龟什么时候伸头，就只能自己进壳里找了。 他换了块夜视仪的电池，脑袋探进了缝隙里。 缝隙里的温度比外面低得多，左右都延伸进去好几米，然后是转角，但是左边的地面陷下去了，居然看不到有多深，地底温度是比地表低很多的，除非深入非常多，使得熔岩喷发出来。 缝隙太窄，手伸不开，就没办法撑着往里面移，到了那里必然滑下去，如果那是用能力刚挖出来的，等他滑下去之后再取消能力，那么孙安根本来不及爬上来，必然被活埋。 只能往右走，而且可以确定，那是条异常艰险的路，搞不好比活埋还要可怕。 孙安先从一张办公桌上拿了个笔筒，扔到了地上，看看地面会不会塌陷，笔筒在地上弹跳着，滚到了转角，没有任何情况出现。 孙安挤进了缝隙里，抬起小臂撑着墙壁，横着往里走去，休息了两个小时，他现在一点也不累，就是有点困，不过困意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负担，坚持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大概是惧怕乔尔他们，对方没有作弊的打算，否则先前的战斗中完全可以让他陷入恐惧或梦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警报器拿在了手里，随时可以按下去。 孙安走得很快，他希望能在六十秒内弄清楚这里面有些什么危险，这样他死后就能立即出去，而不用半路退出去。 转过转角，缝隙变宽了，但是也变短了，比肩宽，不用再侧着走，但是只有两米左右，他踢着笔筒继续往前走，迅速来到了另一个转角，当他转过转角，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地板发出了“咯”的一声，微微往下陷了一点。 笔筒的重量不足以压下地板，必须人站上去才行。 几乎就在地板下陷的同时，九支箭从前方射进了通道里，几乎和子弹一样快，这已经不是人力能发出来的箭了，孙安才有躲的念头，一支箭就刺进了他的胸膛，将他钉在墙壁上。 纸牌已经脱落，别不回去了，钛板的防御力严重下降，又有些妨碍行动，已经取了下来，就算不取，也会被利箭刺进去，只是箭身会崩碎，箭无法惯穿孙安，箭头会留在体内，情况不比现在好多少。 箭可以杀人，但不会那么快，孙安低头看了一眼，抬起手握住箭杆，把箭折断，双手撑墙，咬着牙齿闷哼一声，把身体往前一撑，从箭里脱出来。 老式的陷阱，能让孙安觉得自己像是印第安纳·琼斯，不过电影里的机关是可以躲的，这九支箭绝不可能躲过去。 摸了摸伤口，胸骨已经粉碎性骨折了，搞不好一些头骨碎片已经刺进了肺叶，呼吸成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每一次都能疼出一身冷汗。 孙安数着秒，在原地等了一会，继续往前走去，用痛苦换取既视感的时间是件很划算的事，时间返回之后，他不会记得这时的痛苦，也不会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往前走了几步，又是一个陷阱，同样是来自前方，这次是火焰，熊熊烈火喷进通道里，更是无处可躲，孙安只来得及抬手捂住脸，至少还能看见。 这把火比燃烧棒爆出来的火要强得多，瞬间就点燃了孙安身上的一切衣物，把他的皮肤烤得像喷灯下的鱼肉一样焦黑，持续了二十秒才结束。 通道里的温度接近九十摄氏度，人已经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而孙安也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他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烟，不是吸进去的香烟，而是自己肺部被烤熟的焦烟。 ∞∞∞∞∞∞∞∞ ∞∞∞∞∞∞∞∞ 看着在地上打转的笔筒，孙安停下来，低头看了一眼坠饰，上面仍没有出现沙盘，那人没有在观察他，说明他的死亡和对方无关，那么应该就是陷阱了。 陷阱有躲得过的，也有绝对不可能躲过去的，他无法确定是哪种，只能自己去试。 来到转角，调整笔筒继续往前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孙安迈步，就在这个瞬间，既视感出现。 他急忙收脚，可是身体已经往前倾，来不及收回来了。 那地面绝对不能踩！孙安急忙抬起双臂撑向墙壁，止住了倾势，身体和地面之间的夹角已经小于五十度。 是躲不过去的陷阱，所以既视感在踩中机关之前出现，而不是之后出现，好让他躲过危险，这里变宽了，就能撑着墙往前走了，他收腹，抬起双脚蹬着墙，吃力的挪着往前走。 即使不被陷阱杀死，他也会因为撑墙而耗费太多体力。 墙上也有机关。 孙安是手脚交替往前挪的，仅仅挪了几秒，在手撑向墙壁的那一刻，既视感再次出现。 - 第五八一章 沙盘的主人 一边躲机关一边往前挪，孙安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这段不到十米的通道，他一共死了三次，全部都是因为陷阱，对方花了很多心思，使得这条死亡通道充满了刺激，有时候仅仅是往前挪十厘米，就能遇到两个陷阱。 孙安并没有在墙上找到孔洞，不过根据在地下制毒基地的经验，那些人喜欢在陷阱外面糊一层壳，就像从天花板落下来的闸门一样，陷阱“没有”被触发过，自然看不见墙上的洞。 死亡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房间，一个圆形的房间，房间里点着很多蜡烛，地上一圈，天花板上一圈，看起来有些诡异，在对面，离得最远的地方，孙安看到了一个席地而坐的中年人，个子很矮，穿着浅黄色的麻布斗篷，光头，脸上有灰白色的胡茬，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皱纹，正凝视着他。 中年人一动不动，像是具尸体，只能从眼神看出来他还活着。 孙安身后的门关了起来，他没有急着动手，取下了夜视仪，观察起这个地方来。 除了那个中年人，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看不到出口，可能是被封闭起来了，也可能是藏在中年人的身后，看不出是否有机关。 并没有电影里英雄面对大boss时的呛声，孙安只是卑鄙的抬起手，朝那个中年人射击。 子弹飞向了中年人，瞬间就跨过了大半个房间，中年人仍坐着不动，仅仅是斗篷下动了一下，子弹就来到了孙安的面前，射进了他的腹部。 他被自己射出去的子弹击中了。 “呃……”孙安捂着腹部，低头看了一眼，满手是血，又有些尴尬的抬起头来，说道，“空间能力？如果你不表明身份，我会认为你是第四个参战的孤儿，下一刻，亚瑟王的怨魂就会出现在你身旁，到时候看你的能力还有没有救。” 中年人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又黄又烂的牙齿，用粗糙的嗓音说道：“不会的，你受了重伤，就算现在杀了我也没有意义，你不可能带着那样的伤去玩游戏，不如早点死去。” “还挺了解我。”孙安笑了笑，却举起手中的警报器，按了下去，“既然要返回，那我还不如试试瓦妮莎多久才能赶到。” “没有意义，就算知道了你也记不住。”矮小的中年人笑着摇了摇头。 瓦妮莎没有在孙安念出自杀咒语前赶来。 ∞∞∞∞∞∞∞∞ ∞∞∞∞∞∞∞∞ 孙安还是举枪射击了，在他看到中年人的那个瞬间就射击了，这样能更早的知道自己的死因，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人。 子弹飞过去，子弹飞过来，既视感出现。 孙安飞身躲开了自己的子弹，被吓了一跳，从地上爬起来，皱眉看着中年人问道：“第三个敌人？这算是违反规则了吧？” 中年人笑了起来，露出了他的烂牙齿，说道：“第二个。” “不可能，第二个是挖洞的人，你的应该是空间能力才对。”孙安再次朝那人射击，这次连开两枪，并在开枪后立即开始躲避。 斗篷下面又动了一下，子弹射向了他自己，“噗噗”两声打在墙上。 孙安回身看着那两个弹孔，想了想，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圆形的房间，这样转动起来就不容易发现，转动的时候我没有感觉，烛火也不会转动，还好我有枪。” 他听出来声音不对，子弹打在本门所在的位置，门关起来后和墙壁融为一体，看不出来，但门还是在那里，子弹打上去本不应该是这种“噗噗”声的，这是打在坚实的土地上的声音。 中年人又笑了起来：“聪明，这确实是空间能力，在墙上挖洞也是开出新的空间，这就是我的能力，你能躲开子弹，看来是能力有了新的变化，让你更难被杀死了。” “聪明，”孙安学着他的语气说道，“我猜出来归我猜出来，你这么说归你这么说，要是没有证据，就别怪我叫人了。” “真是个多疑的人。”中年人有些无奈的拉起斗篷，掀到了自己肩上。 他的手里拿着个银色的金属杯子，杯口直径约二十厘米，里面盛着细沙，沙子上什么也没有，十分平坦，和坠饰里的沙盘一样，中年人左手握着杯子的把手，右手按着杯子的边缘。 坠饰里的沙子和杯子里的沙子一模一样。 “再来一次？”孙安举枪射击，然后躲避。 中年人拨了一下杯子，子弹就原路飞了回去。 “厉害的能力……”孙安躲开子弹，盯着银色的杯子，看出了表象之外的东西，“不仅仅是空间能力，还有时间的成份在里面，杯子的转动速度不可能比子弹速度快，也就是说……在杯子转动的时候，时间是停止的？不过你也不能在静止的时间里行动，所以必须等杯子停下来才能动，我猜杯子里有暗扣吧？拨一下只转动一百八十度，这样你就能把攻击返回了。” “哈哈哈哈哈……”中年人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愉悦，“果然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我能力的秘密，还是多亏了你，我的能力才能有这样的变化。” 孙安苦笑，所有存活孤儿的能力都升一级，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时间和空间能力是公认最难对付的两种能力，孙安的能力也被归到时间类别里，但是他不能控制时间，又广为人知，变成了鸡肋，而中年人的居然拥有空间结合时间的能力，说出去能吓人一跳，虽然他同样不能控制时间，但是这个能力很难对付。 “子弹还，我和你都没有跟着旋转，转的只是子弹，意思就是我可以走到你的面前喽？”孙安朝着中年人走去。 中年人嘿嘿一笑，说道：“遗憾的是，你不会跟着转，可我能跟着转，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安点了点头：“意味着我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你面前。” “又对了，你永远也不可能走到我面前，子弹也不可能打到我，你又没有攻击型的能力，要是有毒气还能杀死我，可惜按照规定你不能带，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可以对付我的手段，而我可以轻易的杀了你，世上没有比我更合适杀你的人了，乖乖交出牌盒吧。”中年人的眼睛亮了起来，笑容也变得狰狞。 孙安撇了撇嘴，走到房间中心，突然掏出另一把手枪，一把朝前一把朝后，同时开枪。 - 第五八二章 孙鱼 一把枪对着中年人，另一把枪对着身后，双臂展开呈一百八十度，孙安扣下扳机，往侧边倒下去。 如果中年人不旋转沙盘，其中一颗子弹就能击中他；如果中年人旋转沙盘，另一颗子弹返回来，一样能击中他，而无论子弹怎么飞，都不可能击中倒下的孙安。 遗憾的是子弹没有击中中年人，反而差点击中孙安，子弹再次向他飞来，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去，打在了他头顶所对的墙壁上。 沙盘只转了九十度，子弹跟着转了九十度，转向了孙安。 中年人说的是“他能跟着转”，而不是他一定会跟着转，这一次他没有转，完美的避开了子弹。 想转就转，不想转就不转，在这个房间里，孙安无法用远程武器击中中年人，也无法走到中年人面前，面对的是一个打不到的敌人。 “看来你钻洞这个能力实在太差，升级才能有这么大的飞跃。”他站起来，看着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都是你的功劳，现在，把牌盒和你的纸牌一起交出来吧，我会完成你的遗愿，集齐纸牌的，你不得不承认，我的能力可比你的强多了，哪怕你现在已经可以躲避子弹。” “唔……”孙安抬起头，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拒绝，空间加上时间，听起来挺吓人，可你这个能力的实用性一般，我承认这个能力挺有前途，如果能升到个……四级，应该会很强在，不过你已经没那个机会了，牌盒在呻吟，它知道今天能多和一张纸牌重聚。” 他猜测着中年人的攻击方式，挖坑坑不死人，旋转又对他不起作用，对方肯定有别的攻击手段。 要是带两把微冲来就好了，只要三百六十度轮一圈，这破地方再怎么转都无济于事。 枪没用，武器除了茶刀外，还剩一个小型阔刀地雷，这东西要是喷出来，孙安就绝对躲不过去的，但并不代表不能用，他掏出地雷，把凸面对着墙壁，离墙只有半米，把金属丝连在了墙上。 当着对方的面布置了个地雷，他又重新走回到房间中心，躺下来，一只手臂贴着身子，另一只手臂贴着脑袋，呈一百八十度，扣下扳机的同时，贴脑袋的手臂往下移，贴着身子的手臂，各轮了半个圈子，一次性打光了所有的子弹。 中年人是靠墙坐着的，在触发地雷的区域内，如果房间转而他不转，就会触发地雷，如果他跟着房间转，就会被子弹打中，射那么多枪，则是为了让杯子多转一点，否则地雷派不上用场。 只要孙安不走到贴墙的地方，就不会触发地雷，他躺在地上，枪管稍稍抬起来，这样就可以打中坐着中年人，而子弹返回来也不会击中自己。 唯一的缺点是在转的时候，时间是停止的，也就是说中年人触发了地雷，里面的钢珠也不会射出来，孙安打的主意并不是让中年人被地雷炸死或被子弹打死，而是希望时间静止的时候，如果一切物体都是固定的，那么手雷的金属丝就能把中年人切成几块，那可是用剪刀都难以剪断的钢丝。 中年人没有阻止孙安，始终靠着墙没有动，笑着看他布雷，笑着看他走回房间中心，笑着看他举枪射击，指尖微微一拨杯子。 下一刻，子弹全部改变角度，射向了墙壁，却没有一颗能打中中年人，中年人只是转了一个很小的角度，避开了子弹，又避免了触碰地雷。 “哈哈哈……”他大笑着说道，“子弹的密度不够，只要知道哪里有空隙，往那边一转就行了，你这个方法完全行不通啊！” 孙安耸了耸肩，说道：“总得试试呗，万一运气好，把你给炸死了呢？” 他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阔刀地雷，又看了一眼手里打空了子弹中的枪，把枪砸向了地雷。 标准的阔刀地雷有遥控、红外感应等引爆方式，这个小型的没那么多花样，就是绊线，枪砸中了绊线，引爆了里面的c4，轰然巨响，几百颗钢珠同时喷出来，打在了墙上。 尘土飞扬，中年人被吓了一跳，抬起手臂挡了一下，他看到孙安趁着爆炸朝自己开了一枪，转身往后面冲了出去，不是子弹相反的方向，稍稍偏了一个角度。 他笑了笑，知道孙安的意图，他悄悄留了一颗子弹，想趁着地雷引爆的时候将他击毙，自己朝另一个方向冲，那是为了在他转动沙盘时靠近他，如果正好转到孙安冲向的位置，就会被他近身。 中年人一点不着急，他轻轻一转沙盘，同时把手伸向了后方。 半个房间都被灰尘填满了，九成九的蜡烛也被冲击波吹灭，定向爆破的冲击波是朝特定方向发出去的，被墙壁吸收了大半，若是个普通的手雷或炸弹，能让这地方彻底陷入黑暗。 蜡烛只剩下几支还亮着，也足够照亮这个房间，孙安看到中年人转到了离自己较近的地方，立即改变方向冲了过去，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中年人从身后掏出来一把很大的枪。 难怪他一直坐着不动，还穿件粗麻布斗篷，正是为了遮住藏在身后的武器，那不是一把普通的枪，因为普通的枪是杀不死孙安的，而且现在还可以躲子弹。 那是一把看起来像科幻fps游戏里的巨大手枪，不过中年人能单手握住，说明枪身不重，枪口粗大，可以看到里面的四个黑色的圆柱体。 是一把防爆网枪，但又比普通的防爆网枪大得多，扳机扣下，枪膛发出了爆炸声，四个圆柱体喷出来，带出来一张巨大的金属网，迎头将孙安兜在里面。 中年人扣扳机的手没有松开，枪柄发出了密集的“哒哒”声，是放电的声音。 网兜带电，罩住孙安后，释放出了并不强大的电流，甚至不会让孙安感到疼痛，只是让他全身不停的抽搐起来。 低周波电流，不停的刺激肌肉收缩，全身一起电，能让人动弹不得，孙安的衣服、裤管和鞋子都被箭射破了，电流通遍全身，像一只被网住的鱼一样，抽搐着站不起来。 电流小，消耗少，持续的时间就长，中年人不打算松开扳机，他要扣满一分钟，两分钟，直到电流放尽。 - 第五八三章 低周波“电疗” 孙安被金属网网住，低周波电流让他只能躺在地上抽搐，一点也不疼，反而很舒服，但现在并不是休息放松的好时机。 “哈哈哈哈……”中年人的大笑再次响起，电流刺激肌肉，孙安是肯定没办法从网里挣脱出来的，就算他能动也使不出力气来，就算能使力也不可能握断这金属织成的网，网兜四角的金属柱其实是钕磁铁制成的，现在已经吸在一起，吸力极大，足以把孙安吊起来。 “哒哒哒哒哒……” 枪柄继续发出电流释放的声音，三块高性能电池，足够放三分钟的电，其实只要一分钟就足够了，这样的话即使时间返回，孙安也处于被网住的状态。 中年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孙安会自杀，让时间返回到被网住之前，网虽然比子弹难躲，但只要提前改变行动，就能避免这一切。 可孙安没有自杀，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很有节奏的露出诡异笑容，眼睛也呈钟摆型震颤着，无法动弹。 “你已经完了，让我想想用什么样的方法杀你比较好。”四十秒后，中年人宣布了孙安的死期，低头看向自己的沙盘。 最快捷的方式是用枪，最理想的方式是用能力，用能力打败孤儿——特别是孙安这样的强者——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挖洞很简单，但洞是慢慢出现的，根本没办法当陷阱使用，不能攻不能防，在能力升级之前，他只能像鼹鼠一样躲起来，避免和孤儿相遇，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是多么的强大，而且既和空间有关，又和时间有关，有着极佳的防御性，这才信心爆棚，开始向往之后的生活。 直到那个人找到他，给了他这个绝佳的机会，拿到牌盒后，他会建立自己的地盘，和空间有很大关系的能力，拥有一个自己的地盘，别人想战胜他就很难了。 胜利就在眼前，犹豫了一会，他决定用能力，堂堂正正的杀死孙安。 杯子里的沙子动了起来，密密麻麻，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有缺口的圆环，代表这个圆形房间，缺口正是被地雷炸出个大坑的墙壁，圆环里面有躺在地上的孙安，有拿着网枪的中年人，有放电的网，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非常细致。 “我是仁慈的，还替你挖了个坟墓。”中年人笑了起来，继续扣动着扳机，将沙盘放在地上，拿起了放在旁边的金属细棍，刺向了沙盘里躺在地上的孙安。 沙盘里的孙安被刺中了，但网里的孙安没事，这沙盘并不能用来杀戮，否则有多少敌人都能轻易捏死，细棍在孙安身下的地上刺出来一个深坑，然后拔出来，沙盘里的孙安又恢复了原形，但他身下的那个坑并没有复原。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了，坑很快就会出现，在网枪的电释放完毕之前，孙安就会落下去，然后取消能力，在他爬上来之前，地洞就会消失。 那么深的洞，消失只需要半分钟时间，只要守在洞口，孙安是绝对上不来的。 “坟墓……留给……你自己……”孙安忽然开口了，电流使得他无法正常的说话，只能一下一下的往外挤词。 能够开口，其实是能他念出他那简短的自杀咒语的，但他没有那么做，网枪虽然出乎了他的预料，但计划一直在按照他的想法执行着，没出什么差错，被网住，正好能让对方的神经松解下来。 “都这副模样了，还在嘴硬？”中年人轻蔑的冷笑了几声，他知道刚挖出来的坑要多久才出现，确定在坑出现之前，网枪里的电池是不可能用完的，孙安只有死路一条。 “我……为什么……引爆……地雷？”孙安艰难的和对方聊着天。 中年人看向了墙壁上的坑，灰尘已经淡了许多，但仍看不清坑里有什么，既然是被钢珠打出来的坑，那么那个地方无论有什么，都应该被打烂了才对，孙安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孙安还能呼吸，但是十分难受，呼吸是由胸腹之间的横膈膜完成的，横膈膜也是由肌肉纤维构成的，同样受电流影响，全身肌肉都在抽搐，呼吸也变成了抽搐式的，无法控制，抽搐式呼吸会使人吸入过多氧气，造成二氧化碳缺乏，这和伤心的哭泣一个道理，大哭的时候，呼吸也是抽搐式的，人会哭晕，就是吸入氧气过度，得了低二氧化碳血症。 低二氧化碳使得他的大脑血管收缩，大脑缺氧，头晕眼花，看不清东西、心烦意燥，还在忍受范围之内，但这样下去，他很可能会昏迷，昏迷并不能阻止肌肉的抽搐，这是有致命危险的。 中年人没有松开扳机，而是皱起了眉头，孙安确实不做无意义的事，但是他在战斗时十分狡猾，很可能把“不做无意义的事”这件事当成武器，如果因为孙安做了某些事而惊慌失措，就正中了孙安的下怀。 “我不相信，不管你做了什么手脚，都应该已经被地雷炸烂了。”中年人沉住气，继续等待着，地洞正在形成。 孙安也察觉到了地面的变化，仍然说道：“我没有……做手……脚，我……只是……作弊……而已，嘿……嘿……” “作弊？”中年人再次往墙洞看去，现在已经能看清楚里面有什么了，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只听孙安说道：“这世上……很多东西……是不会……坏的……” “纸牌？那有什么意义？”中年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纸牌。 “不是……纸牌……你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了……吗？”孙安开始往下陷。 中年人急忙往他的双手看去，抽搐使得手指一张一合的，露出了孙安手里的东西，他左手里握着个小小的立方体，上面有个按钮，手一合起来就会按下去，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按了多少次。 “报警器？我们可没有作弊！”中年人大叫起来。 “看仔细……这是……另一个……报警器……”孙安笑了笑，在一次手指张开的时候，故意把立方体扔到了地上。 - 第五八四章 预演结束 小小的立方体掉在地上，可以按的那一面朝上，清晰的显现出圆形的按钮。 立方体上没任何标记，中年人看不出来那是什么，立方体掉在金属网里面，他又不可能走过去捡，只能盯着看。 正因为盯着看立方体，他没有去看周围，也没有看自己的沙盘。 “看出……来了……吗？”孙安继续抽搐的问道。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应该看出来的，只是还没看出来而已”，于是中年人更仔细的去看，希望能在上面找到提示。 可惜他什么也没找到，而就在这时，洞形成，立方体一歪，掉进了深坑里。 接着是孙安，他一落，罩着他的网兜就跟着落，把枪从中年人手里拉了出来，跟着一起落进了洞里。 中年人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取消了能力，说道：“我才管你是什么，我们没有作弊，你会叫人，难道我们不会叫？” 嘴上这么说着，可他还是有些在意孙安所说的作弊是什么，孙安爽快的承认“我作弊了”，而不是说“你上当了”，也就是说他做了规则允许范围之外的事，这是很严重的，被知道后可能会造成双方的火拼，尽管乔尔他们也没在怕罢了。 地面震动起来，震幅越来越大。 “哼，临终的遗言居然是我作弊了，真是个该死的家伙。”中年人不屑的啐了一口，俯身去捡他的沙盘。 他知道孙安已经恢复了知觉，但在那之前已经掉到了深坑底部，或许还有机会爬出来，但只要他守住洞口，就不用怕什么了，三十秒而已，他有信心。 可下一刻，中年人定在原地，伸向沙盘的手凝在空中，眼瞳也缩到了最小，表情惊愕，额头上瞬间多了一层汗。 沙盘之上，他的身后站了个人，拿着两把手枪，伸手手臂，对着他的背，那人身材凹凸有致，梳着马尾辫，穿着套运动服。 在这一刻，中年人终于知道他应该从那个立方体上看出什么来了，立方体上虽然什么标志、文字都没有，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提示——形状——立方体，铋立方。 他确实应该看出来的。 枪响。 子弹打碎了中所人的双肩、双肘、双腕、双膝、双踝，最后一颗击碎了他的腰椎。 他惨叫了一声，扑倒在地，接着被翻过来，揉成一团粗麻布斗篷塞进了他的嘴里，直底喉头。 孙安作弊了，和那些人一样，找到了普通人可以参战这个漏洞，也准备了一个帮手，正是静静。 但是为了让这个帮手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而不是从战斗的一开始就被杀，他必须把静静藏着带进来，要藏起一个大活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把大活人放在加州旅馆里，再把铋立方带进来，就十分容易了。 在布置阔刀地雷时，孙安就把铋立方悄悄放到了蜡烛后面，为了避免东西被发现，他甚至引爆了地雷，打坏墙壁，把铋立方埋在了下面，这样就算放大观察，也不可能看到铋立方，而且蜡烛被吹灭，光线暗，也增加了发现的难度。 孙安带了两个警报器进来，一个是正式的，按下按钮，小队成员就会进来杀人，另一个就是这小广场，按下按钮，乔尔那边就会收到信号，就会把静静放出来。 他作弊了，借用了乔尔的能力，当然是规则不允许的，把作弊这件事说出来，也是为了引起中年人的警觉，迫使中年人去观察那个警报器，从而忽略了静静的出现。 计划成功，可孙安掉进了洞里。 洞正在缩小。 静静收起了枪，看向了那个地洞，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看到孙安被网着掉进了洞里。 这时，一只颤抖的手从洞里伸出来，扒在洞口，但很快就扒不住了，又往下滑去。 静静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用力往上拖，把孙安拖出了地洞。 孙安大口喘息着，肌肉的抽搐居然耗尽了他的体力，电流一停，他立即扒住洞壁，奋力往上爬，可扒到洞口，居然就再没力气往上爬了。 躺在地上，他向静静伸出了手，说道：“借下枪”。 接过静静递来的枪，他朝着中年人的脑袋扣下扳机，接着对静静说道：“把他扔进洞里去吧，那是他为自己挖的坟墓。” 静静把中年人的尸体拖过来，提着着扔进了洞里，可这时洞已经很小，上半身刚塞进去，就被卡住了，就这样倒栽在地上，粗麻布斗篷打开来，铺在他的周围，像是花瓣，他的双脚垂下来，几乎铺在地上，像是花蕊一样。 “来，陪我休息一会。”孙安向静静伸出了手。 静静厥着嘴，稍稍犹豫了一会，躺到了他身旁，以他现在的状态，肯定没办法乱来。 房间里充斥着火药味，血腥味也开始漫延，地上脏得要命，旁边还插着具尸体，但二人都不介意这些东西。 “十六张纸牌了，还剩下四十张，四十张呐……好麻烦。”孙安点了支烟叼在嘴上，看着天花板说道。 他知道游戏正式开始，收集纸牌的速度会大大加快，可是收集纸牌的难度也增加了，他只是更难被杀死而已，能力并没有让他更容易杀死别人。 静静转过头看着孙安，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汗味，汗都是因为虚弱流出来的，就像发烧时出的汗一样，并不刺鼻，让她的心跳微微加速。 这是个可以依赖、依靠的危险男人，对一个颠沛流离的女杀手来说，这样的男人是可贵的，可惜这个男人并不会为了她停下脚步——无论是前进的脚步还是去诱惑别的女人的脚步。 “为了白月，我倒是可以牺牲一下。”她这样想道。 这时，孙安闭上了眼睛，说道：“你知道睡帅哥该怎么叫醒。” ………… ………… 会议室里，负责沟通、安排这场预演的那个人坐在孙安对面，脸上并没有失望的表情，看着孙安，等他提出问题。 按照约定，孙安胜利了，他必须回答孙安的所有问题。 - 第五八五章 答案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孙安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在游戏预演中，对方没有违反游戏规则，倒是他作弊了，不过没有被发现就不算是作弊，没有被抓到就不算是出千，事情已经结束，他带着赢到的全部筹码走出了考场。 没有违规不代表着这人不会说谎，大家都在战斗中使尽手段，那人可能用假币支付自己的赌注。 “你可以喂我毒药，如果发现我说谎，就不给我解药。”那人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瓦妮莎和乔尔等人就在门外，他们听不懂中文，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毒药可不一定有用，谁知道你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又是制毒又是绑架的，万一你愿意为了你主子牺牲自己，故意吃毒药撒谎骗我呢？”孙安抱着手靠在椅背上，直视着对方。 他记得这人是叫景涛，商人，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一个会穿着polo衫走在高尔夫球场上的普通人，但坐在孙安面前这个人，和那个商人没什么关系。 “孙先生想多了，”景涛笑起来，“你已经找到了线索，想来应该不会放弃，以你们的能力很快就能查清真相，我何必现在还要骗你呢？不过我知道的东西也有限，不保证能回答出所有问题。” 孙安盯着景涛的眼睛看了一会，说道：“好吧，先告诉我，你老大是不是罗景峰？” “是。”景涛很爽快的承认了。 “他是不是孤儿？” “不清楚，据我所知他不是，但那可能是伪装的，如果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么我就不会去问，我知道孤儿的事，但是我和孤儿没什么交集，所以你问我这边还有多少孤儿，我也不知道。” “不搅这趟混水，聪明人。”孙安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答案，已经没什么想要问的了，只好说道，“那么我在哪可以找到罗景峰？” 景涛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递给孙安。 孙安接过来一看，发现是张邀请函，三天之后，罗景峰将会包下博尔顿大酒店的宴会厅，宴请宾客，邀请孙安参加，邀请函的编号是七号。 “鸿门宴？我吃多了跑去自杀？”孙安把卡片扔回桌上，他也不是那么迫切的需要知道罗景峰在哪里，只要罗景峰不抛弃文明世界，跑到深山老林里住一辈子，他总能找到、杀死那家伙的。 “不是鸿门宴，只是普通的宴会与舞会，峰少一定会去的，清济市政界、商界的人物也会去。”景涛说着，又掏出一叠金色卡片放到桌上。 是乔尔、兰斯、瓦妮莎、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何若银等人的邀请函，就连阿拉斯加都有一张，十分正式。 有乔尔在，就可以保证白月她们的安全，有兰斯、阿拉斯加和孙安在，厉害的孤儿也别想讨到任何便宜，而有瓦妮莎在，所有来袭的人，甚至整座城市的人都可能死得干干净净。 如果真是鸿门宴，应该不会邀请整个小队的人参加，哪怕是队企业、维列斯这种组织的大型组织都不敢和这支小队乱来。 “宴会的名目是什么？”孙安好奇的问道。 “庆祝峰少进入市政系统，他将在市委办公室担任办公室主任秘书一职，你应该能猜到了，他前途一片光明。”景涛仍说得很直白。 “过段时间升办公室主任，干几年再升到省委，接替他老妈？”孙安摘了撇嘴。 景涛摇头：“峰少没那么大野心，在省委工作的话就得去省会了，他只是想要这座城市而已，在那种场合，他绝不会乱来的，也希望你们不要乱来，他只是想和你们谈谈。” 孙发无视了最后那句话，搓着手坏笑道：“所以只要我去了就能见到他，就有机会杀死他？” 景涛苦笑道：“你一定能见到他，面对面的见到。” “好，我会去的。”孙安把桌上的卡片拿起来装进口袋里，表情一收，说道，“现在，我给你个活下去的机会，告诉我我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我知道你们做了手脚，没有为此生气，不过你要是不说，就别怪我发火了。” 景涛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说道：“是冯狱长擅自做的手脚，我不清楚，我们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没有让他离开，现在他就在办公室里。” “很好，那我先去找他谈谈，其它的事等宴会那天再说吧，或是打电话给我，我先去和狱长大人聊聊。”孙安站起身来，离开了会议室。 ………… ………… 办公室里，冯狱长汗如雨下，面如土色，这一次他那张硕大的办公室上没有躺着尸体，也没有陈列着内脏，但是坐着孙安，手上除了香烟以外什么也没拿，却比拿着刀、枪更让人害怕。 主要是他身上发出来的那股戾气。 “是……是乌头碱，微量的，很快就会被代谢出去了，所以查不出来的，就算你死了，医生尸检也没办法检查出问题来。”冯狱长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你胆子还真大，目的是什么？”孙安抽了口烟，把烟吐在了冯狱长脸上颤抖的肥肉上。 乌头碱是乌头属（附子属）植物里含有的物质，有药用价值，也是一种剧毒，零点几毫克就能让人中毒，三毫克就能致死，对神经有兴奋作用，对心肌细胞有毒害作用，甚至连触碰都可能中毒，很容易引发心脏病，由于乌头可以泡酒，每年因药酒中毒的人不计其数，有很多直接被毒死。 瓦妮莎判断孙安的心肺功能出了问题，她是正确的，量太小，孙安没有发心脏病，但是他的心脏被毒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喘不过气来。 “当然是报仇！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冯狱长抬起头来，用凶恶的目光看着孙安。 孙安笑了笑，突然抖出一把茶刀，猛的钉进了冯狱长的肩膀，就连刀柄都没进去了。 - 第五八六章 更重要的问题 孙安对他得到的答案并不满意，因此拿出茶刀，捅进了冯狱长的肩膀，刺得很深。 看着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并且开始大声惨叫的冯狱长，他缓缓问道：“我喂你吃王强是几天前的事，既然是乌头碱，又微量到身体体检查不出残留物的程度，不可能几天时间就让我的心脏出问题，你说谎了，毒不是这几天才下的，时间应该比较久，我最后给你一次老实说的机会，否则我会自己把答案从你身体里挤出来。” 冯狱长看向孙安的目光更加恶毒，咬着牙齿说道：“是上头交待我这么做的。” “唔……是条汉子。”孙安又吐了一口烟，轻笑了一声。 又一把茶刀滑到了他的手中，他抬手刺进了冯狱长的右眼皮下方，横着一拉，在脸上横着拉出来一个有弧度的口子，再一挑，又在横口子上面挑出来个竖口子，把下眼睑给挑破了，最后，他把指头插进冯狱长的另一个肩膀，再伸出食指，插直了冯狱长右眼内眼角，将整颗眼球抠了出来，扯断神经握在手里。 “和你相比，我更愿意相信那个叫景涛的家伙，他说不知道这件事是骗人的，预演时的计划分明就是想要消耗我的体力，说明是知道我心脏出问题了，但是他们刚开始的时候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是从你那里知道了之后才想出来的计划，因为约定预演的时间和我喂你吃肉的时间是同一天，来不及下这种毒，毒是你之前就开始下的。”孙安分析道，冯狱长的眼球在他的指间滚来滚去，像是万圣节的猎奇小玩具。 冯狱长更大声的叫起来，十分凄厉，但这一次无论是他的上司还是他的属下，都不可能赶来救他了。 “你这颗眼球已经安不回去了，再高明的外科医生都不行，但是你还有另一只眼睛，还有鼻子、舌头、耳朵、指头和很多凸出身体的部分，我可以先帮你全部卸下来，保证你不会死，然后再把你的内脏从身上的各种洞里挤出来，没人会来帮你，因为上头的人已经放弃你了，我能在这里见到你，就是因为你擅自行动，让你的上司很不满意，他们把你留到现在，就是因为可以利用你做的这些事，现在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就会被放在这里，让我慢慢炮制你，让我消气，你死得越惨，说明我的气消得越多，他们就越高兴，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吧？”孙安说着，用食指和拇指夹住眼球，慢慢的捏下去。 混浊、粘稠的房水从眼球里挤出来，滴在办公桌上，汇成一滩。 冯狱长半懂不懂，他已经疼得失去思考能力了，十指连心，指尖破个小口子都会很疼，可和眼睛比起来，指尖的神经抹稍就算不上什么了，眼睛出问题才是真的疼。 看着房水被一滴滴挤出，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 “那么，现在你需要回答我的一些问题，重要问题。”孙安把干瘪的眼球扔在墙上粘着，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我……我是被逼的……”冯狱长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叫得沙哑。 “嘘——你要问的不是这个问题，我已经能猜到，下毒是从我入狱开始的，也就是那天晚上的会议结束之后，让你下毒的无非是那几个大组织的人而已，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你都不可能真正的主使者是谁，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你这种小角色，事情能成当然好，不能成也无所谓，让你做这件事的人搞不好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查到，他们是用你的家人来威胁的吗？那就可以放心了，你的家人不会有事，他们根本不屑于杀死你家人，可惜你自己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孙安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 冯狱长的汗已经从领口、腋下溢出来了，额头上的也不停往下流，一半是疼出来的，另一半是吓出来的，他已经猜到自己不可能从孙安指缝间跑掉，但不得不抱着一丝希望，现在，希望破灭了。 “我想知道，你的上司是谁？不是警方的上司，你懂我的意思，是指运作制毒中心的人，把我送进来的人，可以的话，最好能把你上司的上司，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都说出来，你能把监狱牢牢握在手里，不是个笨蛋，应该暗中查过了吧？告诉我是谁。”孙安问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景涛这么爽快的承认了罗景峰就是大boss，反而让他起疑，感觉罗景峰像是被推出来的背锅的，从这段时间遇到的种种事情来看，那个藏在很多人身后的大boss，应该更阴险，更狡猾才对。 冯狱长喘着粗气，抬起头来看着孙安，说道：“我想活下去。” “给我个让你活下去的理由。”孙安满意的笑了起来，这是冯狱长在加筹码了，敢加筹码，说明他手里掌握着很重要的东西。 “我查过你的事，”冯狱长的眼神异常的认真，这也可能是只剩下只眼睛的关系，“警局里有你的秘密档案，记录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我找了很多关系才拿到手，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你最近遇到的主要敌人就是两个，一个是范弘方，一个是邵光平，我接触到的东西比梁琛他们更多、更暗，继续调查下去，就能在范弘方和邵光平身后看到罗景峰的影子，可就算我知道得更多、更暗，也不应该那么容易查到罗景峰。” 孙安扬了扬眉，这和他的想法虽然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罗景峰不应该那么快、那么轻易的浮出水面。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如果只是这样的疑问，没有实际的东西，我一样会杀了你，但如果你有更好的想法，有靠谱的猜测，我就让你活，既然查过我的资料，你应该知道我的话有多大份量。”他也认真的说道。 “一言为定。”冯狱长捂着眼睛，朝孙安招了招手。 孙安当然不会害怕冯狱长把他的耳朵咬下来一只，低头凑过去。 他听到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东西。 - 第五八七章 赴宴准备 “咱们已经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只是亲过、牵过手，也差不多该做一些正事了吧？”看着面前正在帮自己打领结的白月，孙安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你的正事就是保护我。”白月微笑着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还有很多别的正事可以做，就今晚吧，我好不容易出狱了，该有些奖励的。”孙安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仿佛有些醉了。 “想要女人你可以出去找啊，我不信你没找过花钱的。”白月小心的将长边穿过短边后面摺出来的圈。 “找是找过，可是遇到你之后，我突然对别的女人没那么感兴趣了，除了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之外，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做开心的事吗？一起和我做开心的事吧，我保证你们每一个都会很开心的。”孙安信心十足的说道。 “是吗？那你很厉害啊，可我听说通常都是不厉害的人才喜欢吹嘘自己厉害。”白月用力一握，领结收紧，勒住了孙安的脖子。 “嗬……嗬……”孙安张开嘴，舌头僵直，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白月像是不知道一样，调整着领结的位置，直到满意了，这才轻轻拉松领结。 “你果然是喜欢玩窒息的，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猜到了。”孙安深深吸了口气，一脸幸福。 “说不定我真的喜欢玩，”白月放开领结，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轻声说道，“可现在没兴趣和你玩。” 她笑着放开手，把孙安挤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裙子。 孙安穿上了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服，打上了红色的领结，本来想像“代号47”那样打红领带的，正好头发烧坏了，剃得很短，可担心打起来碍事，最后还是选择了领结。 白月由穿上了一件深蓝色的裙子，样式十分简单，裙边刚好过膝，上身部分是肩带式的，面料遮到了脖子，但是后面较短，露着双肩和半个背，十分合身，虽然颜色低调，但凭她的姿色，成为宴会的焦点不是什么难事。 裙子不是很正式的晚礼裙，那毕竟不是太正式的场合，如果只是吃饭，那么她连裙子都懒得穿，可之后还有舞会，那就不得不弄得稍微正式一些了。 和罗景峰并没有什么交集，去参加宴会完全是孙安的要求，这条裙子也是孙安选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让她参加，白月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只是希望自己能帮上一点忙。 “绑上这个吧。”孙安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皮制的环状物，看起来像腰带，但是结构比腰带复杂得多。 “什么东西？”白月接过来，连正反都分不清楚。 “腿环，你也可以绑一圈蕾丝当袜带穿。”孙安低头看着她白皙的小腿，吞了口口水。 “不要。”白月把腿环扔到了椅子上，狠狠的瞪了孙安一眼。 “用这东西可双带手袋方便多了，可以塞钱、塞枪、塞手机，今晚说不定会有危险，包是放在存放处的，你没办法带着，而且出事的时候提着个小包到处乱跑也很不方便，戴上吧，虽然不怎么舒服，但很快就能习惯了，大腿之间有一把枪，也能让你安心一些。”孙安重新把腿环拿起来，递给白月。 递一次可能是玩笑，递第二次就不一样了，白月疑惑的接过来，看了一眼她的手袋，她的枪一向是装在里面的，几乎从不离身，没拿手袋，心里反而不太踏实，不过孙安强烈要求，她还是会去做的。 “现在就戴吧，戴高一点，大腿根部的肉比较多，勒着才不会往下滑，不过记得留出个放枪托的空间，以免……不方便行动，不会戴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孙安用殷切的目光看着白月。 白月把脚踏在一旁的板凳上，慢慢把裙子往上拉，在孙安鼻孔里喷出热气的时候又猛的放下来，用手勾着腿带往外走去：“我找静静帮我。” 脸上是调皮的笑容。 孙安则是一脸失望，五官作在一起，差点挤出酸水来。 这是，屋门被推开，何若银站在门口，看到白月手上的腿圈，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进展真快啊，这么快就开始用道具了。” 白月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和孙安单独相处时，她不介意开一些玩笑，但有别人在，就没办法那么做了，她加快脚步挤到门外，把何若银推进来，说道：“换你了。” 然后关上了门。 何若银有些窘迫的看着孙安，她穿着一件淡绿色裙子，比白月的更正式一些，前面短、后面长那种，同样露着肩背，有一条黄色的束腰，波浪般的长发垂在肩上，美艳不可方物。 她比白月更适合穿裙子，裙子这东西，大概就是为这样的女人创造出来的。 那双眼睛被裙子的颜色衫得更加漂亮，双眸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何若银也是应孙安的要求参加宴会的，同样不知道原因，但孙安说的话，她一样会听。 被孙安的目光烧红了脸，她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孙安说道：“你今晚可能会有危险。” 何若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茫然的问道：“我？为什么？不是白月吗？” 受绑架威胁的人从来都是白月。 “只是种猜测，可能性不大，但是有。”孙安仍没有说出理由。 “不参加好不好？我想和她们三个一起呆在旅馆里。”何若银十指交叉举在胸衣，睁大眼睛用上目线看着孙安，拖着长音哀求道。 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差点让孙安的心都融化了，他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说道：“抱歉，你必须参加，不过也别担心，我会在你身旁的，而且乔尔他们也在，要是真出现了危险，你立即就可以回到旅馆。” “知道啦知道啦……”何若银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去，叹了口气，说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参加？因为……马智浩？” 孙安点了点头：“我需要确定一些事情，需要你帮忙，当然是有偿的，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哦？”何若银眼睛亮了起来，“你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吗？” “你的问题难到我了，女人。”孙安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 第五八八章 宴会 博尔顿大酒店是清济市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地理位置虽然不如领陆大酒店，但建立时间早，内部装饰更加豪华，房间里提供的用品都是顶级的，住在里面是种享受，生意也很不错。 宴会厅有好几个，大的小的，承办各种规模的喜宴，今晚，最大的齐柏林厅和次大的滚石厅被包了下来，先在滚石厅举办豪华的宴会，然后再转去齐柏林厅进行舞会，热闹应该会持续到凌晨。 停车场里停满了各种豪华汽车，也有很多加长轿车，记者被保安拦在了很远的地方，甚至有警察守在这里维持秩序。 经历了几天的黑暗，清济市终于恢复了光明，人们需要这样的热闹，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掩藏在水晶吊灯之下的种种阴谋。 “其实把你们俩都叫来，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满足我的虚荣。”孙安下了车，整理好他的西服，两条胳膊同时支起来，肘圈对着两侧的白月和何若银。 尽管灯光较暗，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还是吸引了停车场里些那保安的视线，她们将是视线的焦点，站在她们身旁，任何男人的虚荣心都能得到满足。 白月和何若银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搀住了孙安的胳膊，一同往侧门走去，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兰斯咂了咂嘴，和乔尔、瓦妮莎、阿拉斯加跟在后面。 明亮的光通常能照出缺陷，但门厅里的灯光再亮，也照不出两个女孩身上的瑕疵，反而让她们看起来更加完美，孙安立即收到了宾客和酒店服务员羡慕的眼神，十分满足。 要进入两个大宴会厅所在的楼层，就必须拥有邀请函，有人就守在电梯口，阻止任何没有邀请函的人进入，很多人都听说了宴会的事，很多记者想要混进里面，可惜都失败了，电梯间里站着不少人，一个个仪表堂堂，一些是受拄来的记者，神情紧张的拿着相机，一些正在打电话，似乎是想和认识的一同进去，还有些带着愤怒的表情，正和负责检查邀请函的人理论。 电梯门打开，六个人和一只狗从里面走出来，虽然记者都不认识，但还是抬起照相机，疯狂的按下快门，哪怕没能挖到有价值的新闻，能拍到那两个美女也足够了，可以当作报道的配图，也可以登在封面，激发人们的购买欲。 那只哈士奇也很有趣，居然有人带着狗来，这种正式的宴会、舞会，带着宠物来的人会被当成是笑话，况且还是这么大一只狗，为了避免寄物影响别人，宴会的主办者通常会拒绝带宠物的人进入宴会厅。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毛绒绒的哈士奇，等着保安赶人。 可是那只狗居然进去了，大摇大摆的扭着屁股进入了走廊，仿佛它原本知道自己能进去一样。 “你特么居然放一只狗进去也不让我进？”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人指着阿拉斯加的屁股，大声对把守在过道品的人吼道。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个画面真是充满了讽刺。 “它有正式的、单独邀请函，和我们登记手册上的对得起来。”守过道的人很有礼貌的微笑着说道。 “胡……胡说。”穿西装的人愣了一下，呆呆看着越走越远的狗，说道，“为什么……要单独给一只狗发邀请函？” “这我就不清楚了，所有有邀请函的都是尊贵的客人。”守在过道口的人仍在微笑。 他的话音刚落，跟在乔尔身旁的阿拉斯加转过头来，看向那个大叫的男人，鼻子里“噗”的喷了口气，像是在冷笑。 宴会厅里已经有很多人。 很吵，人们在借着这次宴会拓展人脉、建立或修补关系，年轻人也有不少，一部分同样在寻找着年纪相仿、可以结交、将来的某一天能帮上自己的人，另一部分则在寻找猎物——那些年轻貌美的异性——希望能在这场盛宴中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或是播种对象。 孙安等人进入了，果然成了视线的焦点，三个很漂亮的女人，一个帅到能让所有男性自惭形槐的男人，以及一条眼神看起来很凶的狗。 交谈声顿时小了，人们注视着这个奇怪的组合，想看看他们被安排到哪里，宴会厅里的坐席自然是有讲究的，地位不同，坐的地方自然也不同。 负责引客的人迎上去，问清了孙安的名字，微微有些惊讶，用难以察觉的速度打量了一下孙安，将他们引到了主桌旁的第三张桌子。 那张桌子上没有放着姓名签，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本身就有些奇怪，这奇怪的组合走过去，反而一点也不违和。 人们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几人坐下去之后，也不走动，观察着这个地方，乔尔他们是外宾，语言之间的障碍阻止了很多想要走过去打招呼的人，再加上蹲坐在一把椅上子的阿拉斯加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靠近那张桌子。 不过还是有胆子大的人，一个中年人从四号桌站起来，走到了被两个大美女夹坐在中间的孙安身旁。 “孙先生，我们还没见过面，不过你的名字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我是清济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中年人向孙安伸出了手。 警察已经让孙安失望了，他本不想搭理这人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和对方握了握手，说道：“看在梁琛和孙修明的面子上。” 副局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本应离开了，但觉得机会难得，今后还能不能见到孙安都不一定，鼓起勇气，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关于孙先生的游戏，能不能……换一个游戏场地？” “原来是为了这事。”孙安笑了笑，问道，“给我个换的理由？” 副局长忙道：“孙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 孙安冷笑了一声，坐回座位上，说道：“要求我那晚在工地就说了，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了，是你们自己放弃的，把我扔进监狱的时候，你可没问过我有什么要求，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回去吧，凭你的身份还没资格和我谈这些东西。” 副局长灰溜溜的回到了原位，但并不失望，他觉得孙安这句话的意思是还有得谈。 - 第五八九章 误会 高高在上的市公安局副局长碰了一鼻子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让看到的人更加好奇了。 副局长这个职业在宴会厅里不算高，所以才被安排在了主位区的第四桌，这里还有省里的大人物、市里的大人物，甚至有京城来的人物，哪怕不是亲自到场，代表来的家属也得安排在主位上。 这也是孙安他们坐在第三张桌子，引起很多猜测的原因。 照这样看来，阿拉斯加的地位比这里绝大多数人要高。 “看起来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嫉妒你有两位这么漂亮的女伴，当心出门被人撕成碎片。”兰斯靠在椅背上，摆了个慵懒的姿势，笑着向孙安说道。 “得了吧，你自身难保，就不用管我了，等着把你撕成碎片的人也不少，虽然目的和撕我的人不一样。”孙安也笑了起来。 恨不得把兰斯扑在地上，“就地正法”的女人可不少，特别是那些年纪稍微有点大的女人，她们毫不掩饰的释放着眼中的火焰，孙安视线偶尔和她们碰撞时，会从心底深出一股寒意。 兰斯活得也挺不容易的，尽管在大多数时候，帅气的外表能为他提供很多便利。 “你今晚有什么打算？现在可不是悠闲的时候。”乔尔沉声说道，他们的危险仍然存在，企业虽然答应了不会再对他出手，但相信那种话的人尸体早烂成骷髅了，人越多，藏在其中想要杀他们、想要得到牌盒的人就越多，随时随地可能遇到危险，孙安当初选择坐牢就是基于这个原因，有铁栅隔离，需要提防的人也能少很多。 只不过能力发生了改变，孙安的行事方式也有所改变，他不再那么谨慎了，过去的孙安参加这样的宴会，只是为了制造混乱。 “我想要试探一下罗景峰身边那些人，从他们身上找线索，如果罗景峰真是被推出来吸引注意力、消除我怀疑的，那么从其他人手上，应该能找到新的线索。”孙安肆无忌惮的拿出支烟来点上。 “不是他？为什么这么想？是那个典狱长说的？”乔尔好奇的问道，他们关心的只是孤儿间的战斗，对孙安和本地人产生的矛盾没太大兴趣。 “原本只是猜测、感觉，冯狱长的调查虽然没敢太深入，但还是挖出了一些东西，区凯的事也挺奇怪，对方似乎是先把他放在监狱里，然后再把我送进监狱的，制毒基地的事迟早会被我知道，我下去了应该就会遇到区凯，然后开始怀疑罗景峰，感觉太简单了点，但把我的注意力引到罗景峰那里的目的是什么我又想不出来，我打算记住罗景峰身边那些人，抽空向他们提一些问题。”孙安首次说出了他今晚的计划。 “这种无聊的事情该结束了吧？不好好集中注意力的话，当心‘游戏结束’。”乔尔淡淡的说道。 孙安的“天下唯一比武大会”是非常危险的，他居然还有心思和这些人玩小游戏。 “别忘了那家伙手下也有很多孤儿，除了我杀死那些外，还有爆炸眼球、睡魔和山寨斯蒂芬·金，不处理好这些问题，在游戏的时候也会出问题的。”孙安有些无奈的说道。 乔尔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看来，对方的孤儿不太可能在正式的游戏的时候捣乱，毕竟有几大组织的人监督，他们也会在场，要是有人敢乱来，绝对逃不过那些组织或他们的追杀。 不过确实有必要提防着点，主要是游戏之外的时间，如果孙安不能得到好好休息，会影响下一场游戏，尽管这种事情不太可能避免。 这时，一号桌的一个年轻人站起来，往这边走了过来，和坐在一号桌的那些人相比，他显得太年轻，应该不是官员，而是官员的家属。 从一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从何若银身上离开过。 “有人送脸来了。”孙安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回忆着小说里的种种打脸情节。 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走到了他身前，弯下腰来，小声的向他说道：“你好，可以借一步说几句话吗？” “我？”孙安一愕，指着自己的鼻子睁大了眼睛。 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笑容十分诚恳。 “呃……”孙安看了看同桌的人，见众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窘迫的抬头对那人说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一般来说，你这样的人喜欢的都是他们那种类型的。” 他指了指乔尔和兰斯，兰斯受女性欢迎，而身材高大、蓄着浓须的乔尔更受一些男性的“欢迎”。 “啊，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说几句话。”那人很有礼貌，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态度。 “好吧。”孙安站起来，跟着那人走到几米之外。 “还没请教？”那人停下脚步，笑着向孙安问道。 孙安报了自己的名字，猜测着对方的想法。 “我姓许，这是我的名片，孙先生如果能到京城来，只要打个电话，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来，舒舒服服的回去。”对方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孙安，名片上是他的名字和职业，是京城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凭这样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坐在一号桌，他肯定还有别的背景。 “哦，那就多谢了。”对方很客气，搞得孙安摸不着头脑，如果是认识他的人，没必要问他名字，如果是不认识他的人，又没必要说这些客套话。 那人凑近孙安，压低声音问道：“孙先生能不能把那位穿绿色裙子的小姐让给我？要多少钱都行，我明天就要回京城，没太多机会见识清济市的美人了。” “啊？”孙安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何若银，笑道，“这个嘛，我和她关系也不错，得先问问她同不同意。” 这人似乎把白月和何若银当成了应召女郎。 “那就拜托你了。”见孙安居然这么好说话，那人喜出望外，恨不得抱着孙安亲一口。 “没事没事。”孙安很大度的摆了摆手，走回桌旁，弯下腰凑到何若银耳边，说道，“他问我能不能把你让给她，出多少钱都行。” 何若银愣了一下，脸一下红了，如果再年长十岁，她会对此事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现在，这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子。 - 第五九零章 晾着 “为什么你要跑来问我这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何若银眉头轻银，看着孙安。 她讨厌这个玩笑——这最好是个玩笑——她希望自己在孙安眼里，不是一个可以用金钱买到的女人。 这一刻，建立在孙安身上的好感全部崩坏了。 白月也有些生气，以同样的表情看着孙安，但是没有说话，她觉得孙安的本性再坏，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他说这话不知有什么样的原因。 孙安耸了耸肩，说道：“我只是碰巧和你父母有着相同的想法而已，我以为你已经习惯别人这么想了。” 何若银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眼神黯淡下去，这是她最大的心事，让她十分为难，不可能置家人于不顾，也不想为了家人而彻底牺牲自己的自由——要嫁，也得等她好好谈几场恋爱再说。 可惜时间不允许，原定是大学毕业嫁人，现在又提前了不少。 “说实话，你现在到底有什么打算？”孙安重新坐回椅子上，向何若银问道。 何若银看了一眼白月，为了照顾她的心情，公寓楼里的几个女孩子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但孙安和她们不同，他喜欢把人逼到极限、推到悬崖边，观察对方的反应。 “我……”何若银的眉心舒展开来，凑近孙安，小声说道，“我打算逃跑。” “哦？有点意思，怎么跑？跑到哪？”孙安来了兴趣，坐在他另一边的白月也吃了一惊。 “老爸老妈提出正式的时间之后我就跑，不上学了，到处去转转、玩玩，等大学毕业的时间到了回来，到时候再结了婚不就行了，两年时间而已，家里的生意还不至于垮掉，我已经开始存钱了，至少够我花两年的。”何若银说出了她这几天想出来的计划。 “不错不错。”孙安点了点头，“各方各面都顾及到了。” “你怎么没跟我们说？”白月也觉得计划不错，笑着向何若银问道。 “我还没想好细节呢，等想出来会和你们说的，而且要逃跑的时候肯定会找你们帮忙的啦。”何若银也笑了起来，那笑容使得注视着这边的所有人都看呆住了。 “有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到。”孙安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那就是你‘老公’的问题，听说他不是坏人，但咱们都知道，那是个控制狂，控制狂都是多疑的人——就像我这样——鉴于你过去的名声，失踪两年，等回来后，不知道他会想些什么，这个婚，很可能是结不了的。” 何若银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最头疼、最担心的问题，要是因为我的任性，导致这件事最终泡汤，两家反目，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考虑到就好，别忘了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可以是钱，也可以是人头。”孙安握住了何若银的手。 何若银拍开了他的手，笑道：“一个月之前，我会找你要钱，很多钱，但现在……知道了你的‘事’，管你要钱就太浪费愿望了，我也不想要什么人头，愿望我先保留，等以后有更重要的事再联系你。” “果然是个聪明人。”孙安笑着说回手来。 他们在这里说笑着，把那个北京来的董事长晾在了一边，孙安坐回座位上的举动让他觉得诧异，何若银和白月始终没有往这边看一眼让他感到挫败，而自己所在那一桌的人全部看着这边，似乎猜测着他在干什么，又让他有些尴尬。 手足无措的等了五分钟，见孙安都点起第二支烟来了，还没理他，他眯起眼睛走了过去。 “孙先生……”他仍保持着谦逊的语气，微笑着叫了孙安一声。 “哦，”孙安转过去看了一眼，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在等着自己，指了指何若银说道，“抱歉，她说她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台词，但是让人难以置信，那人愣了一下，看向何若银，正好何若银也转过头来，用那双美到极点的眼睛看着他。 她笑了笑，很给面子的说道：“抱歉，我只属于他一个人。” “我也是。”白月不失时机的凑了个热闹。 “你们……”那人震惊了，不仅仅是因为二人的话，还因为何若银的笑容，“为什么？” 他开始重新审视孙安，怎么也看不出他的魅力在哪里，自己的一条裤子就够买他全身的衣物；他的模样也很普通，和“英俊”二字没太大关系，端正而已，要是同桌的那个外国人还说得过去，他想知道孙安这么受欢迎的原因。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某些不可名状的原因，知道约拿·福尔肯（jonah·falcon）吗？我当然比不上他，否则就是种负担了，够用就好，够用就好……”孙安故作谦虚的说道。 对方不知道那是谁，但是对孙安的语气，以及他把自己晾在一边的举动很不满，加上嫉妒作祟，他的眼睛转向他，冷冷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把戏，只知道那让我很不爽。” “老实说，没人在乎你爽不爽。”孙安笑着说道，他很高兴看到那人露出了本来面目。 “知道我是谁吗？”那人的语气更加冰冷。 “知道，你已经给我名气了，不过我猜你想问的是我知不知道你老爸或老妈是谁，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孙安继续撩拨着那人的神经，注意力转移到了门口。 如果这真是个能坐在一号桌的贵宾，罗景峰应该会很在意的。 那人抬起头来，看到大半个宴会厅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压低声音说道：“这会是个很漫长的夜晚。” “可以理解，无聊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的，不过我没有这个烦恼，这个晚上对我来说是很短暂的，我倒是希望我们回家之后，时间能过得慢一些，持久一些。”孙安说着牵起了两个女孩子的手。 那人冷笑了一声，重新回到了一号桌，坐下，优雅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他又不是傻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歇斯底里的大叫，有些事情可以慢慢处理，他总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看来舞会才是重点。”孙安叼着烟，感觉到白月和何若银的手正在往外抽，于是握得更紧。 - 第五九一章 舞会 罗景峰一行人是在开餐前十分钟才走进宴会厅的，一些跟班跟在他的身后，马智浩也在，区凯本来也是其中之一的，但他已经被发配，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和众人打着招呼，罗景峰走到宴会厅最前面的台上，很讨喜的发表了一个极简短的演说，宣布开始就餐，坐到了位于一号桌旁的主桌旁。 他看了孙安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而马智浩则看着何若银，眼睛一刻都没有移开。 重点是之后的舞会，宴会的持续时间并不长，这个级别的晚宴不会有人喝醉了发酒疯，也不会有人放开肚子大吃海喝，大多数人只是每样菜上来都尝一口，他们在来之前其实已经吃了些东西垫底。 孙安倒是吃得开心，他们这桌只有六个人和一条狗，不像别的桌都是十个人，菜的量虽然不大，但是菜色多，能吃得尽兴，整个宴会厅中，数他吃得最多。 四十分钟后，人们陆续离席，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向舞厅，要聊天的可以在那里继续聊，要吃甜点的可以在那里尽情吃，要寻找“猎物”的可以在那里继续找。 等众人都放下筷子，孙安一只手揉着肚子，一只手擦着嘴，说道：“有这顿饭，也算是不虚此行了，走吧，咱们去舞厅里继续耗着，等罗景峰把咱们叫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邀请函是提前准备好的，在他提出来之前，罗景峰就已经打算邀请他们到舞会来，目的不明，但总不会是真是请他们来吃饭、跳舞的，把孙安叫来这里可能是灾难性的，对方那么了解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在一个漂亮女侍者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更大的舞厅。 桌椅已经搬开了，只留下靠墙的那两排，空出来一个很大的舞池，最前面的舞台上有一支管弦乐队，乐器锃亮，乐声轻扬，另一面墙壁前有一个长长的吧台，七名调酒师已经在里面待命。 这里就不安排座位了，人们可以随意走动，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来到了这里，舞池里已经有人在跳舞。 瞩目的焦点一走进来，立即就被很多视线锁定了。 “各自行动吧，兰斯，你不能和我们呆在一起，否则会出人命的。”孙安转头对兰斯说了一声，转身走向了离门最近的一张空桌。 兰斯认命的走向了吧台，不过拉上了乔尔，还想叫瓦妮莎一起去，却被她郑重的拒绝了。 和孙安预想的一样，兰斯刚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那里立即就热闹起来了，二人被无数女性包围，从二十岁到五十岁的都有，一些人骚首弄姿，表现出了西方的热情，想要拉近距离；另一些人害羞、矜持，表现出了东方的含蓄，想要吸引注意。 兰斯微笑着和众人说话，他是个有骑士精神的人，从来不会让任何女性失望，乔尔则埋头喝酒，完全无视了那些女人，经常和兰斯一起喝酒，他早就习惯了。 瓦妮莎则跟着孙安、白月和何若银一起来到桌旁坐下，冷漠的看着舞池里的人们，从她的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出来，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立即就有人上来邀请两个女孩子跳舞，但被她们回绝了，可以选择的话，她们更愿意呆在铋立方里，哪怕只是去逛那些无人的街道。 “你到底想观察什么？”白月小声向孙安问道，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出来孙安在观察什么，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往一号桌看一眼。 “不知道，要看到了才知道。”孙安的回答有些玄奥，但是不难理解，有些东西确实是看到了才能知道的，刻意去寻找，反而找不到。 罗景峰是二十分钟后才进来的，宴会厅里剩下的人都来了，簇拥着他，众星捧月一般，舞厅里的人也终于找到机会，迎上去道喜。 市委办公室主任的秘书一职虽然不算大，但是罗景峰前途无量，在发迹之前拍马屁，要比发迹之后拍容易得多。 罗景峰和众人寒暄着，不停的握手，在舞厅门口呆了好一会，等众人都散了，才带着他那些跟班走到靠里的桌旁坐下，那位董事长也坐到了那一桌，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孙安。 舞会继续着。 那桌人最先过来的是马智浩，目的自然是邀请何若银共舞。 何若银并没有拒绝，但是提出了一个条件：“不淡入洞房的事，跳舞倒是没问题。” 这话有些粗俗，令马智浩吃惊，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二人走进舞池，无言的跳着舞，动作僵硬，气氛有些尴尬。 罗景峰并没有过来邀请白月跳舞，似乎知道会被她拒绝，受一个年轻女孩子的邀请，跟着她走进了舞池。 “和小说里的舞会根本不一样啊。”孙安有些失望的说道，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着、观察着，如果舞会就这么平静的结束，那他就是来吃了顿饭，当了回饭桶而已。 十分钟过去了，一支舞曲完毕，何若银回到孙安身旁坐着，马智浩则怅然若失的回去了，接着是那个董事长，他刚站起来，就看到那个黑白色的外国女人指了指吧台的方向。 “那是诺特的成员。”瓦妮莎这样对孙安说道。 “诺特？他们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孙安有些惊讶，立即开始观察其他人。 这时，乔尔回过头来看向孙安，确定孙安看到他了，打了个手势，然后转头看着舞池中的一个人。 “维列斯的成员？”孙安没能认出那个人来，但认出了乔尔的手势，那些人没有出现在宴会厅，而是直接出现在了舞厅，不知有什么阴谋。 “看来今晚的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精彩。”他掏出打火机，擦着，点了支烟。 董事长走到了桌旁，邀请何若银跳舞，但是被她拒绝了，她指着马智浩说道：“抱歉，那个人有可能成为我的丈夫，所以我跟他跳舞，可我不认识你。” 对方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马智浩，又看看孙安，脑子有些混乱，想了一会，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嘀咕道：“原来是个荡妇……” 声音刚好能让这桌的人听到。 - 第五九二章 没那么简单 “你说什么？”白月猛的站了起来，怒视着那个人的背景。 董事长回过头来，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也好不到哪去。”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去。 白月的脸气得苍白，低头看向孙安，见孙安一脸邪戾，却没有急着动手，觉得奇怪，如果他不打算动手，她会的。 “别急。”孙安抬起手来，牵住了白月的手，“罗景峰邀请他来，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阻止他过来，应该是能猜到会有这种发展的，他像是……想让事情失控，想让这里出乱子，那咱们就先忍不忍，不如他愿，放心，那家伙会见到明天的太阳，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会希望自己没能见到。” 牵手是二人之间的约定，目的是白月用来平息怒火，阻止孙安做出过激的行动，很久没有因为这个原因牵过了，这一次反过来，是孙安牵白月，同样有效。 白月重新坐下来，无论是刚才的愤怒程度和现在恢复冷静的速度都令她吃惊，她被孙安影响了，但是影响得又不够彻底，有了孙安的戾气，却没有孙安的细致与客观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默默反省着，留意着周围的人。 诺特和维列斯的人都来了，企业和波赫尤拉的人应该也在，只是没有被认出来，几个大型组织的人到齐，这个舞会已经变得很不简单了，不知道那些人是为孙安而来的，还是受邀请而来的，无论如何，孙安的预感似乎是正常的，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白月夹了夹双腿，大腿内侧触到了那已经温热的手枪。 孙安在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他担心罗景峰——或是他身后那个人——邀请他来这个舞会的目的，是想让那几大组织联合起来对付他，这是有前科的，当初的外交事件，就是那边牵头，让小布莱特和本地这些混混联合起来，似乎想把事情闹得更大，当时孙安在清济市的事还没有被暴露，他冷处理了，现在，若这些大组织联手，那么他估计只有死路一条，在“天下唯一比武大会”上，这些组织派来的人联合起来，他还真打不过。 这是他没有急着对董事长动手的原因，这是个对弈的情况，每一步行动、每一颗棋子都得小心着来，一不小心就会步入陷阱。 “要走吗？”瓦妮莎向孙安问道，她倒不在意有谁来，要杀的话三分钟之内就能让舞厅里的人全部死掉，但把那些组织派来的人全杀了，对孙安是很不利的。 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不，继续呆着吧，这可能是那个人弄的烟雾弹，把那些大组织的人叫来想把我吓跑，没那么容易，今天我就跟他们耗上了，不确定罗景峰的身体、不把幕后那人揪出来，我不打算休息，否则以后没完没了，熬着吧，玩个三天三夜也行，长痛不如短痛。”孙安仍在思索着种种可能性，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要让几大组织联手，必须有一个重要的“点”，一件可以触及他们根本利益的大事，他们可以杀不死孙安，可以拿不到牌盒，只要还存在着，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涉及到存亡的事就不一样了，那必然是要雷厉风行把事情解决的，哪怕是和别的组织联手，只要提防着不被背叛就行。 孙安没有威胁大型组织的存在的资本，所以才会有“天下唯一比武大会”，这要比闯到那些组织的地盘杀人要安全得多，他没有资本，对方可以为他创造资本，也就是今天的舞会。 除了大型组织的人外，很多政界、商界的大人物在，要是出了乱子，今天发生的事一定会有后续，而且后续像老太太的裹脚步一样——又臭又长。 董事长回到了那一桌，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安，他觉得孙安这边的人没敢对他怎么样，一是因为他坐在了一号桌，二是因为要给罗景峰面子，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还不敢怎么样，那么之后也不会如何了。 他虽然很生气，但是晚上可以找个女人泄气，罗景峰一定会帮他安排好的。 舞会有序的进行着，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罗景峰起身离开，走出这个舞厅，他那些跟班仍坐在原地聊着天、吃着东西、喝着酒。 孙安打了个哈欠。 又过了一会，景涛低调的走进了舞厅，来到孙安所在的桌旁，说道：“孙先生，峰少请你过去说话。” “就我一个？”孙安等得都快睡着了，一听这话，忙站了起来。 景涛笑了笑，说道：“大家一起来也行，这个没太大关系，不过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少，最好还是孙先生独自来吧，反正你也不用怕什么。” “那就我自己去吧。”孙安和瓦妮莎点了点头，跟着景涛走出了舞厅。 他确实不用怕什么，以前就号称最难杀死的孤儿，现在的难杀程度比以前高了无数倍，而且乔尔他们离得又那么近，根本不用怕。 孙安前脚走出去，乔尔和兰斯就端着各自的酒杯，往这边走来，大型组织的人出现了，他们的警惕性也提高了很多。 ………… 这层楼不是只有两个宴会厅，还有一些高级的餐馆和办公区域，景涛带着孙安走进了办公区，在一间办公室前停下来，敲了敲门。 孙安想起入狱后，他被狱警带到冯狱长办公室前的情景。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色苍白，肤色黯淡，像是得了什么病似的，房间里除了她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罗景峰外，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个看起来和罗景峰同龄的男人，他们坐在沙发上，从坐姿可以看出来，几个人并不是罗景峰的手下，看向孙安的眼神比较微妙。 景涛没有走进办公室，孙安独自走进去，罗景峰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让我猜猜，”孙安分别指开门的女人，年轻女人和年轻男人说道，“这位是山寨斯蒂芬·金，这位是爆炸眼，这位是能让人做梦的人，没错吧？” - 第五九三章 真相（上） 办公室里除了罗景峰外，还有三个人，两女一男，孙安猜测他们就是曾经向他出手，但素未谋面的三个孤儿，长相吓人的是恐惧，年轻女人是眼球会爆炸的人，年轻男人是能让人做梦的家伙。 三人没有说话，罗景峰也只是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等孙安坐下后，这才问道：“区凯还好吧？” “说实话，比跟着你的时候好多了。”孙安看着罗景峰的眼睛说道，他想看看罗景峰对区凯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可惜什么也没能看出来。 罗景峰笑着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关心一个普通人，倒是听说你对女性很温柔，没想到对男的也挺不错。” “这个要看立场了，敌人对我来说和胚胎一样，不分男女，至于生-殖-器是往外凸的还是往里凹的，那是之后的事，我杀起来不会有太大区别，不是敌人的话就要权衡一下了，我不关心他，不过欠他的就是欠他的，就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要杀他，也得还了这个债再杀。”孙安继续盯着罗景峰。 区凯也是怀疑对象之一，如果区凯真是藏在罗景峰背后的人，那就很有趣了，孙安故意说出可能会杀死区凯的话，想观察罗景峰的反应，但他仍然失败了。 “这就是你的原则？”罗景峰好奇的问道。 “可以算是吧，好了，别扯话题了，咱们说正事吧，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孙安不想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按照约定，需要回答你问题的人是景涛，不过你可以问了试试，看我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罗景峰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微笑着说道。 这是个很有气场的人，级别很高的大官员、大商人，习惯于颐指气使，身上通常会有这样的气场，但是罗景峰刚刚做官，这样的气场应该是之前就培养出来的，从这一点来看，他又像是孙安要找的幕后人。 孙安想了想，先问道：“这个舞会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是个自意识过剩的人，但还是想问一下，舞会的主角……是不是我？” “是。”罗景峰笑了起来，很爽快的承认了。 “目的？”孙安好奇起来，如果是为了杀他，那么举办再大的舞会也没用，而且罗景峰现身了，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反杀。 “想让你为我做事。”罗景峰说道，“我这个组织虽然没多大名气，但实力还是不错的，和那些大组织不同，走的不是以孤儿为核心的路线，孤儿是为组织服务的，而不是组织为孤儿服务，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开创新的世界吧。” “呃……”孙安皱着脸看着罗景峰，盯了好一会才抬起手来敲了敲太阳穴，“你脑袋没事吧？新的世界是什么鬼？难道你不知道新的世界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新区而已，我可没有转服的打算，这个区对我来说已经够大、够有趣了，没必要去凑那个热闹。” 他并不怀疑罗景峰所说的“势力”，单是酿酒厂里的那些枪支就足以说明那是个很大的势力了，再加上制毒中心，可以看出来罗景峰已经有了一个地下的王国，似乎想把那个地下王国放到地表之上。 罗景峰笑着说道：“你说这是个游戏，可是一直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想集齐纸牌，就是觉得只要掌握了足够大的力量，就能拥有更广阔的视野，找到证据，找到第四面墙，我们要做的事和你是一样的，只不过方向不同，我们想把这个世界握在手里，只要掌握了世界，哪怕没有那么广阔的视野，也能找到不一样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到第四面墙，我们的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孙安咂了咂嘴，掏出支烟点上，吐着烟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大反派？而且征服世界这种事，现在连acgn都不流行了，因为看起来太幼稚，想要征服世界的坏人只能骗骗六岁以下的小孩子，我承认你们的实力不错，但这种理由会不会太中二了点？” “大反派之所以是大反派，是因为他们已经败了，成王败寇，胜利的人叫大英雄，失败的人叫大反派，在失败之前，你还不能确定我是什么，我只是个有理想的人罢了，至于我死后，是被塑成雕像还是有人在我坟头撒尿，我都不会在意的。”罗景峰淡淡的说道。 “我欣赏你这想法。”孙安竖了竖大拇指，“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跟我捣乱，我说不定真会帮你，看看被征服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可以告诉你是什么样子的。”罗景峰直起身子，用手肘拄着桌面，语气越说越激动，“首先是灭绝，地球人口过盛，照这样发展下去，这颗星球很快就会变成一颗死星——也就是你口中的生存游戏状态，让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消失，只剩下百分之五的人口，以地球的自愈能力，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剩下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是有特殊的人，包括孤儿在内——哪怕只剩下一个孤儿，到了那个时候，世界会变得不一样，科技树也会变得不一样，和acgn里已经有的科技树、技能树、魔法树完全不同，那个世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我觉得会很符合你的审美观。” “你的意思是……世界上有百分之五的人是有特殊能力的？”孙安抓到了这个重点，其它的话对他来说只是中二的喃喃自语，和他的脑洞比起来，罗景峰描绘的新世界和现在一样平凡。 “这个就任君想象了。”罗景峰又重新靠回了椅背上，刚才的兴奋化作了残留在他脸上的红晕。 靠回椅背是远离，和抱着手一样，是防备的姿势。 孙安低着头继续计算：“现在是七十多亿人口，百分之五的话就是三亿多将近四亿？这也太离谱了吧？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特殊人类？要有的话，地球早就炸了。” 罗景峰笑道：“不一定是有特殊能力的人，而是一些……非人类，魑魅魍魉，请自行想象，我不打算告诉你太多，除非你愿意加入我们。” - 第五九四章 真相（中） “非人类是什么意思？魑魅魍魉是指什么？”听到罗景峰的话，孙安惊的睁大了眼睛。 他很少这么惊讶，曾经和乔尔他们探讨世上有没有别的特殊人类，知道电磁脉冲弹的事也是在那个时候，结论是肯定有，只是他们没有遇过，此时忽然听到世上有百分之五的特殊人类，不由得不吃惊。 将近四亿，这是个难以想象的数字，不单指有特殊能力的人，还包括非人类，意味着你朋友、同事、同学、邻居，甚至对象、配偶都可能是特殊的人。 “想知道就加入我们，并不需要你做什么特别事，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去哪都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帮点小忙就行了，你不仅可以得到我们的庇护，我们还可以主动帮你收集纸牌，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这个组织的规模大到出乎你的想象，怎么样？你一句话，或是点个头就行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不骗人的。”罗景峰微笑着说道。 “唔……挺有诱惑力。”孙安低头想了想，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人？你说的这些东西有趣归有趣，但很可能是信口胡诌，而且这很可能是个庞氏骗局，我要是这么轻易加入，就是个傻子。” 罗景峰笑着摇了摇头，问道：“我该怎么让你相信我？” “来点干货，不用说得太多太具体，但至少要拿出点实在的东西来。”孙安一副你不可能说服我的样子，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罗景峰。 罗景峰低头看着办公桌桌面，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指尖轻敲着桌子，想了一会，问道：“通过线粒体dna与y染色体dna已经证明了‘现代人类晚近非洲起源说’，人类共同的祖先是非洲的智人，大约在五万到十万年前迁移出非洲大陆，取代了亚洲的直立人和欧洲的尼安德特人，之后因为环境的不同，人类有了小小的区别，但不管什么肤色、什么模样，都是同一个种，这一点你知道吧？” “知道。”孙安点了点头。 “那就好解释了，人类在距今五百万到七百万年前，从黑猩猩的共同祖先中分支出来（人类dna大约有98.4%和黑猩猩相同），之后发展出了无数人属物种和亚种，但是都灭绝了，为什么？是什么导致那些人属物种和亚种灭绝的？为什么直立人和尼安德特人会被取代？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去哪了？人类谱系的最早期就有乍德沙赫人和图根原人两支，之后经过了地猿（距今550万~440万年）、南方古猿属（距今400万~180万年）、肯亚猿人（距今300万到120万年）、傍人属（距今300万~120万年），才演化到人属（200万年至今），这过程中，有无数个分支，有无数个人属物种，都去哪了？”罗景峰一连问出了很多个问题。 “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孙安被问得懵住了。 罗景峰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达尔文进化论可以解释很多东西，但不能解释全部，那么多人属物种和亚种，分布在世界各地，不可能单纯的因为物竞天泽就灭得只剩一支——全世界的人类不分人种，都可以进行交配、繁衍，这证明我们确实是同一支，就像不同种的狗可以相互酱一样——那么其他支呢？” “还……活着？”孙安终于明白了罗景峰在说什么。 “还活着。”罗景峰点头微笑道，“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进化方向——拟态，他们知道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游戏里，无法战胜人类，于是选择了拟态，融入到人类当中，一起生活着，拟态是演化生物学的一部分，欺骗的艺术，很多昆虫、鱼类、两栖类、植物都会拟态，那些物种的生命形态不一定比人类差——除了发达的大脑外，人类的进化其实也不能算是成功的——但是因为数量的关系，他们选择隐瞒自己的身份，与极度排外的人类共处，因为身份暴露之后，人类会选择杀死他们，那些‘人’，就是我所说的百分之五，当然，这百分之五里面还要包括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所以你们的目标就是……灭绝人类，只剩下有特殊能力的那一小部分？”孙安吁了口气，夹在指间的香烟烧得只剩一小截过滤嘴。 “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世界有什么好处吗？我想不出来，我们认为人类接下来的进化方向就是特殊能力，孤儿虽然是因为接触纸牌才拥有能力，但这世上还有很多特殊人类，是天生就带有能力的，只是其中一些还没有觉醒，也就是说，他们的能力藏在基因里，最优良的基因，这些基因相结合，能繁衍出更优秀的后代，人类会变得越来越强。”罗景峰的脸又因为兴奋而变得潮红。 “可是……近亲结婚容易生傻子，基因的多样性才能造就更优秀的后代，你把人灭得只剩一丁点，大家一通乱来，生下的孩子再一通乱来，最终的结果大概就是返祖，人类‘消失’，世上多一些黑猩猩而已。”孙安不太喜欢那个毛绒绒的世界。 “首先，不全灭，还会剩下一小部分人——我这样的普通人，以及孤儿、变异类超级英雄这种通过别的东西而获得能力的普通人——目的就是增加基因的多样性；其次，一些晚近非人类分支其实是可以和人类共同繁衍后代的，只不过有一定的局限性，人类与非人类的基因多样性，可比人类与人类的要强多了。”罗景峰又恢复了平静，长舒了一口气。 孙安看了看屋子里的另外三个人，见他们都没有因为罗景峰的这些言论动摇，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于是又看向罗景峰，说道：“你的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世界没有任何好处，那干嘛还要留下一些来祸害世界？这不是自相矛盾么？真想为这个世界考虑，干嘛不全部杀死？” - 第五九五章 真相（下） “……真想为这个世界考虑，干嘛不把人类全部杀死？”孙安给出了另一条建议。 如果真的认为人类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好处，以其灭得剩一点，还不如全灭，这样世界才能回归平静。 “那不一样，”罗景峰眉头轻皱，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环境发生了剧烈变化，人的思想也会不同的，我们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会有改变的，而现在的人类，就算知道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又有多少人会改？而且时间不等人，地球即将发动‘攻击’，清理身上的浓疮，我们不尽快用激烈的手段采取行动，就真的没救了。”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救嘛。”孙安笑了起来，“你们和那些广告牌上写的‘珍惜能源’、‘爱护环境’、‘拯救地球’一样假，说到底根本就是为了珍惜自己、保护自己、拯救自己，地球可从来不需要人类去拯救，和地球比起来，人类渺小得连个屁都算不上，苍白无力，要糟蹋地球就坦坦荡荡的糟蹋，戴个面具顶屁用，你描绘的世界是有趣的，但动机和过程都不怎么样，就像生孩子，不能只看结果，还是要注重过程，这样才有意思。” 罗景峰笑了笑，问道：“你的意思是，拒绝加入我们？” 孙安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灭绝人类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你们靠边站着看热闹就行。” 罗景峰一愣：“你想灭绝人类？” 孙安放下手，耸了耸肩说道：“如果获得无上的力量，我还没办法找到第四面墙，说不定会这么做的，当服务器里一个玩家、一个npc都没有的时候，制作组的人当然要‘打开’来看看，到时候不就有机会了？你们的理论和我的理论并不冲突，那些非人类npc大概只是隐藏任务的入口罢了，或是给特定玩家准备的角色，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不过在我正式拒绝你之前，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就看你愿不愿意回答了。” “你继续问。”罗景峰点了点头。 “你要白月干什么？那个叫施玉宸的人是你派去绑架白月的吧？原因？”孙安决定在拒绝之前，再问几个问题，对方已经针对他布置了这么多计划，在他拒绝之后，肯定会翻脸。 “当然是为了白诚手里的东西，目的是扩张我们的势力，如果能把白诚的军火生意搞到手，我们的实力和势力都会扩张不少，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我知道杉锦实业内部出了问题之后，顺便想出来的计划，能成功固然好，失败了也无所谓，只是没想到会和你碰上面，这应该就是缘份了吧，你放心，我已经对这件事失去兴趣了，不会再打白月的主意。”罗景峰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孙安点了点头，又问，“你招募我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牌盒。”罗景峰没有犹豫，立即回答道，“我对纸牌很感兴趣，也对集齐纸牌后所谓的‘超强能力’感兴趣，以其冒着和几大孤儿组织发现的险，满世界寻找牌盒的主人，不如直接招募现成的你，帮你集齐纸牌，对我们的事业是有很大帮助的。” “有道理。”孙安又点了点头，这才问出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你一直在说‘你们’，说你们是个很大的组织，你们的老板是谁？别跟我说你们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组织起来的，我可不吃骷髅会、光明会、共济会那一套，那只是玩家建立的大型公会而已。”罗景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们的组织到底有多大，我带领的这个组织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分部，全世界可能有几百个这样的分部，互相不认识，只有一个人掌握着我们的全部资料，那个人就是我们的老大。” “看来也是个控制狂，是谁？”孙安笑着说道，和他猜测的不一样，罗景峰不是被扔出来吸引注意力的，而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只不过这个幕后黑手也是被操控着的。 操控他的人想来应该很厉害。 “那已经不是一个人类，或者说是一个超越了人类的存在，我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是他找到我的，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导盲犬’。”罗景峰以十分尊敬的语气说出了那个名字。 “导盲犬！”孙安一听到这名字就睁大了眼睛。 这个反应出乎罗景峰的意料，他好奇的问道：“你听过？” “听过，但只是听过这个名字而已，具体的东西还不清楚，说来听听？”孙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知道就算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 不久前，他就在监狱下面的制毒中心听到过这个名字，是小石头告诉他的，但并没有透露出太多的事情，照这样看来，小石头应该是站在导盲犬对立面的，目的可能是想让他一同对付导盲犬，这样看来小石头是站在正义一方的，孙安不太喜欢“正义”这两个字眼。 罗景峰想了想，决定打出最吸引孙安的这张牌：“导盲犬曾经是个人类，也就是我说的天生就拥有能力的人类，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人了，是一组数据，只要有电存在，他就会永远的活下去，没有大脑的限制，他可以记住一切想要记得的东西，掌握一切他想要掌握的知识，观察一切他想要看到的存在，包括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并且他永远也无法被杀死。” “那么核电磁脉冲弹呢？”孙安笑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全球大停电的真相了，电磁脉冲弹就是用来对付导盲犬的，不知道是不是和小石头有关。 罗景峰也笑了起来：“电磁脉冲弹确实可以杀死他，可惜没能杀死，导盲犬躲起来了，躲到了马里亚纳海沟，以人类对电的需求，电这种东西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你也看到了，各大洲的电网都已经恢复，人类离不开电，也离不开导盲犬。” “躲在电网里监视人类？那他也不过是个gm而已？和上帝，也就是游戏制作组的级别差得太远，我干嘛要参与到一个gm导演的游戏里？你们开心就好，我就不陪你们玩了，请容我正式拒绝你们的邀请。”孙安估计他再问出问不出什么了，更多的答案总有一天能从小石头那里得到的。 - 第五九六章 世无忠 孙安正式拒绝了罗景峰提出的邀请，和小石头比起来，一直在算计他的罗景峰这一方更令他讨厌，计算失败了就摆起高姿态来邀请他入伙？孙安可不贱，哪怕罗景峰把导盲犬吹到天上去，他也不打算站到这一边。 听到了孙安的回答，罗景峰冷笑起来，和刚才的兴奋完全不同：“是否加入已经由不得你了，更正一下，你不是这个舞会的‘主角’，而是‘主演’，大家都等着你的表演呢，聚光灯已经打在你的身上，观众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你身上，你怎么好意思拒绝呢？我们……可是做好了准备才来的。” “猜到了，报出来吧。”孙安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在思考脱身的方法，离开这个房间就是个难关。 爆炸眼球倒是不用担心，他不可能在罗景峰面前使用这个能力，但是恐惧和梦境就要提防了，一个能让他什么也看不见，或是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另一个能让人睡着，死猪一样摔在地上，他到时候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当时他睡了，区凯没事，说明这能力不影响正常人，梦境让这里的三个人都睡了，罗景峰仍醒着，还有守在外面的景涛，情况会很不利。 不过既然知道对方有控制系能力，孙安也不会没有准备。 所有人都戴着通讯器，在他走出舞厅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他的收音器，大家都听到了罗景峰的话，白月也把话的内容翻译给了乔尔他们听，现在就等着孙安发信号，一听到，乔尔就会立即“收”了白月和何若银，和兰斯、瓦妮莎一起往这边赶，赶阻拦的会被石中剑劈死，赶追上来的会被毒死，离开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孙安想错了，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他。 “我会给你三次加入的机会，你已经浪费了一次，下一次拒绝，白诚就将死去，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加入我们吗？”罗景峰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支笔转着。 “白诚？那可不归我管。”孙安耸了耸肩，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离僵尸之夜已经过去了很久，白诚的力量已经重新组织起来了，周围那几栋别墅里又住了不少人，带着不少武器，孤儿可以闯进去，但除非有着瓦妮莎的能力，否则不可能不闹出动静来，上次即使是僵尸入侵，白诚的手下都能给孙安打电话，这一次应该也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罗景峰笑着说道，“你认为就算我杀了白诚，你也可以让时间返回，将他复活，再提醒他，能让他有五十秒左右的时间调动防御，但这一次是行不通的，无论重来几次，他都一定会死。” “我说了，他不归我管，我本来是要保护他的，他做好了觉悟才让我保护白月，平时闲着没事，玩玩自杀救人倒没太大关系，在危险的环境里，我是不会为了他牺牲自己的，这一点白老板自己也很清楚，他死了也不会怪我，白月也不会怪我的。”孙安又点了支烟，不停开合着zippo打火机的盖子，发出了悦耳的“叮叮”声。 这就是信号，声音越尖，通话器越容易收集到，乔尔他们一定能听到的。 ………… 白月已经拨通了父亲的手机，焦急的听着动静。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白诚的声音响起：“小月？你不是去舞会了？有危险？要派人去接你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完全听不出来有什么危险，说“接”而不是说“救”，是因为他知道孙安他们有多厉害，他派去的人也只能当司机接人，去救人反而添乱。 “爸，你那边有危险，有人要杀你，快做好准备！”白月焦急的说道。 “好！”白诚没有丝毫怀疑，开始分配他的手下，并让乔敏藏进了墙壁的夹缝里。 白月松了口气，继续听着电话，跟在乔尔身后离开了舞厅，打开了她的通讯器，对孙安说道：“我爸那边没什么情况，我把情况告诉他了，他已经布置好。” ………… “那么，你是打算第二次拒绝喽？”罗景峰微笑着问道。 “我拒绝。”孙安点了点头，把打火机装回了口袋里。 “很好。”罗景峰点了点头。 ………… “呯呯呯呯呯……” 一连串的枪声突然响起，像是放鞭炮一样，吓得白月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爸？爸？”她尽量压住声音，捂着嘴和手机话筒，心跳得和枪声一样密集。 “啪”的一声，震得白月耳膜发疼，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从脆响声判断，屏幕应该摔裂了，但手机并没有摔坏，通话也没有挂断，仍听得到那边的声音。 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像是敲击在心头一样的倒地声，接着就是完全的安静，直到金属的“咔嚓”声响起。 那是书柜开启时机关发出的声音，刚才就已经响了两次，一次打门一次关闭，是乔敏躲进去的声音，现在再响，说明门又开了。 “你……”乔敏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带着惊讶。 “抱歉，要怪就怪孙安去吧。”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响起，接着又是几声枪响。 手机从白月手中滑了出去，掉在了地上，她停下脚步，立在原地，目光呆滞。 “是……沈从义……”她这样说道，那个男人的声音是沈从义的，她认识他很多年了，绝不会听错。 ………… 孙安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可惜我不会记得的……” 他没有念出自杀咒语，因为完全没用，即使他死了，即使他猜到死亡原因是白诚死了，也不会知道杀死白诚的人是谁，根本没办法提醒白诚去提防谁，最信任的手下沈世忠死后，白诚把沈从义提拔到了自己身边，替代了沈世忠的位置，沈从义要背叛，那是绝对不可能防得住的。 “求……求求你……”白月双脚一软，跪坐在走廊的地上，眼泪也跟着滴了下来。 “那就试一试吧，”孙安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我不可能暴露我死过这个信息，否则我就真的死了。” 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到他说的这些话，但是同样的，他们不会记得。 “yolo……” - 第五九七章 白诚之死 “……但这一次是行不通的，无论重来几次，他都一定会死。”罗景峰笑着说道。 “哦？为什么？”孙安玩着打火机，平静的问道，他知道自己死了，这可能是因为白诚被杀，也可能是因为办公室里的人动手把他杀了。 能力升级前，他在这种环境下是绝不会为白诚自杀的，但是现在不同了，déjà-vu让他更难被杀死，他敢这么做了。 既视感也让孙安有点上瘾，那种奇妙的感觉和劫后余生的感觉很刺激，任何有刺激性的东西都能让人上瘾，不过这是个非常危险的游戏，寻求刺激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因为无论你复活多少次，都救不了他，他一定会被杀死。”罗景峰一脸自信。 “无论我复活多少次，都救不了他，意思是危险已经在他身边了，他逃不掉。”孙安决定问出个答案来，从罗景峰这句话可以看听出来，这次死亡应该是和白诚有着很大关系。 罗景峰笑了笑，没有说话。 ………… “爸！你身边有危险，快做好准备！”电话一接通，白月就叫了起来，从孙安和罗景峰的对话中，她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无论死多少次都救不了，意味着她将失去父亲。 “小月？你没事吧？”白诚的声音里满是惊讶，他显然不知道巨大的危险已经临近。 “我不会有事，你那边……快逃！”白月只能这样说。 他们都不“记得”即将发生什么事。 “走！”白诚轻喝了一声，自然是对他身边的人说的，接着就是急快的脚步声，他们正往别墅外面走去。 “小心点……小心……”白月只能这样说。 ………… 罗景峰没有动，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孙安，办公室突然陷入沉静，很违和。 孙安皱了皱眉，转头往后面看去，看到了墙壁上的挂钟。 “你在看时间，你在等时间……”他看向了罗景峰的眼睛。 罗景峰只是笑了笑，仍没有说话，和刚才的表现不同。 “看时间意味着……”孙安叼着烟，低头想了一会，重新抬起头来，“意味着白诚的死只和时间有关，时间到了他就死了，和我给出的决定完全无关，无论我是否加入你们，他都会死！” “那么，你的决定是什么？”罗景峰微笑着问道。 时间还没有到六十四秒，但到不到都没关系了，既然知道了结果是什么，孙安是不会再次死亡的，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他淡淡的说道：“如果白诚活下来，我会考虑加入。” “很好。”罗景峰微微一笑。 ………… “呯呯呯呯呯……”枪声如爆竹般响起。 不可改变的事还是发生了，以时间为准，意味着无论孙安复活几次，在那个时间点，白诚都会死去。 枪声持续了好一会，终于安静下来。 “爸！爸！”白月大声叫着，大口喘着气，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小月……”电话里响起了白诚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爸，你没事吧？”白月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血压过高，她觉得头晕眼花。 “没事，你先听着，我有些话要跟你说……”白诚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笑，又道，“你这么大了，我也不用跟你说太多，照顾好你自己，另外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做，把我床头柜上的八音盒交给刀哥，就是你上中学时送给我的那个生日礼物，剩下的事刀哥会处理的，去找他吧，刀哥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你……”白月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撑炸了。 “唔……就这样吧，我白诚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年轻的时候也干了不少坏事，要后悔的事有很多，但作为一个父亲，我始终尽职尽责，不会留下一丝后悔……你长大了……很出色……这段时间……苦了你了……”白诚的声音变得虚弱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些喊叫声。 “爸！”白月的泪水已经落了下来，她扶着走廊的墙才没有摔倒，嗓子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一样，无法呼吸。 过了七八秒，白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些的……就这样吧……帮我向诚哥和孙安道声再见……再见。” 电话挂断时的短暂震动，使得手机从白月手里滑出来，往下掉去，被一把伸过来的伞接住，顺着伞脊滑落在地。 身体里力气随着泪水流出，白月往地上滑去，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接着，消失在原地。 ………… “事情做得这么绝，你就不怕到了那个时候，想死都死不掉？”孙安皱起了眉头，戾气仿佛实体化一般萦绕在他身周。 屋子里的三个人同时都掏出了自己的枪，抬手对向孙安 “一山不容二虎，清济市有我就够了，没必要多他一个白诚。”罗景峰没有被吓到，但微笑着的嘴角有些僵硬。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孙安保持着平静，像是看不到那些枪一样，但是他能感觉到有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只要一动，立即就会受到攻击，可能是子弹，也可能是能力。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再更正一下，今天你既不是主角，也不是主演，而是一名观众，只要来这里就好，其他的事我们都安排好了。”罗景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从舞厅传来的枪声。 孙安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乔尔他们已经行动起来了，枪声不是针对他们的，但还是响了起来，或许正是因为乔尔他们已经离开了，才有人在那里开枪。 “你还有最后一次‘决定’的机会，我会再杀一个人，一个你关心、在乎的人，一个很难被找到，却轻易被导盲犬嗅出来的人。”罗景峰得意的笑了起来。 “蝽！”孙安猛的坐直了身子。 没有人能找到蝽，世界上最好的黑客也不行，因为蝽本身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黑客，能攻能防，当然不会被定位，但是她的防火墙防不住导盲犬，那个活在电网里的人，就算断网，导盲犬也一样能出现在蝽的“身旁”。 - 第五九八章 脱壳 【悔意】没能拯救白诚，即使技能冷却之后孙安还能重新自杀让白诚复活，也没有任何意义，白诚逃不过这一劫，除非小队的人能立即去到他的身旁。 孙安不会把白诚的死因揽在自己身上，尽管白诚的死确实和他有很大关系，当初第一次去别墅的时候就说过，他会遇到危险，可能会把白诚和白月卷入，白诚和白月都清楚这一点，仍雇孙安当保镖，已经做好了觉悟，不会怪孙安。 没有心理压力，但是孙安还是感觉很不爽，很不爽，那种无力的感觉又回来了，过去是感觉被什么东西笼罩着一样，夹杂着对未知的恐惧，今天已经知道了真相，仍是这种感觉，更让人不爽。 不过孙安没有发作，只是看着办公桌对面的罗景峰，无视了对着他的枪，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蝽，因为蝽已经被找到了，而且是继白诚之后的第二个下手目标。 “没错，蝽，她藏得很好，可还是被导盲犬‘嗅’出来了。”罗景峰欣赏着孙安脸上的怒容，刚才提到白诚的时候，他脸上可没有这样的表情。 “她……在哪？”孙安好奇的问道。 “你不知道？”罗景峰有些惊讶。 “我不需要知道，断电了虽然联系不上她，来电了她会联系我，知道她在哪里对她、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我为什么要知道？”孙安吐着烟说道。 “她在拿撒勒。”罗景峰没有隐瞒。 “啊，耶稣的故乡。”孙安脸上的愤怒消失，变成了微笑。 “你笑什么？”罗景峰反而皱起了眉头。 “既然你知道她在以色列，那么应该知道摩萨德（以色列情报及特别行动局）吧？”孙安继续微笑。 “知道，怎么了？”罗景峰感觉到了那微笑中的讽意。 “那你知不知道摩萨德正在通缉蝽？”孙安的语气也变得悠闲起来。 “全世界的情报组织都在通缉她。”罗景峰对蝽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任何人的秘密在导盲犬面前都不是秘密。 “通缉她的原因是什么？她没有搞出棱镜计划来，一直是个很低调的黑客，甚至没有去探索那些她不该掌握的秘密，为什么全世界的情报组织要通缉她？”孙安继续拖时间，等待着乔尔他们的到来。 罗景峰想了想，问道：“为了得到她的技术？” “聪明，”孙安点头道，“蝽先是被孤儿组织看上，暴露出来，接着就被各大情报组织看上，想要让她为他们服务，一个连穿衣服都觉得不自由的人，又怎么可能甘愿属于任何一个势力呢？她拒绝了各个组织的邀请，但是和几个厉害的情报组织达成了协议，无论是谁抓到她，她都会为他们免费提供一个星期的技术支持，之后大家一拍两散，她继续躲，他们继续追——当然，那些情报组织是不可能放人的，哪怕不能利用她，也会杀了她，免得她被别人得到，那一个星期其实是等着我赶过去救她的时间——这就是各国情报组织通缉她的原因，利用这个协议，她也搞了个‘通缉’自己的玩意儿，一旦发现有人要抓她，她立即就会通知各大情报组织，让他们先抓到她，世界四大情报组织之一的摩萨德，自然也是‘合作’组织之一。” “通缉自己？”罗景峰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孙安点了点头：“我猜白诚是被自己人杀死的，一个被你们收买的人，但是蝽身边没有人，就连我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很警惕，应该早就发现有人要抓她了，你的人现在赶去杀她，是找不到人的。” “哼，说得好听，我就想看看摩萨德的人要怎么对付孤儿。”罗景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电话立即就被接通了，那头的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我们已经就位，将在四十秒后行动。” “现在。”罗景峰看着孙安的眼睛，下达了行动的命令。 电话那头传来了听不懂的说话声，对方分配好了任务，集体行动起来。 几秒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接着电话就中断了。 罗景峰的表情没有变，把电话装回了口袋里，笑着问道：“你确定？” 涉及到情报组织，不确定因素太多，孙安无法确定，毕竟把自己搞进情报组织里已经是蝽的最终自保手段了，谁都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孙安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说道：“接到你刚才这通电话的人叫卡拉姆（karam），埃及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埃及情报局的特工，他已经死了，想不想看他的照片？” 说着，他把手机屏幕转向罗景峰。 屏幕上有一张照片，分成两部分，左边是一张正常的照片，看起来像是偷拍到的，右边是一团焦黑的肉，残存的衣服仍在燃烧，但是人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 “我猜连你也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吧？你想知道他的社交号码我都可以告诉你，这就是那些情报组织那么想得到蝽的原因，她收集情报的能是出乎你想象的，这团半熟的人还没有彻底死去，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蝽可没那么简单，当初我救下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孤儿组织追了好几天，一个人能和孤儿耗几天，这个能耐是连我都觉得可怕的，而且你小看摩萨德了，既然世上有四亿特殊人类，作为顶尖的情报组织，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不吸收那些力量，孤儿？我作为孤儿都不敢那么高看孤儿，你那么激动干嘛？”孙安抬起剩着半截的香烟，放到嘴前，长长的吸了一口。 烟体迅速变短，锥形的烟头迅速变长，直到过滤嘴烫得嘴唇很疼，他这才停下来，吐出了一口浓浓的烟，然后在门外出现喊叫声的同时，嘴里“啪”的轻叫了一声，把香烟朝着罗景峰弹出去。 一大篷火花扑面飞向了罗景峰，在他转头躲避的时候，孙安一蹬桌子，连人带椅往后倒下去。 门外的响声吸引了办公室里那三个人的注意，趁他们分身，他倒下，躲开了枪口，争取到了做出下一个动作的时间。 - 第五九九章 舞台 “哧——” 就在孙安倒地之后，白色的利剑刺穿了办公室的门，只发出了一声轻响，但是那把剑在灯光之下十分耀眼。 枪一直对着孙安，甚至门外出现喊叫声的时候也没有偏移，孙安倒下后，枪口立即跟着他移过去，随后又被剑吸引，其中两把立即移向了门，开枪。 只有一把枪没有动摇，对着孙安，正是那个模样吓人的中年女人，她直接扣下了扳机。 “呯！” 枪响，却没能打中孙安，孙安压着椅背倒下去，顺势往后滚去，同时掏出了枪，朝着沙发上的那对年轻男女射去。 枪声交织在一起，响声不绝于耳，但是怪异的画面出现了，被孙安射中的人没有倒下，继续对着门射击，门没有被子弹打坏，只是被石中剑划出了一条笔直的竖线。 像是在拍电影一样，所有人都在用空包弹射击，没有弹头发射出来，一通乱射之后，办公室里沉静下来，同时，石中剑划出了最后一竖，在门上开了一扇小门，小门倒下来，砸在地上。 孙安站起来，摸了摸身上，既没有弹孔，也没有受伤，只有倒地的时候背脊被椅背磕到，有些疼。 亚瑟王的怨魂飘进了办公室里，挥剑砍向门旁的女人，可以划破一切的利剑从女人的右腰砍进去，从左肩切出来，却没能将她斩成两段，剑是真的穿过了她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罗景峰大笑起来，他也“中”了一枪，身后的墙壁上有个弹孔，子弹同样穿过了他的身体，没能打中他。 兰斯、乔尔、瓦妮莎、白月和阿拉斯加鱼贯而入，呆呆看着那些拿枪的人。 “虚像。”孙安说出了他得到的结论，从他枪里打出来的子弹是真的，在沙发背上开了几个洞，可那三个人枪里打出来的子弹全部都是假的，连他们的枪、他们的人都是假的。 难怪罗景峰敢直面孙安，他从舞厅离开后，并没有来到这间办公室，而是去了别的地方，再利用某种能力，将自己的影像投射到办公室里。 “多亏了你，咱们才能用这种科幻片里才能见到的方式说话。”罗景峰得意的说道。 “看来是山寨斯蒂芬·金的能力了，幻像升级出了虚幻投射的能力。”孙安有些无奈的说道。 是虚像，而不是幻像，幻像是只有一个人能看到的，而这里的虚像所有人都能看到，否则亚瑟王的怨魂不可能向女人挥剑。 “舞台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开始你们的表演吧。”罗景峰说着抬起手，行了个美式军礼，消失在座位上。 其余的人也跟着消失了。 舞厅那边的枪声也停了下来，但人们的尖叫并没有停止，说明人还没有死光。 “爆炸？”乔尔向孙安问道，罗景峰他们不在这里，那么这地方就很可能安了炸弹，就像企业的人要在购物中心放那么多vx神经毒剂一样。 不过炸弹是不可能炸死他们的，无论这里是五十楼还是五楼，因为所有人都聚在这里，孙安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乔尔有“把大家装进去”的能力，只要让所有人进入旅馆，再把铋立方扔到窗外，就能顺利的回到地面，哪怕是从一万米高空掉下来，铋立方的表面也不会出现一丝刮痕。 “要炸早炸了，应该不是炸弹。”孙安看了白月一眼，见她仍在流泪，向乔尔使了个眼色，乔尔这才把白月收进了旅馆里，几个女孩子都在铋立方里，静静和黑泽樱也在，她应该能有一些安慰。 “那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兰斯好奇的问道，亚瑟王的怨魂还没有完全成形，已经收回去了，免得白挨一剑。 孙安摇了摇头，情报还不够，现在还没看不出罗景峰为什么走这一步棋，但肯定不会是废棋。 “现在去追他们也已经晚了，我们先脱身吧，舞会那边什么情况？”他说着，带头走出了办公室。 门外并没有景涛的尸体，看来也已经提前离开了。 “不知道，只听到枪响和叫声，我们没空去管就赶过来了。”兰斯走出门，看向了舞厅所在的位置。 电梯就在楼层的中心位置，楼梯间也在那里，除非他们想跳窗离开，否则一定要往那边去。 “走吧，我们直接离开吧，现在那边乱成一团，正好离开，说不定还能碰到那位京城来的董事长。”回舞厅可以获得更多信息，但孙安不打算这么做，既然已经重新和蝽取得了联系，那么就算遇不到也无所谓，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人的。 一行人快步走向电梯间，和乔尔他们来的时候一样，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挠，很快就走进了楼层的中心点。 和孙安想的一样，这里很乱，挤满了人，所有人都衣冠不整，没了舞厅里的样子，其中一些人似乎还受了伤，大部分人都在往楼梯间挤，因为所有电梯都已经下去了，还没有上来，等电梯很可能是在等死。 小队的人一走进电梯间，立即就被看到了，因为阿拉斯加实在是很惹眼，挤在这里的数十个人同时停下了一切动作，呆呆看着孙安。 死一般的寂静，接着就是更可怕的疯狂，人们尖叫起来，有的拼命往电梯间挤，有的反而离开了这里，向后逃去。 “似曾相识的感觉啊……”孙安曾在游轮里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当时舞厅里的人也是这么怕他的，因为他杀了人，可这一次他没有杀人，人们对他的恐惧却没有减轻。 挤不出楼梯间的窄门，更多的人开始往后退，电梯间里的人少了，视线没那么乱了，孙安就看到了那位董事长。 他没有受伤，只是头发有点乱，大概是躲到了桌子下面的原因，身上那件昂贵的礼服也有些脏，他本是躲在人群中等电梯的，突然露出来，和孙安对视，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转身就跑。 “还想跑？”孙安大笑一声，猛的冲出去。 根本不可能跑得掉，董事长才刚冲到电梯间门口，就被孙安掐着脖子扑倒在地，像是被猫扑倒的老鼠。 而孙安这个举动，引发了更大的恐惧。 - 第六零零章 鼠 孙安扑得很漂亮，飞身而出，抓住董事长的脖子后面，利用自己的冲劲将其推倒，按着脖子压在地上，并蹲在董事长背上，摆了个颇有些中二的姿势，回头看着电梯间。 若是在街上抓小偷，这套动作一定能引来路人的掌声，可是在这混乱之中，在所有人急于奔命的时候，这样的举动只会引发更大的恐慌。 不知为什么，人们惧怕孙安，好像他身上携带着致命的病毒一样，他来进电梯间通往宴会厅的门，原本在往这边逃的人就停下来了，调头往回跑，撞开了乔尔他们，冲向了办公室所在的地方。 这是很不合理的，逃命应该逃往出口，出口就在这里，往里是条死路，除非他们有通往员工区域的钥匙，他们没有，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但还是往那边跑了。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认定了危险来自孙安，逃离了孙安，就了逃离了危险。 “可我今晚没干坏事啊……”孙安十指交叉，双手合拢，用力往下一砸，把董事长砸得晕了过去，然后拎着他的脖子站起来，歪着脑袋看着惊慌失措的人们。 这造型和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没太大区别，人们更加怕，尖叫更加刺耳，逃跑更加疯狂。 不到半分钟，电梯间里的人就逃得干干净净，就连那些被挤伤、踩伤的人都爬走了，只剩下小队的人在这里，他们被人群挤得贴在墙边，疑惑的看着孙安。 “我没干什么坏事吧？”孙安拖着董事长走回电梯间里，好奇的向他们问道，这种情况见得太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的记忆有些混乱。 乔尔摇了摇头，指了指仍在昏迷的董事长：“问问他就知道了。” “好主意。”孙安把董事长放下，正反手几个耳光将董事长打醒。 董事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等看清了蹲在一旁的孙安，猛的一震，颤声说道：“别……别杀我……” “那我就没办法向她们交待了，”孙安没有答应董事长的这个要求，问道，“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逃？” 董事长见孙安不饶他，忙看向乔尔他们，用英语说道：“救我……救救我……” “他们和我一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快说发生了什么事，说得好我可以……”孙安想了想，说道，“留你个半尸。” “半……半尸？”董事长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威胁，愣了一下。 “啧，”孙安不耐烦的拿出把茶刀，轻轻一推，把董事长的一只耳朵割了下来，捏着耳垂一扇一扇的，说道，“你看，你只剩一只耳廓了，是原来的一半。” 董事长捂着耳朵惨叫起来，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耳朵在鼻子面前扇着，吓得魂飞魄散。 “说，你们跑什么？”孙安把耳朵塞进了董事长礼服胸前的口袋里，拍了拍袋口。 “你……你……你冲进去杀人……”董事长尖叫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确定是我？”孙安愣了一下。 ………… 几分钟前，就在乔尔他们听到打火机开盖的声音，离开了舞厅之后，孙安又回去了，不同的是他背上背着个包，手上拿着把突击步枪。 站在舞厅门口就扫射，直到听见了枪声，人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趴下，可是已经晚了，乐队的人中弹了，跳舞的人中弹了，眨眼间就被打死了十多个人。 躲起来的人们并没有逃过一劫，孙安并不是去绑架人质的，他是去杀人的，走进舞厅里见人就开枪，省里来的官员被打死了，本地的官员也被打死了，又死了十多个人。 随后，孙安把他的包放在，拉开拉链，启动了一个定时炸弹，然后大笑着离开了舞厅。 人们疯狂逃跑，来到电梯间，结果没过多久，孙安又从办公区那边出现了。 谁不害怕？ ………… “就是你，一模一样的你，衣服、头发、样子都一模一样！我……我可证明那不是你，你别杀我！”董事长尖声叫道。 “我什么时候需要澄清过？”孙安笑了笑，又合并双拳，重重砸在董事长鼻子上，再次将他打晕。 起身把董事长的话翻译给众人听，他说出了他得出的结论：“留下了那么多目击证人，摆明了是陷害，咱们走吧，炸弹的爆炸时间应该是在目击证人都逃走之后，威力应该也不会太大，只是用来把我标记成恐怖份子的道具，不过终归是颗炸弹，先离开这层楼再说吧。” 他并不在意别人向他泼脏水，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基于他的名声，泼脏水这种事在孤儿界已经行不通了，孙安只要一句“不是我干的”就足够，但是对于不了解他的人，有没有这句话都一样。 不少有身份、地位的人活下来了，他们虽然没有那么高的诚信度，但别人也会相信他们的话，哪怕明知那是假话。 ………… 炸弹是在十分钟之后爆炸的，没人会去研究炸弹为什么会这么晚才爆，已经知道了恐怖份子是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抓捕。 爆炸的威力确实不大，但动静很大，几乎全市的警察、全市的记者都被吸引来了，这件事瞒不过任何人。 孙安这个名字会被人们记住，他将变成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调查进行了一整夜，没有人留意到楼顶还有一具尸体，靠坐在楼梯间，已经坐了一整夜。 董事长看到了日出，强烈的光线刺激着他仅剩的那只眼睛，刺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眼睑没了，他甚至连闭眼都做不到。 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竖着被切断的半截舌头肿得像气球一样，他只能坐着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本以为自己早就该死掉了，可一整夜过去了，他仍活着。 这不能算是奇迹，董事长希望自己能早点死去的。 ………… 毫无疑问，和孙安一起来的乔尔、兰斯、瓦妮莎都被通缉了，就连阿拉斯加都有张通缉令，不过他们没有被当作凶手，只是疑似的帮凶，通缉令也和孙安的有所区别——上面没有写“不论死活”。 - 第六零一章 不是趁人之危 有乔尔在，警方是绝不可能抓到孙安的，甚至找到他都不可能，加州旅馆在另一个世界，把地球的每一寸土地翻过来都见不到孙安。 但是他主动联系了梁琛和孙修明，警方虽然一直以来都没能帮上什么大忙，还因为罗景峰的关系，添了不少乱子，不过梁琛和孙修明一直尽心尽力的做着事——他们力所能及的事，这一点不可否认，因此孙安联系了他们。 “不是我做的，有人陷害我，不过你们可以把事情都推在我头上，这样反而简单，接下来你们该抓我就抓，该杀我就杀，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行了，入狱这件事就停止追查吧，我自己已经查出来了，警告你们，别再追查下去，否则你们只有死路一条，之后会有一笔钱转到你们帐上，你们分给其他人吧，要就留下花，不要就匿名捐出去，随便你们，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再联系我吧，建议生命攸关的大事再找我，否则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就这样吧，有缘再见。” 他说完这些话就挂断了电话，也不打算再联系警察了，之后便是路人，因为梁琛他们的关系，警方没有被孙安当作敌人，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关掉手机，孙安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真觉得他们弄这么大动静，就只是为了给你增加游戏难度？”乔尔在一旁抽着烟斗。 无论怎么看，博尔顿大酒店里的枪击爆炸案都只是为了给孙安的“天下唯一比武大会”增加难度，因为在清济市，孙安已经成了过街老鼠，通缉令满天飞，他一出现，立即就会有警察来抓他。 警方也知道孙安还要在清济市“玩游戏”，不会离开，要避免孙安的游戏把这座城市弄得乌烟瘴气，在游戏开始之前或之后把他抓起来，就能阻止游戏的进行，所以才不要钱似的印通缉令。 “应该还有竖敌的打算，罗景峰要从政了，想要尽快升迁，把这座城市握在手里，就得有政绩，把我这个全市的头号敌人抓起来，就算是立了很大的功劳，抓不住我也没关系，他有一个可以伪装成我的人，到时候把那人一‘抓’就完事了，不过得在我死了之后才能实施这个计划，他在等着我死呢。”孙安笑着说道。 罗景峰没有躲起来，只是被警方保护着，不过即使去杀他也没意义，因为杀到的可能是虚像，也可能是假货，搞不好还落入陷阱，现在还不需要急着对付他，孙安出狱了，按照约定他要尽快安排游戏。 “可这解释不了维列斯和诺特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宴会上。”乔尔把烟斗嘬得“叭叭”直响。 “嗯……”孙安闭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罗景峰那伙人不会找大组织的人联手，只会把那些组织看作是障碍，叫他们去可能是在撮合他们联手杀我，也可能是为了让我多心才这么做的，不过考虑到他们一定会消除这些能威胁到自己的障碍，对那些大组织耍诡计也是可能的，猜不出来，只好到时候再看了。” 乔尔点了点头，吐了口浓浓的烟，又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孙安看了一眼客厅外面，起身说道：“先帮她报个仇吧，帮我联系一下几个组织的人，告诉他们我要报个小仇，让他们等我两天。” 说着，他走出了客厅，上到了二楼。 白月的房间门关着，其余几个女孩子都集中在对面的陈亦珊房间里，听到孙安上来，七手八脚把他拉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直愣愣看着孙安，等待着他说出“交给我了”这类的话，白月仍在伤心，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希望孙安有办法。 “只有报仇了，要让她完全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是不可能的，哪怕报了仇都一样，不过至少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孙安能想出来的也就这个办法。 “找到沈从义了？”陈亦珊急切的问道。 白诚的手下没有死光，很快就打电话来，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离开别墅后，沈从义突然动手，和跟随他一起叛变的人一同开枪，打死了乔敏，打伤了白诚，又杀了几个兄弟后一起逃掉了。 和沈从义一起逃走的人都死了，就死在沈从义的家里，唯独沈从义不在，现在需要找到他。 “在找着，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孙安相信蝽的能力，蝽果然是被摩萨德的人带走了，她住处的炸弹也是摩萨德的人放的，当然，埃及情报局背了这口锅，现在瓦妮莎已经赶去营救蝽，摩萨德的特工再厉害，也阻止不了她。 摩萨德总部有很厉害的设施，蝽可以使用，找到沈从义是很简单的事。 “那就拜托你了。”唐贤拍了拍孙安的肩。 “这可不是免费的，帮白月报仇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得要好处。”孙安笑着说道。 “你要什么？”陆佳见孙安说得认真，忙问道。 这事只能交给孙安去做。 “坐了那么久牢，没碰女人，事成之后我需要有人侍寝，你们四个人中的谁都无所谓，你们自己商量吧，我这不是趁人之危，只是在占你们便宜，谁想被我占便宜也可以主动提出来。”孙安笑着，重新打开房间门走出去，留下了四个目瞪口呆的人。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进了白月的房间里。 白月盘膝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枕套都被眼泪浸湿了，她双眼红肿，鼻头也是红的，楚楚可怜。 见孙安走进去，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揪了张抽纸擤了泡鼻涕，看着他。 不需要问，如果找到了沈从义，孙安会告诉她的。 孙安走过去，坐到床边，过了好一会才问道：“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送你们那些包？” “包？”白月愣了一下，想起来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的那些奢侈品，好奇的问道，“你说是为了……补偿我们。” “有那个原因在里面，另一个原因是给你还债的，把那些东西卖掉，你不仅能还清我那几十万美元，自己还能剩一笔继续做生意。”孙安往后躺到了床上，看着天花板说道。 “就因为你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白月鼻子还没彻底通气，翁声翁气的问道。 孙安眨了眨眼睛：“必然会有这么一天，我自幼命犯天煞孤星……” - 第六零二章 复仇计划 沈从义是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晚上找到的，孙安一整天都没能联系上蝽，直到晚上才被乔尔从加州旅馆里擒出来，原因是他的手机响了。 收到的是航拍视频片段，从十秒到一分钟不等，用的自然也不是民用的航拍飞机，而是军用的，从摩萨德与中情局的暧昧关系来看，用的很可能是米国空军的mq-9“收割者（死神）”侦察机，可以从数千米的高空拍摄地面情况，用肉眼是看不到的，由于飞机体形小（长度11米，翼展20米），雷达也较难定位，可以出色的完成侦察、巡边任务。 视频的内容主要是一栋不怎么起眼的老旧住宅楼，靠近码头，飞机就在建筑物上空盘旋，各个角度都拍到了，自然也拍到了出入建筑物的沈从义。 沈从义戴着帽子，和平时西装笔挺的样子完全不同，但孙安还是认出来了，哪怕他和沈从义见面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半小时，这其中可能还有对蝽的信任，她是不会弄错了。 “没有跑路，还出来乱晃，很可能就是在等着我们，说不定是个陷阱，就等着我们踩进去了。”孙安看着视频说道。 “他们的目标是白诚和蝽，如果没有蝽，我们很难找到那个人，这也可能不是陷阱。”乔尔虽然也被通缉着，但是这些天都一直住在公寓楼里，没有进铋立方躲避，也成了孙安和孤儿组织之间的联系人。 警方就算知道乔尔在这里，也不会傻傻的进来抓他，要真和这边对抗起来，吃亏的只会是警方。 “可是他们当时就知道蝽没抓住了，还让沈从义躲在这里，应该是按计划行事，就算没有蝽，我们也会收到一些消息，上门去报仇的。”孙安分析了一波，重新回到了铋立方里。 和黑泽樱比起来，白月并不算消沉，情况也完全不同，白诚和她告别了，这一点很重要，对孙安的信任也让她对报仇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就是商议时间。 “和他被折磨比起来，我更希望能亲手报仇，哪怕没办法让他受太大的苦，而且我也该……锻炼一下了，老爸走得太突然，他手里的秘密没有泄漏出去，之后应该会有很多眼睛盯着我，如果还是像以前那样，我应该也活不长。”白月这样说道。 “基于这一点考虑，确实应该是你亲手报分怕，不过变相的说出自己想杀人锻炼这种事，真的好吗？”孙安笑着说道。 另外几个人也露出了担忧的样子。 “不好，但是我想去做。”白月把双脚缩到椅子上，抱着膝盖说道。 “越来越有我的风格了。”孙安笑着说道。 因此陈亦珊她们更加担心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行动，那就开始制定计划吧，是今晚立即行动，还是先观察几天？”孙安并不担心陷阱的事，要是那栋住宅楼里装着颗核弹，他是必死无疑的，但真有核弹的话，他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太大区别，都是死路一条。 “要是罗景峰身边那三个孤儿在里面等你怎么办？做梦和恐惧都可以算是控制类型的能力，一个能让你直接睡着，另一个能让你分不清真假，加上爆炸眼球，进去之后你可能就死了。”白月替孙安担心，如果住宅屋里埋伏着多个孤儿，就算孙安、乔尔、兰斯和阿拉斯加一起跟着去，也会有危险的。 “不如把他抓来吧，抓到他之后，可以先折磨，然后让白月亲手报仇，两不误。”何若银微笑着说了个有些吓人的主意。 白月摇了摇头：“一样，普通人去了，没可能把他抓出来，孙安去了，可能会陷在里面，反而不如我一起去，敌人不会在提防着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些忙。” 孙安歪着脑袋抽着烟想了一会，分析道：“是陷阱的可能性很大，也就是说沈从义是诱饵，我们要旅馆，又不想被陷阱夹住，那就只有两个方法了。” “什么？”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一是破坏陷阱，陷阱没了，我们也就不用怕什么了；二是让诱饵离开陷阱，那我们‘咬钩’的时候就不会出事了。”孙安说到最后，歪着的脑袋竖起来了，说明他已经想出了办法。 “破坏陷阱？扔颗炸弹下去吗？”唐贤这些天见识广了，想法也越来越暴力了。 孙安摇头道：“扔炸弹无法确认死亡，别忘了虚像这件事，不亲眼看看、亲手摸摸是不行的。” “那该怎么破坏？第二个办法显然不行，沈从义知道你的厉害，是绝对不会从里面出来的。”陈亦珊皱起了眉头。 孙安笑了起来，笑容邪恶：“有一个一举三得的方法，既可能破坏陷阱，又可能把诱饵赶出来，还能在我们踩中陷阱的时候，找人来‘帮’我们杀敌。” “什么办法？”白月眼睛亮了起来，诱饵不出来没关系，陷阱破坏不掉也没关系，踩中陷阱后有人能帮忙杀敌才是最重要的。 “我得先确定一件事，”孙安看着白月问道，“为了报仇，你愿意付出多大代价？冒多大的险？” 白月想了想，说道：“为了报仇而付出太大的代价，老爸会不高兴的，所以必死无疑的事我不会去做，但是冒险没问题。” 孙安笑道：“那就好，如果真要按我的方法行事，你需要冒很大的险，而且我、乔尔、兰斯和阿拉斯加都不可能顾得上你，你要活下来，只能靠自己和静静，要面对的可能是孤儿。” 白月看了一眼静静，见静静坚定的朝自己点了点头，对孙安说道：“说说看。” “在我和另外六个孤儿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去报仇。”孙安说出了他的想法。 “你是说……你的游戏？”白月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孙安的意思。 孙安坏笑着说道：“游戏之前要巡查场地，会把发现的所有孤儿清理出来，这是破坏陷阱；如果孤儿被清理出来，沈从义继续藏在住宅楼里没有意义，诱饵就可能离开陷阱；最关键的是，游戏的时候不允许第八个孤儿出现在场地内的，一旦发现，四大组织的人会就同时出手将其杀死，这样就算我们踩中陷阱，也只需要拖到那些组织的人赶到就行，缺点就是小队的人也不能进入场地，没人保护你。” 白月低头深思了一会，抬起头来，眼睛亮得有些刺眼。 - 第六零三章 游戏正式开始 天色阴沉，白天的最高气温下降到了十五摄氏度，夜里的最低气温已经是个位数，第一场“世界唯一比武大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召开的。 整个清济市的警察都紧张起来了，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清楚的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大多数都不清楚，只知道要发生大事了，目前清济市的首恶孙安引发的大事，这有点像美漫里的情节。 紧张的不止是警方，还有全市的消防队，以及急救中心，就连城郊的驻守部队都做好了出动的准备。 后悔是必然的，当初把孙安送进监狱的人已经查出来的，自然是罢免回家，要不是入狱这件事，孙安也不会把清济市当作他的战场，战斗会有多可怕，谁也无法预料，只知道那必然有着灾难性的后果。 可惜后悔也已经晚了，场地、游戏开始的时间都已经定了下来，合作取消了，孙安也没有义务把这些信息告诉警方，因此是今天早上才接到通知的，紧急召集所有警员，就连警校的实习生都叫出来了，阵仗比全球大停电那天晚上还要大，街上有站岗的警察站着，有巡逻的警察走着，也不盘查路人，只是让大家都尽量在家里呆着。 江海市的大批警力正在赶往清济。 博尔顿大酒店的枪击爆炸案仍在热议中，警方听从孙安的“指示”，把他列为了罪魁祸首，这样确实很简单，因此市民们猜测今天也是孙安要搞事，很自觉的缩在家里，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但是在码头区和靠近码头的那片区域周围，路上、房顶上都站着不少人，其中半数是白人，有的人真和电影里的特工、总统保镖一样，看起来就很有气势，不停的观察着周围；有的则像是来旅游的，t恤短裤大背包，偶尔走到商店前甚至会跑去进逛逛；还有的则看起来懒散，没个正经模样，但最可怕的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这些人围出来的区域就是警方的重点关注区域，但在这片区域内站岗、巡逻的警察反而少，更多的是穿着便服的军人和武装到牙齿的防暴警察，只要其中没有混着孤儿，几大组织的人是不会管的，他们已经派代表和警方沟通好了，不阻止任何人出入，但如果警方玩花样，就要面对灭顶之灾。 京城那边也一连发了十多个文件下来，给出了明确的指示，要怎么做、出了事该怎么办，都写得很详细，似乎对这种事很有经验。 “水还不够浑啊，要不要炸几辆警车试试？”站在酒店的窗口前，看着外面冷清的街道，孙安笑着向后面的人说道。 “还是算了吧，闹得太大，我们也很为难。”房间里还有个很漂亮的女性，金发碧眼，和好莱坞的明星没有太大区别，她侧躺在床上，左手托着脑袋看着孙安，一丝不挂。 孙安和另外六名选手昨天晚上就住进了不同的酒店，全部都在游戏场地的旁边，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他们和别人接触，避免有人耐花样，毕竟四大组织的人都会参加，他们可不希望看到联合行动，除非联合行动的队伍里有他们的人。 当然，住的房间里都安排了帅哥或美女，不担心今天没体力的人可以为所欲为，孙安被下毒，前段时间身体不行，憋了很久，在昨天晚上发泄了一番，没有玩得太嗨，这样更容易集中注意力，也不会腿软。 所以床上的美女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她是企业的人，还真演过一些电影，虽然都是没什么台词的配角。 午餐很丰盛，而且几个组织的人都检验过，绝不会有毒，孙安放心的大吃了一顿，精神焕发，把床上的美女赶走，调整心态，做着游戏的准备。 游戏区域已经巡查过了，没有在那栋住宅楼里找到孤儿，当然，对方要藏起来是不可能找到的，不过七个人身上都有警报器，警报器里有另一套追踪装置，只要按下去，几大组织负责维护秩序的孤儿就会立即中断游戏，前去杀人，直到把多余的孤儿清理干净了，这才继续游戏。 孙安坐在沙发上研究着手里的雷达，这是按他要求制作的，白色的外壳，黑色的屏幕，绿色的网格，真和龙珠雷达一样，只是多了一个挂扣，可以挂在脖子上、腰带上，或是绑在手臂上。 在游戏开始之后，雷达上才会显示出另外几个人的位置，拿这雷达可以玩出很多花样来，不过孙安的能力不能用作攻击、防御和控制，目前还没有把雷达当作诱饵的打算，他就拿着雷达找人，反正被找到也没有关系。 一点五十分，客房的门被敲响，通知游戏即将开始，孙安做好了准备，在一点五十五分离开房间，一点五十八分走出酒店，两点整，跨进了游戏区域。 ………… 白月沉默的坐在房间里，给弹匣装着子弹，旁边的静静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她们都是普通人，可以随意进出游戏区域，没必要急着进入。 孙安没空来照顾她们，二人只能靠自己，乔尔他们不能进入游戏区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和四大组织的人商量了一番，白月获得了带着铋立方进入游戏区域的许可，她可以和乔尔保持通话，遇到危险可以躲进铋立方中。 四大组织的人才懒得管白月报仇这件小事，住宅楼炸成碎片他们都不会眨下眼睛，关心的只是牌盒，至于孙安玩的小把戏——把住宅楼纳入游戏区域，他们也都无所谓，只要孙安不利用铋立方作战就行。 “如果因为我报仇的事害你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可是要报仇，又不得不借助你的力量……”真正让白月为难的还是静静，静静是她的好朋友，希望能帮上忙，可危险随时可能降临，她们连孙安的能力都不能利用。 总不能让他打着打着突然自杀。 静静笑了笑，继续装着子弹，二人的友情虽然是孙安耍手段拼凑出来的，但那不代表友情就是假的，这段友情的份量对静静来说是很重的，为白月犯险又不是第一次，她觉得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二人在等着混乱的出现，孙安引发的混乱——全市的警察都等着抓他。 - 第六零四章 混乱才是王道（上） 雷达上立即出现了六个绿色小圆点，分散在游戏区域的边缘，雷达上面有一个旋钮，在《七龙珠》里，那是雷达的开关，按一下就可以打开，而孙安手上这个雷达的旋钮是负责放大缩小的，可以准确定位对方雷达的位置。 其中五个点都在动，只有一个呆在原地，可能是直接把雷达扔掉了，也可能是在布置陷阱，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作战方法，想怎么打都行，武器和防具也没有特殊规定，只是不能动用大规模杀伤性的东西，要有本事，又不怕被堵死在里面，开辆坦克来也是没问题的。 孙安没有去思考该往哪里走，完全不需要，警察会“告诉”他的，到时候只要去想往哪里逃就行了，他希望警方能够勇敢些，最好是全市总动员，连军队也一起来，让这块区域乱得像战区，那打起来才有意思。 城市属于极端复杂环境，建筑物众多，结实，可以进出，而城市里最复杂的东西是人，人能让环境复杂无数倍，玩起游戏来更加有趣，白月那边也更好行动。 抬头一看，两旁的建筑物的窗子后面都是人，看着街头孤零零孙安，现在报警电话应该已经被打爆了，通缉令贴得满街都是，上面还有孙安的照片，他还大咧咧的走在马路中心，不被认出来都难。 区域内有防暴警察，隔着几条街，路上又没有车，分分钟就可以赶到，如果鸣警笛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能听到了。 孙安只低头看着手里的雷达，那些人应该不知道哪个圆点代表他，刚开始是试探阶段，谁也不会轻易靠近谁，除非想找人合作，合作是在游戏允许范围之内的，毕竟谁都不能信任，想合作的人，就要做好被人背后捅刀子的觉悟，权衡利弊，还是独立作战相对好一些，提防着所有人，不用去思考背叛的事。 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也不会来参加游戏。 离着老远就能看到闪着红光的灯，警车来了，一看到孙安立即停在街口，戴着钢盔、穿着防弹衣的警察们开始布置防线，另有一队人端着各种突击步枪、霰弹枪和微冲朝孙安走来。 孙安停下步子，看了看身后，后面的街头也出现了警车，反应是迅速的，如果平时的出警速度也有那么快，清济市的犯罪率应该能下降一半左右，“跑不掉”和“抓不到”是两回事，差距有一个侥幸心理那么大。 “该怎么办呢？”他看了前方的巷子，看了看旁边一个小区的大门，再看了看安着防盗笼的住家，最后走向了一辆汽车。 逃跑路线很多，但是单纯的逃跑并不能制造更大的混乱，冲突才是玩家想要的。 那是一辆三菱越野吉普车，孙安砸碎玻璃坐近车里，撬开方向盘下方的保护板，把电线扯了出来。 很快，汽车发动起来，警报器继续响着。 当着警察的面抢了辆车，孙安踩下油门朝着路口冲过去。 枪响了，在游戏开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游戏区域已经响起了枪声，汽车的玻璃被打碎，可路上没车，孙安不需要看着路面，只管踩着油门开车，子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达路口的时候，车速已经超过了七十码。 一共三辆厢式防暴警车，头尾相接横在路上，车厢大，车头小，看上去撞击车头更好一些，可事实上车厢是很轻的，中空的结构也容易破坏，而车头有发动机，很沉重，撞上去的话，就算是越野车也可能变废铁。 孙安直接把车开上了人行道，朝着那些警察就冲过去，吓得他们纷纷翻过栅栏跳到了慢车道上。 火花四贱，防暴警车被撞得横移，改变角度，让出了一个口子，防弹的车体坚硬，只是微微凹陷，倒是使得吉普车的车头、车轮变形，一下子熄火了。 可孙安已经冲出了这条路，这就足够了，在吉普车还没有冲出人行道转角的时候，他已经开门跳下来，就地一滚，站起来就跑，同时还扔出个黑不溜秋的圆筒，滚到了防暴警车后面。 “手雷！隐蔽！”守在车旁的防暴警察大声叫着，躲到了附近的掩体后面，一般情况下看到手雷是要卧倒的，但是手雷在车底，弹片会从下面喷出来，卧倒反而是找死。 几秒钟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个黑色的车载烟灰缸从防暴警车下面滚了出来，盖子开着，里面的紫色led灯亮着，在夜里应该会很漂亮。 他们已经失去了孙安的踪影，但孙安并没有消失在警方视线里，这批防暴警察是最早赶到的，后面还有车来，正好看到了跳下吉普车，冲进了一家小超市的孙安。 车子直接停到了超市门口，后门打开，防暴警察鱼贯而出，紧跟着冲进了小超市，他们要在孙安站稳脚跟之前冲进去打乱他的布置，遗憾的是孙安并不打算把小超市当作自己的据点，他只是路过而已。 超市里的商品并没有被推倒，像是没有人进来过一样，漂亮的女店员瞠目结舌的站在柜台后面，还在看着那辆破损的吉普车。 她看到警车转过街角，却没想到就停在旁边，直到枪声响起，才被吓了一跳，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向老板请示关门，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吉普车就从街口冲了出来。 像是在拍电影一样。 冲进店里的孙安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他从驾驶室那边跳车，店里看不到，像是个被吓到，跑进店里避难的路人，直到防暴警察冲进来，店员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在哪？”防暴警察大声向店员问道。 店员吓了一跳，视线转向了警察手里的枪，吞了口口水，呆滞的转头看向超市后门。 防暴警察立即追了出去。 “嘭！” 一声轻响从门外传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可是接下来从防暴警车车顶跳下来的人立即吸引了店员的目光，正是刚才冲进店里的年轻人。 孙安从后门冲出去，立即右转，三两下爬上了小超市的屋顶，等防暴警察从后门出去，这才先从屋顶跳到车顶，再从车顶跳下来。 他朝店员抛了个魅眼，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起店里顺出来的椰汁喝干净，扔掉罐子，来到防暴警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 - 第六零五章 混乱才是王道（中） 防暴警车的车门没有锁，但是车钥匙拔了，这样既不影响行动速度，又不用担心这种重达半吨的轻型装甲车被偷，一般情人见到车身漆黑、门上印有“防暴”字样的警车，也不敢开门上来。 孙安坐上去了，关上车门，栓起来，内锁系统和运钞车一样，外面的人是没办法打开的，除非爆破，这样遇到抢劫就不用担心有人连钱带车开走。 撬警车也没那么容易，需要时间，研究了一会，他最后是用子弹打开保护板的，而那些防暴警察听到动静，回来了。 这一次孙安可不怕子弹了，就连玻璃都是防弹的，防暴警车虽然算作是普通车辆，但是有加固，就连小型的爆破都能抵挡得住，警察冲出超市正门的同时，车子发动起来，猛的往后倒出去。 一直退到了路上，撞到了那辆破吉普车才停下来，孙安朝防暴警察们警了个礼，坏笑着挂上档，往前冲了出去。 在没有车辆的街道上飞驰是很惬意的，虽然不怎么刺激，但是驾驶体验好，特别是这种很结实的车，他一路撞着隔离栏往前走，在路上留下了无数扭曲的铁栅。 没过多久，后面就跟了一堆警车，有普通的，也有防暴的，外面的警察来支援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提前结束这场游戏。 “三星通缉。”孙安看了一眼后视镜，把油门踩到底。 增加了防御，就必然牺牲一些速度，轿车式的警车轻易的追上了孙安驾驶的防暴警车，试图将他逼停。 难得能开一辆有装甲的车，不撞几下怎么行？孙安猛打着方向旁，用车头侧边撞击所有想靠近的警车，他无所谓，可警察们不敢乱来，只好紧紧跟着，跟着孙安冲到对向车道，又跟着冲回来。 引擎在马路上轰鸣着，如万马奔腾，很多人趴在窗台上看热闹，兴奋之时高声呐喊，也不知是在为谁鼓劲加油。 车队驶向了码头区，驶向了其中一个绿色小圆点，有警察在，孙安不知道战况会变成什么样子，总之用这些警察来试探对方的能力是不错的。 圆点的位置是一个大仓库，用来摆放码头运来的物资，把货物放在这里，比放在江海市要便宜得多，反正就大半天车程，要运货完全可以从清济市出发，存放货物的钱比油钱可贵得多了。 因此仓库里放着很多集装箱，也有很多小的库房，在这里玩生存游戏应该很有趣，只是一般人不允许进入。 防暴警车撞开了铁门，轰鸣着冲进了仓库区，跟在后面的近二十辆警车有一半跟了进去，另一半转头往两边驶去，想要绕到后门，将孙安困在里面。 最后的两辆警车堵住在门口，拉起了尖刺路障，再有汽车从里面开出来，一定会被扎破轮胎。 雷达上的圆点显示对方在集装箱区，但那可能只是诱饵，是个陷阱，人在旁边躲着，等着孙安咬钩。 防暴警车冲进了集装箱区，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乱绕，警车立即分散开来，想要用车挡住孙安。 他们成功了，成功的把防暴警车围在了一个较小的区域里，五辆警车继续追，其余的都设置好尖刺陷阱，拿出枪紧张的等待着孙安的出现。 车来了，因为转弯太多的关系，速度并不快，直冲向堵在小路口的警车，躲在车后面的警察们开枪，子弹在挡风玻璃上撞出一个个标靶似的圆，却没能射进车子里。 “呯呯！” 车子辗在尖刺路障上，爆出几团青色的烟，车子一下失去了控制，斜着撞在集装箱上，擦出了一大片火花，转了下方向，又撞向另一边的集装箱，最后撞中了拦路的警车，停了下来。 到处都在冒烟、冒蒸气，面目全非的防暴警车歪在路上，车门开着，驾驶室里空无一人。 “他不在车里，重复，他不在车里。”警察立即用对讲机把这里的情况通知给了附近的人。 对讲机里立即有人回应，一番沟通，确定了孙安没有逃出集装箱区，还在这里，想玩捉迷藏。 警车的速度立即慢了下来，和快步走差不多，一辆警察下了车，三五成群的开始搜索这片区域。 ………… 孙安挤在两叠集装箱之间的缝隙口，继续看着手里的雷达。 这里并不是一个理想的藏身之处，集装箱是放在地上的，下方没有藏身之处，一些警察爬到了集装箱上面，露头就会被看到。 他想争取一些时间，让警察帮他找人。 绿点已经在雷达的中心，代表已经离得很近，如果警察找不到那人，要么代表着对方躲在集装箱里，要么代表着那人把雷达扔这里了。 “不许动！举起……” 一个警察从缝隙前路过，突然看到孙安就在这里，而且离得很近，吓得急忙抬起枪来对着他，同时往后退去。 晚了点，孙安矮身冲出了缝隙，拦腰抱住警察，用肩膀顶着他撞在对面的集装箱上，警察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撞得五脏六腑直翻腾，后脑勺也因为惯性撞了一下，头晕脑胀，不由自主的开了一枪，紧接着脸就被一只手按住，再一次将他推向集装箱，直接撞晕。 所有警察都是一起行动的，没有落单人员，跟在旁边的还有两个，看到孙安突然动手，吓得急忙用枪指着他，可是同事落到了孙安手里，他们又不敢乱开枪。 孙安抬着被撞昏的警察当肉盾，退到了集装箱的转角，把警察一扔，退进了转角里，然后迅速行动起来。 枪声必然把警察引到这边来，必须尽快远离这个位置。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大叫，叫的同样是“不许动，举起手来”。 声音离得不远。 孙安立即改变计划，朝着那边冲过去。 发现目标了，如果是仓库的工作人员，警察应该不会让其举起手来，不是工作人员，那就很可能是目标。 才冲了没几步，孙安就听到了一声巨响，大型金属物体猛力撞击的声音，余音嗡嗡作响。 在这里，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就只有集装箱了，那是两个集装箱撞在一起的声音，这使得孙安稍微放慢了脚步，远离了身旁的集装箱。 - 第六零六章 混乱才是王道（下） 满地的碎肉与鲜血，甚至糊到了对面的集装箱上，这比把人送进碎木机里喷得还远，没有极大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的。 血肉是从两个微微变形的集装箱缝隙里喷出来的，就算是个小孩子也能看出来，集装箱里的人是被夹死的，集装箱的闭合速度太快，气流将里面的血肉吹出来了一部分，其余的还留在里面，如果把集装箱搬开，应该能找到糊在箱壁上的嵌骨皮肉。 从碎肉的量来看，被夹死的不止一个人。 此地不宜久留，附近没有什么大型机械，警察不会傻到触碰陷阱，综合来看，集装箱是因为能力才合并在一起的，能力强到能让集装箱变形，在这里呆下载骈，孙安迟早也要变成一张箱壁上的人皮。 他总算知道了对方为什么会呆在这里了，简直是主场，呆这儿能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来多少人夹死多少人，集装箱是可以挡住普通手枪子弹的，那家伙甚至不露面就能把他们杀死。 孙安想要跑远处看热闹去，看着另外几名参与游戏者来这里，被夹成肉饼，或是把那家伙杀死，他再找机会渔翁得利。 可要出去谈何容易，这里是集装箱矩阵的中心位置，开着车闯进来，开着坦克才能闯出去，他轻手轻脚的往后退了几步，想要悄悄离开，装作没有来过这里的机会，可是已经晚了点。 警察的反应也很快，巨响声同样吸引了他们，同一时间冲向了这边，偶然的形成了包围之势，把孙安也围住了。 “站住！趴下！”身后出现了叫声以及撞锤扳起的声音。 孙安眼珠子一转，停下来没有动，举起了双手，说道：“别激动，现在你们需要关心的不是怎么抓我，是怎么活着出去。” 他在跑来这里的路上，猜测出是集装箱的撞击才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已经远离了集装箱，没办法及时躲到转角后面。 警察没有上来给他戴手铐，而是拿起对讲机报告位置，大概接到了上头的指示，不能随意靠近孙安，要等身旁的人多一点才行。 “看不到？”孙安举着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名警察的位置，他还没有完全退出血肉模糊的现场，但是右前方的集装箱和他的身体挡住了对方的视线，那个警察看得到血，但是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忽略了地上的血肉。 他抬着的手弯过来抱住后脑勺，慢慢的跪到了地上，最后再整个人趴了下去。 没什么意外，站在身后的两名警察呆住了。 “你看，我手上没血，身上没血，那明显不是我搞出来的事，你们真正的敌人不是我。”孙安趴在地上，撬起双手左右转了转，展示了自己白皙的肌肤。 “那是……什么？”一个警察仍用枪瞄着孙安，但是已经没有了扣下扳机的心情，他大概知道孙安是什么人，知道孙安的游戏，知道那确实不是孙安能干出来的事。 回答他的是两个合拢的集装箱，左右两侧的集装箱突然动起来，支在地上的四只脚刮着地面，发出了“唰”的巨响，接着猛列撞击，轰然巨响，和刚才不同，这一次是箱头互相撞击，箱体皱起来，变短了一下，也牢牢实实的贴在了一起。 两个警察直接被夹扁了，集装箱合拢后，原本的路也消失了。 血肉又喷了出来，还有碎骨，一些细小的血滴雨点般的往下打，淋在了孙安身上。 孙安在巨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爬起来了，蹲在地上，左手还撑着地面，做好了往前后左右跳跃躲避的准备，可是接下来就没什么动静了。 他站起身来，抬头看到了前方坐在集装箱边上的人。 正是参加这场游戏的六个人之一，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 孙安已经在昨天晚上看过所有参与者的资料，资料是公开的，所有参与者都能看，不过也只是照片和名字（或假名）而已，没有能力的资料，给照片是担心有人消极参与，在游戏里装普通人，无限的拖时间，那这游戏变得无聊了，自己的模样被别人知道，迟早要被人找到，就必须积极参与游戏；不给能力资料则是为了避免孙安的情况出现，他的能力本来很强，但是被泄漏出去后，就被人想出了各种对付他的办法，孙安在这方面吃了亏，但是游戏时间、地点都是由他指定的，游戏本身也是他设计的，他也没什么好抱怨。 那个人是印度来的，名字叫拉哈尔（rahul）。 拉哈尔正笑嘻嘻的看着孙安，年纪也就十四五岁，皮肤黝黑，很瘦，不过看起来足够健康，那副小小的身躯可能连打开集装箱的门都有些吃力，更别说推动了。 “重新跪下！”他指着孙安，用英语说道，声音也略显稚嫩。 “我跪下有什么好处吗？”孙安好奇的问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拉哈尔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意识到孙安会问出这么没节操的问题，似乎是真想跪，于是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就算跪下，他也不可能放过孙安。 孙安苦笑：“那我干嘛要跪，没好处的事我是不做的，而且你是个男的，我对男的没兴趣，咱俩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我才不跪，你要是个小美女，那跪一跪也没关系，毕竟迟早也能让你跪在我面前的……” 他开始胡扯，一边扯一边思考脱身的办法。 孙安说得快，拉哈尔的英语又不太行，有一半没有听懂，正因为没听懂，他看出来孙安是在胡扯，“哼”的冷哼了一声，朝孙安身后，刚才夹死警察的那两个集装箱一招手。 两个头对着头嵌在一起，夹着警察尸体的集装箱立即摩擦着地面，朝孙安撞过来，20英尺标准集装箱的长度是6.1米，撞短了一些，加起来还是超过了十米，两个集装箱以排山倒海之势撞向孙安，水泥地面被集装箱的脚刮出了一条白色的痕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更多的警察赶到。 更大的混乱出现了。 - 第六零七章 扒眼皮 更多的警察赶到了，一起来的，四面八方，集装箱动静太大，根本无法忽视，刚来到这里，他们就看到孙安正迎着两个相连的集装箱跳去。 巨大、沉重的集装箱正朝着孙安撞去，没有人推，也没有人拉，移动速度恐怕得赫拉克勒斯那个级别的存在才能推出来，很多人条件反射的把枪口对向孙安，但没有扣扳机的想法。 集装箱移开后，露出了底下大量的血迹，没有喷出来的血都流到地上了，很大的一滩，里面有无数的肉块、内脏碎块和碎骨。 那不是孙安干的，因为孙安正受到攻击。 警察们立即看向了自己附近的集装箱，提防着，可惜没用。 ………… 值得庆幸的是前方没有集装箱撞过来。 撞过来的集装箱太宽，往两侧躲是躲不掉的，往前跑又跑不过集装箱的移动速度，孙安立即做出了决定，转身面朝集装箱，全力跳起。 他想像跳鞍马一样从集装箱上面跳过去，两米六高的高度，只靠双脚是不可能跳上去的，但只要手能够到箱顶边缘，往上一撑，就能跳过去，就算跳不过去，跳到集装箱上也是可以的，至少不至于被摔死。 看到孙安的动作，拉哈尔“嘻”的一笑，双手同时往前一抓，然后做了个折东西的手势。 集装箱猛的停下来，相连的部分突然打开，像是被折断了一样，露出了糊在上面的人皮，还拉出来很多血丝，孙安就落向那个张开的口子。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难猜测，他会落进口子里，然后集装箱合起来，将他夹在里面，夹成肉酱。 飞在空中没办法借力，孙安落向了打开的口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身体后仰，张开双腿，用脚尖够向集装箱打开的尖角。 口子张得很开，用手是够不到尖角的，但是用脚可以，只要能够到，哪怕只有一边够到了，也能避免他落进那张钢铁巨兽的嘴里，之后就算集装箱重新前进，推着他走，因为离得近，也不会有太大冲击力，被推着移动的时候就能做出很多事来。 拉哈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双手同时朝着反方向一拍，口子提前闭合，集装箱反曲过来，夹向孙安。 只一瞬间，他伸出去的双脚就触到了集装箱顶部的边缘，根本来不及做什么。 孙安急忙缩腿，以免胫骨被顶着从膝盖处飞出来，他已经改变过一次姿势，没有时间和余力再做一次改变，只好伸手。 “嘭！” 他的双手拍在集装箱顶部，追求速度，来不及刹车，拍得力量很大，感觉手掌的掌骨都要碎了，那双手呆会肯定会肿起来，但成功的拍到了集装箱，往下的力就把孙安的身体抬了起来。 集装箱继续合拢，一声巨响合了起来，险些咬中了孙安的屁股，惊魂未定的孙安本以为可以坐到集装箱上，可下一刻，集装箱又分开了。 他坐了个空。 撑着顶部的双手眼看就要滑出边缘，在这个瞬间，孙安右手从按姿改变抓姿，指着刮着集装箱的顶部发出了让人牙酥的刺耳声音，集装箱波浪型箱壁其实是焊接在框架上的，因此有六条边——门的那一端没有——如果指尖能够抠住顶端的这条边，他就不会掉到地上，而是挂在集装箱旁边。 这样他就来得及逃跑。 遗憾的是集装箱打开的速度实在太快，指尖是抠到边了，但立即就滑了出去，还差点把孙安的指甲盖给拉掉，而且这么一带，反而让孙安的姿势发生了改变，原本是屁股朝下落的，带了一下，他的人在空中翻转，身体右侧向下。 像这样摔在地上，要爬起来比屁股着地还慢，以集装箱的开合速度，绝对能将他偷袭。 幸好这个情况在孙安的预料之内，他右手去抓集装箱的边缘，左手没有抓，而是收回来，侧进了口袋，掏出来一把枪。 下落的同时，他转过身，抬起枪就朝着拉哈尔射击，把进攻当成了防御。 屁股朝下的时候，他几乎完全背对拉哈尔，要射击是很难的，但是被集装箱的力量一带，体位虽然变差了，却有了回头瞄准的机会，只不过左手拿枪，又没有高超的射击能力，除非能有主角般的极佳运气，否则是根本不可能打中人的。 没打中不要紧，开枪就是了，这个想法和当初坐在巷子里用麻醉枪朝那个能让人倒下的人射击一样，当时他把那人吓得拉断了排水管，得到了牌盒，这时也把拉哈尔吓了一跳，急忙躺下，滚到了集装箱顶上。 这样就没办法控制集装箱了。 孙安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集装箱的闭合范围，背脊凉飕飕的，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朝着那个集装箱冲过去，引来的是警察枪口里射出来的子弹。 一颗子弹差点击中了孙安的肩膀。 “娘的，怎么敌……敌不分？虽然我也是敌，可没杀你们啊！”他扑倒在地，滚了几下，躲到了一个集装箱后面，这是很危险的，因为前面几米处就有一堆叠起来的集装箱，合过来，他不被挤死也得被压死。 “把枪扔出来！你已经被包围了！”警察们也各自找了掩体，孙安手上有枪，他们也不会傻傻的跑去吃子弹。 孙安伸头看了一眼拉哈尔刚才坐的集装箱，没能看到人，却招来了几颗子弹，打在集装箱上擦出了几朵火花。 这让他有些生气，略一思考，起身突然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叫道：“集装箱上面！看到了没！对！开枪！” 说完，他抬手朝着集装箱射击。 “不愿意睁眼睛，那我就把你们的眼皮全部扒开。” 警方也没想到孙安居然立即就窜出来了，急忙朝他开枪，孙安速度快，难以瞄准，在子弹打光之前，孙安已经冲到了那个集装箱下面。 因此，四面八方的子弹都朝着那个集装箱飞去。 拉哈尔听不懂孙安说什么，他趴在集装箱上面，听到孙安高喊了几句，接着周围的警察就开始往这里开枪，顿时“猜到了”是什么事，于是冷哼了一声。 - 第六零八章 撞阵 孙安把祸水引到了警察身上，趁着拉哈尔躲在集装箱上面，看不到周围的时候，冲将过去，将子弹引到了那附近。 如果只是孙安一个人开枪，拉哈尔是不会误会的，可四周都有枪响，子弹打在集装箱上“当当”作响，他被吓得不敢抬头，冷哼了一声，翻身躺在集装箱顶上，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张开的双手猛的握起拳来。 所有的集装箱都动了起来，轰隆隆乱撞。 血肉喷溅，第一轮撞击就夹死了近半的警察，防弹衣在这样的力量下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横在两个集装箱之间的枪都被夹弯，钉子一样钉进集装箱的箱壁里。 钢铁巨兽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精力，不会停歇，它们前后左右的无规律移动，直到撞中另一只巨兽才停下来，换个方向冲刺，这种移动方式让人无法看到自己的命运，站在原地可能屁事都没有，也可能下一刻就被集装箱推撞向另一个集装箱。 灰尘漫天飞舞，地面被集装箱的脚磨出了一条条深沟，像是棋盘一样，可就算是底直接挨着地，摩擦力也没能让集装箱的移动速度减慢多少，被拍到天上的血滴和烂肉雨点般的往下落，啪啪掉了一地，又被集装箱刮得摊开来，落子一般画在横盘上。 孙安趴在一个集装箱上，欣赏着这地狱般的画面，拉哈尔已经不见了，看不到藏在什么地方，他只好观察着这个可怕的能力，寻找着能力的弱点。 弱点找到了一个，那就是所有集装箱都是横移或竖移的，绝不会斜着移动，难怪刚才挤死了两个警察，而不是他，但这不代表着这块区域有可以站立的安全点，就像“华容道”那个游戏一样，所有集装箱都在移动，远处的可能移到近处，在这条线上的可能移到旁边的线，安全点和时间挂钩，稍纵即逝。 集装箱里面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可是撞变形了，连门都打不开，而且呆在里面耳朵肯定会被震聋，别人可以躲进去，孙安不行，拉哈尔会把集装箱堆起来，将他挤在最中间，他可没有孙悟空的本事，被五指山压着还不死。 观察了一会，孙安制订出了作战计划，先找出拉哈尔的位置，然后从集装箱的顶上移动，搭乘集装箱靠近那里，然后想办法杀死拉哈尔，由于集装箱的移动是随机的，可能得费一番周折，不过可行。 拉哈尔先前被警察找到了，说明他并不是躲在集装箱里面的，不是里面就只可能是后面看不见的地方，而那个地方一定不会被撞。 要找个不被撞的地方可不容易，全部集装箱都在动，一共四面，其中的某个面可能很长时间都没被撞到，而且集装箱不会转动，也就是说那四个面所对的方向不变，很难从中找出可以藏人的是哪一个。 集装箱不转，孙安只好自己转，他在一次撞击过后，小心的蹲起来，在下一次撞击之后，跳到了另一个集装箱上，立即趴下去。 速度太快，惯性太大，人是不可能站在集装箱上的，就连蹲着都有危险，只能在下一次撞中之前跳过去，再在下一次开始移动之前趴下去，否则肯定被掀下来。 进进退退，跳了两分钟，仅仅前进了十多米的距离，对于一个边长超过三百米，边宽超过两百米的区域来说，这跟站在原地也没太大区别，同时也说明了要离开这里有多困难。 前面的集装箱又撞过来了，孙安此时已经完全掌握了跳的力量，他不需要往前跳，否则惯性会让他跳过头，轻轻往上一跳，正好能在集装箱撞击之后落在目标集装箱上，再趴下就没问题了。 可这一次，就在他起跳之前，身下的这个集装箱突然停下来了。 集装箱突然停，蹲在上面的孙安几个跟斗就滚出了箱顶，滚到了前面，接着，集装箱再动。 这一招很阴，虽然孙安所在的位置是集装箱的后端，也就是有门的那一端，但门已经变形，上面的缝隙他钻不进去，而且离前面的集装箱已经近了。 幸好集装箱的宽是两米四，孙安在中间，距脱离撞击范围只有一米的长度，在被撞中的同时，他扑了出去，集装箱擦着他的脚底撞击，可是刚落地，另一个集装箱又迎面来了。 孙安继续往前冲，前面又来，一通连环撞击，一番惊心魂魄，他爬到集装箱上面的时候，脚都吓软了，以这样状态，重演刚才那一幕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小小年纪就这么毒，长大了岂不是要超越我？”孙安嘀咕了一句，起身站在了集装箱上。 在他爬到箱顶的时候，全部集装箱都停下来了，世界恢复了宁静，但耳朵里还残留着轰隆隆的撞击声，孙安看了一眼他在几秒钟前的逃跑线路，发现那番惊心魂魄并不是偶然，一整套连环撞击都是针对他的，要是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碰上，还没有习惯，他已经死一次了。 “有问题。”孙安抬头看向了周围。 要布置一套针对他的撞击，就必须掌握他的位置、知道他的行动，否则根本布置不了，也就是说，拉哈尔是可以看到他的，他看不到对方，而对方看得到他，说明拉哈尔借助了额外的“眼睛”。 监控摄像头，一个、两个、三个…… 孙安很快就找到了七个摄像头，这是用来防盗的，以免有蟊贼爬进仓库里来偷集装箱里的东西，其中一些摄像头可能只是用来装样子吓贼的，但肯定还有真正使用的。 他掏出枪来，一屁股坐在集装箱顶上，开始瞄准摄像头敲击。 枪法不好不代表不会瞄准，打动靶不行，打静靶还是可以的，开了三枪，打坏了其中一个摄像头，孙安又瞄向了下一个。 只要把电子眼破坏了，拉哈尔还要攻击他就只能用肉眼了，没办法再躲着，他也就有了对付拉哈尔的方法。 “呯、呯、呯、呯……” 枪声在仓库里回荡，远处的警察脸色苍白的看着集装箱区，刚才的动静实在吓人，他们现在连靠近集装箱区都做不到。 - 第六零九章 搜索住宅楼 一共只有四名警察逃出了撞阵，其中一个左臂被夹掉了，另一个右脚踝之下完全粉碎，疼得在地上打滚。 医护人员也到了，对这两名警察进行紧急治疗，能做的也只是止血和减轻痛苦，无论如何，那条胳膊和那只脚已经完了，骨头、肌肉、神经、血管全废，完全没有丝毫恢复的可能。 到了这时，那些对这件事不太清楚的警察才终于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情况，当然，仍是一头雾水，毕竟要让那么多集装箱同时动起来、互相撞击，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哪怕是机械，也很难让装满物资的集装箱以这么快的速度移动、这么大的力量撞击。 抓捕孙安绝对不是明智的行动，如果上头知道这一点，不说出来，还让他们参与行动，那也太令人心寒了。 ………… 几千米之外，梁琛看着仓库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他已经从对讲机里听说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作为警察队伍里最了解孙安的人，他知道孙安玩的是什么游戏，强烈反对过，却和送孙安进监狱时一样，反对无效。 梁警探很想看看上司现在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心？平静？还是……愉悦？ “等孙安离开之后，就退休吧。”他暗自下定了决心，那些警察并不是被穷凶极恶的犯罪集团或超能力杀死的，而是被他们的上司，这是背叛，背叛是不可原谅的。 梁琛左右看了看，没能找到本该到这里的卢燕，于是向旁边的孙修明问道：“你看到卢燕了没？她有没有来过？” 孙修明的视线从那栋住宅楼的窗口收回来，摇了摇头，说道：“没看到，她来了肯定会先找你报到的。” 他的冤屈已经被洗清，这段时间连升几级，成了巡警队的中队长，手底下有了好几只小队，还成立了一支应对孙安的专案组，专门和孙安合作的小组，合作取消之后还在，现在变成抓捕孙安的专案组，孙修明不愿意带，已经交给别人了。 在巡警大队一直不得志，他对警察队伍并没有什么感情，照他的话来说，那只是单纯的一份工作罢了，所以仓库那边的动静并没有让他动多少心思，在意的是这栋住宅楼。 他们穿着便衣，是专门负责住宅楼这块的，不是偶然，而是白月曾经打电话给他们，希望他们能帮她一把，具体怎么帮还得到时候再说，总之让他们呆在那边，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 白月和静静已经进入了住宅楼，她们是从建筑物后面翻窗子进去的，有静静在，以非常规手段进入建筑物不是难事，接下来她们会一起行动，采用遇敌龟缩的战术，寻找沈从义。 这是栋老式建筑，可能是二战之后建成的，独门独栋，中间有个天井的那种住房，旧是旧了点，但是建筑物依然结实牢固，住成不成问题，房租也便宜，已经住满了人。 航拍飞机只能拍到建筑物外面，拍不到里面，唯一能确定的是沈从义在里面，但是不知道具体哪间屋子。 离开爬进来的屋子，二人小心的出了门，先检查了一下天井。 远处传来的撞击声掩盖了她们行动的声音，静静先检查了一遍天井，确定那里的排水道口没办法钻进去，才开始搜索这个地方。 白月手里有一张名单，上面列出了住在这里的所有人，正因为住着人，没办法悄悄摸进屋子里寻找，才让今天的行动变得困难。 孙安在这里的话，应该会一间间的闯门进去，不服气的憋着，憋不住的杀了，可他的通缉令满天飞，来这里的话会有大量警察跟来，反而妨碍行动，让对方有机可趁。 两个女孩子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外表，以及怀里的警察证件，开始按门铃。 她们采用了普通的方式，一家一家拜访，这样就不会弄出太大动静来，打草惊蛇。 伪装警察当然是犯罪，但清济市警方已经顾不上这种小事了，今天过后有多少警察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梁琛和孙修明他们也愿意包庇，不会出什么问题。 101号房门打开了一条缝，白月和静静同时亮出了警徽，并做手势让对方不要说话。 两个外表看起来完全无害的女孩子，又有着警察的身份，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应，开门的人就是这栋楼的门房兼打扫卫生者兼收房租的人，但房产不是她的，她的丈夫则负责维修公寓楼的设施，通通水管、拧拧螺丝什么的，一家人免费住在这里，帮人收房租，还能小赚一点钱，过得还不错。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白月拿出了沈从义的照片，小声的问道，照片是裁下来的，上面原本还有她、白诚、乔敏和沈世忠，另外三人都已经死了。 中年女人想了想，摇了摇头，就要关门，今天全市的气氛都很吓人，警察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好事，她现在就想藏到床底下。 “你再好好看看，他穿这样的衣服。”白月拿出了另一张照片，是航拍视频的截图，主要是显示衣服的区别，平时穿西服的人穿上便装后，气质上会发生一些变化。 中年女人盯着看了一会，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学着白月压低声音说道：“衣服我认识。” “他住哪一间？”白月眼睛一亮。 中年女人摇摇头：“不是住在这里的，只见过一次。” 这让白月有些失望，向中年女人道了谢，叮嘱她无论发生什么，今天不要开门，这才走向102号房。 静静不说话，也说不了，她一直在观察中年女人的脸，看她是否会露出慌乱或是害怕的表情，如果有，她会第一时间闯进屋子里寻找敌踪。 102号房的主人连沈从义的衣服都没见到，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二人一间一间的往里找着，很快就查完了一楼。 上楼的楼梯就在天井边上，很直的一条，直通二楼，站在天井里就能看到所有上下楼的人，没有人伸头出来，也没有开门的声音，她们一间一间的问下去，没有异常，直到敲开了207号房的房门。 - 第六一零章 207号房 开门的是一个小男孩，剃着平头，脸上带着几分稚气，红领巾歪到了肩膀上，看起来像是早上本打算去上学，然后收到了今天不上学的通知，在家里疯狂到忘我，直到被敲门声打断。 “小朋友，你的父母呢？”白月蹲下来，照例亮出了自己的假证件。 小男孩摇了摇头，就要把门关上。 白月忙抬手按在门上，拿出了那张照片，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小男孩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沈从义，想了想，还是摇头。 “他穿这样的衣服。”白月又把截图拿出来。 小男孩若有所思，想了一会，探出身子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在旁边？”白月站了起来，向小男孩道了声谢，看向208号房。 但是静静没有往那边看，抬起手，挡住了小男孩第二次关上的门。 这个举动出乎了白月的预料，她愣了一下，立即看向小男孩，提防着，手摸向了腰后的枪。 静静也不敢肯定这个小男孩是否有问题，所以没有主动攻击，而是指了指那张截图左上角的日期和时间，指向了“tue”的字样。 白月立即反应过来，低头看着小男孩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沈从义是星期天晚上消失的，也就是说，他来到这里的最早时间应该是星期一凌晨，之后只在早上和下午住宅楼里人最少的时间出来过，从星期一开始就是上学时间，小男孩白天应该呆在学校里的，无论是早上还是下午。 当然，仅凭这一点是不能确定他就没有见过沈从义，沈从义可能晚上也出来过，只是没有走出住宅楼，小男孩可能是那时候见到他的。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疑点，应该问一问。 小男孩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疑惑，白月已经站起来了，他没有看到静静指的是什么，只是回答道：“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是个很不错的时间，那时候四大组织已经检查过游戏区域了，如果沈从义昨天下午还在这里，那么现在应该还在，白月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但这也可能是小男孩故意说出来让她高兴的。 白月和和静静对视了一眼，低头说道：“这附近有坏人，你的监护人——就是父母不在家的话，我们应该呆在你家保护你，至少检查一下门窗的锁闭情况。” 小男孩有些吃惊，“哦”了一声，就在白月和静静放松警惕的时候，猛的一推门，将门关上了。 白月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静静重重推了一把，往后退了出去，静静也借着反作用力往后退，二人同时退出了门的范围。 下一刻，“啪啪啪”几声脆响，门上出现了几个小窟窿，是被子弹打穿的，若是还留在门口，二人搞不好就被杀死了。 没有太大的动静，那人的枪一定是安了消声器，静静和白月同时掏出枪来，起身站在门的两侧，她们的枪上同样装着消声器。 “噗噗噗……” 两个女孩子同时朝着门里开枪，白月打的是中间，而静静打的是下方，针对的是那个小男孩。 她是杀手，不是警察，今天要面对的危险比往日都大，容不下一点失误，哪怕再小的威胁都要消除，无论小男孩基于什么原因欺骗她们，她都不会再让他有出手的机会。 还击把门打出了更多的窟窿，静静掏出了牙医镜——这是跟孙安学的——伸到一个窟窿前，观察着里面的情况，看了一会，她抬起枪打坏了门锁，一把推开了房门。 门撞在玄关的墙上，里面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开枪的人已经跑了，子弹打坏了沙发和墙壁，但是没有留下血迹。 那个小男孩跑得够快。 静静抬着枪走进了门里，白月则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鸡蛋大小、带三只脚的圆球，按下底部的按钮，放在门外的地上，这才拿着枪跟了进去。 “画面已经接通。”耳机里立即响起了兰斯的声音，那是个三百六十度全景摄像头，一般给养猫人士使用，下个专用的app，就能用手机观看摄像头拍到的全息影像，连上云的话，还能实时观看主子的行动。 乔尔他们不能进入游戏场地，但这不代表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在白月和静静进屋后，他们可以帮忙看着外面，沈从义是否从楼梯逃跑，中间是个天井，楼梯在天井边缘，任何人上下楼都会被看到。 客厅里没人，充斥着一股火药味屋子不大，一共有三扇门和一条过道，过道通向厨房和卫生间，三扇门应该分别通往两间客厅和一间书房。 总居住面积六十平米左右，房间都不是太大，也就没办法很好的藏人，速度够快的话两个不到一分钟就能检查完毕。 白月和静静对视了一眼，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长十厘米、直径三厘米的橡胶圆筒，拧了一下盖子，扔了出去。 那是瓦妮莎走之前交给静静的气罐，不是催泪用的，里面装的是无臭无味的麻醉气体，闻到的人就算不睡着，也会意识模糊，无法集中注意力，就像喝醉了一样，二人来之前就已经吃过“醒酒药”，不怕这种气体，不需要截着笨重的防毒面具。 扔出去的圆筒迅速鼓起，接着发出了放屁一样的声音，盖子是一个小型的充气装置，拧一下就打开，从外面吸进到橡胶筒里面，橡胶筒的筒臂有几处很薄的地方，鼓到一定程度就会裂开，气体迅速从里面喷出来，震动的胶皮，发出怪声。 等到充气装置的钮扣电池用光后，麻醉气体已经充满了所有房间，她们没有听到倒地的声音，开始搜索房间。 一起行动可以保证安全性。 第一个房间门推开，里面的恶臭便扑面而来，这是间卧室，里面只放着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衣柜，双人床上躺着两具尸体，虽然气温已经变冷，但放了很多天，还是发臭了，门后面粘着块抹布，堵住了门缝，把臭味都封在了里面。 白月急忙退到客厅，干呕起来。 - 第六一一章 天女散花 轻度腐烂的尸体，重度刺鼻的气味，第一个房间就给白月带来了强烈的冲击，可怕的画面她不是没见过，现在电影电视里已经有很多，就算床上的两具尸体烂到化成蜡了她也不怕，可那气味实在厉害。 跪在地上扶着茶几呕了好一会，拼命忍住了才没吐出来，白月站起来，脸色苍白，擦了擦嘴角，说道：“继续吧。” 尸臭已经飘进了客厅里，原因是静静进去检查了一下，她的承受能力还是比白月强得多，自己制造的尸体已经有三位数了——主要是酿酒场那一役增加的——不会因为尸臭就放弃检查。 接下来检查的房间是书房，里面没人，厨房与卫生间也是一样，这样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房间了。 二人站在门旁，静静先拧了一下门把，没能拧动，门从里面锁起来了，对方似乎把自己逼入了绝境，这应该只是表像，事情和罗景峰以及那伙人有关，就不可能太简单。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浪费子弹，静静对着门开了十八枪，打空了两个弹匣，让子弹覆盖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遭到还击，这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房间里的人被这一轮射击打死了，二是房间里根本没人。 两种情况都不太可能，这间屋子里应该有两个人，一个是开枪的，一个是小男孩，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虚像，打穿了房门的子弹是真实的，小男孩推门的力量也是真实的，他们先前能躲过静静的反击，说明行动力不错没可能这么轻易就死。 正因为事情明显不对劲，静静没有撞门进去，而是小心的把牙医镜从弹孔伸到了门里，从另一个弹孔往里看。 只看了几秒钟，她就放开小镜子，抓住白月的手往外跑去。 连牙医镜都来不及拔出来，说明事情已经十分紧急，果然，刚冲到房间门口，巨响就在身后出现。 二人是被气流推出来的，撞在走廊的扶手上，放在地上那个全景摄像头被吹出了走廊边缘，翻滚着落到一楼地面，摔得粉碎。 静静看到的正是一颗简易定时炸弹，就安在门旁，无论是推门进去还是时间到，都会爆炸，她看到的时候，厨房用定时钟上的指针已经快要回到原点了。 热浪刺痛了二人的双眼，好在那个房间门没有正对着房门，否则二人可能会被轻度烧伤，甚至被推着翻出栏杆，和摄像头落得同样的下场。 “发生什么事了？”耳机里响起了兰斯的声音。 “没事……”白月小声的回答了一句，她庆幸自己戴着耳机，否则两只耳朵都会被炸得听不见，一说话，弥漫的灰尘就跑进了嘴里，牙齿一合，咔嚓直响。 “那就好，警察来了。”兰斯松了口气，沉声把外面的情况告诉给了二人。 ………… 火焰像拳头一样打碎了窗玻璃，像手臂一样伸到了窗外，然后消失不见，整栋住宅楼的玻璃窗全部震碎，巨响传到了几公里之外。 梁琛、孙修明和守在住宅楼附近的警察同时一缩脖子，抬手挡住了吹过来了强风，在原地呆立了几秒，冲向住宅楼。 ………… 消灭了所有监控摄像头的孙安也转头看向了住宅楼所在的方向，响声传到他这里已经小了很多，但仍能分清方向。 “居然有炸弹……”他微微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给乔尔打了个电话，确定白月还活着，这才又看向了集装箱阵的中心位置，也就是拉哈尔先前坐的那几个集装箱。 集装箱已经停止了移动，拉哈尔也没有出来，要在这里玩捉迷藏，无论怎么看都是孙安不利，他下到地面就可能被挤死，而集装箱又不算密集，不能一直在上面移动。 警察不敢进入这个区域了，没有了碍事的家伙，孙安觉得轻松了一些，大声叫道：“出来啊，有这么强的能力，干嘛还要躲着？咱们来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安静，没有人回答他，但是沉静没有持续太久，金属的摩擦声让孙安狠狠的打了个冷颤，牙齿酥得像是有人在用锉刀挫一样。 一辆被集装箱夹得变形的警车居然又“开”了起来，当然还是受能力驱使才开动的，在移动的时候，车子里面不知什么零件在转动着，磨着变形的车体，嘎吱作响。 路已经变得很窄，完好的警车是不可能开进来的，被夹成了长方体的警车倒是畅通无阻，驶向了孙安所在的集装箱。 他看到了驾驶室里被夹得血肉模糊的警察，但是没有看到拉哈尔，那小鬼不知躲在什么地方控制着汽车。 孙安趴下来，谨慎的观察着那辆汽车，汽油都漏光了，车子肯定不会爆炸，不爆炸，那么离得近点也没太大关系。 车子开到集装箱旁边，立即发出了金属扭曲时的声音，变得更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挤压汽车一样，最终把汽车挤成了一个小小的立方体，和废旧汽车处理厂里的机器压出来的一样。 那是块十分沉重的废铁。 再然后，立方体又伸展开来了，像是橡皮泥一样被揉捏着，一会大，一会小，枯叶一般，碎得越来越厉害。 等孙安反应过来拉哈尔的目的时，逃跑已经有些晚了。 车体挡住了落下来的零件，各种迟寸的螺丝、各式各样的碎片已经堆在了车子下面，孙安才刚站起来，碎零件就“炸”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到了天上，散开，滞空，然后全部一起朝着孙安射来。 “当当当当当……” 螺丝打穿了坚固的集装箱板，打裂了水泥地，追着孙安的脚后跟往下落，就好像有很多人在同时拿枪射击一样，而零件的威力比子弹还要大，被最小的碎片砸到都得是一个深深的窟窿。 “好啊，堂堂正正。”拉哈尔的声音响起，带着童音，说不出的得意。 但是他人没有出现。 “机关枪”没能打中速度极快的孙安，霰弹枪就来了，剩下和数十个零件同时飞下来，天女散花一般，“嘭”的一声同时砸在地上。 孙安停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找到了十四个对穿伤口。 - 第六一二章 更致命的杀阵 终于还是死了。 正式游戏开始没多久就死了一次，还是在只面对一个敌人的情况下，这要是再来一个，就真对付不了了。 孙安掏出雷达看了一眼，已经有一个圆点在往这里靠近了，集装箱弄出了很大动静，半座城市都听到了，雷达上两个圆点又并在一起，说明这里正在战斗，渔翁得利的想法是人人都有的，对自己有信心的就过来捡便宜，搞不好还能捡到牌盒。 看着慢慢驶近的条状警车，听着刺耳酥牙的声音，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关节，突然往前冲了出去，一蹬集装箱边缘，飞身出去，落在地上，继续往前面跑。 曾经，死亡是最糟糕的结果，可现在不同了，死亡之后反而是孙安战斗力最强的时候，原本对这一分钟是充满恐惧的，但现在已经充满期待了，他开始害怕自己会喜欢上这种感觉，一开打就死着玩。 有了déjà-vu，就不需要去看周围的集装箱了，哪怕撞阵再开，他也可以完全避开，不主动死亡还是因为对真正死亡的恐惧，既然被迫死亡了，那就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把拉哈尔找出来。 仿佛是种解脱，刚才犹豫着要如何找人，如果靠着跳箱子来移动，现在直接用双脚在地上奔跑，各种各样的困扰、担心都抛诸脑后，腥风迎面吹拂的感觉很不错。 腹部的手术伤已经好了九成，不会再妨碍行动，怎么折腾都没关系，只要别受到极重的打击就行，而腹部受到极重的打击，无论是否有伤都一样要命；经过这几天的调养、运动，微量乌头碱造成的伤害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呼吸系统又变得强大起来，心脏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强的，而且中毒导致心肌受损，复原后不用担心疤痕组织的问题，体力仍然没办法和巅峰时候相比，但也不会跑个几分钟就喘得像条老狗。 此时孙安的身体状况挺不错，死亡之后，心理状况也调整得极好，跑得比逃命的兔子还要灵活。 那辆废警车自然是追不上他的，在集装箱区域的中心位置跑了一圈，没能找到拉哈尔的身影，孙安继续绕圈子，并且逐渐加大圈子的半径。 像这样跑，拉哈尔只要绕着某个集装箱就能躲过去，所以当圈子的半径超过二十米的时候，孙安又改变路线，开始乱跑。 四十秒很快就过去了，集装箱没有动起来，拉哈尔也没有找到，但是在这期间，金属扭曲的声音在各处响起，那些警车正被摧残着，而孙安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先前是为什么死的。 集装箱能挡住他的身形，脚步又轻，拉哈尔应该不知道他在哪里才对，为什么能躲得那么好？莫非还有遗漏的监控摄像头？ 孙安又找了一会，确定所有摄像头都被打坏了，这才停下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踩中的一颗螺丝。 螺丝不可能是因为撞击掉下来的，而是车体扭曲后脱落的，因为螺丝就躺在集装箱移动时犁出来的深沟里，意味着螺丝是集装箱停下来之后才落到这里的，否则早被推到别处了，而且上面的机油正在往下流，说明螺丝是刚掉到这里的，只是滚动的声音被车体扭曲的声音盖住了。 问题是附近没有废警车，孙安刚才特地小心的避开了，为什么螺丝会出现在这里呢？想来想去，唯一能想出来的解释就是螺丝是特地布置到这里的。 刚才警车扭曲之后没多久就死了，看来杀死自己的应该就是这些螺丝和车上掉下来的零件了，拉哈尔趁着他奔跑找人的这段时间，布置了一个巨大的杀阵，螺丝虽小，和集装箱没得比，但这个地方已经变得比先前更加危险。 “喂！拉哈尔，我已经知道你能力的秘密了，出来吧，出来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看我能不能破了你的阵，当缩头乌龟很有意思吗？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孙安大叫起来，闲庭信步往前走去。 他觉得拉哈尔那样的少年，就算城府再深、再世故，也是爱面子的，受不得激，局面上占优，受激时当然会动手。 果然，刚才他低头去看的那颗螺丝突然动了一下，像是一只蛰伏的虫子醒了过来，接着从地上跳起来，朝着孙安射去。 孙安往侧边跨了一步，躲过了这颗螺丝，转身面对身后，嘴角一勾，掏出枪就开始往前面射击，枪瞄准的是螺丝刚才所在点往前延伸的位置。 “轰！” 两个集装箱猛的合过来，挡住了子弹，接着集装箱阵重新开启，新一轮的撞击出现了。 不同的是，孙安这次知道了拉哈尔所在的方向，只要盯着那个方向，总能把人找出来。 螺丝是从地上弹起来打他的，属于精确瞄准，而不是乱枪打鸟，要让螺丝准确的射中他，就必须控制螺丝的飞行方向，要控制，就必须同时能看他和那颗螺丝，要同时看到他和螺丝，而且还能瞄准，就必须藏在他的身后，否则他的身体会挡住螺丝，而在侧边的话是没办法瞄准的。 当然，拉哈尔也可能经过了长时间练习，能在侧边用螺丝向孙安射击，所以他开枪，目的不是击中拉哈尔，而是吓人，无论是谁，看到有人举枪向自己射击的时候，都会害怕，哪怕子弹击中自己的机率小于百分之一。 拉哈尔害怕了，所以拉了两个集装箱过来挡子弹，重新开启撞阵，想要脱离孙安的视线，而撞阵开启，恰好又证明那两个集装箱不是拉哈尔故意拉过来误导他的，否则完全没必要打开撞阵。 这一次的撞阵又比刚才凶险得多，不仅仅是集装箱互撞，散落在地上的螺丝、零件也开始乱飞乱撞，叮叮当当打在集装箱上，重一点的甚至能打破箱壁，撞进去或是嵌在上面。 孙安早早就爬到了集装箱顶上，但现在趴在上面也不安全了，螺丝可能会从里面射出来。 他缩成一团，消耗着时间，而没有去追击拉哈尔。 反正时间是要返回的。 - 第六一三章 安全点 “yolo！” 孙安第一次在战斗中，为了攻击而主动自杀了，被动能力，一直以来都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主动搞事的时候也只能指着能力救命，现在他的能力仍是被动的，包括自杀，但déjà-vu让他有了主动掌握战局的能力。 ∞∞∞∞∞∞∞∞ 时间回到六十四秒前。 两个集装箱突然合拢，重重撞在一起，孙安的脸上也出现了茫然的表情，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直到所有集装箱都动了起来，撞阵又开。 时间点掐得刚好，事关生死，孙安数秒的功夫是极好的，正好能让自己有一个发愣缓冲的时间，如果是在撞阵开始之后意识到自己死掉，他很可能会改变想法，不去追击。 déjà-vu一出，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的避免死亡，例如大范围的爆炸，就算知道也躲不了，但躲避集装箱和螺丝的撞击还是不成问题的，似曾相识是前一刻、这一刻和下一刻同时出现在脑子里，而且不会出错，跟着感觉走一定没问题。 惊心动魄的躲避开始了，孙安像是和自己的肌肉过不去一样，扭曲着身体，做出了一个个诡异的jojo立，像是也想把自己身上的螺丝给拧掉下来一样。 他的前进速度不快，因为往前扑可能会扑到两个集装箱之间，一个劲跑又不可能躲过那些子弹一样的螺丝，一个刹不住车就完了。 让潜意识代表主意味来读取既视感，指挥身体行动，孙安想到了他曾经和白月说过的混沌理论，他能知道哪一颗螺丝将会飞往哪里、哪一个集装箱将会往哪个方向移动，岂不是掌握了混沌理论，从一飞秒增减千万无量数的珠网中，找出了真正的那一根，从上面或下面绕了过去？ 人人都有既视感，岂不是人人都有着掌握混沌理论的能力？ 这个想法让孙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脑还是一片未知领域，现代医学对大脑的研究还在起步阶段、物理阶段，对深海和外太空的探索恐怕都比大脑多了，照这样看来，人对自身几乎是完全不了解的，毕竟身体只是大脑的外挂维生设备，要了解人类自己，需要花的时间很可能比人类自出现起到现在的时间还要长。 出现了！ 满眼的集装箱之间，出现了一个正在逃跑的瘦小身影，虽然只出现了一个瞬间就被集装箱挡住了，但这个画面还是让孙安的精神再次一振，加快了步子，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拉哈尔在逃，他为什么能逃？集装箱与螺丝的动向是随机的，他根本不可能同时掌握这么多集装箱也螺丝，只有精准打击的时候才是由他控制的，不能掌握，意味着他也不知道前面是否会有危险，为什么他能逃？而且还是在奔跑。 那奔跑速度可比孙安的追踪速度快得多，根本不可能追上。 这个问题出现在脑中，孙安就改变了行动模式，不再去追，反而停了下来，一边躲避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依赖着déjà-vu，他不需要去观察环境，而且眼中、耳中乱成一片，他也没心思去观察，好在及时看到了逃跑的拉哈尔，离能力的冷却时间结束还有三十秒左右，能好好观察一下。 很快就有了结果，快得出乎预料，如果孙安没有玩过《节奏地牢》，他是这么快得出结果的。 先前寻找的安全点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是在不停的移动中的，只要找到安全点，跟着往前走，就能保证自己一直不中招，不身在撞阵中，是不可能找到安全点的，而身在撞阵中，很快就被撞死了，谁都没有余力去寻找安全点。 就像海浪一样，安全点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只要掌握好节奏，跟着节奏往前走，就能让自己始终处在不被夹到、不被击中的状态中，不过只要节奏一错，速度掌握得不好，必然会被挤成肉酱或打成筛子。 和暴风眼的原理一样，安全点附近是最可怕的区域。 孙安不怕死，冷却时间一过，他就能肆无忌惮的死了，不过要单靠着安全点追上拉哈尔也很困难，因为海浪往前推的速度几乎是一样的，后浪不可能追上前浪，因为后浪终究要变成前浪，消失在沙滩上。 但是安全点配合déjà-vu就不一样了，知道安全点的位置、知道浪花之间的间隔，孙安就敢往前冲，从这个安全点冒险冲向前面的安全点，只要能冲进去，就是以很快的速度在前进。 只不过他必须再次一次。 “yolo！”猫腰跟着安全点往前移动了五米左右，孙安再一次祭出了自己的自杀咒语。 ………… ………… 梁琛和孙修明肩并肩冲进了住宅楼，手里拿着枪，在漫天的烟尘中，他们什么也看不到，急忙用对讲机分配警员把住宅楼围起来，不要让任何人出去。 他们知道白月和静静在里面，知道她们会有一些行动，不知道的是她们是否还活着，上头不顾警员生命安全的强硬决定让他们反感，把他们推向了孙安这一边，如果是孙安，他们还有着抓捕的想法，对白月则完全没有，白诚的死自然瞒不过他们，白月要报仇的想法也瞒不过他们，在孙安的游戏时间，警察没空理会这种小事，能帮上一点忙就不错了。 炸弹引发了小规模的火灾，物体的燃烧并不需要明火，当温度高到一定程度后就会自燃，窗帘、书本、沙发套这些东西一着，沙发、家具也跟着着了起来，而两个窈窕身影正在大火中穿梭。 静静拉着白月反回了207号房，在大火完全烧起来之前，她们还有一些寻找敌踪的机会，除了门上的那颗炸弹外，静静还看到了墙上的一张挂画，挂画上有一个弹孔。 子弹是打不穿砖墙的，能嵌进去就不错了，而挂画上的那一个孔是漆黑的，看不出来有多深，这就意味着画后面有洞，洞通向的是隔壁的208号房。 开枪的人和那个小男孩没有消失，他们只是从那个洞逃跑了，又用挂画把洞遮住，如果白月和静静开门就会被炸死，那么洞露不露出来都无所谓了；如果不开门，她们也发现不了那个洞。 - 第六一四章 通道 洞是通往隔壁208号房的，从正门也可以闯进去，但那扇门后很可能也有炸弹，所以静静拉着白月跑回来，顶着灼热的空气，穿过燃烧的家具，回到了这个房间。 房间的门已经炸碎，满地都是燃烧的木屑，墙上的挂画已经烧没了，但是洞的那一边还有遮挡物，没有被爆炸的冲击波掀走，办公椅上的火焰照亮了洞里的东西，从颜色来看应该是没有上漆的木板，被薰黑了，但边缘还能看出本色。 静静再次开枪，在那目板上打出来几个弹孔，随手捡起地上的一个烟灰罐，用力的砸了过去。 玻璃烟灰罐砸在弹孔上，“啪”的一声把木板砸出个窟窿来，这样就能看到隔壁的房间了，但是那个房间里仍是什么人也没有，也没有炸弹。 “通知梁警官他们，当心开门会有炸弹。”白月通过对讲机和兰斯说了一声，跟着静静钻进了208号房，找到了房间角落通往下方的洞。 他们居然在这里凿了个地洞，刚才去108号房时，没有看出那里有什么问题，是因为地洞没有完全打穿，还留着薄薄的一层，需要的时候一脚就能把地洞踩穿，然后落下去。 下面那个房间的地板上留着不少天花板的残渣。 静静刚要往下面跳，就被白月一把拉住，指了指地洞边缘的一些水泥和石灰碎屑。 地板是塌到下一层的，为什么这一层会有碎屑？如果是挖地洞挖出来的碎屑，又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二人同时抬头往上看去，看到了天花板角落里的正方形缝隙。 上面也有洞，通往308号房，只不过洞被一个塞子塞住了，塞子和天花板齐平，颜色也一样，只留下四条缝组成的正方形，不留意的话根本看不清。 那些碎屑应该是人爬上去后，塞塞子时擦刮下来的。 该往哪边走？不能因为天花板上有个洞，就把地上这个洞排除掉，上面的洞可能只是障眼法，碎屑有可能是故意撒在这里的。 “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白月又向兰斯问道。 “没有人出来过。”兰斯立即回答道，他们自己也准备航拍飞机，正在密切监视着这栋住宅楼，加上蝽的那一台，一只鸟飞出住宅楼都会被看到。 瓦妮莎已经到达耶路撒冷，随时可以把蝽带出摩萨德总部。 “那就……”白月看着静静，想了想，说道，“先往下去看，往上只能去到天花板，往下可以通到地底，他们喜欢挖洞，说不定已经挖了个通往地底的洞。” 这个可能性不高，连天花板都没彻底挖通，沈从义自然不可能跑别人家里去挖地洞，但这个行动模式是正确的，上到天花板，沈从义就无处可逃，所以先从地下搜索比较好。 静静点了点头，蹲下来，用双脚勾住地洞的边缘，倒挂着钻下了洞，抬枪瞄着下面的房间。 房间里有人，只不过是尸体，在几分钟前，她们才和那个人见过，现在那个人已经变成了尸体，应该是听到天花板掉下来的声音赶过来看，结果遇到了子弹。 静静收腹，伸出右手勾住洞的边缘，放开双脚垂下来，再放手落到地上，接着静静先扒着地洞的边，把脚放下去，再放手落下来，她的身手当然不可能和静静相比，看起来有些笨拙。 撞击声又响了起来，二人没有理会，追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 屋门没有开，还能听到外面天井里警察的说话声，二人谨慎的搜索着这个房间，由于是住人的地方，基本不用担心炸弹的问题，因此搜索得很快。 108号房里有只有一具尸体，没有活人，而头顶也传来了警察的脚步声，他们已经进入207号房，发现了洞，钻到了208号房，很快就会从洞里下来。 如果是梁琛和孙修明，白月是不需要担心什么的，她知道两个警官都是偏向于孙安这边的，但是别的警察就不一样了，这里有具尸体，而她们手上拿着枪，这个地方刚才还发生了爆炸，警察的神经绷紧了，很可能会朝她们射击。 二人收起枪，来到108号房间门口，互相整理好对方的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很乱，爆炸吓到了这里的居民，他们想要离开这栋建筑物，以免被埋在里面，这个担心有点多余，老式建筑物的质量还是很可靠的，不可能被一颗小小的炸弹省垮，但是因为梁琛吩咐不要轻易让人出去，所以警察把守住了大门，核对着住户的资料，只有一直住在这里的居民才能离开，居民们正在抗议，但是面对持枪的警察，抗议声并不大。 白月和静静没有走进人群，只是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没有在人群里找到沈从义和那个小男孩，便往楼梯走去。 “你们干什么？”一个警察叫住了二人，她们伪装成警察，但是没有穿警服，现在所有人都想出去，她们反而要往楼上走，当然会被怀疑。 二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刚要拿证件，就被那个警察认出来了，眉头一皱，指着静静说道：“你是……” 他是在酿酒厂逮捕静静的警察之一，虽然静静很快就被放出去了，但还是记住了她的模样。 静静朝那名警察点了点头，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趁着对方还没想起她的时候，和白月继续往楼梯走去，对方记得她，那就不能亮假证件了，虽然那证件和真正的警察证件没有丝毫区别，不去查警号是不会露馅的。 警察被静静的手势弄糊涂了，终于想起了静静是谁，就忙着去掏枪，这个杀了几十个持枪大汉的女人，代表着不祥。 白月的心跳得厉害，静静能保持冷静，她不能，如果今天的行动被警察阻断，那么之后就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机会了，因为孙安正在“玩游戏”，所以始终没有孤儿来攻击她们，以免被几大组织的人杀死，今天失败，下一次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这时，头上忽然响起了梁琛的声音：“你们上来。” 他从二楼探出身子来，指了指静静和白月，勾了勾手指头。 - 第六一五章 正确路径 梁琛和孙修明是负责这片区域的指挥官，有什么事都是二人作主，他们经验丰富、德高望重，又是属于基层，而不是领导那一边的人，所以无论说什么，警员都会听，不会有任何抵触。 因此梁琛让白月二人上去，想要掏枪抓静静的警察立即转身回到门口，就当作没有看到二人；把守在楼梯口的警察也转过脑袋，让出了一个能容二人通过的道；其余的警察也继续做着各自手头的事。 没人“看到”白月和静静，她们就像两个隐形人。 梁琛只发了一句话，就回到了207号房里，来到了洞前，他接到兰斯那边的通知，开门会有炸弹，所以现在正在做排查工作，孙修明已经从墙上的洞钻到了208号房，正在现场指挥。 静静和白月直接来到了三楼，她们的目标是308号房，谁也不知道沈从义那边打通了多少房间，到现在连沈从义的面都没见到，让她们心里发虚，怕的不是这里有危险，而是怕这里只有危险，没有沈从义。 三楼的住户也已经跑出来了，这层楼已经空了。 有梁琛发话，静静做起事来就不再顾虑什么，直接掏枪在308号房打出几个猫眼，往里看去。 消声器并不能完全消除枪声，只是让声音变闷、变小，并且掩住从枪口里喷出来的火花，声音还是可以将人从睡梦中惊醒，那些警察自然听到了枪声，甚至听到了弹壳掉在地上的清脆响声，但是知道了是静静开枪之后，他们又变成了聋子，什么也没听到。 客厅里没人，打坏门锁进去找了一下，同样只有两具住户的尸体，没有活人的踪影。 二人出来，凭栏而立，像是在看风景一样看着天井里，思考着可能性。 “两个活人，不可能两个都消失，108和308号房都有新鲜的尸体，二人可能是分头行动的，一个往上一个往下，但是都消失了，我们还连房间里开枪那个人是不是沈从义都不知道。”白月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丧气。 静静拿出一本记事本，翻开来，在上面写道：“楼上无路，窗子有笼，离开就只能上楼顶、走正门，楼顶没人，走的正门，只是我们认不出来，是能力，所以不用去管，沈从义没有能力，所以上三楼的人不是他，回108，找地门。” 笔谈如果把所有字都写出来，就太累太费时间了，所以每一句话写关键字，看的人自己去联系起来就行，这些字也不难理解，白月一遍就读懂了。 “走吧。”白月点了点头，现在还没有证明表明有孤儿在这里，所以她没有向乔尔他们说明，来三楼的人能消失，确实异常，就不要去管，她们的目标只是沈从义。 重回一楼，二人走进108号房，在里面看到了梁琛，这里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所以梁琛也从地洞跳了下来，勘察现场。 见二人去了又回来，梁琛微微有些吃惊，呆呆看着闯入犯罪现场的二人。 “308号房有两具尸体，应该是逃跑的人杀的，有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另一个我们还没见到是什么人，我们怀疑他们分头逃跑了，这地方可能有通往下水道的通路。”白月简单向梁琛说明了情况。 梁琛立即派了几个人去308号房，又叫进来两个警察帮着搜索这个房间。 几分钟后，在一个衣柜后面，他们找到了挖开的墙，墙没有通到隔壁，而是和猜测的一样，通向地下。 衣柜后面的隔板是可以卸下来的，不卸的话就完美的挡住了洞，加上衣柜完全没有移动过的痕迹，很难发现。 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从这里逃走的人很可能已经走远了，但还是值得去看看。 “我们自己去。”白月向梁琛说道。 这是杀人现场，凶手很有可能是从这条地道逃跑的，她们居然不想让警察下去，这已经是妨碍公务了，梁琛就算再偏向孙安，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但他还是给了她们一些时间 “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不会派人搜索这里，也就不会这么快发现地道，所以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十分钟后，我们的人下去。”他这样说道。 房间里的警察听到这话，都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现场抓捕凶手，浪费十秒都算多，更别说十分钟了，梁琛这是严重违反了规章。 于是梁琛只好解释了一下：“多谢你们提醒我这里会有炸弹，208号房的已经找到了，大门里面一颗，书房外面一颗，要不是你们提醒，这边可能又得牺牲很多人，包括孙警官。” 其余的警察这才释然，和妨碍公务比起来，炸弹这个情报确实很重要，虽然他们也会提防着有更多炸弹，但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白月她们提供的情报是很重要的。 警察不是军人，理想的军人绝对服从命令，就算知道前面有巨大危险、知道自己可能死亡，还奋不顾身的前进；而理想的警察得懂得保证自身安全的，他们经常身处罪案第一线，不能保证自身安全，就不能保证别人的安全，更不可能抓捕罪犯。 白月向梁琛道了谢，和静静一起顺着绳子滑到了地底。 弥漫着恶臭的下水道，这里除了粪便外，还有腐蚀的蔬果和肉类，气味是很可怕的，但臭味并不能阻碍白月的脚步。 “为什么是你们呢？为什么孙安自己不来？那个胆小鬼把危险的事都留给女人去做吗？” 还没确定好往哪边走，下水道里就回响起说话声，正是沈从义的声音。 他在这里！ 白月立即兴奋起来，同时又十分担心，沈从义会说话，而不是藏起来或逃跑，说明他有着不被杀死的信心，和有炸弹的房间相比，这个地方恐怕更加危险。 “你果然是诱饵，可惜以你的魅力，还吸引不了他，就藏在这里吧，当一个发臭的诱饵，只能吸引蛆虫。”她冷冷的说道，那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哼，”沈从义冷笑了一声，“我失败了也没关系，你们不是来了吗？把你们两个香喷喷的女人当作诱饵，吸引力就足够了吧？” - 第六一六章 方寸 沈从义终于“现身”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是诱饵，用来引诱孙安帮白月报仇的，可惜不够香，孙安一早就开着车跑了，正因为没有想到他真会让白月犯险，准备的陷阱才无法发挥作用。 对他们来说，游戏也是有利的，因为孙安是参与者，而乔尔、兰斯、瓦妮莎都不是，他们不能进入游戏区域，否则就是违规，趁着乔尔他们不能来，把孙安杀了跑路，那些大组织的人也不会怎么样。 孙安是一切的中心点，游戏是因为他才举办的，规则是因为他才制定的，他一死，一切将破碎，规则什么的也没用了，大组织到时候关心的只会是谁拿到了牌盒，而不是谁违反了游戏规则。 只要能跑掉，就是胜利。 算盘打得响，却没有进帐，那边集装箱撞得嘭嘭直响，这边等不到孙安，只好把白月当成了新的诱饵。 游戏正在进行中，就算知道她被抓住，乔尔等人不能进来救人，会来的只有孙安。 沈从义在二人来到下水道之后立即说话，也是担心她们找不到人就离开。 “那你来抓我吧。”白月冷站在梯子下面，没有往前走。 声音一直在回荡，说一句话要荡好几秒，无法判断沈从义所在的方向，下水道就是个隐藏在城市下面的大迷宫，胡走的话，反而容易远离目标。 沈从义笑了几声，说道：“这么容易就被找到，岂不是很没意思？还记得小时候一起玩捉迷藏的时候吗？那时候你找不到我还哭鼻子呢，今天应该不会哭了吧？” 静静在观察地面，希望能找到往哪边走的线索，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了白月一眼，沈从义明显是在激白月，想让她失去方寸。 这里很黑，地面、墙壁又糊着黑色的东西，反光率低下，只能隐约看到白月脸上既伤心又愤怒的表情，怕她觉得尴尬，静静又低下头继续找线索，失了方寸就失了方寸吧，无所谓了，她会呆在她身边，避免她犯下任何错误的。 可接下来，静静就听到了让她惊讶话语。 “我都记得呢，那时候沈叔还训了你一顿，偷偷塞给我一颗糖，不知道沈叔看到现在的你，塞给我的会是糖还是枪？可能都不是吧，以沈叔叔的性格、为人，他应该会亲自杀了你，然后好好葬了你。”白月的声音轻轻颤抖，表明了她内心的动摇，但颤抖被回响掩盖了，只有话语中的冷漠与轻蔑传了出去。 “贱人！”下水道里响起了一声大吼，话语里的愤怒似乎能把空气点燃。 “干得漂亮。”静静微微一笑，这声大吼让她听出了沈从义所在的方向，那家伙已经失了方寸。 孙安说过，幸存者愧疚导致人格障碍的例子不算少，沈从义会杀白诚，被人利用不是主因，只是诱因，主要还是自己心理出了问题，心病的源头是沈世忠去世，那么只要提起沈世忠，哪怕沈从义就算知道是在激他、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下来，也做不到，就像杀人狂知道杀人不对，还是会想要去杀人一样，最好的办法就是辱骂沈世忠，因为沈世忠的名声实在太好，跟随白诚那么多年，忠心耿耿，最后也是因为保护白诚而死，认识沈世忠的人只要提到他，都会竖一竖大拇指，如果白诚的女儿说沈世忠的坏话，沈从义搞不好会气得脑溢血死掉。 可白月不愿意诋毁沈世忠，沈世忠是家人一般的存在，把她当成女儿一样，那些话说不出口，只会说沈世忠的好。 效果也不错。 白月也听出了沈从义所在的方向，静静刚把手电筒的光往那边照过去，就立即跑了出去，她重新拿出了自己的枪，紧紧握着，指节都握白了。 静静急忙跟上，下大雨时，墙边的过道有时会被掩没，留下来的这些东西很滑，要是白月不小心滑了一下，说不定会摔进缓慢流动的糊状黑水里。 幸好这样的事没有发生，二人跑到了前面的岔路口，没能看到沈从义，但冲算是在地上看到了脚印。 十分钟的时间，她们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里找到沈从义，然后把他杀死，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方的孤儿应该不会对她们出手，她们是拿着警报器的，看到孤儿立即就会按下按钮，乔尔他们就会立即停止游戏，让四大组织的人下来搜索，因此在孙安出现之前，藏着的孤儿绝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存在，那简直是作死。 孙安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远离这片区域，让静静和白月来这里的，子弹、炸弹都没有孤儿的能力危险，有静静在，完全可以保证白月的安全。 脚印时隐时现，追出去一截就再也找不到了，静静拉停白月，掏出她的小本子，写道：“他知道警察会来，比我们急，想在警察来之前抓住你，找不到他不用急，他会故意让我们找到。” 白月点了点头，怒火让她的双眼变得异常明亮，仍能保持冷静，能在受激时说出反杀的话，都是受到了孙安与静静的影响，在二人走进她生活的那一刻，白月就已经不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了，事实上她从来都不普通，富二代漂亮大学生的光环之下，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过了二十秒左右，沈从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知道我抓到你之后会做些什么吗？我不会杀你的，甚至不会让你受伤，至少是身体不受伤。” “这样的梦你做了多少年了？五年？十年？”白月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你发失心疯的一个原因，就是想要得到我，得到我老爸的生意吧？我早就猜到了，可惜啊……” “胡说！”沈从义用大叫打断了她的话，“我从来没想过当个军火贩子，那么累的事，傻子才会去做。” “那就是只想得到我喽？可惜老爸就算把生意交给你，也不会把我交给你的，趁现在多做点梦吧，很快，你就再也做不了梦了，或者说，你就再也没办法从梦里醒来了。”白月说着，抬手朝前开了一枪。 - 第六一七章 小小的陷阱 白月突然抬手就是一枪，手枪装着消声器，枪声不大，但还是把旁边的静静吓了一跳。 静静抬起左手反手握住电筒，照向白月开枪的方向，再把枪支在横着的左臂上，向那边瞄准。 光束没有照到任何人，甚至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下一刻，静静把手伸向了兜里的警报器，白月突然向没人的地方开枪，搞不好是因为幻象，如果山寨斯蒂芬·金真的出手，就可以叫人来了，第一场正式游戏，四大组织的人必定会迅速做出反应，杀鸡儆猴，这样以后的游戏才能省事一些。 白月急忙拉住了静静的手，笑着说道：“我只是在发泄，没有看到人，抱歉。” 静静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照着地面往前走。 除了强烈的臭味外，下水道的阴森也让人难以适应，就像是走在一只巨兽的肠道里，四壁仿佛在蠕动着，不知什么时候会完全收缩。 沈从义就在前面，却始终追不上，不能排除那是幻象的可能，就和孙安在博尔顿大酒店遇到的罗景峰一样，她们只是在追着一个虚影，最终步入了陷阱，但即使前面真的有陷阱，她们也不会妥协的，只要不是能力形成的陷阱，总能找到拆解的办法。 况且她们还带着铋立方，里面有人、有食物、有武器，乔尔还能准确的知道铋立方的位置，躲到里面，哪怕对方把铋立方捡走，也可以追到，到时候就要面对孙安加上小队全员，除了几大组织，还真没人能抗得住这四人一狗的攻击。 基于同样的原因，沈从义没有离开游戏区域，而是往中心方向走去，离开圈子，乔尔、兰斯和阿拉斯加就可以下来与她们汇合。 岔道很多，每到一个岔路口，二人都会停下来等着指引，而只要等一会，沈从义的声音就会响起，陷阱的味道越来越浓，对方也看出来她们不会因为前面有陷阱就停下来，引导变得越来越简单，有时候沈从义只是说一声“这边”，就没动静了。 直到某一刻，二人停下来后，沈从义的声音不再出现。 “看来已经走进了陷阱里，他们准备动手了。”白月拿着枪，和静静背靠着背，看着后面。 静静守着两个岔道口，白月守着身后，同时抬起了枪。 “当……当……当啷啷……” 下水道里回响起了金属落地的声音，还明显的在地上弹了几下，接着爆出了一小篷火花，火花处冒出了浓浓的白烟。 是催泪瓦斯，在这样的封闭环境里，催泪瓦斯是最好的武器，扔那儿就不用管了。 另一边也来了，后路和岔道都开始冒烟，呛人的浓烟弥漫。 二人同时开枪，用子弹覆盖了前面的那些区域，然后拿出了防毒面具，她们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非常的充分，只是一直没能用上，这是军用的防毒面具，别说是催泪瓦斯，就算用最致命的毒气，一天之内也别想伤到她们。 接着，浓烟里响起了“吱吱”的尖叫声，大群的老鼠冲了过来，数量怕有两三百只，同样是两条岔道和后方都有，明显是被对方带进来，而不是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它们被赶往白月和静静那边，被催泪瓦斯折磨得几乎发疯，有的甚至互相嘶咬起来。 “拿东西。”白月轻轻说了一声，脸色微微发白，接着消失在原地。 那么多发疯的老鼠，就算大男人看到了也会害怕，更别说是两个女孩子了，老鼠肯定会往人身上跳，而且很可能会咬她们，啮齿动物的牙还是很厉害的，无论是衣服、皮肉、防毒面具都会被咬坏。 静静一个人留在原地，她拧下枪口上的消声器，朝着两头继续开枪，企图用枪声吓跑那些老鼠，可惜没什么用，枪口爆出的火焰被浓烟挡住了，吓不到动物，枪声反而使老鼠更加疯狂。 老鼠窜到了脚边，张口就咬，静静急忙踢打起来，把十多只老鼠踢到了水道里，但更多的聚集过来，试图享用自己的最后一餐。 就在这时，火焰出现，明亮的火焰喷出去几米远，顿时就点燃了几十只老鼠，这种级别的火光就有用了，被点燃的老鼠纷纷往水道里跳，没有被烧到的也吓得往回跑，顿时就清理出一段空地来。 白月拿着两把简易的火焰喷射器，手枪样式，枪柄下面有一个大圆罐子那种，像是便携式的手持电钻，扣下扳机，枪口就有火焰喷出来。 和真正的火焰喷射器相比，这种喷火枪的火焰较短，持续时间也不长，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比背着个大罐子出来要好得多，静静捡起白月带出来的消防手套，戴上，接过一支枪，也跟着喷起来。 准备得确实很充分，白月和静静轻装上阵，长枪、手雷都没带，但那不代表她们就不能毁掉这座城市，加州旅馆的几个房间已经成了武器库，里面应有尽有，作为军火贩子的女儿，白月要弄到这些东西实在是很容易。 白月只要说一声“拿东西”，乔尔就会打开加州旅馆的门让她进去，拿好了东西，白月按下接待铃，乔尔就会把她放出来，然后关上门，在游戏预演的时候，孙安就利用这一招杀了敌，现在，白月也用上这一招带武器。 铋立方的“门”关上之后，就算触碰也不能进入旅馆。 两股火焰轮流喷着，炽热的空气把老鼠吓得统统往回跑，或是跳进水道里，等到吱吱声都到了水道里，白月和静静才往前走去。 对方布置了陷阱，为了防止她们逃出去，陷阱周围一定有厉害的布置，往里走反而要好一些，而且白月也没有撤退的打算，身怀庇护所，再大的危险也无所谓。 浓烟使得前进变得异常艰难，二人戴着防毒面具，摸索着走出了浓烟区，转过转角，来到了污水汇集的地方。 水道一下子变宽了，污水的水流速度也变快了，声音也大了，黑漆漆的水里还有不少老鼠在游着，看起来十分恶心，这里的臭味更浓，要是不戴防毒面具，能薰得人睁不开眼睛。 接下来呢？陷阱里不可能只有催泪瓦斯和老鼠，肯定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 第六一八章 空洞 “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缩着脑袋还没完了。”白月的声音被防毒面具捂在里面，沉闷，但是传得够远，沈从义肯定能听见。 她们已经站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却等不到任何动静，只好喊话。 孙安没有来，打乱了那些人的计划，他们没多少针对普通人的手段，按照计划，把孙安引到这里来，孤儿就要一起上了，可只有白月和静静的话，孤儿就不能冒着暴露的危险动手，否则偷鸡不成还得蚀把米。 回答白月的只有老鼠的吱吱声，它们仍在水道里粪泳前进，粘稠的黑色液体有着很高的浮力，不容易陷下去，游起来很轻松，只是水流变急后，它们会被旋涡卷到下面去，而下面的乱流又使它们很难游上来，搞得精疲力竭。 已经快到约定的十分钟了，警察如果听到动静，径直往这边赶，估计也只需要花四到五分钟，再这样下去，她们根本没有报仇的时间，说不定连沈从义的面都见不到。 好在对方也在着急警察的事，警察是肯定要来的，如果不尽快行动，等警察赶到，就没办法抓住白月把孙安引来，同样的，他们并不怕警察，只是要对付大量警察，就必须孤儿发力，也会暴露。 枪响了，这一次是对方的枪，他们没有消声器，枪声比静静吓老鼠的枪声要大得多，密集得多。 一行穿着防弹衣、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出现在一条岔道的转角，朝着二人所在的位置射击，但那只是威慑，而不是要将她们击毙，死的诱饵是没用的，孙安可不会在意白月的尸体，把她杀了就没办法将他引来。 “放下武器！”抬着枪的人单膝脆地，举枪瞄准了她们退进去的转角。 枪响的同时，白月和静静就躲到了这边的转角后面，这里是地下水汇聚的地方，岔口较多，二人守着其中一个，提防着后面，观察着前面。 “好啊，给你！”白月把手里的喷火手枪用力扔到了那个转角旁，落地弹了两下，一旁的静静探出身子，一枪击中枪托下面的罐子，里面的气体喷了出来。 现代的火焰喷射器是不会像电影里那样被一枪打成火球的，罐子里装的一般是惰性高压气体，不到一定的温度根本无法点燃，只是里面的气体会漏出来，和子弹打汽车油箱一样，汽油可没那么容易点燃，除非用的是曳光弹。 接着，白月接过静静递来的另一把喷火手枪，脱下一只消防手套，塞进扳机护圈里，卡住扳机，又将这一把喷着火的枪用力扔了过去。 一把枪在喷气，另一把枪喷着火旋转着飞过去，立即点燃的喷出来的气体，转角那边爆出了一篷火焰，静静继续开枪，在火焰消失之前，再一次打爆了第二把手枪的气罐。 这一次就是真正的爆炸了，下水道空间有限，火焰在冲击波的带领下，沿着管道状的空间漫延。 白月和静静缩到了墙后，抬起消防手套护着脸，她们的头发被烫得卷曲，仅此而已，而过道那头的人虽然在第二把喷火枪扔过去时就开始逃跑，无奈还是跑不过火焰的速度，被点燃了，烧得像老鼠一样哇哇乱叫。 火焰很快就消散了，只剩下灼热的空气，二人立即朝着那条岔道前进，以免后面也来人，把她们堵死。 这边的空气里多了股焦臭味，被点燃的人并没有被烧死，有一个跌进了水道里，泡在漆黑的水中，另外两个扑灭了身上的火焰，忍着疼往后撤退，可惜因为扑灭火焰耗费了不少时间，白月和静静赶到后，他们就都变成了水道里的浮尸，能为爬到他们身上的老鼠提供几顿饱饭。 又有脚步声响起，这一次二人不再停步，由静静冲在前面杀敌，白月跟在后面掩护，迅速往前推进了一段距离，留下了十来具尸体，二人来到了一扇门前，是下水道维护人员的出入口。 一般来说，下水道堵了，维护人员是打开窨井盖进入下水道的，但那只是针对某一段区域的疏通，下水道是城市的血管，堵了是出问题，为了避免堵塞，工作人员平时也要来维护、巡查，走的就是这样的门，门的数量不多，一整片区域只有一扇，平时锁着，有巡查任务的时候才开。 面前的这扇门就开着，开着一条缝，仿佛在招呼二人进去。 静静走到门缝前，小心翼翼的检查着，以免又有什么开门炸弹等着她们，也就在这个时候，后面响起了枪声。 来了不少人，好在门前有一小块凹陷进去的区域可以藏人，在静静检查的时候，白月站到墙角边还击着，她也不敢奢望自己能把那些敌人全部消灭，只要挡住他们，不让他们过来就行。 正因为贴着墙边看着后面，白月没有看到静静在打开门的时候，里面忽然伸出来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静静的肩。 “你的目的可是抓住白月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声音很轻，在枪声中只有静静能够听见。 手随即缩了回去，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静静呆呆站在原地，一只手仍扶着门，双眼目光呆滞，渐渐变得空洞。 “你怎么了？”白月开了几枪，回头看了一眼，见静静像是中弹了一样呆立在原地，忙问了一声。 那边传来的枪声没有吓到静静，她却被白月的这句话给吓到了，双肩猛的一耸，放开门，缓缓转身看向了白月。 白月正在够着头往转角外面看，看到哪里有枪口喷出来的火光，就朝那里开一枪，她们身上带着不少弹匣，加州旅馆里还有几大箱，根本不用担心用光。 静静朝着白月走过去，走路姿势十分怪异，眼神依然空洞。 “好了没……”白月再次转头，看到静静没有出去，而是来到了自己身前，愣了一下，接着就看到了静静的眼睛。 那是静静被孙安关在地牢里都没有出现过的眼神，那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被孙安虐杀的准备，没有了求生的欲望，但即使在那个时候，她的眼睛也要比现在更有活力。 此时静静像个死人。 - 第六一九章 受制 静静的眼神着实把白月吓了一跳，这样的眼神她从来没有见到，不应该出现在静静这个冷血杀手的眼中。 “你怎么了？”她轻声问道，心里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恐惧，静静曾经杀死过孙安，曾经在酿酒厂杀得遍地尸体、血流成河，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她总觉得静静杀人时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白月不相信静静会杀自己，无论是基于什么原因，她手里有枪，但不会对向静静，她贴在墙上，想要往里侧边移两步，就在这时，静静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力量很大，白月直接无法呼吸，被按在墙上，也无法再移动，静静掐得是如此干脆，让她一点防备也没有，只能抬手去掰静静的指头，可是接下来，静静的拳头撞进了她的腹部。 呆滞归呆滞，本能还在，出色的杀手不会被卷进战斗，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每个杀手都有着一定的近身格斗实力，白月这两天练习了射击，水平快赶上孙安了，可是近战实力接近零。 她无法呼吸，胸口越来越闷，越来越热，像是要炸开来一般，而腹部被重重挨了一拳，眼泪都差点疼出来，她咬着牙齿，鼓起脖子上的肌肉，用凶狠的目光看着静静，双手抓住静静掐着自己那只手的手腕，鼓起全身的力气，往下用力一按。 指力是无法和双臂力量抗衡的，静静的手被拉了下来，被握住，颤抖着抬不起来。 白月大声咳嗽，用力呼吸着，可是下一刻，静静的另一只手就抬了起来，一拳打在她的脸上。 脑袋第一次遭到这么沉重的打击，她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险些倒下，但立即就醒了过来，站稳了，用力推了静静一把。 静静像是波士顿动力的as机器人一样，受力往后退了两步，但是没有摔倒，执着的要走回来。 白月知道自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逃跑，另一条是把静静杀死，杀死是不可能的，要动手她走就动了，而逃跑可以往门外跑，可以往下水道的前方跑，也可以“跑”进铋立方里避难，其中铋立方最安全，跑进去就绝对安全，可是静静会被独自留在这里，以她的状态，很快就会被抓住或杀死，而把静静装进铋立方也不可行，里面还有其他人，有大量武器，她进去，搞不好会重演酿酒厂事件。 只能跑，往前跑或是往外跑，后面有带枪的追兵，前面搞不好也有拦截，而那扇门出去后就是楼梯，可以上到地面，那里广阔得多，可以逃的方向多，又有大量警察，对方在地面布置围堵人员的可能性不高。 白月冲向了静静拉开的那扇门，门没有完全打开，只是拉出来一个够人出去的缝隙，她十分灵活的侧身窜了出去，想要趁静静动作僵硬的这个空隙，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她前脚才钻到门外，后面的静静就跟了出来，大概是受了白月行动的影响，静静的动作变得出乎意料的迅速，一把抓住了白月肩上的衣服，硬生生把她扯停，而静静自己的背重重撞在门上，她却像是不知道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都是女性，年纪只差着几岁，可战斗实力完全不对等，一个大学生，一个杀手，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无法比拼，白月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她的头脑灵活，而静静像是台机器，只会忠实的执行某个程序。 枪在刚才已经扔掉了，白月扯开自己的衣服，双手往后一别，再用力往前一挣，脱下衣服，手脚并用往楼梯上爬去。 静静扔掉衣服，微微一弯腰，猫一样冲上了楼梯，一步跨几磴，立即就追上了白月，一把抓住了她的脚。 白月惊呼一声，手撑着地，想要往后蹬，却被用力一扯，扯得往下滑去，下巴磕在了楼梯边缘，撞得头晕眼花。 静静沉默着，把白月拖到了楼梯下面，右手按着她的背，左手臂伸到了她的脖子下面，就要往后勒。 白月刚才就被掐过脖子，已经有所防备，急忙抬起手往静静的手和自己喉咙之间一伸，垫住，再被勒住。 有一条胳膊垫着，和直接被勒着完全不同，她用另一只手握住垫在脖子前这只手臂的手腕，两只手用力往外拉，同时双脚分开，弓起身子，让静静无法稳稳的按住她的背，把勒脖子的那只手撑开，她立即往侧边一滚，正过来。 静静一抬脚，跨坐在白月的身上，带着木色的表情、呆滞的目光，又要用双手去掐白月的脖子，白月抬脚用膝盖顶静静的背，可静静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是身子晃了晃。 白月双臂乱挥着，格开静静伸过来的手，可是她的速度哪有静静快，很快又被掐住了。 就和在邮轮上被孙安掐住一样，白月这次挣扎不开了，也没办法把静静从身上掀下来，她用力捶打着静静的手，感觉到脖子两侧的血管被重重压住，喉头处反而没有太大压力，大脑开始缺氧，她的视线慢慢变暗、变窄，静静的脸也变得扭曲起来，直到完全黑暗。 ………… 醒过来的时候，白月闻到了一股腥臭味，那是下水道地板的味道，蟑螂、老鼠都爬过，她脑袋很晕，并且随着心跳一阵一阵的疼，轻哼了一声，睁开眼睛。 看到的是沈从义的脸。 他的脸上满是得意，微笑着向白月问道：“看吧，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白月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站在墙角的静静，静静像是那种塑料模特一样，站着一动不动，连晃都不晃一样。 试着挣扎了一下，感觉到全身上下都被勒得很疼，白月被绑起来了，躺在地上，像是一条跳上岸的鱼一样，只能任人摆布，要摆布她的正是杀父仇人。 白月咽了口口水，润了润火辣辣的喉咙，说道：“你们违反了游戏规则。”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还能做什么？叫人吗？可惜，你已经叫不到人了。”沈从义笑着说道。 手机、通讯器、耳塞、铋立方、警报器都放在一旁，像堆垃圾。 - 第六二零章 追不上 不停移动的安全点是找到了，但是在安全点之间移动，比孙安想象的要难得多，要进入风暴眼，就必须接受风暴的洗礼。 安全点周围的攻击实在太密集，而且还是不停移动的，就相当于要追上一辆行驶中的汽车，不碰到边缘坐进汽车里，而车门周围有子弹不停的射进射出，只有坐进汽车之后才算安全，这比朝着一个向自己开枪的人前进还困难，朝人前进至少还能看到枪口的方向和手指的动作，朝安全点前进，什么时候有“子弹”、“子弹”从哪里射来、射向哪里都是未知的。 déjà-vu确实可以提前预知危险，并且给出躲避危险的方向，可是人的身体终究还是有极限的，知道该怎么躲，不一定能做出躲的动作来，另外地心引力也挺要命，不借力的话，人倒下去的速度总是一样的，没办法更快一些，困扰着守门员的问题也困扰着孙安，在需要急速倒下的时候，他只能慢慢倒。 第一次尝试，活着冲进了前面的安全点，但是身上多了七八个伤口，严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孙安只好跟着安全点走，等技能冷却时间到了，重新yolo，回到受伤状态之前。 上箱顶是不行的，集装箱的移动完全随机，反而容易把人带跑；跟着安全点移动又不可能追上拉哈尔，必须想出个好办法来，否则拉哈尔觉得安全了，就会停下撞阵，用更加精准的攻击，那些螺丝、汽车零件一起来，就更难躲了。 这一次撞阵，直接粉碎了那些被挤压、拉伸过的警车，汽车碎片更多了，而且被集装箱推得遍布整块区域，很平均，拉哈尔要攻击就容易得多，到时候一阵精准散射，孙安就要被打成筛子。 也就是说在撞阵停下来之后，真正的灾难就要开始了，不趁现在把拉哈尔搞定，恐怕就要被拉哈尔搞定。 看着集装箱被打出了无数窟窿的箱壁，孙安又有了在集装箱避难的方法，那样的话要面对的危险就小得多，毕竟有很多碎片是没办法把箱壁打穿的，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进去避难。 还在研究着该怎么进入箱体内部，该怎么防止自己所在的集装箱被别的箱子堵死，撞阵突然停了。 孙安愣了一下，猛的往前冲去，他现在已经知道拉哈尔是怎么在撞阵中移动的，就大概掌握了他现在所在的方向，因为安全点是不会有集装箱横着撞过来的，直线前进就行。 全力冲刺，这是他想出来的另一个战术，先前在狂奔的时候，拉哈尔没有攻击过他，停下来之后才中招，可以理解成移动靶难中，固定靶好打。 这次成功了，往前跑了一截，他看到了悄悄躲在一个集装箱后面，只伸出一个脑袋的拉哈尔，拉哈尔吃了一惊，猜到了孙安会活下来，可没想到孙安会那么快，缩回脑袋又想跑，可是从孙安的速度判断，他是来不及逃的，于是又伸出头来，大叫一声：“别过来！” 地上的无数汽车零件在他说话的时候，同时向孙安射去，排山倒海，可是孙安的déjà-vu时间还没有过，他立即摆出个jojo立，让零件擦着自己的身体飞过去，“咣”的一声打在后面的集装箱上。 “为什么不过来？”他笑着向拉哈尔问道，并没有拿枪。 枪会把拉哈尔吓跑，这种武器不过出现了几百年，却已经能让人本能的产生恐惧，拉哈尔一跑，又追不上去，纯粹的浪费时间，现在有一个孤儿正往这边赶，渔翁得利的最大利就是牌盒，那人绝不会帮拉哈尔，肯定会把孙安当作最大目标。 “过来我就……把集装箱组合起来杀了你！”拉哈尔威胁道。 “别吹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万磁王？你的能力就只是弹射物体，纯粹的攻击型能力，简单粗暴，又不是控制系的，否则我早死了。”孙安掏出支烟来点上，笑着说道。 他刚开始是以为拉哈尔的能力是磁力，可以控制含铁元素的物体，或是让铁质的东西带上磁力，互相吸引，直到看见了一块红色的碎片飞起来，撞在集装箱上。 那是警灯的碎片，是塑料的，里面没有铁元素，同样会飞，说明那能力与铁无关，而且人的身体里也有铁元素，血红蛋白含有铁元素，所以血才是红色的，真要能控制铁元素，杀起人来就很方便了，血红蛋白是运送氧气的，没了氧，他就挂了。 不是控制物体移动的能力，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被弹射出来的东西直线运动，只受摩擦力和地心引力影响，知道这几点，就相对容易躲避。 “哼！”拉哈尔不屑的哼了一声，“要真只是弹射，为什么我不弹你？让你撞在集装箱上岂不是更简单？” “那是因为你只能弹射死物，活物不行。”孙安说着低头看了一眼雷达。 能力有针对死物与活物的区别，这是他在游戏预演时才悟出来的，死箭与活箭就针对不同的物质攻击，蜂窝子的悬顶之剑则是单纯的针对活物，不会碰到死物，而拉哈尔的弹射只针对死物，不能作用在活物身上。 圆点已经到仓库边缘，大概是因为仓库被警察包围着，还没有找到不被发现闯进来的办法。 不料拉哈尔见孙安低头看雷达，觉得机会来了，抬起一把手枪就向孙安射击，枪是警察的，这里死了很多警察，有很多枪，虽然有一些已经撞碎了。 枪声把孙安吓了一跳，差点把雷达都扔掉了，对方射击能力也够烂的，子弹没能打中他，他往前冲了出去。 “死吧！”拉哈尔突然大叫了一声，再一次开启了撞阵，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逃跑，仍用枪对着孙安。 撞阵配合精准攻击，杀阵再次升级，可这一次，孙安一点也不怕了。 “死了更好！”孙安叫了一声，往侧后方一扑，想要在避开子弹的同时扑进安全点。 可惜他没那么好运气，直接被一颗螺丝打爆了脑袋。 不过碰运气失败，déjà-vu却成功开启。 - 第六二一章 不同的命运 拉哈尔的脸上出现了害怕的表情，一方面是因为孙安很轻易的走进了安全点，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朝孙安开枪，孙安却很写意的的躲开了那些子弹，轻松得像是在后庭散步，脸上带着微笑，身上又散发着强烈的戾气，就像是动漫里的大魔王 孙安躲得越轻松，拉哈尔就越害怕，越害怕，手抖得越厉害，子弹就越难命中目标，子弹打偏的时候孙安不用躲，看起来就像是无视了子弹的攻击一样，眼睁睁看着“大魔王”向自己走来，拉哈尔抬着头、张着嘴，子弹打光了也没发现，一下一下的扣着锁死的扳机。 走到拉哈尔面前，孙安停下来，伸手按在了拉哈尔头顶，说道：“有意思，你让我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那天我也是这么害怕的，好在比你有出息点，最终还是醒过来，逃掉了，如果有办法，我倒是想放过你的，可惜为了收集纸牌，只有杀死你一条路，而且不杀了你，游戏也不能结束。” 拉哈尔会怕成这样，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已经很久没有害怕过了，但那天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那时他的动作和拉哈尔几乎一模一样，也是拿着枪，朝着师父不停的射击，那时师父也和他一样，微笑着慢慢走近，走到了他的面前。 恐惧占据了他的心头，师父抬起手按在他的头顶，他没有脑袋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醒过来了，是因为能力醒过来的，他有第二次机会，抓住了这个机会，转身跑掉，并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 孙安知道拉哈尔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理解拉哈尔此时的心境，但并不会因此放过这个小孩。 “来世别当孤儿了。”他掏出枪，对着拉哈尔的额头。 就在这时，枪响。 枪声是从不远处传来的，仓库的边缘，那个孤儿找不到悄悄潜进来的方法，选择了硬闯，于是警察开枪了。 强行突围，受到攻击，杀死警察，闯进仓库，从这个动静中可以分析出很多东西来，首先那人的能力不是主动攻击型的，否则直接杀死警察就行了，不会给警察开枪的机会；其次是那人并没有犹豫多久就选择了突围，说明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而且也成功了，那种能力的反击力应该很强；第三是之后始终没有枪声，说明那人能在更多警察赶到之前逃出警方的视线，说明那人的行动力很不错，至少比拉哈尔要好得多，行动能力强的人通常都有着不错的近战实力。 当然，也可能是那人连开三枪，或是在警察开枪的同时开枪反击，把那附近的警察打死，然后进入包围圈，这意味着对方有着不错的射击能力，孙安可没信心在三枪之内击中远处的警察，更没信心在和警察对射中取胜。 脑中想着这些，就忽略了已经吓得几乎不能动弹的拉哈尔。 手被猛的抬起来，枪口抬离了拉哈尔的额头，接着就有一股极大的力量作用在手枪上，根本握不住，搭在扳机上的指头扣下了扳机，枪响。 拉哈尔双手加能力卸了孙安的武器，手缩下来，从腰里掏出一把匕首，往前刺去。 个子矮，他刺的正是孙安的裆部。 孙安只是愣了一下神而已，不是失去了意识，他右手拿枪，被举高，左手还垂在身旁，伸手一探就握住了拉哈尔拿着匕首的手。 “够狠的。”孙安笑了笑，右手抓住了拉哈尔的另一条胳膊，左手用力，慢慢转动着拉哈尔的手，将匕首掰得对向了拉哈尔，再慢慢往前推。 拉哈尔尖叫起来，他的力量无法和孙安相比，匕首一寸一寸的移向自己的脖子，由于另一只手被抓住了，他挣扎不开。 “可惜你没有后悔药吃，也不是主角，没反转故事结尾的能力。”尖叫声中，孙安笑着说道。 匕尖刺进了稚嫩的咽喉，刺穿了声带，尖叫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喉咙被鲜血堵住时的呼吸声。 没什么反转，少年倒在地上，鲜血仍从匕刃和喉咙皮肤的缝隙尖涌进来，挣扎了一会，成了一具尸体。 集装箱区多了一滩血泊，只是拉哈尔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无法和被夹扁的成年人相比。 孙安叹了口气，又看向了雷达，那个人已经来到了集装箱区附近。 他的心情有些失落，不是因为拉哈尔，而是因为回忆到了过去，自己从师父手中逃走了，拉哈尔却没能从他手里逃走，这个游戏有些残酷，几乎要赶上“人生”这场游戏。 孙安站着没有动，转是转了个身面对那人来的方向，如果他动，对方可能察觉到异常，反而躲起来，而不动的话，对方必须要看到他和尸体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集装箱遮挡视线，那人必须离得够近或是站得够高才能看到，无论是哪种情况，对孙安都是有利的，因为离得近了他更好追，在高处还得下来，那时候孙安已经能离得很近了。 他把雷达举到和眼睛平行的高度，这样就能一边看远处，一边看雷达，不用低着头。 在就在两个圆形的绿点即将重合的前一刻，一直在移动的那个绿点停了下来，于是孙安猛的冲了出去。 对方可能是意识到这个绿点没有移动，想找个安全的落脚点再观察情况，孙安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因为对方可能会布下陷阱，之后再引着他踏上去，他要在对方布置好之前，打断其行动。 两个绿色圆点的边缘立即重合在一起，前方是集装箱，孙安跳起来扒住边缘，爬到了上面，继续追，看到一个正在逃跑的身影。 绿点又分开了。 他朝着那个方向追过去，要玩障碍赛，孙安还没怕过谁，遗憾的是那人扔掉了自己的雷达，转过集装箱之后就不见了。 孙安捡起对方的雷达，叹了口气，这地方障碍物多，是他喜欢的战斗地型，但不是他喜欢的追击地型。 那人一直依赖着雷达来到这里，是不得己才扔掉雷达的，但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雷达这个好东西，他接下来的行动是……找拉哈尔的雷达！ 想到这里，孙安立即朝着第三个绿点跑去。 - 第六二二章 BBQ 拉哈尔的雷达没有带在身上，本是放在别处当诱饵的，后来是因为孙安把警察引到集装箱区，拉哈尔被警察发现，夹死了警察，才因为响声暴露了自己所在的位置，雷达一直放在那里没动过。 正因为没有动过，看过雷达就能记得位置，找起来也相对容易得多，那人一直拿着雷达，闯阵的时候也没留在外面，对雷达是有依赖的，被追的时候扔掉雷达，目的应该是去捡拉哈尔的那个。 孙安立即往那边跑去，现在他手上两个雷达，要找到第三个是轻而易举的，对方没有了雷达，就不知道他来了，他没有上集装箱，保持着安静，跑步朝着拉哈尔的雷达前进。 雷达应该是藏在一个集装箱里的，孙安很希望拉哈尔布置了陷阱，去找雷达就会被杀死那种，但这个可能性不大，拉哈尔年纪还小，没有那么毒，他的能力也可以现场制造厉害的陷阱，没必要去布置一番。 跑到集装箱附近，孙安暗中观察着，听着周围的动静，对方可能猜到他猜测对方会来拿雷达，故意在这里埋伏着，等着偷袭，算计别人的第一步是要提防着被反算计，没有这个前提，他早就被杀死了。 集装箱那边有脚步声，接着就有人走到了里面，从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弹石头打出来的，比较沉重，而且没有回跳的声音。 警察还不知道拉哈尔已经死了，根本不敢走进这里，集装箱区有什么活物基本都被夹死了，脚步声只可能是那个人的。 孙安冲了出去，他的枪被弹出去，之后就没来得及捡回来，那东西使起来也不顺手，还容易把人吓得躲起来，还是茶刀好一些，从袖子里抖出来两把，握着，他冲到了集装箱前。 那个集装箱上的门已经被撞得往里凹，严重变形，有了可以侧身钻进去的空隙。 想了想，孙安敲了敲门，说道：“出来吧，躲是躲不了了，跑也跑不掉了，出招。” 动静立即消失了，对方没有出招，也没有逃跑，就是不出柜。 “唔……那就别出来了，我来个箱中捉王八。”孙安伸手拉住门上的把手，用力往外拉，想要把门拉正一些，把那个缝隙堵上，拉哈尔想把他困死在这里，现在他延用了那个方法。 这也是在试探对方是否带了枪，根据先前的分析，三声枪响可能来自警察的，也可能来自这个人，敌人有枪没枪是两回事，要采取的战术不一样。 变形使得门的结构被破坏，更容易拉动，孙安把门拉得嘎吱直响，声音在集装箱里面听起来应该是很大的，会很吓人，但是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是假像？”孙安嘟喃着，从地上捡起一条被黑色机油覆盖的金属管子，从一扇门的把手穿进去，用力拉起来一些，再穿过另一扇门的把守，弄了个门闩，把对方困在了里面。 居然还是没动静，集装箱里要么是没人，要么是那人根本不怕被关，有的是手段可以出来。 “那就红烧好了，希望里面装的是玉米粒，还能吃顿爆米花。”孙安转身走向另一个集装箱，不过注意力还是放在那个集装箱上。 始终没有动静。 这是仓库，集装箱里肯定装着东西，空的集装箱也没必要拉来这里放着，堆码头就行，经过撞阵的洗礼，箱子里的东西都没原样了，要么洒出来，要么变形报废，要找到可燃物还是很简单的。 孙安真找到了一个装着干玉米粒的集装箱，立即拖了两袋出来，把里面的玉米粒抖到那个集装箱周围，掏出打火机。 注意力没有从集装箱上移开，里面的人没有出来过，孙安先点了根烟，再蹲在集装箱旁点玉米粒，潮湿的玉米粒很容易发霉，只有晒干了才能长时间保存，玉米里含有淀粉、糖份和植物油，是廉价的可再生生物燃料，也是乙醇燃料的原材料，这些玉米粒还没有完全干透，芯子还有点湿，用打火机点得花一番功夫，但点起来就能烧好一会，在烧烤的时候，孙安还可以搬来更多的玉米粒。 最后是失去耐心，捡来一些纸做引子，这才把玉米粒点燃的，漆黑的烟顿时升腾起来，把红色集装箱的箱壁给薰黑了，只要点燃了一个点，火势很快就漫延开来，最后一整圈玉米粒都在燃烧。 火不大，但是足够把集装箱烤得滚烫，里面的温度可以直接烫伤皮肤，呼吸的时候气管也会出问题，人在那样的环境里是活不了多久的。 但是集装箱里仍没有动静。 “真没人？那刚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孙安看了看周围，周围没人，否则被人看到他在这里忙活半天烧空集装箱就太丢脸了。 最奇怪的是那家伙居然没有在孙安搬玉米粒、点火的时候偷袭，照理来说他的能力应该不弱，身手或枪法应该不差，会来参加游戏，也不可能怕孙安怕到见面就逃得不见踪影，为什么不出现呢？ 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变热了，烧了一会，火势变小，地上留下了很多黑色的无机物，既然找不到人，孙安决定继续在这里烤集装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又去搬来两袋玉米粒，拖着走近集装箱，可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太热了，皮肤发烫，眼睛干涩，唐僧过火焰山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越靠近集装箱，热量越大，玉米粒而已，怎么烧出了铝热反应的感觉？ 孙安不再往前走，而是直接拎起一个袋子，用力朝集装箱抛过去。 编织袋靠近集装箱，突然在空中燃烧起来，里面的玉米粒泼水一般洒出来，一部分落地就烧起来了，一部分真的爆开了，只是没有抹油，只是爆开一部分，然后被烤得缩小，再燃烧。 集装箱的温度比火焰还要热。 接着，箱体发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变软、变形，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扁了下去。 “不太妙，这是遇到玩火高手了……”孙安终于醒悟过来，开始寻找水源。 - 第六二三章 联手 集装箱内部的热量比外面燃烧的玉米粒还要高，释放出来的热量足以隔空点燃几米外的布料，箱子发出了火色亮光，变软，渐渐瘪了下去。 孙安连忙退远，寻找水源，想要“灭火”。 那火肯定是能力弄出来的，被小说写到滥的的火系能力、火系魔法出现在了仓库区，而这里正好也是玩火的最佳地点。 没有水源，集装箱不密封，经得住火的考验，却不能防水，仓库用的灭火器十有七八是二氧化碳的，否则里面的货物容易被污染，周围没有可燃烧物，就算铁箱子里的货物烧起来了，火势也不会漫延，不用急着灭火，附近就根本没有水源。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发热，为什么刚才警察只开了三枪就没后文了？”孙安远到十多米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看着集装箱。 这种程度的放热，是不可能把开枪的警察给热死的，警察不是傻子，不会拿着枪还靠近别人，肯定离着一定距离，除非对方的能力是把空气变成火焰，否则根本不可能立即杀死警察。 也不会是那个人开枪杀的警察，他身上有枪的话，子弹早就被烧炸了，应该能听到枪声才对，到现在集装箱里没动静，说明枪不在那里面。 之前的猜测被推翻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有两个敌人。 孙安看向雷达。 有两个点仍在移动着，似乎把对方当成了目标，但是迂回着不敢靠近，也不敢来这里绿点最集中的战场，还有一个绿点从刚开始就没有动过，这说明雷达已经被扔掉了，雷达一扔，虽然别人看不到那个人的位置了，但那个人也看不到其他人的位置，除非……他能找到合作对象。 在孙安和拉哈尔战斗的时候，这个绿点立即向这边靠近，孙安先前猜测是对方艺高人胆大，敢冲上来硬刚，现在看来，恐怕是因为他们有两个人，当然敢往这边来。 设计游戏的时候就想过联手的问题，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发生，孙安特地搞了个“不剩一人游戏不结果”的设定，也就是说，就算联手，其中一个人也必须死掉，这就亏大了，为了牌盒，什么都能丢弃，但自己的命不能丢。 集装箱软下去，露出了缝隙，一下子有了大量氧气，闪燃现象就出现了，箱子里的货物“嘭”的一声燃烧起来，涨成了一个大火球，热浪往四周扩散，孙安抬手挡住眼睛，再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提防着周围。 火球很快就缩小，重新露出了火色的集装箱，箱顶覆盖住了一个人，像是从地上隆起了一个熔岩怪一样，那个人就站在里面，继续发光发热。 等几乎烧成铁水的集装箱顶从他身上流下去，才显出了一个真正的火人来。 人身上没有火光，但全身皮肤和烧亮的集装箱一样，发出了明亮的火光，衣服早没了，集装箱里面的一切几乎都融化了，火焰是能“净化”世间一切的东西。 孙安对近战有信心，但面对这样的人，给他三十三条命他也不敢去近战，只能往有水的地方退去。 哪里的水最多？当然是码头，码头也是游戏区域之一，跳进海里也是可以的，一些人的能力和水有关，总不能只把游戏场地限制在陆地上，导致那人完全发挥不出来。 码头区原本是有个游戏玩家的，不过离开了，现在一个人也没有，说明这场游戏里没有玩水的孤儿，退过去正好。 两个敌人，其中一个还不能靠近，另一个人可能有着不错的枪法或能力，这配合厉害了，打不过，当然要跑。 只不过逃跑还得突破警察的包围圈，警察可以扰乱敌人，刚才就破坏了拉哈尔的诱饵计划，但在件事上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捣乱。 因此孙安直接跑向了仓库的围墙，这里离码头已经很近，跑过去就可以，钻巷子、进建筑物，都可以避免受警车追击，也更容易摆脱警察。 不过集装箱区周围就有一堆警察围着，不可能潜出去，也只能用战术了。 “跑！想活命的快跑啊！”冲出集装箱区，孙安大叫着，玩命的猛冲，把守在周围那些警察吓了一跳。 他们已经看到了烧玉米粒的黑烟，也没人赶去灭火，甚至连进入集装箱区替同伴收尸都做不到，这时孙安突然冲出来，看起来被吓得不轻，掏枪向他瞄准的同时，那些警察都看向了他逃出来的位置。 在清济警方眼中，孙安的地位是有些特殊的，他主动找警察合作，虽然说不上有诚意，但确实是合作着的，直到被扔进了监狱，这是被警方背叛了，对于不了解他的警察来说，孙安虽是个祸害，但对警方还算友善，今天的抓捕行动中，他也没有针对警方行动，就撞坏了一些车而已，似乎纯把这当成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倒是他的敌人杀死大量警察，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但至少是站在同一立场的。 孙安利用了这一点，顺利的冲进了库房区。 夹死了无数警察的撞阵竟然对他没有造成一点伤害，而现在他居然怕成这个样子，说明接下来的敌人恐怕更加厉害，尽管警方有着抓捕孙安的任务，但保住自身也很关键，他们提防着危险。 可是危险并没有出现，孙安后面并没有巨大的怪兽在追他。 这反而让孙安有些为难，他要把人引到海边，对方不追来可不行，没有了雷达，就必须寻着动静追他，所以冲进库房区之后，他又转了出来，藏在一间库房后面，指着集装箱区大喊：“快开枪！火！” “开枪”这个动词和“火”这个名词扯不上什么关系，子弹也打不到火焰，而且他刚才叫跑，现在又叫开枪，自相矛盾了。 不过警方仍是调转枪口，瞄向了他指的方向。 没有火出现，可是皮肤感觉到了热量。 “躲远点！”孙安继续在那里指挥警察，“离那个位置远点！” 警方立即后退，空出来一大块区域，继续瞄准，同时有一些往后撤去，想绕到库房区抓住孙安。 - 第六二四章 借枪试探 气温越来越高，先是像暴雨前的闷热一样，接着就变得像桑拿室一样，皮肤能感觉到灼热，能把人蒸出汗来，再接下来，最敏感的眼睛变得干涩难受，就没人能留在原地了。 除了死亡之外，生物也有畏惧火——或者说躲避危险的本能，看到火焰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熟食，而是灼烧时的痛苦，单是看就会有这样的联想，更别说感觉到高热了，警再一次往后退，空出来一个更大的半包围圈。 孙安感觉自己鼻孔里喷出来的气都变得炽热起来，不过他没有退开，哪怕明知已经有警察包抄来抓他了。 制造好了紧张的气氛，让警察把对方当作了巨大的威胁，而狂气的孤儿是不会把警察放在眼里的，他希望双方打起来，好看看那个孤儿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大，如果只是发光发热，那就只适合去西伯利亚开荒，不适合用来战斗。 如果能把另一个人打死或引出来更好，对方有两个人还只是推测，没有实锤，就算看不到那人的能力，看看样子也是好的。 “不许动！举起手来。”身后传来了警察的低喝。 孙安回头看了一眼，见后面站着三个警察，用枪对准了他。 “你叫王冬云吧？咱们在工地上见过，就不计较你拿枪对着我这件事了，热闹这东西，看就行了，别凑，枪收起来，过来看着。”他没有举手，也没动弹，仍躲在角落里，伸头往集装箱区看。 就算离得很远，他也能感觉到那边透过来的热量。 王冬云是孙修明写给孙安那份名单上的一员，所以孙安记得他，那天在工地上的人后来都和孙安——或者说梁琛——靠得比较近，算是孙安这个“派系”中的一员。 他看着孙安的背景，想到了自那天晚上之后的种种见闻，他想了想，放下了枪，但没有收起来，示意另外两人也放下枪，往前走去。 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察见王冬云居然朝着孙安走去，急忙一把拉住了他，压低声音说道：“别啊，他可是……” 孙安现在正在被通缉，通缉令上的他是恶贯满盈的杀人魔，在舞厅里无目的、无差别杀人，还放炸弹，走到这样的人身旁，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冬云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上头有命令，他身为下属，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孙安是要抓的，但刚才那么多警察死在集装箱区，上头已经下了命令，保证自身安全为主，他现在完全可以说靠近是为了保证警方的安全、从孙安那里获取情报，就算上头知道了也不能怪罪他。 他也确实想知道孙安这么着急的原因，知道之后，对警方毫无疑问是有利的，最可怕的敌人是未知的敌人，得到了情报，他可以通过对讲机靠近大家，这样就能避免危险。 同时，这也能让警方对孙安的通缉松懈一些，他真心不希望警方与孙安这伙人打下去了，不希望警察被当作工具使用，那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去过工地的这些警察和梁琛的想法一样——上头不知道吃了什么中毒，似乎脑子出了问题。 走到孙安身旁，王冬云自然没有被杀死，孙安也没有向他动手的打算。 而王冬云一眼就看出来警方要面对什么了。 他看到了通红的集装箱，孙安跑出来那个出口的集装箱已经红了半边，红的地方朝向热源，能隔空把金属烧得通红，那热源的温度恐怕已经有五位数。 整个清济市的气温仿佛都升高了一些。 “有没有枪？借把来使使。”孙安有些后悔没有去捡那把被弹飞的枪，当时为了引诱对方过来，他站着不动，之后就去追人了，然后放火，最后逃跑，始终没能捡枪。 “没有。”王冬云很不客气的说道，尽管他手里就拿着一把。 警察的枪是要登记的，开枪是要写报告的，孙安是目前全城最大的通缉犯，走到孙安身旁是一回事，把自己的枪借给孙安又是另一回事，搞不好他要去坐牢的。 孙安笑了笑，也不介意，说道：“那你准备开枪吧，他要出来了。” 王冬云没有反应，他也不会随意对人开枪，至少得确定对方有威胁。 威胁又红又亮，很有气势的从软化的集装箱走出来，他全身上下都被火亮色覆盖，看不到五官，只能隐约看出个人样来，从身材来看，是个男人。 他走到集装箱阵之外，左右看了看，无视了那些警察，视线最后集中在孙安身上。 这是个美漫里的画面，也只有美漫里才会出现这副模样的英雄或反派，警察们又惊又怕又热，不少年轻警察的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几乎要滴出来。 这时，一声大吼如惊雷般响起：“开枪！” 自然是孙安叫的，冲击性的画面容易让人失去思考能力，他没枪，那就只好借枪。 果然有人被吓得开枪了，一个小警察立即扣下扳机，子弹打进了那人的身体。 孙安在王冬云的怒视下坏笑着，观察着那人的动静，要是真被个小警察一枪崩了，那位孤儿可能会被笑话一整年。 明亮的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那里被开了个洞，有岩浆一样的东西滴下来，伤口接着就变小，消失不见了。 “不太妙啊，整个人都是岩浆状态，不吃伤害……”孙安嘀咕道，液体是不吃物理伤害的，打出来的伤口立即就会回流恢复，岩浆状态几乎无敌，还是只能用水对付，而且得是大量的水，量少了，在飞到那人身上之前就会变成蒸汽。 他拍了拍王冬云的肩，说道：“不过子弹还是有效的，可别为了省钱就不开枪，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我走先。” 说完，孙安拔腿就跑，在王冬云反应过来之前，就转过了后面的转角。 那两个小警察想去追，又不确定该不该追，只能看着王冬云。 “孙安说子弹是有效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王冬云立即用对讲机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众人。 “不要开枪，先观察，要是子弹真有效，那个……人现在就死了，孙安是想让你们耗费子弹。”对讲机里响起了市局领导的声音。 - 第六二五章 没有消息 没有听到后面的枪声，孙安微微感到失望，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游戏里打怪是要打很多下的，搞不好还得放大招，真一招就能打死的怪，反而没人去打了。 而现实生活中，打一枪没事的“怪”，很少有人会继续去打，主要目的还是节省子弹，毕竟没了子弹，枪和烧火棍就没太大区别了。 没能看到另一个孤儿也挺遗憾，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岩浆人热成那样，另一个孤儿会走在他旁边才奇怪了，肯定已经在岩浆人吸引注意力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这也是孙安忙着离开的原因，他担心那是个控制系的人，这里到处是警察，还有个滚烫的人，被控制就糟糕了。 翻过围墙，外面也有警察，看到落地的孙安，愣了一下，忙着去掏枪。 “你没听到对讲机里讲的？现在的敌人可不是我，你们都死了那么多人，就别作了，赶紧进去支援吧。”孙安笑着拍了拍手，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两头，开始过街。 虽然没车，但有警察，警察叔叔告诉我们，过马路要先看左边，再看右边的。 （您看，这本书还是很正能量的……） 他刚才从王冬云身边跑开的时候，听到了对讲机里的声音，至少听到了王冬云的话，“孙安说子弹是有效的”这句话，表明孙安已经站在了警方这边。 场子里的警察知道孙安指的是什么，他们都看到了那个子弹打中也没事的岩浆怪，可是场子外的警察就不知道了，突然听到“孙安说”，一头雾水，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抓捕孙安、维护治安，怎么突然又变了？ 大大咧咧的走过马路，孙安还停下来点了支烟，以示自己一点不怕警察。 围墙外的警察没有被唬住，跟着过了街，一边走一边用对讲机请示上头，一个人抓住孙安是不现实的，他需要问清自己该怎么行动，增援什么时候能到。 “跟着他，别动手。”上头下达了命令，要是警方再这样伤亡下去，就算孙安离开了，清济市的治安也要出问题。 “收到。”年轻的干警看着孙安的背景，把对讲机装回了口袋里。 他看到孙安拿出手机，像个小混混一样在街头叼着烟打电话，然后转进了一条巷子，消失在视线里，可是等他走到巷口的时候，巷子里已经没人了，只有一截卡在墙缝里的香烟。 接着，一阵轻风拂过他的后颈，年轻的干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缓缓转头往后看去。 “别动，我只是想要台对讲机。”孙安的手从对方手臂旁伸过去，掌心向上。 年轻的干警身子不动，慢慢掏出他的对讲机放在孙安手上。 “谢了。”孙安接过对讲机，从年轻干警的身旁往前走过去，拔出墙缝里的香烟叼回嘴上，继续往前走。 岩浆人的行动力很一般，速度较慢，到现在还没出来，大概是变成岩浆后身体太重的关系，借机“站到了”警察这边，也没有大量警察围捕他的情况，可以慢慢走。 另外他还需要警察给岩浆人引指方向，那家伙不跟来可不行。 年轻的干警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往这边跑的同事，稍微安心了一点，招了一下手，继续跟随孙安。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对讲机里响起了急切的询问声，大概是有人见到孙安落到年轻干警身后，以为出事了。 “哦，没事，是我借对讲机。”孙安按下对讲机的钮，通报了一声。 一片沉静，指挥抓捕孙安的行动全靠对讲机，被他拿到了，那么所有的布置都会被听到，孙安就能逃脱追捕。 “别着急，等过了这一村，我会把对讲机还给你们的。”孙安笑着说道，他要同时对付两个孤儿，其中一个还不能近身，也不怕子弹，有点困难，需要一点警方的协助，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死了那么多警察，要避免死更多，警方就要听他的话。 “你想干什么？”对方沉声问道，颇有气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孙安不打算理会这种只躲在幕后的指挥官，又按下通话钮，问道，“梁警探能不能听到？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人回答他，对讲机里只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大概是有人按下了通话钮，但是没有说话。 他想知道住宅楼那边的情况如何，手机的信号又被孤儿干扰，时断时续，联系不到乔尔，他现在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刚才住宅楼里有爆炸，当时乔尔说白月她们没事，不知现在如何了。 电话打不通，对讲机那边没人回应，很像是出了大事，不过孙安一点也不着急，手拿铋立方，静静身旁站，白月应该就没什么大事，除非面对的是孤儿，而面对孤儿的话，她们立即就会按下警报器，几大组织的人会中断游戏，赶过去救援。 游戏没有中断，说明没有孤儿，没有孤儿的话，静静可以应对任何形式的危险。 不会有事的。 ………… ………… 白月可不敢说自己没事，她被结结实实绑起来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看到的是杀父仇人和像个机器人一样的静静，闻到的是满鼻的腥臭，这地面不知道被多少老鼠、蟑螂爬过，还糊着一层黑色的东西，十分恶心。 当然，白月已经没功夫在意地面了，她看着更让她感到恶心的沈从义。 “你们都出去，我要和她单独相处一会。”沈从义回过头，对房间里的另一个女人说道。 那个女人轻轻一笑，拍了拍静静的肩，往外走去，像个塑料模特一样站着不动的静静在肩膀被拍到之后，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空洞，面无表情的跟在那女人身后。 这是个小房间，里面有很多粗大的水管和旋转阀门，不知道是控制什么的，地上除了手机、耳塞、铋立方外，还有放着一盏露营灯，灯光照亮了这个房间。 门关上，沈从义面带微笑，深深吸了口气，呼出来，说道：“就剩我们两个人了，还记不记得小时候……” 白月打断了他的话：“不，这里只剩一个人和一头畜生，可能还有些比畜生高等一点的虫子，虫子虽然恶心，但对生物链来说是有好处的，而你这样的畜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浪费粮食罢了。” - 第六二六章 解绑 人是容易受环境影响的动物，白月和孙安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受他的影响很大，就连他挑衅敌人的腔调都学到了手，一番话让沈从义差点气得吐血。 “够了！”他大吼一声，双眼圆睁，双拳紧握，身体轻轻颤抖，低头看着白月。 “够了？一个没有底线的人居然说出‘够了’这个词，这能不能算是年度最佳笑话？”白月的语气变得平缓，像是茶余饭后的聊天。 这让沈从义更加难受，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再睁开眼睛，用悲伤的语气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了救你？你知不知道他们原本是打算杀死你的……” 白月看着他，看了好一会才说道：“你问我知不知道？别逗了，我还想问你知不知道，想绑架我的人，从我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断过，还有人成功了一次，这些事你会不知道？哦，我明白了，你杀死我父亲的原因就是一直没有机会救我，所以想自己当一次英雄，这个英雄当得真是很棒呢。” “那是因为……这一次和以前都不一样，他们有很多很厉害的人，孙……孙安根本不可能保护你。”沈从义叹了口气。 白月笑了笑：“现在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孙安保护不了还有乔尔、兰斯、瓦妮莎、阿拉斯加，他们没有义务保护我，但他们会保护我，保护我的方法也不是杀死我父亲。” 沈从义缓缓摇了摇头：“他们也保护不了你的，没用的……” “所以你在期待什么？”白月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感谢你杀了我父亲？感谢你把我当成诱饵，把我绑在这里看你的脸？别假了，你其实是想自己活下来吧，你知道敌人的厉害，被吓坏了，只好成为他们的走狗，我猜得没错吧？” “够了！”沈从义大吼一声，“我们都活下来了不好吗？我们都活下来了，虽然你被绑在这里，可是有我在，他们也不会伤害你，难道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吗？理解我就这么困难吗？” “贪生怕死不难理解啊，其实我甚至可以原谅你，只要你把我松开，让我把你的肉一条条的割下来，割个十七八天，我大概就能原谅你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能不能理解我、原谅我。”白月挣了几下，绳子勒得很紧，手指已经开始发麻。 沈从义凄然一笑，蹲下来，伸手摸向了白月的脸：“其实你能猜到我是为了活下来，就已经理解我了，原谅什么的我不敢奢望，我们今后……就好好在一起吧。” 白月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气，沈从义说这句话的神态、语气，都只表明了一件事——他已经彻底疯了。 那冰凉的手指在她脸上抚摸着，让她觉得是一只肥大的蛆虫在蠕动。 “一个大男人，你装你妹的病娇，沈叔叔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会怎么想？”她朗声说道，希望提到沈世忠，能让沈从义清醒一些。 沈从义愣了一下，抚摸着白月脸蛋的手停顿下来，听她提起父亲，他确实清醒了，但有些人，清醒着比疯癫着还要可怕。 “你不配提起他！”他突然抬手扇了白月一掌，叫道，“他就是为了你们白家死的！白家的人不配提起他，他失去的……我要从白家的人身上讨回来！” 说着，他用力的撕扯着白月的衣领。 “真是个孝子，孟宗给你提鞋都不配，沈叔叔一世英明就毁在了你手上，你居然还要来找白家的人报仇，干得真漂亮，以后肯定会有人给你塑孝子像的。”白月没有挣扎，任由沈从义撕着她的衣服，她也没办法反抗，单是双臂就勒了七道绳子，越挣越紧。 沈从义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一方面是心跳太快，另一方面是有点累，衣服根本没办法撕开。 白月是来报仇的，穿的自然不是什么时尚的潮流服，上衣的材料和孙安的囚服差不多，徒手根本不可能撕开包边的帆布，裤子也是牛仔裤，根本撕不动，而且那些绳子绑得太多，碍手碍脚的，反而让白月的衣服包得更紧。 发疯似的撕了一会，沈从义从腰后掏出来一把折叠刀，顶出刀刃。 白月平静的等待着，等他把自己身上的绳子割开，可惜沈从义疯归疯，仍保留着理智，他用刀尖挑起衣服，“哧”的一声割开来，割口和绳子平行，不会割到绳子。 “你能得到什么呢？一个被勒得发胀的女人身体，连脚都不能分开，你又能做什么呢？还是你早就做不了什么了，只是想欣赏一下？有机会的话下次我让孙安来一次捆绑吧，听说他会绑，把人吊起来绳子也不会勒得身体疼，那样才有美感。”白月平静的说着，她的额头、鼻尖都有了汗珠，头发凌乱，但是语气很平淡。 沈从义他冷笑了一声，一边割着，一边说道：“强装镇定也没用，我了解你，其实你现在很害怕吧？别担心，就算我现在做不了什么，之后等孙安完蛋了，我们也会有大把时间的，我只是想把你的衣服剥开，拍张照给孙安，让他尽快赶到这里而已，欣赏？以后我会每天都好好‘欣赏’你身体的。” 白月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还是害怕了？你刚才不是很能说的吗？”沈从义露出了微笑，他已经把白月脖子到胸口的衣服割了下来，露出了一片雪白，接下来就是割第二道绳子和第三道绳子之间的区域了，弹软所在的位置，他有些兴奋。 白月睁开眼睛，说道：“我为什么要对害怕一个无能的男人？不说话只是想集中注意力而已，说话的时候注意力容易分散，做不了任何事。” “什么意思？”沈从义皱了皱眉。 白月看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能让人沉醉。 沈从义呆了一下，就见白月身上的绳子弹开了，由于勒得太紧，就算没有弹性的绳子松开后会自然的弹起来。 手腕一疼，被某种尖锐物划了一下，沈从义猛的缩手，就见白月拿着一根牙签粗细，新月一般的小刀片，刀片是弯曲的，弧度和指尖贴合，正好可以藏在指甲缝里。 - 第六二七章 密室里的战斗 白月不是没有反抗的手段，只是那绳子勒得太紧，那些人把她身上的东西都搜走了，可总不能一个指甲一个指甲的看，她那特殊的刀片就贴在指甲里，用胶粘着，需要时可以抠下来割绳子。 这已经算是间谍工具了，刀片很薄，塞在指甲缝里也不会觉得难受，白色，弧形，最宽处只有一毫米多一点，刃口朝外不会割到手，女孩子的指甲留个几毫米很正常，刀片贴在下面很难发现。 白月醒过来就把刀片抠下来开始割绳子，无奈绳子勒得实在太紧，手腕那里有一道，两只手又并在一起，还被身子压着，弓起腰来割会舒服很多，但肯定要被发现。 中途，刀片从指尖滑下来一次，掉在了地上，白月挣扎就是为了去捡刀片，薄薄的刀片很难摸到，还好出汗了，能用指尖粘起来。 绳子是割开了，她自己的手也被割出来好几个口子，鲜血把两只手都染红了，不过最终还是在沈从义手腕上开了个口子，只是刀片太小，没办法施力，口子浅，没能割断静脉。 沈从义看了一眼那把小小的刀片，笑了笑，把手里的折叠刀收了起来，说道：“你还记得我从小就接受训练，原本是你的保镖吧？” “记得是记得，不过一个怕自己死了就把雇主杀死的人，还敢把自己称作‘保镖’，这是打算用防弹脸皮保护别人吗？”白月歪着头问道。 沈从义这次倒是没有被激到，活动着关节说道：“你现在还活着，那么我的任务是完成了的。” 白月没有说话，只是在思考着要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那个女人和静静还在外面，沈从义没有把她们叫进来，似乎是想自己解决问题，这对白月是有利的，但她确实打不过沈从义，就算打得过，沈从义一声喊，那女人和被控制静静进来后，她又得被弄晕。 手脚还在发麻，被绳子勒坏过的地方还像火烧一样，现在浮肿起来了，手腕更是像骨折了一样疼，导致双手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孙安会怎么办？”在这个时候，白月想到的自然还是孙安。 见识多了，她也知道孙安和别的孤儿比起来，能力实在算不上出彩，厉害是厉害，但那是保命用的能力，不能用来打架，能活到现在、能杀死那么多孤儿，他靠的主要是头脑，想方设法在绝境中找寻逆转的机会。 这里是她的绝境，她必须想出逆转的方法。 沈从义走过来了，他虽然一招被孙安缴了枪、始终没有什么战斗的机会，但确实是从小接受训练了，近身战、枪法都有练习，僵尸之夜能活下来也算是个本事。 他走着走着，突然冲刺，伸手抓向白月的肩膀，小小的刀片很难拿住，就连割开他的衣服都比较困难，割到皮肉也无所谓，他只是想把白月尽快制住。 白月抬手就把刀片弹了出去，弹刀这一招也是跟孙安学的，在做好报仇打算的这些天，她向孙安讨到了不少对敌的小窍门，孙安的近战实力毋庸置疑，战斗时的小动作也不少，其中一些是很有效的，即使没有练过的人在街边打架的时候也能用上。 弹刀就是个百分之百有效的招式，为了保护眼睛，敌人必然会有行动，要么躲要么挡，哪怕明知道那刀刺中自己眼睛的机率很小，这是受潜意识控制的，主意识无能为力。 沈从义偏头闭眼，刀片太小，没有攻击力，根本没必要去挡，只要不打中眼珠子就不会有事，弹刀确实有效，但有效时间只是一个瞬间，孙安通常能抓住反击，白月不行，她弹刀之后只是挡开了沈从义抓过来的手，抬脚朝他的裆部踢去。 “要害就是要害，以最快速度制伏敌人的方法，没什么卑鄙不卑鄙的，不能打要害、不能洒生石灰、不能抠眼珠子、不能吐口水、不能这样不能那样，那不叫打架，那叫比武招亲，我不是说打架就一定要打要害、抠眼珠、吐口水，而是说你要打得这么有节操，就必须有相对的实力去配合，否则就是在装x，被打得趴在地上的时候难道很有面子？”孙安当时是这么说的。 白月踢得用力，势大力沉，女孩子一来就用这样的招，确实不够雅，但被人压在身子底下挣扎的时候也雅不到哪里去。 沈从义冲得猛，也没想到白月一来就出狠招，偏头闭眼又延误了躲避时机，他只能让一下，避开了要害，但是大腿被狠狠踢了一脚，踉跄着退了两步。 白月居然冲上去乘胜追击了，因为孙安说过，当压制别人的时候，你想的是怎么出招继续压制，而当被压制的时候，想的就只是避免伤亡，而不是如何翻身，翻身的机会是对方给的，时机稍纵即逝，基本不可能自己去争取，能主争取到的人也基本不会被压制。 这个原则和弹刀、打要害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了，比较深一些，对实力的要求也比较高，白月没有压制别人的水平，但她还是想试试，毕竟这个机会不多。 她再次用脚，脚的力量大，易挡不易拆，而出手的话，对方可以化解反击，就算被挡下来了，对方受力量冲击，也不容易立即反击。 踢向了沈从义的膝盖，位置较低，不容易被捞到，膝盖又是极重要的关节，出一点问题就会影响行动。 攻击点、力量、时机都掌握得很好，可惜白月的力量不够大，沈从义虽然退了两步，还没完全站稳，但抬起小腿，只用胫骨就挡下了这一踢，并且没有被扫倒。 白月的脚受反作用力弹回来，再次抬手做了个扔东西的动作，争取了维持平衡的时间，用另一只脚朝沈从义的膝盖蹬去。 沈从义不知道白月指甲缝里藏着多少把刀片，再次做出了躲避动作，吸取了教训，他没有完全偏头，眼睛始终还放在白月身上，看到白月的脚蹬过来，他抬脚蹬了过去，直接和白月怼脚。 白月的动作早一些，沈从义没有蹬中她的脚底，但还是及时护住了裆部，而且力量也比白月大得多，怼脚的结果是二人都往后退了一步，而这一步，让白月失去压制的机会。 二人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 第六二八章 实力不对等 擦了擦嘴角的血，白月大口喘息着，看着前面的沈从义。 沈从义一脸轻松，他只是腿脚被踢了两下，踢得稍微有点疼而已，连伤都算不上，也不影响他的行动，之后的所有攻击都被他轻松化解了。 实力完全不对等，白月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稍微压制了沈从义，也是因为沈从义有些轻敌，怼脚过后各退一步，再打，她就讨不到任何好处了，只能在沈从义想要制伏她的时候拼命反抗，导致脸上挨了一肘，腰侧也中了一膝，牙齿磕破了嘴皮，流出血来。 沈从义似乎更兴奋了。 讨不到便宜，白月也没有气馁，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在想办法，如何在沈从义不叫人的情况下扭转局面，孙安总是立即就能想出办法来，可是她老想不出来。 铋结晶就在地上，可是没有开门，否则那东西根本没办法携带，要让乔尔开门，就必须拿起地上的通讯装置或手机，再叫乔尔开门，这个过程中，沈从义是必然会把她打晕的，而乔尔知道她被抓住，很可能会通知孙安，正中对方下怀。 胜利的方法似乎只有硬拼，而不是取巧，逃跑也不行，白月不知道这个下水道里的房间会不会成为她的墓室，她希望会，因为落到沈从义这个疯子的手里，下场比死还要惨，为了给父亲报仇而死，这个死亡理由相当充分，倒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她相信孙安会给自己报仇的。 他会吗？ 她这样想道，雇主都死光了，以孙安的性格，还会留在这里吗？如果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他应该不会，可是相处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总有一些金钱之外的东西吧？他还……亲过自己了。 “怎么不打？这么快就累了？游戏才刚刚开始呢。”沈从义见白月不进攻，微笑着说道。 “在想孙安呢。”白月淡淡的说道。 孙安的名字让沈从义皱了皱眉，他杀死了白诚，有一半原因和孙安有关，另一半原因和白月有关，他始终认为是孙安的不做为才使得自己的父亲死了，幸存者愧疚让这个念头发酵，酝酿出的东西叫作疯狂， 喜欢白月这件事就不用多说了，白月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子，二人又算是青梅竹马之交，不喜欢上才有问题，只是身份不同，沈世忠和白诚的关系再好，也终究有个属下关系，白月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沈世忠这人的思想比较保守，看出儿子的心思，早早就劝过。 因此沈从义没有向白月表白过，他终究会成为白月的贴身保镖，相信到时候每天呆在一起，总能有所进展的，哪知道总部那边会突然出问题，这边又突然来了个孙安。 孙安的出现打乱了沈从义对未来的规划，从一开始的缴给到之后和和白月她们住在一起，沈从义厌恶孙安也在情理之中，当是这份厌恶并没有升华，因为他看得出来孙安这样的人是不会老老实实呆在清济、呆在白月身边的，三个月之后就会离开。 那么阻碍他和白月在一起的就只有身份问题了，只要能消除这个身份差距……这样的念头很可怕，偶尔想到，会把沈从义自己都吓一跳。 那时他连杀死白诚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直到沈世忠死去。 沈从义本以为事情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惜现实击碎了他的梦想，白诚只是让他连升几级，替代了他的父亲，这样反而没办法保护白月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在针对我？” 当这个念头出现后，一切就有了变化，沈从义变得阴郁、沉默寡言，而白诚忙着调集人手，重新巩固他们在清济市的根基，忽略了这个问题，还觉得沈从义突然长大了，颇感欣慰。 现实里的东西会慢慢变小，人虽然越长越大，但老了之后还是会缩小；雪球虽然越滚越大，但天气回暖了也终究变小，而心里的东西是会慢慢变大的，无休止的变大，直到充斥整个脑袋。 之后收买的人悄悄联系上了沈从义，沈从义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接到通知后，掐着秒表杀死白诚，然后成为诱饵，把孙安引来，把孙安埋葬。 很符合沈从义的价值观，只可惜孙安没来，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存在，而白月居然在战斗的时候，还在想孙安。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在针对我？” 沈从义握紧了拳头，捏得吱吱直响，眼前的白月似乎也变得可恶起来。 “怎么不打？才听到孙安的名字就怕了？你的痛苦还没开始呢。”白月学着沈从义的语气说道。 “去死！”沈从义突然大喝一声，朝着白月冲了过去。 白月被吓了一跳，不明白沈从义这是怎么了，抬脚朝他蹬去。 沈从义躲开了那一脚，继续往前冲，竟然飞扑向白月，伸手去掐她的脖子。 白月再被吓一跳，沈从义先前表现出来的只是“病”，现在才是真正的“疯”，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是好事，孙安说过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战斗力能剩下原先的一半就不错了，有些人甚至连原先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难的是如何激怒一个人，必须对对方有充分的了解，还得知道那是不是假装的，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赔进去。 白月从一开始就在挑衅，终于成功的让沈从义失去了理智，可惜她仍不是对手，沈从义的战斗力变低了，可是蛮力不减反增，她去挡他伸过来的手，反而被撞得仰天往后摔去。 沈从义撞倒了白月，和白月一同摔在地上，伸手就抓住了白月的脚踝，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拖，白月惊呼一声，抬脚一脚蹬在了沈从义脸上。 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咬着牙齿，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白月的裤子，继续拖。 结实的牛仔裤困住了白月。 她抬脚再蹬，这一次离得近了，这一脚更加有力，把沈从义蹬得歪过头去，可是她的这一只脚也被抓住了。 恐惧从心底升起。 - 第六二九章 惨叫声 “所以呢？”孙安吐着烟，站在马路上，看着面前那个一脸得瑟的人。 “我说白月现在在我们手上，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那人一脸不爽的看着孙安。 “所以我说所以呢？你是想叫我跪下来给你磕头，求你放了她吗？”孙安不为所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 那人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你愿意跪？” “当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动作而已，不过就算我跪了，你们也不打算放了她吧？”孙安笑着问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那人也奸笑起来。 孙安“嘿”的笑了一声，搂着那人的脖子继续往码头方向走去，问道：“知不知道你老大派你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因为他信任你，这屁大点事根本不需要信任支持。” “为什么？”那人愣了一下。 “因为你老大知道我会生气，而且很有可能把白月救出来，然后找上门去，所以事先派你这样的草包来给我消气，免得我找上门去之后火气太大，拿他发泄。”孙安根本不用想知道能知道，这混混模样的人肯定是邵光平的手下，也就是罗景峰的手下，一个根本没人会在意的人。 对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要是杀了我，就不知道白月在什么地方，又怎么可能去救她？” 孙安抬起手拍了拍那人的脸，说道：“我根本没打算去救她，又何必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说罢，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来，茶刀捅进了那人的肚子里。 那人根本没想到孙安会这么快动手，身子一震，停下脚步。 孙安叼着烟，拎着对方的衣领，拔出茶刀再捅，反复捅了二十多次，这才松开手往前走去。 那人摔在地上，看着天空，嘴角溢出鲜血，想不明白孙安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把自己杀了，抛开白月不说，这里不是还有很多警察吗？ 视线渐渐模糊了，他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到自己旁边，低头看了一眼，用对讲机讲了几名什么，居然就这么往前走了。 “搞什么鬼？”他想骂几句，可张开嘴，喉咙却被血给堵住了，接着又是几个警察快步从他身旁走过去，这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 ………… 孙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那信号像盖革计数器的指针一样乱跳，一会有两格，一会又没有，他试着发了条信息，也一直显示发送失败。 “梁sir，能不能听到啊？”他再次拿出对讲机，想询问一下那边的情况。 这一次，对讲机里终于响起了正确的回应：“梁警官在地下道，把对讲机关掉了，听不到你说话。” “哦，谢了，那麻烦你帮我传个话吧，告诉乔尔，就是那个留着络腮胡的老外，让他去放羊。”孙安想了想，让这样说道。 沉默了一会，对讲机里才响起声音，是先前出现的那个指挥官的声音：“什么意思？” “他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孙安不喜欢这个人的声音，上位者总是喜欢像发名片一样用高高在上的语气来表明自己的地位。 “你想让警方帮你传话，就告诉我这句话的意思。”对方强硬的说道。 “啧……”孙安不耐烦的咂了下嘴，说道，“那你重新帮我传句话吧，告诉他，清济市警方不帮我传话，让我有点火大，叫他帮我准备一颗原子弹，我想改变一下清济市的地图轮廓，就这样。” 说完，他把对讲机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警察从后面跑上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把自己的对讲机递给了孙安，手里还拿着台从垃圾筒里捡出来、上面还粘着个烟头的对讲机。 孙安没有为难这个警察，接过对讲机，说道：“讲。” “我知道了。”对讲机里传来了乔尔的声音。 “那就好。”孙安拿着对讲机继续往前走去，后面的警察根本没有来逮捕他。 目前这座城市中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警察的管辖范围，他们减员严重，已经顾不上孙安了，只想维护这座城市的治安，抓捕孙安的事移交到了军队手上。 他们已经等在码头。 ………… ………… 白月的脚仍被抓着，沈从义正在往她身上“爬”，两只脚的脚踝都被抓着，虽然还能活动，但是蹬的力量会被拉停，而她手里又没有武器。 挣扎着，直到沈从义伸手抓到了她的裤腰。 指节抵得她的腰部，很疼，她坐起来，用指尖刺向沈从义的眼睛，可是沈从义用身子压住她的双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又快又准，捏得生疼。 他在施全力。 白月用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背，双手一起用力，把沈从义的手臂拉了过来，张口就咬。 “记住，你身上的武器，数牙齿最厉害，女人打架惯用指甲，想抓破对方脸皮的话，这招很有用，我也是很推荐的，但是真正想伤人，还得靠牙，咬合力是很恐怖的，皮肤、肌肉、血管，包括软骨都挡不住，只有骨头能阻挡，但是只要你的牙齿能咬在骨头上，把骨膜啃坏，和咬断骨头区别不大，骨膜上有痛觉神经末梢，对刺激非常敏感，骨折那么疼就是因为骨膜受到了破坏，哪怕只是非常细小的裂痕，所以放心的去咬吧，牙齿咬坏了还可以换烤瓷的，人死了可没办法复活。” 孙安的“教导”在耳边响起，白月一口咬在了沈从义的手上，上牙咬着手背，下牙咬着四指的第三指节。 遗憾的是角度不好，这样咬很滑，不过牙齿还是咬破了皮肉，啃出来一个大大的伤口。 沈从义惨叫一声，松开了白月的手腕，白月再次出手，右手一拳打在他鼻子上，挥左手，在沈从义脸上抓出四道血痕，然后再出右手，终于刺中了沈从义的左眼。 更大的惨叫声出现，沈从义条件反射的闭眼、仰头，这一指头没有戳实，没能把他戳瞎，但是那疼痛也不比骨折差多少。 压制的机会出现了，白月趁着沈从义剧痛失力的时候，抽出脚来，狠狠一家踩在沈从义脸上，硬生生把两个人踩得往后滑了一截。 可是她太紧张、害怕，忘了这场战斗必须保持安静。 - 第六三零章 伤 战斗必须保持安静。 白月在一开始就想到这一点了，那个女人和失神的静静在外面，沈从义随时可以把她们叫进来，刚才没有叫，是因为沈从义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认为不需要叫也可以轻易制伏白月。 哪知道白月狠招连出，又是踢裆，又是咬人，又是戳眼珠，加上他被激得失去理智，没能挡下这些怪招，手被咬下来一大块皮，鲜血淋漓，脸上挨了重重一脚，鼻血直流，眼珠又被戳了一下，金星乱冒。 安静被彻底打破了，沈从义并不需要叫人，只要惨叫，外面的人自然就能听到。 门“呯”的一声撞在墙上，那个女人站在门口，皱眉看了一眼沈从义，沉声道：“果然是个蠢货……” 她走进来往侧边横移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静静。 静静仍是那样的状态，没有改变，眼神空洞得像是个死人，她摇摆着身子，慢慢朝着白月走去。 不一样的敌人，白月根本不可能像和沈从义战斗那样，对静静下狠手，而且即使处于失神状态，静静的实力仍不容小觑，白月没有战胜她的信心，关键还有那个女人，她控制着静静，相当于手里有一个人质，也不会袖手旁观。 沈从义也捂着眼睛站起来了，他没有瞎，手上的伤也不算严重，身体方面没有任何问题，精神虽然出了问题，但是因为疼痛，反而冷静下来了，喘着粗气看着白月，重新掏出了那把折叠刀，嘴里嘀嘀咕咕念着什么。 连一个都打不过，要同时面对三个敌人，白月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她只好求助：“静静，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个女人笑了起来：“省省吧，我的暗示是不可能唤醒的，就算你把她的手脚都砍掉，她也不可能醒过来的。” 白月看了她一眼，说道：“暗示是你的能力吧？你在游戏区域内使用能力，就不怕那些组织的人来杀你？” “得了吧，他们全部盯着牌盒呢，哪有空来理会这里的事，你们不会真以为他们会信守承诺吧？一句‘没发现’就可以交待过去的事。”女人得意的笑道。 “要真不怕，你们又何必像老鼠一样躲在下水道里？”白月说着往后退去，因为摇摇晃晃的静静走近了。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沈从义插口打断了二人的话。 “你确定？”女人轻蔑的笑着，问道。 “这次我不会大意了，孙安那边怎么说？”沈从义想要表现得更专业一些，关心了一下他们的任务。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杀孙安，而不是白月。 “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不过他正在战斗，可能要晚点才会来，你有的是时间玩，尽情的玩吧，可别像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两三下就完事了。”女人和沈从义说话，眼睛却看着白月，眼中满是讽刺。 二人重新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密室里又只剩下了白月和沈从义，沈从义看起来确实冷静了不少，慢慢朝着白月走去。 白月仍处在没有武器的状态，要打败沈从义，普通的近战武器还不行，必须是枪这种可以瞬间杀伤敌人的厉害武器，可是身上的枪不见了，和沈从义扭打的过程中，也没有在他身上找到，要么是扔掉了，要么是被那个女人带着。 沈从义没有多说什么，这次直接开始了战斗，他仍想制伏白月，所以最先的攻击和先前一样，是伸手去抓她。 白月出脚，脚比手长，可以先触及敌人，可是折叠刀挥下来，在她腿上割出来一个口子。 牛仔裤再结实也挡不住锋利的刀刃，沈从义没有用力，伤口不深，却是长长一条，这是表明态度的一刀。 白月收回脚来，没有去看那个伤口，反而冲向了沈从义，她认为沈从义不会轻易杀死自己，那么还不如一拼，哪怕拼出问题来了也无所谓，总不能见到一把刀子就吓得畏畏缩缩。 沈从义确实不打算杀死白月，但不代表他不会伤害白月，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度量疯子的想法，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所以刀捅进了白月的左肩，这一次伤口不大，却捅得很深，伤到了肌肉，左臂的活动就会受很大的影响，要避免伤口扩大或造成永久的损伤，就不能过度使用左手，最好是不使用，这样血也能凝固得更快。 白月闷哼一声，捂着左肩往后退了两步，看到沈从义平静的表情，再次猱身冲上去。 沈从义一刀刺向白月的右肩，他不是在乱刺，而是循序渐进的想让白月无法反抗，白月已经有所提防，躲了一下，刀只是在她右臂上开出个口子来，她整个人也撞在了沈从义身上。 手抓向了沈从义的喉咙，却被他另一只手捉住了手腕，接着抬膝顶向沈从义裆下，也被他拧身用大腿接住，最后用脑袋撞向他的鼻子，被沈从义推了一把，摔在地上。 “你挣扎得越凶，遇到的反抗也越厉害。”沈从义用平缓的语气说道，朝着白月走去。 白月坐起身子，右臂撑地，左臂垂在身侧，用脚蹬着地往后退去。 “你又能退到哪里去。”沈从义低头看着她，一步步靠近。 白月一脚蹬向他的膝盖，蹬地后退只是假象，她真正的目的是屈膝收脚，为了避免沈从义看出她的打算，这才退后，看起来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这一脚蹬得突然、实在，沈从义的脚往后一荡，单膝跪了下来，并没有受伤，他抬起手臂挡住了白月蹬向自己脑袋的第二脚，抓住了白月的鞋底，折叠刀再次刺进了她的右小腿。 同样是一个深深的伤口，伤了肌肉、肌腱，又是一个影响行动的伤。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白月已经被刺了两刀，划了一刀，她皱着眉，倔强的看着沈从义，收回脚来，再向他蹬去。 用的仍是右脚，大腿没有受伤就可以施力，只要不站起来，小腿的伤可以无视，再来几刀也不怕。 这样的攻击是徒劳的，只能用来拖时间，不过也只能拖几秒而已。 - 第六三一章 放羊 白月的攻击是徒劳的，她用同样的招式攻击沈从义，被沈从义以同样的招式对待，腿上又挨了一刀，这次伤的是大腿，大腿上又被割开个口子。 她的牛仔裤变成了被鲜血染红的破洞牛仔裤。 沈从义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折叠刀的刀刃被鲜血染红，刀尖上也有血滴流下来，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只是盯着白月的脸。 “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再反抗了，再反抗下去，你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他淡淡的说道。 “怎么？这么快就手软了？看来你也就这水平了。”白月笑了笑，但是笑容并不好看，生平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疼痛使得她的笑容有些扭曲。 沈从义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死？没那个打算，就算真的要死，我也会在死之前先杀死你的。”白月轻轻咬着牙齿，忍受着疼痛。 “那么在被你杀死之前，我是不是应该先享受一下？你已经反抗不了了，命就握在我手里，我想对你做什么都行。”沈从义舔了舔嘴唇，看向白月的胸口，那里的衣服先前就被割开了，露出雪白的肌肤，隐约能看到深深的刀疤。 “随便你，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不过以你‘下水道老鼠’级别的水平，大概什么也做不了就完事了，我一直都不担心会遇到什么难受的情况。”白月耸了耸肩，又因为肩伤的疼痛皱了皱眉。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沈从义的手伸向了白月的胸口。 白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肩伤流出来的血握在了沈从义的手腕上。 她又露出了笑容，这一次笑容很甜，声音也甜甜的：“可惜，我已经拖了足够的时间，孙安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沈从义愣了一下，紧接着，一只手就从他的脑袋旁边伸过来，猛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再接下来，枪柄重重打在他头顶上，沈从义白眼一翻，软倒在地。 “咳……”黑暗中响起了一声轻咳，一个瘦削的身影转着脑袋观察着这里的环境，手里拿着一把枪。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脸色发绿，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让乔尔放羊”指的不是发配边疆放羊，而是把病羊放出来，没点火力支持，孙安又怎么可能放着白月不管，病羊就呆在加州旅馆的房间里，做好了准备，一旦白月和静静遇到自己对付不了的危险，就通知乔尔把病羊放出来，白月的通讯器被取下来了，静静又被控制，二人都没办法通知乔尔。 但是孙安可以通知，在白月听那个女人说已经派人去通知孙安之后，她就猜到孙安会帮她通知病羊，让病羊出来做事，所以一直在拖时间，哪怕以受伤作为代价。 虽然病羊出来的时间稍迟，可孙安没有让白月失望。 “嘘——”白月对病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病羊不要大声说话。 “她呢？”病羊蹲下来，小声向白月问道。 “在外面，被一个孤儿控制着，像是傀儡一样。”白月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病羊想了想，说道：“那个女人可能会让她来挡子弹，或是直接让安静自杀，必须以偷袭的方式，速战速决杀了她，才能救人。” 白月点了点头：“通知那些大组织的人也没用，他们不会在乎静静的死活，反而坏事，我们只能自己救她。” “怎么把那个女人引进来？”病羊又问。 “他惨叫的时候她就会进来，可是让他开口，他又会直接通知她。”白月指了指仍在昏迷中的沈从义。 病羊又抬起手握起拳头，抵在嘴前轻咳了一声：“那就只能咱们出去了，可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要是被那女人看到咱们，立即就会采取行动。” 白月又看向了沈从义，只有沈从义出门才不会引起怀疑，可他不会配合，哪怕把他舌头割下来，他也会用动作警告那个女人的。 似乎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说话声，关着门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可以判断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还有别人？”病羊微微皱了皱眉，只有一个敌人还好说，要是不止一个，情况就会复杂得多，很难把静静救下来。 “我不知道。”白月摇了摇头，她醒过来就在这里了，不知道外面是否还有别人把守。 “那就只好……”病羊刚要说只能等着对方进来，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枪声。 “是警方！”白月眼睛一亮，终于响起了还有警察这个“后备力量”。 梁琛给了她们十分钟时间，接着就下来追，二人一路打过来，又是喷火又是开枪，给警察留下了追踪的线索，要寻着线索一路找来，肯定比她们的速度慢一些，但终究还是来了。 警方来了是好事，可以吸引那个女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出去偷袭，可病羊的脸色微微一变，问道：“警方知不知道安静是自己人？” 他这么一问，白月的脸色也变了，梁琛知道静静是自己人，可别的警察不一定知道，而且静静在酿酒厂杀了几十个人，凶名早就打响了，她突然向警察开枪，很可能会遭到反击，她现在状态不行，被警方打死的可能性极高。 “走。”病羊一看白月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起身往小房间的门走去。 白月看了一眼沈从义，想了想，捡起先前绑她的那些绳子，把沈从义的手脚绑了起来，这也是个敌人，如果不处理，可能会从后面偷袭他们。 病羊已经把门拉开了一条缝，悄悄往外看去。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闪烁火光偶尔能照亮环境，这是好事，黑暗中不容易瞄准，只打火光亮起的地方又很难命中目标，静静哪怕被控制着，本能也足够保证她的安全，而且听枪声，双方用的都是手枪，准度不会太高。 静静还活着，病羊虽然没看到人，但对这个判断充满了自信，他的徒弟可没那么弱。 前方地上躺着几具警察的尸体，应该是上前来询问这里的人，被突然袭击打死的，从尸体倒下的方向和位置，可以判断出哪一方是警察，哪一方是敌人。 - 第六三二章 真正的敌人 探清楚了外面的情况，病羊重新把门关上，回头向白月问道：“有没有办法通知警方别开枪？” 白月拿起刚捡回来的手机，找到了梁琛的电话号码，拨打，却没有人接。 “没人接，应该是静音了。”她又换了孙修明的电话拨打，情况也是一样的。 警方在行动的时候一般不会联系上头，说话会出出声音，发短信要花时间，都挺麻烦，而任务基本是逮捕——警察当然不会有暗杀任务——并且在自身或路人有危险的时候杀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需要指挥，遇到特殊情况也是打开对讲机向上头请示，手机静音。 枪战中，谁有功夫去看手机，那简直是不要命了。 “那就只好……”病羊看向了沈从义。 他走过去把绑着沈从义的绳子解开，将他的衣服裤子拉下来换上，往自己身上套。 病羊不着急行动，说明静静没事，那就有时间处理沈从义的事了，白月将他重新绑好，将铋立方放在沈从仪身上，自己也摸着，给乔尔打了个电话，让乔尔开门，但没有把这里有孤儿的事告诉给乔尔。 这样才能避免沈从义逃脱或是从后偷袭，她不想犯影视、动漫里常见的错误，把沈从义放这里，呆会回来很可能只剩些绳子。 报仇的事，就在今天完成吧。 旅馆里面就有锁链什么的，重新绑好沈从义，白月出来，正好病羊也穿好了衣服。 ………… “别……别开枪！”白月的声音响起，夹杂在枪声里，听得仍然很清楚。 警方立即停手了，这边的人也不再开枪。 门打开，白月捂着肩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走得很慢，立即就有无数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身上，刺得白月睁不开眼睛。 一把枪顶着她的后脑勺，慢慢跟着走出来。 “这么慢，我还以为你被吓得躲在墙角不敢出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声音听起来很满足。 真正的人质终于出现了，警察不敢开枪，那么接下来的胜利就是属于他们的了。 白月抬起手挡住手电筒的光，这个动作使得手电筒的光移开来，并且关闭，警方不敢开手电了，因为对方很可能会开枪射击有光亮的地方。 “谁敢开枪，她立即就得死！”那个女人朗声说了一句，得意的从掩体后面走了出来，其余的人也跟着她走了出来，静静走到最前面，显然是被当成了挡子弹的工具。 除去静静外，这里还有六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其中一个甚至拿着带榴弹发射器的突击步枪。 他们也没有轻易打开手电筒，以免警方突然发疯。 白月继续往前走，身后的病羊也跟了出来，小房间里是有灯的，很暗，可能是四十瓦的白织灯，出来之后，他退回黑暗中，把白月拉回来点，站在灯光之下。 可身份还是暴露了，主要是病羊身材矮一些，而且太瘦，沈从义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点大，有违和感，裤子也长，鞋子后跟都能踩到裤脚了。 “你是谁？”那个女人惊叫了一声，并没有急着开枪，毕竟病羊的枪仍指着白月的脑袋，算是他们这边的人，可自己人的话，为什么又会穿着沈从义的衣服？ 病羊换衣服的这个举动有点画蛇添足了，如果他穿着自己的衣服，用枪顶着白月走出来，只会被认为是刚才摸黑进去挟持白月的人，换了衣服反而不伦不类，被看出了端倪。 好在时间虽短，但已经足够让病羊了解那些人的位置，子弹打破外衣，从他的怀里射出来。 拿枪对着白月的脑袋的是左手，右手就藏在怀里，还握着一把有消声器的枪，根本不用抬起来瞄准，直接朝着身侧的几个人射击，弹无虚发。 徒弟能在酿酒厂独自杀死数十人，师父就更厉害了，静静还没有把病羊的本事学完就已经是独挡一面的职业杀手，师父的枪法是可以狠吹一把的，枪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子弹像是他肢体的延伸，包括那个女人在内，六个人全部中枪，其中五人头部中弹，死得不能再死，只有那个女人离得近，被射中了腹部。 第七枪，静静手里的枪飞了出去，第八枪，女人举起的手枪被打坏，病羊轻咳一声，这才把顶在白月后脑勺的枪放下来，往后退去。 他不想被警察看到自己，往后退也可以看看是否还有埋伏的敌人，如果有，顺便清理了，如果没有，就此离开，躲到别的地方去。 白月也掏出了一把枪，是泰瑟枪，直接对准那个女人扣下扳机，电流让女人颤抖起来，而冲向白月的静静身子一震，眼睛终于恢复了焦距。 “梁警察，这边没事了，你们过来吧。”白月朝那边叫了一声。 单是这叫声当然没什么用，警方又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看到地上那些尸体，这才集体从掩体后面出来，往这边走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间小房子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你真的可以确定没事了？” 白月被吓了一跳，鸡皮疙瘩从脚背一直起到了头顶，她扔掉泰瑟枪，掏出一把手枪，指向了房间里。 原本没有人的房间里，此时站着一个中年人，微笑着看着白月。 “听说你是他新找的女人。”中年人笑着说道。 “你是谁？”白月的食指搭在了扳机上，她已经看到了那人身后的墙壁上有一个人形的窟窿，那人就是从窟窿里走出来的。 “我叫张璋，你应该听说过我。”中年人仍在微笑。 “呯！” 枪声又让走近的警察重新趴了下去，寻找敌人。 “没用的。”张璋在白月开枪的同时，往前稍稍走了一步，子弹既没有击中他，也没有穿过他击中墙壁，而是直接消失了。 “呯呯呯呯呯……” 白月继续开枪，直到把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光，她当然听说过这个人，那是孙安的师父，一个可怕的存在。 而张璋则在枪响的同时向她走来，子弹打到他身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打光的同时，他也来到了白月的身前。 白月的手轻轻颤抖起来，她本能的感到害怕，也知道了对方为什么会如此自信。 这是连孙安都没办法杀死的人。 - 第六三三章 大BOSS般的露了个面 白月害怕了，让她害怕的并不是张璋的名声，而是他身上放出来的那股气势，不是孙安身上的那种戾气，只是单纯的压迫感，人在面对巨兽的时候通常都会有这种压迫感。 一旁的静静刚恢复过来，还没有彻底清醒，满脸痛苦的揉着眼睛，她听到的是扭曲的声音，根本听不懂白月在和谁说话。 而更远处，警方因为枪声全部趴下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半会过不来。 白月现在独自面对张璋，一个连孙安都没能杀死的敌人。 “我说了，这东西是没用的。”张璋抬起手，用食指搭在枪膛上，然后慢慢划过去，枪管就掉到了地上。 白月手里只剩下枪柄，她连手指的推力都没有感觉到，枪就断了。 她曾听孙安说过，张璋的能力是消除，一个简单粗暴的攻防兼备型能力，当他使用能力时，所做出的动作都可以消除世上的一切物质，包括空气，他的身体周围仿佛有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膜，消除物体的就是那层薄膜。 往前走就是做动作，所以子弹打上去就被消除了，用指头压枪膛就是动作，所以枪膛的一部分就被消除了，只剩下柄管和枪柄。 自然也有弱点，而且还是个挺大的弱点，消除东西的薄膜只在“前方”出现，也就是他的身体、他的手脚往哪个方向移动，薄膜就会出现在哪个方向，“后方”是没有的，会受到攻击，也无法攻击。 这是个纯粹的近身能力，攻击强，防御弱，有人从背后偷袭就完了，可是张璋的近身实力很强，而且对危险的直觉非常敏锐，孙安一身本事都是跟他学的，和张璋近身战的人，通常都活不过十秒。 孙安尝试过很多次，明杀暗杀都试过，全部失败。 接着，那只手摸在了白月的脸上。 白月轻轻一颤，但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张璋没有消除她的脸，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 “不当着他的面杀死你，就没什么意义了，改天见。”张璋收回手来，转身往墙上的人型窟窿走去。 “枪！我需要一把枪！”白月见张璋背对自己，而且正在前进，那么背后就没有那层薄膜了，也就是说，他的背后没有防御。 枪来了，病羊手里的枪，他已经走远，却突然听到枪声，急忙跑了回来，见白月站在小房间里照出来的灯光下面，朝着小房间里射击，急忙赶回来，正好赶到。 他也不问是什么人，直接朝着张璋的后背射击，连开三枪，情况却和刚才白月的射击一样。 张璋在前进，可射向他后背的子弹同样消失了。 能力升级…… 张璋停下脚步，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走进窟窿，消失在黑暗中。 “你去吧，没事。” 压迫感消失，白月这才想起来呼吸，推了病羊一把。 病羊又离开了，而警察也终于看到白月是朝着小房间里开枪的，这才赶到。 “怎么回事？”梁琛看着墙上的人型窟窿，惊讶的问道。 “没事，快把她弄晕，抓起来。”白月指了指地上那个女人，再次拿出手机。 女人腹部挨了一枪，又被泰瑟枪电击，但是还没有死。 ………… …………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雷达突然发出了声音，孙安拿起来一看，看到中间出现了一个横条，上面有“pause”字样。 游戏暂停了。 “终于……”他停下脚步，往后看去，这个时候除非两个人正在战斗，否则必须停在原地，不然就算违反游戏规则，而战斗中的两个人可以继续战斗，四大组织的人会过来将他们围起来，以免战斗被打扰。 目前区域内没有人在战斗。 孙安停了，但是警察没有停，他们不知道游戏规则，也集结了足够多的人手，立即掏出枪，小跑过来，想要逮捕孙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地面突然翻起了几朵“水花”。 “啪啪啪啪……”那些警察脚前的地上出现了一排坑，水泥屑飞溅起来，打在身上甚至会隐隐作疼，接着，打雷一般的隆隆声从远处传来。 是大口径狙击枪，这几枪是警告，警察如果继续往前，子弹将会穿过他们的身体，在游戏暂停前，警方要抓孙安是不会有人管的，但是暂时的时候就不能这么做了，四大组织的人会阻止他们。 从这个射击频率和准度来看，狙击手肯定能把这队警察全灭。 孙安点了支烟，笑着看向那些警察。 过了一会，一辆黑色的suv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开来，绕过了那群警察，停在孙安面前。 门打开，四个人从车上跳下来，并从车上拖下来一个女人，正是从下水道里抓来那个。 “这是白小姐送给你的礼物。”把那女人拖到孙安面前，其中一个人用英文说道。 “谢了，来把枪。”孙安伸出了手。 那人立即提出了自己的手枪，倒转过来，将枪柄递向孙安，同时还递过来一张纸。 接过枪，孙安对向地上那个女人的脑袋，在她刚刚张开嘴，还没有发出声音之前，扣下了扳机。 女人脑袋后面立即有血在向四周漫延。 那四人朝孙安点了点头，重新回到suv上，调转车头往回开，无视了那群警察，消失在远处的转角。 雷达又响起了蜂鸣声，上面的横条和pause字样消失，表明游戏继续进行。 这次暂时只是为了给孙安送纸牌来，这是白月计划好的，病羊没有打死这个女人是白月特地交待的，她带泰瑟枪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打电话通知乔尔，让几大组织的人过来，将女人过去交给孙安，这样孙安就能多一张纸牌了，同时也让四大组织的人寻找张璋的踪影。 杀了这个女人之后，他现在一共已经有十七张纸牌，再来九张，能力就可以再次升级了。 那张纸是白月写给孙安的条子，说是沈从义抓到了，而且张璋露了个面，不知是否离开了这片区域，她让孙安小心一些，同时也说了朝张璋背后开枪无效的事。 孙安微微皱眉，把纸条装进口袋里，继续朝码头走去。 - 第六三四章 码头 师父的出现破坏了孙安的好心情，他低头往前走着，白月担心张璋还留在这里，可孙安知道那家伙肯定已经走了，那是个很狡猾的人，露面就说明他打算离开，不打算走的话是绝对不会露面的。 难怪沈从义这么自信的在住宅楼外露面，原来是准备了个大杀器，计划就是把孙安引到住宅楼里，再引到地下道，让张璋偷袭他，为了以防万一，还可以把白月当作人质，甚至控制着她把他杀了。 简单粗暴的计划，随机应变的成份较多，有张璋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对方没能猜到白月的准备有多充分，孙安也不打算在那边露面，这两个对策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抓了两个人，白月和孙安一人一个，张璋看到计划已经落空，像大boss一样露了个面，然后离开。 白月那边的事解决掉了，快得出乎孙安的预料，接下来他就不需要分心，直接结束游戏就好，当然，那并不容易，到现在为止，孙安只杀死了一个拉哈尔，还有另外五个人，其中的熔岩人已经在这里了，说不定还有另一个人，目前还无法确定。 孙安继续走向码头，思考着白月那张纸条里的重要信息，张璋前进的时候，后背不怕子弹，说明他已经克服了最大的弱点，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能力是消除一切物质，如果他身都被薄膜保护着，他就不吃任何形式的伤害了，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能力，他要么得付出很大的代价，要么能力有某种很大的破绽，现在还猜不出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张璋和孙安一样，变得更难杀死了。 身后仍跟着一队警察，他们在等待上头的指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抓到了孙安，他们也别想离开这个区域，肯定会被截下来，很大机率全灭，抓捕孙安已经不是首要目标，根据梁琛提供的情报，杀死他也不太现实，只能想新的战术。 “所有人注意，全体撤退，重复一遍，全体撤退，为防止一些市民趁火打劫，孙安的事接下来由军方接手，警方集体回到指挥处报到，了解自己负责巡查的区域。” 对讲机里响起了一个女性的声音，所有警察都如释负重，停下脚步，看着走到码头入口处的孙安，往后退去。 他们退进了炎热中，一轰而散，绕着路往回走。 继续退出去的话，他们很可能会被烤成人干，那个熔岩人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清济市似乎真变得和哥谭市一样，照这样发展下去，成为一个废城指日可待。 大概从今天下午开始，这座城市的房价就会下跌。 孙安也有一台对讲机，听到了那些话，回头看着那些像打完架的混混一样四散的警察，撇了撇嘴，又看向码头。 这里也有不少集装箱，红色的、蓝色的，叠起来放在装卸区，码得比仓库那边的要高得多，只是占地小得多，数量也少得多，在红与蓝之间，有一些绿色的小点，像是要拼一副由色光三原色组成的画作。 绿色的小点正是穿着军装的军人，他们已经布署完毕，就等着孙安走进去自寻死路。 孙安走进了码头区，现在还无法确定这些军人是打算抓他还是杀他，对讲机里的声音没有说清楚，就目前来看，抓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狙击枪已经瞄准他了，却没有射击。 另一个人居然还没出现，孙安还以为那人会阻止他到达码头的，难道是因为军队的关系，放弃了阻止计划？ 他走进大门，沿着宽阔的水泥路往前走去，这个码头的生意还是挺不错的，主要是走国内货运路线，装货、卸货、保管货物都需要交管理费，而且比专门的仓库便宜，也有一些人把不怕风雨货物暂存在这里，存几天是没问题的。 没走多远就能看到停在码头各处的汽车，挂着军牌，多是北京吉普和东风货车，其中一辆吉普车旁就站着唐贤的父亲唐春生。 唐春生曾把孙安从警察局里接出来，算是帮过不小的忙，可是孙安又当着他的面亲了唐贤一口，不知道唐春生是不是还记得那个“仇”，会不会借故发作。 在军区和孙安打过架那几个军人也在，带着枪，站在各个首长身旁。 孙安径直朝着唐春生走去，脸上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容，没拿武器，他没有受到阻止，只是唐春生身旁那些人都警惕起来了，伸手摸在自己的枪上。 肃杀的气氛弥漫开来。 孙安察觉到远处有很瞄准自己的人，手指都已经放在了扳机上，让他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这算是他遇到的比较大的阵仗，遇到的时候通常都是在逃，而不是迎着走过去。 “有劳各位在这里吹海风了，咱们今天有什么打算？”他来到唐春生前面几米处停下来，嘻皮笑脸的问道。 唐春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行事风风火火，直接朝着孙安一挥手，说道：“带走。” 立即就有几个军人上来要抓孙安。 “诶！等等，都不叙叙旧的？咱们可是老相识了，而且你们要对付的人不是我啊，我这人伤害比较低，做事全凭双手，更厉害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得做好对付他的准备啊。”孙安举着手往后退去。 “把你带走，他们自然会跟着来，你们要打也可以到市区外去打。”唐春生没有下令停止，那几名军人继续向孙安逼近，将他包围了。 “不行，那样我会脱离游戏区域的，肯定会有人来阻止，别以为你们枪多就没事，到时候害你们死了，唐贤肯定要怪我，我就不容易‘收服’她了。”孙安举着双手站定，等待着攻击。 前面几十米处就是大海，到了这里，也就不用再担心熔岩人的高热，打一场也没太大关系，说不定在战斗过程中，还能把另一个人引出来。 游戏组织方给出的资料里只有面部照片，没有衣着，在仓库里追的那个人始终没有转头过来，熔岩人现身后就是熔岩状态了，看不到脸，孙安现在分不清敌人。 - 第六三五章 子弹与熔岩 理想军人是不需要去思考的，忠实的执行命令就行了。 围着孙安的几名军人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唐春生没有叫停止，他们就会继续行动。 包围圈迅速缩小，孙安也做好了战斗准备，就在这个时候，枪响。 开枪的是军队的一名狙击手，这边早就从警方那里知道了熔岩人的存在，狙击手接到了命令，看到熔岩人之后第一时间开枪，看孙安说的“子弹有用论”是否可靠，如果可靠，军队这边没有上头压着，也不会顾虑子弹问题，火力会倾泄在熔岩人的身上。 狙击枪的声音很大，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朝着码头外看去。 “确认目标已经击倒。” 对讲机里响起了观察手的声音，那是为狙击手提供风向、距离、移动速度等重要数据的人，同时也负责确认死亡，他看到熔岩人倒下去了。 也只有他们看到了熔岩人，二人在塔吊的吊臂上，也就是用来装卸货物的那种塔吊，比建筑工地的塔吊矮了许多，但也算是码头的最高点了，其余的人被集装箱挡住，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继续观察。”唐春生平静的说了一声，警方也曾朝熔岩人开过枪，可是没用，所以他才让狙击手打脑袋，想试试看是否会有不同。 几秒过后，对讲机里又响起了观察手的声音：“他重新站起来了，注意，他重新站起来了。” 子弹在熔岩人脑袋上开了个喇叭状的大洞，一边有拳头大小，另一边有大腿粗细，熔岩人立即就化了，可是重新凝聚起来的时候，那个洞已经消失不见。 “继续射击。”唐春生下达了命令，对狙击手下了命令，再对包围孙安的人点了点头。 那些人继续缩小包围圈。 “喂！不再等等观察下情况？咱们可是敌人的敌人啊。”孙安笑着摆出了战斗姿势，只是没有拿茶刀，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军方对付熔岩人的级别是高于他的，那么他就可以玩了。 那些人自然不会听，靠近后，同时伸手抓向孙安。 孙安“哈”的笑了一声，突然往前冲出去，从两名士兵之间的缝隙里钻出去，带着几个兜起圈子来。 码头很空旷，有足够大的场地让他疯跑，敏捷的身法虽然发挥不出来，但飞快的速度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跑而不战是为了拖时间，既然对付熔岩人的优先级更高，那么等熔岩人走近后，他们就顾不上他了。 唐春生无奈的笑了笑，一招手，又派了十多个人跑了上去，孙安打起架来没有一点高手风范，他抓孙安的欲望也不强烈，只是不抓人就没办法交待，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他们都知道购物中心发生的事，也都看到了那些vx神经毒剂，听唐贤说过发生了什么，要不是孙安，大半个清济市的人都没了，军营就在城郊，他们估计也会死得剩不了几个，抓到孙安，就算真能带着他离开这什么“游戏区域”，军队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至于舞会上的无差别开枪杀人和放炸弹的事，唐贤说了和孙安无关，是冒充孙安的人做的，只不过孙安主动揽下来了，这也给唐春生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这事还牵到了很多大人物，包括京城那边的大人物，唐春生是个直肠子，最讨厌那类事情，但不代表他没脑子，否则也不可能当上副总参谋长，他不想军队像警方那样卷进浑水里去，只打算做做样子，抓是会去抓的，但不会抓住，这样无论谁都无话可说。 孙安也注意到了士兵在放水，那么多人追他，居然没能把他堵住，根本没有军人作风，于是继续跑，继续等。 空气渐渐变得炽热，狙击枪的枪声有节奏的响着，每一次都能听到命中确认，但每一次都能听到熔岩人安然无恙的报告，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明亮的、行动缓慢的大个子。 “喂，你说开枪有效，有效个屁啊！”唐春生忍不住了，大声向孙安抱怨。 “rpg！迫击炮！”孙安一边跑一边大叫。 唐春生皱了皱眉，用子弹是一回事，用火箭筒、迫击是另一回事，那是会炸弹的东西，是会破坏环境的，要动用需要请示。 熔岩人越走越近，其余的士兵也零零散散的射击起来，在熔岩人身上开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洞，可是那些洞很快又会合起来。 “开花弹！开花弹！”孙安见军队不打算用火箭筒，又想了另一个办法。 开花弹也就是达姆弹，一种不具备贯穿力，但有着高浅层杀伤力的子弹，子弹弹头没有金属包裹，打进身体里就“开花”，造成更大的伤害，因为杀伤力太大，所以在1899年的《海牙公约》里就被禁止使用了，达姆弹虽然很难见到，但是类似的子弹还有很多种，比如平头弹、软头弹、爆炸弹等等，就算没有现成的，也可以现场制作开花弹，最常见的就是在子弹弹头上划个十字，这样子弹在击中目标后同样会开花，开出更大的口子，只是刻十字会使得射程和准度下降。 既然是从上往下射击，又是在打活靶，那么使用开花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这事还是得唐春生发话。 使用火箭筒的请示还没有得到回复，唐贤听到了孙安的话，也没有下令刻弹头，而是对身旁的人耳语了几句。 那人点了点头，叫了几个人，走一辆军用卡车后面，没一会，一人提着一把霰弹枪走了出来。 霰弹枪也是种高浅层杀伤力的枪支，子弹是散射出去的钢珠，离得近了，一枪能把人打出个大窟窿来。 难点是如何接近那个熔岩人，毕竟霰弹枪的射程较低，而几十米内，空气热得能把人烤死。 士兵们想到的办法和孙安一样，他跑到码头边，直接往水里跳，再爬上岸来，提着霰弹枪朝熔岩人出去。 一直跑到极限距离才开枪，一边开枪一边退，直到把子弹打光才退回来，而退回来的时候，他们的衣服早就烤干了，眉头什么的也烤焦了，有的人脸上甚至烫起了水泡。 不过这轮攻击确实是有效的，熔岩人被打散了。 - 第六三六章 大杀器 熔岩人被霰弹枪打散了，小团小团的熔岩散在地上，烫得地面直冒黑烟。 枪声停止，码头区又重新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那些熔岩，熔岩是液态的，液态的东西是会流动的，在动漫、影视里，液态生物就算分解了，也会流向同一个点，重新组合起来，在现实世界套用动漫里的情况有点奇怪，但熔岩人都出现了，出现些常见的套路也正常。 熔岩人是被霰弹枪打散的，碎块不均匀，最大块是熔解的双脚，最小的是被弹丸带飞的，在十米开外。 没有流动，熔岩就静静躺在地上，把地面灼得黑漆漆的，柏油路面会被烧化，但水泥不会，只会因为温度的骤变而干裂，变得脆弱。 熔岩也没有冷却，仍是又红又亮，十分刺眼，这些熔岩是能力形成的，是那个孤儿的本体，熔岩不灭，没有恢复成满地的烂肉，就说明能力还在，孤儿还没有死。 孙安觉得不妙，那些军人倒是高兴起来，毕竟熔岩没有合体，糊在地上，已经不是一种威胁，已经有士兵跑去码头边舀水，准备等熔岩再冷一些就跑过去浇。 “不用瞎忙活了，那家伙没事，给台对讲机，听我指挥。”孙安向追他的一名士兵伸出了手，他记得这人，曾经挨过他的十字固，名叫郭磊，算是唐春生的亲信。 郭磊想了想，很干脆的把自己腰后别着的对讲机交给孙安，不是在战场，他们的对讲机和警察的差不多，只是更大一些，也不是人手一台，小队队长才有，一次调动一支小队，反而比人手一台还要方便。 “唐……长官，调几辆救火车来吧，虽然没什么大用，压制一下也是可以的，另外我还需要一台重机枪，口径越大、子弹越多越好，最好是m2hb，如果是加特林的话，来两挺，免得冷却时间太长。”孙安立即按下对讲机，和离得并不远的唐春生说道，他本想叫一声岳父的，后来想想在这个场合还是算了，他现在需要军方的协助。 加特林不太可能出现，那东西射速实在太快，耗弹量太感人，就连美军都没有把加特林当作标配，更多的是使用勃朗宁m2系列机枪，这款大口径机枪的服役时间已经将近一百年，可想而知其可靠程度。 “救火车已经在路上了，枪要等会。”唐春生立即回应道，没有犹豫。 他们虽然是军人，但对付熔岩人，孙安才是专家，听孙安的安排是不会有错的，他们没有上头压着，调集这种东西根本没问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熔岩终于流动起来，和想象的一样，所有熔岩都朝着最大的那一滩流去，汇聚在一起。 “注意，他把子弹也熔了，不要让他靠近金属物，狙击手继续干他，减慢他的行动。”孙安再次抬起对讲机，让所有人都能听到这个消息。 能重新组合起来，完全没必要躺在地上装死，没有立即汇聚，肯定有什么原因，他一直在观察着，现在有了答案。 霰弹枪的弹丸消失了，弹丸带着岩浆飞出去，和岩浆落在一起，被融成了铅水、铁水，和岩浆整合在一起，被带着回到了身体里。 这是个很坏的消息，水泥地面不会变成液态的，但是金属可以，所有金属都可以融化成液态，成为那人身体的一部分，那家伙可以吸收金属，越长越大，也可以把吸收的金属甩出来，用铁水伤人，糊衣服上就能把衣服点燃，糊皮肤上就能把人烧出问题来，甚至烫死。 吸收融化的金属恐怕是升级之后的能力，让熔岩人有了中远程攻击的能力。 “所有人远离那家伙，他可能会把铁水甩出来！”孙安再次提醒，主动向后退去。 狙击枪再响，再一次洞穿了熔岩人的脑袋，同样的，只是打出个窟窿来，很快就恢复了。 士兵们往后退去的同时，熔岩人果然猛的一挥手，明亮的液体朝着人群洒去，落在地上立即烧得地面冒青烟，好在士兵们长期接受训练，反应和行动都很迅速，没有人中招。 甩出来的那些只是霰弹枪的子弹，小钢珠，数量不多，紧接着，熔岩人朝着集装箱走去。 常见的子弹弹头是用铜包裹的，里面是铅（手枪子弹无被甲），铜的熔点是1084.6度，铅是327.6度，二者都更容易熔化，但是体积很小，不会给熔岩人带来多少好处，集装箱就不一样了，铁的熔点是1535摄氏度，在金属里算是比较高的，花一点时间，把集装箱给融成铁水，一个集装箱就能给熔岩人增高一两米，把这里的所有集装箱都融了，他就能变成一个巨人。 除了集装箱外，码头上还有塔吊、汽车、粗装的铁链、钢制的轨道，除此之外，还停着一艘小型货轮。 把这些东西全吸收了，那家伙就真能改变地图形状了。 这是个可怕的大杀器。 原本呆在集装箱上，占据制高点的士兵们全跳下来了，熔岩人单是发出来的温度就能烧死人，被他接近了就没有活路，好在行动较慢，要是能像孙安一样疯跑，士兵们就只能跳海了。 汽车也纷纷发动起来，绕着离开了，每辆车上都只有驾驶的士兵，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车停远。 更多的人朝着熔岩人射击起来，重点射击他的双脚，试图把熔岩人打倒在地，有时候能成功的打断熔岩人的脚，但脚很快又会恢复如初。 孙安逃得最远，看着那边的动静，熔岩人的能力挺强大，弱点是速度和取消能力后会很害羞，但是速度这个弱点是可以通过增加体积来弥补的，变成巨人后，他跨一步可能当相于孙安跨十步、二十步，到时候孙安就会被一颗太阳追着，烤成人干是迟早的事。 “一定还有别的弱点，或是巨大的代价。”他观察着、思考着。 消防车终于来了，他们刚才在住宅楼那边处理炸弹的情况，原本应该更早一些到的，可是被路上的车子挡住了。 动静太大，又是爆炸，又是枪战，市民们被吓坏了，他们决定离开这里。 街头已经热闹起来。 - 第六三七章 岩浆吞噬 消防车的到来大大鼓舞了士气，看到火，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灭火器，而是水，消防车里就载着大量的水，码头上虽然没有消防栓，但泵车里自带抽水泵，可以直接吸水出水，海水可是抽不完的。 立即就有士兵去引导消防车，他们必须避免熔岩人接近队消防车，否则高热会烧坏车子，有人引导，就有人掩护，枪声更加密集，熔岩人被拦腰打断了好几次，可惜在倒下之前，腰就连起来了。 看到消防车，走到集装箱旁，把箱子烤得通红的熔岩人就立即转头走了过去，汽车也是金属组成的，非金属只占一小部分，毁了消防车，不仅能避免被水喷，也能吸收熔化的金属。 子弹拖慢了他的速度，但是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消防车停在了离得较远的地方，消防员们跳下来，熟练的担出水管，站上了车顶，做好了喷水的准备，消防车自带加压泵，水能喷出去十多米远，有了冷却，车子也不至于被熔岩人的热量烤坏。 驾驶员还留在车里，做好了倒车往后退的准备。 消防车做好了准备，士兵们停火等待着，子弹无法对岩浆造成伤害，但是打坏冷却的熔岩层是没问题的，他们瞄着熔岩人，准备分解那个可怕的家伙。 到了扬程距离内，消防员一拉消防水龙头的把手，大量的水就喷了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熔岩人举起左手挡在前面，手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长方形的盾牌挡在身前，水一喷上去，立即变成了大量水蒸气，卷曲着向四周漫延，很漂亮。 枪响了，朝着蒸汽团的中心点射击，熔岩人的盾是会冷却的，冷却之后就变硬了，很容易被子弹打坏，那盾挡不了多久的，盾坏掉，接着就是熔岩人的身体了。 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被子弹打坏的黑色岩石碎块飞出了蒸汽团，却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士兵们大声欢呼起来，吼声能传出去几公里远。 孙安低头看了一眼雷达，他不认为这个战术能够凑效，水和子弹就能消灭一个孤儿的话，那孤儿也太不值钱了，熔岩人看到消防车后立即迎了上去，哪怕看到站在车顶的消防员也没有丝毫停步，说明他根本不怕这东西，要想打败熔岩人，还得想别的方法。 用来拖时间倒是不错。 雷达上，一开始就不动的那个点仍然不动，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不动的圆点，另外两个则和开始一样，仍在小范围的移动着，没有过来的打算。 在中心点，由于孙安身上带着两个雷达，两个雷达的圆点合并，成了一个更亮的绿色圆点，这样的设计也可以提供战术，当多个绿点重合，亮得发白的时候，会给人不小的压力。 “水停一下，看看情况怎么样。”对讲机里响起了唐春生的声音，消防员立即关闭了水龙头，等着蒸汽团散去。 海风永不停歇，很快就把遮挡视线的白雾吹散了，于是现大的欢呼声响起。 满地的黑色碎石，唯一还能看出来那里曾经有个人的证据是地上的一双断脚，一前一后，仍保持着行走的步伐。 那双脚也是漆黑的，周围湾着很多水，水还是热的，冒出淡淡的蒸汽，但越来越少。 孙安抬起对讲机给，也众人浇了盆冷水：“他应该还没死。” “你怎么知道？”唐春生在码头的另一边问道。 “直觉。”孙安只能这么回答，人不是他杀的，通过数纸牌的方式是无法确定死亡的，他是通过分析得出对方没死的结论，没有任何证据。 唐春生没有反驳这个结论，直觉这东西玄乎得很，准起来很可怕，不准起来后果很可怕，既然孙安是这方面的专家，那么他的直觉至少比别人眼睛看到的东西要重要得多。 孙安观察着那些碎片，闭着眼睛想了一会，拿起对讲机说道：“弃车，逃跑！” 这话让消防车车顶、车旁的人都愣住了。 “愣着干什么？跑啊！”唐春生的吼声再次响。 众人这才开始逃跑，可惜还是晚了点。 消防车的油箱爆炸了，火焰瞬间吞噬了两个人，二人的惨叫声传出去很远，一瞬间的火焰没有把他们烧死，只是点燃了衣服，但那痛苦是无法承受的，二个火团受爆炸的冲击，飞了出去，在地上打滚。 车子里的水并没有喷完，车子一炸，水箱就破了，大量的水流出来，可那些水虽然能浇灭火焰，却不能减轻伤痛，反而增加了更多的伤员。 那是滚水，已经被烧开了，蓄水箱里的压力很大，油箱一炸，水立即喷了出来，另外几个没有被爆炸涉及到的人淋到了开水，没有淋到的也被开水淹没了脚被。 烫伤比烧伤好一点点，可还是很疼，那疼痛同样是超出了身体承受的，他们摔倒，往外爬去，好在水接触地面后温度迅速下降了，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 唯一当场死亡的是驾驶室里那个消防员，死于爆炸，身体仍在燃烧。 欢呼声消失了，码头静得吓人。 熔岩人在蒸汽遮挡视线的时候，从车下进入了蓄水箱，发热烧水，有水在，车体的温度、周围的气温都不会有那么明显的变化，也就没有被察觉到，水烧开后再去点燃箱，那就容易得多了，而且把蓄水箱里的水放光，也更容易让车体熔化。 这一招很阴，效果也出奇的好。 热浪出现在汽车上方，车胎最先爆炸，接着车体发出了火色亮光，车子中央最先融化，塌下去，缓缓变形，被子弹打散的那些黑色岩块也重新发出红光，烧得周围的水嗞嗞作响。 另一辆消防车等在码头的边缘，抽水管已经放到了海水里，抽水泵也在运转着，离得较远。 这时，“呯”的一声响，接着是“哧——”的长音，一枚火箭弹拖着浓烟飞向了那辆消防车。 rpg终于上场，第二次爆炸，融化的车体被炸得往四周飞出去，飞出去很远，但现在已经无法分清那是熔岩人的身体还是车体了。 - 第六三八章 死亡突降 “现在看来，rpg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 火箭弹把车体炸散，铁水飞得到处都是，但那只是拖慢了熔岩人的速度，岩浆立即就流动起来，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汇聚，这次有消防车，熔岩人的体形应该会变大不少。 这是个难杀的敌人，别说是水，就算用氮液把他冻成冰块，敲成粉末，他能自发热，很快再汇聚起来，最好的对付方法就是冰住，然后运到世界各地，可是有个时效问题，发热会使氮液或干冰很快耗尽，能融铁的高温物质是很难运走的。 不过难杀不代表不能杀，孙安也是这么个情况，在别人眼里，他很无耻的把对付熔岩人的事都交给这些军人去做了，自己看热闹一般站在远处，可事实上，孙安的注意力没有一刻分散，他不仅在注意战局、观察着熔岩人寻找弱点，还有提防着另一个人，到目前为止，仍没有证据表明熔岩人是独自来的，第二个人始终没有现身，不知道在酝酿什么计划。 “第二辆救火车开近一点，继续喷水，不要让他完全恢复。”对讲机里，唐春生仍在指挥着现场的行动，他已经看出来孙安那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稳扎稳打，既然降温是有用的，那就应该继续降温，至少可以拖一下时间。 消防员立即把盘在车箱侧边的抽水管拉出来很长一截，泵车往前开了一载，楼梯升起，车头上消防员熟练的拖着水管爬上梯子，站得更高，喷得也就更远了。 海水像瓢泼大雨一般洒下来，覆盖了很大一片区域，蒸汽升腾，把码头搞得像是灵气充足的修仙圣地一样，众人警惕的看着场地中央，盯着消防车车头，以免又有熔岩钻进去。 水一洒，温度立即下降了，一些士兵冲上去把受伤的那些拉出来，被消防车爆炸烧到的那两个人已经不动了，其余被开水烫到那些还好，只是惨叫。 救护车就在码头外面等着，数量不少。 “重机枪到了没？”孙安见局势稳定，唐春生的指挥也停了下来，忙问了一声。 “重机枪？你还要来干什么？火箭筒都没用，我已经叫停了。”唐春生疑惑的问道，车来得越多，对熔岩人越有利，在场的车都开走了，孙安却要叫车来。 “虽说我现在也没多少信心了，但该试的还是得试，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叫来吧，叫两辆，多装弹药。”孙安看着场地中央说道。 “那得等一会，现在堵车堵得厉害。”唐春生朝身旁的副官点了点头，他们手里的对讲机只是现场指挥用的，离得太远听不见，还得用手机联系，战场上使用的对讲机得是通讯兵背着的那种。 孙安只能等，不安的感觉渐渐变得强烈起来，只是无法确定是熔岩人带来的不安还是躲在暗处那人，如果是第二个人，那么等待的时间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要是能阅读熔岩人的微表情就好了，看他面对现在的情况是痛苦的挣扎还是不慌不忙的应对，前者说明没有第二个人，他只是个头脑单纯的莽夫，想靠着自己的蛮能力取胜；后者说明他只是在拖时间，等待着第二个人出手。 可惜熔岩人的脸看不清楚，太明亮，而现在他连脸都没有，就一堆滩在地上的冷却熔岩而已。 郭磊早就不追孙安了，站在他身旁盯着现场，他的真正任务自然不是抓孙安，而是盯着他，阻止他发狂做坏事，所谓的爆炸案，军方并不相信是孙安干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他列为危险人物比较好。 他一直在观察孙安，见孙安不时抬头往四周看看，好奇的问道：“怎么？嫌人手不够还是人太多了？” 看来他对孙安利用这些士兵杀敌有所不满。 “人手倒是够了，就是武器的花样不够多。”孙安撇了撇嘴，玩游戏的时候多过瘾啊，什么武器都能用，想怎么打怎么打，现实中，弄个火箭筒都要申请，打得心累。 郭磊笑了笑，说道：“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对付你的，你嫌花样不够多，就是嫌自己命太长。” 孙安衡量了一下，摇头道：“对付我也不够多，狙击枪虽然有效，但都占据着制高点，夺辆车开着撞就是了，迟早把所有人都撞下来，这场地拿来练车都够了，撞起来应该很过瘾。” 以前他不敢这么说，毕竟几个狙击手就能把他封死在一个地方，可现在，他已经可以躲开大部分子弹了，面对这种阵仗也敢闯个七进七出。 “确实，有点低估你们了。”郭磊点了点头，在见到熔岩人之前，他会嘲笑孙安是在说大话，但熔岩人都看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人的目标是孙安，说明孙安就算没有熔岩人厉害，也是差不多级别的，枪支这种武器还真不够看。 “谦虚一点的说……”孙安还想吹几句牛，忽然停下来，往右侧一个叠成了三层高的集装箱堆看去。 “呯！” 枪声响起，趴在集装箱上的那名士兵扣下了扳机，狙击枪的子弹把孙安的脑袋撞得微微一偏，从另外一边射出来，再打进了身旁郭磊的身体。 ∞∞∞∞∞∞∞∞ 死亡来得非常突然，没有一点征兆。 孙安保持着表情的平静，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 不可能是熔岩人杀的，熔岩人就算走到这里来都得花几十秒，他也不会呆呆站着等熔岩人把自己给烫死，这一次死得有蹊跷。 要么是这些士兵干的，要么是藏在暗处的第二个孤儿干的，士兵除了刚开始围追他的时候露出了一点敌意，在熔岩人出现之后就基本上是站在他这一边了，和他相比，熔岩人对这座城市的威胁要大得多。 “怎么？嫌人手不够还是人太多了？”郭磊忽然开口问道。 “都不是。”孙安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悔意】这个能力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死亡方式，不能提前提防。 - 第六三九章 乱了套 死亡没有一点征兆的出现了，让孙安有些吃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就没办法提前躲避。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办？是离开还是继续在这里观察？ 刚才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现在突然离开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那人一定还在暗中观察着，看到任何疑点都会再次攻击。 留在这里观察稍微靠谱一些，不会被看出他刚死过，可如果来得是子弹还好，能躲开，是范围攻击就不行了，déjà-vu在受到攻击的前一个瞬间才出现，他来不及躲避大范围的攻击。 再次抬起头，孙安仔细观察着士兵的布置，如果他们能看到整个码头区，要在这里布置炸弹就不太可能了，炸弹就是范围攻击的，除了炸弹外，也不太可能有别的范围攻击能造成秒杀，能力是平衡的，范围攻击的威力一定不会太大，这比炸弹要公平得多，不是谁塞的火药多谁就厉害。 士兵分布得很均匀，但是有一个漏洞，就是先前熔岩人走向的那组集装箱，上面的士兵都跳下来逃走了，箱子被烤热，暂时不能上人，那里空着，就有了视线漏洞。 那么只要检查一下视线漏洞那个区域就行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郭磊就站在孙安身旁，能察觉到他的异常，跟着他一同往周围看去，他也是军官，想知道孙安为什么要去看那些士兵。 “别回头看，听我说。”孙安态度一变，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 郭磊一凛，“嗯”的应了一声。 孙安笑着，像是在聊天一样说道：“我们的右后侧有两堆集装箱，是视线死角，如果有人悄悄潜进来，躲在后面放炸弹，没有人会发现，你带几个人去检查一下吧，装作是去大门口协调救护工作，路过的时候快速查一眼就行，如果集装箱好好锁着就不用管，没有锁着就看一眼里面。” “好。”郭磊拿出手机，看起来像是接到了电影一样听了几秒，转身往后走去，勾指招过来几名士兵，迅速朝孙安说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孙安看出什么来了，去检查一下总是没错的。 郭磊走后，孙安拿出支烟来点上，默默的抽着。 只抽了两口，他的动作就突然停住，看向了塔吊上的狙击手。 那人应该是主狙击手，呆在码头的至高点，第一枪也是他开的，之后开了好几枪，都准确的命中了熔岩人的头部。 可现在，那把狙击枪正对着孙安。 如果是刚开始，所有人都瞄着孙安，他是无法察觉到枪对准自己的，可现在全部人都瞄着熔岩人去了，有人用枪瞄着他，他能立即察觉到。 下一刻，déjà-vu出现。 孙安微微一偏头，子弹擦着他的脸飞过去，打在后面的集装箱上。 突兀的枪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现在在喷水，谁也没有射击，突然一声响亮的枪声，仿佛有新的敌人来了一样。 众人都抬头往塔吊上看了一眼，再看向枪口对着的孙安。 “呼——” 孙安还站在原地，吐了口烟，看着那名狙击手，眉头微皱，如果对方是预谋杀他的，那么刚才就可以开枪，甚至可以在所有人都朝着熔岩人射击的时候，趁乱朝他打几枪，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现在开枪反而不正常。 这可能是第二个孤儿搞的鬼。 接着，他猛的蹲下，又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去，打在后面的地上。 是另一个方向的另一名狙击手。 “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开枪了？”唐春生的咆哮声在对讲机里响起。 两名狙击手沉默着，他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冷冷的盯着孙安。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二人不是受人控制的，如果是受人控制而开枪，那么他们的表情应该是惊讶、茫然的，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漠然，仿佛有一股恨意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和孙安有杀父夺妻之仇似的。 孙安也不清楚那两人是否和他有仇，想杀他的人实在太多了，有的人是真和他有仇，有的是因为被人泼了脏水，嫁接的仇，问题是有仇的话，为什么见面的时候不杀，非得等到现在？这同样不合常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能力了，二人是受到了能力的影响才会对孙安产生恨意，甚至朝他射击的。 “快回话！怎么回事？”唐春生继续扯着嗓子大叫，甚至不用对讲机，整个码头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这次终于得到了回应，塔吊上那名狙击手从愣在旁边的观察员手中拿过对讲机，冷冷的说道：“必须杀了他，他罪该万死。” 这是事实，可问题是他们当兵的不需要判断谁罪该万死，更不应该在接到命令之前开枪，这是违纪的事，可大可小，严重的话很可能会上军事法庭。 “你们俩给我下来！”唐春生怒吼了一声，孙安应该是不在意这件事的，但是他在意，要是每个士兵都这个样子，军队就不是军队了。 可是命令无效了，二人再端起狙击枪，瞄向孙安。 旁边的人急忙来阻止他们开枪，都是战友，谁也不愿意看着他们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处罚。 枪被拉开，可二人没有罢手的打算，反而去夺枪，还要打。 在集装箱上那人还好说，周围人多，几名士兵爬上去，将那人按在地上，可是塔吊上就两个人，一名狙击手一名观察手，二人像是在打架，看起来十分吓人。 下面的人立即往塔吊上攀去，想要把那人拉下来。 就在这时，在孙安身旁不远处的一名军官突然掏出怀里的手枪，抬朝对着孙安就扣下扳机。 “呯呯呯……” 孙安提前跑开了，子弹没有打中他，但是因为那名军官在地面，子弹是横着飞而不是斜着打下来的，直接射中了一名士兵。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唐春生，士兵发疯也就罢了，军官发疯就不得了了，居然还打中了自己人，这是打算集体上军事法庭的节奏？ 孙安跑到了集装箱后面，那名军官提着手枪就追了过去，而他之前，已经有两名士兵在追，一边跑一边朝孙安开枪。 乱了套了。 更多的士兵加入了追击队伍，开始围追孙安，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可是和先前不同，这些士兵都拿着枪，而且都在开枪。 - 第六四零章 孙安必须死 孙安终于知道了死亡为什么会来得如此突然，原来他是被那些士兵打死的，士兵们开枪开得毫不犹豫、毫无理由，自然不会有任何征兆。 现在追着他的人比刚开始的时候还多，前面后面都有，而且不停的开着枪，根本不去管子弹是否会打中自己人，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挨枪，魔怔了一样疯狂追击。 déjà-vu还在，要躲开这些子弹并不是难事，但是技能冷之后，迎接他的就是死亡的循环。 除非他打算把这些士兵全部杀了。 士兵不能杀，他们是对付熔岩人的主力，目前还没有对付熔岩人的好方法，必须让士兵拖着，否则会很麻烦。 不过“叛变”的士兵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他们全部把孙安当成主目标，最后也不会有人去管熔岩人，结果还是一样的。 杀还是不杀？杀的话就少了帮手，不杀的话会有更多敌人，这是个左右为难的问题，孙安直到“技能”冷却时间结束都没想出来。 他的腿立即就中了一枪，摔倒在地，很快就被那些士兵包围了，二十多支枪对着他。 “喂，老唐啊，要是再不管管你这些手下，我可就要杀人啦。”孙安拿起对讲机，对唐春生说道。 没能听到回音，过了一会，唐春生拨开人群走过来，看向孙安的视线已经变得充满了怒意，他同样掏出了自己的手枪，对准了孙安的额头。 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开枪的，孙安耸了耸肩，说道：“不就是亲了你女儿一口嘛，将来我还要……” 枪响。 ∞∞∞∞∞∞∞∞ “喂，老唐啊，要是再不管管你这些手下，我可就要杀人啦。”孙安拿出对讲机，一边跑着一边说道。 这一次倒是不用去推测死亡原因，肯定是被士兵打死的，无法确定的是为什么这些士兵都把他当成杀父夺妻的仇人了，直接就开枪，一点素质都没有。 对讲机里立即响起了唐春生的声音：“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不听我的，你别杀人！” “不杀我就要死了，你就说怎么办吧。”孙安拧腰躲过一颗子弹，转到了集装箱背后。 过了几秒，唐春生问道：“我该怎么办？” 孙安让他说怎么办，他却完全想不出来，还是只能问回来，超能力什么的他只在电影电视里看过，没事的时候甚至设想过对付的方法，可他现在并不知道手下面对的是什么样的能力，那和电影里的不一样，手下士兵不听话这种情况，似乎无解。 “找找附近的陌生人……能力强……离得不远……”孙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出现，关键词完整，不能猜测意思。 “除消防战士外，所有人都去找人，找到了立即报告！”唐春生吼了一句，自己也往前跑了出去。 陌生人并不难找，士兵们穿着军装，消防员穿着防火服，救护人员没有进入码头，全在外面等着，除了孙安外，没有穿制服的都是陌生人，一眼就能看到。 唐春生四下寻找着，绕着场地飞奔，副参谋长也算是很高的职务了，他的身体素质已经没有前些年当兵的时候好，不过跑得还是很快，可是才跑了一两百米，脑袋就突然变得晕晕乎乎，注意力难以集中。 “找陌生人……找陌生人……找陌生人……”唐春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思维的变化，继续飞奔着，左右乱看，其余那些还没有“背叛”的士兵也在飞奔狂跑，但有的人跑着跑着步子就慢了下来，皱着眉头往孙安所在的位置跑去。 “找陌生人……陌生人……陌生人……杀了他……” 唐春生的思绪陷入混乱，一股莫名的恨意出现在脑中，像黑洞一样把一切都吸了进去，和孙安亲唐贤无关，和孙安的通缉令无关，和一切都无关。 “杀了他……孙安必须死……罪该万死……杀……” 他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远处从一堆集装箱后面跑出来的孙安，想也没想，掏出手枪就开始射击。 一百多米远，已经超出了手枪的有效射程，不是说子弹射不了那么远，子弹飞出四五百米、近千米都不成问题，而是指准度，一般情况下，用手枪只能命中二十米以内的目标，超过二米准度就严重，超过五十米就基本不可能击中目标，除非打歪了，并有很强的运气加成，这种武器的存在意义是自卫与反击，而不是杀伤。 子弹打偏，从追在孙安身后那人的前方飞过去，无论唐春生还是追孙安的那个人都完全没有在意，追的追赶的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孙安。 “在这！”这时，对讲机里突然响起了一名士兵的声音，“西南……” 声音戛然而止，没有更多的信息，但已经足够了。 孙安现在在靠背的位置，码头的东边就是海，西边是出口，北边和南边就是装卸货物的地方，集装箱不少。 目标在西南方，意味着他必须在无数士兵的追击中，冒着枪林弹雨跨越几百米的空旷区域。 这个难度未免也太大了点，哪怕有déjà-vu协助，子弹太多就变成了范围攻击，那时候就算能躲开子弹，躲的地方也会有子弹射来。 孙安看向了停在卸货区里的叉车，开车过去是最快、最安全的方法，可是叉车不行，叉车的驾驶舱是开放式的，连块玻璃都没有，就顶上有个板子覆盖，进去了连逃的机会都没有，那些狙击手可还在瞄着他呢。 接着他又看向了停在出口处的几辆车，那些车好一些，可是要到那个位置同样得进入空旷区域，跑到那里还不如直接往西南方跑。 要是那些军车没有被开走就好了，随便找一辆都能开过去。 如何去到是一个问题，如何保留“陌生人在西南方”这条信息又是个问题，要是现在死了，他会忘记现在发生的一切，必须拖时间，再拖五十秒。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突然从码头的大门外冲进来，径直冲向了孙安所在的位置。 - 第六四一章 跳下去 警车是撞开铁丝网冲进来了，除些把码头大门口的门房都撞坏了，大门和泊船区正好有一个小小的坡度，车子就顺着坡滑了下来，滑向那泊船区，朝着孙安所在的位置滑去，由于路径的限制，车并不会因此停下来，而是会一直滑进海里。 孙安愣了一下，他刚开始还以为是有人开车过来接他的，可仔细一看，驾驶室里并没有人，而且车子的发动机并没有运转，完全无声，处于空档滑行状态。 不止是孙安，那些士兵的视线也被汽车吸引了过去。 一辆没有发动、无人驾驶、空档滑行的汽车，到底意味着什么，谁也无法确定，车子可能是因为意外滑进来的，因为码头接近海平面，地势较低，有坡度；也可能是人为开进来的，目的可能有两种，一种是给孙安送车来的，另一种是给孙安送炸弹来的，车子里很可能藏有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 现在正孙安急切需要交通工具的时候，能有一辆车是再好不过的了，他并不需要看路，伏在车里，驶过这几百米的距离就行了，可是正因为警车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好到无以复加，反而让孙安不敢接近警车了。 直到他看见放从警车后备箱上滑下来的石块。 石块放在车头上会在撞开铁丝网的时候掉下来，放在车顶上会被警灯挡住看不见，只有放在后备箱上，有后车窗玻璃挡着，才不容易掉落，只是没有人驾驶，警车开进来歪歪扭扭的行驶，这才把石块给甩下来了。 石头的颜色和形状都很普通，就是海岸最常见的扁圆鹅卵石，落下来后在地上滚了几圈就停下来了，上面也没有写字，没有任何标志，但是看到这块石头，孙安立即就像箭一样冲过去了。 神秘的小石头。 小石头是自己人，小石头是不会害他的，也只有小石头才能将时机把握得这么好，要是这车子早来一刻，可能就会被打坏，要是车晚来一会，孙安就可能会被打坏。 这也是小石头第一次真正的出手帮助孙安，就算不是他，也是他策划的。 狙击枪响，打向了孙安，而不是那辆汽车，他们对孙安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限，再多一分恐怕大脑就会沸腾，在孙安上车之前，他们是不会朝汽车射击的。 孙安顺利的冲到了汽车旁，拉开车门扑了进去，一带方向盘，让车头对向了西南方。 驾驶室的座位很贴心的放到了最后面，留出了一个可以缩在座位前面的空间，车门处还放了一块钢板，可以抵挡子弹，钥匙就插在匙孔上，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当……当……” 子弹轻易就打穿了车门，却没办法射穿那块钢板，只是在上面打出了一个个凸包，孙安蹲着，踩下离合器，发动力子，挂上挡，右膝跪在了油门上。 车子发动起来的同时，轮胎被狙击枪打破。 没有轮胎的车子也是可以行驶的，只是方向很难掌握，后面也有子弹射来，车窗、警灯都被打坏了，车体也出现了密集的弹孔。 轮圈在地上擦出了大量的火花，车子歪歪扭扭的向码头的西南方驶去，没办法看前面，露头就可能被孙，孙安只能凭借体感来控制车辆，他也无所谓是否真的驶到那里，只要到达南边的集装箱区就行了，剩下来的事他可以自己搞定。 警车行驶到一半，四个轮子都爆了，汽车更难控制，方向盘重得像是压了块巨石一样，引擎盖上的弹孔越来越多，无数种液体都在漏，但汽车仍在行驶。 驶过四分之三的路程，引擎终于被打坏，汽车熄火了。 孙安急忙踩下离合器，试图让汽车继续往前行驶，可是被打爆的车胎咕噜咕噜的滚了一会，把惯性消耗得干干净净。 “这就不太妙了。”孙安蹲在驾驶室，连挪动都不敢，狙击手占据着抽调点，他缩到了极限才没有被击中，往副驾驶爬的话肯定会被击中，而不爬过去的话，从这边开门下去，他立即就会被狙击死。 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在打仗的时候，狙击手制造的杀伤不算多，却能给敌方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了，他现在连动都不敢动，就想这样呆在车子里，直到结束。 “跳下去吗？”孙安忽然自言自语道。 死亡冲动，人站在悬崖边或高楼楼顶边缘时，脑中总会有一种要跳下去的冲动，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冲动，和突然出现的破坏欲很像，这是存在于思想中的深渊，一种本能，想要彻底从压力与焦虑中解脱出来，追求终极的平静——死亡。 “跳下去”是孙安在面对极端危险时常会想到的一句话，和能力无关，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自省的方式，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做出重大抉择。 现在没有多少时间让他考虑，只能让内心平静下来，依照本能行事。 后面的士兵追过来了，汽车两侧都有狙击手在瞄准，局势紧迫。 他拿起钢板，蹬开车门，跳到了车下，蹲跪在地上。 “当！” 狙击枪子弹打在钢板上，巨大的力量震得他的虎口一阵发麻，再也握不住那沉重的钢板，同时，追在身后的士兵也举起了他们手中的枪。 钢板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掉在地上，有了这一秒钟的喘息时间，孙安已经做好了冲刺准备，他往侧边一滚，躲开了几颗子弹，起身朝着前方跑去。 技能早已冷却完毕，现在没有déjà-vu辅助，躲避子弹全靠双脚，沿“之”字型路线往前狂奔，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冲进了集装箱区。 利用冲刺躲避子弹的次数不少了，但孙安还是第一次在这么空旷的区域躲避这么多子弹，心跳如擂鼓，这样的紧张感真是许久没有感受到了。 没有停留，他继续往前跑去，开始绕着集装箱找人。 陌生人应该是很惹眼的。 士兵们也跟着冲进了这里，又开始分头包夹，他们的体力比刚从中毒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孙安要好，但是速度没办法和他比，集装箱又使得狙击枪发挥不了作用，逃起来要容易得多。 绕了一圈，各个角落都看过了，孙安没能找到那个陌生人。 就在他正要被包围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你在找我吗？” - 第六四二章 主角 “你在找我吗？” 来自头顶的声音很好听，带有磁性，动漫里很有个性的男性角色通常都会有这样的声音。 孙安停下脚步，往斜上方看去，见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坐在集装箱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说到英俊，这人自然是及不上兰斯的，但是很有魅力，配合那副嗓子，做三栖明星应该很快能上到一线，并且红很长时间。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有第二个孤儿，应该就是这家伙了，从这人的衣着判断，他不是孙安在仓库里见到的人，扔掉雷达的应该就是熔岩人，而这家伙隐藏在附近，寻找着出手机会。 士兵们追了上来，把孙安围在当中，用枪对着他，但是没有开枪。 “你是叫微生天宇吧？真是个罕见又独特的复姓，是本名还是自己取的名字？”孙安看了一眼包围着自己的人，好奇的问道。 名叫微生天宇的人笑了笑，说道：“虽说大部分孤儿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到牵连，但真正使用的却没几个，若是连自己的名字都舍弃了，孤儿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孙安点了点头，事实就是这样，孤儿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人被查出来，却很少有人使用假名，名字或许是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证明了，没有名字，连墓碑上都不知道刻些什么，查是基本不可能查出来的。 他是因为当时还小，家人都不认识自己了，哪还有心情去想名字的事，而叫这个名字的人不少，长大后也就懒得去改了，但是微生天宇这个散发着淡淡中二气息的名字恐怕是华夏独一无二的，他居然敢用，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孤儿孤儿？”孙安问道，前一个孤儿是指真正意义上的孤儿，后一个孤儿则是指被遗忘者。 微生天宇笑着指了指周围的士兵说道：“你还是多在意一下自己的事吧，都这情况了，还有心情关心我？仗着自己不怕死就敢乱来？你的运气迟早要用光的，小伙子。” 孙安耸了耸肩：“都这情况了，我还挣扎个什么呢？他们连打伤自己人都不在乎了，朝我开枪根本不带犹豫的，还不如多了解你一下，要是能知道你有什么能力就更好了，说实话，这能力挺不错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杀敌。” “可是你知道了也不会记得，又何必去问？”微生天宇好奇的问道，“难道你已经可以记往死亡之前发生的事？” “能记住就好喽……”孙安叹了口气，说道，“主要是你没让这些人开枪，说明你还不打算立即杀死我，肯定是有目的的，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能弄清你的能力，说不定就能等上一分钟，一分钟后再死，就能记得你能力是什么了。” 微生天宇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包烟，抽出一支来扔给孙安，自己也点了一支，说道：“果然名不虚传，诚实得让人怀疑你是在说谎，可除了在战斗时玩花样外，你还真没有说谎的记录，令人敬佩呐。” “这马屁拍得是啪啪直响啊，看来我得小心了。”孙安也点上了烟，一副狐疑的看着微生天宇，都已经把他围住了，他已经没有了逃出包围圈的可能，微生天宇居然没有急着杀他，这可不太对劲。 “我是打算和你商量一下的，把牌盒让给我。”微生天宇微笑着说道。 “呃……据我所知，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拿到牌盒，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去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么是你把我当成了白痴，要么是你自己是个白痴，没有第三种可能。”孙安皱着眉说道，他不是白痴，微生天宇看起来也不是白痴，那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有特别的意思。 “你的那个想法是什么来着？”微生天宇帅气的抽着烟，抬头看向了大海，“这个世界是游戏，没错吧？很有趣的想法，而且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些理论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你说过自己不是主角，也就是说你认为自己是配角或npc，配角和npc的作用是什么？就是帮助主角完成某件事，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的这个理论，应该把牌盒让出来，让给主角。” “主……主角？你？别开玩笑了，不就是有个特别点的名字么？你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是主角？我相信我自己的理论，但不相信你就是主角，就你那模样，勉强能当个少女漫画的主角，游戏就别想了。”孙安不屑的说道。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就是主角，你可以开始膜拜我了。”微生天宇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牌，扔了下去。 孙安接过纸牌一看，愣住了。 黑桃a，能力名【主角】，能力标志是个太阳一样的图案，一个圆圈加八条弯曲的线，能力说名只有四个字——理智丧失。 “还真是主角。”孙安笑了起来，又抬头看向微生天宇。 “都告诉你了，我就是主角。”微生天宇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长长的吐着烟。 “从各方面来讲，包括气质在内，你确实有主角的感觉，只不过那一脸臭屁、高高在上的样子太讨人厌，偏偏颜值又达不到‘做任何事都会被原谅’这个级别的，现在已经没这样的主角了，连配角都算不上，顶多是个便当角色。”孙安把纸牌扔到了地上。 “嫉妒了？”微生天宇笑了起来，“可以理解，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主角，当发现自己不是主角的时候，通常都会经历悲伤的五个阶段，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抑郁和接受，你现在还在第一阶段，不过很快就会进入第二阶段了吧。” “真是臭屁得让人胸口发痒。”孙安决定不去看那张得意的脸，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又问，“所以这是san值下降导致的结果？没来由的恨意……这不是小说里针对主角才会出现的情况吗？主角要打脸，不被人陌名奇妙恨一顿怎么行？既然我不是主角，他们干嘛要恨我？” “因为主角自带光环，前期的主角通常有嘲讽光环，后期的主角通常有领导光环，这些士兵，可都是我的小伙伴呢。”微生天宇得意的笑了起来。 - 第六四三章 主角光环 黑桃a是黑桃牌中最大的一张，英文名是ace-of-spades，简称ace，有王牌、顶尖、一流、杰出、高手、达人、领导者等多种意思，扑克牌里的黑桃a通常也是花纹最华丽、标志最大的那一张。 在原初纸牌中，黑桃a和其它的牌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配上【主角】这个能力，就很值得推敲了。 san值降低通常是小说里的反派配角需要面对的窘境，他们常常莫名奇妙的就对主角产生了极大的恨意，然后做一些脑残的行动、说一些脑残的话，让读者恨得牙痒痒的，然后被主角打脸打得啪啪直响，套路无罪，只是有时候反派的san值低得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士兵们正是因为对孙安产生了莫名奇妙的强烈恨意，才会肆无忌惮的开枪杀他，哪怕明知会射杀自己的战友——这和san值下降的反派很像——他们不需要指挥，智商仍然在线，可以依靠战士的本能行事，只是默契程度归零，有枪有智商，这么多士兵要杀死孙安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我本来以为仓库那边能有足够多的警察让我使用的，结果警察都被挤死了，没想到这个地方更棒，有那么多军人，他们可比警察还要厉害。”微生天宇满意的低头看着围住孙安的那些军人，面带笑容。 孙安撇了撇嘴，他面对的是“主角”，和主角敌对的就是反派，反派就不能说太多话，否则很可能会真的死了，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在沉默中，他突然往后倒去，抽出一把刚才夺来的手枪，朝着微生天宇射去。 “咔！” 击锤砸下去，却没有子弹射出来，在这关键时候，手枪居然卡壳了。 孙安的后背重重摔在地上，震得他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哈哈哈哈……”微生天宇大笑起来，他看到孙安掏枪射击的动作，却连躲都不躲，坦坦荡荡的挨了这“一枪”。 孙安愣了一下，拉动枪栓，让那颗坏子弹弹了出来，刚要伸手，旁边一名士兵就突然开枪，把手枪打得飞了出去，滑到了包围圈里。 微生天宇笑了一会才停下来，说道：“多亏了你，我的能力升级，又多了个幸运光环，这可比嘲讽光环和仇恨光环好用多了，也是我敢来这里和你交手的理由，我的运气好，就相当于你的运气变差了，一个倒霉的人又怎么可能开枪打中一个运气好的主角？” “幸运？这就很玄学了。”孙安坐起身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幸运是血量很有趣的属性，一般情况下，在游戏里点了也看不出有什么作用来，打怪掉了个好东西你也不知道是幸运属性发挥作用还是原本就会这么掉落，归的有非常详细的公式，告诉你幸运增加了多少掉率，也是一样的情况，靠幸运增加到99%的掉率，也有连续不掉物品的时候。 但是微生天宇如此确定镇定的看着孙安射击，说明他十分确定孙安这一枪是打不死他的，这样的确定真的和幸运有关？ “一分钟的时间也到了，现在即使你死了也不会忘记我的身份和能力，接下来的时候就好好思考吧。”微生天宇从集装箱上跳下来，走过去，捡起了孙安被打落的那把手枪。 他转身看着孙安说道：“想通了就过来找我，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yolo！”孙安没有等着微生天宇扣扳机，直接念出了自杀咒语。 这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主角”让他有些不爽。 ∞∞∞∞∞∞∞∞ 即使时间返回到一分钟前，孙安也是处在包围圈中心的，提前自杀与被枪杀没有太大区别。 这一战难打了，一个带幸运光环的“主角”，一堆持枪的士兵和一个不受伤害、不能靠近的熔岩人，原本他这边还占据着主动，那么多士兵站在自己这边，想输并不容易。 可现在，赢的可能性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唯一的区别在于déjà-vu，技能升级了没多长时间，孙安已经严重依赖于这个新的功能，甚至不惜用死亡来换取既视时间，被动能力总是更容易的，可现在看来，别的孤儿也都适应了他们的能力变化，升级带来的不适应对孙安来说已经不是一种优势。 “嫉妒了？”微生天宇笑着问道。 “嫉妒倒不至于，我在想这是个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那么所有人都有成为主角的可能，就算你真的是主角，只要把你杀了，就能代替你成为主角，看来就算这不是什么狗屁游戏，我也非杀你不可。”孙安说着，突然往后倒下，掏枪射击。 “咔！” 手枪卡壳，子弹没能射出来。 他了解了微生天宇的能力是什么，但因为时间返回，忘记了幸运光环这件事。 “哈哈哈哈……”微生天宇大笑起来，“你是不是把主角光环想得太简单了？” 可孙安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他早就计划像这样杀死微生天宇了，结果是死亡，那么说明这一枪没能打死对方，猜到了这个结果，孙安的行动自然会有些变化。 他不是背着地，而是手，手往后一撑，脚一蹬地，往后一滚，撞在了包围圈内圈的一名士兵脚上。 微生天宇已经改变了仇恨的强度，所以这些士兵只是围着孙安，没有射杀他，变化不会来得这么快，哪怕孙安做出了一些行动，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开枪。 这就让孙安有了行动的时间。 他已经猜到微生天宇为什么要把他围在这里聊天了，根本不是劝降，而是为熔岩人争取时间。 泵车附近的消防员、士兵同样被【主角】能力影响，把孙安当成了主要目标，仇恨如此之大，他们扔下了手头的一切，只顾着追。 抽出来的海水仍在流着，但是因为有坡度，所以流向的是大海那边，淹不到地上那些冷却的黑色熔岩，熔岩很快就开始发光，变红变软，又开始向中间聚集。 此时，熔岩人已经全汇集在一起，慢慢“站”了起来。 - 第六四四章 打偏 孙安算是拖时间的专家了，为了让技能冷却，他经常需要拖时间，所以别人拖时间的时候，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微生天宇没有信心杀死他，所以拖着时间，想等主战力恢复，然后再好好收拾孙安，这也是孙安敢在包围圈里行动的原因，士兵们的反应果然慢了，让他有了后滚翻、拉枪栓的机会。 士兵们的枪口跟着移了过来，如果孙安现在抬枪，枪可能会被打飞，如果开枪，他自己也可能被打死。 就算加持了déjà-vu，他也不可能从那么多几乎贴脸的枪口下逃脱。 “主角光环？哈……”孙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说道，“主角光环是最大的bug，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小说里，如果真的有，你也就无敌了，还要什么牌盒，所以这光环根本不是光环，只不过是一个被动技能，和我的能力一样，触发条件满足时自动发动，也就意味着有冷却时间。”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微生天宇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有些出乎了孙安的预料，从微表情可以看出来，微生天宇并不是在强装镇静，是真不怕孙安的枪。 难道枪坏了？ 孙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枪，枪是刚才从追他的士兵手里夺来的，夺过来时枪口还有点烫手，说明开过枪了，只不过卡壳而已，现在卡住的弹壳已经拉出来，新的子弹顶进了枪膛，微生天宇不怕，孙安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两种，一是子弹坏了，二是枪坏了。 现代的子弹密封性已经很好了，大部分枪支在水下开枪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子弹射不远、部分枪械无法退壳而已，而枪属于相对复杂的机械，越复杂的东西越容易坏，枪坏的可能性更大。 可枪是在码头北边就夺到的，而微生天宇一直躲在西南，离着好几百米，也没有露头，他怎么可能知道枪坏了？ 主角光环这个技能的冷却时间不可能这么短，手枪、子弹出问题又解释不通，微生天宇为什么不怕？ 能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孙安应该就能想出对付这位“主角”的方法。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他要脱离包围。 士兵们被没来由的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才会离得近，忽略了拿枪应该远离目标这个原则，枪都几乎杵到孙安脸上了，这就让孙安有了动手的机会。 他突然往后退去，在退的同时，déjà-vu出现，他往侧边移了一点，偏头侧身，直接撞进了人群。 枪响，但是孙安躲开了子弹，他虽然没有往后看过，但通过刚才的后滚翻，已经知道了那些士兵的大概位置，好几层包围，最内层的要往后退也不容易，轻易的撞了进去。 撞进人群，就像是鱼钻进了水里，孙安晃着身子在人群里钻，用力的推那些士兵，将他们撞倒，抬手朝着微生天宇就是一枪。 枪响了，子弹射出去了，却没能打中人，而是擦着微生天宇飞了过去。 孙安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是主角光环搞的鬼，还是自己手不准给打偏了，不管是哪种情况，微生天宇都没有理由害怕这一枪。 躲避着子弹，孙安朝着东边跑去，这一路上都有集装箱，可以更好的躲避追击，目的是在技能冷却之前跑到泵车那里，挪一下被扔掉的水管，继续冷却熔岩人，熔岩人是主攻手，只要他继续躺着，孙安就不用担心自身安全问题。 空气已经变得灼热起来。 士兵们的仇恨又变得尖锐起来，一边追一边开枪，他们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不是拿着枪疯狂扫射，而是只有在看见孙安的时候才射击，因此尽管身上带着的子弹不多，却一直没有射光。 泵车在空旷区域，直接跑过去肯定是不行的，孙安来到码头边，掏出手机往地上一扔，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水是防弹利器，电影里的角色跳进水里躲子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通常情况下，子弹射进水里之后，只能往前面推进一米左右，顶多两米就完全失去动能了，就算在彻底失去动能之前就击中身体，也难以造成有效杀伤，而威力非常大的子弹——例如狙击枪的——在击中水面的时候甚至会直接撞碎，更没有杀伤力。 占据着制高点的狙击手离得较远，子弹飞过来已经不太可能撞碎，也会比手枪子弹打得深一些，但由于水的折射，他们是无法掌握孙安确定位置的，更何况孙安贴着边缘游，趴在集装箱上那些狙击手甚至没有射击角度。 威胁最大的还是塔吊上那个，塔吊就在水边，孙安落水的同时，一颗子弹就擦着他的手臂射了过去。 幸好深足够深，而且水边有很多泡沫，孙安潜下去三米深，岸上的人就根本看不到他了。 这样一来，追击他的人也会失去目标。 一些士兵也跳进水里，摸索着追他，可是海水不是那么清澈的，孙安游得又快，那些人很快就被甩掉了。 “是必然结果还是偶然事件？”孙安贴着岸边继续游着，一边游一边思考起来。 打偏的那一枪很关键，打偏的原因可以有很多，而微生天宇完全没躲，他很可能知道那一枪会打偏，那么对他来说，这一枪打不中他就是必然结果，意味着他要么知道即将发生的事——这和孙安的déjà-vu很像，没有危险的话déjà-vu是不会出现的；要么是能预知未来，知道自己不会死于这一枪——这比孙安的【悔意】还要厉害，悔意只是让时间返回，换作是孙安，他不会记得、也无法预知自己会不会被那一枪打死。 小石头可以预知未来，莫非微生天宇也可以？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小石头是孤儿，可能是别的特殊人类，那么微生天宇可以预知未来就不会和能力的“不重叠”原则相悖，他可能是能预知未来的，不过预知的方式必然和小石头不同，小石头那种预知可强了，能几点几分几秒发生什么事都能知道，微生天宇就算能预知，也不会有那么强。 “小石头……踢飞的小石头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多米诺效应……混沌理论……”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 第六四五章 所谓光环 孙安抬手一枪，微生天宇笑看子弹打偏，看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事件，可能是孙安的射击能力较差，也可能是微生天宇的主角光环发挥作用。 但是把这件事拆开来看，就能有新的视线，和思考方向。 子弹打偏，没能击中目标是一回事；没有躲避子弹，又是另外一回事，孙安打偏了是偶然事件，微生天宇没有躲避是必然结果。 为什么会有这个必然结果？主角光环这种变态的东西必然有冷却时间，而且还不短，不可能几秒钟就冷却完毕，否则就太不平衡了，必然结果的可能性就是预知。 预知也分很多种，像小石头那样可以清楚的知道哪个时间点发生哪些事是一种预知，也是最强大的预知，déjà-vu也属于一种预知，不过只能预知下一刻发生的事，弱了许多。 微生天宇说他的升级能力是主角光环，孙安刚开始信了，现在又觉得是在扯蛋，主角光环是硬要和能力名【主角】扯上关系才杜撰出来的，那根本不是无敌的光环，而是一种预知。 想通了这一点，孙安就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哪怕他还潜在有些混浊的海水里。 小石头的预知是预知事件，天下大事；déjà-vu的预知和自己有很大关系，预知的是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微生天宇的预知又有不同，是“主角”的预知。 acgn里的主角都有一种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预知自己将要面对的危险，这种预知通常被写得很扯，但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经常面对危险的人通常都会有敏锐的直觉，是切切实实能察觉到危险和杀意的，孙安也可以，至少能感觉到对向自己的枪口和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只不过他不像那些主角一样，可以及时避开那种迫在眉睫的危险，刚才他就被狙击枪打死过一次，要是没有déjà-vu，还得死第二次。 直觉上升到能力的高度，那就很不一般了，肯定是十分准确而且能提前一些的，déjà-vu是预知自己如何躲避危险，微生天宇肯定没这个本事，他避不开危险，但是能准确的知道是否会有危险。 他把这叫作“主角光环”，不无道理，只是没那么神，他知道手枪会卡壳，所以没躲，他知道孙安会打偏，所以没躲。 预知危险是种很普通的能力，自然不需要冷却时间 这样看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孙安伸手，抓住了泵车的抽水管。 要上岸不是件容易的事，这里是泊船的地方，码头平吧离水面挺高的，又是水泥的，一般只能到楼梯那里才能上去，可是狙击手瞄着那边，上去就得吃子弹。 下水之前孙安就想好上岸方法了，消防泵车的吸水管粗大，这样才能喷出足够多的水，那管子是帆布的，承担一个人的重量绰绰有余。 只要攀爬的速度足够快…… 憋着一口气游到这里，已经快到极限了，但孙安没有慌乱，他反而攀着水管往下潜了一点，这才一边攀管子，一边打着水往上游，这是为了增加出水速度，对抗水的表面张力和衣物的重量。 军方的狙击手是非常专业的，他们发现目标、瞄准、开枪的速度很快，慢一丁点就要完蛋，水的表面张力平时难以察觉，但是出水的时候是会受到影响的，衣服、裤子吃饱了水，在水里的时候感觉不出来，因为密度一样了，但是离开水面的那个瞬间，衣物的重量能让人吃惊。 速度越来越快，头顶的那片明亮越来越近，在钻出水面的那个瞬间，孙安顶出来了一个圆圆的水包，水包随后破裂，他像是初生的蜥蜴一样钻了出来，双手飞速攀着吸水管，往岸上爬去。 “轰——” 狙击枪打出的雷鸣响彻天际，子弹击穿了吸水管，击穿了孙安的胸口，子弹的穿透力很强，挂在水管上的他甚至没有摇晃一下，只是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孙安放开水管，掉进了海里，他还是低估了狙击手的实力。 “不是主角就得受这待遇？” 他慢慢往海里沉去，子弹射穿了他的肺，吸气的话，吸进来的就只是海水，肺里没有空气，人是会沉入水底的。 无数条白色的斜线插进海里，是打进水里的子弹带出来的，那些子弹没能击中孙安，但他已经活不了了。 他在拖时间，跳海这个举动没有错，否则他连泵车的位置都跑不到就得被打死，既然是正确的，那么能把时间拖到他够到吸水管的时候是最好的，这样déjà-vu就可以持续多一些时间了，士兵的恨意集中在他身上，根本不会去管消防车的事，没有了熔岩人的威胁，要对付微生天宇就简单多了。 ∞∞∞∞∞∞∞∞ 猛的钻出水面，孙安飞快的往上攀去，在裆部刚露出水面的时候，他双脚一蹬，带着吸水管蹬离岸边，躲过了一发狙击枪的子弹。 蹬着墙往上爬，速度就能快很多了，但是快不过狙击手的速度，因此孙安拿出了他的手枪，朝着塔吊上面的那个人射去。 一般来说，狙击手应该是要躲避攻击的，可这没来由的仇恨实在太大，对方不会在意是否打死了自己的战友，也不会在意自己是否会中弹，根本没有去找掩体。 主角通常能大幅降低反派的智商，就是表现在这些方面，可惜这样的智商降低对孙安来说是灾难性的。 déjà-vu又出现了。 孙安不得不放开手往下滑了一小截，躲过第二颗子弹。 这两枪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在岸上寻找、水里追击的士兵们同时往这边靠了过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水泵突然停止工作，吸水管一下子就瘪了。 孙安放手落入水中，躲过了第三颗子弹，也感觉到了海水的冰凉。 时间还是耽搁得太久，熔岩人已经过来了，烤坏了消防车，也烤热了覆盖在孙安皮肤上的海水，要是他再晚十秒落水，衣服搞不好都能烤干。 计划失败了，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孙安从来都没有主角该有的运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海水够凉，熔岩人的炽热起不了作用。 孙安继续潜水，朝着楼梯游去。 - 每六四六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熔岩人已经“复活”，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孙安潜水朝着楼梯游去。 情况比一开始还要糟，现在除了两个孤儿外，还有一大堆拿枪的士兵和他为敌，码头变成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区域。 孙安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是离开微生天宇的能力作用范围，在码头外面游走，找机会把微生天宇弄死，然后再对付熔岩人，但是微生天宇能预知危险，要杀他不是件容易的事；二是直接离开，去找另外的孤儿合作，先把这俩难对付的家伙杀了再说，只是离开之后，想要再找到这两个人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都没带雷达；三是继续留在这里，制订新的计划，找机会先干掉微生天宇，再干掉熔岩人。 三种选择各有利弊，其中弊端最大的就是继续留在这里，那是会死人的，真正的死亡，可这个选择中还有一个正在进行的计划，那就是重机枪。 重机枪在路上，还没到码头这边，如果来了，而唐春生和孙安都不在岗，重机枪一旦被发现了，计划就会直接中断；如果运重机枪的士兵受到微生天宇的影响，重机枪可能会直接被用在孙安身上。 既不能让计划失败，又不能让重机枪把自己当作目标，那么不管做出什么选择，首先要做的都是阻止重机枪驶进码头，得先让他们停在外面等着，等微生天宇被杀，唐春生他们恢复了理智，再让重机枪进场。 楼梯是伸进水里的，为了方便落水的人上岸，上面覆盖着一层水生生物，滑得要命，孙安直接扒在边缘，利用泊船台的遮挡，把鼻子深出水面呼吸了几口，等身体从缺氧的状态中恢复，这才猛的撑住岸边，拉着息沉甸甸的衣服，爬到了水面之上的平台上。 狙击枪立即转了过来，立即射击，不过孙安翻滚躲开了，他起身冲上楼梯，全力奔行，急停、转弯，在后方的子弹覆盖过来之前，回到了码头北边的集装箱区。 没人料到他会回这边来，因此这片区域的人是最少的。 孙安直接冲向围墙，翻出了码头，笑着朝周围的人点了点头。 警察、士兵、消防员、救护人员，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孙安身上，码头的枪声很是吓人，他们都在外面待命，不敢进去，把码头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吧？咱们在里面合力对付那根大火把，可是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局势就变得比较复杂了，大家都离远点，别让任何车辆靠近这个地方。”孙安像个演讲的政治家一样，朗声向那些人说了下情况，然后立即走向一个穿着军装，腆着肚子，看起来像是个高级军官的中年人。 中年人周围站着几个年轻的士兵，看到孙安靠近，立即要上前阻挡。 已经和里面的一群士兵“反目成仇”，孙安不打算竖立更多敌人，停下步子向中年人问道：“唐长官呼叫了重机枪增援，请问枪会从哪边来？” 中年人脸上是茫然的表情，战略部署的事不由他管，只是今天事情比较大，他必须出面参与进来，来到码头大门口露一会面其实已经够了，正准备回去，根本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他身边那些士兵也一样。 “没事，那我在这里等一会好了。”孙安走到街边，看着左右和前方的三条路，同时注意力放在了身边的这些人身上。 微生天宇的能力似乎没有影响到这边的人，所以这些人算是中立状态的，唐春生他们如果来到这个位置，应该就能脱离影响范围，恢复san值，但是那位“主角”肯定不会放任手下的士兵离开，肯定会靠近，那么这些人肯定也会把孙安当成仇人，孙安把他们当成了报警器。 因为微生天宇要过来的话，就必须离开南头的集装箱区，暴露在空旷的码头上，到时候来一梭子，就算知道有危险，他也没办法逃脱；不来的话，让唐春生他们追出来也行。 当然，要是能找到送车来的小石头就更好了，说不定依照小石头的吩咐往天上开两枪，子弹落下来都能把微生天宇砸死。 可惜作为“主角”，微生天宇没那么傻，没有往这边来，士兵们倒是有翻墙追出来的，出来之后就变得一脸呆像，似乎需要一些时间恢复san值，可唐春生、郭磊他们却不见踪影，而孙安不知道小石头长什么样，上次通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像个小屁孩，可这里没有小孩子，根本找不到人。 空气忽然变得灼热起来。 人们很自觉的开始后撤，他们知道码头里有个熔岩人，知道感受到热就应该远离，否则就是作死，人群呼啦啦一下子退没了，只留下了人行道边上的孙安。 孙安走到大门旁，伸头往里面看去，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两辆消防车都被“吞噬”了，熔岩人变得有三米多高，两米多宽，见孙安露头，立即就抬手一甩，从手臂里甩出了一片明亮的铁水，啪叽啪叽打在围墙上。 孙安急忙逃开，那些铁水落在哪里都能灼出一片焦黑，虽然很快就冷却了，但粘到身上肯定能烫熟一大坨肉，这还是不需要吟唱的范围攻击，不跑快点就跑不了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前方的街头出现了两辆吉普车。 吉普车的后车厢是敞开的，分别有一挺重机枪固定在车底上，重机枪有士兵把持，旁边还有专门的换弹兵，弹链已经装在了枪上。 枪不是孙安想要的勃朗宁m2系列，而是w-85式重机枪，枪重近四十公斤，导气式枪机，射速是每分钟五六百发，比加特林实用一些，符合孙安的要求。 可现在来得有些时候，孙安立即迎着吉普车跑过去。 码头附近的居民早跑了，吉普车是逆着车流开到这里的，有时候还不得不上人行道，终于可以加速了，却不得不停下来。 明亮的熔岩人已经吞噬了码头的栅栏式铁门，正在朝孙安甩铁水，明亮得像是黎明的太阳，机枪兵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吓得愣住。 “倒车！前面的车射击！”孙安跑得很快，一边跑一边大叫。 - 第六四七章 大片既视感 火舌几乎立即就从前面那辆车上的重机枪枪口喷了出来，枪的射速和加特林比起来确实要慢很多，但每秒也有十发，澎湃的枪声听起来格外的惊心动魄。 孙安则跳到了第二辆车上，敲着车顶喊道：“调头，快开！” 但这次，驾车的士兵并没有听孙安的话，只是慢慢的往后倒着，刚才停车是因为熔岩人出来了，迎面走来，他们当然会停下车，而不是孙安让停下来的。 “唐参谋长呢？”车上的机枪手皱着眉问道。 “在里面呢，”孙安竖起大拇指，指了指码头方向，“还活着，不过脑子有点不清醒，我和大灯泡都出来了，里面的危险就小很多了，别管他们，咱们先想想如何对付大灯泡吧。” 重机枪已经被发现了，熔岩人也打算继续追，那么计划就不得不改变了，原订计划是用子弹把熔岩人的身体撕成碎片，射到海里，五大洋相连，海水又有流动性，就算熔岩人的温度比现在高十倍，也不可能把海洋给煮沸，被海水冷却，熔岩人的碎片就只能保持固体状态，没办法重新整合在一起，就算有人打捞，也不可能把整个人捞出来，捞出来的时候，人大概也已经死了。 孙安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会对警察说子弹是有效的，就算不能射到海里，子弹也能把熔岩人的身体带出去很远，组合起来需要花很长时间，这样就能拖住熔岩人，想出更多的办法。 可惜警察没那么做，孙安自己前往海边，正巧军队在这里，还是熟人，也就不用客气了。 原本一直都很顺利的，可是在微生天宇出现后，计划逐一失败了，这还真可能和他的“主角”身份有关，主角的运气可是强无敌的，现在离开了，脱离了主角光环的影响范围，运气说不定还能好些。 铁水继续往这边甩着，吉普车在一边倒退一边开枪，躲避着那恐怖的范围攻击，子弹带着熔岩人的身体飞向码头，可惜飞不远，弹头在空中就融化了，落地就只剩一颗小小的核心。 还是必须在码头才能把熔岩人射进海里。 士兵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听孙安的话，他们不像警察那样可以随机应变，除非是在失去联络的战场上，这里可以算是战场，但是没有和上头失联，命令是开车前往码头，如果擅自行动，可能会被视作违抗命令。 孙安想了想，回头找了一下，看到了那辆被车流堵住的黑色轿车，车片是白色的，军牌。 “你们领导在那里，要不要听我话，你问问他不就行了？”孙安指着轿车大声说道。 那辆车是很容易认出来的，在清济市，比唐春生军职还高的人只手可数，那个中年人就是其中之一，可以说是清济市军职最高的人了，士兵虽然很少能见到他的面，却是能认出来的。 轿车正在调头，打算从人行道上走。 吉普车退得慢，来不及退到轿车那里，孙安掏出他那把枪管还能滴出水来的手枪，抬手就射。 “啪啪”两枪，子弹一枪打在车旁的地上，一枪打在车门上，轿车在调转方向，正好侧过来，漆黑的车门上立即出现了一个银色的弹孔。 “喂！”孙安立即收起枪来，站起来拼命挥动着双手。 轿车本来刚要加速离开的，后面不仅有一只巨大的熔岩怪，还有个疯子朝这边开枪，不赶紧跑是不行的。 中年人大概是觉得就这样逃走了，太失面子，见孙安已经收了枪，便鼓起勇气让司机停下车，降下了车窗。 “喂！叫你的人听我的话啊！不然大家都要完！”孙安大声叫道。 一旁的士兵看得惊心动魄，孙安居然朝他们首长开枪，要不是情况特殊，他们恐怕得当场将他击毙，不过车窗摇下来了，首长似乎并不介意，便朝那边看去。 中年人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又把车窗摇上去了。 轿车立即冲上了人行道。 “看到了没？你们领导都同意了。”孙安向机枪兵说道。 一团滚热的铁水从车旁飞过去，落到了后面。 “调头往前开。”机枪兵拍了拍车顶，同时双手握住了机枪尾部，做好了射击准备。 两辆吉普车同时停下来，调转车头往前开去，重机枪也转过来，对着车后，按下机枪尾端两个握柄之间的按钮，火舌又喷了出去。 熔岩人身上出现了更多弹孔，但因为体积大了不少，已经不会被打断了，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变小。 大概是不想丢失孙安这个目标，也可能是觉得离近了准头更好，熔岩人不再甩铁水，摆动手臂，加快了迈步速度。 他的身体沉重，动作一直都不怎么快，但是靠着摆臂，加身高三米多，每一步都能跨出去很长的距离，竟然越跑越快。 “上人行道，朝着……海滩走。”孙安冷静的观察着后方的局势，观察着码头那边的动静，猜测着微生天宇的动静。 吉普车立即开上了人行道，一边射击着一边往前开。 马路已经被车子堵住了，根本不可能动弹，因为很多人都弃车逃跑了，留下了一辆辆没有人驾驶的车，不上人行道是不行的。 熔岩人很快就追到了拥堵的汽车那里，他体形太大，没办法上人行道，于是蹬上了汽车车顶。 爆炸出现了，高热使得汽车纷纷爆炸，熔岩人像美漫里的超级英雄一般，在大火中，在纷飞的汽车碎片、玻璃渣里奔跑着，车顶被他踩凹，发出了金属扭曲的声音，与枪声、爆炸声混合在一起，清济市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混乱。 “我还真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孙安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原本以为只会弄出些响声来、破坏几栋建筑物而已，熔岩人这一奔，居然能奔出大制作科幻动作片的感觉来，清济市怪倒霉的，再这么闹几天，搞不好真会变成哥谭市。 武装直升机出现的同时，吉普车的车速慢了下来。 - 第六四八章 新计划 武装直升机是护送消防直升机来的，直接从江海市飞过来支援，与此同时，消防船也驶进了清济码头，这种船有着更强力的消防泵，而且不止一台，目的是尽快扑灭着火的船只，避免船只泄漏、爆炸或沉默，这水量不大可不行。 可惜来得太晚了点，熔岩人已经离开了码头。 不过消防直升机和武装直升机正好撞见了熔岩人。 “上升！上升！”孙安站起身来，用力挥手，赶苍蝇一样驱赶着头上的直升机。 没办法联系，通讯只能靠吼，可是直升机的声音很大，里面的人都必须戴着隔音的耳机通话，他喊破嗓子也没用，让直升机上升有特殊手势，可惜他不会，一旁的士兵同样不会，一直在开枪、装弹，也没空理会，直升机没有往上飞，只是悬在空中。 吉普车缓缓停下来，惯性让孙安重新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前面，见人行道也已经被车子堵起来了，前面一辆正是那个中年军官的轿车，中年人已经在士兵的保护下往前跑出去了。 街上停满了车，末世气氛浓郁。 车走不了了，不过有直升机支援也不错，孙安重新站起来，右手食、中二指相并，往前一指，很中二的说道：“给我拿下！” 武装直升机的机炮吐出了火舌，机炮的口径几乎比重机枪大一倍，威力自然也大得多，熔岩人追着军车打，也就自动暴露了敌人这个身份，直升机根本不用联络，直接就朝这明亮的巨人开枪。 子弹直接把巨人的身体撕裂，打进了地里，可这样的攻击是无效的，只能稍微拖慢他的速度。 关键是那架载着很多水的消防直升机。 熔岩人的身体是软的，子弹直接就穿过去，没有造成推力，他巍然不动，仰头看着直升机，拧腰，右手拧腰，摆出个扔铁饼的起始姿势，然后猛的一投，一大坨粘稠的岩浆与铁水混合物被甩了出来，把直升机砸得后退了一点。 瞬间爆炸，直升机起火，旋转着落下来，砸在下面的汽车上。 这在孙安的预料中，他对此也无能为力，趴在车兜上躲过了爆炸的冲击波，让机枪兵继续开枪，抬头看着那架消防直升机。 消防直升机和另一架武装直升机都吓得迅速升高，升到了熔岩难以甩上去的高度，来的武装直升机是为地面部队提供一些近距离空中火力支援以及侦察用的，相当于古代的轻骑兵，而不是战争电影里常见的那种模样狰狞的攻击直升机，上面只带着机枪、机炮，没有装火箭、导弹等重攻击武器——在城市作战一般也不用那些东西。 既然枪没用，它就不再攻击熔岩人，升到高空等待着，做好了火力压制的准备。 而消防直升机则飞到了熔岩人的头顶，水箱里有一吨左右的水，可以选择一次性全部放出来，也可以选择像淋浴那样慢慢洒下来，无论哪种，受风力影响都会偏移一些，必须尝试。 “洒水，慢慢洒下来，千万别倒……”孙安暗自祈祷着，联系不上，他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应援。 熔岩人见打不中直升机了，便不去管，又看向了孙安，虽然甩出去一大坨岩浆，但他附近全部都是汽车，补充了熔化的汽车，它的身体不仅没有变小，反而比离开码头时还要大。 吉普车已经停下来，没办法再开了，他朝着孙安走来。 这时，倾盆大雨终于来了。 消防直升机使用的是洒水模式，水量其实也够大的，调整了一下位置，“大雨”洒在了熔岩人身上，又是一阵极浓的蒸汽出现，翻滚着将一大片区域笼罩在里面。 可惜持续时间不长，水箱里的水很快就洒没了，直升机只好往码头飞去，同时垂下来一个巨大的橙色的吊桶。 那个桶就是消防直升机厉害的地方了，它可以从任何地方舀水，有城市的地方基本都有水源，以直升机的机动性，飞来飞去舀水很简单，实在找不到水源也可以从游泳池里直接舀水灭火，这是载重量更大的灭火飞机所不具备的能力。 一看到那个吊桶，孙安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想尽一切办法，帮我联系上消防直升机，我去吸引那家伙的注意，你联系上了叫我，能不能消灭大灯泡，在此一举。”他郑重的拍了拍装弹兵的肩，从吉普车上跳了下去。 总体来说，军队的这次行动是十分混乱的，他们毕竟是来抓孙安的，只派出了一队人，由唐春生领导，哪想到会有熔岩人这种存在，又哪想到会有微生天宇在一旁捣乱。 混乱不可避免，但军队毕竟是自成一个体系的，虽然吉普车与直升机不属于一个系统，也不属于同一支部队，要取得联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孙安下车，就是为了争取一些时间。 他趁着熔岩人被浇水冷却的这当口，从人行道的边缘跑过去，跑向了码头所在的方向。 把熔岩人拉出汽车阵是十分关键的，障碍物对他制订的新计划很不利。 直升机飞到码头边的时候，蒸汽也被吹散，熔岩人重新发出了明亮的光，站了起来。 “呯呯呯……”孙安朝熔岩人开了几枪，打空了子弹，把枪扔到了一旁。 熔岩人转过来，果然朝着孙安追过来了，参加游戏的目的是得到牌盒，而不是毁灭这座城市。 孙安跑得很快，可速度已经不再是优势，熔岩人追赶他的速度一点也不慢，一边跑，一边甩着铁水。 地面已经被烫出了一块块黑印，黑印上面的铁水冷却后则是铁灰色的，像是开出了一朵朵致郁的花，当新的铁水甩到前面时，孙安是不能过去的，因为接近后他那已经被烤得很干的衣物是会燃烧起来的，必须绕路，这拖慢了他的速度，熔岩人也渐渐追得近了。 好在离海很近，直升机飞过去后，舀了水就折回来，根本不用停留，飞到熔岩人上空，吊桶倾斜，里面的水又洒下来，这次水势更猛，把熔岩人都砸矮了一截。 武装直升机的机炮又开始射击，把冷却的熔岩打得四分五裂，又给孙安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反复几次之后，孙安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 第六四九章 行动起来 消防直升机、武装直升机和孙安配合了起来，浇水的浇水，射击的射击，拉仇恨的拉仇恨，拖慢了熔岩人的速度，减小了城市受到的伤害。 不过这么做没什么用，只是费水费子弹罢了，熔岩人打坏了又会合起来，简直就是抖m的典范，孙安要做的，则是破坏抖s的梦想。 看着天空，他按下了接听键，说道：“辛苦各位了，可惜现在做的是无用功，用水是浇不死他的，我倒是有个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要冒很大的险，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 “什么办法？”消防直升机的副驾驶沉声问道，损失了一架武装直升机，他们心情沉重，就算孙安不挤兑他们，他们也是要把熔岩人消灭掉的。 “用你们的那个篮子兜着他，把他扔进海里，就是不知道那篮子能耐多高的温度。”孙安还是有些担心，如果那吊桶是钨做的，能耐三千四百度的高温，把熔岩人舀进海里肯定不成问题，可惜那篮子明显是可以折叠起来放在直升机里的，软材料，不太可能承受那么高的温度。 “不行的，吊桶只能承受几百度的高温，兜不住他。”副驾驶立即回答道，吊桶的材料和消防服一样，耐热性、阻燃性、隔热性都比较好，一般情况下，可以保护消防员在两百多度的高温下短时间作业不受伤，可一般情况下不能与火焰和熔化物直接接触，而且温度太高肯定不行的，吊桶会变形、收缩，虽然不会燃烧起来，但是却化、会漏，兜不住熔岩人。 “那有没有什么好点的办法？比如装些干冰、液氮在里面，先降温，再把他兜起来，靠着液氮冷却，再把他吊到海里。”孙安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提前想了别的方法。 “液氮会把他冻在地上，粘住，只有在冰化的时候才能拉起来，但那个时候，又来不及把他带回海里，而且浓雾会遮挡视线，不管怎么看，这个战术都没用。”对方是专业人士，一听孙安的想法，立即就有了结论。 “冻在地上确实是个坏消息……”孙安没有想到这一点，有点受打击。 “不过如果有高炉的话，倒是可以用用这个方法，只是这种直升机不行，要用运输直升机。”副驾驶立即想出了新的方法。 “高炉？你是说炼钢的那种炉子？”孙安眼睛又亮了起来。 “没错，无论是粘土砖还是高铝砖铸造的高炉，都有很大的密度，消防直升机连吊起来都难，更别说还要加上那个……人的重量，只有高性能的运输直升机才能吊起。”副驾驶在说话的时候，直升机并没有停下来，继续来回运着水。 “叫直升机、拆高炉、飞过来，怕是得花去个一两个小时，菜都放凉了……”孙安不认为他能像这样坚持一小时，武装直升机的子弹会用光、消防直升机的油会用光，到时候不得不离开，那就再没什么能约束熔岩人的，他恐怕就不太妙了。 副驾驶没有说话，等着孙安安排，他们已经收到了上头的指示，一切听孙安安排。 “无论如何还是叫来吧，晚一点也比不来要好，反正你们又不心疼燃料，至于是哪家炼钢厂倒霉，都无所谓了。”孙安笑着说道，他暂时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手机里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副驾驶似乎在和别人商量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道：“你刚才说的方法其实也可以试试，用液氮冷却，就算粘在地上，也可以用枪打碎，然后再把碎块捡进吊桶里来，运到海里，液氮就比较容易找到了，总比高炉好弄。” “关键是弄进吊桶里比较难，不如……”孙安想了想，说道，“这样好了，你们去换个垃圾箱来吧，在里面装上干冰，在空中待命，武装直升机直接吊个液氮罐来，从空中扔下，把他冻起来，然后打碎，你们再把垃圾箱放下来，我把他的碎块弄进去。” “可以，不过我们的燃料有限，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失败了，我们就不得不折返回去加油了。”副驾驶有些无奈的说道。 “去吧，快去快回，我顶着。”孙安觉得这个办法比较靠谱。 干冰、液氮都不是什么难找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昂贵物品，当然，装液氮的容器是很贵的，不过和熔岩人搞出来的破坏相比，也算不上什么了。 没什么废话，两架直升机立即偏转方向，往市区里飞去。 接下来，孙安就要开始艰难的放风筝了，街道上蒸汽弥漫，都雾起来了，能见距离不超过十米，但是蒸汽中透着一个明亮的人形物，像是海雾中初升的朝阳。 蒸汽慢慢的消散，孙安又跑到了码头大门口，他往里看了一眼，失去目标的士兵们仍在恍恍惚惚的游荡或呆立着，说明微生天宇没有离开，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些“手下”很满意，也确实很难找到比这些军人更好的手下了。 如果没有这些人，把熔岩人引到码头是最好的，那根本不需要什么吊桶，直接让直升机扔个液氮罐下来就行。 当然，如果没有这些人，孙安叫来的重机枪已经能发挥作用。 ………… ………… “全力支援，要什么给什么。” 警方也行动起来了，和敌人打交道，军人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和老百姓打交道，警方更给力一些，要干冰、液氮，找警察更方便。 全市的国家机器都动员起来了，大部分警察都在指挥交通，闪烁的警灯将半个城市照成了红色，半个城市照成了蓝色。 要在一整座城市的范围内找到干冰和液氮是很容易的，没过多久，两架直升机分头行动，径直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 ………… 孙安在海边的马路上奔跑着，跑得神清气爽，因为身上没有汗，一点都不难受，汗液出来就被烤干了。 只是一味的口渴。 路还很长，要命的是其中一个绿点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在往这边慢慢靠过来。 - 第六五零章 棋子就绪 在城市里跑出了在沙漠里的感觉，孙安被烤得都想喝自己的血了，却一直没能获得补给，军方和警方已经不管这边的事了，他们也管不过来，就算附近有警察在，见到孙安和熔岩人也会立即远离。 在人海茫茫的都市，孙安居然觉得有些孤独，他有点担心自己会脱水，可是沿海公路旁没有卖水的，也不可能去喝海水，只能吞着口水继续跑。 只能寄希望于那两架直升机能快一点来。 游戏场地还算大，被圈进区域里的沿海公路足够长，还能跑很久，就算跑到头，也可以兜个圈子往回跑，往这边靠近的绿点速度缓慢，似乎是看到代表孙安的两个雷达点一直在匀速移动，移出了热闹的码头区，担心迎面撞见带雷达的人被杀，打算靠近了先观察观察。 反正只要圆点在移动，那人就不用太担心什么，根据绿点的移动速度判断，只会有五种情况，一是雷达的拥有者自己在跑；二是雷达的拥有者在骑自行车；三是雷达的拥有者在坐车；四是雷达的拥有者把雷达扔在缓慢行驶的交通工具上，舍弃了雷达；五是雷达的拥有者把雷达扔在缓慢行驶的交通工具上，自己跟在后面，想让这个移动的诱饵把目标吸引过去，然后击杀。 不管是哪种情况，只要到沿海公路附近偷偷看一眼就清楚了，那人够聪明的话，会来到附近后把雷达放在一旁，自己到远处偷看，因为雷达也会暴露那人的位置。 雷达这个要素极大的丰富了孙安的游戏，可以玩出太多花样，而一个人拥有一个以上的雷达时，玩法就更多，和冰壶一样，这个游戏也相当于在下棋，如何利用手中的棋子获胜，值得好好思考。 “棋子”的声音终于能听到了，孙安抬头往市区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天上的那两个黑点，顿时有了精神头。 直升机就是他的棋子，警察、士兵都是棋子，在清济市呆了这么久，他手里的棋子其实不少，哪怕失去了白诚这一颗也无所谓，对孙安来说，这场游戏相当于主场作战，他这段时间费的脑细胞也算是有了一点回报，虽说棋子有反杀噬主之意，但大体来说还是控制在他手里的。 本来就没什么太大的过节，只要出现更大的敌人，警方和军方都会自动站到孙安这边的，他虽然是这场风暴的中心，可对这座城市来说威胁并不大，博尔顿酒店的枪击爆炸案是提升孙安威胁度的关键，但罗景峰低估了孙安的人格魅力，也低估了游戏参与者的可怕性。 孙安猜测，枪击爆炸案同样是罗景峰为了竖敌才弄出来的，把他弄成敌人，在消灭这个敌人时就能获得极高的威望，只要把孙安打成反派，夸大孙安的危险性和威胁性，然后站到孙安的对立面，就能拥有全市的支持。 竖敌是个古老的政治游戏，米国到现在还在到处竖敌打仗，孙安猜到了罗景峰的想法，所以他并没有去找罗景峰算账，只是忙着白月的报仇事宜，他不和罗景峰闹，而且公开露面，罗景峰的种种计谋就派不上用场，干跳脚也没用。 如果孙安前些天去找罗景峰的麻烦，就不会有那么多警察、军人帮他了。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半座城市都听到了引擎的哒哒声，让军用直升机出现在城市上空也有利于安抚市民，告诉大家军队在行动，不用太惊慌，同时也警告那些想趁乱做坏事的人，敢出手，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警察，还有军队。 熔岩人也听到了声音，往远直升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动作引起了孙安的好奇。 要听到东西就必须有耳膜，岩浆太软，要靠空气的振动来感知声音是不可能的，熔岩人是真的听见了，说明他有耳膜。 可是耳膜在哪里？红通通、火亮亮一个人，看不到五官，脑袋上连个窟窿眼都没有，怎么听？ 没空观察，熔岩人步子大，追得快，孙安要回头观察就会被追上烤死，反正直升机也来了，呆会就有时间了。 雷达上，那个绿点仍在移动着，这是好事，要是绿点停止移动，孙安就得开始警惕了，那个人可能已经悄悄看到了这里的情况，甚至准备偷袭他了。 最先来到头顶的是武装直升机，直升机下面吊着个细长的灰色金属罐子，高约两米，直径半米左右，正是装液氮的罐子，氮气是地球大气中含量最多的气体（体积比78.03%，重量比75.5%），液氮也不并难制造（压缩液体空气分馏法），因此这种液体不贵，贵的是这个罐子，这是正压式液态氮储存桶，可以避免液氮转化为氮气时体积快速膨胀导致气爆，能存放更长时间。 武装直升机飞得很高，等待着消防直升机的到来，同时孙安的手机又响了。 接起来，电话里立即传来了消防直升机副驾驶的声音：“行动步骤是先倾倒液氮，把他冻住，然后开枪射击，将他与地面分离，最后用垃圾箱把他舀起来，朝海面飞行，能飞多远飞多远，再把垃圾箱扔下。” “不，飞到离岸一千米就行了，”孙安立即修改了计划，“首先他可能会发热破坏直升机，你们死了未免也有点可惜，其次是他可能会恢复成人形态，就不怕水了，最多会有点……身体不完整，在离岸一千米的位置把他扔下去，然后让狙击手在岸边待命，武装直升机在那个位置等着，看到人立即开枪，这才能把他杀死。” 杀死熔岩人，也就多一张纸牌而已，因此不杀也无所谓，只要能把熔岩人这个大麻烦消灭了就好，因此孙安宁愿稳妥一些，让狙击手或武装直升机击杀熔岩人，免去后续的麻烦。 游戏规定里也没有说一定得孙安杀人，结束游戏的方式是仅剩一人，那么人是谁杀的就无所谓了，当然，为了避免游戏性被破坏，几大组织的人会防止参与者雇佣狙击手，把另外的六名参与者全部点死，他们也不愿失去牌盒的线索。 孙安这不是在雇佣狙击手，军队刚开始的时候是站在他对立面的，利用士兵达成目的是他的本事，不是违规。 - 第六五一章 液氮轰炸 消防直升机也终于到了，下面吊着的吊桶已经换成了一个蓝色的垃圾箱，上面还漆着已经模糊不清的不可回收标志，脏兮兮的，很可能在几分钟前箱子里还装满了垃圾。 现在，里面已经换成了干冰，白色的浓雾正在往外冒着，要是能落到地面，应该能有不错的舞台效果。 那两辆架着重机枪的军用吉普也出现了——他们说不定早就跟在后面了，只是离得比较远，机枪兵的任务就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熔岩人与地面分离。 “各就各位。”孙安喘着粗气，用手机指挥着那边的行动。 武装直升机悬在熔岩人的头顶，消防直升机则飞到了侧上方离地面相对较近的地方，两辆吉普车停在五百米之外，这个距离岩浆甩不过去，而重机枪的子弹完全可以打过来。 孙安则躲到了路旁的石头下面，熔岩人在他和吉普车之间，那边射击，子弹肯定会有飞到这里来的，要是不躲，他可能比熔岩人死得早。 “都准备好了。”消防直升机副驾驶员的声音，听得出来他有些紧张，虽然驾驶直升机、控制垃圾箱的人都不是他，他是那架直升机上最闲的人，所以才会负责联络孙安。 “倒吧，别一次倒光，先倒一点下来，用雾气遮挡他的视线，然后下降一些，可以倒得更准一些。”孙安抬头看着天空，在追他的时候，熔岩人因为没有补充，所以没甩铁水，现在还有不少存货，甩铁水这一招还是很厉害的，直升机粘到一点就得出问题掉下来，马虎不得。 攻击直升机的舱盖通常是封闭的，这一架只是普通的武装直升机，样子和普通的直升机没太大区别，只是加了一些挂件，所以还有操作液氮罐的可能性，四根铁链挂着液氮罐，一根连接着机头，是固定住的，两根伸进了打开的侧门里，机舱里的士兵可能控制那两根铁链，还有一根连接着液氮罐的压柄，储存罐的内部是有压力的，有一根金属软管连接着罐顶，只要按下压柄，液氮就能从软管里流出来，和灭火器很像，只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坐在机枪里的士兵拉动连接手柄的铁链，液氮从管子口喷了出来，氮的沸点是零下195.79摄氏度，因此一喷出来就是沸腾状态，并且很快氧化，白雾像瀑布一样流下来，场面十分壮观。 “呃……这流量会不会太小了点？”孙安更在意的是那根立即结了白霜的金属软管，和熔岩人的体形相比，液氮的流量实在小得可怜，这就相当于想用一泡尿浇灭森林大火，常温下，液氮很快就没了，照这个淋法，一桶全淋光，熔岩人也只会觉得像是微风拂面吧？ “呃……”副驾驶也觉得意外，他们和武装直升机不是一起行动的，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这其实挺好理解，液氮温度极低，短时间直接接触没问题，因为当液体接触远超其沸点的物体时，液体表面会产生一层有隔热作用的蒸汽，减慢沸腾速度，也就是“莱顿弗罗斯特现象”（leidenfrost-phenomenon），但长时间接触是不行的，会冻伤或烧伤，取液氮用这种慢流的方式不仅安全，还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液氮气化，造成浪费。 熔岩人温度极高，像这样淋，液氮到达地面之前就全部气化了，唯一的作用只是极短时间内降低一点周围的空气温度和氧气含量罢了。 “扔下去，机枪手准备把桶打爆。”孙安立即说道，不这样做的话，液氮就完全失去作用了。 “等等，我先倒干冰吧，这样好一点。”副驾驶说完，消防直升机朝着熔岩人所在的位置飞去，垃圾箱里的干冰本来是用来冷却垃圾箱的，现在看来，先把温度降下去会好一些。 总的来说，这个计划看起来可行，但还是有些胡来。 垃圾箱用五根铁链连接在消防直升机上，其中四根挂着四个角，还有一根连接着底部，往下放前面两角的铁链，收紧连接着底部那一根，就能让垃圾箱的口子朝前，把熔岩人给兜进去，把里面的干冰倒出来也没什么问题。 孙安只能紧张的看着，他出不了什么力，只能这样看，两架直升机的行动越快越好，这样他还能给予一次重来的机会。 大块大块的干冰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那附近的气温仍然很高，白雾像爆炸一样翻涌出来，同一时间，大量的铁水从白雾中甩了出来。 熔岩人也不傻，他一眼就看出了孙安的计划，知道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垃圾箱，没有垃圾，就算把他冻住了，打散了，他迟早也能再站起来，所以武装直升机下降后他并没有攻击，而是等待着，等消防直升机靠近了才开始攻击。 所有吸收的铁水全部抛了出去，看不到目标，用的是范围攻击，反正往天上甩就是了，喷泉一般。 要不是下面有个垃圾箱挡着，消防直升机恐怕真会被打下来。 干冰没有倒完，铁水甩上去之后，里面的白雾也爆发，形成了更大的瀑布，直升机立即上升，铁水的温度也迅速冷却下来，粘在垃圾箱上。 孙安松了口气，对着手机大叫道：“别升太高，免得来不及下来，液氮攻击开始！” 武装直升机往下降了一截，松开了连接着液氮罐的锁链，罐子带着锁链往下掉，“当”的一声砸在尚未完全气化的干冰上。 “开枪！”孙安用更大的声音喊道，仿佛想直接让机枪手听到。 最先开枪的却不是吉普车，而是武装直升机上的士兵，他们不用操控罐子了，解放了双手，虽然机炮没办法垂直向下射击，但手里的枪却是可以的。 垂直向下射击，比平射更好，这样液氮罐不会被打得滚开，子弹打穿了罐壁，罐子里面的液体就爆了出来，礼花一般的往四周洒去。 “打得好！一起射击！消防直升机准备铲人！”孙安激动的叫道，真像是个打了胜战的军官。 两挺车载重机枪开始射击，在这种没人没车的公路上，他们射进来就更有底气了。 - 第六五二章 核心 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计划居然成功了一半，虽然出了些问题，但久经训练的士兵还是迅速做出了反应，计划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居然走到了现在。 重机枪的子弹打进了浓浓的白雾中，看不见目标，只能盲射，没有射中目标的子弹“咻咻”的尖啸着从孙安身旁掠过去，另外一些飞不远，几乎是从浓雾里跳着滚出来的。 孙安看着那些子弹，想要弄清熔岩人的冷却情况，冷肯定是冷了的，否则打穿他的子弹会飞得更远，主要是看有没有冷透，如果里面还是流质的，熔岩人会很快重新热起来，铁皮垃圾箱兜不住，如果已经冷了，要热起来会相对慢一些，可以扔进海里。 要看熔岩人的核心是否冷却也简单，看弹头上是否带霜就行了，大量的干冰与液氮使得这里的气温降低了一些，而熔岩人所在的位置温度非常低，子弹从里面滚出来后应该会结霜，至少会冒一点点白雾，但是穿过熔岩人身体时，如果它的身体内部还热着，弹头得到加温，温度不会降到露点，也就不会带霜。 只是这种观察方法不准确，受环境影响大，背景满是白雾，还被海风吹得到飘，看不清楚，不确定因素太多，虽然观察对象的数量足够多，但看了一会，孙安还是没能看出来撞扁的弹头是否冒白烟了。 不过他发现从一旁飞过去的子弹猛然增多，甚至没有滚出来的。 “开始！”孙安立即大叫，也没忘了叮嘱，“小心点，看不清楚，不确定他的状态，不过机会也只有现在了，做好摔断腿的准备吧。” 子弹不再滚出来，而是直接射过去，说明熔岩人已经倒下，继续打下去也没太大意义了，可以开始行动，至于摔断腿，则是在说直升机还是有可能被攻击，无论是甩铁水还是别的什么，都有可能使直升机爆炸，想活下来，上面的人就必须毫不犹豫的往下跳，要用垃圾箱兜起熔岩人，直升机离地面不会太高，以士兵的身手不至于摔死，不过还是有断腿的可能。 重机枪停了下来，消防直升机立即下降，并且调整位置，机身与公路平行，垃圾筒贴到了路面上，被拖着往前走，咣啷啷直响。 锁链有十多米长，白雾也有十多米高，直升机的速度不快，螺旋浆带起的风把白雾吹得向外扩散，顿时把孙安笼罩在里面。 孙安又有些紧张，熔岩人的动作慢，不可能杀死他——所以才会找人合作——可是他也很难把那家伙杀死，不借助别的力量不行，这次占了半个主场优势，士兵绝不会放任熔岩人在城市里胡来，可是缺乏对付熔岩人的手段，他希望这个计划能够成功。 雷达上，那个绿点已经离得很近，还有大概一千多米，找到个好点的位置就能观察到这里的一切。 垃圾箱发出的声音忽然停止，接着又响，但是声音沉闷了许多，风终于吹散了所有白雾，只有中心点地面那里还有一小层，也升不起来了。 摔碎的干冰散得到处都是，一些粘在了地面上，使得垃圾筒无法顺利的往前滑动，地上还有很多黑色的熔岩块，结了厚厚的白霜，其中一部分已经被垃圾筒兜了进去，仿佛被一个口吐白烟的巨兽吞噬，另一些较碎的比较难兜，被推着走。 要命的是，地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圆形鼓包。 那鼓包同样被白霜覆盖了，像是颗刚发起来的青春痘，鼓包的最高点离地面只有二十厘米左右，但是很大，直径约有三米左右。 孙安愣了一下，立即猜到了那是什么，急忙说道：“消防直升机拉起来，先去把垃圾筒里的东西倒掉，武装直升机持续射击地上那个包，车载重机枪停在原地别动，以免他玩什么花样。” 那包是一个保温层，为的是保护熔岩人核心的温度，熔岩人显然是在液氮罐落下来之后就直接化了，化作一滩，完美的破坏了这个计划。 即使是去烧那个罐子，结果也只是把罐子烧爆，液氮同样会爆出来，而化作一滩，液氮爆出来立即把那滩熔岩冷却，形成一个硬壳，再背却，再收缩，最终变成了一只躲进了密封乌龟壳的老鼠，空气是极佳的隔热物质，老鼠躲在层层叠叠的龟壳里，就不怕被外面的烈火烧到。 这是为了保存核心温度所做的防御，反正那些被冻硬的壳还会再热起来，很快就能使上面的冰霜融化，而鼓包的边缘与地面持平，加上冰霜很滑，垃圾箱兜过来就会往上面滑过去，核心就保住了。 这一手玩得很漂亮，熔岩层和岩石一样坚硬，无法轻易破开，核心躲在里面十分安全。 关键就是那个核心了，先前在码头，熔岩人在被水淋的时候，应该也是把核心扔进了消防车下面，然后引爆了消防车；之后能听到声音，应该也和那颗核心有关，熔岩人的弱点就是那颗核心，只要能打坏核心，就能将他杀死。 武装直升机的子弹倾泄而下，既然是个壳，那么子弹应该是能把壳打破的，吉普车的重机枪因为角度问题，子弹会被弹开，但是武装直升机就不一样了，口径大、威力大，又是从上往下打，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消防直升机朝着大海飞去，垃圾箱里面装着大半个熔岩人的身体，虽然核心不在里面，但扔到海里至少能避免那些东西恢复成熔岩状态。 孙安紧张的盯着那个鼓包，包已经被打破了，但是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消防直升机把垃圾倒掉后，兜一兜水回来，以防万一，武装直升机停火，看一眼里面的情况。”他沉着的指挥着行动。 过了几秒，消防直升机副驾驶的声音响起：“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等我去看看。”孙安谨慎的走回了公路上，朝着那个已经被机炮子弹打得凹下去鼓包走去。 由于把地面都打烂了，碎裂的地面堆在一起，从武装直升机上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离近了用肉眼去看。 走到离鼓包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还没看到那个凹陷的地方，孙安突然停下步子。 - 第六五三章 困境 走到离鼓包所在位置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还什么也看不见，孙安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娘的，柏油路……”低骂了一声，他往后退了回去。 柏油路虽然名字里还有柏油二字，可事实上柏油是从煤或煤焦油里提取的，对健康有害，真正的柏油早就不用了，现在铺路用的都是从石油中提取的沥青，很多地方仍把沥青叫作柏油，约定俗成了，因此概念混乱。 沥青路面的材料除了碎石外，还有沥青胶泥、骨材和石粉等，有机胶凝物遇到高温时会变软、变粘，很多人都有过被路面粘掉鞋子的经历，连太阳晒都能把路面晒软，熔岩人的高温就更不用说了。 路面上留下了一个脚印，孙安踩出来的脚印，地已经软得和湿泥一样，走上去，他搞不好会被固定在这里。 可是退后，后面的路面也变软了，整只脚都陷了进去，融化的沥青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朝他的脚面覆盖过来。 熔岩人的核心融化了地面，钻到地里去了，既然连声音都听到，那么感觉到地面的塌陷应该也不是问题，就算看不见，也能利用路面掌握孙安的位置。 液氮已经挥发了，可是干冰还在，这里的气温仍然很低，路面很快又会变得坚硬，还真有可能把孙安的脚给“冻住”。 孙安用力把脚拔出来，可是一用力，他的另一只脚又陷下去了，这一次陷得更快，沥青包裹脚面时的流动速度也快了不少。 像沼泽一样，可是比沼泽更致命，因为沼泽只会陷人，而这地面还会伤人。 双脚立即被灼热包裹，不用想，孙安也知道他的两只脚应该都变红了，只是还没有烫伤，但是再像这样呆个十秒左右，应该就会受伤了，烫起水泡来算是好的，要是肉熟了，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人在往上陷。 孙安立即脱下他的衣服，包住双手，按在地上往外拔脚，要把脚提起来就必须有个向下的力，落进沼泽里挣扎不出来就是这个原因，他用手拄地，手也必然陷进地里，但是手可以作起来，可以从衣服里脱出来，而脚不行，鞋子已经被粘住了，鞋面被沥青覆盖，鞋带都找不到了，直接拔脚反而比脱鞋子效率高。 可以确定熔岩人的核心就在脚下的位置，沥青越来越软，所以第二脚比第一脚踩得深，好在沥青的融化程度有限，不管怎么说都是十分粘稠的，而熔岩人核心也是半凝固状，要在里面钻也不容易，否则早附近孙安脚上，把他骨头都烫酥了。 双手插进了地面，陷进去十厘米左右，脚终于拔了出来，用力过大，孙安立即缩手前滚，双手插出来的窟窿很快就被填平了。 接触面积越大，越不容易往下陷，他来不及管脚上的炽热，前滚翻扑在地上，用小臂、小腿横在地上，迅速往前爬去。 他爬向了地上的干冰，那边地面还很冷，沥青不会融化，去到那里就安全了。 地面滚烫得几乎冒烟，空气冰冷得能呵白雾，在这冰火的夹击里，孙安狼狈的爬到了干冰那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忙着脱鞋。 鞋子上沾满了沥青，十分沉重，干掉之后就脱不下来了，会成为负担，必须尽快脱下来。 干冰是固态二氧化碳，二氧化碳的凝固点是零下78.5摄氏度，在高于这个温度的环境里会直接升化为气态，二氧化碳也有液态，但是只在高气压中存在。 从干冰上释放出来的白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干冰的体积也在迅速减小，熔岩核心已经移到了这边来，再在这里呆下去，等干冰没了，地面会重新变软，再变得像泥泽一般。 但是孙安不打算离开，他要在这里解决问题，熔岩人仍打算杀死他，他也没有让熔岩人离开的打算。 计划不停的失败，但总算是有些进展。 吉普车仍停在远处，武装直升机在上空盘旋，而消防直升机已经舀了半垃圾箱海水，正在吃力的往这边飞。 “他在地底，路面变得很软，不用急着洒水，现在洒了没用，在上面等待着，准备浇灭我身上的火焰，就这样吧，手机已经没电了。”孙安说完，挂断了电话。 在双手需要活动时，手机要么用嘴叼着，要么用下巴夹住，电量还剩下百分之三，继续通话很快就要中断，到了现在，也没什么需要说的了。 孙安再把自己的t恤、裤子脱下来，光着身子在白雾中准备了一番，然后快速跑到路边抱了块大石头，重新回来，用脚底感觉着地面的温度，感觉到热得厉害了，便用石头猛的往那里砸下去。 这样的攻击是无效的，但聊胜于无，感觉到地面烫脚，他就回到干冰所在的地方休息一会，再出去砸地。 可以歇脚的区域越来越小，干冰很快就没有了，在白雾中已经能看到孙安忙碌的身影，直升机和吉普车上的士兵看着下面，他们对目前的局势也是无能为力。 干冰彻底没了，露出了黑色的地面，孙安仍在吃力的砸着地，地面被砸出了无数的坑，密密麻麻的，在空中看着有些恶心。 双脚被t恤包裹着，可以防烫，但是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哪怕隔着t恤，地上能站的地方也不多了，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跳着。 地面越来越软，每一跳都能踩出一个坑来。 他不得不把那块大石头放在地上，踩在上面，抱起了放在一旁的裤子，看起来不知所措。 核心应该是最热的地方，而且就在孙安脚下，那块石头正在慢慢往下陷，好在石头体积不小，先前抱石头砸地时的疲累现在看起来也是值得的，这显然是孙安的计划，路面的厚度是有限的，再往下无论是泥土还是石头都不会融化，那块石头可以垫着脚，脚底就不会接触到那滚烫的沥青了。 可是他被困在了这里。 等到石头也变热，孙安抬头看向天上的直升机，大声叫道：“先倒一点水下来凉凉，让他继续发光发热，消耗能量。” 话音刚落，一颗明亮得像太阳一样的小圆球就被武装直升机打出来的那个坑里跳了出来，飞向孙安。 - 第六五四章 降温 熔岩人的核心从窟窿里飞了出来，像颗直径一厘米的太阳，射向孙安。 亮得刺眼、热得惊人，刚钻出地底，孙安就感觉到了皮肤的灼痛，好在空气温度受干冰影响，还比较低，否则孙安这一下子就要被烫伤，不过就算现在没伤，下一刻也要受苦。 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说是说大石头，可实际上能举起来砸地的石头，大也大不到哪里去，也就二十公斤左右，连站在上面都有些吃力，更别说是躲了。 要躲就得从石头上下去，踩进烫脚的沥青里；不躲就会被核心撞上，撞中之前就要受伤，烧伤是非常危险的，伤口很容易感染，所以重度烧伤的人都是住无菌病房的。 熔岩人想要在水泼下来之前杀死孙安，或是将他逼下石头踩进沥青，这样水一浇、地一冷，孙安就寸步难移了，而且他站在石头上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分钟，也就是说，即使时间返回，孙安也还是呆在这里。 孙安的做法是抬起手中的牛仔裤，迎向那颗小太阳。 牛仔裤揉成了一团，有一定的防御力，可惜不能防火，在接触到核心之前就开始冒烟了，先是青烟，然后是黑烟，再接下来就是大量的白雾。 “啪！” 核心撞在了牛仔裤上，立即起火，但撞击的声音并不是撞击面料的响声，而是撞到了硬物的声音。 孙安的嘴角轻轻往上一勾，双手一盒，用牛仔裤将核心包裹在里面，下一刻，倾盆而下的水压在了他的身上，浇熄了牛仔裤的火焰，也把牛仔裤冲到了地上。 牛仔裤散开，露出了里面带卡槽的胸甲与背甲，以及从里面滚出来的几块干冰。 陷入困境是孙安制定的计划，一个“煮肉计”，他发现熔岩人虽然看起来笨重，其实是个谨慎、聪明的人，看似傻乎乎的追他，其实都是有计划的，在市区里，他可以用无数的金属来填充自己，在沿海公路，他可以利用柏油路躲藏。 这样的人，在看到孙安陷入困境之前，是不会轻易冒险的，所以孙安脱下衣服，抱来石头砸地，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核心虽然能听到，但是在地底看不到人，孙安脱下衣裤之后，还把他的护身甲脱了下来，撮了一些干冰放进裤子里包起来，然后去捡石头，捡了一块大的，几块小的，垫在地上把裤子放了下去。 即使核心在地底还能看到他，也看不到这些小动作，因为白雾将他遮住了，做好了准备，等时机成熟，孙安朝着直升机大叫，然后等待着熔岩人的攻击。 牛仔裤不防火，可是纸牌、胸甲甲片可以防，至少能防止被核心撞破，裤子里的干冰也则能保证孙安离核心最近的手不至于被严重烧伤，反正直升机也要倒水了，只要坚持几秒，就能成功。 “哧——” 大量蒸汽从核心上冒出来，让孙安有种在桑拿的感觉，核心的表面立即就黑了，温度迅速下降，然后被兜进了牌盒里。 纸牌是不损的，牌盒也是一样，即使核心的温度再高千倍万倍，也不可能烧坏牌盒，只不过温度仍能让牌盒变烫。 那也无所谓了，孙安把胸甲片放在地上，将牌盒放在胸甲片上，再用背甲片放在牌盒上，重新抱起那块大石头，用力砸了上去。 即使不损，牌盒也是纸做的，会像纸一样弯折、扁塌，大石头重重的砸上去，牌盒被压扁，里面冷却变硬的核心也被砸得粉碎。 孙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拿起背甲板，盯着牌盒看着，垃圾箱舀来的海水仍在往下滴，在胸甲板上湾起来一小滩，牌盒就在那滩水里，如果那些水烧开了，说明核心还活着，并且正在重新变热，那么孙安就会带着核心跑向大海，如果没有变热，说明核心已经死了。 水没有烧开，地上那个坑边缘的冷却熔岩也没有重新变软，这个地方仿佛变得安静了，尽管两架直升机的引擎响彻云霄。 一屁股坐在那颗大石头上，孙安抬起头看着上面的直升机，抬起手竖起了大拇指。 他得到了第十八张纸牌，这个孤儿没有带来太大的危险，因为变成熔岩本身就不是什么攻击能力，但是杀得异常困难，孙安付出的代价不小，除了衣服裤子外，还有眉毛以及刚长出来一点的头发，他的头发在监狱里被火烧过，之后就递得极短，新长出来这些也枯黄卷曲了，除此之外，皮肤被烫得红通通的，没有伤，但是摸上去会疼。 游戏还没有结束。 孙安看向了雷达，赫然发现那个绿点已经停下来了，就在不远处。 他转头看向了雷达所在的位置，什么也看不到。 沿海公路的一边是海，另一边通常是高地，这是无数年来被海风侵蚀而成的，除非陆地的海拔很低，或是面积不大，海风已经把一切都吹平了。 清济市的海拔不算低，平均下来有二十七米，靠近海边是一圈自然形成的堤坝一样的地型，市中心稍微低一些。再往里又有一些小山，总体看来是个坝子地型。 对方可以把雷达扔在一旁，在高地顶端偷看这边，而他是很难看到那个人在哪里的。 光着膀子，他朝停在远处的两辆吉普车招了招手，插着腰站在路边。 吉普车犹豫了几秒，往这边开了过来，同时，那两架快要没油的直升机也开始撤离，即使熔岩人还没有死，他们也必须回去加油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辆武装直升机的尾部螺旋桨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倒三角，颜色很漂亮，像是潜入类游戏里常见的标记。 孙安愣了一下，就见从高地上方的某个地方飞起来一块石头，明显是被人扔出来的，画出来一个弧线，可是那块石头在落地之前，忽然在空中一顿，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武装直升机飞去。 “呯”的一声巨响，石块打在了飞速旋转的尾部螺旋桨上，立即碎成了成千上万块，雨点般洒下来，而螺旋桨的边缘因为撞击而受损，再加上飞速旋转时的风力拉扯，立即变形，停止转动。 - 第六五五章 飞石 尾部螺旋桨是用来抵销力矩的，若是没有这个小小的螺旋桨，直升机的机身就会朝着与主螺旋桨相反的方向旋转。 武装直升机立即失去平衡，在空打起转来，并且以缓慢的速度下落着。 那是涵道式尾桨，也就是被包裹在直升机尾部的螺旋桨，装在垂直的安定面里，安全性比暴露在外面的尾桨高得多，没想到今天被一颗石头给砸坏了。 好在直升机离地面并不高，而且直升机就算完全失去动力，也能够利用动能和势能降落，也就是无动力自转着陆（autorotation），只要主螺旋桨不受损就行，虽然离地不高，要做到完美的无动力自转着陆是很困难的，但仅仅是尾桨失效，安全迫降不成问题。 当然，既然是迫降，对直升机是有很大伤害的，武装直升机摔得有些狼狈，尾部折了，脚架歪了，机腹砸在了地面上，主螺旋桨也因为冲击而变形，不过引擎没有受损，飞机也没有爆炸，上面的士兵安然无恙，急急忙忙离开了飞机。 那架消防直升机也吓得急忙降落，没出什么事，只是不敢再轻易起飞了。 孙安看到，武装直升机机尾的那个红色三角在飞机下落的过程中消失了。 “又是个鬼鬼祟祟的敌人呐……”他叹了口气，迎着加速开过来的吉普车跑过去。 像个变态，孙安只穿着一条内着和一双袜子，拿着胸背护板和几根别着茶刀的皮带子，跑到了吉普车旁，第一件事不是要穿的，而是讨水喝。 驾驶员把自己的军用水壶交给孙安，便跑去直升机那边了，只留下了后车兜上的机枪兵和装弹兵，他们仍在警戒着周围，寻找着击落直升机的敌人。 连熔岩人都见到了，用石头砸落直升机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大概在那边山头上。”孙安指了指对方雷达所在的位置，拧开军用水壶的盖子，仰头就灌热茶，虽然他更想喝冰水，但热茶解渴，也挺不错的。 灌了一会，他突然停住动作，盯着头顶的那个红色正方形发愣。 标志出现在了他的头上，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对方是游戏的参与者，是来杀他的。 没有被偷袭，孙安已经十分满足了。 他重新把护板扣上，从袜子、内着里掏出自动回到身上的纸牌和牌盒，别在护板的卡槽里，再把别茶刀的皮带穿回身上。 “你们不下车，把鞋给我吧？”孙安看向装弹兵，笑眯眯的说道，不穿衣服是没问题的，但不穿鞋子，脚底容易被尖锐物划破，影响行动。 装弹兵看了一眼机枪兵，无奈的脱下了绿色的胶鞋递给孙安，命令是配合孙安的行动，听从孙安的指挥，熔岩人虽然灭了，但命令还没有取消，那么孙安说的话，他们是要听的。 也顾不上这鞋臭不臭了，孙安看着山头，把鞋套在了脚上，刚套好右脚的，就看到一块小石头飞了起来。 这一次，他看清了石头的起点，虽然没能看到人，但大概的位置是知道了，就在离雷达二三十米远的地方。 和刚才一样，那块石头从高地上抛下来，还没有落地就突然转变方向，径直朝着孙安射来，刚开始速度还比较慢，之后越来越快，很快就变得连肉眼都无法分清的地步。 速度和子弹应该没什么差别。 弹头是锥型的，表面光滑，空气阻力小，所以才能飞那么快，小石头大体是圆形的，表面凹凸不平，要获得那么快的速度，动能就必须子弹大得多，别说是人，恐怕连钢板都能打穿。 当然，石头比较脆，没办法真的射穿钢板，更大的可能性是撞碎，但人是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的。 孙安猛的往侧边跃了出去，可惜没什么用，小石头跟着拐弯，从他的左眼射进去，从后脑勺穿出来。 当场死亡。 ∞∞∞∞∞∞∞∞ ∞∞∞∞∞∞∞∞ 在直升机坠落的同时，孙安已经朝着加速行驶过来的吉普车跑了过去，拦停了其中一辆，藏到了车后。 还是死了，不出意外的话是被小石头打死的，他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亲眼目睹了石头砸坏直升机尾桨，他本以为自己是能躲开的，看来自己猜错了。 石头不是能力生成的，那么这个能力就不能算是个攻击能力，而是个辅助能力，关键的是那个红色的三角形标记，标记是引导石头飞行的东西，只要标记在，那人扔出石头来就一定能打中，和扔的力量、方向无关。 这个看起来很一般的能力，出人意料的厉害。 孙安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能否利用déjà-vu躲避，石头被被标记物引导，那么即使躲避，石头也会转弯过来击中自己，除非能等到石头飞到面前的时候再躲，让石头来不及转弯。 问题在于石头飞得太快才会来不及转弯，而太快的话他来不及躲；石头飞得慢的话来得及躲，可是石头也就来得及转弯，déjà-vu肯定会出现，而且肯定是准确的，问题是他的身体可能来不及做出动作。 思维速度是比行动速度要快得多的。 要避免死亡，就必须避免被标记，要避免被标记，就得藏在吉普车后面上到高地，可是通往高地的山坡太斜，而且上面乱石嶙峋，吉普车根本不可能开上去，坐直升机又太容易被打下来，要对付那人，不被标记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给点水，给双鞋，给把枪，给件衣服。”孙安蹲在车旁，向副驾驶的士兵说道。 他得到了一壶热茶、一双胶鞋、一把手枪和一件普通的外衣，士兵没有把裤子脱给孙安，但那件衣服是可以系在腰上遮羞的。 喝了水、穿了鞋、系好衣服，孙安开始思考行动计划。 他居然想不出来，一个简单的能力，一块普通的石头，居然把他给难住了，见过不少比这厉害得多的能力，总是能立即想出计划来，像这样卡住的情况，大概已经七八年没有出现过了。 辅助型能力，破绽、消耗和代价都不会太大，孙安对付熔岩人的后备计划就是玩消耗，可是对这个扔石头的人却行不通。 - 第六五六章 撤退失败 孙安被难住了，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一个很普通的远程协助型能力，一些很常见的石头，居然让他束手无策了，像在玩捉迷藏一样躲在吉普车后面不敢出来。 品着军用水壶里的酽茶，坐在地上思考了一会，孙安做出了决定，他敲了敲车门，说道：“慢慢调头，送我离开吧，现在这个敌人有远程攻击力，在开阔地区是对付不了的，只能先离开再说，我走了，你们那些战友也就安全了。” 进攻计划想不出来，那就不再去想，他打算撤退，到环境复杂的地区，要躲石头就方便多了。 吉普车毫不犹豫的开始调头，事实已经证明孙安就是灾祸中心，他离开，对方确实是会离开的。 车速很慢，这样孙安才可以绕着车走，躲避敌人的视线，要标记他，首先就得看到他，看不到就标记不了，就算不是用视线标记的，吉普车上还有四个人，大家靠得很近，那人也不知道该标记谁。 孙安从吉普车侧边移到车尾，再移到另外一边，他始终没有露头，缩起脚挂在门上，催促道：“最快速度离开，机枪兵瞄准四点钟方向扫射山头，直到视线脱离。” 引擎和重机枪同时轰鸣起来，吉普车迅速开了出去，重机枪喷出火舌，高地顶端的沙石被射出了一朵朵烟花，四处飞溅，有一定的迷眼效果。 孙安抬头看向上方，警惕着红色的标记，同时分析着对方的行为模式。 结合那人的能力，可以看出来那人就是看到孙安跑到海边公路才过来的，因为这里很空旷，没什么建筑物，也没有大片的树林，也就高地上的长着一些，空旷区域就是那人的主场，这样扔起石头来就很方便了。 接着是那人的攻击，那人可以给直升机尾桨上标记，那么标记主螺旋桨、驾驶员都没什么问题，主螺旋桨被砸坏、驾驶员被打死，直升机会直接掉下来，上面的人搞不好会全灭，为什么不这么做？为什么要留下隐患？应该是吸取了熔岩人的教训。 想要避免军方、警方成为孙安的助力，就不能对这座城市、市民或军警构成威胁，否则会把军方和警方推到孙安那边，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毁半架直升机算不上什么，只要直升机里的士兵没问题，军方的敌对态度就不会太强。 只要军方和警方不站在孙安那一边，孙安的半个主场优势就不存在了，毕竟在游戏开始时，他还是受通缉的状态，警察正在追捕他。 照这样来看，那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不够莽，就不好对付。 接着要分析那人的能力，能力总体来看和拉哈尔的有点像，虽然石头需要自己扔出来，但标记会吸引扔出来的石头，也就是说，躲避变得异常困难。 “要是能知道石头的飞行速度就好了。”孙安这样想道，先前只留意了石头的轨迹，直线飞向直升机尾桨，没注意到速度的问题，回忆不准确，还是只能留意看一次才能清楚。 刚这么想着，标记就出现了，不是出现在他的头顶，而是吉普车的右后轮上方。 明明机枪兵威胁更大的…… 冒着重机枪扫射的威胁还要标记，也说明那人是迫切希望把孙安留在这个地方的。 石头扔出来了，一块三分之一拳头大小的小石头，有棱有角，离得远了甚至看不清，石头从高地上落下来，在落地之前有一瞬间的滞空，然后猛的向吉普车右后轮飞来。 孙安睁大了眼睛看着，刚开始，石块的飞行速度和用手扔出来的差不多，可是速度很快就提起来了，越来越快，很快就看不见了，接着就是车胎的爆炸。 “呯”的一声，不仅车胎被打破，小石头还撞碎在了轮圈上，巨大的力量甚至让震动传到了车门那里，连孙安的指尖都感觉到了。 后轮爆胎对方向的影响不会太大，但车速已经提起来了，高速行驶中，一点点的差错都会出问题，吉普车立即一扭，冲出了公路，撞进了路边的乱石区里。 乱石区里有大大小小的无数石块，擦刮着吉普车底盘，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机枪兵一个不小心被甩下来了，装弹兵也趴到了车兜上，而孙安则在汽车冲出公路之前就主动跳车了，正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 手肘、盆骨、膝盖都滚得很疼，不过是他是主动跳车的，提前做好了防护，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人车一分，就暴露在了旷地上，吉普车上方的红色倒三角立即消失，出现在了孙安的头上。 “射程很远，不过一次只能放一个标记，还好。”他站起来，揉了揉擦破的膝盖，往高地走去。 那人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让他离开，来的时候跑了很久，回去也需要同样的时间，在公路上跳车是避免撞在乱石上，被标记了还呆在公路上就是在作死，先爬到高地上，再寻找回到城市的路径比较靠谱，如果回不去，高地上的地型也比这边复杂，能找到躲的地方。 吉普车已经停下来，摔下来的机枪手还躺在地上捂着腰，似乎是撞在一块石头上撞伤了，重机枪没有人控制，现在也没有控制的必要了。 对方已经标记孙安，没有露头的需要，扔石头就行了。 石头扔了出来，和先前那两颗一样，落地之前就开始往这边飞，只不过飞向的是孙安的脑袋。 孙安猛的一扑，扑到了吉普车后面，只听“当”的一声，石头打在另一侧的车门上，把门撞出来一个深深的凹陷。 “速度太快就不能急转弯，很好。”孙安靠在车门上坐着，瞄着一旁机枪手的下身，在打那条裤子的主意。 如果旁边没人看着，他很可能会用石头把这名士兵砸死，赖到对方头上，然后把士兵的裤子脱下来自己穿，这是多赢的局面，可惜驾驶员、副驾驶和装弹手就在旁边，而且正在下车，孙安也只好惋惜的收回视线。 开枪倒是能把四个人都杀了，可枪声会被远处的直升机兵听见，也就赖不到那人头上了。 - 第六五七章 贼船 “看来撤退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孙安无奈的看着下车来的驾驶员说道，接着副驾驶也从这一边的车门爬下来，关好门，三人并排蹲那儿。 装弹兵则趴在车兜上，躲在两侧的护栏后面。 说这句话的目的是把这几名士兵绑在自己身上，要是他们离开，军方就可能直接离开了，毕竟扔石头的敌人通常不需要重视，一般情况下也就坏几块玻璃，对付一个熔岩人就费了好大精力，他们大概也不想趟这滩浑水。 “应该怎么办？”吉普车的副驾驶向孙安问道，其实他是这辆车的通讯员兼指挥官，不用开车不用开枪不用装弹，他的职责反而重得多，刚才就是他负责和直升机保持联络，配合直升机行动的。 “只能攻坚了，你们能不能找联系一架战斗机过来打？战斗机飞得快，石头应该很难砸中。”孙安很希望能看到战斗机把高地堆平的画面。 “恐怕不行，”士兵摇了摇头，“动静太大了，江海军区应该不会同意，除非这事发生在江海市。” 武装直升机是为了给消防直升机护航才来的，派战斗机参战，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出现大量敌人还说得通，为了对付一个人派一驾战斗机来，不管怎么看都很不合理。 “那船呢？来艘驱逐舰总行了吧？这里离海那么近，来一轮炮轰，把高地轰平了也可以啊。”孙安像是在讲价还价。 士兵还是露出了难为的神色，摇了摇头。 沿海公路也是城市的一部分，调一艘军舰来炮轰城市，怕是要出大问题的，还有个原因是他们属于陆军，包括武装直升机也是陆军的，可战斗机属于空军，驱逐舰属于海军，跨度有点大，离得有点远，莫名奇妙就要人派飞机、军舰来，人也不会答应。 孙安哀怨的叹了口气，指了指头顶说道：：“看来只好咱们自己上了，那人的目标是我，我吸引着火力，你们冲上去打，如果你们成了目标，就找隐蔽，我冲上去打，那家伙一次只能瞄一个人，咱们一起上，总能成功的。” 另外两人抬头看上看去，看了一会，仍是一脸茫然。 “哦，你们看不见。”孙安一看就明白了，和蜂窝子的能力一样，标记型能力只有孤儿才能看见，这个上标记的能力总体来说没有蜂窝子的悬顶之剑厉害，但是扔石头可以攻击，又比悬顶之剑方便很多。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士兵看不见头顶的标记，若是一个劲往前冲，就会被打死，被打死了，军方就会继续配合他的行动，消灭敌人；可是看不见标记的话，这些士兵就不知道自己是否安全，不敢一个劲往前冲，那样的话要找到并击杀那人就更困难了。 “看不见什么？”驾驶员好奇的问道。 “标记。”孙安并没有隐瞒，把石头和标记的关系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们看不见的话，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危险。”副驾驶皱起了眉头。 “这样吧。”孙安想了想，说道，“现在标记在我头上，那家伙主要想杀的人是我，我晚一点起步，你们在前面跑，如果他换标记了，我就大叫，每个分配一个数字，记住自己的，我叫到几，几就停下来找掩护，其他人继续上，如果我说0，就代表我成了目标，你们就一起上。” 空旷的地方对他们不利，但也有好处，那就是声音传得远。 “问题是那个人转移了地点怎么办？”后兜里响起了装弹员的声音。 “看石头，那人扔出来的石头刚开始速度慢，之后才变快，找他扔石头的位置就行。”孙安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他把这几个士兵拉上了自己的贼船。 接下来就是分配各自的号码，机枪兵撞伤了腰，不能参与，那连上孙安就一共有四个人，分别是0号、1号、2号和3号，武装直升机、消防直升机和另一辆吉普车聚在一起，那边还有十个人，不过要让他们参与进来，人数过多，孙安就会分不清谁是几号，不好喊了，就决定不让他们参与进来，只是把计划告诉他们。 副驾驶立即用电话联系了那边的人，把孙安的安排告诉给了他们，让他们躲好，以免被飞石击伤。 这样的话，那些人也算是上了贼船，要想船不翻，他们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边四个人被杀死。 “零！” 做好准备后，孙安发出了行动号令，也就是报出了自己的号码，毕竟现在标记在他的头上。 要调动这些士兵的积极情绪，当然不能退缩或躲在这里不出去，必须塑造一个勇猛的形象，所以孙安第一个冲了出去，径直跑向高地。 石头立即出现了，稍微离得近了一些，说明那个人正在向这边靠近，不过雷达还是没有动过，仍在原地。 一分钟早就过去了，孙安又有了重来的机会，他的冲刺速度很快，可是高地的坡陡，到了那里必然会慢下来，而石头的速度是会快到肉眼难辨的。 当石头“消失”的时候，孙安猛的往前扑了出去，就地一滚，站起来继续跑。 前扑不一定有用，但前滚就不同了，扑的时候脑袋几乎是直线运动的，轨迹稍微有一些弧度，而滚的时候脑袋会画一个不太规整的圆圈，动的幅度大得多，避过石头的机率也大得多。 确实是躲过去了，石头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没有打中，只是带起来的劲风在孙安脖子上割出来一道浅浅的伤口。 下一刻，第二块石头也到了。 那人接连扔出来两块石头，做这个动作时消耗的体力极少，根本不算什么事，可石头接连飞过来，对孙安就是个极大的考验了。 他刚站起身来，正是前滚的势头消失，需要重新发力才能向前移动的时候，来不及再滚，唯一能做的撑地站起来，同时转身，将胸口对向石头飞来的方向。 “啪！” 石头重重撞在护甲护板上，同样粉碎，但巨大的力量竟将孙安撞得往后飞了二三十厘米，摔在地上。 “噗——”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来，打湿了自己的脸。 - 第六五八章 可靠的Déjà-vu 孙安用胸口迎向了飞过来的石头，他穿着钛合金的护板，上面还别着纸牌，主要是用来防弹的，可一颗小小的石头，让他受了比枪击还要大的苦。 纸牌不损，但终究是纸，可以折弯，揉成一团，只是不会留下任何印子，石头没能打坏纸牌，可是携带的力量打在了纸牌上，又传到胸甲上，把胸甲打得凹陷下去，打碎了孙安的胸骨、肋骨，碎骨又打进了他的肺部。 断骨、内脏重伤，要么疼死，要么缺氧而死，不管怎么样都只有死路一条，孙安习惯性的拖着时间，拖得越久，带着déjà-vu行动的时间就越长。 几名士兵也冲了出去，没跑几步就看到孙安躺在地上吐血，愣了一会又向他冲过来，似乎想把他拖回吉普车后面，孙安倒下了，那么他们冲也没有意义，毕竟看不见标记就看不见危险。 孙安抬手阻止了他们，现在把他拖回去也没什么意义，一样得死。 意识渐渐模糊，仿佛沉到了大海深处。 ∞∞∞∞∞∞∞∞ ∞∞∞∞∞∞∞∞ “零！” 孙安大叫一声，惴惴不安的从吉普车后面冲了出去，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躲过飞石攻击，déjà-vu是可靠的，可是身体不怎么可靠，知道该怎么躲危险是一回事，能不能躲掉是另一回事，而他现在一旦死亡，就真的死了。 石块立即就扔出来了，子弹一样射过来，在消失之前，déjà-vu出现。 出现时间比预料的早得多，意味着这时不躲，呆会就来不及躲了，孙安按照déjà-vu的“指示”，扑倒在地，然后往旁边滚去。 就在他的脑袋路过一个约半个脑袋大小的石块时，听到了“啪”的一声脆响。 小石块撞碎在大石块上。 躲避危险的时候丝毫怠慢不得，因此滚动的速度很快，势头猛、惯性大，中途也没办法停下来，意味着早早一丁点都会出事，总而言之就是必须躲得恰到好处。 要恰到好处，不仅和孙安的滚动速度有关，还得考虑到小石块的飞行速度以及追踪能力，诸多因素综合在一起，再加上混沌效应，靠人脑是无法完成这个躲避的。 “这能力升级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实用系数满分啊……”孙安心有余悸的想着，根据指示往回滚了一下，伏在那块石头后面。 第二个小石块飞到了，同样的，打在了那块稍大的石块上。 他站起来就继续往前跑，同时，三名士兵也从吉普车后面冲了出来，分散开来，往前跑去。 他们不是目标，标记并没有出现在他们头上，另一边，在孙安重新站起来的过程中，一把碎石突然撒了出来，这些碎石都很小，直径不到一厘米，但每一颗都能把孙安的脑袋打个洞。 孙安并没有看到对方洒碎石，déjà-vu的给力让他信心大增，在技能冷却时间结束之前，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看，只要跟着感觉走就行。 碎石撒出来就散开了，在落地之前，同时朝着孙安飞去，这一次角度就比较刁钻了，脑袋大小的石头就不可能再防住攻击。 不过孙安已经来到了这边高地的斜坡边缘，那里有凸出来的石块，比较大，脑袋完全可以藏在里面。 可是déjà-vu给出的应对方法却和预料的不一样，居然是让他斜着跳出去，用脚底对着石头飞过来那个方向。 这是jojo里齐柏林曾经用过的一招，减小受攻击的面积，用脚底来承受攻击，这样就算受伤也不是什么重伤，一个波纹就治好了。 问题是孙安不会波纹，穿的又不是什么硬底的登山鞋，胶底鞋根本没有防御力，而脚一旦受伤就会影响行动，想要再躲那会追踪的小石子就难了。 不过思考这件事是主意识的任务，而躲避危险、跟着déjà-vu行动是潜意识做主，潜意识通常是比主意识强大的，尽管主意识觉得不合理，潜意识也发挥了作用。 他用力一蹬地，往左侧飞了出去，绷紧身体，脚底朝着飞过来的碎石。 手上、身上、腿上、脸上多了几条浅浅的伤口，是被石头带起来的风割破的，碎石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鞋子、衣服也出现了破损。 但是人没事，脚也没有受伤，刚才的一次躲避是时间恰到好处，而这一次的躲避是位置恰到好处，只要偏几毫米，他的身体就会被碎石犁出来又深又长的伤口，或是是脚被打穿、打烂。 风割出来的伤口甚至还不如孙安摔在地上来得疼，这一下他更是信心大震，连这样的碎石阵都能躲过去，那还在什么好怕的？ 现在，需要担心的不再是身体能否跟得上déjà-vu，而是déjà-vu还在不在，这是孙安第一次如此希望技能的冷却时间能够长一些。 高地的斜坡很陡，要爬上去有一定难度，因为很多凸出来的石头都被海风给蚀圆了，不好扒，但要爬还是能爬上去的，只是速度很慢。 孙安连滚带爬往上跑，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去想了，根本不用去担心危险的事，他爬得十分专注，在爬到半程的时候，déjà-vu再次出现。 他看到了自己往后跳的情景，立即用力一推、一蹬，往后跳了出去。 往后跳就会落下去，这就意味着刚才白爬了，但是和丢了性命相比，这么一点精力和时间实在算不上什么。 连在空中要保持什么姿势都“看见”了，孙安先缩起身子，然后猛的展开来，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块擦着他的鼻子飞过去，在他脸颊上拉出来一道细口。 这种伤口是躲避危险的代价，这个代价实在是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落地，继续往上爬，爬到半程，技能冷却的时间到了，两秒后，孙安死亡。 ∞∞∞∞∞∞∞∞ 前进六十六秒，倒退六十四秒，孙安回到了原地，皱了皱眉。 他活下来了，足以证明déjà-vu是绝对可靠的，可是按照这样进度，跑到那个人所在的位置得死几十上百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这么高密度的死亡，也不想去试，因为死亡会慢慢侵蚀着他的心智，照这个频率死下去，他很可能半路就发疯了。 “先等等！”孙安没有急着冲出去，叫住了三名士兵。 这时离他才刚刚喊完“零”。 - 第六五九章 咫尺天涯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孙安知道这个道理，大吼一声“零”然后冲出去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勇猛的行为更容易调动士兵的情绪，这些都算计好了，可这一次，他不得不叫停。 每次死亡只能前进两三米，【悔意】的冷却时间一结束就死，效率太低，照这样死下去，他会发疯的。 必须改变战术。 自从有了déjà-vu，孙安就很少因为死亡而改变行动模式了，要改变之后的行动模式，就必须客观的思考之前的行动模式，现在已经有些生疏。 好在提前制订好了计划，并且等了足够长的时间，不会因为死亡而忘记原本的计划，这是个好习惯，没有被孙安抛弃。 他看向了通往高地的斜坡。 斜坡太陡了，爬上去需要花去太多的时间，这可能就是刚才过早死亡的原因，对方的能力太简单，也太普通，反而难以找到破绽，没有déjà-vu，他竟然只能坚持两秒。 孙安收回视线，对三名看向他的士兵说道：“我不往上爬了，就贴着坡底往前跑，你们的计划不变，别离我太近就好，咱们来赛跑，看谁最先跑到直升机那。” 不是冲出去再被叫回来的，士气并没有被打击，三名士兵点了点头，重新鼓一口气，做好了冲刺的准备，要赛跑，那就跑一下好了。 “出发。”孙安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冲出吉普车。 躲避了两次石块，他来到了斜坡下面，躲过第三波石块，不再爬坡往上走，而是朝前跑去。 士兵们已经从吉普车后面冲出来，先一步朝着那边冲去，孙安落后了几米，但这么一点差距，很快就赶上了。 当兵的经常要负重跑，二十公斤都算轻的，所以体力很好，孙安是绝对比不过的，可是比冲刺速度，他还是要领先一些的，这里地上有很多石块，不能像平地那样全力奔行，但孙安的速度还是很快。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地面，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如果没有就直接踩大一点的石块，绝大部分大石块都是半埋在地里的，不会被踩动，也就不用担心崴了脚。 超过了三名士兵，孙安抬头看了一眼，见标记还在自己头顶，抖出了一把茶刀握在手里，这把茶刀的刀刃虽小，但磨成了镜面，很漂亮，拿在手里就可以照到头顶的标记，不用抬头，就不会减慢多少速度。 这一通狂奔，比被熔岩人追的时候凶险几百倍，石头很多，随手抓随手扔，对方打起来很轻松，孙安躲起来就很困难了，有时候他要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撒泼打滚一般，十分狼狈。 一分钟时间，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接下来就没有déjà-vu可用了，孙安放慢速度，看向高地那边。 什么也没看到，déjà-vu却出现了。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抬起双臂护住头脸。 孙安照做了，下一刻，他感觉到一股力量撞在自己护在脑袋前的手臂上，只有手背上感觉到了一些疼痛。 是沙子，对方用了终级散射武器，抓了一把沙子撒过来。 这招是很毒的，石头很难躲，但至少是可以看见的，一些孤儿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躲过去，而突然撒一把根本不可能看见的沙，做好了躲避石头准备的人就可能被拍一脸沙子，沙子很轻，连衣服和皮肤都打不破，只是把手背打红了，可是打在眼睛上就很要命了，沙子可能会把眼睛给打瞎。 好在déjà-vu是种无视攻击方式，只给出躲避方式的东西，无论打过来的是什么，孙安都能以最小的代价避免受重伤。 可是接下来，déjà-vu就没了，而撒沙的目的是致盲，接下来当然要在对方看不见的时候杀人。 小石块来了。 躲避了很多次石块，孙安已经掌握了躲避时机，在肉眼看不见石块的时候就要开始躲避了，只是现在他没有了躲避方法，只能瞎滚。 前面就是计划中的“存盘点”——一块蹲下来能藏到后面的扁石头，只要跑到那里，躲个几十秒，就可以继续往前跑了，哪怕死了，也能回到这块石头附近。 只是现在来不及躲到后面去了。 孙安侧扑，翻滚，然后双脚用力一蹬前面的石头，在最后的最后，往后滑出去一截。 这一滑是关键，只听“当”的一声，石块斜着撞在了他的胸口，撞碎，往前面泼洒出去。 胸前是有护甲、有纸牌的，石块再锋利，也绝不可能把纸牌给划破，正面撞击会破坏胸板的形状，斜着撞中则会被弹飞。 虽然这一下撞得胸口隐隐作痛，但那只是震动而已，内脏是软的，受到这个级别的震动只会觉得难受，却不会受伤。 接下来那人应该会够头看结果，那就是继续奔跑的时间，孙安起身，躲到了“存盘点”后面。 三名士兵从石头旁冲了过去，他们只是稍稍落后一点，孙安一点就能躲过去。 大口喘着气，孙安看向头顶上方的标记，只要标记没有消失，计划就不会被打乱，目前那些士兵还不会对那人造成威胁，更换标记的可能性不大。 噼里啪啦一阵响，无数颗大大小小的石头砸在存盘点上，砸出了不少小坑，这块石头的硬度不高，但那些小石块也是一样，对子的结果就是大的赢。 可是没过几秒，“咚”的一声巨响，大石块把靠在上面的孙安震倒在地，接着无数的碎石劈头盖脸洒下来。 对方扔出了一颗十来公斤的石头，重重砸在大石块上。 孙安急忙缩了回去，有些中二的摆出个起跑姿势来，等待着下一次撞击。 “咚！” 又是一块沉重的撞击，声音响起的同时，孙安猛的窜出大石块，继续往前跑去。 ………… 两分钟后，输了赛跑的孙安扑到了坠落的武装直升机后面，憔悴、狼狈，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现实中的两分钟时间，对他来说已经超过了二十分钟，为了跑到这里，他死了整整十次，死得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眼神也变得凶恶起来。 死亡是能改变人心智的，孙安的性格一半是受师父影响，另一半是死出来的，每一次死亡，都会在让心里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 - 第六六零章 持枪的女人 跑到了直升机后面，第一阶段计划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第二阶段——攻顶战了。 原定的计划是先攻顶，再往前跑，先把难的事情做了，再做相对简单一些的，一是因为登上高地之后，或许能看到那个人，根据那人的动作来判断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样的攻击；二是因为这边的高地更为陡峭，攀爬起来更困难。 可惜原计划受挫，孙安只能先跑过来，再想办法登高。 钢铁有韧性，不像石头那样容易破坏，那人没有用石头打直升机，可能是在耐心等待，也可能是在后撤，想要拉开距离。 考虑到第二种可能性，孙安觉得尽快行动比较好，如果那人在后撤，没空攻击，就很容易爬到高地上了；如果那人没后撤，等在上面，那么想办法上去之后就离得很近了，不需要再追击。 问题是那人没跑的话，离得近很容易受到攻击，高地上石头不少，站桩输出半小时不成问题，占据着制高点，用石头砸人是很方便的。 不过这边也不弱，十三个训练有素士兵，基本都带着枪，而且武装直升机上的两插机炮虽然不能用了，那是固定住的，只能向前射击，但门旁还有一插重机枪，是可以调整角度、向侧翼射击的，加上吉普车上的一挺，火力是非常充足的，可以压得对方不敢冒头。 “开车来的一起攻机，开飞机来的在下面掩护吧，那边只有一个人，上去的人多，反而安全。”孙安还是决定拉上几个人分担伤害。 开车来的都是清济兵，保护的是这座城市，开直升机来的是江海市的兵，攻击欲望远低于保命欲望也是可以理解的，让他们冒险冲锋，他们可能会消极战斗，清济兵也有可能，但机率小得多。 清济兵一共七个，连上孙安八个人，足够多了，剩下六个留在下面，两个人控制重机枪，一个人装弹，其余的用枪瞄着高地顶端，真跟打仗似的。 布置了一番，孙安一声令下，八个人一齐冲向高地，一字排开，迅速往上攀去。 这边的地型要高得多，坡陡，一些地方甚至是垂直的，而且可以扒的地方都比较圆，攀上去还挺困难。 孙安排在第四个，这样他往上爬的时候就能看到其他人的头顶了，换标记可以立即提醒其他人。 标记并没有消失，一直在他头顶，而对方仍然没有进攻，放任他们往上爬。 孙安现在没有déjà-vu傍身，受到攻击也没可能躲过，于是干脆不去管，一个劲往上爬，他爬得也快，如果中途没有意外，至少在登顶这个比赛中是可以获胜的。 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要不是那个红色的倒三角还在头顶，他甚至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如果真是对方远离就好了。 可是手扒上顶端，孙安探头往上一看，看到的却是对着自己脸的枪口。 斯泰尔aug-a1，世界上最早采用犊牛式设计的突击步枪，也就弹匣在扳机后方，安在枪托上那一种，这种枪结构复杂，结果越复杂越容易出问题，这种枪没有之后设计的突击步枪那么可靠，但仍是出把很出色的枪，服役时间已经有四十年。 孙安不敢指望突击步枪现在就出问题，他相信对方开枪就一定会有子弹射进他的脑壳，只是对方知道这样直接开枪打不死他，所以没有开枪。 持枪的是个女人，蹲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单膝跪地举枪瞄着孙安的脑袋，孙安看过资料，知道她是西班牙人，名叫鲁维亚·洛尔卡（lluvia·lorca），年轻、漂亮，身材修长匀称，穿着条皮裤，颇有劳拉风范，只是被她的枪口瞄着脑袋，孙安没心情欣赏这样的美景。 他更关心的是她明明有枪，为什么刚才不用。 “h，gracias，adios……”孙安把他会的西班牙语全部说了出来，分别是你好、谢谢和再见。 “让他们下去。”洛尔卡冷冷的用英语说道。 “单挑？”孙安眯了眯眼睛，这里靠近陡坡，地基不稳，没有建筑物，相当于是一片荒芜的空地，只是长着一些树木。 “不死不休。”洛尔卡说得颇为霸气。 “唔……”孙安看了一眼同样已经爬到坡顶，没有露头，只是趴着那里看着他的士兵，说道，“你这么想单挑，我反而不太敢了，现在我占了人数优势，大家一起上你也来不及杀，我干嘛要陪你单挑？” “我不需要管其他人，只要现在开枪，就能让你返回坡底，并且改变行动计划，这是在给你单挑的机会，而不是在向你讨要单挑的机会。”洛尔卡淡淡的说道。 “你是不敢管其他人吧？杀了当兵的，军队的人就会过来，不把你打死绝不罢休，所以我打算躲起来，让他们上，看你能怎么办。”孙安笑嘻嘻的往下缩头。 他一动，洛尔卡的枪就响了，密集的枪声传到了大海之上，再一次打破了海面的平静。 孙安缩头缩得很快，没有被子弹打中，却惊出了一声冷汗，他没想到洛尔卡会打得如此果断，子弹是擦着头顶飞过去的。 “上上上，一起上，她只打我不打你们，直接把她毙了。”孙安朝那几名士兵挥了挥手，翻过身贴在坡顶上，摆了个摩擦力最大的姿势，每只脚蹬着一块石头，看着远处。 现在的问题是那些子弹是否会飞回来。 扔出去的石头能拐着弯飞向标记物，打出去的子弹应该也可以，扔石头的初速度不快，立即就以直线飞向标记得，子弹的初速度是极快的，斯泰尔aug的口径是5.56毫米，初始速度大约是每秒八九百米，得飞出去很远才会拐弯飞回来，有标记在，子弹的速度不会减慢，反而会增加，那么应该是绕很大一个圈子，从四面八方射来的。 坡上没有掩体，躲应该是躲不掉的，滑下去来不及，往上爬还得吃枪子儿，孙安可以说是等死状态了。 他只是想知道这些飞回来的子弹能有多大威力，靠déjà-vu能否躲过。 威力毫无疑问是大的，因为射出去的子弹居然可以看到，同时孙安也猜到了洛尔卡这个能力升级后有什么样的变化。 那些子弹变大了。 - 第六六一章 巨弹轰击 子弹变大了，5.56毫米口径的子弹每秒能飞出去将近一千米，飞出去之后很快就开始转弯，由于速度快，转弯半径极大，兜出来一个很大的圈子。 过了几秒，那个圈子仍没兜完，照这样下去，子弹将会从侧边击中孙安。 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之所以能看清，除了反光外，更大的原因是子弹变大了，一两千米远还能看到飞行轨迹，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弹头的直径增加了数十倍，炮弹一般的飞着，那是实心的金属弹头，不会爆炸，但威力绝对是很恐怖的。 简单粗暴的能力，升级之后增加的功能也简单粗暴，也就是让投掷物变大，速度变快、体积变大，就算躲起来也得遭殃，既有精准度，又有威力，简单粗暴的东西永远是最难对付的，就算想到了对付的办法，执行起来也有很大难度，最简单的对付方法就是躲，可是又有多少地方能躲呢？ “山头都得削平了……”孙安看了看目所能及的地方，没有任何一颗大石块能经得住那种子弹的打击，建筑物也一样，躲在建筑物里，被埋在下面的可能性很大。 先前扔石头因为距离近，看不出来大小，换成子弹就很明显了，难怪洛尔卡刚才不用枪，大招总是要留在后面放的。 速度越来越快，体积越来越大，不出意外的话那些炮弹的重量已经有几十公斤了，这还只是半程，等飞到这里，每颗弹头的重量应该都接近一百公斤。 一共十六颗弹头。 “能不能赶紧杀了她啊。”孙安叫了一声，如果那几个士兵能将洛尔卡杀死，标记消失，能力消失，那些子弹也就失去引导，掉进海里了。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不现实的，洛尔卡明知道他和士兵都登上来了，还在这里等着他，肯定有对付那些士兵的方法。 隆隆声从远处传来，那是巨大弹头摩擦空气发出的声音，像是巨龙的嘶吼，弹头是尖的，目的是破开空气，可是变大之后，尖头就变圆了，摩擦着空气，渐渐发红。 高地上面，士兵们刚爬上去，就看到了弥漫的烟雾，几个烟雾信号弹被点燃，蓝色的烟随风标舞，能见度立即下降到不足一米，这是用来标记地点的烟雾弹，通常是放给直升机看的，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直升机已经降落在了高地下面，这些烟就是用来遮挡视线的。 接着，呛人的烟雾也出现了，蓝色的烟雾出现了几抹幽灵般的白影，那是催泪瓦斯的烟雾。 在这种开阔区域，谁也不会想着戴个防毒面具爬坡，七名士兵全部都剧烈咳嗽起来，其中一名士兵往后退，一脚踏空，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烟雾同样遮挡了洛尔卡的视线，可她不需要视线，标记已经在孙安脑袋上了，她无论是扔石头还是开枪，都能命中孙安。 坡下的士兵们呆呆的看着那些巨大的弹头，他们对孤儿的能力不熟悉，根本猜不到那是什么，都觉得敌军出现了，却看不到任何飞机、军舰。 子弹已经变得像导弹一样大了，军队的雷达必定能够扫描到那突然出现的巨大金属物，可是离得太近，根本来不及拦截。 很快，巨大的弹头已经近在咫尺。 孙安行动了，跑——他唯一能想出来的行动——起身朝着坡下跑去，斜度很大的坡，不顾生死的跑，速度从一开始就超越了在平地能够跑出来的极限，也彻底失去了平衡。 别说停下来，就连慢下来都做不到，两只脚倒腾得慢一丁点，他都会失去平衡往前扑，搞不好一脑袋撞石头上撞死。 为了避免摔倒，孙安跑得手舞足蹈，像个发癫的疯子，可即使是这样，他的身体还是无法抑制的往前倒去，脚可以移动的距离也渐渐减少。 在摔倒的前一刻，他用力一蹬地，往前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一颗巨大的子弹擦着他的脚后跟钉进了地面。 地动山摇，斜坡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沙石铺天盖地的崩出来，打得直升机叮当作响。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速度太快，弹头带来的热量甚至引燃了一些半枯的小草，斜坡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仿佛通往地狱。 但是坡并没有消失，土地的密度没有那么大，弹头的速度又太快，直接刺进了地底。 破坏力比想象的小一些，但威力并不小，孙安没能摔在坡下，因为他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弹头轻而易举的打断了他的腰，因为冲击力，他改变了前扑的方向，躲过了后面的一颗子弹，被再后面一颗击中。 ∞∞∞∞∞∞∞∞ ∞∞∞∞∞∞∞∞ 伸头，看到了那个对着自己的枪口，看到了漂亮的洛尔卡，孙安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让他们下去。”洛尔卡沉声说道，她单膝跪在大石块旁边，随时可以躲进去。 “没门，你不敢杀他们，大概是担心把我杀死后没办法离开华夏，要么被军队杀死，要么被几大组织的人杀死，我干嘛要解了你的后顾之忧？”孙安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枪，抬起手朝洛尔卡所在的位置盲射。 “突突突！” 洛尔卡立即还击了，一记三连发，没有被孙安击中，也没有击中孙安，至少目前没有。 她躲到了大石块后面。 孙安倒是开了七八枪才停下来，叫了一声“上”，猛的爬起来冲向洛尔卡，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死了，但他希望能够凭借déjà-vu，躲过那三颗返回来的子弹。 子弹肯定会返回来的，返回来时的速度应该是极快的，但只要能在这个过程中，把洛尔卡杀死，就不用担心标记的问题。 八个人一齐爬上高地。 蓝色烟雾已经出现，但是还没有弥漫开来，一个接一个的烟雾弹从那块大石头后面扔出来，哧哧作响。 孙安朝着大石头跑去，能否活下来，就看他能否突袭成功。 他跑到了大石头侧边，飞扑出去的同时，抬枪瞄向了巨石后面，就算枪法不怎么样，离得这么近，见人就开枪，总能打中洛尔卡的吧？ 可是石头后面没有人，只是放着一颗手雷。 - 第六六二章 冲动的后果 手雷在缓缓旋转着，被握片弹起的力量带得转动起来的，击针已经撞中了火帽，火焰已经点燃了延期引信，再有几秒，手雷就会因为内部的爆炸，像气球一样吹起来，然后裂开，将弹片抛洒出去。 孙安的动作很漂亮，飞身抬手拧腰瞄准，只可惜没能瞄到人。 他开了一枪，也只来得及开一枪，想把手雷打飞，可惜枪法实在不行，目标又小，他没能打中，摔在地上。 刚抱住脑袋，手雷就爆炸了。 趴下是应对爆炸的最好方法，哪怕离得很近也有机率无伤，因为普通手雷的冲击波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主要杀伤手段是弹片，绝大多数弹片是往上方、斜上方飞出去的，贴地飞的极少，有运气成份在里面，但这无疑是最好的应对方法，能让脚底对向手雷减少受攻击面积就更好了。 孙安的运气一般，不算好，也坏不到哪里去，朝上和斜上飞的弹片没打到他，朝下和斜下的弹片钉进了土地里，只是炸出来的泥土洒得他满头满身，爆炸的声音让他的耳朵尖锐鸣叫。 蓝色的烟雾被吹散了，孙安抬起头，眯着眼睛，寻找洛尔卡的身影。 他找到了，她背着个包，提着那把aug，正在疯狂的往前跑，已经快要跑出这块区域，前面也是一条公路，和沿海公路平行，不过是通往城里的，也可以拐下沿海公路，不过得在码头那边地势高低差较小的地方，在这边拐就相当于落下悬崖，因为斜坡到这里已经有垂直的部分。 路边停着一辆摩托车，应该就是她刚才来这里的交通工具了。 洛尔卡跨上摩托，突击步枪往肩上一扛，看向孙安这边，嘴角微微一翘，满脸得色，简直可以做日历了。 孙安起身就追，同时举枪射击，摩托车发动需要一点时间，又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搞不好是能打中的。 洛尔卡笑了笑，抬手扔出来一颗手雷。 手雷是扔向脚边的，像是要炸自己，可标记仍在孙安脑袋上，手雷握片弹起的同时，朝着孙安飞去。 “啊哦……”孙安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策，因为déjà-vu帮他避过了太多危险，有点得意忘形了，不管不顾的就冲过来，忘了范围伤害这个难题，离得近，手雷只是砸脑袋上的话估计只会砸出个大包来，可是一旦爆炸，问题就大了，无论是核弹还是手雷，在空中爆炸的杀伤力都远远超过在地面爆炸。 而déjà-vu居然没有发动。 孙安不认为这是一颗哑雷，déjà-vu没发动是因为那东西只是在危险真正出现的前一刻才有反应，而这手雷爆炸，就算发动了，他可能也来不及躲。 他必须自己先行动起来。 放开了手枪，孙安看着飞向自己的手雷，缩回手来，朝着前方横挥出去。 手雷的引爆时间通常是握片弹起后的三到五秒，而手雷被标记物牵引时的飞行速度很快，大约一秒左右就能飞到，这就有了两到四秒的时间差，只要能在这个时间内让手雷远离自己，孙安就是安全的。 他挥手拍向手雷，同时偏头。 手雷的速度还没有完全提起来，孙安打中了，指腹拍在了手雷上，不是横着打，而是有个收手的动作，往斜后方打出去的，因为他不知道手雷飞过来的力量有多大，担心斜着打打不远，而拍手雷屁股的话，就相当于加了一把力。 这把力加得还是很成功的，正因为加快了速度，手雷来不及转弯，擦着孙安的脸飞到了后方，立即转弯就要兜圈子往回飞，刚转了小半个弯就爆炸了。 孙安倒在地上，déjà-vu同时出现。 他猛的一拧腰，几块一厘米左右宽的弹片就擦着他的身体射进了地底，摆出来的那个造型刚好能避过弹片的射击。 如果这些弹片还会被标记物牵引，摆这个造型是没用的，他还是会被打穿，但手雷爆炸发射出来的弹片和洛尔卡没什么关系，是被炸出来的，因此只逞直线运动，只受地心引力影响，没有拐弯。 耳中还在尖叫，但尖叫声中，出现了摩托车发动机的运转声。 孙安捡起掉在前面的枪，站起来瞄向摩托车，再次开枪，可是没开几枪子弹已经打光，同样没能击中目标。 洛尔卡回头朝他抛了个魅眼，看向天空。 孙安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巨大的、朝自己飞来的、尖顶发烧的子弹。 “啊哦……” 他开始为自己的失策感到后悔，这次行动冲动得有点不像他自己了，而他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唯一的出路就是跑。 孙安猛的朝前面冲去，在刚好冲到马路上的时候，第一颗巨大的子弹就射在了他的身后。 轰然巨响，路面被打出来一个巨大的坑，碎石飞溅，不少都打在了孙安的屁股、后背和后脑勺上，打得生疼。 可孙安顾不上这些，他只能使出全力往前面奔跑，连一惯爱用的停急、急转等躲子弹的招式都不敢用，因为只要慢一丁点，他就要被砸成碎片，砸得骨头渣子都找不到，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子弹的速度已经太快，无法再跟着目标调整，几乎是直线射下来的，枪的射速是固定的，每颗子弹射出来的时间间隔都差不多，但是飞远、放大之后，不确定因素就出现了，每颗子弹里的火药填装数量、弹头上微小的凹陷、划痕都会随子弹一齐放大，受混沌理论影响，子弹之间的距离变得不一样，有的是两颗一起落地，有的前后能差几十米。 这就给孙安提供了喘息的机会，一同落下来的子弹相互影响，反而容易偏离弹道，打偏，前后距得比较远的子弹能让孙安多跑出去那么几十厘米，平坦的公路也让孙安的速度提到了极限，如果脚上不是胶鞋而是一双顶极的跑鞋，他的速度应该还能快一些。 洛尔卡听到了后方传来了轰鸣声，回头往后看去，按照设想，她应该能看到自己能力对坚硬地面的破坏，这通常能带来一些快-感，坚硬的城市在巨型子弹的威力下不堪一击，这样的风景是不容错过的。 可是她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 第六六三章 翻倒的摩托车 人都有破坏的欲望，与生俱来，克制得住的为善，克制不住的为恶，虽然不是绝对的，但和成王败寇的道理有几分相通。 洛尔卡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破坏欲，直到能力升级之后，第一次看到坚硬的钢筯混凝土被自己打出去的子弹摧毁。 看着一栋小楼土崩瓦解，成了一堆无用的废墟，她立即爱上了这样的感觉，只不过这种事不能常做，较大城市里才有像样的建筑，可是警察甚至军队会来阻止、追击她，她不怕那些国家机器，可是事情会越闹越大，会有更可怕的人来追杀她，而落后的地方破坏起来又不够过瘾，她只好忍耐着。 因此一旦有机会搞破坏，她一定驻足观看，就像纵火狂会留在现场观赏美丽的火焰一样，今天的机会就很不错，她有了完美的目标，有了开枪的好机会，剩下的只是欣赏着。 那样的风景确实很美，坦克都压不坏的地面不堪一击，巨大的沥青块被掀起来十多米高，泥土像是怒涛一样往前泼洒出去，每一颗子弹落下来都会绽放出一朵烟花，寓意毁灭。 可是在美景之前，有一个狂奔的身影。 孙安的手刀都跑出来了，不敢有丝毫怠慢，跑步仿佛成了他存在的意义，就算面对数十个拿枪的敌人，他也没有跑得这么迈力过。 路面的碎屑狂乱的打在他的后半身，身上有衣服还好，只是打得有点疼，可是腿和脑袋就比较惨了，被尖锐锋利的小石打出了不少伤口。 耳鸣缓慢的恢复着，风声与轰击声越来越清晰，他咬着牙齿，鼻孔扩大到了极限，双眼圆睁，仿佛要像这样跑到生命的尽头。 只不过这种跑法，身体是吃不消的，跑不了多远就得趴下。 好在巨型子弹只有十六颗。 轰鸣声消失了，孙安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狂奔着，奔向了路边的洛尔卡。 洛尔卡吃了一惊，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危险正在靠近，重新取下了背在身上的突击步枪，抬手瞄准孙安，扣下扳机。 孙安没有枪，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跑，摩托车没有熄火，挂档拧油门就可以走，他必须在摩托车重新开始起来之前赶过去。 人人都会犯错误，孙安刚才犯了错误，没有充分估计形势就冲上了坡顶，先挨手雷后挨枪，硬生生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洛尔卡现在也犯了个错误，她试图用枪去减慢孙安的速度，而不是第一时间开动摩托拉开距离。 枪响的前一刻，孙安在全力奔高中改变方向，往右前方跑去。 “哒哒哒哒……” 突击步枪横扫，弹匣里剩下的十四发子弹尽数射出，穿过了后面漫到的尘土，却没能击中孙安。 对付扫射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放在过去，孙安肯定会满地翻滚，这样就不得不停下来，可déjà-vu的效果还在，技能的冷却时间并没有结束，他继续前冲，偏头、拧腰、上窜下跳，离摩托车越来越近。 后面地势较低，一个角度很小的斜坡，也就是说没有障碍物，那些子弹会飞到码头上方，然后画圈子绕回来，一部分会往海那边绕，另一部分会往城市里绕，也就是说，半数子弹还是会返回来，变成巨大的导弹射向孙安，孙安只有在公路上才能跑出那个速度，子弹沿着公路飞回来，他就没有那么理想的奔跑环境了。 刚才的狂奔已经让双腿发软，身体情况也不容许他再像刚才那样跑，孙安必须在子弹飞回来之前，解决标记的问题。 洛尔卡扔掉枪，转身回去，捏下离体器，挂档，将油门拧到了底。 只要能甩掉没有远程攻击能力的孙安，胜利就将属于她。 孙安飞扑，摩托车箭一般的射出去。 洛尔卡长长的舒了口气，她以为自己会来不及的。 发动机轰鸣着，把手拉扯着她的手臂，等摩托车往前驶出去百多米，洛尔卡回头往后一看，惊得双手一抖，摩托失去控制猛的一歪，摔倒在地往前滑出去，擦出了一大片即使在白天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火花。 孙安就蹲在摩托车后面的置物架上。 他扑在空中的时候，摩托车已经行驶起来，没能扑到洛尔卡，但是他抓到了置物架，被摩托车拖着往前驶去，要爬到摩托车上对他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车子翻倒之前，他往前跳了出去，只受到惯性的影响，又提前做好了准备，滚了几圈，没有受伤。 洛尔卡则是横着滚，虽然做了防护动作，但关节还是因为冲击而受了伤，膝盖和手肘的皮也蹭破了，血流如注。 最要命的是，孙安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咱们来摆个情侣自拍的造型吧。”他俯身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身子提起来，坐到了她的身后，抱着她，调整了一下位置，面对着子弹所在的方向，右手掐住了她的喉咙，左手按在了她的胸口，剧烈的呼吸着。 这是同归于尽的姿势。 摩托车的车速很快，二人翻滚的时间很长，此时子弹已经变得很大、速度很快，正在往这里飞，即使现在把她杀死，子弹还是会射向这里，必须改变飞行方向才能保证安全。 洛尔卡要么和孙安一起被射成肉酱，要么改变标记，让子弹射击别的地方，速度太快，要改变就必须趁早，否则会来不及的。 “你化了妆，化得很漂亮，身上还喷了香水，这味道……是byredo的荒漠玫瑰？都所谓了，化了妆来战斗，说明你是个爱美的人，你不希望自己的尸体太难看吧？”孙安轻声说道，声音很温柔，像是在和自己的情人说话。 洛尔卡身子一震，表情从痛苦转变为惊愕，看向了远处的一块巨石。 巨石上方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红色倒三角。 几秒后，巨大的子弹将那块巨石轰得无影无踪。 “很好，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不过游戏嘛，自然是要好好遵守规则的。”孙安的手从洛尔卡胸前移开，按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下巴。 两只手用力的往外一分。 - 第六六四章 归复宁静 躺倒在地，把压在身上洛尔卡的尸体推开，孙安大口的喘息着。 这一顿狂奔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体超负荷运作了，他的双腿在颤抖，眼冒金星，疲乏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身心疲倦，可以说是状态最差的时候，比和敌人战斗时更好偷袭。 好在这座城市安静下来了，暂时没什么危险。 第十九张纸牌，花的时间不长，却是拿得最累的一张，比上次在医院里和小护士胡闹了一夜还要累，好在可以恢复过来，最好能睡一觉，条件不允许的话静静的躺着也可以，重要的是补充能量。 肚子饿了，这在游戏中是个大问题，没有划分安全区域，那么吃东西的时候就可能被偷袭或被下毒，而游戏时间不定，也就是说可能会打好几天，自己带熟食有点不太现实，干粮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看着别人吃肉，自己连啃几天干粮，换作是谁都受不了，而且饮用水是个大问题，干粮好带水难背，总不能背着几公斤的水和别人生死相搏。 综合看来，什么也不带反而自在，最多弄点应急用的干粮或能量棒，城市里作战，找水找食物很容易，除了瓦妮莎，也没多少人能给所有的食物和水下毒，她不参战，那就舒服多了。 孙安也没带食物和水，否则这半个主场的优势就少很多了，他可以到乔尔那里要食物，加州旅馆这段时间一直有人住着，食物和水都很充足。 甚至可以让陆佳做饭。 躺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孙安坐起来，看了看不远处升腾的蓝色烟雾，又看了看后面侧翻在地的摩托车。 摩托车摔得面目全非，转弯灯、后视镜都摔没了，漆也磨没了，但是整体没太大问题，都累成这样了，能有个代步的工具，还奢求些什么呢？ 有置物架，自然只是一辆很普通的老式排档车，公跑、越野、哈雷都是没有的，最多会安个后备箱什么的，因此不重，两只脚打着颤就扶起来了。 捡上洛尔卡的雷达和她背外里的手雷，孙安骑着那辆破摩托，绕着地上大坑的边缘，来到了蓝烟旁。 烟里还有催泪瓦斯，刚才孙安跑得快，没怎么受影响，现在风一吹，眼泪就下来了，他在更远的地方找到了跟他一起冲锋的那几个士兵。 三名士兵被手雷炸伤了，就是孙安拍向后方的那一颗，手雷在空中爆炸，弹片像雨点一样往下洒，是很难躲开的，一起登顶的七名士兵中，有四人因为在大石块的后面，幸运的躲过了这一劫，但是另外三个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一个被划伤了大腿，一个肩膀被射穿，还有一个肚子被击中，已经陷入了昏迷。 “带去医院吧，危险已经解除了，你们也回去吧，回兵营，别去码头，那边还有危险。”孙安下车查看了一下士兵的伤势，可以确定不急救是肯定会死的，好在这里有直升机，几分钟之内就能把伤员送到医院。 直升机就在坡下面，被巨大的弹头惊得不敢起飞，听孙安说没事了才重新开动起来，上来接了几名伤兵，飞往医院。 剩下的事孙安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这些士兵帮了他不少忙，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自然不会亏待他们，每人帐户上打一笔钱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打个电话给蝽就行了。 重新开动摩托车，孙安朝着入城的方向驶去，身上带着三个雷达，雷达中心的绿点已经很亮，另外还有三个点，一个是从刚开始就不动的，应该是微生天宇或熔岩人的雷达，另外两个还在原地打转，也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孙安没有去管那些人，而是骑着摩托车穿城而过，朝着乔尔他们所在的位置驶去。 他不得离开游戏区域，乔尔他们不得进入游戏区域，但接触是没问题的，况且界限也没那么严，那边还有四大组织的人看着，只要乔尔等人不帮他作战就行。 孙安的目的有三个，一是去找吃的，他还真怕四大组织的人会玩下毒这一招；二是去看看白月的情况怎么样；三是去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当个诱饵，把师父给引出来。 后方不怕子弹了，那么张璋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应该变得比过去更加狂放了，不会再那么小心谨慎，留在这里也是有可能的，知道孙安往这边来，他搞不好会现身偷袭。 当然，有乔尔在，这个可能性也不大，不损的东西终究是不损的，不可能被消除，孙安只要往铋结晶里一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张璋不可能消失铋结晶，到时候他就得面对四大组织的追杀。 拥堵的情况仍然很严重，巨大子弹的出现再一次加深了人们的恐惧，那画面和战争电影里的轰炸差不多了，二战时期的轰炸基本靠地心引力完成，现在的轰炸可以由火箭推进，进行精准打击，那些变大的子弹和导弹一样，任谁看了都会害怕。 像是末日到来一样，街上停满了汽车，很多已经变成了弃车，垃圾也扔得到处都是，纸张飞舞，和一座死城差不多了。 只有出城公路的方向热闹得像是免费的摇滚音乐节。 摩托车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孙安在人行道上行驶着，再窄的路都能走，警察们都去维持秩序了，街上连人都见不到，只有一些建筑物的窗子后面还能看到人影，多是小孩子，随后就被大人拉到了屋子里面。 发动机的声音就变得异常的响。 行驶了一半的路程，来到一条宽敞但完全堵死的大路上，孙安又拐上了人行道，意气风发的哼着小曲，骑摩托车还是很舒服的，不需要顾忌车宽，双脚又不用抬起来，还能吹着秋风，某种程度上比开车要好得多。 但是在驶出这条主干道之前，从一条小路上转出来的人就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了。 那人拿着根长长的棍子，横在路中间，恶狠狠的看着孙安。 摩托车机动性有限，无论孙安怎么躲，估计都得挨棍子，要是把棍子插进轮子里，更是能让他翻车，不停不行。 那人提着棍子走近了，低喝道：“下来，走开，留下摩托车。” - 第六六五章 小游戏 孙安眯眼看着这位要抢他摩托车的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人都不像是个会抢劫的人。 瘦削，戴着眼镜，梳着偏分，穿着件淡蓝色的夹克和一条土黄色的西裤，脚上的皮鞋已经能明显的看出磨损痕迹，但依然光亮，看起来更像是个老师或从专心从事某种研究的学者，那根长棍也明显是晾衣服用的，根本算不上什么凶器。 “快下来，滚！”那人扶了扶眼镜，试图用更大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认真。 “为什么？就因为你拿着根晾衣杆子？”孙安笑着问道。 男人握棍子的手紧了紧，说道：“这摩托明显也是你抢来的，我现在从你手上抢走，哪需要什么理由？” 孙安拍了拍油箱，笑道：“准确的说，这车是我捡来的，既不是偷也不是抢，因为车子原来的主人已经死了，至于那个人又是从哪弄的这辆车，我就不知道了，和我无关。” “死了？”男人有些吃惊，问道，“怎么死的？” “高位颈椎骨折引起昏迷，颈髓损伤导致呼吸系统停止运作，呼吸衰竭，所以是憋死的。”孙安陈述着洛尔卡的死亡原因。 男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摩托车，问道：“车祸？” 孙安想了想，说道：“和车祸有一定关系，但不是因为车祸死的。” 没有那起“车祸”，他也没办法抓住洛尔卡，拧断她的脖子。 男人见孙安始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大概是感觉到了危险，喝道：“看样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快下来。” “你也好不到哪去，咱大哥别笑二哥，黑吃黑这种技术活你干不了的，让路吧，留你一命。”孙安确实不像个好人，没穿裤子，灰头土脸，身上脏兮兮的，后脑勺的伤口还在滚血，不过对方看不见。 肚子饿了，他没心情呆在这里和男人聊天，要是吃饱了倒是可以聊一聊，至少让男人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坏人。 “少废话！快下来，我没空和你扯。”男人一转晾衣杆，像拿红缨枪一样对着孙安。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咱俩好像反过来了。”孙安有些无奈的说道，他穿着从士兵那里借来的衣服，看起来像个当兵的，而那男人看起来像个书生，要和平解决这个拦路打劫问题，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他伸手到后面掏枪，也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大叫一声，猛的用棍子一捅，“当”的一声捅在孙安胸口。 晾衣杆要捅破钛合金的护板，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这性子也太急了点，要打劫也得看看目标的实力啊，哪有一上来就动手的，万一遇到了武功高手，岂不是要倒霉？”孙安皱了皱眉，把同样是借来的手枪抽出来，对着男人。 武功高手算不上，但这个年代，只要拿着枪，小屁孩也会被当成武功高手的。 男人举起杆子还要打，突然看到了对着自己的手枪，动作凝住，呆呆看着孙安的眼睛。 他把杆子一扔，举起手来退到路边，说道：“别……别杀我，我只是为了家人才这么做的……” 男人转出来的那个地方果然有个女人，带着个小女孩走出来。 “哦，原来是为了家人。”孙安把枪垂下来，笑了笑。 男人松了口气，说道：“这里太危险了，我妻子的脚扭伤，走不了路，车子又开不动，只能找摩托车了。” “所以呢？”孙安撇了撇嘴，“你跟我解释这么多干嘛？希望我这个没家人的就应该为你这个有家人的牺牲，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男人张了张嘴，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一个成年男人，为了一个小女孩，就算不主动让出摩托车，也能理解一下他的行为吧？为什么心中的不安没有减轻，反而变得越来越重了？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孙安想了想，露出了笑容，“只要你愿意除掉自己的一个累赘，我就把摩托车送给你。” “累赘是……什么？”男人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两个累赘，”孙安用手枪点了点前方的小女孩和女人，“你女儿看起来也不算小，坐过山车都快要买成人票了，一辆摩托车只能坐两个人，三个就有点危险，那么其中一个就是累赘，只要你能除掉其中一个，就可以带着另一个离开。” “不……不是累赘，我们三个人挤一挤，绝对可以坐下的。”男人用力的摇头，额头上出现了汗珠，这可能是刚才打劫紧张所致，也可能是此时被吓出来的。 “现在可由不得你了，不选也行，我把两个累赘都除了，再把摩托车给你。”孙安蹬下支架，从摩托车上跨了下来。 这让男人认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不想杀人？”孙安笑着说道，“也没关系，现在骑上这辆摩托车，带着你认为不是累赘的那个人离开，剩下的事我会帮你完成的。” 他拍了拍摩托车的座椅，朝女人和小女孩招了招手。 这个动作有很强的误导性，女人立即带着小女孩往这边走来，一瘸一拐。 “别过来！”男人突然大声叫道。 于是孙安抬起枪来对着他的脑袋，继续微笑着朝女人和小女孩招手。 二人刚要转身逃跑，看到孙安的动作，女犹豫了一下，把小女孩藏在身后，慢慢往这边走来。 “好了，开始选择吧，是你动手还是我？”孙安一转手枪，将枪柄对向了男人，随后掏出了一个手雷。 一般情况下，他会给男人一个开枪打他的机会，但是现在在游戏中，随时会有危险，用手雷做威胁还是很有必要的。 男人的双手垂了下去，双肩微微发抖。 “快点，我肚子饿了，没时间在这里耗，骑上摩托，带着你选的人离开，或是你们一家子整整齐齐的上路。”孙安催促了一声，咬住手雷的拉环一扯，将安全销拔了出来，握住握片，现在只要他放手，手雷就必爆无疑。 “为什么？”男人的喉咙哽咽起来了，呆呆看着孙安的脸，“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孙安笑道：“人嘛，总得有一些兴趣爱好，我就喜欢通过这样的小游戏来观察别人的反应，在做艰难选择的时候，人们的表情总是很有趣的，不信你可以照照镜子。” - 第666章 魔鬼 “兴趣……爱好？”男人因为孙安的话惊得睁大了眼睛。 让他选择是杀死自己的妻子还是女儿，居然只是出于兴趣爱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培养出这样的兴趣爱好？ “只有在事到临头的时候，人才会认真的思考这些问题，那些喜欢问‘救妈还是救我’这种问题的人，就应该在妈和自己的脚上绑块石头跳进河里，要么死，要么以最开心的方式得到真正的答案，否则就只是想抬扛而已，我现在给了你一个认真思考答案的机会，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我这个兴趣爱好是在造福别人啊，剥下面具、脱光衣服，做出选择吧。”孙安用颇为自豪的语气说道。 “你……你是魔鬼，魔鬼！”男人嘶心咧肺的大叫起来。 杀妻还是杀女，只有精神有问题的人才会做这样的选择，他根本不可能做出来，换作是谁都不会做，毕竟还有一丝希望——孙安不是认真的。 “有点自私啊……”孙安咂了咂嘴，“自己不愿做出选择，就要当累赘，连累全家人，我猜你为了妻儿，捡根晾衣杆子出来打劫的时候一定认为自己特别伟大吧？就算遇到了警察，被抓起来也不会有任何后悔，甚至在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丁点希望自己真的被抓起来，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英勇举动，很遗憾，你遇到的不是警察，是个坏人，好了，废话说够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给你们一个告别的机会吧，我送你们上路。” 他一转枪，又握住了枪柄，枪口指着男人的脑袋。 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女孩还是被吓哭了，先是自己被枪指着，接着又看到父亲被枪指着，她抹着眼睛，藏在母亲身后，睁大眼睛看着孙安。 “等等……你杀了我，放过她们行不行？”男人知道今天难逃一劫，转变了思路。 孙安想了想，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信基督教吗？” “我不信教，怎么？”男人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反而冷静了一些。 “如果你信基督教，我会答应你这个要求，让你自杀，因为十戒里有规定‘不可杀人’，杀自己也是杀人，是罪，虽然圣经里没写，但是普遍都认为自杀者是不能上天堂的，当然，如果你把这看作是殉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无论如何，不是信徒，就会少了几分乐趣，所以我不太想答应你这个要求。”孙安这次没有转枪。 “那你要怎么样才会同意？”男人有些绝望的说道。 孙安笑了起来：“为了自杀和我讨价还价？这倒是有意思了，来吧，给你女儿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他这才再次转枪，递向男人，然后看向女人，问道：“你觉得你丈夫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举动？a，他举起枪把自己的头给爆了；b，他下不去手，最终还是选择了杀死你或你的女儿其中一个；c，他还是觉得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比较好，但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选择向我开枪，然后让大家被手雷炸死；d，他其实是个超级英雄级，接过枪，一枪打爆我的脑袋，然后再一枪把手雷打飞，拿到摩托车，带着你们开开心心的出城。” 女人流着泪摇了摇头：“求求你放了我们吧，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孙安笑了起来：“这种真·末世才需要的台词还是免了吧，倒是想和你们玩一些别的游戏，不过现在没空没精力，就不玩了，我一会还得走。” 语气像是去别人家拜访，拒绝留下来吃晚饭。 男人终于伸手接过了枪，手枪的沉重出乎他的意料，他低头看着那冰冷的黑色，又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什么都被孙安给说了，看着父亲饮弹自尽，他女儿必然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有时候这比死还要可怕，他想反抗，可除非真的把手雷一枪打飞，否则悲剧还是会发生，而且现代手雷虽然比较安全，但还是有极小的机率被子弹打爆。 不是超级英雄，没那么好的枪法，能做的似乎只剩自杀了。 “转过头去，闭上眼睛。”他对自己的妻子说道。 “不行！别这样！”女人焦急的说道，看向孙安，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没时间和你们耗，”孙安跨上摩托车，朗声说道，“二十秒后手雷落地，大家一起看礼花。” 男人叹了口气，举起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自杀这种事很少有人能有经验，但在电视里看得多了，都知道该怎么做。 “呯！” 不是主角，并不会有什么反转。 ………… ………… “饿了。” 在路上耽搁了几分钟时间，孙安带着不错的心情来到了乔尔和兰斯所在的位置，向他们讨要吃的。 乔尔明白孙安的意思，心念一动，陆佳出现在了几人身旁。 她还系着围裙，拿着把煎锅铲，愣在原地。 加州旅馆里的东西是带不出来的，但带进去的东西却可以拿出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孙安笑着说道。 陆佳正在做法式煎面饼，其实是她们的午餐，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旅馆里，清静、悠闲，全球大停电之后学校一直在放假，这几天刚准备重新开课，出了今天这事，大概又会拖几天，她们可以继续享受在另一个世界的小资生活。 说白了，加州旅馆已经成了加州养猪场，白月报仇的事她们插不上手，整天吃了睡，睡起来吃，偶尔去逛逛无人的街道，空无一人的世界虽然阴森可怕，但探索清楚了也就抛去了种种担忧，四人的体重都在直线上升。 抓到了沈从义，自然得好好庆祝一番，陆佳打算把今天的午餐弄得丰盛一些。 孙安“回家”吃饭，自然也多弄一些，陆佳又回到旅馆，特地加了一些炸猪排、鸡排之类的高热量东西，孙安不能离开游戏区域，也就不能进入旅馆，只能在街上吃，吃得滚瓜肚圆，抹着嘴，又跨上了他的摩托车。 战斗还没有结束，午餐时间，那些孤儿还得去吃东西，正是袭击的好机会，只是被算计的可能性也大一些。 - 第六六七章 开门杀 摩托车重新发动起来，填饱了肚子的孙安拐上人行道，朝着其中一个绿点驶去。 他不确定微生天宇还在不在码头，那家伙没带雷达，行踪不明，就算还在码头也难以对付，唐春生那一队人战斗力其实是不错的，又不像僵尸那样不会用脑子，他们只是仇恨度爆表，恨得失了理智而已，并没有失去智商，只是降低了一点，还是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杀孙安。 这就很难对付了，人太多，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事来，所以把微生天宇晾在那里是最好的选择，他要离开，就没办法带着那些兵，因为兵不是受他控制，而是受仇恨控制的，没有那些拿枪的兵，孙安也就不需要担心太多；他不离开，那么军方肯定会采取一些行动，熔岩人已经消灭，孙安也离开了，让那些士兵留在码头是没有意义的。 不如先去对付另外两个人，至少先看看他们的能力是什么，如果能“联合”那两人一起对付微生天宇，就更好了。 【主角】这个能力看起来一般，转移仇恨、预知危险，不能攻不能防，一个主动能力配合一个被动能力，可是仔细想想，这能力其实强得真是“主角”级别的。 增加仇恨让人丧失理智，也就是降低san值，这可是克总的能力，而且转移的目标不止一个，是范围内所有，孙安是仇恨的目标，所以他刚才没有丧失理智，要是能让自己对自己的仇恨度爆表，高到自杀，那么这能力也太逆天了，所以目标是自己时不会受影响，但是把目标定成一块石头呢？孙安可能会恨极了一块石头，理智丧失，去拼命的攻击石头。 只不过在时间返回之后，孙安会清醒过来——无论是在梦境里、幻觉中、昏迷时还是睡着了——所以微生天宇只是把孙安当成仇恨的目标，那些士兵见一他就开枪，是很有可能真的把孙安给打死的，这也是公认的对付孙安的最好方法。 预知危险就更厉害了，déjà-vu只在有危险时才出现，严格说来是一种躲避危险的方法，而不是预知，预知的时间点更前一些，知道了可以直接躲开，不用在危险来临时才躲，这就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预知危险和déjà-vu哪种好，就见仁见智了，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短处，如果déjà-vu可以一直存在，不是在技能冷却时间时才有，那么孙安肯定是选déjà-vu，但是只在死亡后出现，而且有些危险临时躲不开，预知危险似乎更有用些。 微生天宇能让人丧失理智，不会去攻击他，再加上一个回避危险的能力，几乎立于不败，要杀是很难杀的，孙安还需要一些时间思考计划。 他最先去的是那个从一开始就不动弹的雷达位置，这是为了避免微生天宇拿到雷达，找到他，那家伙有范围能力，又不是什么即死的危险能力，躲不开，让他拿到雷达比找不到他更危险，不如先去那里看看。 游戏区域内的约大部分居民都已经离开了，有警察维持秩序，大撤离只是把路给堵死了，没有混乱，离开的速度也挺快的，只要离开游戏区域，就可以算是安全的，警察跟着一起离开，这地方就很清静，剩下的就是不打算走、走得慢或留下来偷东西的人，这些人听到摩托车响就会立即藏起来，也看不到。 雷达就在一栋居民楼一楼的邮箱里面，孙安只知道位置，不知道具体哪个，撬开十多个才找到，他还以为对方会在里面埋颗炸弹什么的，结果也没有，就是很随意扔进去的。 屏幕中心的绿色圆点更亮了，身上带着的雷达也越来越多了，沉甸甸的，每一个代表着一条人命，孙安找来根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像是游戏里把敌人耳朵或头颅挂在脖子上的野蛮人。 骑着摩托继续上路，他来到了下一个绿色圆点所在的位置，位于住宅小区里的某栋楼。 熄了火，蹬下支架，孙安坐在摩托上抬头往上看，雷达是平面的，显示不出高低差，必须自己去找，这也是一番乐趣，就像是寻找宝藏一样。 这个绿点偶尔会移动，大致位置不变，那人应该就是在这栋楼里着，很可能是在布置陷阱什么的。 孙安不怕陷阱，反而还比较喜欢，因为再厉害的陷阱都是死的，人是活的，总能找出破解方法，思考如何破解也是件有趣的事。 身体还有一些疲乏，但已经不影响战斗，他把停好车，根据绿色圆点的位置，判断出对方是在这栋楼的二单元，于是来到了二单元的门口。 小区的档次不算低，尽管已经在小区的范围里，围墙内部，但建筑物的一楼仍有个门厅，左侧是个前台，平时坐保安，右边放着个快递柜，触屏还亮着。 前台后面没有人，这有些奇怪，就算住户逃跑了，保安也应该留下来才对，除非那物业不太负责任，柜台后面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或打斗过的痕迹。 左边是楼梯，右边是电梯，这栋楼一共有十二层，意味着电梯无论如何也能在一分钟之内上到顶层，于是孙安走上了电梯，这样可以节省体力。 通道多不是什么好事，对方可以会和他玩躲猫猫，所以孙安也就抱着对方走不走都没什么关系的念头，决定从楼顶开始往下找。 按钮周围的圆圈被按亮，门缓缓关闭，孙安盯着天花板角落里的半球式监控摄像头，一动不动，直到电梯升到楼顶才转头离开。 他希望能给对方制造一些心里压力。 雷达上，那个绿点没有动过。 每个单元的每层楼有四户人家，两两成对，中间隔着一条走廊，走廊中间有一扇通往楼梯间的门，平时几乎不开启，要上楼顶就必须走楼梯。 孙安推开门走进去，一脚踏空往下摔去，幸好拉住了门把，吊在半空中。 没有楼梯，开门就是外面，离地面有三十多米高，掉下去不死也得摔断腿。 - 第六六八章 消失的楼梯 “看来是个空间能力。”挂在门上，孙安这样想道。 幸亏门把手是l型的，而不是个圆球，否则他直接就从十二楼直接摔下去了。 使用中的建筑物不可能有这样的门，否则每天都要有人往下掉，一楼的楼梯间门离电梯很近，是因为进门后还有个较大的空间，楼上没有，开门就是平台，平台没了，楼梯自然也消失了。 空间类型的能力比较罕见，但是种类繁多，现在遇到的应该是空间转移相关的，门外的空间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所以开门就往下掉，连上通往楼顶的，总共十三层楼的楼梯都没了，能控制这么大的控制，这个能力还是挺强的。 不能力平衡这一点不会变，针对空间的能力强，针对人的能力就弱，否则也没必要搞陷阱了，直接用空间把人弄死就行。 孙安伸脚勾住门框，重新回到大楼边缘，再把门慢慢关回来，终于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难怪那家伙会选择呆在这里，空间能力就是环境越复杂越有利，住宅楼就像是一个被虫子蛀空的方包，四通八达，可以算是地球上环境最复杂的地方，这栋楼不大不小，正合适用来摆立体华容道，孙安已经进入了对方的领域，主场优势全无，而且除非他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否则即使时间返回了，他也来不及离开这个地方。 三十多米，在一些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影视、动漫、小说里是不够看的，大概也就是厉害角色逆着台风撒尿能尿出去的距离，可是现实里，超过两米的高度就能让人望而却步了，从两米高的地方跳下来踝关节就有很大可能受伤，专门练过的能跳个五六米不受伤就不错了，三十多米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 也就是说，孙安已经来不及离开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走廊还在，这是个好消息，要是他落下那一会，连后面的走廊都消失了，那么会他就只能站在这里发呆，或是一层层往下爬，出一点差错就得摔得生活不能自理。 楼梯没了，电梯还在，可既然知道了对方有着空间能力，孙安又怎么可能还去坐电梯，那就是个用钢缆吊着的密封盒子，落下去能把他震死，不震死也能把他困住，那就相当于笼子里的老鼠，可以对付的方法就多了。 被困在密闭空间里，即使死了，他能做的事也不多，那么对方的二次伤害就能真正的杀死他，所以孙安很少在危险的时候进入较小的密闭空间，除非是迫不得己。 既然上不了楼顶，那就直接从十二楼开始搜索吧，被转移的只是楼道，建筑物别的部分还是完整的，搜索不成问题，按照雷达的显示，对方的雷达是在03号屋子里，具体哪一层不知道，只能一层层找。 那人拿着雷达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值得去看看，至少把雷达拿走。 门锁着，是电子锁，没有特殊工具是不可能撬开的，不过孙安有枪，也不打算节约子弹，他开了两枪，打坏锁舌，撞开了厚厚的门。 屋子里的人早跑了，孙安找了根棍子，竖着放在门口，大半部分放在门外，小部分放在门里，再找了个金属盘子放在门里这一端，压着棍子，这样如果门外的空间被转移了，杆子会掉下去，翘起金属盘子发出响动，他就能立即跑来观察情况，看看那空间转移的能力是如何作用的，有可能是整个空间消失，出现在目的地，那样的话就看不见；也有可能是移走，那至少还能看见。 如果是移走的，那就可以利用一下了，因为移动中的建筑物还是建筑物，可以跳上去，而直接消失的是跳不上去的，只会摔死。 布置好了原始的报警机关，孙安在屋子里翻找着，他找了一会，没有找到雷达，也没有找到那个孤儿。 不在这里，那就只能下楼了，问题是下楼不容易，因为移走的只是楼梯，建筑物的墙还是完整的，不能吊着地板下楼，下楼的方法除了坐电梯外，就只剩下从刚才差点掉下的门出去，用手扒着地板边吊下去，可十一楼的那扇门是关着的，放手落下去抓门把的方法太过冒险。 于是孙安采用了越狱最常见的招数——结床单。 床单能吊住人，两扇门之间的高低差也就两米多，两条床单结起来就可以下去了，当然，能直接找到牢实的绳子是最好的，可孙安只找到了晾衣绳。 找床单容易多了，他从柜子里翻出来两张，拉成条状打了个结，弄出了一条接近四米长的粗绳，系在一根钢管上，用钢管搭在门边，垂下去，顺着绳子滑下去，来到了十一楼的楼梯间门后面。 孙安刻意等了一会，他希望上面有人房间来把床单弄破，或是移动担在门框上的钢管，让他掉下去，这样就能确定对方在十二楼了，可是等了一分钟，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打开了十一楼的楼梯间门。 从十二楼一直找到了六楼，花了不少时间，却一无所获，没有人、没有雷达、没有变化。 没有变化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就好在没造成什么意外，能让孙安习惯环境，坏就坏在这可能意味着对方已经准备好了厉害的陷阱，等着他踩，陷阱厉害，自然不用着急着动。 他继续搜索，又从六楼滑到了五楼，可这一次情况有点不一样了，拉开楼梯间的门，门后面居然站着个人，直勾勾的盯着他，把孙安吓得差点摔下去。 “哇！你干嘛？”孙安大叫了一声，坠在床单上问道。 对方当然不会回答他，那人被结结实实的绑着，就连嘴都被布条勒住了，唔唔的叫着。 那是个女人，眼角没有皱纹，看起来挺年轻，穿着套睡衣，不过拖鞋没了，光着脚站在那里。 所有参与游戏者的照片都看过了，她不是其中之一，但孙安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的手腕转了一下，这样更方便吊在床单上，看着那个女人，等着她的下一步行动。 - 第六六九章 门后的女人 站在门后面的女人把孙安吓得指尖都有些发麻了，不擅长就会这种突然出现的“惊喜”。 一路下来都很顺畅，没有意外、没有危险，下往下，被摔死的可能性越低，警惕也渐渐放松，被吓也算是活该，不过这门本来就不该有人站在后面，女人站在那里也是恶意满满的。 照理来说，看到一个被绑住，连嘴都被勒着的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做些什么，无论好坏，可孙安不这么干，他就看着、等着，哪怕吊在床单上吊得十分辛苦。 女人唔咽了一会，停下来，呆呆看着孙安，他的出场方式也够怪异的，而且这个地方也变得很奇怪，楼梯门里没楼梯，开门就是外面，怎么看都不正常。 等了足足一分钟，大概是手被勒得疼了，孙安这才开口说道：“嘴里没塞东西，用布条勒着是没什么用的，一样能说话，要么是绑你的人不太专业，要么是绑你的人故意弄得不太专业，既然可以说话，就说说是谁把你绑起来的吧。” 布条勒嘴并不影响舌头的活动，只要舌头能动就可以顺利的发声，虽然没有嘴皮子配合，说的话会含糊不清，但终究是能说的。 “救我……”女人艰难的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字，嘴唇两边被勒着，嘴闭不起来，不过联系此时的语境，不难猜出来。 她不理解，孙安明明只要一伸手就能解开她嘴上的布条，却不那么做，宁愿吊在半空中等着。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孙安用冰冷的语气表达着他的认真，这地方是敌人的地盘，他可没有聊天或玩小游戏的心情。 如果这个女人是那个孤儿绑起来的，那就很可疑了，要是嫌这女人碍事，那家伙完全可以杀了她，没必要绑起来，就算想要留着她等杀死孙安之后用来庆祝，也不应该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她站在这里也很奇怪，门的把手是l型的，一压就可以开门，她为什么不开门出来？不开门出来，是不是因为知道门外什么也没有？怎么知道的？可以确定的是她没有打开过门，因为她的双手绑在身后，打开了门，根本不可能再好好的关起来。 有这么多疑点，孙安会相信她才怪了，要是在几年前，他看到这样的人，很有可能会直接杀了，以免出什么问题，现在，他杀她的念头和决心和以前一样，但多了一些通过她来了解敌人的想法，所以先留一留。 “是个男的，”女人又含糊不清的说道，刚才那一分钟的时间足够她冷静下来，“平头，比我高，很壮。” “你一米六，八十来斤重，这世上绝大部分男人都比你高壮，说重点。”孙安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她身材其实很不错，被绳子勒得凹凸有致，虽然他不喜欢这样的捆绑，但有些人还是喜欢虐一些的。 女人着急了，转过头，说道：“先帮我解开。” 孙安伸手帮她解开了布条，但没有解身上的绳子。 她转回头来，脸没有被勒得变形，终于可以看清她的面容，她长得挺漂亮的，虽然比不上白月，但住进那栋公寓楼也不会降低平均颜值，就是嘴角两侧被勒得红通通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穿着黑色的夹克，工装裤，脚上是黄色的翻毛皮鞋，平头，左手手背上有条很深的疤，左脸上有一颗痣，我就知道这么多。”她说完舔了舔嘴唇，有些恼怒的看着没有帮她松绑的孙安。 “退两步。”孙安享受着她的目光，笑着伸脚够到地板边缘，衣着会和照片上的不同，照片上也没有照到那人的左手，但脸上的痣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应该就是名叫黄翔的参与者。 她的脚也被绑住了，往后小跳了两步，靠在墙边。 孙安这才上到五楼，放开床单，继续盯着她上上下下的看，看得她很不自在。 “为什么你不问我楼梯去哪了？”见她始终不开口说话，他好奇的问道。 女人一愣，看向了孙安身后消失的楼梯间，好奇的问道：“你知道楼梯去哪了？” “这是正确答案。”孙安点了点头，楼梯消失这种事，问一个用结起来的床单从楼上爬下来的陌生人，有很大概率是得不到答案的，要是她刚才直接开口问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他没有解释楼梯去哪了，又问：“你站在这门后面干什么？正常情况下都应该去电梯，坐电梯逃跑的吧？别说你按不了按钮，下巴、头顶、肩膀都可以按，刚才你能跳着退后，说明没有受伤，为什么不去电梯？” “我刚逃出来。”女人没好气的说道。 “不对，如果是正好路过门口，你应该是侧对这扇门的，可我开门的时候你是正对。”孙安立即抓住了重点。 “因为我听到了声音，以为外面有人。”她挣了一下，希望被勒麻的手脚能有所缓解，可咱们都知道，绳子与肉这种组合，是越挣扎越紧的。 “声音？”孙安皱了皱眉，“我爬床单下来的，怎么可能有声音。” 她摇了摇头：“不是你发出来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刮着门的声音。” “刮门？”孙安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贴着墙往下滑，确实有可能是擦碰到门的，外面太空旷，他自己可能听不到擦刮声，可是里面就窄窄的一条走廊，能听到倒是不奇怪。 “问够了吧？问够了就帮我松开。”她看起来有些生气了，恶狠狠的看着孙安。 “问倒是问够了，但是还没玩够。”孙安开始用玩味的眼神打量她。 “你想干什么？”女人吃了一惊，想要往侧边退一步，可是脚踝被绑着，迈不开步子，要不是背靠着墙，说不定就摔倒了。 “这问题问得蠢，咱俩都知道我想干什么，问出来是想挑起我更大的兴趣？这里没第四个人了，连保安都不在，咱们俩玩得开心，说不定能把那家伙引出来。”孙安咂了咂嘴，坏笑着说道。 - 第六七零章 小白鼠 女人被孙安的眼神吓到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又有着阅读别人眼神的本能，孙安在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敢做些什么，一目了然。 他确实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都敢做的人，不过在敌人的领域，贪图享乐是要受苦的，况且昨天晚上就享受过了，孙安现在还真没那方面的心思，想的是另外的事，尽管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他想知道黄翔为什么要把她绑起来扔这里，还被她给逃出来了。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孙安是不会信任她的，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自然是杀死她，不过在没有找到黄翔的情况下，多一个“帮手”总是不错的，就算她和黄翔是一伙的也无所谓，在她的带领下，应该可以找到黄翔。 被遗忘者是孤独的，就算是至亲都已经忘了他们的存在，孤儿要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不太容易，孙安是因为自己的命已经落在了乔尔他们手里，他们仍把他放了，这才对小队投以了信任，要不是这种极端的方式，他是不会把自己后背交给乔尔等人的。 要获得孤儿的信任，还有另一种方法是建立长期关系，相处外了，敞开心扉，自然就能互相信任了，毕竟孤儿的智力、社交能力都和以前没太大区别，而男人和女人最典型的长期关系，通常是夫妇。 她被绑着，毫无抵抗能力，孙安也想过通过某种特殊方法来测试她是不是黄翔的老婆，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被“欺负”，黄翔到时候肯定会出来的。 可万一她不是，这么做了就会失去一个帮手，权衡利弊，孙安决定不那么做，提防着她，让她当个帮手好了。 “你叫什么？”他的左手按在墙上，给她来了个壁咚，盯着她的眼睛，欣赏着眼瞳中的恐惧。 她双脚被绑着，只能跳着走，一个双手壁咚就能把她困住，除非她往旁边摔倒，在某些情况下，人是不愿意倒下的，因为倒下更容易被“压制”。 “周帆。”她紧紧贴在墙上，别过头去，很配合的回答着孙安的问题。 孙安凑到她耳根旁，深深闻了一口，又拉起她肩膀上的衣服闻了闻，她身上的香味和睡衣上的味道是吻合的，单这样无法判断睡衣是不是临时找来穿的，这样的动作让她更加害怕。 周帆偏过去的头猛的转回来，撞向孙安的下巴。 “难道你不知道，反抗得越厉害，越容易让变态兴奋？”孙安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硬生生将她的脑袋半路拉停，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掏出把茶刀轻轻一挑，挑断了绑着她的绳子。 这个举动大大超出了周帆的预料，她一愣，急忙扭了扭身子，让绳子脱落。 孙安帮她松了绑，她也就没有再反抗，仍贴着墙，曲膝从孙安的胳膊下面钻了过去，抚摸着自己被勒麻的手臂。 “你不打算问问我是谁？”他好奇的看着她。 周帆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清济市不认识你的人恐怕不多了，孙安，博尔顿大酒店枪击爆炸案的凶手。” “原来我这么出名了。”孙安无奈的笑了笑。 “你看起来确实像个坏人。”周帆刚才被吓得够呛，并没有说出一般情况下女性角色应该说出的台词。 “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坏人，”孙安耸了耸肩，“既然你能看出来，那就不用我多解释什么了，现在我这个坏人打算杀了把你绑起来那个坏人，你帮把他一起找出来吧。” “帮你？为什么？”周帆愣了一下，“我希望能……离开。” 孙安想了想，点头道：“请便。” 他说着让开了路，靠在墙上等着。 周帆迟疑了一下，贴着另一边的墙往旁边走，走过了孙安，加快步子往电梯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孙安，顺利来到了电梯前，按下了下楼的按钮。 走廊里，孙安正抱着手，靠着墙往这边看，说不出的怪异，在恐惧电影里，杀人狂这时应该追过来了才对。 电梯迅速升了上来，“叮”的响了一声，开了门。 这是杀人狂最后的机会，抢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将一条胳膊伸进门缝里，多经典的画面，可孙安还站在那里不动。 周帆走到电梯门口，停住，继续按着向下的按钮，回过头来向孙安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孙安笑了起来：“当然是放你离开，这可是你要求的。” 周帆咬了咬下嘴唇，回头仔细看了一眼电梯，想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陷阱。 照理说，孙安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她离开的，她害怕电梯会出事。 可楼梯不见了，不用电梯的话…… “你为什么不坐电梯，要从外面爬着下楼？”周帆忽然想到了和孙安见面时的情景，更不敢坐电梯了，搭电梯下楼，最多只花十多二十秒钟，从外面下又慢又累又危险。 难道电梯已经被孙安安放了炸弹？ 这时，因为长时间没有关门，电梯里发出了蜂鸣声。 周帆放开手，电梯门又缓缓关上了，由于没人坐，也没人呼吸，就停在五楼。 “楼梯……去哪了？”她终于向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大概是被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孙安仍站在那里没有动。 “怎么可能？那么大的楼梯……”周帆皱起了眉，仍站在电梯门口，仿佛和孙安保持着这么点距离就是安全的。 孙安耸了耸肩：“太阳的体积约是地球的一百三十倍万倍，对地球上的人来说，它晚上也是会移到别的地方去的。” “这……不一样。”周帆哭笑不得。 “那就随便你想喽。”孙安点了支烟，站在走廊里抽着。 “不管了，”周帆又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问道，“坐电梯……是不是会有危险？” 孙安吐着烟说道：“我不知道，所以才让你去试的。” 周帆愣了一下，睁大了眼睛：“这……就是你放我离开的理由？让我帮你试电梯？” “不然呢？你至少得发挥一点作用吧？”孙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 第六七一章 钉子屋 周帆不敢坐电梯了，除非孙安现在提着把刀朝她冲过来，可刚才和孙安说了这些话，让她觉得孙安不是那种有着躁郁症的疯子，他的情绪很平静，即使在她被绑着的时候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奇怪的……闻味道是够奇怪的，可他仅仅是闻了味道而已。 枪击爆炸案的凶手，周帆当然不会信任孙安，那就是个极度危险的人，可是和未知的危险比起来，已知危险要好得多。 楼梯没了，电梯不敢坐，难道只能像他那样爬下去？这么危险事，普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她从来没试过，可不敢那么干。 问题是该怎么办？总不能就站在这里等着危险过去吧？而且孙安在这里，这地方也说不上安全。 “你刚才说……想杀了那个人？”周帆不知道该怎么办，希望能从孙安那里得到一些提示。 孙安微微一笑，直接给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不急，咱先去你家里坐坐吧，放心，有我在，那家伙不敢再来骚扰你。” 这个答案并不是周帆想听到的，不过比没有答案要好得多，她皱着眉问道：“那你呢？你会不会……” “这就看你有没有兴趣了，我很少强迫女人做她们不愿意的事，最多是半强迫，如果被正式拒绝，我是会失去兴趣的。”孙安走向了离电梯最远的那间屋子，周帆说刚才只是路过，那么她必然是住在里面的，如果她住在电梯旁的那两间，就完全没必要往回跳。 周帆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电梯，往里走去，电梯仍停在五楼，一按门就开，如果在家里遇到了危险，她就不会再管什么危险，直接坐电梯离开。 不过内心深处，她也知道这只是给自己的安慰罢了，真的遇到危险，她又怎么可能从孙安手里逃出来。 “503？这就有点意思了。”孙安看着周帆走到她的家门口，发现了异常。 雷达所在的位置就在03号房，不显示高度，从103到1203都有可能，包括楼顶和地下停车场，周帆住在503，恐怕不是什么巧合。 门是密码锁的，不需要钥匙，周帆很顺利的开了门，推开走进去。 孙安第一时间开始观察屋子，看到了放在玄关的拖鞋、高筒靴和高跟鞋，被踢乱了，左边有个鞋柜，柜子上放着香薰精油和置物盘，置物盘里面是钥匙、硬币、门禁卡之类的东西，再往里是衣架，挂着一些颇为时尚的女性衣服。 就目前来看，这就是间普通的、单身女性居住的公寓。 客厅里的摆设很套路，沙发、茶几和电视机，屋子是开放式格局的，在客厅里就能看到厨房，厨房看起来很冷清，没太多的生活气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的年轻女性哪有心思老老实实在家做饭，基本都是出去吃或是叫外卖。 孙安轻车熟路的朝着卧室走去，都已经搜了七层楼，不熟才奇怪。 “你干什么？”周帆急忙跟在孙安身后。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看看美女的卧室长啥样，岂不是浪费了。”孙安笑着推开了门。 卧室里有着明显的打斗痕迹，乱七八糟的，不能排除是她的生活习惯不太好的可，喜欢乱扔又不喜欢收拾，但床单、被子都被扯下来了，生活习惯再差的人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里有台电脑，生活气息比客厅、卧室浓重得多，显然她就喜欢宅在这里。 孙安回头看着周帆，问道：“这‘战场’是昨天晚上留下来的还是刚才？” 周帆的脸微微一红，皱着眉说道：“当然是刚才弄的。” “那挺可惜的。”孙安撇了撇嘴，把床单和被子掀回床上，没过多久就在床垫下面摸出来一个雷达。 “那是什么？”周帆刚才就看到了孙安挂在脖子上的雷达串，见他从自己床下摸出来个一模一样的，吃了一惊。 “唔……”孙安没有理会她，想了一会，问道，“他把你绑起来后，是放在什么地方的？” “床上。”周帆用下巴指了指凌乱的大床。 孙安自言自语起来：“把雷达放在这里，把你绑起来放在床上，这明显是个蜜糖陷阱，可我又不是什么没见过女人的色魔，见到个绑着的女人就扑上去，至少得把你剥光啊……这操作，完全看不懂。” 雷达是完全密封的，没有特殊的工具根本打不开，里面不会做什么手脚，但别的地方可以放着炸弹什么的，等他扑到床上就爆炸，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陷阱就是简单粗暴型的，黄翔完全没必要把楼梯弄没了，因为孙安的目的就是找雷达。 除非……他就在楼顶，不希望孙安上去，没有楼梯，要下楼相对容易，要上楼可就很困难了。 周帆没有打断孙安的思考，尽管他在说一些和她有关的事，现在看来，那人的举动确实奇怪，就是闯进来把她绑在这里，然后就离开了。 孙安说这是个陷阱，很有道理，她只是被利用的诱饵而已。 “你是做什么的？”搜遍了整个卧室，没有发现炸弹或机关，孙安又向周帆问道。 “主播。”周帆老实回答道。 “看不出来还是个富婆。”孙安笑了笑，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周帆也跟回了客厅，但是没有坐下来，站在一旁等待着，目前的迹象表明孙安不是危险人物，至少对她来说不是，呆在这里等他想办法才是正事。 思考了一会，孙安转头看向房门，向她说道：“开门看一眼。” 周帆立即走过去打开房门，惊呼了一声。 什么都没有了，走廊、电梯、别的住屋都不见了，门外就是外面，出门就得掉下去。 五楼，离地面也有十多米高，跳下去大概率摔死，只是比十二楼要好得多。 “好了，关上门吧。”孙安想到了会有这样的可能性，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往外面看去。 这边只能看到建筑物的后面，看不到他的摩托车，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楼房的这个部分没有动过，是其余部分移走了，只剩下一小块，像细长的钉子一样插在地上。 “再看看卧室。”孙安背着手站在窗前，没有回头，直接对周帆说道。 - 第六七二章 宽衣 凌乱的卧室果然也没了，从楼梯到门外，再到卧室，住宅楼像是被削尖的木棍一样越来越细，不可思议的事接二连三，反而让周帆没那么惊讶了。 她只希望自己能尽快从这噩梦里醒过来，现在能叫醒她的恐怕就只有这个叫孙安的通缉犯了。 孙安仍站在窗前，负手看着外面。 不远处的建筑物很完整，看起来顺眼，结实牢固，十二层楼也不算高，住在里面的人一定不用担心自己的房子会垮下来，而他所在的这一栋，房子被“削”成了一根细棍子，只剩下了客厅与厨房这一部分，仿佛就连风都能吹得建筑物左右摇晃。 那么黄翔的目的就比较好猜测了，他是打算把孙安给埋在这里，孙安不是没有楼梯、不坐电梯就不能下楼的人，没可能把他封死在这里，要杀他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他埋在这里。 这比让孙安跳楼还要把稳得多，几百吨的钢筋混凝土压在身上，不死也得重伤活埋，到时候哪里还有生还的机会？ 计划的困难之处是让孙安在楼里停留一分钟以上，并且停留的楼层不能太低，否则在毁楼之前就能逃出去，于是有了周帆。 周帆姿色不错，用她来当拖时间的诱饵是再合适不过的了，雷达本身就是个好诱饵，放在不是最上也不是最下的地方，已经能把孙安拖在这栋楼里，再加上一个陌生而漂亮的女人，多疑的孙安必然会把大量时间花在她身上，事实证明这个计划是多余但有效的，周帆让孙安停下脚步，并花了大量时间在她身上。 当然，这只是孙安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还得了解更多的情况，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可能性，那么及时逃脱还是很有必要的。 “详细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吧。”孙安转身从窗前离开，开始思处搜索可以下楼的道具，卧室消失得太快，床单跟着一起消失了，而客厅和厨房的墙壁还在，他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没有落脚处，这次情况更严重些，因为楼梯间的门不会锁，而家门是人人都锁起来，并且无法撬开的。 “你要找什么？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周帆没有急着讲故事，但已经下定决心好好配合孙安了。 “没人会在家里放一根粗粗的麻绳，就算有，也都放在卧室了，我要绳子你肯定拿不出来，但是马盖先告诉我们，家里的很多东西都可以成为好用的道具，你生活在这里不会意识到这些，所以问你反而没什么用，说你的情况吧。”孙安到处走着，寻找着可以当绳子的东西，不能进屋的话，这绳子就必须有十多米长了。 周帆无奈的在门口的换鞋凳上坐下来，抱着手，看着孙安像个土匪一样翻她的家，讲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直播，导致她的作息比正常人晚几个小时，通常都是要睡到中午的，这错过了逃离时机，她就连远处的爆炸声都听到，等中午醒过来，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像末世一样，没人了。 这时爆炸已经停止，她既没有看到满街的警察，也没有看到满街逃跑的人，看到的只是满街的汽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单独离开的时候，拉开门一看，就看到了电梯正在运行。 电梯会动，说明有人乘坐，有人，就能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急忙开门，见电梯在八楼停了下来，于是急忙出去，搭着另一台电梯上到了八楼。 电梯会动，说明有人乘坐，黄翔藏在暗处，想看看跟着他到八楼来的人是谁，但是楼道里没有多少可藏身的地方，就803和804两个屋门前有个小小的转角，周帆一出电梯就看到了黄翔，也看到了黄翔手里的枪，吓得急忙按关门。 黄翔从转角那里冲了出来，电梯也成功的关上了，对方有枪，周帆就不敢胡乱往外跑，打算回家，回到五楼，按开密码锁进屋，门却没能关起来。 之后也就没什么意外，从楼梯下来的黄翔闯进了她的家里，抓住了她，本以为这次彻底完了，结果她只是被结结实实绑起来，放到床上，就完事了。 当时一头雾水，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被当成了诱饵。 “难怪你能跑出来，应该是他故意让你有逃跑的机会，好吸引我过来的。”孙安找了一会，除了厨房里的几条毛巾外，没能找到合适的“越狱”工具。 毛巾七十多厘米长，打结之后也就半米，几条结起来也就两米多长，离地面还很远。 他开始盯着周帆的睡衣看。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他是你的仇人吗？如果是想抓你的警察，应该不会把我牵扯进来，更别说用枪对着我了，那也是个坏人，肯定……你想干什么？”周帆说着话，忽然留意到了孙安的眼神，忙直起身子，握住了自己的领口。 “反正都跑不了了，咱们来玩点有趣的游戏吧。”孙安说着，脱下了他的外衣，加州旅馆里自然备着他的衣服，当时就换了，所以直到此时才看起来像个变态。 “你……别过来。”周帆站了起来，左右看看，抓起了鞋柜上那个盘子，现在的她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孙安并没有过去，他只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和t恤，问道：“你是想看我还是被我看？” 周帆一愣，举起盘子挡在自己胸前，说道：“都不想。” “那咱们就跑不了了，绳子长度不够，要么我脱裤子，要么你脱衣服，你选吧。”孙安说着取下手臂绑上上的一把茶刀，开始拆解他的外套袖子。 完整的布块有着很大的承受能力，但是缝合的地方就不行了，那些线很容易扯脱，直接绑衣服长度是可以长一些，但是不结实，把衣服和两条袖子先拆下来，再连接起来要好得多，裤子也是一样，把左右两条裤管折开，再打结，就能有更多长度，绳子也更牢实。 只是他不想再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了，没穿衣服还说得过去，没穿裤子就有点过份了。 - 第六七三章 解带 “不……”见孙安身先士卒脱光了上衣，光着绑子糟蹋他的衣服，周帆还想拒绝，可是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刚起床不久，里面什么也没有穿，根本不可把衣服脱给孙安当绳子用，裤子稍微好一些，有内着，可是在孙安这样的人面前，光着两条大长腿乱晃，很容易引发灾难。 周帆还清楚的记得孙安在走廊里的那个眼神。 除此之外，他身上那些东西也让她眼花缭乱，手臂上的皮带上别着很多把造型怪异的刀，胸前有个银灰色的护具，上面居然别满了纸牌，右腹部有一条恢复情况痕好的疤，看起来像是手术造成的，腹部虽然不是棱角分明，但是能看得很清楚。 “那看来只有我脱了。”孙安说着开始解他的腰带。 结实耐磨的牛仔裤是他的最爱，虽然不能防刀枪，可是能防止腿部，特别是膝盖的皮肤因为摔倒而擦破，大多数时候，破皮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可是在医疗条件有限或根本没时间照顾伤口的时候，小小的伤口就很麻烦了，特别是在战斗或逃亡的时候，没时间照料伤口，发起炎来，可能会引发身体的一系列强烈反应，有条牛仔裤保护要好得多。 遇到极端情况，牛仔裤也可以成为不错的工具，浸了水的牛仔裤打人很疼，把裤管打起结来，放块石头进去也是个原始的武器，唯一的缺点是包少了点，而且比较贴身，没办法装太多东西，不过他平时会穿件夹克，挡茶刀、滑茶刀，口袋足够用了。 看到孙安解腰带，周帆眼睛一亮，忙打开了鞋柜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抓出来一大把像蛇一样的腰带，说道：“我也有！” 孙安一脸失望：“都这么细，感觉不够结实啊。” 周帆大概已经摸清清了孙安的脾气，没好气的说道：“反正我不脱，你嫌弃就自己脱。” “原来还是想看我，直说就行了。”孙安熟练的打着结，将袖子的一头连着毛巾，另一头连着衣角。 周帆白了他一眼，也开始结他手里的腰带，她的腰带确实没有孙安那条结实，有很多都是编织的，但承受一个人的体重也没太大问题，实在不行还可以把两根拧在一起用。 二人默默的动着手，绳子的长度迅速增加着，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垂在地上，只要能拉着绳子，脚离着地一两米都没问题，贴着墙垂直落地的难度还是挺大的，如果是自己跳下来，再高几米孙安也没问题。 至于周帆，孙安并不关心她会怎么样，黄翔大概也没有管她的心情。 可惜绳子还没结好，楼外已经传来了响声，那是柴油发动机的声音。 孙安走到窗边一看，看到了一辆铲土车正朝着这边开过来，排气管喷着黑烟，巨大的铲子抬起来，挡住了驾驶室。 正常的建筑物，凭一台铲土车是不可能推倒的，可这栋楼只剩下了细细的一根，还有十二层楼那么高，晃几下还是能晃倒的。 “居然连炸药都没有，还是够穷的。”孙安不屑的说道，现在这情况，只要一个爆破就行了，开着铲土车来也是种作死行为，搞不好一起被埋在下面。 “怎么办？”周帆将手里的结好的腰带塞给孙安，紧张的看着他。 孙安接过来，麻溜的把二人的腰带结在一起，看了一眼，绳子大约有十米长，便笑着说道：“够我用了。” “那我呢？”周帆焦急的问道。 “当然是……祝你好运。”孙安笑着说道，把长绳交给了周帆。 周帆愣了一下，接过来，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打算爬绳子离开了。”孙安说着打开窗子，爬到了防盗笼上。 他蹲在防盗笼里面，双手抓住一根铁条的中部，用双脚蹬住旁边那根，用力一拉，铁条立即就被拉弯了，拉出来一个能钻出去的口子。 周帆目瞪口呆的看着，茫然的问道：“你……刚才就打算从这边走？” 她记起他刚才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恐怕就是在思考逃生路线了。 孙安转过头来看着她，摇了摇头，笑道：“错，在遇到你之前就打算走这条路了，可惜上面几层楼没有防盗笼，不方便。” 防盗笼只有五楼以下有，上面有伸出来的尖条，能有效的防止蟊贼往上爬，却为往下爬提供了很大便利，这可比爬绳子要舒服多了，孙安就是打算来到五楼以后，跳防盗笼下去的，只是遇到了周帆，没有急着行事，想弄清黄翔的打算。 “那你干嘛还要打绳子？”周帆发泄似的用力甩了一下那根长绳。 “因为在内心深处，我还是很想看你……另外就是我没办法完全信任你，虽然你的故事都说得通，没有证据表明你和那家伙不是一伙的，可也没有证据表明你不是和那家伙一伙的。”孙安拍了拍手，坐在防盗笼上点了支烟。 “你……混蛋！”周帆气得重重一跺脚。 孙安仰头吐了口烟，淡淡的说道：“生气？真是不知感恩的人呐，衣服都脱了帮你打绳子，居然还要生我的气，难怪现在都没人做好事了，做好事是要被骂的。” 周帆又是一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绳子。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帮她，他完全没必要结这根绳子的，还把自己的衣服给弄坏了，现在气温已经比较冷了，用天热可解释不了这件事。 难道错怪他了？ “那等我活下来再好好感谢你！”周帆急忙转身朝着门跑去，绳不够长，她很可能还是会摔伤，但至少不会摔死。 打了个8字结，挂在里外的门把上，她把手里的绳子扔下去，伸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一阵眩晕，可现在已经来不及害怕了，推土车因为发动机声音大，离得很远就听见了，可车速并不慢，搞不好在她往下滑的时候就能撞到房屋。 周帆颤颤巍巍站在门边上，正准备往下爬，抬头看向孙安，见他仍坐在防盗笼上抽烟，十分悠闲，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问道：“你怎么还不逃？” 孙安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说道：“因为我觉得没必要逃。” - 第六七四章 跳楼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逃。” 听到孙安这句话，周帆又停下来了，从绳子往下爬是件很危险的事，能不爬她当然也不想爬。 “因为这是个斗智的游戏，”孙安看着外面，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的能力不能杀人，必须想出别的计划来杀，就目前看来，这个计划也太简单、太弱了点，根本不可能杀死我，而且靠推土机车把楼推倒，楼是会往旁边倒的，就很难把人压在下面，如果往门那边倒，我就从窗子爬出去，如果从窗子这边倒，我就从门那边冲出去，如果是往侧边倒，那就等落地之前跳出去，反正不会死。” 他说得轻松，也确实可以做到，可周帆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自己从一栋倾倒的楼房跳出去的画面，可是吊着根绳子从五楼降到地面的画面也很难想象，无论哪种都有很大危险。 走哪条路？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思考，其实答案立即就出来了，长绳可能会断、手可能握不住绳子、楼可能倒向她所在的这一边……从门这边走的不确定因素很多，跳窗明显靠谱得多，可是窗子那边有孙安，他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比门这边的所有加起来还要大。 如果他肯帮忙，她肯定能够顺利逃出；如果他不肯帮忙，生死机率半半；如果他帮倒忙，她必死无疑。 最后一种情况可以排除，如果孙安想杀周帆，也不会等到现在，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孙安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目前是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 “可以……带我一起逃吗？”周帆小意的问了一声。 孙安回过头来看着她：“刚才让你帮我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 周帆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她没有忘记，当时说的是想离开，孙安同意了，后来她因为电梯可能有问题，最终没有离开。 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如果“想离开”就是“不帮”的理由，那么孙安现在也有，为什么要帮她？ “你是男人好不好，怎么心胸这么狭窄，帮你我可能会被当作从犯，当然不敢帮你啊，可你帮我就是救我的命。”周帆嘟着嘴说道。 “对你很宽容的男人可能是对你有企图的，别把这当成是理所当然的，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让我不要命的帮你，那和我心胸没什么关系，是你想太多了，你觉得我会是个舍己为人的圣人吗？”孙安冷笑了一声，从坐姿改为蹲姿，做好了跳楼的准备。 “那你现在帮我，我呆会帮你找好不好？”周帆快步走向窗子。 “唔……”孙安把烟头弹出去，想了一会，说道，“我怎么知道救了你之后，你会不会跑掉？” “要是我跑，你就杀掉我好了。”周帆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 “那好吧，爬到外面吧，咱们一人一边。”孙安点了点头，从他拉开的那个缝隙钻出去，攀到防盗笼顶上，来到左侧边缘。 周帆急忙艰难的爬到防盗笼上，颤抖着钻出去，学着孙安的样子爬到顶上，蹲在右侧边缘，防盗笼还是挺结实的，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完成不成问题，就是风有点大，吹得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推土车已经开到了近处，离着还有二十多米远，车速已经很快，二人蹲在防盗笼上面，一齐往下看着，孙安则掏出了他的枪，瞄着驾驶室的位置，等铲子放下去，露出驾驶室，他就会射击，驾驶室的顶是挡不住子弹的。 四处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推土车发动机的吼叫声，驶到二十米远的地方，铲子开始往下降。 驾驶室几乎立即就露出来了，但孙安并没有立即射击，微微皱了皱眉。 车顶挡住了对方的脑袋，看不清样子，但对方握住方向盘的手露了出来，手有点黑，左手并没有伤疤。 黄翔左手手背上有伤疤是周帆说的，孙安无法确定，但开车的人确实不应该是黄翔，楼被撞倒，倒向哪边是无法确定的，可能会把推土车压在下面，那家伙没必要自己来作死。 孙安刚才坐在防盗笼里想了一会，看出来这个计划虽然可行，但并不可靠，他本以为黄翔会端把狙击枪向他射击的，可坐了这么久没有动静，又不太像。 “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有些烦躁，也就在这时，轰然巨响，推土车的车铲重重撞在细长的建筑物上。 越细越高越容易晃，周帆惊呼一声，除些被晃下去，还好及时抓住了防盗笼。 楼没有倒下去，地基、钢筋使得瘦楼还留有一些防御力，单单撞一下是不行的。 可是接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出现，火焰立即把整辆推土车包裹在里面，冲到而起，虽然明火没有直接冲到五层楼那么高，但高热已经让周帆尖叫起来。 ∞∞∞∞∞∞∞∞ ∞∞∞∞∞∞∞∞ “你……混蛋！”周帆大叫一声，重重的一跺脚，仿佛把细长的楼都跺得摇晃了一下。 “嗯，我的小名都被你知道了，看来你也不简单。”孙安用力的吸了口烟，眉头微皱。 看来他猜错了，这个计划是有效的，他死了。 “小名？你是说混蛋是你的小名？”周帆愣了一下。 “不是小名，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这样叫我？”孙安笑了笑，叼着烟，钻出了防盗笼，又对她说道，“绳子已经给你系好了，跳楼的方法我现在演示给你看，要走门还是走窗，随便你。” 说罢，他往下一滑，吊在防盗笼上，轻轻一荡，落在了四楼的防盗笼顶端，再往下爬，吊着一荡，落到了三楼的防盗笼上。 这个下楼速度比走楼还要快得多，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停顿，仅仅花了二十秒左右就下到了地面。 “我不敢！”周帆也急忙爬到了防盗笼上，低头看着孙安的动作，她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动作来？给她十个胆子也不行，除非能给她十只手。 孙安抬起头看着她，笑道：“你慢慢下就是了，楼已经没有危险了。” 说罢，他迅速往旁边跑去，而那辆推土车居然也跟着转了过去。 周帆这才明白孙安的意思，他是目标，离开了这栋楼，楼也就不会被撞了，不过楼变得这么细，也谈不上安全，能下还是要下的。 孙安的方法最保险，她把长绳的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系在防盗笼上，加了一层保险，从缝隙里钻了出去。 - 第六七五章 重回卧室 “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到绑在车底下的炸弹，孙安这才明白恍然，知道了黄翔的打算。 要在建筑的所有房间里放炸弹耗费太大，而且容易被发现，黄翔无法确定孙安会留在什么地方，建筑物最后会剩下哪个部分，于是干脆不放炸弹，弄了个移动炸弹。 推土车这个选择很不错，看到推土车，孙安只会认为那是用来推房子的，危险性低，就不会跑，于是炸弹就能发挥威力。 而计划的真正厉害之处就在于，如果孙安开始回避推土车，就说明他刚才死过——不死怎么可能知道推土车真正的厉害？知道孙安死过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只要在接下来的六十四秒之内再杀他一次，就能彻底杀死孙安。 孙安刚才坐在防盗笼里，根本不把推土车当回事，忽然决定跳楼，明显死过，知道了推土车的厉害，除此之外，根据推土车的车速，还可以大致判断出炸弹什么时候到达楼下、孙安是什么时候死的，杀起来更方便一些。 “可惜这个方法已经过时了。”孙安这样想着，往前跑去。 能力升级之前，用这种方法是有可能杀死他的，一枪搞定，但现在就比较难了，他可以躲开子弹，而且只要和推土车保持一段距离，炸弹带来的威胁就小得多。 和手雷不同，炸弹的厉害之处是爆炸时的高热和冲击波，离开一段距离就安全了，除非那是毒气或放射性炸弹，游戏规定不能使用那样的武器，否则大家都玩毒弹、脏弹，都同归于尽了。 déjà-vu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现在所有人对付孙安方法都还是以前的，不过这一战之后，消息就会传开，下次就没那么容易打了。 工程车的引擎以力量为主，并不需要多快的速度，在工地里速度快反而容易出事，推土车的车速和孙安的全力奔跑速度差不多，但是机动性就差得远了，被孙安带着绕房子，始终没能追上他，完整的房屋凭车底的炸弹是不可能摧毁的，一分钟之内，孙安不可能被炸死。 他在等着黄翔开枪，通过枪声就可以判断出黄翔的位置，跑过去杀人了，可是déjà-vu始终没有发动。 目的地是停摩托车的地方队，跑起来累，骑着摩托车就省力多了，速度也够快。 顺利的跑到了建筑物前面，看到了停在那里的摩托车，孙安稍觉放心，回头看了一眼，见推土车还紧追着他。 车里坐着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蓝色的工装，皮肤黝黑，确实像是在工地干活的人，从开工程车的熟练程度来看，明显是专业人士。 “不开枪，难道是在等着引爆炸弹？”孙安看得出来那人也很紧张，应该是被逼的，搞不好知道车下面有炸弹，大概是为了救人吧，否则没理由牺牲自己。 当然，孙安不会有帮助那家伙的想法。 回过头，墙已经在面前。 跑得很快，根本来不及刹车，孙安抬起手挡住脑袋，撞在了墙壁上。 手臂撞在墙上，手肘的皮立即擦没了，脑袋重重撞在手臂上，尽管有缓冲，他还是撞得脑袋一晕，弹得往后摔倒在地。 是最早消失的楼梯部分，突然出现在这里，孙安撞在了楼梯的外墙上。 他撞得头晕脑胀，爬起来想继续跑，结果还是踉跄了两步，这么一撞、一摔、一歪，后面的推土车已经拉进了距离。 这一招玩得很不错，能力不能直接杀人，但是可以移动建筑物挡人，前面是楼梯部分，左边是卧室所在的部分，右边是楼道所在的部分，孙安想当于冲进了一条死巷，唯一能做的就是后退，而后面，推土车杀到，等他退出这条窄巷的时候，爆炸的威力已经能涉及到他。 此时，铲子又升起来了，挡在驾驶室前，不过孙安还是掏出了枪，朝着铲土车的轮子射击。 子弹击中了又宽又大的轮子，可惜没什么用，子弹打进出来几个弹孔，轮胎却没有扁下去。 是实心轮胎，耐磨损、耐切割、耐高温、耐腐蚀，这种轮子的价格较贵，但是寿命很长，适合工地的不平坦路面，子弹打上去，车子的方向连偏都没有偏。 孙安立即趴下，开始射击车底的炸药，现代炸药都是比较安全的，子弹没办法引爆，特别是c4那种塑胶炸药，稳定到了极点，直接当柴烧都不会有事，必须用雷管才能引爆，孙安不指望着能把炸药提前打炸，而是希望能把雷管、接收器之类的东西打坏，或是把炸弹给打下来。 这是在玩运气，凭他的枪法，用的又是手枪，就算知道该打哪里都打不中，只能凭运气，而孙安玩运气的运气向来都不怎么样，一匣子弹都打空了，击中了炸药，却什么事也没发生。 推土车离巷口还有十五米左右。 孙安重新站起来，深呼吸一口盯着推土车，大脑飞速运转。 逃早就来不及了，冲出巷口，黄翔引爆炸弹，冲击波还会把他给推回巷子里，不死他也得落个皮肤大面积烧伤的命运，很可能会因此感染致死，该怎么办呢？ 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时间仿佛变慢了。 “冲出巷口！” 他忽然抬头往上看去，看到了一线天。 用建筑物把他围住，好处是让他无路可逃，坏处是黄翔根本不可能看到他，看不到他，就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引爆炸弹的时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推土车驶到巷口的时候引爆，那样才是万无一失的。 那么在推土车到达巷口之前，他还可以做一些事。 能做的事不多，但是有一件事还可以完成，那就是继续翻窗子。 事实已经证明防盗笼是可以拉弯的，统一安装的防盗笼，周帆家的能拉弯，这一楼的也可以，孙安现在是被外墙围在里面，左边是卧室部分，卧室的窗子上就有防盗笼。 他立即抓住防盗笼的一根铁条，身体拉横，同样用双脚蹬住相邻的一根，手拉脚蹬，又拉出来一个可以钻进去的缝隙，时间有限，缝隙不可能拉到能舒服的进出，但已经足够了。 孙安又爬回了防盗笼里，用力往外一扑，撞碎窗子玻璃，扑到了巷子外面，重新回到了卧室“里”。 - 第六七六章 无用的线索 强烈的撞击仿佛连地面都震动起来，巨大的声响连几千米外都能听到，宽大的铲子把巷口墙角撞出了两个制品，接着，车底的炸弹被引爆。 火焰与冲击波在巷子里寻找着宣泄口，窗子全碎，玻璃渣像霰弹枪的子弹一样喷出去，有的甚至飞了二十多米远，只有一楼的才落在窗台下面，因为那是孙安撞破的。 孙安跳“进”卧室之后，立即缩到墙角与地面的夹角里，躲过了火焰与冲击波，也没有被碎玻璃打到，可危险并没有过去。 楼坏了。 一栋楼房坚固与否，除了设计外，还得看结构是否完整，承重墙不能损坏就是因为会破坏房屋的完整性，现在这栋楼被拆散了分成几部分，连结构都不存在了，根本不可能承受炸弹的轰击，一震就垮。 地下部分没有跟着移过来，三个内外转换的建筑物部分仅仅是相互搭在一起，极为脆弱，炸弹一炸，直接就把建筑物的底部往外推，顶部往里倒，倾斜、碰撞、断裂、崩碎、垮塌。 十二楼的建筑物不会是砖混结构的，墙里有钢筋，不会像古代建筑那样完全碎掉，从倾斜的墙上滚落下来的是沉重的混凝土块。 沉闷的撞击声震得孙安胸口发闷，几乎立即就有小的水泥块打在他身上，顶层的撞击最剧烈，轰隆隆滚下来，不躲快点就会被埋起来或是砸成肉酱。 他起身就往前跑，混凝土块会弹起来，贴着脚后跟砸在地上，震动着地面，由于是滚下来的，落到地面需要一定时间，这番逃跑算是有惊无险，冲了几十米外，孙安回头一看，看到十二层楼房垮得已经只剩下两三层了，那辆摩托车也被一块大石头砸倒在地，不知道还能不能发动。 一堆废墟，那辆推土车也被埋在了下面，那个倒霉的人又是被炸又是被埋，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可是孙安又往回跑去了，想把他挖出来。 漫天灰尘，浓烟一般将整个废墟盖在里面，真正的烟会被风吹散，尘土就没那么容易散了，得等着慢慢落，急着冲进去是不明智的，但是呆在这里耽误时间也是不明智的。 最重要的是找到黄翔所在的位置，他一定在这附近，能看到孙安的地方，所以才能及时用建筑物将他围住，可是周围还有好几栋这样的建筑物，呆在远处用望远镜也能看到这里，搜索是不可能的，只能定位。 游戏没有规定结束时间，可是既然碰上了，不努力一番是不行的，多杀一个人，心里就多踏实一分。 震动差点把周帆从二楼的防盗笼上甩下来，她这时才终于下到地面，心惊胆颤的看着孙安冲进了灰尘里，看了看周围，往小区的大门走去，这是正常人应有的反应，看到了刚才那番景象，还留在这里，就是在作死了。 可是整座城市都跑得人去楼空，街上又被汽车堵死了，她没有听到码头那边的声响，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就这样穿着睡衣，像个梦游一样的人在街上乱闯。 直到脚步声在后面响起。 ………… 大大小小的混凝土块被孙安扒开，扔了出去，推土车没有进入巷子，所以仅仅是前面的铲子被巨大的混凝土块压住，车屁股反而被压得敲起来，堆在车上的混凝土块基本都是人力能搬动的。 很快，被砸扁的驾驶室就露了出来，那人还在里面，但是已经没了人样，鲜血之下是一片焦黑，爆炸的火焰将他皮肤数焦了，他的上半身也被车顶给按扁了。 但这不妨碍孙安寻找线索，他不是来问人的，就算这家伙还能回答他，他也不会相信，找的就是证件。 火很快就被砸灭了，所以证件很可能幸存下来，尸体还有些烫手，孙安翻找了一会，在裤子后兜里翻出了那人的钱包。 他这才从废墟上跳下去，从灰尘中跑出去，一边跑一边翻钱夹。 大概是撞击建筑物时的惯性让那家伙的屁股离开了座位，钱夹外面也被烤糊了，装在里面的钞票角落也被烧黑了，不过孙安感兴趣的不是这些东西，他拿出了那人的身份证和驾照。 拿这些东西的目的很明显，对方敢开着绑了炸弹的车子来撞孙安，明显是受了要挟，能让人舍弃自己生命的，恐怕也只有至亲了，妻子或儿女，要用他的至亲来威胁，就必须去到他至亲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家里，而身份证和驾照上就写着住址。 用这个方法寻找黄翔，找到的希望是渺茫的，但至少是个线索，关键还得看住址，如果住得够近，希望就能大一些，如果住得远，那就可以直接放弃，因为炸弹是遥控的，有距离限制，就算能通过监控设备监视着这里的情况，黄翔也必须离得够近。 地址显示，开推土车的那个人就住在隔壁小区里，那个小区更老一些，属于政府的拆迁安置房，最高只有六楼，但是在楼顶，看到这边小区不成问题。 孙安立即调转方向，跑了过去。 翻过围墙，在街上跑了一会，他来到了目的小区。 c栋三单元四楼。 气喘吁吁的站在房门前，孙安稍微有些失望，来得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像是有敌人等他的样子，英翔没有阻止他，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不过还是值得看看的，就算这是另一个陷阱也值得闯一闯，因为陷阱可以提供线索，刚才的陷阱让他找到这里来，这里的陷阱又能让他继续找。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第一时间就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孙安在厨房里找到了两具尸体，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是被处决的，他们被绳子绑着手脚，趴在地上，有人从身后朝他们的后脑勺开枪，将二人击毙。 开着炸弹推土车的人永远也无法救回他的家人，两具尸体的体表都已经凉了，只是尸僵还没有出现，恐怕在那个男人发动推土车之前，黄翔已经把这家人杀掉了。 干净利落，人质这东西就只能用来威胁别人，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不过还是残忍了点，换作是孙安，他不会杀死二人，只会悄悄离开，毕竟他从来不享受杀人这件事，必要的时候杀，可以杀得非常残忍，没必要的时候何必浪费自己的精力动手。 - 第六七七章 密封楼 线索中断了，两具尸体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指明黄翔去哪里的东西，但毫无疑问，黄翔一定还在附近，躲在暗处，观察着孙安的一举一动。 敌暗我明是孙安最不想面对的局面，以前他总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能力升级之后，他的行动积极了起来，主动行事，结果反而让他屡次陷入被动。 只能期待着下一次的能力升级了，好在现在已经有19张纸牌了，再来七张，能力就可以再升级。 收集得越快，适应能力的时间就越短，要是能在别的孤儿完全适应能力变化之前再来第二次比赛就好了，虽然孙安也不能完全适应，但他一直以来都是靠头脑和身体战斗，对能力的依赖没那么强，他也不能指着这个被动能力杀敌。 第二十张纸牌，似乎没那么好拿。 “如果是陷阱，赶紧发动啊。”孙安站起身来，刚打算走到窗前看情况，眼前突然一黑。 刚开始，孙安还以为他是被炸弹震成了内伤，现在突然发作，可除了看不见外，没有任何别的症状。 不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出问题的是这个世界，这么说虽然很中二，却是事实——看不见只是因为窗子被遮住了，没有光透进来。 和先前不一样，这个陷阱完全相反，刚才是把建筑物剥离，削成了一根细棍子，现在则是把别的建筑物加上来，贴在这栋建筑物上，把出口给封住了。 孙安摸着黑来到门口，按亮了厨房的灯。 如果出入口真的被封住，那他就完全出不去了，这成了一栋“密楼”，那就完蛋了，密室逃生只要解谜就可以离开，可这密楼完全没有谜可解，对方是来杀他的，可不是来和他玩游戏的。 不过孙安不认为黄翔真能把出入口给彻底封住，门是可以封的、厨房的窗子是可以封的，但是客厅、卧室的窗子是封不住的，原因很简单——防盗笼。 能力只是空间移动，不能让空间重合，否则孙安早被封死了，不重合，就意味着防盗笼所在的空间还在，有防盗笼顶着，墙之间就有缝隙，虽然要钻出防盗笼变得麻烦了——正面被墙顶着，上下的铁条短，不容易掰开——但是总能想办法离开这里的。 这里可是居住的地方，有各式各样的工具，墙壁搞不好都能弄开，铁条撑不开，找锯子锯总能弄开的。 厨房的窗子小，没有安防盗笼，用的是那种波浪型的铁栅栏，墙壁可以贴合，可是走到客厅就能看到光了，虽然很暗，但光线还是从防盗笼“顶”出来的缝隙里照了进来。 “居民楼，有吃的有喝的，想把我封死在这里是不太可能的，那家伙肯定还有什么速杀的手段。”孙安思考着要不要让时间返回。 上楼、察看尸体，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分钟，即使现在返回，他也不能离开这栋楼，可是楼刚被封住，现在返回，立即转头出去，倒不至于被封在里面。 问题在于，现在他的心境变了，不像以前那么谨慎了，就算知道前面有危险仍会来作死，因为他不会记得现在所发生的事。 过去的孙安在死亡后，思索的是之后的孙安会做些什么事；现在的孙安在死亡前，要思索之前的孙安会怎么做，能力升级了，可他还是需要去思考。 黄翔先前用“美人计”来强留孙安，目的是把孙安拖在建筑物里拖一分钟，现在他应该也会等孙安被封住一分钟以上，才发动攻击，确保孙安无法逃脱。 那么是该让时间前进还是后退呢？前进的话，他就必须在一分钟之内逃出去，后退的话，他就必须保证自己不会来到这间屋子。 趁时间还来得及，孙安最后的决定是先看看情况，不知道防盗笼长什么样就做出决定，未免有些武断。 他来到客厅，麻溜的把纱窗卸下来，打开已经有些生锈的窗子探头往下看去。 一眼就看到了墙壁转角处的人影。 孙安愣了一下，看出来那个人正是黄翔，线索已经不用找了，黄翔已经露面，这样看来，他是打算在这里做个了断。 黄翔抬头看到了孙安，笑了起来，他仍然十分谨慎，大概是知道孙安有枪的关系，大半身子都藏在墙后面，只露出了脑袋、肩膀和一只手臂，手上拿着一把手枪。 这么做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为了防止孙安再用跳防盗笼的方式逃离，就是要把孙安给封死在这里，然后再动手脚。 “喂，你枪法怎么样？”孙安大声问道，他在四楼，离地十多米，要不是有防盗笼阻挡，现在可能已经跳下去了。 “一般，足够打死你。”黄翔笑得很贱。 “吹吧你，防盗笼上这么多铁条，你就算朝着我开枪，子弹也有很大概率被挡下来，除非来到这个窗子的下方。”孙安伸出手，对着黄翔就是一枪，子弹在二楼的防盗笼上打出了一朵火花。 黄翔还是被吓得缩了一下，接着又伸出头来，笑嘻嘻的说道：“你激我也没用，我是绝对不会走进来的，大概率被挡下来，还有小概率不会被挡下来，只要能打中你就行，我有的是子弹。” “那就试试好了，咱们来打个赌好了，要是我能下去，你就别跑，好好和我打一场。”孙安缩回头来，找了个金属餐椅，钻出窗子，又蹲到了防盗笼上，用餐椅的腿撬着铁条，靠人力拉不开，用工具、杠杆原理总能行。 在看到黄翔的那一刻，他就不打算让时间返回去了，黄翔敢靠那么近，说明建筑物暂时不会有危险，否则他自己也会遭殃，要是能利用这个机会下楼，就能避免被封死在这里，避免楼房垮塌这种无法躲避的危险。 至于子弹，孙安还真没在怕的，有没有防盗笼都一样。 黄翔立即开枪了，防盗笼的铁条不算密，但是几个防盗笼叠起来，就形成了一个矩阵屏障，子弹很难穿过来，和孙安的结果一样，子弹打在了防盗笼上，打出了朵朵明亮的火花。 - 第六七八章 楼之间 “呯、呯、呯、呯……” 枪声有节奏的响着，黄翔没有吹牛，他还真带了不少子弹，很快就打空了一匣，立即又掏出一匣来，没有停手，继续开枪。 离得最近的那颗子弹就打在孙安所在的这个防盗笼顶上，“当”的一声撞得粉碎，其中一个碎片擦着孙安的眉骨落下去，打在餐椅椅面上，砸出来一个破口。 孙安使出吃奶的力气撬动着防盗笼底部的铁条，铁条短了就很难拉弯，而椅子又太宽了点，在这狭窄的地方不好施力，椅腿都撬弯了两条，也只是别出来一个能容脑袋钻过去的缝隙，他换了条腿，继续撬。 只要黄翔还在射击，孙安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刚才激黄翔的目的根本不是让黄翔走进来，而是让黄翔留下来，只要他留着，就不用担心爆炸的问题。 先前是拆楼，无法确定孙安的位置，没办法放炸弹，只能用推土车来运；现在是扩建，安放的炸弹不会随着建筑物部分移走，那就可以尽情的放了，把孙安困在这里，来几个爆破，就能把孙安给埋里面了。 但是只要黄翔在建筑物周围，炸弹就不会被引爆，否则他也会被波及，毕竟炸弹的爆炸和天气的变化一样，与混沌效应有关，经验再丰富的爆破师也无法完全掌握爆炸出现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要引爆炸弹时，黄翔一定会远离这里，当然，也可能根本没有炸弹。 无论如何，尽快离开这栋组合楼还是很有必要的。 廉价的餐椅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呻吟，嘎嘎吱吱的叫唤，第三条腿也弯了，而铁条似乎已经弯到了极限，除非孙安的力量或椅腿的强度再提升几个等级，否则是不可能把铁条弄断的。 不过防盗笼还有个很大的弱点，就是焊疤，焊疤的强度可没办法和铁条比，总能弄坏的。 笼子也发出了嘎吱声，韧性与力量的比拼，输的自然是不会反搞的那一个。 “当”的一声巨响，一个焊疤终于脱落，铁条仍不会断，但是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 也就是在这时，一颗打了三楼防盗笼上的子弹偏转方向，射进了孙安的腹部，他“哼”的吐了口气，后背一弓，看向肚子上的弹眼。 由于子弹的力量已经降低了很多，打得并不深，但仍砸出来一个大伤口，血流如柱，先滴到鞋面上，再穿过层层铁栅，滴落到了一楼的地面。 “哈哈，中奖了。”黄翔大笑起来。 伤口不至死，仅仅是皮肉伤，也没有打中重要的血管，但这样的伤口是会妨碍行动的，而且不好好缝合的话，恢复起来比较慢，稍不留意又会挣裂，孙安不可能带着这样的伤玩游戏，敌人连上黄翔还有三个呢，这个伤可能会害死他。 孙安念出了自杀咒语，敢冒着子弹在这里撬防盗笼，自然还是凭着déjà-vu，既视感虽然让孙安变得有些冒失，但绝对是个可以依赖的能力，至少对付子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枪械这种目前最常见、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对孙安已经失效。 ∞∞∞∞∞∞∞∞ ∞∞∞∞∞∞∞∞ “当！” 焊疤终于别被掉了，孙安猛的一拧腰，躲过了那颗旋转着飞过来的弹头，被这种弹头打中，肯定能打出个较大的伤口来。 他蹲到了餐椅背上，伸手撑住防盗笼顶端的铁条，用力伸长身体，餐椅彻底报废，但铁条也终于扭曲，露出了可以钻出去的空隙。 “哈，到我了。”孙安掏出枪，朝着黄翔所在的方向射击，甚至没有瞄准，子弹全部打在了二楼和三楼的防盗笼上。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如果黄翔看到防盗笼被打开了，搞不好会离开，做引爆的准备，孙安希望黄翔能继续射击，至少在他下地之前，争取将他击毙。 另外，在这里多等一会也是很有必要的，最好能等到技能冷却完毕，这样下去后才能有活命的机会，déjà-vu躲不了范围攻击，要是真有炸弹，下去之后可能会被炸死。 “你有种下来啊！”黄翔的叫嚣透露着一些信息，他并不怕孙安下去，似乎准备了更多的惊喜。 “下就下，我怕你？”孙安打空了一匣子弹，把餐椅扔回屋子里，从下面的口子钻出了防盗笼。 越往下，能挡子弹的防盗笼就越少，被击中的可能性越大，既要保证下去之后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又要保证下去的过程中不被子弹打死，就得好好掌握时机。 出了防盗笼，下去就困难了，但是孙安不打算垂直下落，尽快离开这个缝隙才是最重要的。 他站在三楼的防盗笼顶上，往前冲出去，一跃，跃到了卧室窗外的防盗笼上。 “呯呯呯！” 黄翔没有跑，而是加快了射击频率，到现在，他已经开了四五十枪，子弹还没有用完。 客厅和卧室的防盗笼离得近，中间只有不到两米的间隔，因为这是同一间屋子，但是再往前，要跳到隔壁屋子客厅的防盗笼上就没那么容易了，中间隔着四五米，防盗笼太小，没有助跑的余地，只能跨一两步。 孙安想了想，蹲下来用茶刀把牛仔裤的裤管割下来一截，弹在了两只手的四指上，然后猛冲一步，飞身扑出去。 脚够不到，手可以，没办法跃到防盗笼顶上，掉到下面总是可以的，他伸手抓住了防盗笼的边缘的那个铁条。 铁条是扁的，不锋利，但还是有一定的切割能力，身体的重量很可能会使双手挂到铁条上时，指关节受伤，甚至直接被割下来，不过垫了布就没关系了，他也不需要挂实。 一挂、一荡、放手，孙安落到了二楼的防盗笼顶上，立即跳起，横着在空中转身一圈，躲过了两颗子弹，趴了下来。 这也是他在缝隙里躲过的最后一颗子弹，黄翔消失在了那个转角。 此时子弹被防盗笼挡下来的机率已经变得很小了，主动放弃了这个击毙孙安的机会，有什么打算自然不用多说。 孙安起身，再次朝着前面冲过去，离缝隙口还有两间屋子，大小各两个防盗笼，问题在于，他现在在二楼的防盗笼，还可以使用刚才的方式，落到一楼防盗上，可接下来就不能再用那种方式了，一楼的防盗笼底端离地面也就一米多高，荡不了、跑不动、跃不过去。 - 第六七九章 坍塌 思来想去，孙安都想不出一口气逃离这个缝隙的方式，荡不了、跑不动、跃不过去，无论如何都要停顿一下，或是减慢速度猫着腰往外跑。 什么危险都没有出现，想一口气逃离只是在未雨绸缪，原因是黄翔消失在了缝隙边缘的转角，没有趁机把孙安击毙。 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的猜想也是正确的，孙安刚跑到一楼的防盗笼顶，离着缝隙外面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爆炸声响起。 黄翔露面了，单方面把这里当成了最终决战的地方，既然先前用了炸药，那么现在用也不奇怪，能弄到炸药，弄一斤也是弄，弄十斤也是弄，绑在推土车底的只是开胃菜，这里的炸药才是正餐。 轰天巨响，孙安被蹦飞，重重撞在贴着防盗笼这边的墙壁上，建筑物的底部立即解体，火焰从里面冲了出来，瞬间就填满了整个缝隙，碎玻璃像暴雨般倾泄下来。 砖混结构的建筑物远没有钢筋混凝土的坚固，砖头的承重能力还不错，但是比较脆弱，轻轻一摔就可能断成两截，受到爆炸的冲击，碎了，承受不住上面的重量，结构被破坏，整栋楼都开始解体。 拆砖楼一般不使用定向爆破，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一是好拆，没必要弄得惊天动地；二是爆破反而容易坏事，当然，大坝之类的巨型砖混建筑又得另说。 由于外面有了四面“围墙”，尘土没有像大浪一样卷向四周，楼房从内部坍塌，灰尘从塌陷的顶部喷出去，像火山爆发一样喷起来近百米高。 滚雷般的隆隆声仿佛要持续到世界末日，喷到最上面的灰尘形成了一朵蘑菇云但仅仅是一个瞬间，接着就散了，开始往下落，只有爆炸中心的那些灰尘仍被爆炸时的炽热空气推着往上飞，其中一些很可能会被吹到几公里之外，较大的碎屑打下来，像细雨一般。 这里没人，整栋建筑物里只有两具尸体，此时已经被埋在了下面，黄翔移过来堵门的那些墙壁也开始往中间倒塌，像是合起来的盖子，处理这堆废墟可能得花很长时间，但那不是黄翔需要考虑的。 他此时就站在终于开始往外排的灰尘里，戴着个风镜，用一块手帕捂住口鼻，发出了沉闷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哈哈……”仿佛想要压过建筑物的破碎倒塌声，黄翔的笑声越来越大，灰尘盖住了他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发掘古墓的考古学家，右手还拿着那把手枪，看起来已经不再需要了。 一面较为完整的墙壁塌进去，压出了巨浪般的灰尘，黄翔偏头躲了一下，重新回过头来，看着渐渐平息的废墟。 这个能力有着惊人的破坏力，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人造的建筑都，都能被他毁得干干净净，这个能力可以最大程度的满意人的破坏欲，再怎么坚硬、完整的物体，只要内部没有什么正在活动的东西，都能单独的拆出来，放到任何一个他想放到的地方。 这个限制使得他无法利用能力来杀人，但搭建巨大的陷阱不是什么难事，哪怕有军队来，他也能很快消灭一整支。 惹太多事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黄翔是个聪明人，尽管有着瞩目的能力，却一直保持着低调，直到听到了孙安的游戏。 牌盒，麻烦的代名词，拿到牌盒不算困难，难的是守住牌盒，黄翔是可以守住的，他有信心占据一个地方，在周围做出无数的陷阱，可以是深不见底的坑，也可以是高耸入云的墙，只要他愿意，改变地型只是小事一桩。 “雷声”渐渐小了，雨滴也不再往下落，视野越来越清晰，露出了那座巨大的坟墓，正是孙安的葬身之地。 “牌盒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黄翔大声叫了出来，他甚至可以为孙安造一个巨大的墓碑，也是个纪念碑，纪念他杀死了世界上最难杀死的人。 而孙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如果牌盒真是你的了，为什么你不拿出来看看？” 黄翔一缩脖子，仿佛有什么东西朝他后颈吹了口凉气一样，尽管声音还离着一段距离。 他猛的回头，看到了孙安，身上同样落着厚厚的一层灰，但没有受伤，歪着脑袋看着这边。 “不可能的……我一直在盯着那个出口，你不可能逃出来的。”黄翔浑身的肌肉都因为紧张而绷紧。 “可惜你只盯着接近地面的地方，没有盯着接近楼顶的地方。”孙安微笑着，朝黄翔走来。 “上面？”黄翔愣了一下，没听明白孙安在说什么。 “你离开缝隙之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什么？”孙安继续走近，直到黄翔举起了他的手枪。 “是……你落在二楼的防盗笼顶上。”黄翔正是因为看到孙安已经离地面较近了，这才离开缝隙，跑远，引爆炸弹的。 “没错，就在你离开之后，时间出现了分岔，分面了两条，其中一条线很短，因为我很快就被炸死了，另一条线就是咱们现在正在经历的线，知道自己死了，没有继续往下或是往前走，而是往上面爬。”孙安站在黄翔身前十米处，把玩着一把茶刀。 他死了，即使时间返回，也只能让他回到四楼那个防盗笼里面，不能让他离开建筑物，因此他的行动模式和先前一样，一边往缝隙外跑，一边思考着对策。 能这么快杀死他的除了炸弹也没别的可能了，炸弹安在楼上是没有用的，必然是安在了一楼，砖块易碎，楼虽然很容易塌，但是碎掉的砖块也吸收了爆炸的冲击波，也就意味着爆炸的威力只在楼底出现，反行其道往高处跑，就能避过第一次伤害。 之后的伤害来自大楼的垮塌，楼一定会塌的，但是在整栋楼完全塌下来之前，还有一些时间，正是利用那些时间，孙安从缝隙里跳了出来，十来米的高度对他来说不成问题，这时已经有大量灰尘和建筑物碎块往下落，能见度低，被砸一下肯定会死，要逃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有déjà-vu，躲避爆炸是不可能的，躲避落下来的碎砖比躲子弹要容易多了。 孙安闭着眼睛就跑出来了，不是为了耍帅，只是没办法睁开。 - 第六八零章 枪与晾衣绳 孙安跳楼逃出生天，却没有急着露面，利用灰尘与砖块的掩护绕了个大圈子，脱离了黄翔的视线范围。 鉴于黄翔已经“取得了”胜利，孙安没有急着过去杀他，主要原因是黄翔有枪，要是在这当口给他来一枪，他是会死的。 除此之外，他也不希望再经历一次刚才的凶险，爆炸在下方爆炸，碎砖喷将出来，一楼和二楼瞬间都没了，三楼和四楼往下落，跳出去之后，砖块和残墙断垣将地面都震得抖动不已，这算是范围攻击了，只不过有时间差，比子弹好躲一些，但还是很危险。 另外就是沙尘的问题，现在跑过去攻击，肯定要被迷了眼睛。 因此孙安一直等到垮塌结束，沙尘落得差不多，这才悄悄摸到了黄翔身后，要是再耽搁下去，大概又会有新的情况出现。 本来是想暗杀的，孙安向来不喜欢在战斗时说废话，可是接近之后，他看到黄翔握着枪的手始终没怎么动，一直老老实实垂着，而且食指搭在扳机上，说明他虽然笑得身躯乱颤，却没有放松警惕，要是凑近了，搞不好会突然转身给个惊喜，不如先透剧，那么黄翔无论有什么阴招，都发动不出来了。 反正玩近战、躲子弹，孙安都没有在怕的。 “从上面逃？亏你想得出来。”黄翔有些紧张的看着孙安，“没办法，炸弹放在高层效果不好，只不过一般人都会觉得离地面越近的地方越安全，能这么快想出从高处跳下来的办法，你果然很聪明。” “作死本能。”孙安没兴趣聊天，慢慢朝着黄翔走去，手枪的子弹在刚才刺激黄翔朝他射击时打光了，现在只能靠近身战。 “停下来。”黄翔抬起枪对向孙安，冷声说道。 “原因？”孙安好奇的问道，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再往前的话，你就会再次踏入陷阱，这一次，我就不会给你跳窗或是跳楼的机会了。”黄翔说着，弯曲食指勾在了扳机上。 孙安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说道：“天无……” 话语被枪声打断，而对方枪响的同时，他一弯腰，斜跨一步，接着往前冲去。 黄翔的嘴角轻轻往上一勾，没有继续开枪，而是看向了孙安前方的地面。 备用的墙还有很多，只要他能看见的物体，无论大小，都能通过空间转移的方式移过来，建筑物里面难免会有活动的物体，但墙里没有，移一堵墙是不成问题的，越大的建筑物墙越宽，用来挡住孙安不成问题。 哪怕孙安拿着火箭筒、反器材狙击枪这类大杀器，墙壁也能挡下来，一层不够来两层，两层不够来三层，只要周围有建筑物，他在短时间内就能做出一个实心的钢筋混凝土方块，挡下一切攻击，或是把一切目标围在里面。 城市里是绝对不会缺乏建筑物的。 而就在这时，孙安突然一抖手，将他那把打空了子弹的手枪砸向黄翔，他砸的力量很大，完全失了准头，偏了半米左右，根本不可能砸中目标。 目的当然不是砸黄翔，否则他会扔一大把茶刀，真正扔出去的也不是枪，而是栓在扳机护圈上的一根晾衣绳。 长长的晾衣绳被枪带着飞出去，而孙安也全力往前冲刺，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他裤子穿皮带的那个小布条上。 墙壁没有出现，黄翔的眼瞳急剧缩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孙安已经来到了面前，一抬左手抓住了手枪枪管，把枪口抬得朝向天空。 “啊！”黄翔的手腕被别得生疼，只好放开了枪，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孙安，以及孙安脸上那个可恶的笑容。 “你能力的秘密被我发现了……”孙安笑着一抬右手，茶刀刀刃从左下划到了右上，刀刃在途中经过了黄翔的咽喉。 黄翔的身子又是一震，抬起手捂着被割开的喉咙，嘴里发出了怪异的声音，退了两步，往后倒下。 黄翔的能力确实是空间转移，只不过这“移”字用得不对，其实是空间置换能力，把两个空间的位置交换，那么两个空间里的一切就都跟着交换了。 置换是必须两方面的，一个是目标空间，另一个是目的地空间，能力不能转换里面有活动物体的空间，那就必须包括目标空间和目的地空间，两种空间内都必须没有活动的物体，否则能力失效。 先前一面墙突然出现在孙安前面，导致他撞上去，是因为他前面什么也没有，只有空气，而移过来的建筑物部分里面也没有活动的东西，置换就能成功，而现在，孙安扔出手枪，手枪虽然瞬间就突破了要置换的空间，但是后面连着的晾衣绳还在空间里，晾衣绳还被带着往前飞，是活动的物体，空间置换就失败了。 空间内不能有移动物体是孙安一早就留意到的，否则直接把他移走，移到几百米高的空中，直接就能把他摔死，还何必弄什么建筑物；而空间转换是孙安撞墙之后想到的，因为只有空间置换不会产生风，建筑物就出现在那里，没有移动，否则那么大面墙，快速移动时产生的风都能将他吹跑。 要在住屋里找到能承受人体重量的绳子是很难的，但是要找绑东西的绳子挺简单，晾衣绳、包装带、毛线什么的总能找到其中一种，实在不行还可以用拧起来的胶带，孙安早就找到了晾衣绳，要做的就是接近黄翔，因为绳子的长度有限，枪不可能扔得太远，离得太远黄翔也能直接逃走。 刚才的时机恰到好处，他一举击杀了黄翔。 看着黄翔的尸体，孙安把眉毛上的灰尘拍掉，以免落进眼睛里，然后蹲下来，抬起黄翔的左手，向手背看去。 手背上并没有疤。 接着他又看了一下别在心口的牌盒，里面确实多了一张纸牌，说明他没有杀错人。 周帆为什么要骗她？她到底是谁？如果是敌人，为什么不趁机偷袭他，而是在楼倒之后就悄悄离开了？ 她去哪了？ - 第六八一章 熊孩子 挂在脖子上的雷达又增加了一个，有些沉，孙安还没有想出利用这些雷达的方法，也不想把雷达留给敌人，只好这么挂着。 他回到了那个住宅小区，来到了翻倒的摩托车旁，把上面的碎砖块扔掉，看了一下，发现只是油箱被砸凹了，没别的伤处——先前在路上翻倒早就摔得面目全非，现在除了更脏以外，看不出什么问题。 在城市里要找辆摩托车已经很不容易，而现在到处都被堵死了，特别是十字路口，车是开不了多远的，只能选择骑摩托，电动自行车倒是不难找，就是机动能力太差了，上不了人行道，每次都要抬，反而骑得累。 摩托车很给面子的发动了起来，虽然发动机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但是能开，孙安重新回到了如末世一般的街头，想要找到周帆，却看不到她的身影。 周帆说黄翔左手手背上有条疤，可事实上黄翔手背上没有疤，这不会是看走眼的问题，能拿出来说事的伤疤都不会太小，可孙安的疑心虽然很重，到现在都不信任周帆，却看不出她是在故意欺骗自己，而且这种事，欺骗他也没什么意义，从资料上都已经能看到黄翔长什么样了，手上有没有疤其实没太大意义，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带着一头雾水，他朝着雷达上中心位置之外的最后一个绿点驶去，那个绿点时动时不动，看起来像是有人正常的带着雷达活动，不过这作不得准，就目前为止，除了孙安外，似乎所有人都用雷达做文章了，雷达只是个用来探出对方大概位置的工具，代价是踏入陷阱。 当然，无论如何还是得试试，多留一些时间给军方比较好，以免微生天宇的帮手太多。 现在还是下午，战斗节奏比预计的要快得多，看来大家都想早点结束这场游戏。 摩托车的引擎在街上轰鸣，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住宅楼的窗子后面都见不到人了，清济市真成了一座空城，街上连警察都见不到，主要是没办法开车，骑警数量少，没办法安排巡逻，再加上死了太多警察，干脆放弃了。 雷达在游戏区域的左上角，那家伙从早上游戏开始后就一直呆在那附近，没有离开过，颇有耐心，意味着是个难对付的敌人。 人行道上可以骑摩托，但是过街仍会有些麻烦，只能绕着走，绕还得找一个交通不算拥挤的地方，否则车头连着车尾，摩托车也过不去，行驶了十来分钟，孙安并没有前进多远的距离。 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刚要逆行着拐上高架路，好省去一点绕弯时间，他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玻璃打碎的声音。 不像是抢劫，橱窗玻璃被打碎的声音还要沉闷一些，那更像是有人失手打碎了一个玻璃瓶子。 这就很奇怪了，有打劫的还正常，毕竟这里已经没有警察了，哪怕各个店铺都已经关窗锁门，也不是没有进店的方法，暴力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可有人打碎瓶子就很奇怪了，他决定去看一看。 调转车头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驶去，孙安很快就来到了一条小巷前，看到了地上的碎玻璃瓶，可是没有找到人，就在这时，一个瓶子突然从天而降，砸在他的肩上，砸得很疼。 孙安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就见旁边一个四层楼的房顶上有颗脑袋伸出来，在他抬头之后又猛的缩回去，并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熊孩子？ 孙安开始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有些小孩可以熊到让人吃惊的地步，从楼上有东西砸下面的人根本不算是底线，被宠坏的孩子总是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要是父母比较有钱或是有钱，那这种感觉就会更加强烈。 要不要上去看呢？他继续抬头看着屋顶，没过多久，那颗脑袋又伸出来了，同时还有一只拿着玻璃瓶的手，就要把瓶子往下砸。 孙安毫不犹豫的掏出枪朝着那里就是一枪，熊孩子被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的瓶子滑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而这一次，孙安看到了那个熊孩子的脸，惊讶得合不拢嘴。 那张脸和周帆的有七分相似，从年纪来判断，熊孩子应该不太可能是她的孩子，但说是她亲弟弟，是没人会怀疑的。 这是怎么回事？ 孙安把摩托车停到一间商店的雨棚下面，来到建筑物后面，从一扇窗子翻进了这栋建筑物。 建筑物的一楼很空旷，墙角放着一些折叠椅，还有一张桌子，其中一面墙上有巨大的镜子，看起来像是个练舞的地方，楼梯就在屋子的一角，从上面传来了脚步声。 孙安立即朝着楼梯冲过去，还没上到二楼，就看到了正轻手轻脚从上面下来的熊孩子。 这下看得更清楚了，熊孩子和周帆长得是真像，虽然是个男孩子，脸上有着明显的男性特征，但眼眉、鼻子和嘴唇都和周帆像极了。 孙安的脚步也很轻，从一楼猛冲上来，和熊孩子离得很近，把对方吓得尖叫起来，转头就往楼上跑。 孩子的精力是旺盛的，但脚短，跑得不算快，孙安在三楼就能抓到他了，但他没那么做，反而放慢速度追着，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冲上四楼，跑到外侧的楼道，熊孩子爬上了嵌在墙上的梯子，爬到了楼顶上。 孙安也跟着上去了，爬到楼顶后，把楼顶的盖子盖好，朝着冲到了房顶边缘的熊孩子走去，他看到房顶边缘放着放着一些塑料筐子，里面装着一些玻璃汽水瓶，上面蒙着层灰，似乎是被遗忘在这里的。 “你别过来！”熊孩子看到孙安拿着把手枪朝自己走来，大声叫道，声音有些沙哑。 “这话听起来似曾相识，为什么人总是喜欢对别人提一些要求，而不想付出任何报酬呢？”孙安自然不会停下来，他拿的是黄翔的枪，兜里还装着些从黄翔身上搜出来的弹匣，够他打好一会了。 “别过来！”熊孩子喊得嘶心裂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开始用袖子擦眼泪。 “眼泪这种报酬只能给父母，对陌生人是没用的。”孙安不为所动，继续朝他走去。 - 第六八二章 提示？ “你再过来，我跳下去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孙安，熊孩子额头上出现了汗珠，再退一步，退到了楼顶边缘的小台子上。 “咱说话可是要算数的，不能说谎这事儿老师教过你吧？你要是不跳，我会考虑让你一辈子也跳不了楼。”孙安自然不会停步，他不在意这熊孩子摔死，在意的是他为什么会和周帆长得那么像。 要是他真这么轻易的死了，说明是不需要在意的人，要是很难杀死，就得好好思考一下了，这到底是能力造成的？还是什么狗血剧情？比如失散多年的姐弟什么的。 熊孩子的呼吸变得粗重了，回头看看下面，又看看渐渐逼近的孙安，四楼的楼顶，相当于五层楼的高度，孙安都不敢往下跳，更别说一个小孩子了。 “别杀我！”焦急之中，他终于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从台子上跳下来，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急哭了，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仍是在利用小孩子的特殊权利，虽说很多时候，大人也这么干。 这些招数对孙安自然是无效的，他走到熊孩子面前，蹲下来，用枪指了指熊孩子的膝盖，说道：“这里废了，人就没办法跳了，最多能扑腾两下，当然，你还是可以用手爬楼梯，爬上来从楼顶边缘滚下去，不过那就算不上是跳楼了，会摔得很难看的。” 离得已经足够近了，如果这孩子和能力有关，应该会攻击他才对。 可是熊孩子没有展开攻击，大概是真被吓到了，再加上身材与武器的差距，他只是在地上打滚。 “好了，我说了我只是考虑让你跳不了楼，不是非要让你跳不了楼，那比把你从这里扔下去还麻烦，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孙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孩子是用来威胁家长最好的工具，但是要威胁孩子却异常的麻烦，而熊孩子不威胁又不是，只会跟你捣蛋，还会自作聪明的说谎。 和孩子打交道是最麻烦的。 熊孩子一看打滚撒泼这一招一效，滚得更欢了，发出了更刺耳的尖叫，同时双脚乱蹬，试图蹬一下孙安，获得阿q式的胜利。 “我叫你停下来。”孙安眼睛微微一眯，声音变得冰冷，戾气释放。 对于危险的本能，孩子比大人要敏感得多，孙安的戾气连大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更别说是孩子了，熊孩子打了个颤冷，急忙停下来，坐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孙安。 虽然没出太阳，但天空依然十分明亮，光刺着熊孩子的眼睛，使得他看不清孙安的面容，就觉得黑漆漆一团，如故事里的魔鬼。 “你家在哪？”孙安问道，盯着熊孩子的眼睛，熊孩子会说谎，但小孩子还没学会很好的隐藏，看眼睛很容易看出来。 熊孩子听到这个问题，觉得大事不妙，不想回答，又担心不回答会惹怒孙安，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孙安，小孩子的那一套在孙安面前行不通，他不知所措。 “好吧，那你的家人呢？”孙安又问。 熊孩子摇了摇头：“我回来，他们就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 “回来？你去哪了？”孙安微微皱眉。 “上学。”熊孩子回答道，“可是学校今天停课了。” “哼，哪有学校放假不通知学生的道理？”孙安冷冷的说道，他没能看出来熊孩子是不是在说谎，只能通过逻辑判断。 熊孩子愣了一下，说道：“可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父母应该知道，早上没见到？”孙安看出来熊孩子是真的在惊讶。 “啊……我上学起得早，没见到。”熊孩子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可孙安却皱起了眉头，这答案明显不对劲，如果真是因为早上没见到父母而没有接到通知，刚才完全没必要表现出一副茫然的模样，直接说没见到父母就行了，为什么要等孙安问了之后才回答出来，还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想了想，孙安又问道：“那为什么昨天晚上你父母不跟你说？学校停课应该不会临时通知。” “昨天晚上……”熊孩子又愣住了。 孙安尝试着说道：“难道是你父母回来得晚，你已经睡了？” “对啊！我上学起得早，一般九点就睡了。”熊孩子立即回答道。 提示？ 孙安察觉到熊孩子正在顺着他的话编故事，只要想不出答案来，就会跟着他给出的提示来编故事，而且编得头头是道，逻辑上没有问题，可是真要去找证据，就会发现他说谎。 照这样看来…… 他抬起左手，看向自己的手背，手背上脏兮兮的，但只要把上面的灰擦掉，就能看到手背上有一条很小的伤口，小到孙安自己都不知道有那道伤，可能是在和他熔岩人战斗的时候撞的，也可能是在和洛尔卡战斗的时候被石头擦到，或是摩托车翻倒时在地上蹭的。 在和周帆见面时，他是吊在床单上的，手背自然就露了出来，难道周帆就是因为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伤，收到了“暗示”，才说出黄翔手背上有伤这个谎言？ 那么她有几句话是真的？说她是主播是因为看到了凌乱的卧室和卧室里的电脑之后，很有逻辑的说出了被绑起来之前、之后的事，就像熊孩子现在很有逻辑的说出了他因为要早起，所以要早睡这种事。 这情景很像是大脑出现了记忆碎片，然后根据接收到的信息编造一个合理的故事一样，这是大脑的本能，因为大脑是需要逻辑这种东西的，在很多名人写的回忆录里，记载着和事实不符的情况，不是他们故意要让自己看起来很风光，而是他们记不起来了，大脑编出了合理的故事，那故事代替了真实的记忆，所以才会出这样的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周帆和眼前的熊孩子，都是根据得到的信息来编故事，那他们本来的记忆去哪了？周帆记得黄翔的模样、衣着，只是在看到孙安的手之后又多加了一个伤疤的记忆，算是说了一个无关大雅的谎，说明她的大脑处于混乱状态。 熊孩子也一样，他需要通过孙安的“提示”才能编出故事来，那他原本的记忆呢？ - 第六八三章 证实 熊孩子让孙安感到头疼，但不是因为他太熊，而是因为这小屁孩不仅和周帆长得很像，情况也和周帆一样。 刻意来这边看情况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孙安推测出了周帆骗他的原因，虽说是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却让他困惑了好一会。 如果周帆是因为看到了他手背上的疤，才会说出黄翔手上有伤疤；如果熊孩子是因为听到了孙安的提示，才说出了他没有见到父母这个谎言，那他们原本的记忆去哪了？ 这事透着一股子诡异，让孙安都觉得有点虚，而且这个想法有点天马行空，虽然不是空穴来风，但还是显得有点牵强了。 不过要证实想法是否正确，只需要跟着熊孩子到他家里看一看就行了，如果他连父母、上学的事都是根据提示编出来的，并没有原本的记忆，那么他恐怕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因此孙安又提出了最开始的问题：“你家在哪？带我去吧，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我要抢劫、偷东西，也比你被我杀了要好，而且你说你父母已经离开了，也不用担心我伤害他们，对吧？” 熊孩子不敢熊的时候，多半还是能讲道理的，他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点了点头，就要站起身来。 但孙安伸手压在了他的头顶上，说道：“闭上眼睛，先说说你家的地址、在几楼、几号房。” “为什么？”熊孩子吃了一惊，想把孙安的手甩开，但脑袋被紧紧按着，转不动。 “说就是了。”孙安没有解释，原因自然是他不希望熊孩子看到周围的建筑物，得到提示，带他回到他的“家”，现在这座城市都空了，哪里都可以成为他的家。 至于开门的事，可以说他忘了带钥匙，就算孙安破门，他也能根据家里的情况，编出新的“故事”，并且打心眼里认为那是他的家。 “我……不记得。”熊孩子皱着眉头说道。 “嗯。”孙安倒是理解这个情况，除了经常网购的人，很少有人会记得自己家的地址是什么，因为生活中基本用不到地址这东西，但是回家绝对不成问题。 想了一会，他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说道：“那你应该知道你家在哪个方向吧？指一下给我看，然后说说你家大门口或小区里面是什么模样的，你住在几单元，几楼几号。” 熊孩子马上有了反应，抬起手指了指他自己右后的方向，说道：“在那边，小区里有树，有个金鱼塘，我家住在c栋一单元，五楼右手边那间。” 这个信息可以说是非常详细了，孙安半信半疑，放开了他的头，起身说道：“那带我去吧。” 如果熊孩子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的这些推测就完全被否定了，可孙安还是有一些信心的，从刚才熊孩子的反应来看，这个推测的可能性很大。 二人一起下了楼，回到街上，孙安看了一眼他的摩托车，问道：“离着多远？” “三分钟就到。”熊孩子低着头往前走，看起来有些沮丧。 那就没必要骑摩托了，孙安跟在熊孩子身后，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谁也没有说话，熊孩子大概是在记恨孙安的，孙安也不关心这小孩，只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三分钟后，他们来到了那个小区的大门外面。 小区里有树、有金鱼塘，和熊孩子说的完全一样，因为只需要站在大门口就可以看到这一切，而c栋，正是离大门口最近的建筑物，墙壁上巨大的“c”十分醒目，老小区，一共七层楼，当然有五楼，当然有右手边那肩。 “唔……”孙安低头看向了熊孩子，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比较严重的错误，这些东西都是在路上就能看到的，然后当成了自己的家。 小区的情况已经提前说出来了，也证实熊孩子说的是正确的，可这无法证明孙安是否猜对了。 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孙安蹲下来，向熊孩子说道：“好了，下面说说你家里的摆设，至少说说哪里是客厅，哪里卧室，不如这样……” 他找了找，没能在旁边找到小石子，于是走到门柱旁边，掏出枪，对着门柱的一个棱边开了一枪，打缺了一个边，从地上捡起了一小块水泥。 回到熊孩子身旁，孙安把水泥块递给他，说道：“你画给我看，房间画方框，家具画圆圈。” 内部格局是从外面看不出来的，如果那真是熊孩子的家，他肯定能画出来的。 熊孩子没能画出来，而他认为自己是能画出来的，他拿着那块水泥，满脸认真，几次想要用水泥画东西，可是在水泥块与地面接触之前，脸上就出现了疑惑，犹豫了足足有五分钟，连一个点也没画出来。 “为什么？”他疑惑的转头看向孙安，脸上是藏不住的震惊。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好了，你自己回家去吧。”孙安了解到了他想要了解的东西，站起身来，往回走去。 ………… 骑上摩托车，他继续朝着那个绿点驶去，周帆无关紧要，熊孩子无关紧要，他们只和他的敌人有关，而不是他的敌人，这肯定是某种能力，但具体是什么却无从得知。 孙安想到的是游戏里的npc，那些一直重复同样的话、给予所有玩家相同任务、让玩家挑选自己想要装备的任务npc，当那些npc有了自主意识，他们会想些什么呢？除了任务相关的东西，他们没有任何回忆，只能自己制造。 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呢？谁能保证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谁能保证自己不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根据获得的信息创造出自己的记忆呢？孤儿为什么会毫无违和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和孤儿相关的记忆被抹消后，人们的大脑会自动填补缺失的记忆，让违和感消失。 有人突然出现，有人突然消失，需要改动的只是记忆，玩家进入游戏、离开游戏，系统只需要稍微修改npc的记忆，就能让这个世界完美的继续运行着。 或许就是一句代码的事。 孙安已经考虑过太多关于这个“大游戏”的事，不会受这种脑洞的影响，他现在关心的是如何结束自己的小游戏。 - 第六八四章 大狗 站在转角的人把孙安吓得差点摔倒在地，摩托车扭得像是在耍杂技，最后是撞在人道的护栏上才停下来。 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头，秃得厉害，只剩下后面的半圈头发，额头和右耳前有两块拇指大小的老人斑，脸上有更多更细小的，很瘦，薄薄的嘴唇皱得厉害，穿着一件陈旧的灰蓝色夹克。 从模样来看，这位很像是熊孩子的爷爷。 这是第几个了？ 孙安骑在摩托上往后退了几步，将摩托车倒回可以继续骑行的位置，准备离开。 第七个，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七个长得很像的人，像是一个请不起美工、又严重缺人的制作组做出来的拙劣游戏，连脸都懒得捏，这些人分散在各个地方，要不是他们的身高都很正常，孙安可能会以为自己变成了白雪公主。 他和其中的四个交谈过，都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们的认知正常、思维正常、逻辑正常，就是记忆不对劲，只会根据看到、听到的信息来制造记忆，有的记忆会出现混乱，就像“黄翔手背上的疤”，有的又很正常，就像“熊孩子的家”，说明这些人有区别，而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孙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想尽快找到最后那个绿点，就算不战，也了解一下情况。 今天已经打得有些倦了。 没等孙安重新把摩托车发动起来，拐杖就重重的敲在他的背上。 要找件衣服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可即使是穿上了外衣，挨一拐杖也够疼的，他回头看着那个老人。 “臭小子，撞了人还想跑？”老人情绪激动，怒目圆睁，提着拐杖，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你说我撞了人，可我没有撞到你，你说你是什么？”孙安笑了笑，坐直身体点了支烟。 拐杖再次举起，重重敲下来，但这一次没能打在孙安背上，而是被抓住了。 夺过拐杖，远远的扔出去，孙安吐了口烟，说道：“脾气暴躁的老爷爷，人生苦短，你的更是快要短成点了，又何必作死呢？如果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如果只是废话，那我就要走了。” 老人拐杖被夺走，颤颤巍巍退了两步，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孙安，说道：“你……混帐！” “嘁，一点新意都没。”孙安挂档，发动摩托车，又看了一眼老人，继续往前驶去。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敌人，孙安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对方，可这些不是普通人，也无法确定那是不是敌人，似乎和能力有关，那要么全杀，要么不杀，既然之前遇到的没杀，那么之后遇到的就不杀了，等着看结果吧。 留下一团黑烟，摩托继续往前驶去。 在离目的地还有一千左右，孙安停下摩托车，步行接近敌人，以免摩托车被打坏。 对方的雷达还在动，但始终集中在这片区域，没有走远，像是个阿兹海默症的人忘了回家的路，也忘了自己出行的目的，茫然的走在街头。 孙安慢慢靠近，很快就找到了那只……狗。 是条狗，圣伯纳，很大一只，阿拉斯加站在它面前感觉会很像只乖巧的猫，雷达就挂在它脖子上，别说是一个雷达，这种能长到九十公斤的狗，就算是个小孩子骑在它身上它也不会觉得有多重。 孙安还是挺喜欢动物的，但他很清楚狗这种动物是有攻击性的，你猜不到狗的想法，不知道狗的逆鳞，它可能前一刻很温顺，下一刻就攻击你。 为了避免患上狂犬病，因为被狗咬而死一次又太不划算，孙安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武器，这才朝着圣伯纳走去，甚至比和人战斗时还要谨慎。 自然要过去看看的，为什么要把雷达系在狗脖子上？这恐怕是有目的的。 圣伯纳总是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感觉，这也确实是一种忠厚、老实的狗，这只也不例外，它原本在嗅着地面，大概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寻找食物，看到孙安出现在街头，就停下来，摇了两下尾巴，然后警惕的盯着孙安。 从它的反应可以看出来，这只狗应该是和人相对比较亲近的，但又聪明到不会完全信任人类，要靠近它并不难，但也说不上容易。 孙安不想满大街的追着狗跑，看了看左右，撬开了一家小超市的门，从里面拿了包火腿肠，慢慢朝着圣伯纳走去。 他剥出两根火腿肠，自己吃着一根，手上拿着另一根，并没有把火腿肠扔过去，朝动物扔东西是种错误的行为，哪怕那是它喜欢吃的东西，扔东西会被看作是攻击行为，即使它吃了扔过去的东西，也会继续保持着警惕，接近它们的最好方式是不显露任何敌意，先让它们好好观察，再靠近。 如果是要接近野生动物，让它们观察的时间可能得几小时，甚至几天，但是有人养过的狗不用，它们警惕性有限，也没有太多耐心，适当就好。 来到圣伯纳前面五米远的地方，孙安在路边坐下来，继续吃着火腿肠，嚼得很香，把拿在手上的火腿肠伸向那条狗。 圣伯纳的鼻子抽动了几下，咽了口口水，又摇了下尾巴，但仍然很警惕。 孙安就那样坐着，吃完一根火腿肠，吮着手指头，伸向狗的那只手始终没有动过。 终于，圣伯纳朝着他走过去。 三两口就吞下了一根火腿肠，第二根立即就递了过去，只通过食物建立的关系并不牢固，但是足够用了。 孙安轻柔的抚摸着它，吃了五根火腿肠，圣伯纳在他脚边趴下来，舔着鼻子观察周围。 小心的摘下了它脖子上的雷达，孙安看到雷达的背后还贴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用英语写着：“我已经忘却自己，一化作九，散布在游戏区域。” 后面署名“克里斯·劳伦斯”（chriswrence）。 “所以那些长得一样的人都是她变出来的？”孙安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看向了身旁的圣伯纳，一化作九，并没有说是九个人，那么圣伯纳搞不好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因为是条狗，看不出和之前那些人长得像不像。 - 第六八五章 奇怪的能力 战斗游戏似乎变成了解谜游戏，那也没什么，可是谜题给得不尽不详是怎么回事？纸条上只写着“一化作九，散布在游戏区域”之类的东西，然后呢？ 是要去找还是要怎么样？找到以后又怎么样？杀还是不杀？对方不明说，这就很值得推敲了。 如果条子上写了杀，孙安大概就不会杀，如果写不杀，孙安大概是会杀的，什么也不写，他就得自己思考怎么办了。 除此之外，条子上还没写化成了人类，那搞不好还有狗啊、猫啊什么的，那要找起来就麻烦了，逃亡的人有些没带宠物，有些带宠物了车走不了，于是一扔，所以游戏区域有很多宠物，有的还拖着牵绳，而且动物和人长得不一样，看不出来是不是和周帆长得很像，总不能全杀。 “我该怎么办？”孙安拍着圣伯纳的脑袋，有些无奈的问道，即使只找人不找狗，找到之后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圣伯纳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像一个敦厚的长者，吧嗒吧嗒的舔了舔嘴。 关键还有“忘却自己”这句话，劳伦斯忘记了一切，包括自己，化作本地人，性别、年纪、个性、身体状况都不一样，而且收集信息制造回忆，就可以完美的融入这个地方，难以找出来，自然也就不会对孙安带有任何敌意。 这恐怕是间谍最羡慕的能力，忘却自己的任务，化作九个分身，散在城市各处，融入、收集情报，如果相互之间会有联系，恐怕只需要一两天就能建立自己的情报网。 忘却了自己，相互之间又怎么可能有联系？莫非是……相遇？ 孤儿之间会想遇，是因为纸牌倾向于聚在一起，回到牌盒里，那么九个人只有聚在一起时，才能是一个完整的人，他们很有可能也会相遇。 相遇，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免不了会觉得好奇，这就聚在一起了，等九物齐聚，就能恢复成人。 那就有两个问题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保安全、拖时间？九个存在分散开来，要找到还是得花很长时间的，再加上区域内有别的敌人，用来拖时间确实不错，这样就能避免被夹击甚至遇敌的危险，拖到最后只剩一个人的时候，再来一对一的打，就不用担心被偷袭了。 可怎么打？“分裂”之后是九个普通人，周帆因为下不了楼而焦急，熊孩子被孙安逼到楼顶边缘，吓哭了都不反击，看不出来是什么厉害的存在，只是有着求生的欲望，用这能力怎么打？即使能无限分裂，补充九个存在，也根本对付不了孙安今天遇到过的那些孤儿。 一定还有别的东西，这是一盘棋，劳伦斯布了九子，孙安可以杀，但一定会有什么他不乐于见到的后果。 当然，无论如何都得去找，否则游戏无法结束。 孙安告别了圣伯纳，走回到他的摩托车那里，按原路返回。 脾气暴躁的老人是个不错的目标，拐杖被扔远了，他腿脚不灵便，说不定现在还呆在附近，在这边呆的时间不长，加上来回路程，一共十五分钟左右，能追上。 很快驶回了那个路口，孙安左右寻找着，仔细回忆转过来的时候那老人是面对哪个方向的，然后朝着那边骑去。 很快就找到了，老人大概是先前被孙安吓到，听到摩托车响，就躲到了一家商店的门口，见孙安骑着车过来，想走，又走不快，只能提着拐杖防御。 “看您老腿脚不怎么好，想去哪？上车吧，我送你。”孙安很大度的指了指后座。 “不坐，你走！”老人瞪着眼睛叫道。 “给个面子呗，我猜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要去哪，我带着你走，你看到想去的地方，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反正我闲着也没事，路上你想往哪边走，说一声，我也可以转。”孙安奸笑着说道。 他想测试一下，用这个行动能力最差的老人来测试是最好的，打得打得过，追也追得上，就算中了背刺也无所谓。 老人想去的地方说不定是很重要的，而且有相遇原则在，由他指路也比在这里瞎走好一些，孙安最想知道的是游戏区域问题，放着这九个人乱闯，如果闯到了游戏区域边缘会发生什么事？四大组织的人会制止吗？如果跑出去了，会被击杀吗？ “你耍什么花样？”老人还是没有上摩托车，但明显有些动摇了，他已经走了很久，实在是累了，在这一个人都遇不到的城市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有什么损失呢？”孙安笑了笑，“我打劫你，你大概也没钱；我要拐卖你，也找不到买主；而且我这么玉树临风的年轻人，也看不上你，如果要杀你，你跟不跟我走又有什么区别？坐上来，你会有什么损失？” 这话是很有道理的，周帆那样的漂亮女孩，孙安或许会有所图；熊孩子那样的小娃娃，通常是人贩子的目标，可一个老人，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老人犹豫了一会，上车了，坐在后面，紧紧抓着座位中间的皮带，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心惊胆颤。 孙安继续往回走，朝着遇到上一个人的地点走去，那是个中年女人，烫了头发，微胖，有点像电影里的包租婆，但时间隔得有点久了，到了地方，已经找不到她。 至于再前面的人，孙安也懒得去找，要相遇嘛，那么往哪开都会遇到的。 于是摩托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乱逛起来，老人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看风景，似乎挺享受的。 游戏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绕了十分钟左右，孙安终于又听到了声音，是汽车的撞击声。 他立即朝着声响处驶去，看到路上的车阵里有一辆吉普车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把周围的车都撞得变形，自己也面目全非，挡风玻璃没了，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个穿皮夹克的年轻男人，叼着烟，似乎想把吉普车开出车阵，也可能纯粹是在撞车玩。 撞击声很响，引擎也一直在轰鸣，导致他没有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又撞了一会才看到远处的孙安，眼睛一亮，熄了火，从窗口爬出来，朝这边走来。 - 第六八六章 大义灭“亲” “老爷子，你看那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孙安跨在摩托车上，笑着向身后的老人问道。 也算是遇到一个了，女版周帆挺漂亮，容貌、身材都挺不错，可这男版就很一般了，各方各面都很平庸，还穿着件很臭屁的皮夹克，倒是和摩托上的老人很“般配”。 老人呆呆看着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先是贪婪的盯着摩托车，接着又看向孙安，眯了眯眼，大概是在估算孙安的战斗力，最后看向老人，愣住。 这个反应是孙安预料到的，他们果然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但是因为脸长得很像，相遇之后就会联系在一起。 “你是谁？”脾气暴躁的老人皱着眉问道。 “你又是谁？”年轻人一脸不爽，孙安这种看不出虚实的人还要犹豫下，老头子他可不怕。 孙安立即跨下摩托，去扶后座的老人：“来来来，您老先下来，你们的家事我就不插手了，在旁边听听就好。” 年轻人一听孙安不打算管他们的事，而且不打算离开，那么摩托车就会留下来，就不来阻止老人下车，只是好奇的看着老人，长得太像了，不过在他看来，老人不是自己的父亲或爷爷，而是远亲或长大后的自己。 把老人扶下车，孙安推着摩托车走到一旁，笑眯眯的靠在上面，抱着手，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可是两个长得很像、性别相同的陌生人相遇，除了好奇外，更多的是尴尬，脾气暴躁的老人并不是神经错乱的老人，不会随便打人，而年轻人也不会随意攻击一个和自己很像的老人，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相互了解一下吧。”孙安给了个意见。 二人同时转头看了他一眼，老人先向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 “张营，你呢？”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紧张，死死盯着老人的脸，如果老人真是长大的他，那么二人应该有一样的名字，听到他的名字应该会吃惊。 老人没什么反应，只是说道：“我叫王刚。” 姓名完全无关，不过起了个头，就更好交谈了。 二人站在街边，不停的交谈着，出生地、生长地、亲戚、朋友、工作、兴趣，短短的十分钟时间，一老一小就聊成了忘年之交，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已经十分透彻，甚至一些跟别人不能说的秘密都说出来了。 孙安抽完了一支烟，见二人已经聊得都失了兴趣，甚至忘了聊天的初衷，便开口问出了关键：“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不定能帮你们找到答案？” 两人得到了不少答案，却无法回答出这个问题，不过孙安听出来了，二人的回答都很……浅，不管什么，都是根据刚才这段时间看到的信息编造出来的，和周帆、熊孩子一样。 靠这样的答案，当然回答不了终极问题，就连孙安听了这么久，能从客观的角度分析，都不可能回答出来，不过他从那张纸条上得到了真正答案，关心的是这个能力的秘密。 “什么事？”一老一小同时问道。 “之前我好像也遇到过和你们长得很像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当时没太在意，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和你们有关的，说不定其中某个人知道为什么。”孙安挠着下巴说道。 “那快带我去。”年轻人立即说道，他的好奇心自然比老人要重得多。 那个“我”字让孙安觉得很满意，于是露出了为难的样子：“带你去找是没问题，可我只能带一个人啊，带谁去比较好呢？” “当然是我！”年轻人立即拍了拍胸膛，指着老人说道，“他年纪那么大了，行动不方便，找起来慢。” “胡说！”老人重重一拄拐杖，气呼呼的看着年轻人。 “你们自己决定吧，只有一个人能坐上我的车。”孙安跨上摩托，低头揉了揉鼻子。 老人立即朝着摩托车走去，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步子还挺快。 “等等。”年轻人一把拉住了老人的肩，他力气要大得多，硬生生把老人拉得停住了，朝着摩托走来。 老人被拉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抬起拐杖就朝年轻人脚上打去。 孙安是挨过打之后才知道这是个暴脾气倔老头，这个年轻人也一样，他的膝盖被重重的打了一下，给打懵了，呆呆看着老人。 其实这并不是多了不起的事，长得很像的人多了去了，不去管也没太大关系，可老人觉得年轻人应该尊老爱幼，让着自己，于是往前走，年轻人觉得老人既然腿脚不灵便，那就应该让自己走，这么一来，二人的火气都上来了，事态就会升级。 这也是孙安的目的，他知道老人的脾气，从模样来看，年轻人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去，迟早会出现这一幕的。 “你干什么？”年轻人还按在老人肩上，膝盖挨了一下，很疼，于是猛的推了一把。 需要拐杖才能顺利走路的老人怎么可能经得住年轻人的一推，脚跟不上，往后摔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很疼，而且很可能摔伤了，但并不会就这么摔死，老人的拐杖摔到了一边，眼睛一红，抓起身旁的东西就朝年轻人砸过去，那是一个零件，年轻人刚才以这里玩碰碰车的时候飞过来的，很沉，而且边缘锋利。 零件带着怒气，猛的砸在年轻人头上，将他砸得脑袋一仰，往后摔倒在地，血流如柱。 见血，那么事态就会往一个不可逆的方向发展，怒气根本平息不下来，年轻人站起身来，把那块零件捡起来，鼻孔喷气朝老人走去。 “你干什么？你敢！”老人朝着他的拐杖爬去，可是速度终究还是慢了。 年轻人一脚把拐杖踢远，低头看着老人，高高举起零件，重重的砸了下去，嘴里还骂道：“妈-的，老不死，敢砸老子！” “啪”的一声，零件砸在了老人脸上，骨头都砸坏了，老人大叫一声，躺在了地上。 “叫你砸！叫你砸，操！”年轻人并没有住手，一脚一脚的往老人身上踢去，丝毫也不留情。 孙安眯了眯眼睛，这个情况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 第六八七章 蛊？ “叫你砸！叫你砸！叫你砸……” 年轻人一脚一脚的踢在老人身上，有的时候踢在肋部，有的时候踢在胯部，有的时候甚至踢在头部。 老人已经不再动弹了，身体随着年轻人的踢击无意识的晃动着，满脸鲜血，即使不死，也活不了太久了。 这让孙安觉得意外，就算年轻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就算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应该有那么大火气的，老人搞不好已经死了，他还在很有兴致的鞭尸，从刚才观察到的一切来看，二人并没有深仇大恨，这么大的火气，绝对不正常。 这推翻了他先前的猜测，原本以为是九个存在因为长得像，相遇之后会联合成一支队伍，团结起来能干很多事，九个人当然比一个人厉害，要是都拿上枪，孙安可能都对付不了，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想错了。 这么大的恨意，这九个存在搞不好是要自相残杀的。 那么劳伦斯写纸条的意义也就清楚了，孙安在这城市里绕，总能见到一些长得很像的人，刚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纸条之后，可能就会去杀那九个存在，他不杀也没关系，九个存在终究会相遇，会有仇恨，会互相杀害。 这能力不是要聚齐九个人，而是要让九个人死去，杀才是劳伦斯的目的，孙安需要知道杀的意义。 所以他没有去管年轻人鞭尸，继续看着，如果一个非常特殊的因果关系的能力，那么杀死九个人，必然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坏处，挑拨年轻人和老人的关系，让他们打起来，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老人的脸都被踩烂了，年轻人还不停手，甚至跪下去掐老人的脖子，等到尸体都几乎烂了，这才停下来，起身，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盯着看了好一会。 “上车。”孙安发动了摩托，看着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自己都打累了，气喘吁吁的看着孙安，慢慢走过来，满脸戾气，看孙安的眼神更加凶恶，看向摩托车的目光更加贪婪。 只是孙安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让他有些警惕，看到有人被杀而无动于衷，说明孙安也不简单。 摩托车重新驶上街头，孙安知道这个叫张营的年轻人在打他摩托车的主意，因为只有自己拥有摩托车才能自由的行驶，才不会受制于孙安。 只是他还不敢轻易动手。 转了二十分钟，孙安终于找到了那个中年女人。 由于先前就见过孙安，中年女人没有躲起来，反而停下来看着摩托车驶近。 “咦，那是谁？”她早早就看到了坐在孙安后面的张营，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孙安微笑着说道：“说不定是你的……”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还没等到摩托车熄火，张营已经跳下去，朝着中年女人就冲了过去。 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他似乎变得嗜杀起来。 中年女人惊叫一声，被打倒在地，她不知道张营为什么要打自己，呆呆的看着孙安，而张营并不只是想打人而已，他抬起脚蹬向中年女人的脸。 虽然年纪看起来要大不少，但和老人比起来还是要好得多，她躲开了这一脚，尖叫一声，踢向张营的支撑脚，虽然没能把张营踢倒，但还是成功的踢得张营失去平衡，往旁边退了两步。 “他干什么？”女人朝着孙安尖叫，仿佛孙安是个背叛她的人一样，哪怕二人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大概是想杀了你，不拼命反抗是不行的哦。”孙安坐在摩托车上，点了支烟，继续看戏。 就算她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他也不会动什么恻隐之心。 中年女人看向张营，见张营又朝自己冲来，尖叫一声，披头散发，勾起手指用指甲抓向张营的脸，她也不是好惹的。 可惜实力的差距，让她根本无法和小混混模样的张营比拼，很快又被打倒在地，这一次张营不打算用拳头和脚解决问题，一脚踩在中年女人脸上，四处寻找可以使用的工具。 他看到了一旁的路标，用力去掰了几下，没能掰动，回头一看，惨呼着的中年女人也准备站起来了，只好又冲回去，猛的一扑，掐着脖子把她扑倒在地，咬着牙，用尽全力的掐，指头都几乎陷进了女人的脖子里。 女人还在拼命乱抓，把张营的脸抓出了很多个深深的大口子，拼命的踢着，却没有用，很快就翻起了白眼，接着舌头伸出来，双脚蹬了几下，不动了。 而张营并没有急着枪手，更加用力的掐着，直到中年女人的颈骨发出了咯吱声才停下来。 他骑在她身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因为太用力的关系，他的手在颤抖着，上面糊着的血已经成了褐色。 又盯了一会，张营才放下手，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摩托车。 他走得很愣是，皱着眉，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最终还是跨上了摩托车。 心态变化了？ 孙安笑了笑，猜测在下一次，张营就要明抢他的摩托车了，他当然不怕，这种级别的战斗，不用道具他也能赢。 这感觉像是在养蛊，传说养蛊就是把一定数量的毒物放到个罐子里，让它们互相嘶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就算是精英怪了，有很大的凶性，再继续重复这样的方法，直到有足够数量的精英怪，再把精英怪放到一起，最后活下来的就是小boss了，然后是大boss、隐藏boss，到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就是最凶、最厉害的蛊。 可这样一来，如果把张营杀死，岂不就没有蛊了？那这个能力有什么意义？就目前遇到的所有人来看，张营的战斗力最强，有很大可能是留下来的最后那个，再让他杀两个人，然后弄死，那么最后剩下来的即使是精英，也精不到哪去。 还是只能继续观察。 又转了二十分钟左右，没有遇到一个人，孙安想了想，就朝着那个有树有池塘的小区开始，既然熊孩子已经把这地方当成了他的家，那么应该就呆在家附近，去了应该能找到。 - 第六八八章 献祭 摩托车驶到了小区门口，孙安停下来，朝c栋五楼看去，那不是小男孩的家，他应该没办法进门吧，要么跑到别的地方熊去了，要么还坐在家门口等。 可出乎意料的是，五楼一扇朝着这边的窗户打开了，熊孩子伸出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孙安，虽然聊了会天，但他和孙安说不上有多熟，自然也不算友好，所以只是看着，没有躲，也没有招手。 孙安不知道熊孩子是怎么进屋的，朝他招了招手。 熊孩子摇了摇头，除了记忆以外，其余的一切都和普通小孩差不多，对他来说孙安是个危险人物，自然不能随意接近。 他不下来，只好上去，因为离得比较远，张营看不到熊孩子的脸，所以没有急着冲出去，沉默的跟着孙安往小区走去。 熊孩子也没看清张营的模样，紧张的盯着孙安，上一次，孙安上楼把他逼到了屋顶边缘，差点跳下去，这一次似乎也要上楼，门是挡不住孙安的，只能想别的办法。 而他现在也不是太怕孙安了，冲进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再从阳台上拿了根很老旧的晾衣叉，润土般守在客厅里，紧张的盯着门。 ………… 没有电梯，只有一把楼梯，意味着只要进入楼道，就能把熊孩子堵得无处可逃，除非他真从楼上跳下去。 孙安不急不慢的走在楼梯上，张营沉着脸跟在后面，表现得像个纯粹的坏人，这对孙安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就在于他不需要再挑拨这些存在的关系，自己就能打杀起来，坏处就是这家伙的二伍仔属性已经暴露无疑，随时可能在孙安后背上来那么一刀。 不过孙安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现在情况已经有了进展，只要继续观察就好，反正人不是他杀的，无论有什么后果，应该都降不到他头上。 老小区，用的是防盗门和内门双层防御，一上楼就能看到，五楼右手边那间屋子的防盗门半开着。 门不是忘了锁，而是关不起来，锁舌坏掉了，门也有点变形，像是被一只力大无比的狼人给硬生生扯开的，内门同样被撞开了，不过坏的不是锁舌，而是门框，被撞出来一个缺口，门关起来了，但只是卡住，一推就开。 “这是……”孙安转头看着张营。 张营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不知是觉得意外，还是因为看到了门的样子而紧张。 “各人自扫门前雪。”孙安退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管这门是怎么回事，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来观察情况的，有危险，厉害的上。 张营没有说话，皱了皱眉，先拉开了防盗门，站到门口，接着活动了一下脖子，猛的推开了内门。 银光一闪，金属制成的一体式晾衣叉子刺出来，重重的戳在张营的左肩上，把张营挑得双腿离地，往后推去。 孙安就站在张营身后，他已经有所警惕，却还是没能躲开这巨力的冲击，被张营顶着往后，重重撞在对面的防盗门上，撞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差点晕过去，只觉得内脏翻腾着，像是有只手在里面乱搅，虽然没有伤，但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这是什么鬼？” 孙安一屁股坐倒在地，看到那晾衣杆居然没有刺进张营的身体里，而是弯了，熊孩子两只手握着杆子，惊讶的看着张营，他以为刺的是孙安，没想到来的是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 张营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杆头猛的一抽，把弯杆子从熊孩子手中夺了出来，猛的一挥，打在熊孩子脸上。 “当”的一声，熊孩子被打得往回飞出去，摔在客厅里，却一个翻身爬了出来，捂着被抽出了一条红印的脸，怒气冲冲的看着张营。 “厉害啊……” 孙安捂着胸口呆呆看着熊孩子，能把人打飞的力量，居然只是抽出来一条红印，这要换成普通人，脑袋都打裂了吧？ 他想起了张营之前一系列举动，每次杀人之后就盯着自己的双手看，那根本不是在看手上的血或是什么自责的举动，而是在“看”他增长的力量，和中年女人打的时候，用的基本都是双手，很难看出来双方的力量与防御，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其实二人都已经变得很强。 鞭尸、掐脖子掐到几乎折断颈骨，不是多余的事，而是为了确认死亡，而杀掉中年女人之后，张营的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高，除他之外，熊孩子的实力也提升了！ 这根本不是养蛊，而是在献祭啊！把九个人中的某一个献给“神”，剩下的都能得到强化。 这和纸牌的力量体系很像，只是格局更小一些，纸牌是一共五十六章，每收集十三章，剩下所有人的能力都可以得到一次升级；这个能力则是有九个人，每杀死一个，剩下的所有人的力量、防御等身体素质都有一次飞跃。 那防盗门就是熊孩子拉开的…… 孙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呆呆看着客厅里的战局。 就像是在市中心混战的奥特曼与哥斯拉，房间里的一切家具、电器，都像是城市里的建筑物一样，不停的粉碎着，一切能被用来伤害对方的东西都被拿起来砸过去，砸得更碎，拳头打在另一人身上的声音，沉闷得就像是在敲一面巨大的鼓。 张营和熊孩子在战斗着，一个力量更大些，一个身体较小，动作敏捷，打得不相上下，他们的体力也得到了加强，这场架，似乎还会打一段时间。 能力的秘密已经揭开，可孙安无能为力，劳伦斯的纸条写得不清不楚，是因为她根本不在意孙安是否杀死那九个存在，九个存在会相互杀戮或被别人杀害的，谁杀的都无所谓，剩下来的人会越来越强，强到不像话。 孙安不知道现在还剩几个人，反正现在熊孩子的实力已经不是他可以轻易对付的了，杀或许还可以杀，但杀起来不比对付熔岩人轻松，即使客厅里的二人是剩下来的最后两个，当其中一个死去时，另一个都会变得更加强大。 杀人是孙安解决很多问题的方法，因为这种方法最简单，可是现在不行了，他杀得了其中一个，却来不及杀死另外一个，再升级，对方恐怕连子弹都不怕了。 偏偏这两人对他都有恨意。 - 第六八九章 走不了了 孙安逃跑了，在可以坐享渔翁之利，可以偷袭二人，甚至把张营和熊孩子都杀掉的时候，他选择了逃跑，把脚步放到最轻，偷偷下了楼，推着摩托车往前跑去。 他害怕发动机的声音把那两个家伙引下来，先把他解决掉。 太恐怖了，孙安对贴身近战很有信心，但那也只是对付普通人而已，连被金属杆子抽飞都不会受伤的人，他即使战也战不出什么花样来，对方就算没办法一拳把他秒了，但打个半残总是可以的，面对这样的力量、速度、防御，有几条命都不够送，有多少次重来的机会也不对会结局产生太大影响。 张营的二五仔属性早已暴露，看孙安时，眼里的杀意都懒得再隐藏；而熊孩子开门时的那一叉，也表明他是想杀死孙安的，毕竟孙安曾把他逼到楼顶边缘，用枪威胁他，他现在已经不怕孙安了。 二人对孙安都有恨意，不能杀死其中任何一个人，否则另一个人必然会跳过来结束孙安，他们都强化成那个模样了，再死一人，另一个必然会变强一大截，到时候骑着摩托车都跑不掉。 不如让二人继续这么打着，先离开这里，反正那种你死我活的战斗也停不下来。 孙安打算寻求保护，张营和熊孩子对他有敌意，但周帆没有，在和黄翔战斗的时候，那九个存在都还没死，周帆只是个普通人，被黄翔抓起来当作诱饵使用，几次都差点进了鬼门关，孙安虽然一直对她保持着怀疑，但总体来说，是帮了她的，她对孙安并没有恨意。 周帆现在应该也变得很强大了，等张营和熊孩子之中有人死了，也会更加强大，应该有一战之力。 跑出去几百米远，孙安这才跨上摩托，发动，迅速朝着最后一次见到周帆的那个小区驶去，离开的时候没有见到她，也没有刻意去找，现在努力找找，应该还有希望。 ………… 大楼倒塌的地方已经来了很多警察和消防员，巨大的响声和冲天而起的尘埃，就算在极远的地方都能看到，好在这里的人已经撤离了，只有财产损失。 警察是来保护现场，收拾残局的，而且全部是步行过来，才到不久，刚在那些被移动过的大楼附近拉起警戒线，摩托车的声音已经传来。 混乱的旋涡孙安悠闲的骑着摩托车进了小区，找到一个警察，问道：“你有没有在附近见到个女孩子？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穿着睡衣。” 他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量的目光，通缉犯孙安，老百姓有认不出来的，可警察没有不认识他的，今天的灾难也是他弄出来的，现在周围没有平民，似乎是个把孙安抓起来的好机会。 一些年轻的警察开始蠢蠢欲动，能抓到孙安这个级别的通缉犯，对他们的前途是有莫大好处的，只是现在不清楚上头的想法，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寻找着附近有对讲机的同事。 抓捕孙安的那些警察人手一个对讲机，可惜被集装箱撞阵夹死了九成，这些警察就没有配备那么齐全了，只有领导带着对讲机。 孙安出现在这里的消息传到了指挥部。 “没有。”那名警察有些紧张，脑子一片空白，想到的不是博尔顿大酒店的枪击爆炸案，而是孙安骑摩托车居然没戴头盔。 “谢了。”孙安又看了看周围，骑在摩托车上点了支烟。 他在思考着如何利用这些警察帮他找人，有这么多警察帮忙，找周帆就简单多了，难的是如何驱使这些警察，他们还没有断了抓捕他的念头，根本不会听他的。 还是只能老生常谈。 “看到她的话，打个电话给我吧，接下来这座城市是否安全，和她有很大的关系，最好是多派点人去找她，找不到的话，大家就尽快撤离吧，退出这片区域，免得出现不必要的牺牲，我先走了。”孙安对那名警察说道。 这不是骗人，那九个存在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快，剩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其力量是可以影响到这座城市的，当然，也影响到了他的安危。 调转摩托车，挂档，在一些警察往这边走来的时候，孙安朝着小区大门驶去。 “停下！不许动！”一名警察突然大叫起来，抽出了他的枪。 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停下来，转头看着他说道：“好好活着不好吗？怎么就不会吸取教训呢？当个烈士很光荣？拿命换取前途、权力或金钱，那你们和犯罪份子又有什么区别？谁敢动手，其余所有人连坐，一个也别想活。” 可以利用的警察是好的，站在对立面的警察是不好的，只要微生天宇还没有灭，那么警察就是一大威胁，只是威胁没有军人那么大而已，敌人的数量少了，混乱的作用也就变得有限了，甚至有反作用，孙安现在不会像刚开始游戏时那样带着警察满大街乱窜，混乱出现，就必须平息。 那个警察抽出了枪，却被孙安的语气震了一下，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面对过穷凶极恶的犯罪，威胁的效果不是太好，不过早上发生的事，那些粘在集装箱上的尸体，还是能有一些警戒作用的。 孙安环顾了一圈，重新骑上摩托车，可惜只是驶到了大门口。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轰的一声落在大门外的马路上，地面都震了一下，那人的脚却毫发无伤。 “啊哦……” 孙安急忙刹车，看着前面的张营。 张营的脸上满是淤痕，看起来被揍得很惨，可孙安一点也不敢小看他，他的拳头上还粘着新鲜的血液，熊孩子已经被杀了。 这家伙是从一栋楼顶上跳下来的，离落点有三十多米远，也就说他这一跳至少跳出去了二十多米，加上几十米的高低落差，正好跳到了摩托车前面，无论是力量、耐摔能力还是精准度都非常高。 “可惜我没能找到下一个人。”孙安耸了耸肩，搞得像是他在帮张营找人一样，演技逼真，效果拔群。 张营确实和孙安没有太大的仇恨，看向了小区里面那些警察，当视线移到废墟上时，稍微愣了一下，问道：“那是谁干的？” - 第六九零章 拖时间 “那是谁干的？” 张营对建筑物废墟的关心程度远远超过孙安，能把建筑物弄垮的人，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厉害程度远远超过普通人。 “哦，不用在意，那家伙已经死了，楼是被炸塌的，你先前应该听到过爆炸声吧。”孙安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避免刺激到张营。 爆炸出现的时候，周帆已经出现了，那么张营也是存在的，他肯定不会错过巨大的爆炸声和大楼倒塌声。 张营点了点头，看着孙安问道：“你到底是谁？刚开始的时候引导我杀了那个老头，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样，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人？” “哦，这个问题说来话长，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听这个故事？”孙安微笑着说道，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九个存在是会相遇的，无论是因为孙安而相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只要拖到时间，肯定会有另外的人到来，他们之间的仇恨值似乎也会随着实力提高，见面就打，可没空理会孙安。 “你说。”张营沉声说道，看起来很廉价的皮衣已经被打没了，他的气质和语气都变得像个大boss一样。 他们连过去的记忆都没有，记忆还可以通过收集到的信息来编造，可那恐怖的实力却不行，他们认为自己是常人，可力量却非常人可比，自然会产生疑问，对自己感到好奇。 自我认知对人类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就算没什么耐心，张营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其实严格说来，你是不存在的。”孙安先抛出了一个很吸引人的话题，任何人听到这句话，都会停下在做的事。 “什么意思？”张营皱了皱眉，反应和孙安猜测的一样。 于是孙安开始讲故事。 远处的警察都集中起来了，看着这边，他们也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张营，虽然不像熔岩人那么科幻，却变得玄幻起来了，张营看起来远不如熔岩人那么厉害，却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只能向上头汇报。 “……于是就有了这个游戏，事情就是这样的，好，现在你对能力已经有一定的概念了，那接下来就说你们的事……”孙安咽了口口水，看着大门外面。 没有动静，周帆没有出现，和张营长得的一样的人也没出现。 他继续说道：“你们的……怎么说呢？主人？是一个叫克里斯·劳伦斯的女人，西方人，她的能力有点特殊，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属于哪种能力都不好说，她可以……” 滔滔不绝，孙安说得口干舌燥，纸牌的事还可以多扩展扩展，劳伦斯的能力他根本不清楚，没办法瞎编，只能把他了解到的东西说一遍。 “变出来的？直接变成了本地人？一个连中文都不会说的西方人，为什么变成几个本地人？”张营越听越糊涂，要不是孙安提前说了他也不太清楚，恐怕早就出手了。 “呃……你关注的重点不对，但变成本地人也不奇怪，她说她忘却了自我，这可能是变成本地人的前提条件，也可能是代价，反正吧，你们就这样出现了，你们有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所有现代的东西都会使用，搞不好还会开车开飞机什么的，但是没有出现之前的记忆，只能靠潜意识自己捏造，比如我问你你家的布局，你就说不出来，即使说出来，也是因为你看到过了，比如那个熊孩子的家，他家的客厅你去过了，看到过是什么样子，知道有什么东西，那么改变一下那些家具的位置，你就会有一个自己的家了，但是只有客厅，你想不出来卧室、厨房里面的东西，就是因为你的记忆还没生成，别担心，捏造是大脑的机能之一，程序的逻辑错误可以修改、删除重写，大脑里的东西不行，所以它必须捏造东西，否则就卡壳了。”孙安东拉西扯，想把张营说懵。 可惜张营虽然聪明不到哪去，这些东西还是能听懂的，眉头越皱越紧，盯着孙安问道：“那么如果我杀了你呢？” “如果你杀了我，应该算是劳伦斯的击杀，那么劳伦斯拿到牌盒，你们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接着就会消失。”孙安早就在等张营问这个问题。 原本不存在是一回事，之后不存在又是一回事，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那就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消失。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不想被我杀死，当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张营冷冷的问道。 “那还不简单？你不是个傻子，从遇到我之后，我的一系列表现就可以看出来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了，我为什么没事要载着个老头在街上跑？为什么要让你们打起来？为什么又带着你到处找人？不就是为了知道劳伦斯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吗？我刚开始当然是想把你们全部，包括劳伦斯在内都杀死的，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不太好实现，你们生猛成这个样子，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孙安一脸苦涩的说着十分坦诚的话。 事实就是这样，他并没有骗张营，不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去圆谎。 张营想了一会，说道：“如果我杀死你，我们就会消失；如果你杀死劳伦斯，我们也会消失；可是你不杀死劳伦斯，游戏就不会结束，那么不管怎么看，我们都将消失。” 孙安愣了一下，笑道：“看来你们强化的不止是身体，头脑也被强化了，不错，对你们来说，无论事情往哪边发展，结局都是可悲的。” 张营又想了一下，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笑容：“那简单，我把你打残了，让你无法杀劳伦斯，然后把你带在身上，保证你不会被别人杀死，不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呃……”立场不同，孙安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他可不想被打残了，只好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说道，“那可不一定，咱不是还不知道劳伦斯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吗？她只说了忘却自己，没有说自己消失了，那么很可能还藏在这个区域内，等到时候肚子饿了，或是觉得这一次使用能力失败了，还是可能收回能力的，到时候你们同样会消失，这也不是个办法。” “那你说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活下去？”张营捏起了拳头，这种生死被掌握在别人手里、一个念头就灰飞烟灭的感觉是很糟的。 - 第六九一章 狐假虎威 孙安的拖时间计划大致是成功的，张营开始向他询问继续存在下去的方法，那么暂时就不会杀他，也不会把他打到残废了。 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通过能力创造出来的存在，有脑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像亚瑟王的怨魂那样刺一剑回去就挺好的，张营这种有智商的，就会考虑要怎么样才不回去了。 照这样看来，劳伦斯一定能有反制这个局面的方法，否则这么强大的人，她根本不可能打得过。 强大的能力需要付出代价才可以使用，但没有任何一种能力会噬主，亚瑟王的怨魂在离开时留给兰斯的“临别礼物”绝对不会致命，兰斯受的一定都是皮肉伤，连血都不会流太多，劳伦斯肯定不会被她能力制造出来的人打死。 在拖时间讲故事的期间，孙安也在思考着这些问题，一边说一边整理思绪，张营的话也能提供一些思考方向，让他得出了一些结论。 可是那些结论也没办法回答张营的问题——他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活下去。 张营并不催促，耐心的等待着孙安思考。 “首先是变强。”孙安认真的说道，“你想活下来，另外的那些存在可不这么想，你们一见面就打起来，根本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不变强的话是活不下来的。” “然后呢？”张营点了点头，对和自己一样的存在，他心中是充满仇恨的，而且仇恨越来越强，这可能也是能力的结果，在他们没有死人的时候，大家都很弱小，没有仇恨就算联合起来也成不了什么事，而在他们变强之后，联合起来能成事了，却因为仇恨而无法联合。 “然后……之后再说，总之先变强。”孙安这样说道。 张营眉毛一竖就要发作，这变强了脾气也见长，刚才是为了听自己的事才忍住没动手，现在是为了孙安的意见，但是孙安给不出好意见的话，他会立即动手。 “别激动，我让你先变强不是没有理由的，”孙安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表现出了强烈的生存欲望，“现在你对什么都无能为力，连劳伦斯在不在这个世界上都不知道，唯有战斗，但是还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利用那几大组织的人来探出劳伦斯到底在不在这里，甚至找出她的位置，只有找到了她，从她那里知道了能力的秘密，你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这就需要你变强，变得很强。” “这和我变强有什么关系？”张营一听孙安说得有道理，立即收了杀心，是把孙安打成残废的杀心。 孙安坏笑着说道：“你是劳伦斯能力化出来的人，想要避免死在你手上，打不过你，就只好去找劳伦斯了，到时候你不就可以找到劳伦斯了？想要打过那些大组织的人，你就必须强，比现在还要强，因为你面对的是能力，不是普通的肉体，不强是会死掉的，除此之外，找到劳伦斯之后，你还得避免他们把劳伦斯杀了，好让你消失，这其中还包括我在内——不瞒你说，我也是想杀死她的——这同样需要你很强，所以你必须先变强，再说其它的事。” 这是仗着张营不敢杀他而想出来的游戏，和“天下唯一比武大会”一样，比武大会正是利用四大组织不愿失去牌盒下落、又不敢轻易交战才弄出来的游戏，也就是给大家一个公平的杀他的机会，谁也不会有怨言。 孙安就喜欢利用这样的优势，在战斗中，他的诡计向来都是层出不穷的，此时，计谋再次成功，张营被说动了。 “当然，”他补充道，“你这么做也是在冒险，因为劳伦斯一见到你，可能就会收回能力，让你们消失，不过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到时候我会为你报仇，毕竟你们是‘本地人’，意味着换个地方使用能力，再出现的也不会是你们了，每次使用能力出现的都不是同一批人，你再也不会出现，被她给‘杀死’了。” 张营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孙安这么一点明，反而打消了他的犹豫。 他冷冷一笑，说道：“你就是怕被我打废，所以才说这话的吧？要是我把你打废了，你也就没办法帮我报仇了，算了吧，我现在不打算把你打废，不是因为怕你没办法帮我报仇，是不希望便宜了别人，让别人把牌盒拿走，你就算帮我报了仇，我也没办法再活过来，何必去在乎。” “好！”孙安竖起了大拇指，“有气魄！” 这个马屁还是要拍的，张营这话也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费了不少口水，解除了眼前的危机，也算是很值得了。 “那我该怎么找剩下的人？”张营不在意孙安的马屁，看了看周围。 孙安嘴角一勾，回头看向了那些警察，说道：“跟我来。” 四大组织已经被算计进去了，这些烦人的警察也没能逃过这一劫，谁让他们刚才准备抓他呢？ 把摩托车停在大门旁，孙安带着张营朝那些警察走过去，警察们立即分散开来，警惕的看着张营。 “借下对讲机。”走到一名拿着对讲机的警察面前，孙安伸出了手。 那名警察看了看两旁的人，沉着脸说道：“不行。” “不行？”孙安不屑的冷笑一声，“没看到我现在正在狐假虎威吗？这‘假’字可不是真假的假，虎是真的，要不要感受一下虎威，就看你们自己了。” 那警察看着张营，咽了口口水，低头看了一眼对讲机，看向了另一个拿对讲机的人，那人官职比他高，背锅能力也强一些。 下一刻，人影一闪，巨大的力量穿破了他的胸膛。 张营的速度快到了像是瞬移到这名警察身前的，一拳打出，拳头从警察的后背刺出来，带出了大量的血和脱节的脊椎，另一只手接过对讲机，递给孙安。 孙安接过对讲机转身就跑，退出去二十多米远才站住，拿起对讲机说道：“我说那谁，警方的领导是吧？刚才你是不是又下令来抓我了？怎么就学不乖呢？很快你就能知道后果是什么了。” - 第六九二章 连环算计 孙安跑得很快，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死了个警察，警方的反应一定是最直接的，退远点可以避免吃子弹。 警察集体掏出了枪，指着张营。 张营听到了孙安通过对讲机说的那些话，毕竟这边也有对讲机，还不止一台，但他并不在意。 孙安也很清楚张营不会在意，那家伙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模样，哪会在意别人的狐假虎威。 不如和对讲机那头的人说话，他还得寸进尺的喊了一嗓子：“别开枪！别杀光！” 前一句是提醒警方惜命，后一句是提醒张营惜警察的命，毕竟把人杀光了，帮他找人的人就少了。 张营知道孙安的意思是让警察帮他找人，也知道自己不显显威风，警察是不会照他话来做，衡量了一番，他提起那个被打穿胸口的警察，用力一甩，把尸体甩飞了十多米，再一甩手，把手上的血肉、内脏碎块甩在地上，转头看着对向自己的枪。 气势这东西确实是和实力挂钩的，实力高了，气势就足了，张营刻意展现出他的威慑力，就连孙安的心跳都加快了，他的戾气在这种级别的威压面前，根本不够看。 不过只要把张营看作是个能力，也就没什么了，毕竟那本是不存在的人，很强才正常。 “举起手来！”一名中年警察朝着张营喊出了他们最熟悉的话语，哪怕明知这根本没用，警方只有在对方露出明显攻击意图的时候才能开枪，张营刚才杀了个人，但现在只是站在那里，也没有拿武器，必须先警告。 张营身体一倾，滑到了这个警察面前，用右手掐住了警察的脖子，举了起来，算是举起了手。 “咔”的一声，五指合拢，中年警察的脑袋一歪，脑袋和身体就只有皮肉相连，皮肉被拉长，身体吊着一晃一晃的。 这个行为给予了足够多的开枪理由，枪响。 孙安紧张的睁大了眼睛，子弹可不好惹，皮肉再厚也得有个限度，要是子弹能杀死张营就再好不过了，这也是他来找警察的目的之一，看张营能不能挡子弹。 可惜没能得到答案，在警方开枪的同时，张营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滑出了射击范围，再把手里的尸体猛的扔出去，砸中了两个警察，直接把二人撞得往后飞出去，再前倾突进，来到了向他开枪的警察面前，抬手一推。 警察们开始互相撞击，巨大的力量几乎撞断了他们的骨头，没有一个人在撞击后能立即站起来。 枪声仅仅持续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全部警察都倒下了，有的躺在地上呻吟，被撞中脑袋的则昏了过去。 张营已经回到了战斗的起始点，背挺得笔直，气势如虹，环顾了一圈，最后看向孙安。 孙安背着手走过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完美的诠释了狐假虎威这个成语。 “各位，抵抗是没有用的，放弃吧，打下去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想要尽快结束这场灾难，就帮我们一个小忙，发动你们的人，在我的游戏区域里寻找那些和他长得一样的人吧，”孙安指了指张营，“对了，向上级请求的时候，别忘把这里的事汇报一下，另外，告诉他们，如果不照着做，清济市很可能会进入一段没有警察的时期，有什么后果就不用我描述了吧？” 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就站在一旁，虽然只杀了两个人，但展示出了强大的实力和冷漠的态度，他不怕杀人，不怕以残忍的方式杀人，那么多枪都对付不了，即使找到杀死张营的方法，警方和军方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家伙的攻击力不比熔岩人差多少，可速度要快得多。 接下来的发展没什么意外，警方表现出了很积极的合作态度，孙安捡了台对讲机交给张营：“找到人了，他们会通知你的，你立即赶过去就行了，记住，你的优势仅仅是听我说了关于能力和你们的事，其余的不比另外那些人强多少，要是大意了，你一样会死。” “你呢？”张营接过对讲机，沉声问道。 孙安亮了亮他手里的对讲机：“我也会听着，赶到你们战斗的地方，当然不会参与，只在远处偷偷看着，如果你死了，我会把和你说的那些人告诉那个杀死你的人。” 张营冷哼了一声，想了想，说道：“好，你去吧。” 孙安转身朝着他的摩托车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问道：“对了，如果我遇到了麻烦，你会来帮我解决的吧？” “那才是你的目的？”张营冷冷的说道。 孙安坏笑着说道：“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有个自称主角的家伙能预测危险，很棘手，不好杀，有你在的话应该会容易一些。” 算计了四大组织、算计了警察，他自然也不会放过微生天宇，战斗嘛，就是要利用好手边的一切资源，原本说好是大家互打的，结果到现在都是他一个一个杀过来，要是这些孤儿不互打，就不是游戏，而是车轮战了。 张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走向了一栋完整的十二层大楼，离着十多米就猛的一跳，直接跳到了三楼，再往上一跳，扒住了七楼的防盗笼，只花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就上到了楼顶，在楼顶边缘坐下来，像个坐在山巅的绝世高手，俯视着这座城市。 “没什么花样，纯粹的肉体实力，这才是装x的资本啊……”孙安羡慕的叹了口气，跨上摩托车，重新发动，驶出了小区。 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只靠说话化解危机，要战，他是肯定打不过张营的，逃也逃不了，劳伦斯这个能力强到变态，也弱到变态，强是因为那九个存在都有头脑，弱也是因为九个存在都有头脑，头脑能让他们思考战术，更好的作战，却也给了孙安从张营手中逃脱的可能。 对劳伦斯和“少数”人来说，独立思考能力是把双刃剑。 摩托车重新行驶在街上，这次朝着码头驶去，孙安想在警方找到另一个人之前找到微生天宇，这样就能把张营叫来帮忙了。 可惜摩托车没能驶出去太远。 - 第六九三章 神仙打架（上） 摩托车朝着码头方向驶去，孙安想要尽快找到微生天宇，让张营帮忙杀了那位“主角”，可惜摩托车没能驶出去多远就翻倒在地。 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石头打过来，“当”的一声打在油箱上，撞得粉碎，石头碎屑弹起来，撞在孙安脸上，惊得他猛的往后一仰，失去了对摩托车的控制，龙头一转，摩托车出了第三次车祸。 孙安没有被压到腿，只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滚得头晕眼花，他趴了几秒，用力甩了甩头，起身坐在地上，向周围看去。 街上停满了车，他什么也没有看到，直到站起身来，才见到了街对面躲在一家商店里的周帆。 她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朝孙安招了招手，又突然缩了回去。 “呯！” 从天而降的张营落在一辆汽车车顶上，几乎把那辆车踩平，他看了看翻倒的摩托车，又看了看孙安，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孙安苦笑着说道：“老司机翻车了。” 他摔得狼狈，这一次没有准备好，手肘、膝盖有了更多的擦伤，裤子也磨破了，左脸夹也撞得微微有些发肿。 张营皱了皱眉，他能看出来孙安驾驶摩托车的技术一般，但也不至于平地摔，人行道上没有什么杂物，这一摔摔得离奇。 摩托车的汽油开始往外流，像是一个被刺破了心脏的人，张营从车上跳下来，走到摩托车旁边，俯身单手把摩托车提了起来，翻过来一看。 油箱被那颗石头打破了，打出来一个大大的凹陷和一个小小的窟窿，深深的汽油味和淡黄色的液体从里面冒出来。 “狙击手？”他皱起了眉头，那个窟窿眼确实很像是子弹打出来的。 “啊，狙击手，我确实见过，四大组织的人，在建筑物楼顶上监视着这场游戏。”孙安顺着他的话说道。 狙击手确实出现过，先前游戏暂停的时候，他们阻止了靠近孙安的警察，仅此而已。 “他们为什么要向你射击？”张营不解。 “准确的说，他们没有向我射击。”孙安看了一眼摩托车。 他没有骗张营，不过在卑鄙的误导，张营这样的存在习惯于脑补接受到的信息。 “唔……”张营看向了远处的高大建筑，他刚才就坐在楼顶，一个很容易射击的位置，但那些狙击手并没有向他开枪。 “看来我只好步行了。”孙安叹了口气，从这里走到码头估计得花四十多分钟，时间倒是无所谓，关键是累。 “别被杀了。”张营把摩托车扔到一旁，纵身一跳，跳到了旁边的建筑物上，很快就消失在了这里。 孙安不知道张营是否发现了周帆，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周帆现在的实力应该和张营差不多了，否则根本不可能一颗石头就把摩托车油箱打破，她只是缺乏战斗的经验而已。 周帆又从那间商店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周围，朝孙安招了招手。 孙安没有理会她，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往前走去，如果张营去而复返，发现了他在和周帆“秘密约会”，大概会很不爽的，他不想落得个四肢残废的下场。 “这边！”周帆有些着急，叫了一声，她仍穿着那件睡衣，看起来比先前漂亮多了，这也是变强之后的好处，气质和精神面貌都“变强”了。 孙安这下装不下去了，只好停下步子，这女人也是得罪不起的，万一她的脾气也被强化了，下颗石头可能就不是打摩托车，而是脑袋了。 谨慎是有效的，他刚转过头，张营又从天而降，落在了另一辆车上，把那车踩成了铁饼。 “啊！是你！”孙安不失时机的叫了一声，仿佛现在才发现周帆的存在一样。 这可以打消张营的怀疑，他是因为没有发现周帆的存在，才怀疑是那些狙击手的。 张营回头看了孙安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从车顶上跳了下去，走向周帆。 周帆看起来有些害怕，现在要躲也已经来不及了，张营一身煞气，恐怕没兴趣和她聊天。 如果没有孙安，张营遇到周帆后确实是会聊聊天的，然后再打——仇恨使得战斗不可避免——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知道一切，知道自己活下来就只能变强，阻止孙安被杀、阻止劳伦斯被杀，要变强，只能杀了这些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猛然突进，张营的拳头已经印在了周帆的脸上，冲劲极大、拳劲极大，二人一同撞进了商店里，撞破了面对着门的那面墙，从后面撞到了商店外面。 刚才打警察只算是挥手赶蚊子，张营现在才拿出了真本事，这也是孙安在熊孩子被杀死后，第一次见识这些人真正的实力，目瞪口呆的看着墙上的窟窿。 接下来，张营又从窟窿里飞了出来，撞在了街上的汽车上，他那一拳带着周帆撞破了两道墙，但力量已尽，没能撞破第三道，只是撞出了裂缝，接着周帆抬起双脚，用力蹬在了他的肚子上，把他又蹬了回来。 汽车像是被坦克撞到了一样，被推开来，轮胎摩托着地面叽叽作响，四排汽车都被推动了，最后一排甚至被推上了人行道，撞在了那辆破摩托车上。 接着，周帆从店里冲出来，用同样的招式打向张营，只不过力道更大。 “这招使得不好。”孙安跑远，躲在一条巷子里看着街头的战斗。 力大失巧，用尽全力的一拳虽然能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是没有了调整的余地，冲得太猛，也就没有了转向或刹车的可能，这就是典型的经验不足。 张营躲过去了，周帆一拳打在了汽车的车门上，门被打穿，接着被整扇拔了下来。 “哼……”冷笑一声，张营突前一步，抓住了那扇门，这样就能固定住周帆的一只手而不用靠得太近，一拳向她肚子上打去。 周帆被打中了，身体弓起，往上飞起来，手也从车门里脱了出来，她一飞就是十多米高，还没到顶点，车门就飞速旋转着朝她飞过来。 - 第六九四章 神仙打架（中） 车门旋转着飞向被打向空中的周帆，速度极快，要是有一排人站在前面，这扇门应该可以斩断十多二十个。 周帆也在旋转，但是在被门砍到之前，她突然伸展四肢，然后收回手臂，小臂交叉在前，做出了防御的动作，在空中已经无法闪避，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一门之击。 门边斩在了她的手臂上，并不锋利，但只要力量足够大，无锋重剑也能斩金断石，可门仅仅是将她手臂上的皮肤砍得凹陷进去，然后就弹飞了，被砍中的部位应该会出现一个红条，或许稍稍肿起来，但仅此而已。 周帆靠着这一击之力往后飞了一截，落在了一辆车的车顶上，接着就是一整辆车向她飞来。 车是张营举起砸过来的，一吨多重的汽车仿佛变成了枕头大战的工具，掷得一点也不吃力。 周帆站稳，双手往上一推，将砸过来的车推得往上飞起，汽车旋转了几周，轰然落在她的身后。 孙安看得津津有味，这样的战斗可不容易见到，他想到了《战神》预告片里的战斗，他很想来一杯可乐、一钵爆米花，和一张舒适的沙发。 周帆被压制了，在实力相当的时候，经验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张营战斗过，他已经杀了三个人，而且看起来像个小混混，那么“记忆”里应该是战斗过的，和熊孩子的那一架让他获得了宝贵的超人战斗经验。 而周帆显然没有战斗过，她只穿着件睡衣——这是为了舒适而不是结实而存在的衣物，一打就坏。 此时，睡衣最上面的钮扣已经掉了，露出了一只肩膀和胸前的绝境。 张营不打算让她喘息，跳上一辆汽车，踩着车顶朝她冲去，他们的体重并没有变化，但脚下发车，每一辆车的玻璃就被踩得崩碎，每一辆车的车顶都有了凹陷。 周帆反而从车顶上下来了，双手抬住一辆车的车头，闷哼一声，用力一掀，将那辆车掀起来，飞向张营。 张营没有减慢速度，而是直接跳了起来，一脚飞踢在车底，将汽车底盘踢得弯下去，踢了回去。 汽车重重砸在周帆刚才所在的位置，但她已经跑开了，掀汽车并不是为了伤敌，而是为了争取一些喘息的时间，她或许经验并不丰富，但足够聪明，知道被压制时，应该先脱离战斗。 迂回半圈，周帆有了喘息的机会，拉远了距离，向张营问道：“为什么要打？你是谁？我们究竟是……什么？” 实力变得跟超人差不多，她当然会意识到异常，遇到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而且一开始就像有仇一样的攻击，应该会知道很多东西。 张营沉声说道：“如果你话下来，他会告诉你的。” “他？”周帆愣了一下，“你是说孙安？” “你们怎么认识的？”张营拉住一辆车的车门，硬生重给扯了下来，对他们来说，这东西防御一般，但打击力还是比拳头要好不少，而且随手可得。 “他算是……救了我吧。”周帆没有忘记先前发生的事，那时的她还非常脆弱，要不是有孙安，早就死了。 “看来是个很长的故事，”张营回头看了孙安一眼，“可惜我没兴趣听。” 他再次突进，用肩膀顶着车门，用车门撞向周帆。 周帆这一次有所准备，侧身，迎着张营撞了过去，二人同时前冲，那速度就更加可怕了，起步的下一刻就撞在了一起。 两个强大的身体撞出了古怪的声音，车门仿佛是被从边缘撕裂一样，变成了很多金属碎片，朝四面八方散射出去，一圈冲击波似的东西从撞击点扩散出来，虽然唯一能吹动的只是灰尘，但已经十分壮观。 孙安缩到墙后面，躲过了那无伤大雅的冲击波。 周帆的力量比张营差了一点，被撞得往后飞了出去，张营仅仅是朝后滑出去，撞开了几辆车。 他顺手再扯了一扇车门，冲了出去，冲向她的落点，握住车门上边的窗框，像拿着斧子一样做好了劈砍的准备。 周帆这次没有旋转，只是往后飞着，低头看着张营，在即将落地，被车门边缘砍中之前，她突然扬手洒出了一把不知何时抓在手里的碎玻璃。 玻璃当然打不破张营的皮肤，但是有可能伤到他的眼睛，他偏头一躲，挥手砍出。 门边砍在了周帆的鞋底上，砍断了她脚上的拖鞋，却没能砍破她脚底的皮，周帆借力一蹬，横飞了出去，撞在路边的建筑物上，这次是高层建筑，不是商店，墙壁牢实得多，她撞出了一个带着无数龟裂的凹陷。 落地，周帆身子一歪，险些摔倒，门边不算锋利，没能砍破她的皮肤，可这一挥的力量仍打进了脚底，她的趾关节、踝关节和膝关节都被震伤，短时间内没有恢复的可能。 下盘受伤，行动必然会受影响，在这个级别的战斗中，行动受影响大概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本来实力就比张营稍逊一筹，加上脚伤，她的死期已经不远。 孙安叹了口气，他当然希望周帆能赢，张营虽然实力更强，能给四大组织造成更大伤害，但周帆漂亮啊，而且心地不坏，情绪更稳定一些，比张营更好预料，她赢了对他更有好处。 现在看来，和周帆一起行动的可能性降低了，好在之前的一系列表现，没有降低张营对孙安的好感，虽然也没增加就是了。 张营冲向了靠着的周帆，面带微笑，他也看出来自己赢了。 周帆双手一撑墙，想要躲避，拖时间等关节的疼痛缓解，她把自己推出去十多米远，双脚一落地就摔倒了，而张营也随后追到，一脚踢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直接被踢飞，飞过了马路，再一次撞进了墙壁里，把另一间商店撞垮了半边。 孙安看得皱起了脸，吸了口凉气，这要是踢在他肚子上，恐怕是能把他踢成两截的。 但周帆显然还没死，张营继续追击，踩着汽车冲到了街对面，穿过因垮塌而飞舞的灰尘里，冲进了那间商店。 可是接下来，他惨叫一声，又飞了出来。 - 第六九五章 神仙打架（下） 张营冲进了周帆撞塌的商店里，突然惨叫一声，又飞了出来。 这一幕出乎了孙安的预料，周帆虽然没有被那一脚踢断，可那种级别的打击足以让她疼得直不起腰来，根本不可能把张营给打得飞出来。 张营又飞回了街道这边，撞在墙上，在周帆撞出来的那个凹陷旁撞出了另一个凹陷，大概再来几次，这面墙就完了，而这种较宽的墙壁通常是承重的，撞坏了，楼可能会倒。 落回地上，张营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左脸颊，眉头微皱，显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攻击了他，那声叫一半是因为疼，另一半是因为惊。 灰尘慢慢落下，街对面的商店里，捂着肚子的周帆慢愣是走出来，扶着门框，和预料的一样，她直不起腰，嘴角也有血滴滚下来。 “还有……第三个人？”孙安警惕起来，张营和周帆都算是熟人了，不会轻易杀他，但还有别人的话就很危险了，不认识他，又突然有了超强的实力，很可能自大起来，秒杀了他这个渺小的人类。 张营也在猜测着这个可能，所以他没有急着过去，哪怕周帆看起来非常脆弱。 可是不过去的话，就会给她足够长的休息时间，能力强了，愈合能力也强了，她现在已经能蹒跚走路，再过几分钟就能活蹦乱跳了。 在这矛盾的局面之中，张营转身看向了他身后的墙壁，看他撞出来的那个凹陷，和旁边周帆撞出来的比较了一下。 他撞出来的这个要浅得多了，龟裂也细短得多，说明这一撞的力量远远小于周帆的那一撞。 周帆是蹬门飞过来撞墙的，他是脸上挨了一下飞出来撞的，脖子可以活动，会卸力，这一撞之力小得多是正常的，可以估计一下，还是能大致推测出对方的力量。 张营得出的答案是，攻击他的人，力量比他小很多。 力量是他们最大的武器，力量小就意味着实力差，一个半瘸的人，加上一个实力较差的存在，他有信心对付，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就行。 于是他又冲了过去，冲到街道中心就扬起手，摆出了出拳的架势。 “虚招。”孙安一眼就看出来了，过早暴露攻击意图，明显想把藏在暗中的那个人引出来。 他看出来了，可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没能看出来，张营的计划成功了，就在他出拳，拳头打向周帆脸上的时候，一只白皙的小脚丫从旁边踢出来，踢到了他的拳头上。 张营被踢得旋转着往后退了几步，而出脚的人则被这一拳打回了商店里，造成了第二次垮塌，连同周帆一起埋在了里面。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张营见废墟没有动静，转身走到街边，继续拆车门，这次他直接拆了两个，一手持一个，像盾牌一样。 刚转过身，一块被水泥粘起来的巨大砖块就突然飞了起来，向他砸来。 张营一挥手，用车门将砖块砸飞，再一次扑进了更大的灰尘当中。 孙安看不清了，他就听到了沉闷的响声，有的是砖块撞击，有的是金属撞击，唏哩哗啦一阵响，最后，一小团白白的什物从灰尘里飞出来，正飞向他所在的位置。 他急忙一缩，那事物轰然撞在墙角，撞出来一个缺口，落在孙安面前。 那是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大概十岁左右，比那熊孩子还要小，穿着套桃红色的儿童服，站起身来，怯生生看着孙安，看起来很乖巧。 “呃……你好。”孙安微笑着挥了挥手，指了指他自己的左脸颊。 小女孩想了想，抹了抹自己的脸，把粘在脸颊上的一块灰给拍了下去。 “去吧，别和他正面对抗，让周帆顶着，你在旁边游击，他要打你的时候，你就往后跳，让他打，这样能减轻一些力量，反正你不怕摔也不怕撞，总比被他打飞了好。”孙安悄悄向她说道，然后挥手驱赶小女孩。 要是这个位置变成战场，他可能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这小女孩显然是没有战斗经验的，孙安要教她正确的卸力方法，恐怕得花上很长时间，可是让她要受攻击的时候往后跳，就简单多了，普通人随意往后跳容易摔倒，反而落下风，可她往后跳，即使摔了也不用怕，因为周帆在那里，张营不会一个劲盯着她打，见她摔倒了最多把她踢远，然后去攻击周帆，这样她就不会受到太多伤害。 虽然只是临时传授的一点经验，已经足够影响这三个人，即使是张营，其战斗经验也远远不如孙安。 小女孩点了点头，重新冲向了街对面。 说话间，周帆又挨了几下，但因为灰尘太大，张营看不到小女孩的身影，不敢放开了打，一直在提防着，所以周帆也没有被揍得太惨。 小女孩冲回去，更大的响声就出现了，以及更大的灰尘，街对面的商说点一间接一间的倒塌了，有时候灰尘中偶尔会有人飞出来，撞中街上的汽车，汽车成了缓冲，他们爬起来又冲了进去。 孙安没能吃到爆米花，却吃到了不少灰尘，但他没有离开这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很关键，如果周帆和小女孩能赢，那么他就得重新说服她们。 反正她们心中有很大疑问，不会让他轻易离开的，离开了反而不好，留下来能争取不少好感。 又打了一会，周帆第三次从灰尘里飞了出来，就算孙安传授了经验，她们仍处于下风，她也飞向了孙安所在的位置，撞出了更大的缺口。 混凝土块打在孙安脑袋上，对那三个强得可怕的人来说，那和小雨点差不多，但对孙安来说，拳头大的水泥块就能把他脑袋打出包来，蹲着抱头防御了一下，他放开手，看到了周帆。 周帆的衣服已经打没他了，裤子也破破烂烂，她护着自己的胸口，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红着脸说道：“别看！” 张营一直在攻击她的双脚，想把她打得彻底站不起来，这个目的快要达成了。 “听着，”孙安没有错过这美妙的风景，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说道，“你们现在只有一个取胜的方法……” - 第六九六章 站队 “听着，你们现在只有一个取胜的方法，”孙安盯着周帆的脸，用余光欣赏着其余部分，“他看到你的弱点，只攻击你的脚，也就会忽略你的手，你必须用你的手缠住他，缠着手也好，脚也好，让他和你一样不方便行动，然后让小女孩攻击他，这是你们现在剩下的唯一取胜的方法。” 语气越认真，周帆越会把注意力放在聆听上，也就不会在意他的目光，虽然她遮住了最关键的部分，但这样反而更吸引人。 见他说得认真，周帆果然没有发作，点了点头，看向了孙安的外衣。 “为什么我碰到你之后就老脱衣服呢？”孙安笑了笑，脱下衣服，想了想，又道，“你还是先去打吧，打完再来穿，要是把这件也打坏了……我倒是会开心，就怕你不高兴。” 周帆的脸又是一红，瞪了他一眼，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以他们的战斗方式，可能只有赛亚人的战斗服能幸存下来，这些普通衣服都不行。 走进了烟幕一样的灰尘里，轰击声再次频繁响起，孙安知道周帆要缠住张营也没那么容易，不过她耐打，多挨几下也没问题。 这是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还会持续好一会，力量有那么大的增长，体力显然也不成问题，战场越拼越大，街对面的低矮建筑基本都毁了，停在路上的汽车也成了废铁。 孙安什么也看不到了，灰尘太大也不能抽烟，坐在角落里，掏出手机划着屏幕，屏幕上很快就会落一层灰，不过那个小小的红色倒水滴状箭头还能看清楚。 二十分钟后，轰击声的频率变得缓慢起来，有时候过二三十秒才响一次。 灰尘也渐渐落下，街对面的废墟轮廓渐渐显示出来。 孙安关上手机，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往那边看，寻找着会动的东西，可他什么也没找到，会动的只有灰尘和从倾斜的墙壁上滚落下来的水泥块，游戏区域恢复了宁静。 等到尘埃落尽，仍没有任何动静出现，孙安这才翻越那些已经挤作一团的汽车，来到了街对面。 三人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不高，可如果发生了那样的情况，对孙安就非常不利了，要是三人都死了，剩下的那些存在就会变得非常强，实力会让他们膨胀，根本不会再听孙安这个陌生人的话，搞不好碰到就会直接杀了他，他现在连那个小女孩都打不过，连升三级，剩下的存在搞不好能打赢奎爷。 “有人吗？”孙安大叫了一声，他想要确定死亡。 没人回应，这片区域变得空旷，像是城市中心的公园，看上去只有孙安一个活物，废墟里肯定会有很多老鼠、虫子，但都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远远强于人类，它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知道有巨大的危险就在身旁。 等了一会，孙安捡起一块脑袋大小的水泥块，像抛边线球一样扔到了废墟，水泥块“咚”的一声砸在半面墙壁上，声音并不比孙安的叫声大，但震动就连他都能感受到。 平静依旧，但这一次，情况又有所不同。 震动仿佛从水泥块落下的那个位置向四周扩散，起先只是脚底能感觉到，也仅仅是单纯的震动，就像是踩在甩脂机上一样，可很快要就变得剧烈起来，并且一阵一阵的，像是地球的心脏在跳动，持续了大约二十秒左右，废墟中的某个位置突然发生了爆炸，炸出来一团巨物，飞起来十多米，滞空，然后落下来。 那是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一个是张营，一个是周帆，周帆像树袋熊一样扒在张营背上，双手勒住他的脖子，用力勒着，双腿缠在他的腰上，两只脚勾在一起。 这是个很不错的体位，不怕摔不怕撞的话，非常安全，可是周帆勒的方法不对，看不出来到底是想勒得张营窒息，还是想掰断他的颈椎，如果是前者，就应该固定张营的脑袋，让所有力量都能作用在咽喉处；如果是后者，就应该更好的顶住张营的背心，并且在下巴或是额头处施力，脖子看起来细，但每天都担着个沉甸甸的脑袋，其实肌肉还是很有力的，大部分时候，往后掰脑袋掰断的不是颈椎，而是脊椎，转动脑袋才是弄断颈椎的最好方式。 周帆的方法不对，所以张营还活着，从地里飞出来大概就是他的挣扎，只不过他也没办法把周帆给弄下来。 二人摔在了废墟里，又摔出了一团灰尘，但不是垂直落下的，没有落回他们出来那个洞里，落到了一堆碎砖上。 孙安其实可以现场指导一下的，教周帆如何正确的杀死张营，可小女孩不出现，张营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要是现场教学，等张营脱困了，他就惨了。 因此孙安保持着沉默，甚至没有为双方加油助威，以免之后被问起来太麻烦。 他不吭声，周帆却尖叫了起来：“小宁！快，快！” 张营被勒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双手双脚在用力，开口没问题，这么一叫，隔着十多米外的一处废墟忽然动了几下，接着一面残墙突然被掀起来，倒向另一边，摔得粉碎。 满身尘土的小女孩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根拧成麻花状的水管，左右看了看，找到抱成一团的张营和周帆，猛的冲了过去。 孙安精神一振，刚要开口，就见小女孩被张营一脚蹬得倒飞了出去，水管也摔在一边。 小女孩摔在地上，滚了十多米才停下来，起身看到了孙安，朝着他猛冲过来。 孙安急忙往后退，可惜刚退两步，小女孩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用焦急的目光看着他，问道：“怎么办？” 张营抓住了周帆的双手，正在往外拉，虽然没办法拉开，但他的咽喉解放出来，已经可以顺畅的呼吸了，并且看向了孙安这边。 “完了，这下完了，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孙安苦笑，这事已经不可能向张营解释清楚，小女孩的举动让他没有了“中立”的余地，只能站到周帆这边。 - 第六九七章 找死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跑过来向孙安请教该怎么办，因为孙安先前教了她一招，很有用，使得张营的攻击没有那么重了，她甚至还后跃躲过了两脚，孙安在她眼里就成了自己人，遇到困难自然会来向他。 可这样一来，孙安就不得不站到周帆这一方了，因为张营看到了这个情景，事后肯定会问孙安是怎么回事，他对孙安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解释根本没用。 孙安只好蹲下来，对小女孩说道：“用那根水管刺他，别刺心脏，那里有肋骨挡着，也别刺眼睛，你应该没那准头，刺他的肚子，用尽全力刺进去。” 接着，他又站起来，朝着周帆大声喊道：“缠住他双腿。” 小女孩立即冲向了她掉落的水管，周帆缠在张营的肚子上的双腿也松开来，想要去缠他的脚，可是这么一松，张营的身体就有了活动的空间，立即挺腰，整个身体拱了起来，用双脚和脑袋当支架，眼看就要翻身。 孙安再次叫了起来：“敲裆！蹬膝窝！” 周帆想也没想，立即抬起一只脚，猛的往下一压，用脚后跟敲向张营的裆部，另一只脚用力往下蹬。 张营自然也能听到，膝窝被蹬到了倒是没什么，可裆部绝不能被敲到，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用手去挡周帆的脚，二是提起脚护裆。 孙安也在等待着张营做出选择，如果他用手去挡，势必放开周帆的胳膊，她就有机会掐她的咽喉；如果用脚护裆，只有一只脚撑着地，二人一定会翻过来，到时周帆就能骑在他背上，掰断他的脖子。 张营的选择是用手，他也知道用脚挡的话，整个人就会翻过去，不过担心的并不是被掰断脖子，而是看不到小女孩，会被她攻击，她的力量没有他大，但有能力杀死他。 他抬手架住了周帆的大腿，这样即使她的小腿砸下来，能砸中的也只是他的腹部，不会造成太大的痛苦。 “锁喉！用指尖，全力。”孙安的声音响起，张营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惊，不等做出反应，喉咙已经被锁住了。 他明白过来，自己低估了孙安在周帆心目中的重要性，她的动作太快了，没有丝毫犹豫，这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孙安救过她的命，还有些更多的东西。 喉咙处猛的一疼，指尖刺进了她的皮肤，咽喉有环状软骨保护，附近没什么肌肉，尖锐的东西很容易刺进去，难怪孙安要让她用指尖锁喉。 “扯出来。”孙安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仿佛来到地狱，张营本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害怕什么了，可这一刻，他对孙安这个渺小的存在感到恐惧。 但这一次，周帆犹豫了，她已经扣住了张营的环状软骨，就在凸出来的室下方，与气管、食道、声带相连，是保持咽喉形态完整的重要组织，下缘有韧带与气管软骨相连，人是否能正常的呼吸、发声、吞咽，和环状软骨有着直接关系。 要是真扯出来，就相当于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所以周帆犹豫了，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与强弱无关。 “腰也行。”孙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样低沉，并没有催促周帆，而是说了句张营听不懂的话。 下一刻，张营感到自己的腰侧一阵剧痛，接着是炽热与冰冷混杂在一起的感觉，他惨叫一声，很快就感觉到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但并不是咽喉被扯出来，而是被从肚子里涌出来的鲜血堵住了，咳了一声，他喷出了一大口血，落在了自己脸上，四肢顿时就没有力气了。 扭曲的水管从他的腰部刺了进去，刺进去至少二十厘米深。 小女孩放开水管，往后退了两步，用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满脸鲜血的张营。 孙安没有催促周帆，是因为他知道小女孩更好控制，小女孩拿起了水管，同样犹豫了，她担心自己会刺穿张营，把周帆也刺伤。 刺腰也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周帆受伤了，所以她横着刺了出去。 张营停止了挣扎，被周帆从身上推了下去，她脸上也有张营喷出来的血，只觉得一阵恶心，但最先做的不是去擦，而是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孙安站在废墟边缘，很自觉的脱下了外套，微笑着伸手递向周帆，但双脚一步都不移动。 “走吧。”周帆犹豫了一下，牵起小女孩的手朝着孙安走去，她对孙安的了解比张营深得多，在大楼即将倒塌的时候，他居然坐在防盗笼里抽着烟看风景，这样的人，即使面对她这种强大的存在，依旧我行我素，因为他也了解她，知道她对他不是个威胁。 “他也会背叛你的。”张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帆猛的转过身去，看到腰上插着根水管的张营撑着地站起来，虚弱的晃了一晃，狞笑着看向她，嘴角仍有艳红的血流出来。 “你看起来很信任他，可你知道他是个诡计多端的小人吗？”他看着周帆的眼睛问道。 “叮！” zippo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孙安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微笑着说道：“补充一下，除了是个小人外，我还是个坏人。” 内脏受了这么重的伤，张营肯定是活不了了，但现在他还能活动，看向孙安的眼睛眯了眯，仿佛有愤怒的红光射出来。 “别激动，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犯不着对我动怒的。”孙安叼着烟举起双手，一脸欠揍的笑容。 这是在挑衅，挑衅还能动弹的张营，周帆看不懂这个情况，她知道孙安不怕死，可不怕死与故意找死之间还是有很长一段路的。 “哼……”张营鼻子里喷出了热气与血腥味，他握住了那根水管，没有拔出来，而是稳定住，往前迈了一步。 他们的生命力也比普通人要强得多。 “别啊，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找个垫背的呢？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孙安仍站在原地，举着双手。 张营冷笑一声，说道：“死？比起莫名奇妙的消失，死恐怕更好一些，知道了自己是什么，我不会害怕死亡，可你呢？” “我？”孙安笑了起来，“对了，你好像……忘了问我的能力是什么。” - 第六九八章 区别对待 “你好像……忘了问我的能力是什么。”孙安得意的笑着说道。 张营愣了一下，先前孙安为了拖时间，把纸牌的事、孤儿的事、这个游戏的事都讲了一遍，可当时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没有太大意关于世界观的东西，虽然知道孙安也是个孤儿，却没有问他的能力是什么，之后说到了自己，注意力就完全放在那边了，没有去想孙安的事。 现在就算想知道也已经晚了，腰上插着根水管，内脏被刺穿，动一下都疼得要命，拔出来或是做较大的动作都会加速死亡，可在死之前，张营还能轻易的把孙安脑袋摘下来。 他再往前迈了一步：“无论你的能力是什么，都不可能是不死，之前你对我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你会死、你怕死，这就足够了。” “我确实会死、怕死，不过有周帆在这里我就不用怕了，她会保护我的。”孙安很有信心的说道。 “你确定？”张营看了周帆一眼，满眼讥讽，仿佛在对她说，像他们这么强大的存在，根本没必要在意一个渺小的人。 “我确定。”孙安举着的右手缓缓放下来，放到嘴前，把叼着的香烟摘下来，双手同时垂到身侧，吐了口浓浓的烟，“因为我死了，她就没办法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这句话一出，张营突然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孙安，他知道孙安这话一出口，周帆就必然会去保护孙安了，只有突袭还能有一些机会，因为他也曾经非常渴望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要是那时有人要杀孙安，他也会拼死保护他的。 孙安没有躲，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些人，站着不动至少能死得帅一些，当然，他不死的机率还是很大的，周帆也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张营就已经来到了孙安面前，伸手抓向孙安的脖子，同时，周帆的脚踢在了那根水管的末端。 如被巨锤敲击，水管被踢进了张营的腹部，从另一端激射而出，飞出去十多米远。 张营身子一震，咳出了一大口血，他咬着被染红的牙齿，面目狰狞，伸向孙安的手颤抖着，但仍在往前伸。 孙安笑得很开心，周帆一动，他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了，右手中指一弹，将指间的烟弹到了左手，掏出手枪对着张营的额头，扣下了扳机。 张营的头猛的往后一仰，带着身体倒了下去，子弹嵌在脑门上，堵住了伤口，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普通人挨这么一枪，子弹会打进颅腔内，脑袋不会有那么大幅度的后仰，可张营的额头太硬，子弹甚至没能把他的颅骨打穿。 照这样看，周帆和小女孩都能再升一级，骨头应该就能挡住子弹了，只剩下眼睛这类比较脆弱的地方还能攻击，或是必须换成口径、威力更大的枪械。 孙安重新把挂在肩上的外衣提起来，伸向周帆，她接过来，背过身去，麻利的穿了起来。 转过身，周帆看向了孙安，问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小女孩也走过来，好奇的看着孙安。 “我说的是我知道你们是什么，可没说你们是人。”孙安笑着说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周帆眉头一皱，冷冷看着孙安，和张营一样，脾气跟着实力一起突飞猛进了。 “我也没说我自己是人，这世上的一切可能都是不存在的，只不过你比我更像个npc罢了，咱们边走边说吧。”孙安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就悬在一根头发丝上，转身往前走去，摩托车的油箱被砸坏了，里面就算还剩一些油，也开不了多远。 周帆牵着小女孩，跟着他往前走去，看向孙安背影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次孙安不需要拖时间了，正是因为他刚才传授技艺，才使得周帆和小女孩能战胜张营，自然也不怕她们突然杀性大起，没有说太多关于纸牌和孤儿的事，只是详细说出了他关于劳伦斯能力的猜测，目前看来，这个猜测还是很可靠的。 周帆平静的听着，没有说话，小女孩似懂非懂，她的年纪还太小，有些词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完孙安讲述，周帆沉默着走了一会，才说道：“所以最终我们都会消失？或是死亡？” “一切都终将死亡，早晚的事，想活得久不如当颗树，运气好的话可能活成千上万年，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用寿命当作代价，换取你们的实力。”孙安耸了耸肩。 “从他的反应来看，你应该也找不到让我们活下去的方法吧？”对于活下去，周帆不像张营那么积极，她也比张营聪明，心细细腻，看得开。 “我没什么办法，你们的情况我只能推测，要帮你们想办法，必须找到劳伦斯本人，从她那里知道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能力肯定会有限制，可能是时间，也可能是范围，在知道之前，我什么也做不了，做了反而容易害了你们。”孙安对周帆的态度自然也和对张营不一样。 “你跟他也是这么说的吗？”周帆有些狐疑的问道，张营在死之前曾经说过，孙安也会背叛她的，她很想知道孙安和张营说过些什么。 “他只要结果，不管过程，所以我没和他聊这些事，我只是诓他去试探能力的边界，看能不能离开游戏区域，希望他被四大组织的人杀了，或是把四大组织打得不成样子，对你们就没必要诓了，我会告诉你最严重的后果，然后直接让你们去。”孙安用很随意的语气说着很坦诚的话。 “让我们去？”周帆愣了一下，“那有什么区别？” 孙安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笑道：“区别在于，你们有两个人，我把最严重的后果告诉你们之后，就算你们中的某个人失败了，被杀或是直接消失，另一个人也不会怪罪我。” 又是一句很直白的话，通常是伤人的，但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有最好的效果。 - 第六九九章 如意算盘 “其实……你刚才不用说那些话，我也会救你的。” 三人一边走一边聊着，由于孙安的坦诚，话题迅速减少，最后出现了超过一分钟的沉静，然后周帆就说出了这句话。 “喂，不会是爱上我了吧？长时间宅在家里，没见过多少男的，突然遇到个我这么优秀的，就沉迷不可自拔了。”孙安笑得像是个烂番茄。 周帆白了他一眼，说道：“做梦吧你，你以为你是小说主角啊？能让女人看到就犯花痴，就算是，我也看不上，除非你能打得过我。” 孙安一脸嫌弃：“怎么几小时不见，好好的软妹子就变成男人婆了？都是文明人，怎么能随便讲打讲杀的。” “文明人？你还真有脸说。”周帆笑了笑，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说我会救你，是因为你之前救了我，房子垮了，我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咱们现在算是扯平了。” 孙安确实救了她，他脱衣服帮她结绳，又教了她如何从防盗笼上跳下来，给了她两种选择，那时她还只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如果没有孙安，她恐怕早就死了。 “扯平了吗？照这样算的话，我救了你一命，你就救了我一命，那我为你脱了两次衣服，你打算怎么办？”孙安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着。 他说那句话的目的确实是想让周帆救他，但那不是最终目的，如果不说那些作死的话，张营也不会有最后时刻杀他的想法，他需要的仅仅是“救”这个结果，因为没人愿意看着自己救下的人轻易死亡，周帆救了他一次，心理就会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除非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否则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肯定会再救他的。 他喜欢玩这类心理控制的小把戏，对白月玩过，对静静玩过，对周帆也玩了。 她的脸微微一红：“这种小事你也要计较，真是小气。” “好吧好吧，那就算是扯平好了，不过……你的生命这么短暂，不体验一下男人，岂不是太可惜了？需要的时候说一声，我可以稍微牺牲一下自己。”孙安伸了个懒腰，继续往前走着。 “小孩子在，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周帆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 “别小看现在的小孩子，他们可能比你懂的还多。”孙安满不在意的说道。 小女孩一直低着头，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说说你的计划吧，你想让我们去杀那些组织的人？”周帆岔开了话题，虽然她看得比较淡，但还是会在意自己的生死，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谁又愿意死呢？ “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可是看了你刚才的表现，觉得这个计划行不通，张营可以随意杀人，你恐怕做不到。”孙安刚才一直在思考着新的计划。 周帆抬起左手，低头看了一会，说道：“好像……在他死了之后，我就没那么排斥了，去的话也不是不行，但需要一个好的理由。” 孙安笑了笑，说道：“高度不同，对生命的态度也变了？我让那家伙去攻击四大组织的人是有一定道理的，一是为了借那些人找出劳伦斯的位置；二是为了试探你们的活动区域，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劳伦斯如何保证你们在游戏区域内活动，你们没有记忆，对我也没有敌意，要是离开游戏区域，那么这个能力就没什么用处了，所以她一定有什么方法限制你们的活动范围，应该就是能力范围，我让张营去打人、去试探，是希望他超出活动范围后就死了，对我就没有威胁了，我刚才也说过，对他和对你们是有区别的，这话不会和他说，但我会告诉你们。” “所以，我们去试探的时候，也可能死了或消失？”周帆皱起了眉。 “嗯，”孙安点了点头，“不过也不是必死无疑，游戏区域大致是长方形的，两条短边，两条长边，如果劳伦斯在中心区域，能力覆盖整个游戏区域，那么把长边看作能力范围的直径——能力范围多半是圆的——那就有一部分超出了游戏区域，也就是说，你们去攻击长边中心点位置的人，就不会有太大风险，只利用他们找到劳伦斯，不用试探边界。” 周帆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可以去试试，我去打，小宁留在区域内，可我们现在不是在往长边的中心点走吧？” “当然不是，要去打那些孤儿，首先必须变强，要变强就必须继续让那些和你们一样的存在死亡，要让那些人死亡就必须先和他们相遇——现在一般的意外已经不可能杀死你们了——要相遇就必须乱逛，既然是乱逛，那么去什么地方都行，不如就先跟我去趟码头吧，说不定我有敌人在那边，你们顺手帮我把他拿住，让我杀了他。”孙安笑嘻嘻的说道。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周帆皱了皱鼻子，事到如今，她自然是站在孙安这边的。 “嘿嘿，能者多劳嘛，能力越强责任越大，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孙安朝着周帆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一直低头不语的小宁抬起头来，看着孙安问道：“要是你死了，我们就会死吗？” “唔……”孙安想了想，说道，“虽然这么说会很失礼、太自大，但我确实是你们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用来杀我的。” “那如果我们不杀你，那个人会生气吗？她生气的话，我们是不是也会死？”小宁又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 “有可能，”孙安点了点头，“不过你们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杀死我了，没有动手，还和我一起散步聊天，她要是能知道的话，早就生气了，所以我猜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要是知道，我已经死了。” “那这个能力岂不是太没用了？我们有脑子，会做我们想做的事，不做我们不想做的事，你一番花言巧语就能避免被杀，还弄这个能力干什么？”周帆想不明白。 “我也一直在奇怪这个问题，这个能力一定有某些特殊的地方，单凭猜测的话，是没办法猜出来的。”孙安叹了口气，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很久。 他没有意识到，天色已经阴暗了不少，不是因为时间晚了，而是云层变黑变厚了。 - 第七零零章 警方在努力 哪怕是冬天，下午四点多的天色也不应该那么暗，当孙安留意到的时候，这座城市已经被黄昏笼罩。 很黄，又暗又黄，天地之间一片土黄色，这种异象是云层折射阳光造成的，在夏天雷雨的时候比较常见，但在秋天这种雨少、薄云的季节是很罕见的。 昏黄、阴暗，这两个词用来形容此时的清济市是再合适不过的。 沿海城市不一定多雨，很多地方甚至会闹干旱，还得看地理位置，清济市的雨也不多，夏天的时候稀稀拉拉下了几场，夏秋交接的时候来了场大的，之后就没什么动静了，这些天虽然阴，但一直没有落雨的迹象，仅仅是多云而已，突然变得这么暗就很有问题了，有台风还好说，可是海面一片平静，浪花都见不到几朵。 天象异常，而异常出现得很异常，不知在预示着什么。 孙安带着周帆和小宇走向码头，途中不时的掏出手机来看，看一眼又装回去，像是在看时间一样。 他早上打得激烈，一直打到了中午，吃完饭后又继续打，都打得累了，本来是想好好休息休息的，骑着摩托车乱逛逛，逛到吃完晚饭就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如果能趁夜色再杀个人就更好了，不行就好好睡觉，夜里再说。 结果遇上了周帆这事，这事可不能等，要是放着不管，可能九个人相遇相杀，最后只剩下一个，那么他就可能遭殃了，只好继续努力，控制事态发展，至少把周帆锁在身边，就算要打，他也能帮点小忙什么的，至于周帆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他不知道，但努力一把总是没错的。 既然带上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其他存在，不如直接去找微生天宇，能让周帆帮忙把微生天宇除掉，也不算枉费了那么多口水。 “你在看什么？”在孙安再次掏出手机来看的时候，周帆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找那个自认为是主角的家伙。”孙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小箭头。 “你不是戴着很多雷达吗？为什么要看手机？”周帆指了指他脖子上那一圈项链一样的雷达。 “他没雷达，现在所有人的雷达都在我脖子上了，所以我才没办法找到劳伦斯。”孙安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天色变暗的速度减慢了，但没有停止。 “那你看手机有什么用？”周帆弄不明白。 “因为我留了台可以定位的手机给他，如果他拿上了，我就可以知道他位置了。”孙安坏笑着说道。 早上在码头的时候，跳水之前他曾把手机掏出来扔在了岸上，那确实是他的手机，和乔尔打电话的时候用的就是那台，可是他身上还带着另一台手机，是备用的，装在防水袋里，主要就是怕那台被打坏了，联系不上乔尔等人。 手机进水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换一台就是了，可难得有那么好的机会，不留下个可以追踪的东西就太可惜了，哪怕微生天宇不会捡起来带在身上。 孙安一直在看手机，就是想知道码头的那台手机是否在移动，gps定位还是很准确的，有移动，就说明手机被捡起来了。 很值得去看看，哪怕拿着手机的人不是微生天宇。 走了近一个小时，就在即将到达码头的时候，孙安别在腰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孙安，能不能听到？” “哟，孙警官，有什么事？”孙安听出来那是孙修明的声音，愉快的问道。 有了梁琛之后，他就很少和孙修明接触了，也不需要，孙修明是可以信任的人，要是没有孙安，他的案子还不能平反，虽然孙安现在已经成了警方的敌人，但正是因为二人没有太多接触，这件事反而没有影响到孙修明。 “找到一个你们要找的人了。”孙修明的声音就没那么开心了，今天对清济市的警方是个悲痛的日子，对清济市也是个灾难，而这场游戏还没有完。 在工地那个夜晚，在孙安威胁会灭了清济警方的时候，没人觉得那是认真的，不过是一个狂妄小子的胡言乱语罢了，即使后面出现了超自然现象，也看不出如何威胁整个警方，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但没有出现可以威胁到整个警方的东西。 直到今天。 游戏刚开始没多久，前去抓捕孙安的警察就死了九成，而他们连自己是被谁杀的都不知道，倒是抓捕对象孙安帮了一些忙，避免了他们的进一步减员，当警察本来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客观来看那些牺牲是可以理解的，问题就在于上头根本不管他们死活，从早上开始，负责指挥行动的那些人根本不顾下属的死活，犯了无数个愚蠢的错误，而且还打算继续犯下去。 孙修明怎么高兴得起来？他们原本在查把孙安送进监狱的人是谁，结果被孙安叫停了，现在看来，不查是不行的，必须铲除了那个毒瘤，清济警方才能得救。 梁琛也是这样的想法。 “在什么地方？”孙安停下步子来，周帆和小宇也专注的看着他。 “在白桦街，就是有很多花店那条，你们尽快过来吧。”孙修明说道。 “收到，你们迅速离开那里吧，那些人现在根本不在意人类渺小的生命，要是发现被跟踪着，你们就完了。”孙安交待了一句。 “我知道了。”孙修明叹了口气，作为他们的敌人，孙安没有因为入狱而怪罪他们，也没有被通缉、追捕迁怒任何人，和他相比，今天行动的指挥者才像是真正的坏人。 “怎么办？”周帆也听到了孙修明的话，向孙安问道。 “你们去吧，凭你们的脚力，应该很快就能到，把那家伙杀了再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等你们到了再行动，记住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电话联系，你们可以找警方‘借’台手机。”孙安想了想，作出了安排。 以周帆她们现在的脚力，来回一趟是很快的，只是击杀那人需要一点时间而已，但二对一，胜算还是挺大的。 - 第七零一章 单独面对 周帆和小宇离开了，跑得极快，一溜烟就没影了，百米冲刺可能只需要两秒左右，能把汽车举起来砸人的存在，早就不能称之为人，他们也确实不是人。 二女一走，孙安心里就没了底，他悄悄摸到码头围栏旁，往里看去，他不打算战斗，只是想看看微生天宇、唐春生等人还在不在，如果那些士兵已经走了，那他也能放心点了，不是怕打不过，而是担心之后会有更多的麻烦，要是真把那些士兵干掉了，会有军队赶来的。 至于唐春生就更不能杀了。 码头里一个人都见不到，不过因为里面堆了很多集装箱，遮挡视线，原本在这里的人甚至可能躲到了集装箱里面，反正拉哈尔已经死了，集装箱已经不是杀人武器。 孙安又掏出了他的手机，上面的箭头和表示他所在位置的圆圈已经离得很近，不停把地图放大，拉出了一些距离。 箭头不动了，像是一只意识到危险的虫，蛰伏起来，这和孙安躲在墙角等待张营战周帆时的情况不一样，那时他仔细观察过，箭头是会移动的。 要不是微生天宇拉仇恨拉得太快，孙安是很想过去看一眼的，至少确定一下微生天宇在不在这里。 士兵应该都回去了，但这里肯定不对劲，爆炸烧毁的消防车还放在码头中央，那辆警车也停在不远处，两辆车都是动也没动过，这就有点不正常，那边大楼倒塌，很快就有一堆警察去现场，这边自孙安离开后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不可能没人来看一眼，不说清理干净，至少得派人做点事吧？ 没有人不正常，看起来很安全，孙安反而不敢进去。 继续等吧，他点了支烟，靠着墙坐在地上抽，按照他的预料，周帆和小宇战得再艰苦，十分钟应该也能打完了，虽然皮糙肉厚，但他们的力量也很大，城市里能随手捡武器，实在不行继续举车砸，打得久了，动静必然大，搞不好这座城市都毁了。 可是一支烟抽完了，周帆和小宇没有回来，又抽了一支，还是没能看到她们的身影。 被打死了？ 孙安稍微有些不安，如果周帆和小宇死了，那么之前的努力就白废了，但也不算是件太坏的事，要是两个人都打不过对方，那么之后遇到更厉害的敌人，她们也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孙安呆在她们身边，也就死路一条。 要是不在他的帮助下能杀死对方，二人的战斗经验又能多一些，面对更强的敌人时，再加上孙安，应该能胜。 第三支烟点抽了一半，二人还是没来，却有说话声在孙安头顶响起：“孙安就是你了吧？” 孙安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墙头上站着个中年女人，低头看着他，表情冷漠。 完全就是周帆长大后的样子，没有长残，变得成熟、更具魅力了，身材保持的也很好。 她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又在情理之中，这里不需要有人，只要有一个这样的存在就够孙安受的了，而且她是第一个认出孙安的存在，绝不会是因为见过了乔尔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跟她聊孙安的事，可能性最大的是微生天宇。 那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也拉了个强援，在这里等着孙安。 “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捡到我的手机了？”孙安笑着站了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因为他根本不可能防得住她的攻击。 “你是说这个？”她从兜里掏出了孙安扔在岸边的手机，用食指和中指夹着。 “是这个。”孙安点了点头。 女人嘴角微微一翘，“啪”的一声把手机夹成了两截，夹出来两个挺周正的正方形，摔在地上。 孙安苦笑：“见到我之后就立即毁了手机，看来你是在等我，而且是不打算让我离开你的视线了。” “果然很聪明。”女人笑了笑，并没有急着发起攻击，而是看了看四周。 又要玩拖时间大法？ 孙安无奈的吐了口烟，这情况和面对张营时完全不同，张营相当于一张白纸，可以随意书写，可这女人已经和微生天宇打过交道了，已经被微生天宇写上了一些东西，擦不掉、改不了。 “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以及你准备做什么？”他想了想，先抛出了几个问题，回答这些问题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他帮了我，我也打算帮他个小忙。”女人用一句话回答了孙安的所有问题，而且回答得很清晰明了，没什么遗漏。 “那么你是想抓住我了？”孙安稍微安心了一些，游戏的目的对他来说是收集纸牌，对其他人来说是拿到牌盒，这位中年周帆是帮微生天宇的忙，那就肯定是抓住他。 “不用抓，只要让你逃不了、打不过就行。”女人微微一笑，笑得很好看。 “怎么又是废了手脚这个模式？莫非你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孙安继续抛诱饵，希望能引起女人的好奇。 张营也是准备断他手脚的，费了一番口舌才完整的离开，但是在这里，费了口舌也不一定有用，毕竟微生天宇帮过她，这是在回人情。 “什么人？”女人平静的问道，并没有表现出好奇的样子。 “就是你们这样的存在呗，记忆是自己编出来的，实力会突然飞猛进，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之后也会继续不存在。”孙安说出了更关键的东西——存在。 “不存在？”女人扬了扬眉，但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自己思考起来，她这样的人早就意识到自己异于常人了，但是缺少提供思考的信息，听到孙安提起存在，她就可以好好琢磨一下了。 “嗯，你们的记忆都是假的，自己捏造出来的，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有人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你们灰飞烟灭……不对，是连灰都不会留下来。”孙安用一副专家的语气说道。 “你可以吗？”女人抬起头来看着孙安，又是微微一笑。 情况不太妙，她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存在，莫非是实力强了，眼界高了，对于存在这种事也看得淡了。 “我当然不行。”孙安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的右手突然飞了起来。 - 第七零二章 故事再开 天色阴沉，乌云盖顶，雨没有下下来，孙安的血倒是洒了一地。 右手脱离身体，飞了起来，在空中旋转两周半，落到了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他连中年周帆是怎么靠近自己的都没看清，身体连晃都没有晃一下，斩手力量太大，直接就破了皮肉、断了骨头，力量穿透过去，没有作用在身上，而她断臂的武器仅仅是手掌。 这实力恐怕已经能打赢奎爷了。 遗憾的是剧痛不会被力量打出身体，孙安闷哼一声，断臂处的剧痛涌进大脑，疼得让人头脑清醒。 血流如注，他也懒得包扎，看着回到墙头的中年周帆，说道：“一开始就弄这么大的伤，说明微生天宇就在附近吧？否则他怎么来得及赶过来杀我，我有可能在几分钟后失血过多。” “他已经走了。”中年周帆笑了笑，“我不是要帮他抓你，而是要帮他杀你。” 孙安一愣，低头想了想，也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他是诺特派来的？唔……” 诺特是维护派，不希望让任何人得到牌盒、集齐纸牌，最保险的方法自然是把牌盒拿在手里，这样就不用担心任何人去收集纸牌了，世界也就和平了。 可是孙安的游戏规则对这个计划很不利，四大组织的人都知道谁拿到了牌盒，拿到牌盒的人必须参加下一次游戏，不参加的话，诺特就必须面对三大组织的围攻，一对一还可以拼一下，一对二就没什么机会了，一对三，诺特成员可能一个都跑不掉。 那么对于诺特来说，在游戏时把孙安杀死是最好不过的，最好是被外人杀死，这样牌盒就会随机出现在某个孤儿附近，要找到是很困难的，至少能保证一段时间的世界和平。 中年周帆就是很明显的外人，孤儿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这些存在抗衡，那么让她杀死孙安就是很合理的。 问题在于……微生天宇真是诺特的人？他真不知道中年周帆是什么人？一个如此强大的存在突然出现在清济市，他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不想想让中年周帆杀死孙安，牌盒真的会消失？ 故事的“主角”会是个笨蛋吗？不会，一些主角单纯、天真，看起来像个笨蛋，但其实不笨；微生天宇是个笨蛋吗？也不是，能让中年周帆留在这里帮他杀人，就已经证明他不笨，而且还很可能和孙安一样，擅长使用自己的舌头。 想到这里，孙安微微觉得有些头晕，血已经流出来很多，还不至于昏迷或休克，但已经有了足够大的影响，他的脸色也变得很苍白，抬头看着中年周帆说道：“在杀我之前，先回答一个问题吧，你知不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 “什么意思？”中年周帆皱了皱眉。 “没什么，有这个答案已经够了。”孙安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周围更高的建筑，用尽全力叫了出来，“小天天！我知道你没走，还呆在附近，出来吧！我保证不打死你！” 微生天宇一定在附近看着，很有可能正拿着一把狙击枪，透过狙击镜观察着这边，他知道孙安的能力是什么，却没有告诉中年周帆，显然是想在时间返回后，等待孙安露出破绽，一枪把孙安嘣了。 即使失败，中年周帆真把孙安杀死，微生天宇也不用着急，因为中年周帆这种存在显然和能力有关，不剩下最后一个人，游戏是不会结束了，就算别人拿到了牌盒，他也可以再拿回来，无论那是谁，都不会比孙安更难杀。 孙安有他的如意算盘，微生天宇也有，而且比孙安的还要成功。 中年周帆见孙安突然这么大叫，也跟着他看向四周，她不知道孙安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好奇，想知道微生天宇是不像孙安说的那样，还呆在附近。 没人回应，码头附近只有海水拍击着岸边的声音，微腥的海风吹拂着中年周帆的头发，她抬手理了一下。 “那么，动手吧。”孙安一直在估算着时间，他必须在一分钟内死亡，否则那只手就永远断了，断的是手，手臂还留着，要cos杨过还得再断一次，他可没那么大勇气。 中年周帆冷哼了一声，消失在墙头，出现在孙安面前，抬起左手，在孙安额头上轻轻一弹。 孙安的脑袋没了，洒向后方的血液与大脑碎片凝在空中。 ∞∞∞∞∞∞∞∞ ∞∞∞∞∞∞∞∞ “不存在？”中年周帆扬了扬眉，深思起来。 孙安点了点头：“是的，不存在，现在清济市一共有九个跟你一样的人，据我所知其中四个或五个已经死了，每出现一个死亡，你的能力都会有一次质的飞跃，所以你现在变得越来越强大了，除你之外，还剩下四个人，如果能把那四个人杀死，你的实力应该就能上天了。” 他死了，出乎意料的早，说明中年女人不是个有耐心和好奇心的人，卖关子在大多数时候能救命，可这次似乎不行，于是他很直接的开始讲述劳伦斯的能力，这样才能继续拖时间。 “还有……四个？”中年周帆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说到了你不爱听的，你可别急着杀我，事情从哪里开始呢？唔，今天中午我追踪一个敌人，走进了一栋建筑物里……”孙安没有一点废话，直接开始从他遇到了周帆开始讲述。 和张营、周帆都讲过这个故事，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什么夸张的情节、引人入胜的转折，只是单纯的平铺直述。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她为什么要说这么个根本无关紧要的谎呢？不过我也不是太在意，毕竟不是敌人，又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离开了，可是之后……”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孙安涛涛不绝的说到这里，暗自松了口气，但并没有停下来，讲到了熊孩子。 déjà-vu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就算他能躲过第一次攻击，也来不及躲第二次，唯一的希望就是年轻的周帆和小宇了，可二人迟迟不来，他只能继续讲。 中年周帆终于被吸引住了，很投入的听着孙安的故事。 - 第七零三章 等待的尽头只会是死亡 “我觉得很有问题，于是就载着那个老头开始绕城，由于你们的记忆都是虚构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我就让他跟着感觉走，因为你们无论如何都会相遇的，摩托车只是加快了那个进程……” 孙安继续讲故事，悄悄加上了他的一些猜测，没有引来中年周帆的攻击，让他胆子更大，于是又加上了他的内心活动。 “那个叫张营的人，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个单纯的小混混，在街上开‘碰碰车’玩，看到我们后，他走过来，明显就是想抢我摩托车的，只是没想到车上面还坐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老头子……” 第三次重复这个故事，孙安已经讲得轻车熟路，一些细节也补上了，他继续拖着时间，等待着周帆和小宇的到来，有她们保驾，他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 故事一直讲到了周帆，但是省去了那个矮小的身影。 “在我的帮助下，张营被杀死了，我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和周帆很熟，于是就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算是让她当我保镖，就过来找微生天宇了。”孙安说到这里，咽了口口水润喉咙。 等了一会，中年周帆淡淡的说道：“怎么，不继续拖时间了吗？你讲这么多，不就是想拖到周帆过来吗？” “一部分原因是想拖到她来啦，另一部分原因是想告诉你，杀了我，你们也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这就涉及到那个让你们出现在世界上的能力了，哦，对了，我还没跟你讲这个游戏的事。”孙安这才把包袱全部抖出来，给中年周帆留了选择的余地，看她想不想听。 “杀了你就会消失？这个说法倒是挺便利的。”女人冷笑了一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你知道我在等周帆，还不急着杀我，说明你根本不担心我会不会逃跑，不在意周帆会不会来，说不定还在期待着她，既然不急，那就听我说说我为什么认为你杀了我，就会消失。”孙安很认真的说道。 “既然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那么消失就消失吧，我没兴趣听了，如果因为在意突然的出现和消失这种事，那么这世上最可怜的就是风了。”中年周帆平静的说道。 “真是……看得通透啊。”孙安有些吃惊的说道，遇到的不是混混就是熊孩子，要么是暴躁的老头，思想觉悟都没那么高。 “况且彻底消失也是不可能的，我们会留在你的记忆里不是吗？那个老头、孩子和张营的生命都已经消失了，可你还记得。”中年周帆冷冷的说道。 这次孙安笑了起来：“那就不一定了，你想，既然这是能力，那就不可能只使用过一次，你们这么强大的人，举手投足都惊天动地的，人们不可能不记得，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报道呢？就是因为你们消失的同时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里，和孤儿一样，所以你们不存在就是真正的不存在了，哪怕消失前毁了一座城市，人们也不会记得是谁毁的。” 中年周帆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想了想，说道：“消失就消失吧，迟早都要消失的，我又何必庸人自扰，消失之后，也就不需要去烦恼什么消失不消失的事了。” 说完这句话，她消失在原地，同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明亮得像是一千瓦的日光灯，把昏暗的大地照得一片通明，下一刻，女人又重新出现，就站在孙安面前。 孙安身子往一后仰，抬起手来保护自己，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却慢了不止一拍，接着，巨大的雷声响起，炸得他耳膜发疼。 中年周帆停下来了，不是因为孙安的，也不是因为闪电和雷鸣，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握起了拳头。 “看来那边的事已经结束了，不准备再等一会？”孙安放下手，心有余悸的说道，低头看手是这些存在在实力升级时最常见的表现，大概是因为身体里涌出来的力量，通过双手能最直观的表现出来。 不过更令他在意的是闪电与雷鸣，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微妙了，正好是在中年周帆“升级”的这个时候，之前的乌云密布也是在张营被杀之后才出现，莫非…… 这天象的异常与他们的提升有关？ “不觉得奇怪吗？”孙安看着天空问道，“正好是在你变强的当口，天上出现了一道闪电。” 他说话的时候，雷声也没有停止，隆隆回响着，像是恶犬在露出獠牙时的低吠。 这也是在拖时间，希望这异常的天象能引起中年周帆的好奇，晚一点杀他。 可是都已经站在面前了，离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女人就算被天象吸引，也可以在杀了孙安之后再去“欣赏”。 她抬手抓向他的脖子，但再一次停下了动作，猛的转头往空无一人的街道看去。 下一刻，那个方向极远处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被强风吹到了天空中，接着，周帆的身影出现在了街头，眨眼间来到了面前，抓向中年周帆抬起来的手臂。 她带起来的风几乎把孙安吹倒，他往后退了两步，抬手遮住眼睛，继续往后退去，呆在这个地方会被牵扯到战斗中去的，像是落进了打汁机，会被绞成碎片。 周帆没能抓住那只手臂，中年女人躲开了，并跳回到墙头上，低头看着年轻版的自己。 “嗒……嗒……” 血顺着周帆左手的指尖滴到了地面，在昏暗的环境里看起来像是黑的，她受伤了，手臂的衣服被划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深深的伤口，这伤口足以影响行动。 实力差不多，那么经验和状态就是影响战局的关键了，中年女人看起来没有战斗过，衣服干净、完好，论经验是比不过周帆的，可是周帆受了伤，状态不好，败的可能性更大。 小宇没有出现，无法确定是不是死了。 “小天天！出来吧！我的援兵已经到了，你再藏着也没用了，呃……”孙安再次大声喊道，可这一次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微生天宇的能力。 - 第七零四章 女人间的战斗，男人插不了手 孙安的话喊到一半，突然想到了微生天宇的能力，声音戛然而止。 时间拖得够久，计划通，成功等到了周帆的到来，和预想的一样周帆立即阻止了中年女人杀死孙安，可这个情况恐怕不会持续多久。 等待的尽头只会是死亡，对人对事都是如此，人必然会死，人生就是一个等死的过程，有的人在这个过程中活得精彩，有的人活得平淡，但结局都是一样的。 孙安的计划成功了，也失败了，等待的结果还是死亡，虽然都是秒杀，死亡时间上是差不多的，但是带着希望死亡，和希望破灭后的死亡，心境会完全不同。 仇恨这东西即单纯又复杂，一旦出现了就很难消失，有原因的仇恨还好说，只要想通了，就会慢慢消失，可没来由的仇恨一旦出现，连想通的机会都没有，也就不会消失。 微生天宇能给孙安上一个仇恨光环，让附近的人对孙安产生仇恨，周帆自然也包含在里面，当她对孙安产生了仇恨之后，会和中年女人一起攻击他。 孙安最终还是死路一条，而且可能会死得更惨，要是小宇再来……那就更精彩了，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为了先杀他而互相打起来。 “真年轻啊……”中年女人低头看着周帆，轻叹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思想觉悟再高，看得再透彻，她也还是个女人，女人对“年轻”这件事是有着特殊执念的，谁都不能免俗。 “保养得真好……”周帆的语气里也满是羡慕，人都是会长大的，年轻女人的保养不是为了现在，而是将来，到了那个年纪，还能有那样的容貌，是很困难的。 两个没有未来的人，在讨论着过去与现在。 孙安没有打断她们，也没有急着离开，一是小宇还没有出现，但是因为刚才没有提到她，现在也不能当着中年女人的面问；二是他不认为微生天宇会真会给他加持一个仇恨光环。 仇恨光环代表着极度的、能让人失去理智的恨意，一旦出现，在能力作用范围内是无法摆脱的，也就是说中年周帆和青年周帆都会发了疯一样攻击孙安，不把孙安杀死是绝不罢休的，而凭二人的实力，要杀死孙安真是易如反掌。 这样一来，微生天宇就没办法拿到牌盒了，他不管多努力都不可能和这两个女人抢人头，虽说可以从劳伦斯那里把牌盒拿回来，但从现在情况来看，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能力已经无法阻止这些存在了，无论是给哪个周帆加持仇恨光环，在她她附近的人都逃不过死的结局。 和她们比起来，孙安就没那么难杀了。 “你真的要保他？”中年女人转头看了孙安一眼，似笑非笑的对周帆说道，“年轻就是容易上当，被男人三言两语就骗了。” 孙安听到这话，立即继续往后退去，笑着说道：“听说年纪比较大的女人，很容易被小白脸吸引。” 这同样是在作死，同样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希望两个女人快点打起来，生死交战，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否则就是真的作死，注意力集中在战斗上，仇恨光环的影响力就能小一些——如果真上了光环的话。 效果极好，中年女人眉头一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撞击声在孙安面前出现，两个身影撞破了围墙，撞进了码头里，孙安也跟了进去，他满心以为二人就会因此打成一团，没想到撞墙进去之后，二人又分开了，中年女人滑到了十米开外，周帆则站在孙安身旁三米远的地方。 “叫她过来吧，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藏着。”中年女人没有继续攻击孙安，对周帆说道。 说的应该是小宇了，可孙安没能看到小女孩的身影，不知道她躲在哪里，从中年女人的话语里可以听出来，她似乎能感应到小女孩就在附近。 “她受伤了，没必要参与进来。”周帆淡淡的说道，又有了一次“升级”，她的气质、精神面貌变得更加出色，有了仙气。 中年女人显然不相信这样的话，她们的速度已经很快，距离并不是偷袭的限制条件，被这个级别的人偷袭，想要逆转就已经很难了，因为她们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远超出人类的极限，头脑变得聪明了，可思维速度并没有加快，行动速度越接近思维速度，要临时做出改变就越困难，这也是实力越强，打起来反而越朴实的原因，耍花样是弱者的专利。 “你可以怀疑，可惜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周帆笑了笑，猛的冲了过去，一拳打向中年女人的脸，她看出来孙安似乎希望她们尽快打起来，原因不明，但这个愿望是可以实现的。 拳头被抓住，没能打到中年女人脸上，可是前进的力量还在，中年女人往后滑了出去，周帆趁机一脚踢向她的腰侧，试图逼她放手。 可中年女人眼疾手快，再次抓住了周帆的脚，拧腰将周帆往空中抛去。 她们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实力的增加而变重，这一抛，恐怕能把周帆扔到两三百米的高空，在空中无法借力，周帆落下来就需要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中年女人能把孙安杀死一百次。 孙安猜到了她的想法，脸色微微一变，但并没有逃跑，因为没用；周帆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在中年女人松手的同是，翻腕一抓，抓住了她的手。 投掷的力量被两条手臂承担下来，若是凡人，这力量恐怕能把所有关节都拉脱臼，搞不好骨头都能拉折，可二人仅仅是身子一震就化解了，周帆的身体被甩到了空中，只能手臂借力，收腹调整身体，朝着中年女人的脸上蹬去。 中年女人脚踏实地，可以更好的借力发力，抬脚朝着周帆蹬过来的脚踢去，同时猛的一甩手，从周帆手中挣脱出来。 这下周帆就真的是悬空了，再也无法借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着对方甩手的力量，调整身体，朝着中年女人踢过来的脚抱去。 为了避免被踢飞，她用身体硬接下了这一脚。 - 第七零五章 不再保留 为了避免被中年女人踢飞，周帆用身体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脚，她成功的抱住了那只脚，没有飞起来，但是被踢中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瞳孔也有一瞬间的扩散。 踢击的声音让孙安都皱了皱眉。 周帆很拼，太拼了，简直有些过份，她可以轻易的挡住这一脚，手臂被踢中，最多会出现几秒钟的麻痹，甩一甩就好了，而身体被踢中，力量撞击内脏，就算不受伤，单是痛苦就会持续很长时间。 而这么拼，单纯只是为了孙安，因为她是为了避免飞出去，中年女人跑去杀孙安才选择去抱的，不为孙安，她就算被踢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被踢飞也是一种卸力，不飞，那力量百分之百是作用在她身上的。 这让孙安有些不爽，他不喜欢，也不习惯有人为他做出这么大牺牲，也不习惯、不喜欢为了帮别人而牺牲自己，独来独往惯了，突然看到这样的情景，让一些封尘的往事浮上心头。 周帆没有吐血，但显然很难受，她抱着中年女人的一只脚落回地上，一拧身，带着中年女人旋转起来。 旋转的速度很快就变得飞快，只能看到一个陀螺一样的影子，转了几秒，周帆一松手，中年女人像炮弹一样飞出去，撞破了码头正门方向的铁丝网，飞出去，撞进了不远处的一栋房子，从另一边撞出来，不知破了几面墙，从扬起的灰尘来判断，她被扔出去约两百米远，要是没有那些墙，飞个一两千米不成问题。 周帆得到了一些喘息时间，捂着被踢中的位置，微微皱眉，她左臂的伤口还流着血，看起来更加狼狈了。 “喂，你傻啊，有没有必要搞得自己这么惨？”孙安皱着眉头说道，一脸不爽的样子。 周帆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微笑，朝着孙安走过来：“怎么？还傲娇起来了？” “总之就是没必要，我的能力可以保证自己没那么容易死亡，就算被杀死了一次，时间返回后，想要再杀我也没那么容易，我至少能躲过她的一次攻击，对你来说，我躲过一次攻击，你就来得及来救我了吧？”孙安摸出了支烟叼在嘴上。 而周帆突然冲到他的身旁，出拳，小小的拳头击中了一块极速飞过来的巨大残墙，将墙壁击得粉碎。 烟被碎砖屑打断了，孙安也落了一脸的灰，他愣在原地。 “真的吗？”周帆用甜甜的声音问道。 “这是个意外，我是说真的。”孙安沉声说道，灰尘挡住了他微微发红的脸。 “现在换你欠我了。”周帆看着残墙飞过来的方向说道。 “我愿意随时用身体还这个债。”孙安说得真挚无比，单纯看容貌，周帆是比不上白月她们的，但是加上别的那些东西，她的魅力已经很强的，他自然不介意肉偿人情。 “嘻，你就做梦去吧。”周帆并不介意这样的玩笑，实力变强，她的性子却变淡了，不会在意这种级别的侵扰。 “我是说真的，游戏人间一趟，不把该享受东西好好体验一下，就太可惜了，看到你为我这么尽力的份上，我会为你尽力的。”孙安扔掉断烟，重新拿了一支叼在嘴上。 “好啊，我考虑考虑，不过让人失望的话，我会……阉了你的。”周帆很随意的说道，也听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呃……她怎么还不来？”孙安打了个寒颤，转移了话题。 “大概在找衣服吧。”周帆很有经验的说道，她还穿着孙安给的外衣，但是换了条裤子，这可能是之去的路上换的。 电影、动画里的高武战斗，从来都不需要为衣物担忧，绿巨人的那条裤子更是超高质量的代表，可现实里没那么简单，没有哪种衣服是为了撞墙而存在的，被扔出去又撞又滚，不管什么衣服都会坏的，而现代的人类早就没办法果着战斗了。 孙安点上烟，说道：“那就协商一下战术吧，你吃了那一脚，她现在已经认定你为了保护我会不顾一切的阻止她，那就可以好好利用下这一点，她觉得你会来保护我，杀我的时候要么全力杀，要么假装杀，无论是哪种，都有可能露出破绽，你就盯好了破绽，找机会强杀她，不用管我，除非看到我躲避了她的第一次攻击，记住，以你们的速度，我只能躲过一次。” 周帆有些意外的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好办法，你确实很会战斗，不过这会不会太冒险了？硬要参与进来，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吗？” 孙安笑着摇了摇头：“男人的尊严算个屁，要是膝下真有黄金，我绝对见人就跪，参与进来只是为了胜利，以你现在的状态……恐怕打不过她。” 周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黯淡，但很快就恢复了：“打不过就打不过，至少能消耗一下，这样小宇就有希望了，她受了伤，脚不灵便，需要时间恢复。” “活下来吧，我还保留着一个可能能让你们活下去的方法，不保证有效，但可以试一试，是准备遇到危险时，用来换命的，不过……命都交给你了，也就没必要再保留下去。”孙安看着她的侧影，语气变得有些温柔。 “如果我没能活下来，就让小宇去试试吧。”周帆淡淡的说道。 “这个反g立得漂亮，我有预感，你会活下来的，另外，尽量把她扔出去砸那些建筑物吧，说不定能让她无衣可穿。”孙安吐了口烟，抖出来两把茶刀递给周帆。 皮再硬再厚也还是皮，钝器打击无效，利器或许能发挥一些作用，唯一的遗憾是茶刀太小，不太适合她们这种大开大合的打法。 “卑鄙。”周帆笑了笑，接过茶刀装进口袋里，猛的抬起手挡在脸前，挡住了那发自远处的一拳。 “啪！” 打击声轻脆响亮，两个身影凝了一凝，接着中年女人冲向了孙安，一脚向他踢来。 孙安往后飞了出去，他没有被踢中，否则根本不会飞，腰就直接断了，是被周帆推出去的，推孙安比直接去挡那一脚要好得多，既能避免孙安被踢中，也能在中年女人收腿之前做出攻击。 - 第七零六章 场外援助 孙安往后飞了出去，落地后滚了好几圈，他已经不记得今天是第几次在地上打滚了，已经脏成这样，也就无所谓了，虽然摔得有些疼，但比腰斩要好得多。 周帆推飞了孙安，趁着中年女人还没有收回脚来，再次伸手抓住了她，然后再次原地旋转起来。 被带着旋转和飞在空中一样，是很难借力的，离心力会让被带着旋转的人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转得越快，惯性越大，就越难反抗。 中年女人再一次被甩了出去，和刚才一样，撞破了建筑物，飞到了两百米外，她确实换了件衣服，看来又得继续换了。 孙安连中年女人这次穿的什么衣服都没能看清，他滚了几圈，趴在地上揉着后脑勺，刚点上的那支烟又掉了。 “你没事吧？”周帆背着手站在原地，笑嘻嘻的看着他。 “没事，推的人是你，我的m属性好像就突然增长了一些。”孙安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担心点，下次要抓住她就没那么容易了，她应该会提防着。”周帆提醒了一声。 孙安点了点头，应道：“嗯，你也小心点，连着被毁了两次衣服，任何女人都会发疯的吧？她也可能会把你的衣服当作目标。” “两个没衣服的女人打架，你应该会很高兴吧？”周帆笑着问道，“升级”之后，改变最小的恐怕就是性格了，在她身上还能看到公寓楼里那个被绑成粽子的周帆。 “之前应该是很高兴的，虽然不会说出来，以免被你们灭口，但现在不同了，我之后可以好好的欣赏个够，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孙安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周帆的脸微微一红，白了他一眼，说道：“别让我分心。” 孙安得意的笑了笑，转移话题：“你能感觉到她的位置，能不能感应到别的人？我怀疑微生天宇就在这附近。” 周帆摇了摇头：“我也感觉不到她的位置，只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否则她可能早就去找小宇了。” “那奇怪了，她刚才是怎么知道我躲在墙外的？”孙安想了想，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微生天宇告诉她的了，那么他一定躲在能看到孙安的地方，毁房子是正确的战术。 “如果他在附近，小宇说不定能帮忙，就是慢点。”周帆说着，向孙安报了个手机号码。 孙安立即掏出手机，担心中年女人听力太好，于是先发短信，微生天宇是她的场外援助，那么他也应该有一个。 不过短信还没打好，一片碎砖就像子弹一样打了过来，上次用的是半面墙，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次用了散射的方式，威力小了，但同样是孙安承受不住的。 周帆站到了孙安身前，她身材小，是不可能完全挡住砖屑的，可擦着她身体飞向后面的砖屑都被她用手给弹开了，孙安毫发无损，连灰尘都没对他造成影响。 中年女人又冲了过来，这次拿了武器，一根很长的排水管，人还没到，排水管先扫了过来，驱赶着风，发出了能让胸腔共振的低沉响声，管子会弯，即使周帆挡下来，弯过来后还是能扫中孙安。 周帆一把抓住孙安，将他拉过来抱在怀里，用背迎向了排水管，两个人贴在一起，排水管即使弯过来也不可能打到孙安了，金属的韧性有限，排水管也不可能直接弯过来把二人裹在当中。 锈迹斑斑的金属管打在周帆背上，连钢筋混凝土都能撞碎的身躯，自然不会在意这种级别的打击，水管果然弯了，像只手臂一样搂向周帆与孙安。 能承受是一回事，能顶住那股力量又是另一回事，水管弯过来后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转角处拉伸断裂了，断掉的那一截远远飞出去，插在了一个集装箱上，二人也打倒了，贴地飞出去一截，贴着地滑出去。 如果分开来，在地上滚，那么二人都会好受得多，可是这滚动是没办法停下来的，如果分开，中年女人可能会在周帆起身之前杀死孙安，所以周帆没有放手，抓着他的衣服一起滑出去，在滑行的过程中还保持着警惕。 大概是不想让孙安的自尊受伤，周帆没有举着他在地上滑，所以孙安也滑得挺溜，好在地面足够平整。 衣服都磨坏了，孙安有自己的摩擦技巧，用手肘和脚跟贴地，弓起身子，所以只有手肘被擦破了一些，周帆没有、也不需要这些细致东西，背在地上滑，衣服磨坏了一大块。 中年女人不打算让二人滑得太开心，跳将起来，飞到了二十多米的空中，举起剩下的排水管，朝着二人砸下来。 这种攻击自然不可能打中周帆，她把手按在地上，在排水管打到一半，往侧边一推，改变了滑行方向，带着孙安脱离了重砸范围。 正因为排水管可以弯曲，中年女人没办法在水管砸下来的时候调整方向，那样会折弯水管的，粗大的排水管砸在地了地，发出了“当”的一声巨响，砸成了一条长长的铁条，地的表面被砸碎，砸出来一条深沟。 周帆起身，中年女人落地，孙安狼狈的站起来，继续打着字。 两个女人又打在了一起，和孙安预料的一样，中年女人的目标是周帆的衣服，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孙安还是挺希望敌人能成功的。 他打完短信，按下了发送，稍微松了口气，又把注意力转向战局。 周帆想要遵循孙安的战术安排，用中年女人砸房子，顺便继续破坏她的衣服，但这个意图已经被看出来了，中年女人开始游击，不与她缠斗，采用了突击、攻击、退避的循环打法。 于是二人开始高速移动，看不清的身影总是撞击在一起、退开，再撞击在一起，孙安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战斗的声音。 战斗持续了半分钟左右，孙安又重新成了目标，中年女人在一次冲向周帆的时候，突然改变方向，冲向了孙安。 孙安已经没办法看清二人的战斗，索性不去管，因此没有看到，即使他看到了，也来不及躲。 女人的手再次伸向了他的脖子。 - 第七零七章 焉知非福 “虚招。” 没能看到中年女人冲向自己的身影，但孙安看到了她伸向自己脖子的手，立即做出了判断，可惜这判断只出现在他脑中，他根本来不及说出来，声带一开始振动，就会被那只手捏住。 能看出来是虚招，是因为这种杀人方式太麻烦，对她们这种力量的人来说，一脚、一拳、一指头就足以杀人，攻击距离都要比掐脖子远，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 周帆晚了一步，她来不及赶到孙安身前挡住中年女人的手，也来不及推开孙安，只能踢向踢向中年女人的后腰，要是能中，这一脚可能会踢爆肾脏。 要自救，中年女人就必须放弃攻击孙安。 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真的攻击孙安，在周帆出脚的时候已经开始转身，手腕一转，连手形都不用改变，直接抓住了周帆的脚踝。 周帆眉毛一抬，知道上当，可是已经晚了，中年女人嘴角一翘，猛的一拧腰，带着周帆转起圈来，现在轮到她了，她也可以把周帆扔出去，扔到千米之外。 而周帆无论是被扔向空中、大海还是城市，都会有一段时间保护不了孙安。 即使有déjà-vu，孙安也只能躲过第一次攻击，在周帆赶到之前，他可能需要面对上百次攻击，只有死路一条，当然，时间返回能让他有一些改变局势的时间，可结局很可能不会改变。 自救不能少，他立即往后退去，掏出手枪，抬起另一只手压住拿枪的手腕，对着中年女人的脑袋扣下扳机。 “呯！” 他只开了一枪。 压手碗是为了避免后座力使枪口抬起，离得那么近，孙安的计划是让每一颗子弹都打中中年女人的脑袋。 这也是在逼她自保，她要旋转周帆，就必须在自己为圆心，圆心是不能动的，否则很难旋转了，而不动就得吃枪子儿，就算皮肤能挡住子弹，也肯定会被打得很疼，而且子弹有可能打中人体外露部分最为脆弱的眼睛。 可惜只能开一枪，中年女人的脑袋被一颗子弹击中，她提前放手，用周帆砸向了孙安。 “嘶——” 孙安的瞳孔都猛的缩了一下，这样巨力投掷，是周帆、是石头、是大象都没太大区别，他全身的骨头都会被撞碎，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 他看到周帆转头看向了他，皱着眉头，朝他张开了双臂，显然是想来个拥抱，这确实是保护当前唯一可以保护孙安的方式了，虽然把孙安推开可以避免撞到他，可是推开之后他会留在原地，而她飞远，他一样得死，推是得推的，不过只能把他往她的飞行方向推，撞是会撞的，只能用有缓冲的撞击。 她拧腰正对着他，挺起胸膛。 可即使有缓冲，孙安也不认为他能承受这样的撞击，可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了。 他也张开双臂，曲膝，用尽全力往后跳了起来。 “噗！” 二人重重的撞在一起，朝着后方飞出去，孙安的双臂并不是自己合起来的，而是因为撞击，自然的合起，抱住了周帆，枪也被撞得脱手飞出。 她也抱住了他，二人拥抱着飞出去，身体完全在空中打横，像是要这样一直飞到外太空。 强烈的风吹得孙安睁不开眼睛，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问题是他的胸口被狠狠一撞，撞得无法呼吸了，摔到背的时候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喉咙仿佛完全被堵住，既不能呼吸也不能说话，身体里的氧气还能维持一段时间，最终这种背气现象会解除，可是多久就不知道了，似乎和撞击的力道有直接关系。 他张着嘴，用力的喘气，可是喘不出来，也不知道飞了多久，感觉身子一震，落回了地上，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停了下来。 身子震动是因为周帆伸手撑了一下地，天旋地转是因为她调整身体姿态，她双脚着地，往后滑出去一截，有了这刹车，滑行距离并不长。 孙安还是无法呼吸，他被放在地上，躺着，拼命的扭动身子，又过了十多秒才终于可以呼吸，深深吸了口气，吸得如此用力，身体都颤抖起来。 呼吸解了燃眉之急，可惜他并没有掌握现在最流行的呼吸回血大法，胸口的疼痛立即变得强烈起来，肺叶可能是被撞伤了，不过不严重。 遗憾的是孙安没能感觉到拥抱时胸前的弹软，肾上腺素能让人忽视伤痛，但也会忽略别的很多东西。 “你倒是忠心，居然这么卖力的护着他。”中年女人走了过来，不屑的看着周帆，手里拿着孙安掉落的枪。 “你也好不到哪去，”孙安站起身来，活动着有些疼痛的关节说道，“没猜错的话，我来的时候，你还和那个小白脸联系过吧？否则你怎么可能找到我？能不能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说完，他微笑着，没有动嘴唇，用极低的声音对身旁的周帆说道：“机会快来，她近身杀不了我，可能会用枪，但是子弹是打不中我的，再拖半分钟，等她用枪打我，想等你来替我挡子弹的时候，就把她杀了。” 离着一米多的距离，声音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可是对周帆来说没问题，她轻轻“嗯”了一声。 等半分钟是为了把这一刻当成是存盘点，这样即使之后死了，也可以从这时候开始，手枪不是故意掉给中年女人的，掉了枪对孙安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她捡枪这个举动非常关键。 中年女人冷笑了一声，说道：“要是我真在意他，现在早就过去保护他了，还怎么可能放着他不管。” 孙安微微一皱眉，说道：“唔……为什么要保护他？是因为你已经知道我让人去找他了，你为什么能知道？那就只会是我派去的人被他看到了，他通知了你，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正在即时通讯，看来是我猜错了，你不是和他联系过，是一直在听他说着话，他不仅仅是在等待着杀我的机会，还在帮着你战斗，可以把我们的动向告诉你。” 他说得很慢，既是在分析，也是在拖时间，用这番话把一分钟时间拖够了，那么中年女人捡到手枪已经是事实。 - 第七零八章 劫（上） 时间拖够了一分钟，中年女人捡到手枪已经是事实，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改变，按照孙安的说法，她近身的时候无法攻击到孙安，就会使用手枪远距离攻击孙安，好让周帆去挡子弹，周帆去挡子弹，肯定得露出破绽，她就有了杀死她的机会。 但这个情况可以反过来利用，孙安不怕子弹，周帆就不用来挡，而等着周帆来挡子弹的中年女人就会有一瞬间的松懈，周帆就能有机会。 问题在于，如果微生天宇和中年女人在通着话，那么这个计划就废了，因为微生天宇是知道孙安不怕子弹的，那么中年女人捡枪的目的就很值得思考了。 再加上她拿着枪，老半天不进攻，似乎也是在拖时间，有微生天宇这个了解孙安能力的人在，中年女人有相应的对策也是正常的。 “小心点，她很可能知道我不怕子弹，故意露出破绽引你去攻击，然后反杀，留几分利，以免真死了。”孙安再一次小声的提醒了周帆，斗力他不是这些存在的对手，不过斗智还是可以一拼的。 周帆被弄得有些糊涂，可她足够聪明，对孙安也足够信任，虽然不知道孙安想到了些什么，但还是“嗯”的应了一声。 孙安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帆刚才告诉他的手机号：“小宇啊，你已经被发现了，所以他刚才应该是在你已经找过的地方，原路返回，在你走过的路线附近找找就行了，找不到也没关系的，小心点，别受伤。” 话说到一半，中年女人脸色一变，朝着孙安冲了过来，但是被周帆挡住了，这个电话就是为了让战斗再开，猜到了中年女人在和微生天宇通话，就不能指着利用能力来反杀她，必须更主动的采取行动。 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小宇身上也不行，那还只是个小孩子，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那么她找到微生天宇的可能性就比较低了，既然被看见，说明中年女人也掌握了她的位置，随时可以去阻止她，小宇哪怕腿脚不灵便，对付微生天宇不成问题，可是一动手，中年女人一定会赶过去救他。 到时候可就混乱了，微生天宇也不是好对付的人，他能发现小宇，很可能是因为能预测危险，他没有给孙安加持仇恨光环，孙安不能把这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有加持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也可能是担心之后杀不死中年劳伦斯，必要的时候，他肯定会使用能力保命。 目前孙安能想出来的计划，就是让小宇去找微生天宇，小宇找到他的机率不大，因为他能预知危险，提前避开，但是要玩捉迷藏，就必然会分心，最好是趁他分心、顾不上这边的时候，杀死中年女人。 周帆已经和中年女人打在一起，她们的战斗一旦被卷进去，会被绞成碎片的，孙安往后退去，观察着周围的建筑物，他不需要去看中年女人，连提防的必要都没有，反正不可能躲得过，不如试试能不能找到微生天宇。 枪响。 一颗子弹钻进了孙安的腹部，随后是周帆的惊呼。 那是中年女人在战斗中抽空开的一枪，防不胜防，周帆的速度虽快，但和白金之星还是差了一些，就算没在战斗，也不可能抓住子弹，更别说还在激战之中了。 “没事。”孙安低头看了一眼腹部的枪伤，抬头笑着对周帆说道，伤是致命的，疼得厉害，但只要别拖过一分钟，他就没事。 不过现在拖时间看起来没有太大意义，无论周帆是输是赢，无论微生天宇是否会以为他已经死过，朝他射击，在时间返回后他都不会记得，不能给周帆或小宇提供情报。 可是孙安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预测方法，现在有déjà-vu傍身，déjà-vu出现的时候就是重大危险出现的时候，通过déjà-vu就能知道他自己是在哪一刻死亡或重伤，如果是使用能力之后立即出现，就说明他是拖够了一分钟才死亡的，能拖够一分钟，正是因为他受的伤不算严重，而且周帆、小宇平安无事；如果使用能力后déjà-vu迟迟不出现，说明危险出现之后他立即就死了，或是周帆、小宇出了问题，那就有必要做一些事情来改变这个局面。 当然，这种预测有点不靠谱，但不能说是完全无用，读秒越精确，预测结果越准确，而成为孤儿已经十年了，读秒与生死相关，孙安读秒的能力已经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甚至可以给每个时间段定义一个事件，然后读秒念出自杀咒语，再读秒等待déjà-vu，这样就能知道更具体的事。 能力是死的，人是活的，谁能更好的应用能力，谁就是强者。 孙安的微笑使得周帆提起的心又落了下来，她专注于战斗，与中年女人打得平分秋色。 见孙安平静的站在那里，中年女人也有些茫然，她从微生天宇那里知道了孙安的能力，只是能让时间返回而已，为什么挨了一枪还若无其事？难道微生天宇还隐瞒了什么？ 这和孙安先前对她说的话有关，关于劳伦斯的能力是微生天宇不知道的，孙安说得更多、更准确，给她的感觉就是更可信，显得微生天宇不尽不实。 这么想着，她的注意力无法完全集中在战斗上，挨了几下，虽然皮厚，根本不怕打击，但是照这样下去，她可能会输。 不过孙安也坚持不住了，中弹的六十秒后，他念出了那个词。 ∞∞∞∞∞∞∞∞ ∞∞∞∞∞∞∞∞ 两个长得很像的女人打在一起，孙安退出去一截，停下脚步，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照死亡时间来看，她们至少打了足足一分钟时间他才死，就是不知道死亡的原因是什么，不过他至少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想办法帮上周帆的忙。 孙安正这么想着，déjà-vu突然出现，他立即跟着感觉走，往旁边走了一步，枪响，子弹擦着他的腰打了过去。 “我是被这一枪打伤的，然后拖了一分钟时间！”孙安立即意识到这一点，随后想到了自己拖时间，正是因为没发生什么重大的事。 不过他这次没有中枪，之后的事应该会发生一些变化，至于是好是坏，还无法确定。 - 第七零九章 劫（中） 必须保证一分钟内不死亡！ 孙安这是第二次在面对中年女人时进入这个时间，现在她的敌意比之前要强烈得多，活下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这让他有些紧张，不过掩饰得很好。 这也是和小命息息相关的东西，也练了很多年，曾经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注视着他，只要他的表情有一丁点奇怪的变化，立即就会将他杀死，那段时间，孙安频繁死亡，死到了他自己都数不过来的程度。 见孙安躲开了自己射过去的子弹，中年女人愣了一下，躲过了周帆抓过来的手，找准机会退远，再朝孙安开了一枪。 这次孙安连脚都没有动，一侧身，让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去，然后皱了皱眉。 这枪法也太好了吧？在战斗中开了两枪，两枪居然都能命中他，换作是孙安自己，在移动中能有一枪命中目标就算很不错了，难道中年女人天生都自带射击天赋吗？就像《行尸走肉》里的卡罗尔一样。 孙安刚打算往后退，déjà-vu突然出现，他猛的侧跳了一步，躲过了一颗子弹，再侧跳，又躲过了一颗，接连十多枪，码头的地面上多了十多个枪眼。 不是中年女人开的枪，子弹是从一栋建筑五楼的某个窗口里打出来的，是微生天宇动手了。 孙安躲子弹的行动早就引起了怀疑，在码头上乱窜的时候就暴露了，会被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他的能力只是死亡后时间返回，几乎全世界的孤儿几乎都知道，突然能躲子弹了，肯定是因为能力升级，并且发动了能力，能力升级不会彻底改变，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些东西，死亡发动能力这一点不变，能躲子弹，就说明他已经死亡了，只要能立即杀死他，就能永远的杀死他。 看到了机会，微生天宇立即动手。 因为躲避子弹，改变了原有的时间线，多米诺骨效应出现，之后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而混沌效应又会使得一切都变得不可预料，唯一还靠得住的就是头脑了。 随机应变，正是孙安的强项。 他立即朝着枪响的方向冲去，因为小宇一定会做出反应，微生天宇一定会离开原地，靠着躲避危险的能力躲开小宇，要让他无处可躲，就必须增加搜寻的人，玩过潜行游戏的人都知道，敌人越多，潜行就越困难，视线的交错会使得能够前进的路线变得很少。 孙安一动，中年女人立即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举枪就射，可是déjà-vu还在，孙安根本不怕子弹，跑动中摆了几个匪夷所思的造型，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跑。 周帆自然也动了起来，看到中年女人开枪，立即猛攻一组，她没有忘记孙安的战术，仍去抓中年女人，但是中年女人一直在提防着，一躲，没能抓实，只抓到了衣服。 反正都是剥衣服，周帆用力一抓，脆弱的布就被撕坏了，中年女人右肩的衣服被扯下来一大块，耷拉下来。 她露出了惊慌的表情，急忙抓住要滑下来的衣服，抬脚扫向周帆的膝盖，但是被躲开了，接着，拿起手中的枪砸向跑到围墙破口的孙安。 枪的速度恐怕比子弹还要快，但对孙安来说区别不大，只要不是范围伤害或短时间内的高频率危险，déjà-vu就能保证他没事。 手枪“啪”的一声砸在墙上，碎成了无数个零件，连枪膛都撞得变形了，根本不可能再还原，墙也被砸出个坑来，龟裂向四周延长。 冲出围墙，孙安朝着马路对面跑去，附近有两处建筑物被中年女人毁了，但是微生天宇在离得较远的那一栋，要是一栋栋砸过去，恐怕得再来七八次才能砸到，不过枪声已经暴露了位置，要找起来也就更容易了。 孙安在那边跑，建筑物屋顶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也一样，小宇的一瘸一拐的走着，她膝盖受了伤，没那么容易恢复，行动不便，但是即使是瘸着走，速度也比孙安要快得多，看起来有些鬼畜。 那个窗口已经没人了，但是微生天宇不能飞天遁地，还在里面只要小宇能够赶到那里，直接把建筑物毁了，就能将微生天宇埋在里面。 但中年女人是不允许她这么做的。 déjà-vu再一次出现，孙安猛的朝侧边扑出去，中年女人闪电般的从他旁边跑过去，撞向了小宇所在的那栋楼，她只是顺利对孙安出手，主要目标还是小宇，和小宇相比，孙安的威胁小到可以无视。 “轰！”她撞进了那栋建筑物里，连门都懒得走，建筑物猛的一震，使得腿脚不灵便的小宇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周帆跟着撞进了建筑物里，里面立即传出了打斗的声音。 这一招很聪明，把楼房内部当成战场，那栋楼房就必然会被毁，小宇就会跟着摔下来了。 孙安不管这些，继续往前跑，他也管不了，小宇现在就算两只脚都齐膝而断，也比他厉害得多，他的目标是微生天宇。 中年女人也不管他了，就在建筑物里打，微生天宇大概还能看到街道上的情景，和她保持着通话，能随时告诉她小宇的情况。 技能冷却时间结束的同时，孙安冲进了那栋建筑物里，立即冲上了楼梯，要是身上还带着些阔剑地雷就好了，这样就能封住楼梯，避免微生天宇逃跑。 他一口气冲到五楼，在每层楼都停留一下，伸头看一看走廊，始终没有见到任何人。 这是栋很旧的办公楼，应该是政府的非对外办公机构，结构很简单，也没有太多可以回转、躲避的余地。 但微生天宇选择这里，一定有他的原因。 那间办公室的门开着，孙安冲进去看了一眼，没有见到人影，只在地上找到了十多个弹匣，是口径为7.62毫米的狙击子弹，但猛击枪不在这里。 这也有些奇怪，微生天宇会舍不得一把狙击枪，抬着那累赘到处跑？可能性不大，枪不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走出办公室，孙安站在走廊中间，左右看了看，每层楼都有七八间办公室，一间间顺着检查不是难事，不过只有一个人的话，微生天宇可以和他玩捉迷藏，躲到他检查过的房间里，那就很费事了。 他拿出枚硬币，弹起来，接住，扣在手背上，根据图案选择了一个方向，刚打开开始寻找，火焰就将他吞噬了。 - 第七一零章 劫（下） 火焰是从办公室里喷出来的，喷出火焰的原因是出现了强烈的爆炸，炸弹就藏在桌子下面，把木制的办公桌炸得粉碎，火焰涌出房间，把站在门口的孙安吞噬。 孙安这段时间经常被炸，没有一次处于爆炸中心，但头发眉毛都被火燎得长时间处于残缺状态，孙安虽然使用能力避过了多数较重的烧伤，但还是有几次被实实在在的烧到了，他开始担心自己不到三十岁就会秃顶。 这一次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烧伤自然是非常严重的，他也被冲击波推得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头破血流，他不得不立即自杀，以免陷入昏迷，要是昏迷超过一分钟，这些伤就消不掉了。 ∞∞∞∞∞∞∞∞ ∞∞∞∞∞∞∞∞ 冲到建筑物门口，孙安停了下来，抬头往上看去。 他死了，预料之外，不太可能是被中年女人杀的，即使她们能在一分钟之内把楼打塌，周帆也不会让她赶过来杀死孙安，更何况楼塌了，小宇也掉下来了，加入战局的话，中年女人更没可能立即赶到。 也不太可能是微生天宇杀的，他的能力缺乏爆发力，一对一的话根本打不过孙安，更别说在一分钟的时间内杀死孙安了。 剩下的可能性还剩两个，一是微生天宇叫来了很厉害的增援，二是这栋楼房里布置了陷阱。 就今天的游戏情况来看，第一点可能性比较小，这第一次游戏，四大组织弄得还是挺规矩的，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纰漏，能打到现在没受别的孤儿影响，已经挺不容易，他们应该不会自己派人来搅局，否则以后谁还愿意参加这游戏？而且另外几大组织也会很不高兴，搞不好就联合起来清除“障碍”了，只要组织的数量大于等于三，就可以鼎立，他们会很乐意剔除掉多余组织的。 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就大了，狙击枪就是一个证明，四大组织的人不能为他们派来的人提供孤儿支援，但提供物资是没问题的，甚至可以派人送进来，有足够多的武器、炸弹，就能把这里布置成一个大陷阱，微生天宇一直没有露面，搞不好就是在这里忙活了一个下午。 他自己布置的陷阱，自己能躲过去，开枪把孙安引来，利用陷阱就能杀死孙安，但这类陷阱已经杀不死小宇了，所以中年女人会全力阻止小宇前来触发陷阱，没有管孙安。 这事说得通，于是孙安走进了建筑物里，靠在里面的门框上，看着周帆她们所在的那栋楼，点了支烟，掏出手机给小宇发了条短信：“帮周帆。” 微生天宇的这个计划挺不错，虽然不太像是“主角”喜欢做的事，但陷阱确实是一种很有效的武器，只不过这个计划有两个重大缺陷，一是只要孙安不乱闯，陷阱就是完全没用的东西；二是中年女人虽然强，可周帆也不弱，更何况还有小宇帮忙，孙安是周帆的累赘，会束住她的手脚，现在他进入这个地方，中年女人不会管他，等着他被炸，那他就不再是周帆的累赘了，周帆可以全力对付她，还加上腿脚不灵，但实力超群的小宇，胜利是迟早的事。 她们胜利了，要破坏陷阱就简单了，什么炸弹、子弹，顶多是算是蚊虫的叮咬。 所以孙安等在这里抽烟，游戏没有规定结束时间，他又何必着急？ 撞击声不绝于耳，地面不时的震动，大楼摇摇欲坠，墙壁剥落、门梁变形，仅仅一分钟的时间，那栋楼就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很难再撑一分钟。 孙安继续等着，听着后面的动静，他在门这里，微生天宇就不可能溜出去，除非跳窗离开，那也无所谓，总能找到他的。 又过了二十秒左右，“轰”的一声，两个女人从门里飞了出来，落在马路上，这边没什么车，有足够大的场地给她们折腾。 二人的衣服都所剩无几，可惜身上盖满的尘土遮挡了眼福，二人满头满脸都是灰，建筑物内部的墙壁都被她们给“蛀空”了，只靠外墙撑着，楼不高，所以还没倒，但一阵大一点的风就能造成足够大的破坏。 她们同时朝孙安所在的这栋建筑物看过来，只看了一眼，又看向对方，这栋楼没有动静，对周帆来说是孙安没事的证明，对中年女人来说是微生天宇没事的证明。 再次扑向对方，举拳，打向对方的脸。 战斗已经变成了单纯的攻击、防御与意志力的比拼，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也是最适合她们个级别的战斗。 二人同时打中了对方，脸被拳面挤得皱起来，脑袋偏向一旁，向后飞去，身体旋转着落在十多米开外，不分上下。 就在这时，那栋建筑物突然倒塌，由于是从内部打坏的，所以是向内坍塌，巨大的响声，铺天盖地的灰尘，把半条街道都盖住了，灰尘之中，一面一平米左右的破墙从仍大倒塌的建筑物里飞出来，砸向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抬起手臂一挡，墙壁就碎了，碎砖打在她身上，和雨点差不多，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当碎砖里钻出来的小宇抱住她一条腿，并用膝窝钩向她另一条腿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变了。 小宇藏在那面墙壁后面，她并不是用手把墙扔出来的，而是举着墙，用腿蹬地飞出来的，如果腿没有受伤，抬着的墙还能再大一些，不过身体较小，她完全可以缩在那面墙后面。 身体小的坏处是力气相对较小，但是够结实，手也没受伤，死命的抱住那只脚也不成问题，她钩住了另一只脚，手肘猛的一顶地，带着中年女人弹了起来。 距离不高，只弹起来一米左右，但是弹起来，再落下，是需要一两秒时间的，对她们来说，一两秒已经很长。 周帆撞破灰尘，扑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中年女人，也缠在了她身上，这招是孙安教的，当时她的脚也不灵便，目的是缠住张营让小女孩攻击，小女孩也学去了，目的是让周帆攻击，但周帆选择了贴身战。 三人同时落向地面，周帆和小宇拼命的抱，中年女人用力的挣，三人落在地上，仍抱成一团，扭动着，任由灰尘将她们盖在下面。 又过了十多秒，一道粗大的闪电突然从天上劈将来下，打在三人身上。 那是天雷。 - 第七一一章 天雷 孙安躲在门后面看着街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给周帆加油鼓劲，什么忙也帮不上。 事关自己的小命，他有些紧张，所以在那道粗大的闪电打下来时，他被吓得惊叫起来，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 异常明亮的光柱刺伤了他的双眼，什么也看不见，接着是爆炸般的惊雷，轰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天旋地转，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他的耳朵也被震伤了。 闪电不偏不倚的打在三人抱成团的位置，而且比孙安见过的闪电都要粗一些，和人的脑袋差不多宽，三个人抱作一团，没一个能够幸免。 天象早就变得异常，现在五点还差一点，已经十分昏暗，而乌云的聚集正是在周帆杀死张营之后，而现在，这个更加异常的天象恐怕也和死亡有关。 孙安在地上躺了一会，眯着眼睛坐起身来，又适应了一会，扶着墙站起来，再往门外看去。 灰尘仍在飞舞，不过比刚才要好一些，能看清地上三个抱成一团的人了，三个人都躺着一动不动，身上已经盖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朝着三人走去，周帆的存活关乎着他的小命是否能保，毕竟这九个存在还没死关，要是遇上个陌生的，应该没有心情听他这个渺小的存在说话，随手就杀了。 走到离着还有十米远的地方，那团被灰尘覆盖的人才终于有了动静，这一动，又把孙安吓了一跳，枪已经砸坏，他连给自己增加勇气的东西都没有，只能愣在那里。 幸好动的人同周帆，她撑着地坐起来，身上的灰尘扑扑往下掉，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视线最终停在了孙安身上。 “没事吧？”孙安皱着眉问了一声。 他看到周帆的皮肤已经黑了，上面有很多细小的裂口，整个人几乎都被鲜血覆盖，嘴唇裂得像是旱了好几年的土地，同样在出血，眼睛、鼻子、耳朵也在流血，但仅此而已。 被一道闪电打中，居然只是身上多了一些裂口，皮肤干燥，这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又有了飞一般的提升。 “怎么……回事？”周帆的大脑似乎还没从电击中恢复过来，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没猜错的话，你刚才渡了个劫。”孙安笑着说道。 “渡劫？”周帆睁大了眼睛。 “嗯，按照道教的说法，天劫是做了违背天理的事，上天降下的惩罚和灾难，不过后来意思变了，变成了老天爷不允许天地之间有太强大的存在，打破平衡，于是降下天雷，要是渡不过这个劫，就打回重练，要是能渡过，就直接飞升，那么天地之间的平衡还在，你们已经强到了天理不容的地步，所以降雷了，渡劫这事估计也有一些科学的解释，不过我不懂，只能说成是天劫了。”孙安见中年女人还是没动，胆子大了一些。 “那怎么办？”周帆茫然的愣了一下，惊呼一声，看向同样没有动弹的小宇。 她摇了摇小宇的肩膀，但小女孩并没有醒来，紧紧皱着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说明还活着，只是因为痛苦陷入了昏迷。 “估计是你们俩的雷并在一起降下来了，所以劈得有点伤，不过你们俩共同承受了电击，分担了伤害，所以她没有死，只是糊了点。”孙安这样猜测道，别的地方肯定也有闪电降下来，比这细得多的闪电，他在建筑物里没有看见。 小宇还紧紧抱着中年女人的腿，周帆把她的手拉开，将她抱起来，她也只是软绵绵的。 孙安看到，中年女人脖子上插着两把茶刀，刀柄都末进去了，只剩下不到两厘米的部分露在外面，这就是她死亡的原因，茶刀还是立功了，这些存在的皮再硬，果然也是怕尖利物的，太薄的刀可能会插断了，但茶刀不会，由于是分茶饼用的，刀刃较宽，锋利度赶不上真正的手术刀，但结实得多。 周帆刚想站起来，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部被闪电烧没了，忙对孙安说道：“你去给我们找些衣服来。” 孙安是很乐意的，但是他在担心一个问题——中年女人死了，微生天宇很可能会发动他的能力，到时候就完了。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说道：“如果一会你变得讨厌我了，就离开吧。” 说完，孙安走向了不远处的建筑，码头附近不是逛街的好地方，因此没有商店，要找衣服只能到建筑物里翻旧的。 他进了旁边的一栋建筑物，也是栋办公楼，开始撞门找衣服，这里早就没人了，没必要花时间撬门，简单粗暴是最快的。 翻找了几分钟，他找到了一件雨衣和一件大衣，先到窗前看了街上的周帆一眼，再看了一眼微生天宇所在的办公楼，这才往外走去。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可是走出了建筑物，街上的周帆和小宇都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中年女人的尸体。 “果然……离开了？”孙安有些失落的看着马路，手里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这边。”废墟里传来了周帆的声音。 孙安转过去，见她躲在一处还立着的残墙后面，伸出个脑袋来看着他。 “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孙安捡起衣服，走过去好奇的问道。 “如果他看不到我们，应该就不能用能力了吧。”周帆似乎因为她想到了这一点而有些得意。 “希望是吧。”孙安笑了笑，把雨衣和大衣抛给她。 能力是作用在他身上的，微生天宇根本不需要看到她们，先前在码头，他不可能看到所有士兵，但还是让孙安成了众矢之的。 至于孙安，他刚才没有躲，现在即使要躲也来不及了，以微生天宇的头脑，肯定不会错过任何机会。 那家伙要么吓得躲着尿裤子，要么已经逃跑了。 周帆穿着大衣，像个变态一样赤着脚走出来，小宇则套着雨衣，仍在昏迷中，伏在周帆背上。 “有什么新计划？”周帆向孙安问道，虽然还是黑漆漆的满身裂口，但好怕精神比刚才好得多了，可以看出来，恢复能力也有了很强的提升。 不等孙安回答，她又说道：“我得先提醒你一声，我现在已经能感应到剩下那些人在哪里了，说明他们也能感应到我的位置，随时可能出现。” - 第七一二章 惰性 周帆向孙安传达了一个坏消息，他们这样的存在已经能够互相感应，她能感应到别人，别人也能感应到她，也就意味着呆在她身边，会突然出现重大危险。 中年女人死了，这些人的实力已经强到了被雷劈的地步，孙安可能即使有déjà-vu也躲不了一招，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眼界太高，不屑于杀他这个渺小的凡人。 不和周帆一起，遇到那些人他很容易被杀；和周帆在一起，又更容易遇到那些人，如何选择？孙安并没有被这个问题困扰，他的选择很简单——刚才周帆舍身护他，他又怎么可能在她可能面对危险的时候离开她？虽然在战斗中帮不上什么忙，但他可以为周帆保命，每六十四秒一次。 至于替她续命时要面对的危险……为了一个本不存在、将不存在的人牺牲自己，听起来很傻，可在这世上谁又不是本不存在、将不存在的？为一个异常短暂的付出自己的生命，似乎也是件浪漫的事。 如果能顺便把有点烦人的微生天宇解决掉就更好了。 “我们一起行动，先毁了那栋楼吧，里面应该有不少陷阱，排除起来挺麻烦，微生天宇搞不好也在里面，一锅端了比较好。”孙安指了指那栋办公楼。 周帆摇了摇头：“他已经不在里面了，里面没有人，我能感觉得到，但是感觉不到他去了哪里。” “唔……离得近了就能感觉到？”孙安眼睛一亮，坏笑着问道。 “我都还没恢复，你真的忍心？”周帆立即明白了孙安的意思，实力又提升一截，本来就聪明的她变得更聪明了。 “能力越强责任越大，能者多劳，能歌善舞，能屈能伸，能征惯战，能……上能下，这种强度活动对你来说就跟呼吸一样轻松，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孙安嬉皮笑脸的说道。 “好吧，我很快回来。”周帆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小宇交给孙安，消失在原地。 三秒之后，她重新出现在孙安面前，摇了摇头：“我跑了一圈，感觉不到任何人。” “真是跑得够快的……”孙安叹了口气，微生天宇是个需要警惕的敌人，他甚至能让周帆与孙安反目。 “那接下来了，我们去哪？”周帆轻轻搓着身上被电焦的皮，黑色的焦皮下面是粉嫩的肌肤，她的恢复能力虽然还不能和吸血鬼相比，但已经比常人快了无数倍。 “天雷应该每个人都打了，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处于轻伤状态，你们的优势是有两个人，趁他们病，要他们命，只是小宇还没恢复过来，需要点时间，找个目标往那边走吧，小宇应该半路就能醒来，到时候就不用怕那些人了，他们还连自己是什么不知道。”孙发只能这样安排。 要躲是躲不了的，除非离开游戏区域，谁也不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轻易尝试可能会要了小命，周帆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不受干扰的话倒是可以去闯闯，可是在战斗的时候，别的存在很可能会偷袭她，特别是现在他们能互相感应的时候。 只能像孙安说的那样，等杀光所有人再说。 “那就走吧。”周帆转着脑袋看了几个方向，最后指了指南边，往前走去。 孙安背着小宇走在她的旁边。 二人都没有去聊天雷的话题，如果孙安的理论是正确的，那么下一次闪电将会变得更强，更难以承受，要是战斗时受了重伤，就很可能撑不住那天雷轰顶。 撑不住就灰飞烟灭，二人可能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可这也没什么好聊的，既然是劫，那就只能渡，避雷针大概是没用的，他们对天雷的吸引力肯定大于金属。 这带着些许伤感的无奈话题，不聊也罢。 孙安有些茫然，这个游戏现在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握，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像是支暴风中的小舟，只能随波起伏，连思考都做不到了，微生天宇跑哪去了？接下来他会耍什么花样？为什么一直不给他上仇恨光环，让周帆来杀了他，再去想办法对付劳伦斯？ 种种问题，他连个不靠谱的答案都猜不出来，脑子像是生锈了一样，不怎么爱工作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倒是不难猜测，周帆太强大，再加上小宇，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敌的存在，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即使担心也没用，就放弃了，对她们有依赖，看不到丝毫把握局势的关键，又没有了可以威胁到他生命的敌人，自然就松懈下来了。 放假容易收假难，长时间的放假，上班的时候就会觉得格外痛苦，大脑放假了，也就懒得上班，孙安就这样茫然的跟着周帆，大脑空空，如行尸走肉一般。 “你怎么了？”走了一会，周帆觉得孙安实在太安静，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孙安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开始觉得游戏变成这样有点无聊了，下次应该做一些调整。” “下次……”周帆皱了一下鼻子，有些讨厌这个词。 下次游戏就没有她了，就算劳伦斯这次能获胜，再次使用能力，她也不会出现，哪怕游戏区域还是清济市。 “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做些有趣的事吧，闲着也是闲着，我参与不了你们的战斗，至少能和你大战大百回合。”孙安笑着说道。 “又来，你这人的脑子是不是长在胯下的？”周帆不屑的说道。 “有点意思。”孙安偏头看着周帆，终于发现了可以让他思考的问题，“为什么你升那么多级，气质什么的都变了，性格还和以前一样？我印象中张营的变化是很大的，每升一级都有一次大的变化，就连性格都变了，和小混混没半点关系，就你没变。” “没变吗？我倒是觉得你变了。”周帆满不在乎的说道。 “确实没变。”孙安低头思考着这个问题，想了好一会，忽然抬起头来说道，“莫非……劳伦斯的本体在你身上？” 周帆愣了一下，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 第七一三章 大劫在即 孙安的猜测让他和周帆都陷入了沉默。 “忘却自己，一化作九”，纸条上是这么说的，那么即使周帆真与劳伦斯的本体有什么直接联系，她自己也不会知道，可这个假设成立的话，她将成为孙安的敌人，因为游戏只有在仅剩一人时才结束。 猜测的依据仅仅是性格没有太大变化，这很不靠谱，但是有这种可能。 “小宇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如果有两个人都不变化，说明变化只是因人而异。”孙安低头走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这话其实是在询问，因为小宇话不多，相处时间也比较短，他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小女孩。 周帆跟小宇相处的时间就很长了，离开住宅小区之后就遇到了她，那时她们还都只是普通人，二人一起成长，能回答出孙安这个问题的，也只有周帆了。 她想了一会，说道：“性格方面的变化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她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胆小怕生了，你见到我们的时候，她还不敢和生人说话。” “嗯，这和实力挂钩，实力强了，胆子就大了，所以不能当作证据，但是从她的眼神、行动模式来看，她的变化确实不大。”孙安点了点头，终于有了可以思考的东西，大脑飞速运转。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特别是还没多少骗人经验的小孩子。 “硬要说的话，她的变化和你关系更大些，我们能打败张营，就是因为你教了我们那些东西，那之后，她的胆子就大些了。”周帆的心理负担稍微轻松了一些。 她并不想和孙安为敌，和她与他的实力无关。 “嗯，你没什么变化，搞不好也是受了我的影响，毕竟我可是救了你两次的男人。”孙安颇为得意的说道。 “得了吧，我都救你多少次了。”周帆忽然转头看向了西方，远离码头的地方。 “那可不同，如果我没救你，你就没办法成长，也就不会救我了，这是因果关系，不能算作等同。”孙安也跟着她看过去，但看到的只是建筑物。 “有两个人打起来了。”周帆轻轻皱眉。 “啊哦……”孙安急忙把小宇放到地上，退出去十多米远，静静的等待着。 他可不想在二人被雷劈的时候被牵连进去，这次天雷更强，肯定能将他烤至九分熟。 周帆在路上找了两辆汽车，给小宇搭了个简易的帐篷，然后走到远处，也给自己搭了一个，钻到里面。 汽车的主体是金属，搭在头顶上的话或许能减少一些闪电带来的伤害，就算不能也无所谓了，就算汽车爆炸、倒下，对她们的伤害也可以忽略不计。 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躲到建筑物里看起来更合理一些，但是天雷很可能贯穿、击毁建筑物，把她们埋在下面，被闪电击伤，再被几百吨的东西压在下面，无法呼吸，搞不好会死的。 三人静静的在这里等着，云层越来越厚，天色越来越暗，预示着将有更恐怖的闪电打下来。 可是等了一会，乌云的聚集并没有停下来，越积越多，最后这片区域变得漆黑，只有极远的地方，乌云的边缘区域，还能看到一些光，但那些光已经无法照亮这边。 “不对劲啊……”孙安匍匐着往后退去，这雷劫的规模看起来也大得过份了点，按照他的估计，云层应该只有这里的三分之一厚。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周帆所在的那个汽车塔出来的帐篷突然崩解，其中一辆车突然飞起来，飞向了旁边一栋建筑物的楼顶。 汽车是被踢起来的，发出了巨大响声，把孙安吓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他立即抬头看向汽车飞去的位置，见一个挺拔的黑影站在楼顶边缘。 这时，天空像是日光灯一样闪起白色的光芒，闪电开始在极厚的云层里乱窜，一条接一条，这是在释放能量，因为能量已经积得太多，搞不好会毁灭这整座城市。 白光闪烁，一次又一次的照亮大地，闷雷一声接着一接，震得人胸口发闷，雨点打了下来，只有起初的几点是小的，眨眼间就变大了。 借着闪电，孙安看到站在楼顶的是个中年男人，两鬓斑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严肃，低头看着周帆所在的位置。 汽车没有砸中他，刚飞到一半，他就身体前倾，在即将倒出楼顶边缘的时候双脚一蹬，头下脚上的飞下来，射向汽车，同时出拳。 汽车四分五裂，不知被打成了多少碎片，中年人的飞行速度没有减缓多少，落在了周帆的“帐篷”旁。 “轰！” 随着他的落地，一道粗壮的闪电划过天空，把这里照得一片苍白。 “这是大boss出场的待遇啊……”孙安缩在墙边，淋着雨，看着那边的战斗。 中年人负着双手，果然是和周帆长得很像，第二辆车向他飞去，他只是从身后拔出一只手来，挥了一下，汽车就被打得旋转着飞向街边，砸在一栋建筑物上，又落回了人行道。 孙安到这时才对周帆现在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在和张营打的时候，她还需要两只手才能举起汽车，看起来比较吃力，也扔不远，现在一脚就能踢起来，一只手就能拨开，轻松无比，再升两级，可能吹口气就能杀死他。 老头子、熊孩子、张营、中年女人都死了，剩下的五个人，两个在东边战斗着，三个集中到了这条街上。 拨飞了汽车，中年人看了一眼小宇躲藏的那顶汽车帐篷，将一辆车踢了过去，他不知道小宇的情况，但清楚的知道那里藏着一个“自己人”，自然要提防。 一辆汽车斜地里飞过来，将他踢过来的汽车撞飞，接着，周帆也冲了出来，朝着他冲过去。 中年人不屑的笑了笑，抬手抓住了周帆打过来的拳头，拧腰一甩，将周帆甩进了旁边的建筑物里。 建筑物只被砸出来一个洞，远没有周帆扔中年女人时的威力大，那是因为速度变快，使得墙壁像是变脆了一样，不会造成太大的撞击，只是会撞破更多墙壁、飞得更远。 中年人往后一跃，跃到了另一辆汽车旁，抬脚将汽车踢向了帐篷，这次汽车没有飞起来，而是在地上旋转着滑行。 - 第七一四章 为了测试 汽车旋转着滑向帐篷，轮胎擦着刚被雨滴打湿的地面，扫向由三辆车搭成的帐篷，小宇在帐篷里，仍在昏迷中，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汽车再次被拦下来了，这一次是被踢得改变滑行方向，撞到了远处的汽车队伍，撞出了一片巨响。 周帆又从她撞破的墙洞里钻了出来，一脚踢走汽车，守在帐篷前。 中年人打量着她，冷冷一笑，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们能强到什么地步吗？” 周帆明显是在保护汽车搭成的帐篷里的人，而不是为了带着那个人、在关键的时候杀死升级用的，这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既然已经能够感觉到同类的存在，为什么不杀死？ 这种突然变强的感觉是让人上瘾的，武侠小说里苦年十年八年才能成为一方高手，不知要流多少血、多少汗；或是吃了什么丹药，突飞猛进，时间虽短，但其间要受的痛苦是极大的。 而他们的升级完全不同，直接就升了，短短一两秒的时间，身体里就充满了巨大的力量，舒服到了极点，而且就算舒服劲儿过去了，那力量并不会消退，而是留在身体里，没有任何不适，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已经经历了四次升级，每一次都是完美的体验，不会因为体验过了或是力量强了就衰减。 在达到了一定高度后，让人上瘾的感觉就没那么大吸引力了，更在意的是自己到底能有多强，好奇自己到底能强到什么地步，要想知道这一点，有两个方法，一种是靠感觉，一种是靠战斗。 只要别遇到太奇妙的东西，基本可以秒杀天地间一切生物，天理不容，要找敌人可不容易，能测出自己有多强大的，只有同等级的别存在，正好，可以感觉到了，离得都不远。 这里正好有两个同等的存在，一个似乎受了重伤，正好可以用来感觉，另一个可以一战，正好可以来测战力，简直完美，中年人是绝对不会随便离开的。 即使那个躲在帐篷里的人还能战，也不可能有太高战力，否则早该出来了。 “没兴趣。”周帆挡在帐篷前面，警惕的看着中年人，从他刚才的那些动作来看，这家伙是会点武的，至少有实战经验，不是张营那种打架经验，真正的战斗。 力量和防御强到一定程度，技巧就变得不重要了，但是力量和防御再强，当两者实力差不多的时候，一点点技巧也是很关键的。 “没关系，我有兴趣，你就乖乖让我试手吧。”中年人笑了笑，消失在原地。 “啪！” 二人的手臂撞在一起，同时一道雷声响起，即使在雷声里，撞击声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也像是打了个雷。 孙安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蹲在墙边看着那边，这个举动其实已经很奇怪了，见到汽车乱飞还淡定的像个小痞子一样蹲那儿，肯定不正常，但是他对那些人来说太渺小，无法引起中年人的兴趣。 即使两个混混打架，也不会在意远处是否会有只老鼠在看着自己。 在周帆与中年女人打架的时候，孙安就已经看不清她们的动作了，只有在碰撞的时候才能再次看到，现在升了一级，速度无疑更快，对普通人的眼睛来说没有太大区别，反正就是看不到。 这就使得孙安也没办法再给周帆任何战斗的建议，只能靠她自己来打了，已经打过两场，都不轻松，她也有了战斗经验，只能希望她可以打赢。 力量大、速度快，结果出来得也快，交手了大约十秒左右，十多次强力的撞击过后，周帆飞出去撞进了一栋建筑物。 孙安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中年人最后的动作，那是一次原地起跳的飞踢，很普通的跳起来，面对周帆，右脚绕半圈，从侧边踢中她，将她踢了出去。 这是有经验的格斗高手一般不会用出的动作，因为跳起来之后，在落地之前，是无法借力改变方向，也不太可能做出防御动作的，很容易被反压制，而且跳起来之后踢到对方身上，自己的身体也会旋转，力道就小了，同样的动作，一只脚立在地上的话，可退可进，可侧跃可借力，不管怎么看都比跳起来要好些。 当然，孙安没看到周帆的动作，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中年人可能是逼不得已才跳起来，连躲带打，将她踢飞出去。 跳起来踢还有这样的力量，自己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说明中年人的这一招对动作、力量发力时机都已经接近完美，孙安做不到这一点，但并不代表中年人的近战实力比他高，各方面实力都有大幅提高，对自己动作、出手时机的把握自然会上一个层次，孙安有那么大的提升，打赢他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周帆打不赢，而且她被踢飞、中年人落地后，立即就冲向了小宇所在的位置，再次跳起来踢向搭在一起的汽车。 这个时候，周帆飞出去还没停下来，除非会瞬移，否则她是肯定赶不回来的。 “呯！” 三辆搭起来的汽车同时飞向了人行道，重重砸在墙上，孙安就在那附近，而中年人是故意把汽车往他那里踢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抬手去挡。 汽车飞起来了，所以没有砸中孙安，撞在墙上后一弹，往侧边飞出去，落在人行道上。 孙安只是被车里落下来的零件砸中了。 这是中年人在测试他的实力，如果孙安有主动使用的能力，这个时候是会使用出来保护自己的，但他没有，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抱着脑袋。 他表现得像个普通人，让中年人十分满意，不再去看他，只是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女孩。 小宇披着件雨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眉头微皱，她还没有醒来，但是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时，会有一些反应。 这可不是装出来的昏迷，中年人上前一步，抬脚就要朝她脑袋踩下去，他已经试出了周帆的实力深浅，不如自己，也试出了自己现在的实力，接下来就要体验升级带来的快感，以及升级后的实力有多强了。 “喂，这样不太好吧？”孙安不得不开口了。 - 第七一五章 脱离战斗 “喂，这样不太好吧？”孙安开口了，他不能阻止中年人下脚，但至少能拖延一下下。 说话的同时，他还捡起一块零件砸了过去，正是汽车上落下来的。 零件约有鸡蛋大小，金属，上面糊着黑漆漆的机油，非常准确的撞着雨点，朝中年人飞去。 中年人抬起左手，用食指轻轻一挡，把那块零件挡飞，有些不爽的看着孙安。 孙安的言语对他不具任何杀伤力，哪怕骂他他也不会在意，但是做出行动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吵架，骂得再难听也只是吵架，不会激起太大的波澜，但是其中有一个人推了另一个人一把，哪怕推得很轻，也能把火气给推出来。 对中年人来说这是在挑衅，对孙安来说这是在作死。 他以为只需要几秒钟，周帆就能回来继续保护小宇了，毕竟她刚才也撞进了墙里，但立即就出来了，快得惊人，可是他说完这些话之后，都过去好几秒了，墙上的窟窿里也没什么动静，像是被打死了一样。 孙安常常作死，但是并没有自杀倾向，主要是因为有底气，其次是因为有能力，底气来自于实力，在多情况，看似作死，其实他有自己的存活方式，甚至反败为胜，即使计划失败了，还有能力作底线，保证他不会真的死。 可是现在，周帆这个底气不见了，能力倒是完全没问题，可即使复活了也打不过中年人，底气和能力都没用了，他就有点怂了。 但是可以作死的时间还剩下一些，结果再怎么坏，他都有重来的机会，到时候不作死就是了。 那就干脆死个痛快好了。 “你把汽车踢过来，万一砸到我怎么办？我就坐在那里淋淋雨、观观天象而已，干嘛就把汽车朝我这儿踢过来？”孙安朝着中年人走过去，理直气壮，一副要捋袖子干一架的模样。 中年人还真愣了一下，不过不是被孙安的气势给唬住了，而是因为他的理由出乎了自己的预料，本以为孙安是因为他要踩地上这个小女孩才站出来的，哪知道居然是因为他踢汽车去测试孙安。 “你想怎么样？”中年人笑了笑，看着孙安问道，孙安看起来像个疯子，否则不可能主动挑衅一个可以踢飞汽车的人——尽管他们的实力远远不止于踢汽车——但是又和真的疯子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看不清虚实，就像现在的天空一样。 “道歉啊，还能怎么样？只是被零件打了几下，我这人心胸宽广，也就不计较了，但是作为一个德智体正常的成年人，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孙安一直走到了中年人前面两米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反正离着一百米和一米没有太大区别。 “抱歉。”中年人微笑着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尽管语气里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反而满是讥讽。 孙安愣了一下，撇了撇嘴，耸了耸肩，转身往回走去：“没想到你们这样的人，居然还懂得道歉，真是出乎意料。” 既然是拖时间，那么之前用过的那一套又可以搬出来了，“你们这样的人”是个很不错的诱饵，如果中年人对他们这样的存在没有足够多的了解，一定会好奇。 可惜中年人已经不在意自己是什么人了，在意的是自己的实力，下一刻，他消失在原地，伸手朝着孙安的背刺去。 水泥都能轻易刺穿，血肉组成的背自然不成问题，不过就在这时，周帆终于出现了，抓住了中年人的手臂，拧腰一甩，将中年人甩到了空中。 这招是从中年女人那里学来的，用在了中年人身上，把人甩向空中，落下来的速度就只和地心引力有关，无法加快，甩得越高，落下来的速度就越慢。 她到得及时，救下了孙安，可是对孙安来说，这是最坏的结果，比她没有赶来还要坏，因为他现在已经得罪了中年人，之后，中年人应该会一有机会对他下手，他的命就不在自己手里了，要是没救下他，一切都可以重来，虽然结果可能还是一样的，但应该要比现在半吊在空中好些。 “你去哪了？”孙安回头向周帆问道。 周帆并没有回答他，但是他得到了答案，从她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她并没有去多远的地方，只不过被一些事物耽搁了。 耽搁她的，应该是那个叫微生天宇的人，“主角”。 周帆看向孙安的目光里是充满仇恨的，一个人有多恨自己或是多喜欢自己，其实挺容易看出来，比情绪更好阅读。 不过周帆并没有杀孙安，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潜意识是想杀死孙安的，但是主意识抑制着身体，没有动手。 “呃……我先告辞了。”孙安立即明白呆在这里对自己没有好处，中年人和周帆都想杀了自己，那么他有几条命都不够送。 但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蹲下来，拉起小宇，背在背上，冲进了周帆撞出来的那个破洞。 他要去找微生天宇，否则肯定活不了多久，微生天宇一定对周帆做了些什么，否则她不会耽搁那么久才来。 背着人找人虽然麻烦，但带着小宇却是保命的关键，周帆是要保护小宇的，把小宇带走，她就可以专心和中年人作战，也不会为难孙安；而中年人能感应到小宇的存在，知道是孙安带着她跑，肯定逃不了多远，也就不会急着赶来追人，会先和周帆打了再说。 小宇就是孙安暂时的免死金牌。 他冲进了窟窿里，摸着黑往里走，同时听着周围的动静，雨声很大，可以遮掩微生天宇弄出来的动静，同样也可以遮掩他的，那家伙不会走得太远，因为能力有作用范围，否则刚才就不会在码头露面，趁外面打得昏天暗地，说不定可以找到他。 街道上，战斗再起，撞击块就算进了建筑物里也能清楚的听见。 听到这声音，孙安稍微放下心来。 他冲出了这栋建筑物，后面是一条小巷，左右和上方都看了一眼，没有人，孙安继续往前冲，冲进了撞破的第二栋建筑里。 - 第七一六章 角色闲聊 孙安背着小宇冲进了周帆撞出来的那条“隧道”里，脱离了战场，寻找着微生天宇的踪迹，周帆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憎恨他，路上还在说她性格没变化，不可能到这儿淋点雨就变了。 那家伙应该就在附近。 孙安一栋一栋的检查过去，凡是有空间的地方都看一眼，虽然在建筑物里更暗，但偶尔出现的闪电能够照亮里面，只是要找到微生天宇很不容易，他可以预知危险，和孙安玩躲猫猫。 孙安只能尽量放松，抛下杀死微生天宇的强烈念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外面的战斗上，这样他对微生天宇就不是危险，说不定能逃过预知。 周帆撞出来的通道长达五百多米，孙安往前找了两百多米，终于在一栋建筑物里听到了物体掉落的声音。 两百多米也是码头南北两端堆放集装箱的区域之间的距离，在雨声、雷声与打斗声中，那声音听得并不真切，若不是离楼梯间足够近，孙安很可能会错过，继续往前找去。 但是他停下来了，抬头看着二楼，仔细聆听，这声音出现的时机有些奇怪，刚好是他在这里出现的响声，很难判断是不是如果是微生天宇故意弄出来的，无论如何都值得去看看。 他走上楼梯，来到了二楼走廊，走廊暗得像是深夜的学校，阴森恐怖，一个人都没有，闪电的白光偶尔从窗外闪进来，照得一片通明，哪怕光线消失之后，走廊的样子仍能映在脑中。 孙安看到了一块破碎的天花板躺在地上，拳头大小，应该就是他听到的响声了，显然不是微生天宇弄出来的，而是房屋被周帆撞击后，天花板开裂了，从上面掉下一块来。 这让人他有些失望，不过就在准备转身下楼时，闪电再一次出现，照亮了整个走廊，亮光一闪就消失了，但是照出来的画面还印在孙安脑中。 包括站在走廊里的那个黑影。 孙安愣了一下，背脊一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往黑影所在的那个位置看去，可正因为电光太亮，视杆细胞还没来得及恢复，走廊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脑海中的那个黑影也渐渐和黑暗融合，仿佛很快就要彻底消失一样，就在这时，雷声与闪遇一同出现，轰然巨响中，走廊再一次被照亮，而那个黑影也不见了。 “唔……”孙安把小宇扛到肩上，左手圈着，右手拿出打火机，“叮”的一声打开，刚要擦亮，闪电又出现，走廊里的人影也跟着出现了，而且不是站在那里，而是摆出了一个奔跑的姿势，正朝孙安冲过来。 孙安吓了一跳，手里的打火机扔了出去，由于那人背着光，他看不清是谁，先前微生天宇是坐在集装箱上和他说话的，看不出身高，也没办法对比。 这个打火机已经跟随孙安很多年，经常被他拿来装x，偶尔也会扔出去吓人，手机壳有所磨损，但那个黑桃标志仍然清醒，而且zippo手机有一定重量，砸人还是很实在的。 可惜火机飞出去一截，掉在地上，从时间来判断，应该没能砸中那人，接着孙安抓住小宇的脚踝，将她抡了出去。 以小宇现在的防御力，就算前面是块大石头，也不用担心她会受伤，虽说把个小女孩当武器有点不道德，但要防御近身的攻击，她是绝佳的武器。 可是抡了一圈，小宇并没有砸中任何人，照理来说那个黑影应该应该已经跑到了孙安面前，无论是攻击还是路过，都应该能打中他才对。 除非……他能预知危险。 “轰！” 又是一声能让人心惊胆颤的雷响，接着远处出现了一道云层深处的闪电，密集的闪电与响雷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一声雷是哪一道闪电带出来的，光速与声速仿佛已经不分快慢，那道闪电不太明亮，但是照出了月光应有的明亮。 又能看见东西了，孙安立即往周围看去，看到身后，微生天宇拿着一把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微生天宇的身上是干的，没有淋到雨，应该是下雨之前就躲到这里面了，不像孙安那样，湿漉漉的，下巴上还滴着水。 “拿个小女孩当武器，你还真干得出来啊，差点就被你打中了。”【主角】微笑着说道，声音里满是轻蔑。 他的声音依然充满磁性，模样、气质仍然很有主角范儿，持枪的动作也很帅气，微微低着头，斜眼看着孙安。 孙安站着没动，抱小宇抱在怀里，微笑着说道：“别说是小女孩，婴儿我都扔出去砸过人，怎么？站在正义一方的主角大人打算制裁我这个令人作呕的坏人？” “正义？得了吧，正义的主角没什么好下场，我可不是什么正义人士，不过也没你那么邪恶而已。”微生天宇的食指搭在扳机上。 “真是个好主角，既不会被人说是圣母，又不会让读者觉得恶心，没被写进小说里真是可惜了，”孙安叹了口气，“说不定我也能沾沾光。” “你怎么知道没被写进去？”微生天宇笑着问道。 “因为没人认识你啊，就算在孤儿圈子里，也没人听过你的名字，要真有人把你写进了小说里，估计也是个不入流作者写出来的十七八流小说，和没写一样，”孙安说着抬头看向上方，问道，“对吧？” “你干什么？”微生天宇有些紧张的跟着他往上看了一眼，看到的只是破裂的天花板。 “没什么，我在试着打破第四面墙，如果咱们真在acgn里，我抬头往上看，说不定就能和低头看着我的人来个对视，多有趣。”孙安笑道。 “可笑，你现在抬头什么也看不到，根本连自己是否打破了第四面墙都不知道，做这些事根本没有意义。”微生天宇仍没有开枪，只是指着孙安的脑袋。 孙安耸了耸肩：“低头看着我们的人，即使抬起头来，也看不到墙外的东西，这就是第四面墙的意义啊，如果连个试图打破第四面墙的动作都没有，那么第四面墙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不如多往上看看，说不定在某一刻，同时往上看的人多了，能引起墙外那些存在的注意，让世界变得更加有趣。” - 第七一七章 数秒 “够了，别说那些无聊的话了。”微生天宇关闭了孙安的脑洞，在说关于第四面墙的话题时，孙安看起来很兴奋，一点也不像个被枪指着的人，好像是他掌握着局面似的。 “得了吧，”孙安笑了笑，“你跑过来拿枪指着我，不就是因为担心枪声把周帆引来么？在这里拖时间，不就是因为你想拖时间拖到一分钟，盼望着即使时间返回，也能返回到你拿枪指着我之后，这样就更好杀我了，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聊聊天呢？早上主动说起我的理论的人也是你，怎么现在又突然不信我那一套了？” “因为我现在是我拿枪对着你的脑袋，你就算想要说话，也应该先征得我的同意，明白了？”微生天宇用枪口顶了一下孙安的脑袋，沉声说道。 “哦，是想宣布你的支配权？这套用在别人身上还可以，用在我身上不行啊……”孙安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经常和别人玩这种小把戏，早就玩得纯熟，微生天宇想和他玩是行不通的，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好的机会与时机，面对一个害怕的人，宣布支配权可以让对方打起精神，获得更好的配合，可面对一个根本不害怕的人，宣布支配权有时候会起到反作用。 玩心理游戏微生天宇还嫩了点，不过他有枪，还有可以预知危险的能力，现在内心一片平静，他知道孙安并不打算动手。 这个升级后出现的新能力非常好用，在别人眼里，这和他原本的能力没有任何关系，似乎和“升级”二字无关，可他自己知道，预知危险只不过是他真正升级能力的衍生，一个副作用而已，真正的升级能力同样是“理智丧失”，不过这个能力和原本的不同，原本的能力是让一个人成为所有人的憎恨目标，而新的能力是让一个人憎恨所有人。 让目标被人憎恨的最终结果是目标被杀，但死亡不是人的最悲惨结局——孙安是绝对认同这一点的——最悲惨的结局是亲手杀死了自己所爱和爱着自己的人，然后后悔一行，在主角需要报复一些极恶的反派时，这一招是很管用的，就算是个没有爱的恶人，带着憎恨的滥杀也会使得他被通缉、追捕、关进监狱或精神病院，那日子可不好过，但这种结局更符合英雄故事的结局，因为英雄不会轻易杀人，尽管这种设定是为了给反派越狱或逃离精神病院用的。 能力升级，让“主角”看起来更像个主角了，只不过要让人憎恨一切，必须离得较近才能起作用，因此有了预知危险这个小小的附加能力，这个能力可以让微生天宇在目标变得恨切所有人之后，尽快躲开自己会遇到的危险，他自己也会变成憎恨目标。 重要的是，升级后的能力效率更高，让人被人憎恨是作用在很多人身上的，力量分散；让人憎恨一切是作用在一个人身上的，力量集中，之前他并不是不想通过能力让周帆杀死孙安，他给孙安上了憎恨光环，可是对那些过于强大的人不起作用，她们远远超过凡人，能更好的支配自己的意志。 预知危险这个能力让微生天宇提前离开了那栋他布置了大量陷阱的建筑物，脱离了周帆的感知范围，之后就游荡在一定距离之外，跟着孙安和周帆，直到他们停下来。 战斗开始，微生天宇躲进了建筑物里，正好，周帆被打过来，千均一发之际，微生天宇冒险给周帆上了一个憎恨一切的debuff，躲得远远的，等待着孙安被周帆杀死，露出破绽，然后再趁机杀死孙安。 这能力起作用了，但也被孙安猜出来他在这附近，跑来找他了。 有周帆保护孙安时，微生天宇拿他一点也没办法，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有了自己的对手，根本顾不上孙安，他觉得机会来了，于是故意把孙安吸引上来，借着自己的能力躲过打火机、躲过被抡起来的小宇，用枪顶住了孙安的脑袋。 可是孙安的淡定让他觉得很不爽。 “我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孙安没有一丁点停止说话的打算，像是想要把微生天宇推到悬崖边缘，“你在想，只要等够一分钟，就能保存住用枪指着我的这个局面，想反过来利用我的存盘点，然后杀了我，这样我知道自己死了，就不会乖乖等到一分钟让你杀，肯定会有所行动，那时你就可以用你预知危险的能力，想办法杀了我，哪怕多来几次，总能杀了我的，没错吧？” 微生天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等待着。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也在等？”孙安笑着问道，“既然已经猜到了你的打算，为什么不在你第一次开枪前反抗呢？这样就算被杀了也无所谓。” 微生天宇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看着孙安，他知道孙安在做什么，想要说动他，让他改变计划，但对付孙安这样的人，改变计划就相当于直接放弃，他可没那么傻。 孙安继续说道：“原因是我也在等，我也喜欢这个困境，要是提前行动，摆脱了这个困境，我就失去了离你那么近的机会，甚至失去你的踪迹，那样就不能杀你了……好了，一分钟到了，你打算干什么呢？” 微生天宇没有说话，直接扣下了扳机。 无论孙安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的，只不过他没有意识到，孙安说的是“一分钟”到了，而不是“一分零四秒到了”，他没有察觉到，孙安刚才说那么多话，不停的刺激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第一时间开枪。 ∞∞∞∞∞∞∞∞ ∞∞∞∞∞∞∞∞ “轰！” 响雷出现，明亮的闪电也一起到来，再一次照亮了走廊里的那个黑影。 黑影摆出个向前奔跑的姿势，朝着孙安冲过来，孙安举起了手中的打火机，没有砸出去，而是擦亮。 他死了，死在一分钟后，死亡的时间点很微妙，时间返回之后，正好是对方向自己充过来的这一刻，就好像是……经过悉心计算过的。 - 第七一八章 失灵 只有孙安知道自己死过，通过数秒，他能获得一些信息，死亡之后，时间正好来到闪电照亮走廊里那个黑影的时候，似乎晚了一点点，雷声把孙安给吓了一大跳，但他还是争取到了不到四秒的时间。 四秒钟对于周帆那样的人来说是很长的，但对孙安来说并不长，好在思维速度可以轻易突破现实世界的时间限制，而且这么点时间对黑影来说也是很短暂的。 既然是计算好的时间，说明这次死亡是有计划的死，主动自杀或是主动作死，能有计划的死，说明遇到的危险不会太大，但也很难脱离危险，是个僵局，要避免陷入僵局，就必须做出改变，无论是改变思路还是改变行动。 打火机没有被用来攻击那个黑影，而是擦亮了，这是孙安做出的第一个改变，明亮的火光一下子立即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让周围的黑暗更加暗了，但黑暗的持续时间非常短暂，整条走廊都被照亮。 孙安看到了黑影的面容，正是微生天宇。 这一次，他放开打火机，在落地之前用脚一踢，将打火机踢得滑到了墙边，火机倒在地上，但火焰并没有熄灭。 不需要躲避打火机，微生天宇没有浪费一丝时间，眨眼间就冲到了近处，孙安连抡起小宇攻击周围的机会都没有。 但说到近战，除了超越人类的那些家伙，他又怕过谁。 没办法把小宇抡起来，不代表不能用这个好武器，孙安用力一抛，将小宇抛向了微生天宇，一猫腰，从小宇身下钻过去，抓向微生天宇的脚，实力虽然高了，但小宇的体重并不会增加，就算没能抓住微生天宇，被她砸到也没什么。 微生天宇是可以预知危险的，孙安的近战实力比他强得多，那么被孙安近身就是件危险的事，他立即后退，就像躲过那并没有掷过来的打火机和并没有抡起来的小宇一样。 可孙安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好不容易靠这么近了，让微生天宇远离，靠着预知危险一直远离他，就很难有接近的机会了，因此他伸手没能够到微生天宇的脚，不仅没有收，反而在重心前倾、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一蹬地，朝前扑了出去。 预知危险这个能力远远比不上躲避危险，二者都无法知道危险来自哪里哪里，但是预知危险只能知道危险即将出现，而déjà-vu可以准确的给出躲避方法，可以避过绝大多数危险，预知危险唯一能给出的就是“有危险”这个事实，怎么躲还得靠自己，最把稳的方法就是退，远离。 这就有关税到一个速度问题，知道要退是一回事，来不来得及退是一回事，孙安同样被这个问题困扰着，想了很多办法都没用，面对大范围攻击和高速度高密度攻击，déjà-vu起不了作用。 但是思索过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怎么解决，但是让他有了如何针对这个问题的方法，毕竟得先有攻击，再谈防御，在没有子弹射向neo时，他做出那个经典的躲避动作，就只是单纯的在下腰而已。 孙安扑了出去，想要利用速度来迫使微生天宇无处可逃，但是这个举动造成的危险已经被预知到了，微生天宇退得也快，在孙安的手即将够到他的脚脖子时，同样蹬地往后跃去。 他是站着的，没丢平衡，孙安是扑出去的，落地之后还得重新爬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起身之前，孙安无比脆弱。 于是他的手伸向腰后，伸向别在那里的枪。 摸到了枪，握住，刚从腰后拔出来，就见孙安落地，然后小宇摔到了他的屁股上。 这机会更是难得，有人压着，起身就更困难了，需要花的时间更多，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这么想着，他就停下了后退的步子，掏出枪来对着孙安，他不知道孙安是否已经死过，自己之前想出来的计划是否成功了，但无论如何都得试试。 打火机仍亮着，照亮了走廊，根本不可能失手。 就在这时，微生天宇感觉到危险即将出现，他顾不上孙安，立即朝旁边一躲，往后再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机会，孙安已经缩起身子，缩到了落下来的小宇身后，重新换着她站了起来。 “嘿嘿，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这个能力还真是废得可以啊。”他笑着对微生天宇说道。 危险并没有出现，但是微生天宇躲了，躲得很漂亮，却是无用功。 “你的弱点已经被我知道了，接下来就愉快的跳舞吧，等我心情好了，会做出真正攻击的。”孙安微笑着说道，抱着小宇朝微生天宇走去。 危险即将出现的心念再次出现，微生天宇立即后退，同时用枪指着孙安。 孙安只是很普通的在走着，手里还抱着小宇，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不够华丽。”他微笑着说道。 话音一落，微生天宇立即做出了一连串躲避动作，原地翻腾、左右横移，折腾了五六秒才停下来，脸色微红。 孙安只是在走着，离着至少有两三米距离。 “这次不错，再来。”他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停下！怎么回事？”微生天宇茫然了，刚才那几秒，危险的感觉一直持续着，没有停止过，使得他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心跳快了，原地翻腾虽然丢脸，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孙安始终没做什么大动作，危险信号却会一直出现。 “怎么回事？自然是因为你的能力弱点被我发现了，从反应来看，你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弱点吧？把枪扔掉我就告诉你。”孙安继续往前走去。 二人走到了离火光较远的地方，光线已经变得很暗，唯一能照亮二人面容的就是闪电，孙安一脸坏笑，微生天宇满脸疑惑。 他当然不会扔枪，一咬牙，抬起来就要朝孙安射击，可就在这时，危险信号再次出现，他不得不再次躲避，躲避的时候，根本没有开枪的余裕。 微生天宇的心里震惊无比，从来没出过问题的危险信号，似乎变得不能信任了。 - 第七一九章 双簧 孙安在前进，微生天宇在后退，滚雷声不绝于耳，但是在狭窄的走廊里说话，他们都能听清对方的声音，在闪电出现时，也能看到对方的样子。 一个从容不迫，一个满脸疑惑，这和在码头的时候完全相反，当时孙安的心里无比震惊，直到找到了这位“主角”，孙安只有两条路，一是杀光那些士兵，二是逃跑，他选择了第二条路，留下部手机想要定位微生天宇，结果反被利用，差点被中年女人给杀了。 现在立场换了，可是留给微生天宇却看不到他的路，逃跑？想从孙安身边逃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多人试过了，安排的逃离计划甚至比刺杀孙安的计划还要详细得多，可是最终不仅没能刺杀孙安，还全部交待进去了，有的人甚至反被孙安追杀，最成功的一个逃了一个星期，四肢被叉在建筑物楼顶晒成了腊肉。 逃是不行的，杀就更不行了，全世界最难杀死的人，无论人尝试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成功的，微生天宇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他有了主角的能力，却没能拥有主角的运气。 孙安给了一条路，那就是扔掉手里的枪。 为什么？微生天宇想不明白，如果孙安已经知道了他能力的缺点，如果孙安已经掌握了全局，他为什么还要自己扔掉枪？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枪还是可以威胁到他。 可是现在枪派不上用场，任何举枪的动作都会招来危险信号，要么无视危险信号开枪，要么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躲避。 还有一个疑问，孙安为什么不真的进攻，只是在发送危险信号？他是那种喜欢捉弄自己对手的人吗？绝不是，在对敌时，孙安绝不是个多话的人，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不会有，任何行动都有他的目的，无论最终是否能起作用，这早已是所有认识孙安的人的共识。 “停下来！你杀不了我的，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在拖时间。”微生天宇一咬牙，无视了一次危险信号，站在原地，用枪指着孙安。 “拖时间对我没有什么好处，你早就看出来了吧？子弹是杀不死我的，枪只有在顶着我脑袋的时候才起作用，老实说，你刚才已经这么做过，并且成功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只要你现在开枪，就可以杀死我。”孙安异常的坦诚。 “呯！” 火光和电光同时闪现，枪声和雷声交织在一起，子弹飞出来，擦着孙安的肩膀飞过去。 孙安回过身子，微笑着继续前进。 微生天宇没有再开枪，他意识到孙安把事实告诉他，就是想浪费他的子弹。 “你看，你已经没路可走了，但是还有路可逃，扔掉枪，从我这里知道你能力的秘密，就能想出逃跑的方法，至少多活一阵子，你的能力你最清楚，我只知道一部分，如果能克服我知道的那个弱点，你的实力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孙安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又一次危险信号出现，像电流一样刺激着微生天宇的大脑，他犹豫了一会，说道：“我扔掉枪，你会放我离开？” 孙安摇了摇头：“我说你可以逃走，可没说我会放你走，有机会杀你，我一定会杀的。” 微生天宇咬了咬牙，握枪的手指紧了紧，然后枪开，用食指钩着扳机护圈，说道：“好，我就碰碰这个运气。” 他把枪扔掉，不过是往深后扔的，扔出去很远，这样他捡不到，孙安更不可能捡到。 “聪明。”孙安满意的说道，他自然不会食言，在战斗的时候耍诈归耍诈，不说谎的原则还是会继续进去的，这个原则虽然给他增添了一些麻烦，却也为他解决了更大的麻烦，如果没有极高的诚信，微生天宇这时绝不会扔枪，在之前的种种战斗中，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反转的机会。 他停下来，说道：“你的预知能力是非常有用的，但是有一个小小的缺点，那就是只能预知即将出现的危险，而不是必然出现的危险，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就在于即将出现的危险受混沌效应影响，会因为种种原因不出现，而必然出现的危险则不受混沌效应影响，一定会出现，举个例子，只要我有想要杀死你的念头、真正的杀意和攻击动作，你就会感觉到危险，可我的动作被中断，危险信号已经传递到了，你就只能乖乖跳舞，这就是你能力的弱点，我如果躲避危险的能力是大学教授的话，你预知危险的能力就只是个小学生。” 微生天宇皱眉听着，听完后，他皱眉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克服这个弱点？” “让我帮你想个办法对付我？说出这种话来，是你傻还是你当我傻？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现在，”孙安单膝跪地，把小宇放到了地上，“我要在你想出对策来之前，杀死你。” 他话音一落，危险信号出现在微生天宇脑海里，他条件反射的躲避，同时，孙安朝他冲过来。 一个放下了负担，一个没有了手枪，微生天宇转身就跑，冲向了自己扔出去的枪，同时，意识到了孙安放下小宇的动作。 为什么要郑重其事的把小女孩放下？明明刚才还扔起来当作武器的，她不会因为一米的高度摔伤，连皮都不会蹭破，孙安把她当武器是说得通的，至少比单膝跪地把她放在地上更好理解。 如此郑重，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小女孩已经醒了。 “危险信号不是孙安搞出来的！”微生天宇意识到这一点，以孙安的实力，一个非常细微的，甚至肉眼看不出来的动作，根本不可能让危险信号出现，但是那个小女孩不同，她的实力就算一千、一万个微生天宇也打不过，一秒不到就可以将他杀死，那么一个杀的念头、杀意，再加上细微的动作，就能让他感觉到危险，而她藏在一件宽大的雨衣里，动作完全被遮住了，他看不出来。 二人唱了一出双簧，小女孩依然十分虚弱，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但是有动作就足够了，正因如此，孙安才会让他扔掉枪，因为枪对他仍是个威胁。 微生天宇想通了，可是孙安也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 第七二零章 败象 预知的危险一直都在，那是因为孙安就跟在身后，微生天宇跑向了自己扔出去的枪，扔得很实诚，很远，要追回来得颇费一番功夫。 可一个习惯用能力杀敌的人，速度通常不可能和习惯用身体杀敌的人相比，更何况孙安用的是玩命跑法，短距离冲刺几乎无敌，他要追，即使微生天宇真能够到手枪，也来不及杀他了。 打火机的火光已经无法照到这边，到了这里，二人都只能靠闪电照明，断断续续的闪电不停的照亮走廊里的一切，照亮了那把手枪，照亮了追逐的两个人。 每一闪电光都能照出一个画面，微生天宇沉着脸，盯着枪，握着拳头咬牙奔跑，孙安弯着腰，身体大幅度前倾，带着微笑追在后面。 下一个画面，微生天宇微微偏头往后看，孙安身子倾向，跑向过道的另一侧，躲避着对方的视线。 再下一个，微生天宇已经冲到离枪还有两三米的地方，往前扑出去，身体打横，伸手够向手枪，而孙安的身体后仰，双前朝着刹车，面带微笑，左手抬起来抓向微生天宇的脚踝。 微生天宇被硬生生拉停了，在空中停了一瞬间，然后落下来摔在地上，接着就被拖离了手枪。 他知道自己不是孙安的对手，有枪、能预知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有些胜算，要是早知道那个小女孩醒了，也可以做些手脚，让她来杀孙安，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孙安演那么多戏，不是为了靠近微生天宇，真正的目的其实也不是要让微生天宇扔枪，而是让微生天宇的注意力集中在枪上，都已经离得那么近了，要抓住微生天宇不成问题，就算有枪也无所谓，大不了死一次把déjà-vu搞出来。 提那么多次枪、硬是要微生天宇扔枪，其实只是在暗示，让微生天宇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枪上，这个计划是成功的，微生天宇第一时间调头去捡枪就是最好的证明。 接下来也没什么意外，都被孙安从后面抓到了，微生天宇的命运也就不用多说，“主角”没能说出什么让人热血沸腾、慷慨激昂的遗言，死得平平淡淡，只是在茶刀刺进他后腰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刚才话很多的孙安这时不说话了，横拉茶刀划出来一个大口子，并在椎骨上留下了一个划痕，然后就不停的插。 腰肌重伤，连动都很困难，而且疼痛会辐射开来，影响到身体别的地方，后腰挨一拳，人是会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的。 微生天宇是遇到后活得最久、却杀得最容易的游戏参与者，第一轮游戏，参加的都是对自己攻击、防御非常自信的人，微生天宇的能力可以算是控制系，可以控制一个人，也可以利用一个人来控制一群人，加上可以预知危险，厉害还是很厉害的力，但真正打起来，他一个都打不过。 还剩下最后一个参与者，孙安走回到小宇身旁，先把打火机的火焰吹灭，让它在旁边凉着，靠墙坐在走廊上。 小宇睁着眼睛看着他，表情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痛苦了，她可以动，但是动起来有些痛苦，挨了那么大一记闪电，身体表面被电黑了，肌肉、内脏肯定都肯定受了伤，不过她这样的存在已经太强，受的伤比较轻，而且恢复快，先前淋了点雨，觉得很舒服，再加上孙安这么一抛，就醒了过来。 “醒得早不如醒得好。”孙安在她旁边坐下来，点了支烟，笑着对小宇说道。 他来这里一是为了逃离中年人的视线，二是为了找微生天宇，微生天宇已经死了，那就只需要等在这里就好，街上的战斗如何，很快就能知道。 “她呢？”小宇缩在雨衣里，小声问道。 “在街上和人打着呢，就是离得最近的那两个，你应该能感觉到吧？”孙安吐着烟说道。 “我要帮她。”小宇挣扎了一下，想撑着地站起来。 “得了吧，就算你想给她当肉盾，还得看我扔不扔得过去，你们的战斗我根本介入不了，你身体又没恢复，过去了反而拖累她，我带你过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拖累她，对手是个很有自信的人，一般不会用咱们来要挟她，但是硬要凑到他嘴边，太容易被嚼碎。”孙安把小宇拉起来，靠着她坐在他旁边。 “可是她已经快死了。”小宇有些焦急的说道。 孙安皱了皱眉，问道：“确定？你能感觉出来？” 小宇点了点头：“不会错的。” “那就走吧。”孙安没有多想，站起身来，又把小宇背到了背上，换作是别人，他会思考一下利弊得失，但对方是周帆的话就不用多想了，她在救她的时候可没有想什么利弊。 两百多米远，原本就已经离得很近，不过孙安只走出去百多米，就直接能看到天空了。 战斗的场地已经不再是一条街道，而是一个半径百米左右的巨大废墟，周围的所有建筑物都塌了，不是轰然倒下，而是一点点碎掉的，连高于一米的残墙都见不到。 周帆和中年人站在场地中央，中年人仍背着手，看起来很自信，而周帆弯着腰，垂着一只手，似乎已经疲乏到了极点，果然已经不太行了。 他们的总体力是差不多的，就算差距有十多个马拉松选手加起来那么大，对他们来说也没太大区别，所以周帆看起来累成这样，其实是因为受伤和流血，血已经被大雨洗干净了，但伤却不会被雨水润好。 战斗其实只过去了几分钟时间，而她已经坚持不了几分钟了。 孙安背着小宇一出现，二人的视线就转了过来，中年人扬了扬眉，周帆皱了皱眉，都看不出二人的目的，其实二人出来之前他们就能感觉到小雨在靠近，这也是战斗停下来的原因。 “二位的战斗力至少得有一百五十三万了吧？”孙安打了声招呼，背着小宇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作战方法，因此走得很慢。 - 第七二一章 当场传授 孙安一步步朝着战斗中心走去，哪怕离那两人还有几十米远，他也不能算是安全的，中年人完全可以秒杀他，真正的秒杀。 不过中年人并不介意战斗被打断，周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他也中了好几下，但是和她的伤比起来基本可以忽视，周帆腰侧被划出来的那个大口子，已经让她流失了太多力气。 周帆并不累，但是倦得厉害，伤口太深，加上雨水不停的冲刷，血液一直没能凝固，她又找不到疗伤的时机，血一直流到了现在。 “你们帮不上忙的。”她挥了挥手，想把二人赶开，能互相感应，小宇和孙安肯定逃不过中年人的追击，但离远点可以避免被战斗波及，小宇还好，孙安被涉及到就成肉沫了。 “谁说的？我至少可以指点一二，这位大叔看起来像个高手，想要和厉害的敌人战斗，肯定不会介意我在旁边出出主意，你越厉害，他越开心。”孙安先送上一记马屁，以免被秒杀，他走出来就是为了救周帆，做好了被涉及到的准备，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每分钟能让周帆活一次，也算是能帮上点小忙了。 中年人笑了笑，说道：“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你要先想清楚了，要是不小心被汽车砸到了，可别怪我。” 孙安也笑了起来：“汽车？早被你们打成碎块了，哪里还有汽车可以砸我，除非你故意去远处弄汽车。” “谁知道呢？”中年人冷冷一笑。 “喂，你一副高手风范，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吧。”孙安眼睛一鼓，大声说道。 他想在二人继续交战之前，试探一下中年人的底，高手之类的帽子扔过去，如果中年人戴起来，那就不会和他这渺小的存在计较，否则就得把帽子摘下来，越早拉低中年人的底线，之后行事就越方便。 实力突飞猛进，能找到同级别的对手很重要的，但能有一些低级别的崇拜者也挺不错的，能满足下自己的虚荣心，中年人收下了孙安送的高帽子，不过还是冷笑了一声，以示自己不屑于那些虚荣的东西。 这个反应让孙安很满意，他走到离战斗中心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朝周帆招了招手，大声说道：“来！我先传你几招。” 周帆是认为孙安是能教她东西的，哪怕她现在已经强得一塌糊涂，正因为孙安，她们才能打败张营，现在是一对一，她更需要孙安的帮助，不过在战斗中，轻易脱离战场还是需要对手同意的，哪怕这是在生死相搏，她看向了中年人。 中年人早就被淋湿了，脸上的雨水反射着闪电的光芒，一明一暗的，见周帆看向自己，他笑了笑，说道：“我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周帆这才朝着孙安走去，她并不怕中年人偷袭，因为她已经快要败了，偷袭这种战术，胜者又怎么可能用在败者身上。 孙安把小宇放在了地上——雨水根本不可能让她着凉——等周帆走过去，问道：“我看不清你们打架，所以具体的情况需要你告诉我，你觉得和他打的时候，自己有些什么不足？” “技巧，”周帆回答道，“他可以轻易化解我的攻击，但是他的攻击我又很难躲开。” “唔……这东西是需要练的，不是我现在说几句你就能和他打个旗鼓相当的，不过没练过的人也不是一定打不过练过的，想要乱拳打死老师父不太现实，真打乱拳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自己，不过你可以让他乱，让他的动作变形，这样他的攻击力道、速度、效率就会下降。”孙安想了想，给了一个小小的建议。 “怎么做？”周帆没打过架，但是很聪明，知道孙安在说些什么。 “凑近，去抱他，去咬他，别把你的手脚当作武器，只当作缠住他和移动的工具用，练过的人基本都有个特点，那就是他们出招不会施全力，一是可以在招术落空后做出后续攻击，二是可以在受到攻击时及时格档、躲避，你拼命去靠近他、缠他，完全不按套路来，他就会变得手忙脚乱，因为攻击距离突然变化，他熟悉的施力方式就用不上了，原本伸直手臂正好打中你，现在手伸出去一半就能打中，肯定会不习惯，除此之外，你靠近他，他就必须躲避，移动变多，脚上的动作也就变多，手脚都变得不习惯，自然就乱了，换句话说，你别把自己当人，把自己当成只狗——如果觉得不好接受的话就可以换作是狼，随便你。”孙安压低声音说道。 周帆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就好，这么做你也可以比较省力，他要避免被你缠住就只能打游击，费更多体力，要是侥幸能缠住他，接下来该做什么，就由你自己想象了。”孙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我知道了。”周帆转身就要回到战斗中心。 就在这时，她的手臂突然被孙安拉住。 “对了，你们的听力是不是也加强了？我说的这些话他能不能听到？”孙安压低声音问道。 周帆回头看了一眼中年人，说道：“说不定……能听到。” “啊！”孙安一脸震惊和失望，想了一会，又道，“那搞不好这一招反而会被他利用，我还以为雨点和雷声会掩盖我的说话声，你的衣服上好多血……没事吧？” 中年人嘴角微微一翘，他承认孙安说的这些是非常有道理的，确实能给新手和较为弱势的人一些帮助，如果周帆突然改变战术，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真有可能中招，被她拧住关节或咬上几口，可周帆想要凭这招战胜他还是不太可能，况且这话还被他听到了。 他不知道的是，孙安在和周帆说这话的时候，说到某些词语的时候，加力捏了捏周帆的手臂。 那些词分别是“利用”、“雨点”、“和”、“血”，同时，除此之外，孙安还将几把茶刀塞进了周帆的袖子里，并把微生天宇来的那把手枪也塞进了周帆的大衣衣兜里。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周帆能想明白多少，就看她的领悟能力了。 - 第七二二章 领悟 周帆很聪明，这一点孙安老早就看出来了，聪明的人往往领悟能力比较强，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领悟出孙安的暗号。 当着敌人面授机宜，到了张三丰那个级别的高手或许能做到，孙安不认为自己能到那个高度，不会真当着中年人的面教周帆如何打架，那就是单纯的犯傻，但他可以打暗号、可以玩花样，耍小聪明这件事，孙安还是很有自信的。 通过捏手臂的方式，他向周帆传达了“利用雨点和血”这个信息，说的话不能有太大违和感、做的动作不能被看出来、耽误的时间不能太久，这使得他可以传达的信息非常有限，他能做的就这么多，茶刀、手枪也交给周帆了，接下来他能做的就是继续观战。 周帆点了点头，走向战场中心，说话的这些时间让她缓了口气，伤口还没有愈合，但是身体舒服了一些。 中年人对孙安没有刻意浪费时间感到满意，他保持着高手风范，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待着。 周帆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休息的时间不长，但获得的信息太多，再加上孙安留了个不小的难题给她，她需要时间处理、思考。 利用雨点和血是什么意思？周帆收到了孙安要传达的表面信息，但不理解深层的意思，雨点和血应该怎么利用？ 血液会被雨水稀释，雨水会因血液变得粘稠，二者的共同点是液体，仅此而已，要如何利用？ 雨一直在下，血一直在流，集中注意力的话，周帆甚至可以看到附近的每一点雨滴，用手弹开，可这对战斗没有任何帮助，雨再大千倍、万倍，也别想影响他们的战斗。 血就更不行了，她已经流了很多血，身体里剩下的仅能满足行动需要，给四肢、内脏、大脑供氧，继续流失的话，她会真的动弹不得，就算不流血致死，也会休克，一样要被中年人杀死。 雨点和血，到底是什么意思？ “学会了？”中年人微笑着向她问道。 周帆沉默着不说话，抛开最后的暗号不说，孙安先前的指导也是有用的，会武的人习惯和会武的人过招，攻、防、守、渡都是有套路的，突然遇到个不按套路的人，肯定会有慌乱，乱拳不能打死老师父，但是乱拳会吓到老师父。 可是孙安说的那些话，很可能也被中年人听到了，那么他会有所提防，乱来那一套就行不通了。 示这孙安知道他会听见的，所以才会在最后打暗号，那都是他计划好的，知道中年人会听见，还对她说这些东西，莫非是因为知道中年人会有所提防，好让她反利用这一点？ 越想越多，越想越复杂，周帆脑子里乱得要命，而中年人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下一刻，他猛然加速，撞开雨滴，朝着她飞奔过来，由于速度太快，雨点的下落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变慢了一样，周帆连他身体撞击雨滴后出现的微小溅射都能看清，溅起的细水滴重新贴到他的脸上，和更多的雨水一同被吹着往后滑去。 “是这个意思吗？” 周帆看到中年人在雨滴撞到眼睛周围时，会条件反射的眨一下眼，在水即将流进眼睛里时也是一样，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如果能把水滴弄进他的眼睛里，在他重新看清之前，她至少能争取一两秒钟的时间，这时间可不短。 若是血就更好了，血液十分粘稠，而且有颜色，糊到眼睛里，哪怕用手去抹也没办法立即看清楚，用水冲洗也得花不少时间，她就能有更多杀死他的机会了。 除此之外，周帆也想不出更多能利用雨点和血液的方法了，以她对孙安的了解，感觉他确实是喜欢用这种招式的人。 不过刚开始就用雨点或血液去迷中年人的眼睛，成功机率低，过早被中年人发现她的意图的话，成功率会继续降低，必须找到很好的机会再用这一招。 这或许也是孙安的意图，他把她的行动“告诉”给了中年人，中年人就必然会针对她、找寻她的破绽，实施攻击，那时他肯定会用厉害的招式，施更大的力，根据孙安的说法，施的力越大，就越难变招，难以做出后续攻击，难以防御、躲避，她才能有机会。 “应该就是这样。”周帆想到这里，把孙安的话给连续起来了，他先说的那些并不是废话，之后打的暗号也不是独立的，必须连续起来才是一套完整的战术，中年人只听到前面的话，而她只顾着想后面的暗号，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通的。 中年人的脚已经侧踢过来，离她的腰只不到半米的距离，她腰侧的伤很重，继续打击的话，可能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周帆，蹬地后撤了一步躲过了那一脚，果然和孙安说的那样，中年人立即收脚了，连身体都没有被那一脚带歪，他果然留了力，而且听了孙安的话之后，可能留了更多的力。 这会让他的攻击力下降。 她朝着他冲过去，遵循孙安的指导，伸手去抓中年人，而不是攻击，中年人冷笑一声，在她接触到自己前的前一刻，拧腰侧身，同时侧跃一小步，在空中踢出另一只脚，踢向她的后腰。 他的动作很快，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踢中了，朝前面飞了出去，飞了三十多米远才落地，然后撞着地上的废墟滑出去十多米远才停下来。 “用的力太大了，我就没办法改变行动。”周帆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样来自于孙安的指导，“如果我用力小一些，能随时做出变招，他就没那么容易攻击到我，虽然我更难攻击到他，但是至少能呆在他身边，不会被打飞，就能有更大的机会。” 升级不仅仅是身体方面的，还有头脑、意志方面的，如果是升级之前的她，是不可能只因为孙安的一番话就悟出来这么多道理的，但现在不同了，脑子好，学习、领悟能力强，只短短几秒，过了一招，她就想清楚了很多东西。 不等她从地上爬起来，中年人就往这边冲过来，高高跃起朝她踩过来。 周帆往侧边一滚，撑地跳起来，朝着刚刚落在地上的中年人扑去。 - 第七二三章 雨点和血 “可惜啊，还没领悟我这番话的精髓，有那把力气，干嘛不直接用手撑地朝他扑过去呢？先跳起来再扑，浪费了不少时间啊，都说了别把自己当人，不想当狗，那至少当只猫啊……” 看着远处那两个打在一起的身影，孙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习惯了直立行走，并不代表着人就只能直立行走，普通人不可能用手撑着地跳起来或飞出去，可周帆他们可以，他们身体并没有变重，而手臂的力量已经比几百个人大腿的力量还要大，那根本不是问题。 别把自己当人，就算不当成角色，至少也能当成动物吧…… 小宇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够头看向周帆那边，她还没能站起来，废墟的碎砖挡住了视线，还需要一段时间才恢复。 “可惜！” 孙安又看了一会，激动的叫了一声。 周帆差一丁点就抓到了他中年人的脚，她扑过去，中年人不退反进，跟着朝她跃过来，二人在空中相撞，她伸手去抓他的衣服，他再次用脚踢向她的脑袋。 在空中无法借力，两个人都攻向对方，但周帆的招式无法伤敌，而中年人的那一脚能把她踢伤，她不得不回手防御，用胳膊挡住了中年人的这一脚，被踢得倒逆时针旋转摔在地上，中年人则借着那一脚之力，往侧边飞出去一截，平安落地。 但正是因为他飞出去了一截，落地较晚，周帆落地后立即起身朝他冲了过去，在中年人落地的同时，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次她改变了战术，直接贴地扑了出去，抓向他的脚，离地越近的目标就越难攻击，无论怎么打都会让人难受，唯有抬脚去踩，中年人抬起了脚，而就在这时，周帆突然把手里抓到的一块小石头朝他的脸扔了过去。 石头是尖的，像子弹一样快，飞向了中年人的眼睛，他抬手去挡，脚就没来得及踩下去，可是就在周帆抓到他脚踝的前一刻，他单脚后跃，跃出去一段距离，正好在周帆的滑行距离之外。 “有进步。”中年人看着慢慢爬起来的周帆，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淋雨的孙安，“那小子还有点本事，可惜弱得不像话。” “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周帆站起来，呼吸有些粗重，伤口又疼了起来，伤在腰，做任何动作都会牵动伤口，同时减慢伤口的愈合速度。 但这并不是坏事，血液凝固得越慢，她可以“使用”的血越多，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机会去用。 “都这副模样了，还嘴硬，就算他说得有道理，你拿我还是没办法，不如再去向他请教请教吧，看他还能教你些什么东西。”中年人大度的说道。 “不用，对付你，他教我的这些已经足够用了，说再多，不一样被你学去？”周帆说着，用衣袖抹了一把脸。 孙安说的会被听到，等于白说，而且他应该也难再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了，还是先把他刚教她的那些东西应用熟练吧，反正她还能坚持一阵子。 她的话激怒了中年人，孙安把他当成高手看待，让他心里很舒服，而这个手下败说得像是他不偷听就打不过她似的。 眉头一皱，他厉声说道：“好，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了。” 说罢，他猛的朝周帆冲过去，这次没有用脚，而是抬手斩向她的颈侧，要是被击中，她的颈椎就算不脱臼也会受到强烈冲击，很有可能造成双侧延髓内侧梗死，导致四肢无力、呼吸困难、偏瘫、意识模样等症状，电影里通过斩击颈侧打倒敌人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不过那得需要相当大的力量，和斩后颈一样，真把敌人打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以他现在的力量，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周帆也立即朝着他冲过去，一只手迎向他斩下来的手臂，另一只手抓向中年人的胸口，这是孙安教的，要是能抓住他，撞进他怀里，就能使用牙齿这个很有力的武器了。 中年人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切向周帆的手掌一转，变成抓姿，抓住了周帆格挡的那只手，同时探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她抓过来的那只手，继续前冲，想把她推倒，按在地上，让她看看谁才是胜利者。 就在这时，周帆突然抬起头来，“噗”的一声喷出了一股水，由于两只手都抓住了她的胳膊，他根本挡不了，被喷得满脸都是，最重要的是，雨水的力量很强，打进了他的眼睛，砸得他双眼生疼。 那些水是她抹脸时，从袖子里吸出来的，不多，但是足够用了。 闪电劈了下来，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酸胀的感觉充斥着双眼，他猛一甩头，用力的闭上眼睛，想把眼中的水给挤出来，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周帆顺热往后一倒，倒地之前抬脚顶在了他的腹部，往上一蹬。 为了避免被她缠住，中年人放开了双手，这样他就会被蹬飞，和她拉开距离，在落下去之前，眼睛就能恢复过来。 可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周帆的双手就一绕，反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他翻过周帆，摔在地上， 周帆的另一只手刺进了自己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她哼出声来，她咬紧牙齿，掏出来一把血，在中年人摔在地上的同时，抹在了他的眼睛上。 眼睛刚能看到，立即又被血糊住了，中年人猜到了周帆的意图，立即抬起胳膊挡在眼睛前，双眼是非常脆弱的，一旦受到攻击，战斗力立即就会减半，而一只胳膊就算受伤，哪怕断了，他还有信心打败周帆，下次会注意，她就再难应用这个战术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手枪撞针扳起的声音，又抬起被抓住的那条胳膊来，捂在口鼻之上，同时用力擦起眼睛来，他的衣袖也是湿透的，可以很快把眼睛上的血擦干净。 “呯！” 枪响，与一道惊雷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中年人听到枪声就在他右耳边响起，离得极近。 - 第七二四章 WMD能力 枪与惊雷一同响起，雷声离得很远，而枪声又离得太近。 中年人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和口鼻，这些都是比较脆弱的部位，如果受到子弹的打击，还是有很大机率重伤的，但是他忽略了自己的另一个脆弱部位——耳朵。 耳道是十分脆弱、敏感的，而且最里面只有一层小小的薄膜，鼓膜一破，人就没办法听到声音了，再往里是鼓室，然后就是三半规管了，半规管是负责平衡和控制生物体姿势的的器官，一旦受创，人就无法站起来了。 孙安就是从一个可以影响别人三半规管的孤儿手里拿到的牌盒，那个能力其实不强，不能伤敌也不能防御，可是能随意让人倒下，人一倒，分不清方向，就很难做出什么有效攻击，那家伙说不定是可以杀死周帆这些存在的，即使是他们，倒下后也和跳上岸的鱼一样，只能在原地挣扎。 枪声就在中年人耳边响起，枪口就顶着中年人的耳洞，子弹直接从耳道射了进去，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呯呯呯呯呯……” 密集的枪声把雷声串联起来，枪口喷出来的每一团火光还没来得及消失，就被最后一颗子弹穿过去了，以周帆的手劲，连枪都可以掰弯，后坐力什么的完全可以无视，每一颗子弹都以相同的角度射了出来，射了进去，一颗顶着一颗，挤进了中年人的耳朵里。 耳膜破裂是非常疼的，中年人惨叫起来，不过子弹没能打破颅骨，破坏他的大脑，最前面的那颗甚至被撞成了饼状的，贴在颅骨上。 好在还有茶刀，周帆扔出手枪，摸出茶刀，狠狠扎进了中年人的脖子里，用力横拉。 惨叫声戛然而止，中年人捂住喉咙，眼睛睁得很大，他的眼睛里仍有周帆的血，看到的一切都是红色的。 “你看，我说过吧，他教我的这些已经足够对付你了。”她凑到他另一只耳边，轻声说道。 “不好！” 孙安惊叫一声，拔腿就跑。 他必须跑，中年人已经必死无疑，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比上次更加粗大的闪电打下来，无论是呆在小宇还是周帆身边，都不安全。 而且还有雨水导电的问题，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水泥是不良导体，电流会选择电阻最小的路径通过，人的电阻比水泥小，电流有极大可能会窜到他身上，这和下雨时不能躲在树下一个道理，木是不良导体，闪电更倾向于打更容易导电的人体身上。 如果是普通的地面倒是不用担心，地面是良导体，闪电打下来就直接进入大地了，人不会有事。 当然，雷电防护这事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只有理论是不行的，现在水泥、砖头已经淋湿了，那么导电性应该挺不错的，可孙安也湿了，半斤八两，另外打在周帆她们身上的闪电也可能不是真正的闪电，是别的东西，只劈她们，不会传导，那么只要不碰到就没关系。 无论如何，呆在小宇身边都是不明智的，必须跑。 小宇也采取了行动，她爬到了旁边的一面搭在碎石的残墙下面，裹紧雨衣，看着天空静静等待着。 周帆则抓起了中年人的尸体，举起来顶在头上，闪电必然照着她头顶劈下来，世上找不到比中年人尸体更好的防御物了。 她没有向小宇靠过去，因为劈向二人的闪电如果合并在一起，威力实在太大，小宇先前就挨过一次，到现在还没恢复，要是再来一次，她搞不好会死。 中年人还没有死透，他看着天空，因为不能呼吸，他的视线在慢慢变暗，就连闪电都变得黯淡了，仿佛被什么阴影给笼罩，死亡也是一种特殊的体验，他正在体验，这方面孙安最有经验，可惜二人没能交流一番。 这时，一个亮点在天空中出现，比云中的闪电要明亮得多，像是颗小小的太阳，太阳迅速变大、变近，“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并不暖和，而是无尽的炽热，火焰的温度仅仅是这炽热的万分之一，太阳的表面温度约六千摄氏度，中心温度约两千万摄氏度，中年人觉得照在他身上的光介乎于两者之间，他能感觉到身体麻痹、皮肉枯竭，同时又充满了升级的快感，痛并快乐着，可惜升级并不能让他满血重生。 沐浴在粗大的闪电之下，中年人闭上了眼睛。 ………… 遮挡物根本没用，无论是残墙还是中年人的身体，小宇和周帆都有着同样的感觉，如果换成是游戏界面，那么她们的血条在迅速减少。 孙安看到粗大的闪电劈了下来，之前那一道和人的脑袋差不多粗，可是这一道的直径已经超过了两米，并且是圆柱型，在闪电接触地面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劳伦斯这个能力到底有什么意义。 粗大的闪电接触地面之后，分裂成无数条细小的闪电，顺着被淋湿的地面朝四面八方“爬”出去，像是蜈蚣一样，无论是遇到任何导体，都会一拥而上，将那物体电得焦黑。 孙安还在跑，可是他跑的速度又怎么可能和电流相比？仅仅两秒，蜈蚣电流就追上了他，朝着他涌来，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绝不是单纯的闪电，否则应该更快，也不应该像是有生命一样，蜈蚣闪电铺开来，方圆一千多米的区域都被覆盖。 由于两道闪电柱离得较近，闪电蜈蚣的影响范围重叠了，那实际上只相当于一道闪电的威力范围，可以想象，当这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存在，那道光柱得粗成什么样子，蜈蚣闪电恐怕能覆盖整座城市，区域内的一切生物，恐怕都会被无差别电死。 孙安跳了起来，转身迎着爬过来的闪电蜈蚣跳起来，他以为这就像是个涟漪、一卷浪花，过了就过了，可他猜错了，两道光柱持续了约有十秒左右，远比上次出现时的时间长，蜈蚣闪电不是海浪，而是海面。 落地，无数条“蜈蚣”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 第七二五章 2+2 很多人都有被电的经验，但只是一瞬间，因为电流会使得肌肉收缩，使手臂弯曲，缩回来，脱离触电点。 被电是很疼的，疼得厉害，之后酸胀感会残留在触电的部位，那还只是普通的家庭用电，更长时间触电，或是更强的电流通过身体时，情况会完全不同，电流会对心脏造成一些不同的负面效果，比如室颤、麻痹，或是强烈冲击使得心脏直接停止跳动，大多数被电死的人都是死于这个原因，至于高压高，那威力更大，自然不用多说。 可是没人体验过闪电从身体里面往外放的感觉，这只有一部分水生生物具有放电能力，而它们并不怕电。 孙安怕，在他落地的那个瞬间，几条蜈蚣闪电从他的脚钻了进去，并在他的身体放电，从脊椎开始往外推。 他的四肢并没有收缩，而是往外伸展开来，就连手指都伸得绷到了极限，指间的皮肤甚至撕裂开来，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舌头像是肿起来十倍大，填满了口腔，连叫都叫不出来，他痉挛着在原地站了一会，跪下来，扑地倒在了雨水里。 在这个过程中，更多的蜈蚣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光柱越来越细，最终消失，持续了约十秒左右，对于电来说，这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要知道电场是以光速传播的，孙安拉开了一些距离，但还不够长，一共有二十多条蜈蚣闪电钻进了他的体内。 不过他已经感觉不到了，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有思维还能运行，像个电池即将耗尽的机器人，但电流仍在释放，仍在侵噬着他的身体，从表面看不出来任何伤势，但他的体内，一些内脏似乎正在液化。 不得不承认，劳伦斯这个能力是非常强大的，强到了逆天的程度，所以付出的代价也是大的，她必须遗忘自己，完全无法控制局势。 但是孙安的游戏里，这个能力还是能派上用场，最终的巨大闪电必然能覆盖整个区域，区域内的人都得死，那么孙安要么违反游戏规则，离开这片区域，要么死。 照这样看来，劳伦斯必然不在这里，她应该离开了这个世界，等能力自动运行结束后再出来，收拾战利品。 意识正在慢慢消失，孙安仍在强撑，他的肺叶都被电成了焦炭，呼吸已经不可能了，心跳也已经停止，大脑在无供氧状态下只能运行十一二秒，不过还是得争取一下，当然，就算他想死也做不到，现在连舌头都动不了了。 ∞∞∞∞∞∞∞∞ ∞∞∞∞∞∞∞∞ “你呆这儿，周帆马上就要赢了，或输了，无论是什么，我要死了，无法阻止，所以现在就得提前开跑，你最好也找个地方躲躲，祝你好运。”孙安低头对小宇说道，转身准备离开。 “谢谢你。”小宇抬头看着孙安的背景，甜甜的说道。 “我？为什么？”孙安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她。 “你出来了，你帮她了。”小宇微微一笑，淋湿的脸庞被闪电照亮。 “哦……那是因为她帮了我。”孙安笑了笑，帅气的敬了个二指礼，猛腰往旁边跑去。 胜负未定，他的行动很可能会影响战局，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他被中年人杀死的可能性比较小，被天雷杀死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周帆还能行动，肯定会想办法来保护他的，而闪电落下来，她就无能为力了，靠近了反而更容易害死他。 所以影响战局，很可能就会使结果逆转，所以他猫着腰，借废墟掩护自己的行动，往前小跑了一截，枪声突然响起。 对孙安来说，这是发令枪的枪声，他立即往前狂奔而去，因为中年人那样的高高手是不屑用枪的，会用枪的只有周帆，她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知道子弹打不死这些人，只有在确定手枪能伤害中年人的情况下才会开枪，否则只是浪费，她开枪了，说明中年人肯定受伤了，结果“之后”的死亡，中年人很可能死亡了。 因此他拼命的跑，也是今天第二次跑得如此卖力，为了看清情况，避免将来再遭不幸，他跑向了空旷的地方，想要看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呯呯呯呯……” 一连串枪响，印证了他的想法，中年人肯定要死了，毫无疑问。 径直跑出去五百多米，来到了一栋低矮的建筑物旁，他才终于停下来，爬到了建筑物楼顶，站到屋顶上，周围还有更高的建筑物，自然出现的闪电倾向于击向更高的物体，所以站在这里不算冒险。 五百多米远，孙安觉得够远了。 天色已经很暗，只有在闪电出现的时候才能免强看清废墟里的情况，小宇的雨衣已经看不到了，应该是已经躲了起来，而周帆举着中年人，似乎想把他当成保护伞。 天空越来越亮，孙安看向云层，很快，两道圆柱型的闪电就击破云层，照在了周帆和小宇所在的位置，光柱很粗、很亮，像是动画片里宇宙飞船里射下来的死亡射线一样。 孙安眯着眼睛往那边看，满脑袋问号，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光柱虽然粗了很多，但也不至于离那么远就能杀人，为什么就死了呢？ 如果站得再高一点，或是那闪电光柱的亮度再低一些，他就能看到那些蜈蚣一样的小闪电，遗憾的是，直到蜈蚣闪电已经爬得近了、眼睛也适应了那明亮的光线，孙安才终于意识到了地面的异常。 “原来如此……”他转身就跑从屋顶上跳了下去，继续往前冲。 可惜就算离得远了，要跑过蜈蚣闪电也没什么可能。 déjà-vu出现，从另一方面证明了那些小闪电是能杀人的，孙安猛的停下来，转身面对那密密麻麻的细小闪电，闭上了眼睛。 看是没用的，反而让人眼花缭乱，还不如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跟着déjà-vu行动就行了，他跳起来、倒下、倒立、空翻……让朝他涌过来的蜈蚣闪电一次次的失望，déjà-vu就连他倒下时撑地的手的角度都给出来了，精准到毫厘。 能量是会损耗的，蜈蚣闪电越来越短小。 远处的光柱消失了，而就在这时，更为粗大的两道光柱从天而降。 - 第七二六章 走投无路 远处的闪电光柱消失，近处的蜈蚣闪电越来越短小，眼看也要跟着消失，可就在这时，被击穿的云层还没来得及合拢，两根更大的光柱照了下来。 只有当一个特殊存在死了，闪电才会打在剩下那几个身上，中年人看到了光柱，享受到了升级带来的快感与闪电击身的痛苦，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死去。 先前那两道闪电其实是三道，只不过其中两道合并起来了，而现在这两道才是真正中年人死去后的雷劫。 孙安并不知道这一点，他既感应不到远处的特殊存在，也感觉不到升级带来的强大力量，正闭着眼睛体验déjà-vu的强大，直到光柱照下来后，强烈的光线穿过他的眼皮，闭着眼睛也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光，才终于意识到异常，睁开双眼。 déjà-vu也就此消失，亮光照亮了他的脸，脸上是惊讶的表情，眼睛睁得仿佛眼角都要裂开了，几条微小的蜈蚣闪电从他脚底钻进去，电得他一阵颤抖，身体发麻，他却茫然不知。 转身再跑。 刚才的小电流能覆盖方圆一千米的范围，现在，光柱粗了那么多，覆盖区域恐怕会大大增加，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小闪电没那么快追上来，孙安这次没有往远处跑，而是朝着建筑物跑，他的速度不可能和电流相比，但是在建筑物里没有水，还可以找到干燥的木材、橡胶之类的绝缘体，站在上面或躲在里面，不知能不能避免被电。 他觉得是不行的，如果在室内就能躲过，那这个能力也太废了点，很多人大部分时候都是呆在室内的，下大雨的时候更多，这个能力肯定有针对室内人的方法。 不过值得一试。 孙安冲进了一栋办公楼里，办公室的门远比住宅的门好开，只不过要进楼相对困难一些，不过现在人都跑光了，不是问题。 电梯不敢乘，免得被电得失控了掉下来或关在里面，虽然电梯是个法拉第笼，但这些闪电不是普通的电流，就算在密闭的金属盒子里，它们仍会从脚底钻进身体，就像活物一样，法拉第笼是行不通的。 他找了个塑料筐拿在手上，冲上了楼梯。 普通的塑料也是不导电的，如果被蜈蚣闪电追上，他可以临时往上面站。 上楼的速度要比往前冲慢得多了，孙安拼尽全力，只是上到了四楼就看到蜈蚣闪电了，电流最先出现在扶手上，因为扶手是金属的，导电性好，亮光闪了几下，上面就爬满了“小蜈蚣”。 孙安立即远离，把塑料筐倒扣在地上，站在边缘做好了起跳准备，很快，蜈蚣闪电就从楼梯爬上来了，速度很慢，而且“体型”比金属扶手上的相对要小一些，可以确定，在不导电的物质上，小闪电的速度慢，耗损也是比较大的，可数量并不会因此减少多少，那些蜈蚣仍有十多厘米长，窜到顶楼再窜下来不成问题。 他已经挨过电，先前躲避的那些小蜈蚣，比这些要小得多，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先前那些覆盖了半径一千多米的圆型区域，现在这些覆盖的区域恐怕能增加两倍，那么下一次再有闪电劈下来，整个游戏区域都将被覆盖。 还剩下三个特殊存在，周帆、小宇和远处打赢了的那个人，接下来至少还有一场战斗，至少还有一次闪电，再来一次的话，就无路可逃了。 当然，如果现在就被电死了，也就不用担心之后的问题。 水泥不导电，楼梯就是水泥铺成的，小闪电能上楼，也就能上那塑料筐，恐怕橡胶、木头也好不到哪去，孙安从筐子上跳了下去，继续往楼上冲。 小闪电在楼梯上的移动速度基本和孙安的上楼速度相同，因为他可以跨越空间，而小闪电只能在平面移动，距离增加了不少。 上楼除了慢以外，还很累，虽然没有被后面的闪电追上，但爬到了楼顶，孙安还是喘得像条三伏天的老狗，来这里的原因是小蜈蚣的损耗比较大，又变小了一些，体形小了，密度就没那么大了，也就有了躲避的空间，从扶手上窜到楼顶的小闪电虽然还大，但数量毕竟没有那么多。 一共十层楼，孙安的目的地是楼顶，大雨已经让楼顶积了一层水，在这个地方躲避小闪电似乎是种很不明智的选择，不过既然连绝缘体都没用，那么多让小闪电走一截路也是好的。 可是他忘了一点，那就是小闪电也能从外墙爬上来，楼梯曲折，比较费路，但是爬外墙就一条直线，楼顶距地面也就三十米的距离，爬上来的闪电比从楼梯扶手窜上来的还要粗大。 才冲到八楼，小闪电就从楼梯上下来了，它们似乎要填满这片区域的每一个空间，孙安没办法，只能冲进八楼的走廊。 走廊里没有小闪电，因为电还没有跑到这里，孙安忽然意识到，这些闪电只能在物体表面行走，而不能穿透，否则直接钻墙进来，早就把他给外围了，又何必爬楼梯？ 只能在物体表面行动，应该就是这种特殊电流能在绝缘体上流动的代价。 那么一个密闭空间就可以隔绝闪电，可这世界上，真正的绝对密闭空间又有多少？门有门缝，窗子总有关不严或是没关严的，更何况临时要找，根本找不到。 只能自己制造，孙安又开始脱衣服，他外套脱给周帆了，身上还有件脏兮兮、湿漉漉的t恤，以及裤子，可以用来堵门缝。 撞开一间办公室的门冲进去，猛的把门关上，然后将拧成一条的湿t恤往门缝里塞去，塞得紧紧的，就能完全把门缝给堵住。 可刚堵住底下，左右两边和方方的门缝里就有小闪电钻了进来，那些缝隙不是密封的，它们当然能进来。 孙安只好退，退到办公室里，把桌子椅子都掀到门口，形成了障碍物，这样能让小闪电多爬一段距离，造成损耗。 可是这损耗，小到几乎可以无视。 - 第七二七章 特性 办公室的窗子有胶条缝着，关上之后胶条被挤压，形成密闭状态，所以小闪电没能从窗子爬进来，可是门缝没有胶条，关上之后还是能轻易的塞一小叠纸出去，电流自然能钻进来 扔到门口的障碍物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大概连一毫米的长度都没能减少，小闪电翻过障碍物，冲向了孙安所在的角落。 孙安不是忍者，也没被恶魔附体，没本事爬到光滑的墙上，更何况天花板也有电流过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 为什么这些小闪电会像活着的一样，能够主动攻击人？如果是一开始就奔着人来，那它们就不应该向四周扩散，直接找人，更高效，更节省能力，说不定还能更快速，没必要铺天盖地的扩散，它们是来到近处才开始朝着人涌来的。 这不是视力不好，它们连眼睛都没有，明显是通过某种方式感应人的位置，然后才涌过来的，感应距离只有几米远，更远处的不会聚集过来，只会继续往前行动。 它们是通过什么来感应人的？体温？呼吸出的二氧化碳？体内的静电或铁元素？还是……动作？ 孙安无法降低自己的体温、无法调整自己身体里的铁元素含量，静电应该已经随着雨水释放出去了，能做的就是屏住呼吸，以及保持静止不动的状态。 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明亮的蜈蚣已经占领了整个房间，地板、墙壁、天花板，最后还剩下孙安所在的这个角落，他像个假人一样贴墙站着，偏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这样才能看清是怎么回事——双眼一眨不眨，连胸口都没有一丝起伏。 电流逼近了，触到了他的右手，孙安感觉到指尖一麻，虽然不舒服，但电流并不强，可下一刻，触到他手臂的那些小闪电猛的钻了进去，但在那之前，更多的小闪电已经从他的身体左侧钻了进去，最先感觉到强烈电击的是左半边身体。 “啊——” 孙安惨叫一声，猛的转头看向左手，但看到的亮光却是集中在自己胸口的，从左边胸口钻了进去。 他又开始剧烈颤抖，这一次的疼痛更加强烈，直接从心脏辐射到全身，心脏跳动的速度似乎一分钟超过了两百次，疼得要命，但因为供血过于充足，整个人很“精神”，他因为血压升高而头晕得厉害，却怎么也晕不过去。 为什么要离得很近才往右手里钻？为什么左半边身子先挨电？原因并不难理解，电流是通过声音来寻找目标的，或者说空气的震动，血液的流动是有声音的，只是耳朵一般听不见，小闪电触碰到手的时候听到了，就钻了进来；心脏的跳动声比血液流动的声音更大，所以左侧的小闪电提前听到，先从心脏的位置钻进了身体里，先行放电。 孙安明白了这一切，可他无能为力，他没有白金之星，可以捏停自己的心跳，他也无法阻止血液流动，否则人就死了，但是他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掩盖这些声音。 雨声，雨声是很大的，但小闪电并不会对雨声产生反应，只要能有足够大的雨声，孙安就是安全的。 可是知道了这一点又如何？随着孙安的惨叫，更多的闪电已经钻进了他的体内，开始放电，这里有几千几万条小闪电，他只有死路一条。 孙安只能期望着时间返回之后，他能更早发现小闪电只能在表面行动和追踪声音这个特性，或是死得更晚一点。 “yolo！” 现在拖下去没什么意义，不如更早采取行动。 ∞∞∞∞∞∞∞∞ ∞∞∞∞∞∞∞∞ 从屋顶上跳下去，孙安看了一眼那栋十层楼高的建筑物，朝着前方跑去。 跑进去之后就死了，死在一分钟之后，那么进去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电流能在十多秒之后就追上他，他能拖到一分钟，说明建筑物是不错的庇护所。 但他终究还是死了，死得比预料得晚一些，仅此而已。 跑进建筑物有意义，十层楼的能拖一分钟，那么二十层楼的岂不是能拖两分钟了？ 他跑向了前方一栋更高的建筑物，是家酒店，比不上清济市最大的博尔顿大酒店和领陆大酒店，但十八层楼的高度也算很不错了，下面还有几层楼是购物商场，空间足够大，比那栋办公楼大得多，也就有着更多周旋的空间。 酒店的正门已经关闭了，缕空的卷帘门已经关上，要砸开是很困难的，旁边街上有玻璃橱窗，里面放着展示的东西，可这些玻璃比人们想象的要结实得多，即使有工具，砸开也需要一些时间，除非开着汽车来撞，可无论是找工具还是开汽车，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好在门可以阻止孙安进入，却不能阻止他爬上去。 三下五除二，孙安攀着卷帘门上到二楼窗前，再攀着窗沿爬到了二楼楼顶，二楼楼顶有一个大平台，空着，也不知道以前是打算用来做什么的，上面有一些从楼上扔下来的东西，出入口同样关着，门锁得好好的，窗子倒是更容易打烂了，可是里面有铁栅栏，不过孙安还是能继续往上爬。 他爬到四楼，敲碎了一扇窗子，而这个时候，小闪电也爬到了二楼上方的平台上，它们能爬墙，意味着用绝缘体来隔壁它们是不行的，哪怕不能通过绝缘体，它们仍能从墙壁上爬过来。 孙安从窗子钻了进去，起身继续往前跑去，继续往上跑也是一样的，他打算就在这个购物中心里和小闪电周旋，它们要占领内部的巨大空间，需要花一些时间，而且购物商场是有天井的，他可以从天井往上或往下爬。 这里是员工工作区的走廊，他朝着前面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往后看，想要估算一下小闪电攀爬垂直物体的速度是否和在地面移动一样快。 跑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小闪电终于从打破的窗户钻了进来。 “等等……”孙安继续往前跑，结果是速度一样，问题是小闪电为什么不直接钻墙壁或玻璃进来？如果一定需要导体的话，窗框就是金属的，它们完全可以传导进来。 可能性只有一个，小闪电只能在物体表面移动，和电流不一样，不能进入物体内部。 - 第七二八章 寻找声音（上） 看到小闪电和自己一样，从窗户的破口钻进来，孙安立即意识到这些特殊电流的一个特性，它们不能穿透物体，只能钻进缝隙里。 那么只要有一个密闭空间，就能挡住小闪电的进攻。 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酒店下面的商场是个巨大的开放空间，餐饮层的大冰柜是密闭空间，可孙安不知道冰柜在哪里，甚至不知道餐饮层在哪里，现在去找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特性已经利用不了，但可以发现更多可以利用的特性，世上不存在完美的东西，有一就有二，只要耐心寻找、仔细观察，总能找到更多的。 跑到了圆工区的门口，孙安推门出去，关好了门，想了想，从旁边一间店里拿了件大衣出来，将门缝堵起来，再跑到了天井旁，往下面看去。 缕空卷帘门后面还有一扇玻璃门，也关起来了，为了防尘，门缝不大，小闪电可以钻进来，但是空间有限，所以钻进来的速度比较慢，到现在，一楼的地板还没有铺满。 这是另一个特性，小闪电不能交叠在一起，电本是无形的，但这些小蜈蚣像是有碰撞体积一样，这也说得通，很细小的电蜈蚣咬不死人，但粗点的就可以，如果没有碰撞体积，它们合并在一起就能组成大蜈蚣，威力更大，可是合并的话，覆盖区域和密度都不够大，那样就找不到要电击的目标了。 但是有碰撞体积这一点利用不上，环境已经限制了它们的行动，孙安也没那个本事破坏建筑物制造一个密闭环境。 不过通过这个特性，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些像活物一样的闪电，是怎么寻找目标的？ 感应距离很短，它们必须来到目标附近才能感应到，然后从脚底钻进身体，远处的几乎不会有反应，那么肯定是通过某种方法来确定目标的，当它们遇到死物的时候，哪怕是人形模特，也不会钻进去电，电的只会是活物。 体温？孙安的第一反应是温度，蛇就是通过感应温度来确定目标位置的，小闪电看起来也很像蛇；二氧化碳？这是第二反应，蚊子就是根据二氧化碳的浓度来确定目标位置的，找不到二氧化碳的时候它们也可以通过温度感应。 生物早已进化出多种多样的侦测手法，蚊子很弱，一巴掌就拍死了，它们位于食物链的底层，很多虫类、鸟类、爬虫类、两栖类动物都会捕食蚊子，但它们也是掠食者，所有恒温动物都是它们的目标，因此有人称蚊子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这些小闪电的行为也很像是掠食者，要是能知道它们的掠食方法，就能躲过去。 不可能降低自己的体温，最多能屏住呼吸一段时间，静止不动的时候，孙安能憋气四分钟左右，行动的时候就两分钟了，毕竟他抽烟，这对呼吸系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面对铺天盖地的闪电虫，憋两三分钟的气没有任何作用。 动物中，还有哪些用来寻找、锁定猎物的方法？大多数动物是通过眼睛，猫、鹰等掠食者都有着非常敏锐的视觉；其次是嗅觉，狗的嗅觉比人类强六七十倍，是缉毒警察最好的帮手，虽然猪的嗅觉比狗还要强十倍左右；再次是听觉，蝙蝠的超声波就不用多说了，虽然大多数动物都是利用听觉来躲避掠食者。 还有什么呢？小闪电没有眼睛、鼻子、耳朵，这些方法都用不上，还有什么比较特殊的狩猎能力呢？ 孙安在购物商场行走着，这里空间确实很大，要填满还需很长时间，让他有了思考的余裕。 一楼天井光滑、洁白的地板已经铺满了小闪电，不停的移动着，星星点点，发着漂亮的光芒，比夕阳下的海面还要漂亮，一点也不像是爬满了蛇那样恶心，可惜掉进去，并不比掉进蛇窝里好。 三楼天井边的走廊里逛了一圈，孙安忽然停下步子来，看着下面。 蜘蛛！ 蜘蛛有着特殊的捕猎技巧，那就是感应震动，它们脚上的刚毛能让它们感应到极为微小的震动，织网蛛能感觉到蛛网的震动，立即爬向蛛网粘住的猎物；穴居狼蛛会自己挖个洞躲在里面，通过地面的震动感觉着猎物的靠近，然后爬出来突袭。 小闪电只能游走在物体表面，它们可以感觉到地面的震动，震动不需要眼睛、鼻子、耳朵的协助，只要与地面接触就行了。 “还有声音。”孙安立即想到了这一点，声音就是空气的震动，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通过声音也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 通过体温、二氧化碳浓度来寻找目标是很难测试出来的，可是通过声音就很好测试了，只要能弄出声音来，孙安立即抱起个模特来，扔下天井。 模特摔烂了，脑袋、手脚和身体分离，滚到一边，那附近的小闪电立即涌上去，钻进了模特里面。 “啊，钻进物体内部意味着要释放电流，相当于自杀，它们不是不能进入物体里面，是不打算这么做。”孙安站在扶手旁看着，一脸满足。 这是个可以利用的特性，虽然小闪电感觉震动的能力不算高，只能感应到附近的响动，但这反而让它们能够更好的狩猎，只有响动物体附近的小闪电会有反应，其余的继续往前涌，就不会浪费时间了。 现在，天井里空出来的地方已经被填上了，那些模特的表面也覆盖了小闪电，电潮仍在流动着，填充着这个空间，孙安现在看起来挺轻松，其实他可以活动的地方每一秒都在大量减少。 该怎么利用感应震动或声音这个特性？他仍在不急不慢的思考着，现在跑起来已经没有太大意义，冷静下来思考对策才是最重要的。 商场里什么声音也没用，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外面不时响起的惊雷和不绝于耳的雨声。 它们不受雷声和雨声影响，不会去扑击雨滴。 孙安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 第七二九章 寻找声音（下） 孙安终于推测出了一个他可以利用的特性，声音或震动可以吸引小闪电，但是吸引范围很小，根本无法阻止它们的流动，这里尽早还是会被完全占据。 无法停止的心跳是声响利器，只要小闪电靠得足够近，孙安就必死无疑，它们会覆盖在任何物体的表面上，听到心跳，它们就会钻进孙安身体里。 无法阻止电浪，但是可以消耗它们，刚才扔下去的模特砸得解体，脑袋、身体、手脚都分离了，而每一个部分都有小闪电钻进去，也就是说，只要发出声音的东西，它们一定会进攻，发出声音的东西越多，消耗的小闪电就越多。 另外，它们会自动忽视雷声和雨声，那么只要有足够大的声音掩盖心跳，它们就不会攻击孙安，这就要求孙安的身体表面有足够大的震动，声源必须足够大，足够响亮，可以震聋耳朵那种。 孙安体内就有可以感应震动的东西，那就是他脑袋里的定时炸弹，炸弹并不是通过声音启动的，否则随便谁说声yolo他就炸了，炸弹的本质是感应声音，也就是震动，但颅腔内并不会有外界的声音出现，皮肤是柔软的，可以吸收外界的震动，只有当孙安自己说话时，颅腔内会出现震动，设定特定的震动频率和变化——在他说yolo的时候——炸弹就会立即启动。 皮肤能吸收空气的震动，而且吸收能力很不错，所以必须有足够强烈的震动，才能使皮肤也跟着震动起来，就算震动非常轻微，只要频率对了，就足够骗过小闪电。 音响，这商场里卖电器，说不定会有足够大、足够强力的音响，最安全的方式是找音响，其次才是消耗，因为消耗必须有足够大、足够多的东西，要扔出那些东西，消耗的不仅是体力，还有时间，而且要耗损掉这么多小闪电，不太现实。 电器在几楼？孙安来到停止运转的自动扶梯前，找到了指示牌。 一楼化妆品，二楼箱包、鞋类，三楼衣服，四楼电器，他刚从上面下来，现在又得返回去，而员工工作区的门并不是密封的，上面已经有了不少小闪电。 要如何通过那片区域？孙安开始脑筋，要是能有个一直在响、在前面，又不会因为被电而停止响动和前进的东西就好了，遥控车不错，应该也能找到，可是那得用电池，一电就废了。 轮子…… 孙安看向了那些放衣物的商店里，印象中，那种可以挂很多衣物的架子是带万向轮的，方便运送，可商店并不需要运送衣物，确实有那种可以挂很多衣服的架子，却是不带万向轮的。 万向轮…… 孙安翻过栅栏，从外面下到了二楼，放轻脚步朝着箱包区跑去。 这里的地上也有了很多小闪电，但还没有铺满，脚步声足够轻的话，就不会吸引到它们。 十多秒后，孙安抬着一大堆旅行箱上到了四楼。 有卖音响的商店，而且是密封式的，好让顾客在里面试音，而不影响外面，这就意味着门也是封闭式的，因为墙上不可能贴吸音棉，那会严重影响音质，试音间里可能还没有小闪电，或是比较少。 可是通往那些房间的路已经铺满了小闪电。 孙安把一个旅行箱放在地上，有些为难的看着那四个万向轮。 箱子只有竖起来的才可以通过万向轮滑动，平躺着是不行的，可是竖起来的话重心不稳，一推就倒，那样就滑不远了。 也罢，不远就不远吧，远了也有坏处，在走过去之前小闪电就已经填补空缺区域了，而且放倒了声音也能更大些。 第一个是实验品，他找了个软的，用力把箱子推了出去，旅行箱果然倒了，“啪”的一声，贴着地面滑出去，滑出去一条直线。 直线附近所有的小闪电都被声音吸引，钻进了旅行箱里，地上留下了一条笔直、宽阔的空白区域，能让强迫症得到满足，而那旅行箱并不怕电，电流再大，它也只会变热而已。 实验成功，小闪电已经来到了孙安的脚前，接下来就得冒很大的险了，没有退路。 他脱下鞋袜，拿出最大的一个铝镁合金旅行箱，朝着试音室的门堆出去。 旅行箱发出了更大的声音，拉出来一条更宽的直线，孙安立即赤着脚追上去，走进了那条直线。 滑出去一截，转了半圈，旅行箱停了下来，周围的小闪电找到空隙，立即朝着中间涌来，原本一米宽的路立即就只剩下不到半米，孙安立即砸出了另一个旅行箱——原本打算用来推的——砸在了停下来的旅行箱上，再次将那个旅行箱往前推出去一截，离门还剩下五米多远。 旅行箱很大，抱不了太多，手中只剩下一个，而即使再砸一次，旅行箱也不可能滑到门口，那么接下来，不到三秒的时间，小闪电就会钻进他身体里。 孙安一眯眼，猛的把手中最后那个旅行箱扔了出去，接着往前猛冲，一脚踩向那个被推出去的铝镁合金旅行箱，双臂猛的上扬，高高跳起，和扔出去的旅行箱一同落向试音室门口。 “嘭！” 旅行箱被踩得凹陷下去，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更多的小闪电立即钻进了箱体里，但在它们触到孙安的脚之前，他已经跳起。 “嘭！” 被扔出去的旅行箱打在门上，然后重重砸落在地，“清理”出来一片空白区域。 “啪！” 孙安落在了旅行箱清理出来的那块空地上，脚底拍击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接着他猛的扭动试音室的门把——爬门把上的小闪电已经在箱子砸中门把时钻进了箱子里——推开试音室的门，飞身扑了进去，同时在空中拧身、关门。 脚底一阵剧痛，麻得像是消失了一样，在离地之前，已经有小闪电触碰到了他的脚底，不过没有完全钻进去。 和预想的一样，试音室的门是密封的，只门角的地方有一些空隙，里面有几十条小闪电。 孙安摔在地上，那些小闪电立即朝他涌来。 - 第七三零章 庇护所 孙安摔进了试音室，里面已经钻进来几十条小闪电，而开门的那个瞬间，又有几十条钻进来，他摔在地上，声响立即吸引了那些小闪电，它们朝他涌来。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可能，孙安早在身上抓了各式各样能弄响的东西，他先从腰后拔出把锅铲来，打苍蝇似的敲打起靠近的那些小闪电来，刺耳的响声对它们来说就像是最美味的佳肴，每敲一次，敲击点附近的小闪电都会立即钻进锅铲里。 为了防止锅铲烫手，手柄部分都是木头的，木头不会导电，小闪电钻进金属部分放电，电并不会传到孙安手上，相对安全得多，一边拍打着，他一边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朝着门走去，缓缓从兜里掏出了另一个可以发出响动的物体。 那是个小狗玩具，发条式的，上好发条就会以鬼畜的方式往前蹦跶，由于不需要电，所以只要在发条耗尽之前，它会一直蹦跶下去，和很久以前那种铁皮小青蛙一样。 孙安迅速拧上发条，把玩具放在地上，为了保证小狗蹦跶的时候不会摔倒，它的体型很奇怪，像坦克一样，丑得厉害，大概是给两岁前的小孩子玩的，上面没有绒毛，以免被咬下来，就一塑料壳子安在一个发条装置上。 玩具小狗蹦向了门旁的墙角，鼻子顶着墙继续蹦，小闪电一从门缝里进来，立即就会被小狗吸引，钻进它身体里。 孙安再掏出自己的最后一件法宝——一瓶摩丝，把门的四个边缘封了起来，原本是想弄胶带纸的，可是撕胶带纸时发出的那种声音很可能把小闪电激疯，钻进他身上或胶带纸里，胶带纸很可能会被电化，摩丝是泡沫状的，虽然粘性比不上胶，但附着在门上不成问题，只不过有时效，过一会就没了。 封好了门，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确定暂时不会有小闪电进来，孙安这才跑向播放器，打开公放，开始翻找放在一旁的cd。 雨声是测试音响效果的不错选择，解析度、声场、雨声的中高频和雷声的低频及弹性，各方各面都有了，所以一般试音的地方都会有一张听雨声的自制cd。 可惜这里没有，孙安把cd翻了个遍，都没有一张是雨声的，或许有，装在别的壳子里了，可是没有标明，他不可能一张一张去试。 好在旁边还放着本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不知用来干嘛，孙安把他的手机拿出来，连接到电脑上，再用usb共享网络功能连上网，登录了rainymood这个网站。 这网站只有一个功能，就是听雷雨声。 拿出耳塞、耳罩戴上，把主音响和低音炮推成个圈，孙安脱下衣服，坐到了圈子里，打开音响，将声音放到最大，盘脚坐到了圈子里。 即使有耳塞和耳罩，大音响的声音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感觉到了震动，全身皮肤都在震，肺部更是震得厉害，非常难受，好在声音没有和他的身体或内脏发声共振，否则很可能会出现致命的内伤。 摩丝正在一点失去作用，泡沫的体积变小了，软了，附着力也低了，有一些开始从门上流下来或直接掉下来，门缝又出现，小闪电又钻了进来。 到了现在，这些闪电的长度已经减少了很多，但还有，并且仍可以电死孙安。 是死是活就看现在了，孙安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手放在身体两旁，脚伸在身体前面，虽然不舒服，但这样可以避免身体的摩擦发出震动，被小闪电侦测到。 玩具狗的发条终于用光了，不过在那之前，它的身体早已被电得融化，糊在地上，小闪电已经爬到了它的表面，一路爬过来，爬到了孙安的身上。 孙安不知道，他怕自己看到了会害怕，心跳快或是肢体动起来，虽然确定它们是通过声音来判断敌人的，但动作搞不好也会引起注意。 雨一直下着，外面的雨，试音室里的雨，孙安什么也没想，如老憎入定盘坐在音响中间，缓慢的呼吸着，让身体达到最放松的状态，这样心跳不会太剧烈。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有小闪电，地上没有、墙上没有、天花板上没有、身上没有，他躲过了这一次电浪，没有被电——至少这条时间线上没有被电。 松了口气，孙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在这里已经坐了五分钟左右，不知道闪电光柱持续了多久，但几分钟肯定还是有的，从第二次光柱落下来之后，到他坐到音响中间，也得有好几分钟时间了，那时候小闪电还比较粗大，所以应该又持续了两三分钟，小闪电才全部消失。 加起来，大概有七八分钟的持续时间，这是还剩三个人的情况下，下一次，闪电柱将更加粗大，小闪电的持续时间恐怕得十多二十分钟，它们越粗大，就越耐消耗，爬出去的距离恐怕也更远了。 起身给乔尔打了个电话，提示不在范围，兰斯的也一样，那他们应该已经躲到铋立方里了，那是另一个世界，铋立方也不会损坏，最强防御能力不是吹出来的，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安全。 周帆和小宇还活着吗？孙安这样想道，对他来说，躲在这栋建筑物里无疑是最安全的，只要看到又有光柱，立即跑到试音室来打开音响，那么来更多的小闪电也不怕，他怕的是闪电光柱威力太强，导致这片地区停电，那么音响就不会响了，总不能指望着用手机去驱动这巨大的音响。 现在要退恐怕也已经来不及，周帆她们能感应到相互间的存在，接下来还会开战，公路被堵了，他根本来不及在下一次闪电出现之前离开几千米的区域。 躲到铋立方里应该可以，但那已经违反游戏规定，而且联系不到乔尔，他肯定已经把“门”关上了，想进也进不去。 “不知道四大组织派来监视游戏进度的那些家伙怎么样了。”孙安坏笑起来。 - 第七三一章 焦黑 现在，让周帆去攻击四大组织的人已经没什么意义，哪怕她愿意为他做这些事，大概也不会有空去，除了小宇外，剩下来的那个存在恐怕很快就会找上她。 真是便宜了四大组织的人，不过小闪电会无差别攻击，那些人恐怕也不好受，在游戏区域里的人估计已经死了，活着的也退出去很远，除了四大组织的人外，这片区域剩下来的人也基本死光了。 这成了一个无人地带，真正意义上的“人”只剩下孙安一个，但游戏还没有结束，他要是现在出去，就是破坏游戏规则，要被追杀的，而且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好名声也就没有了。 当然，对孙安来说，活下来要比好名声有意义得多。 还是得去看看周帆她们怎么样了，那光柱跟外星人的武器差不多，肯定是很厉害的，她们应该还能活着，但肯定不会是完好的。 这次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孙安下到了一楼大厅，顺便换了一身衣服，拿了几把伞，规划好呆会跑进试音室的最佳路线，然后来到了橱窗后面，橱窗原本也有缕空卷帘门，只不过这里的人走得匆忙，还没有放下来，有了这么多时间，要制造一个出口就方便多了。 他直接抱起塑料模特当作撞门锤，退后几步，猛的冲过去，用模特的底座撞向厚厚的橱窗玻璃，玻璃一共两层，很结实，一般情况下扔块小石头什么的是打不坏的，但是刻意的冲击，就算是防弹玻璃也会被打坏。 巨大的声响，接着是碎玻璃落在地上的刺耳声，对声音有些敏感的孙安有些不安，扔掉模特，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亮光，这才打着伞走到街上。 他离得其实不算远，很快就来到了废墟边缘，小闪电并不会破坏任何东西，就算钻进发出响动的物体内部也只是放电，对生物的伤害是极大的，对非生物却没有太大的破坏性，这个世界和闪电出现之前并没有太大区别，或许有，也被暴雨给洗干净了。 天色依然在光与暗之间闪烁着，当有闪电划过天空时，大地一片明亮，没有闪电时，这里又变得很暗，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就和夜晚没路灯的街道差不多。 那光柱就和小闪电有所区别了，虽然也是无形的，但是有强大的能量释放出来，所以地面并没有被冲出大缺口，不过被光柱照到的地方，一切都被蒸干，粉末化了，哪怕是石头都变得非常脆弱，一踩就碎。 孙安来到了小宇所在的地方，看到地上有一个直径十多米的黑色圆形区域，显示出刚才的光柱有多粗，照这个增长速度，下次出现光柱直径恐怕得有三五十米长。 小宇倦缩在圆的中心，同样是黑色的，几乎和周围融为一体，就连雨滴都不能洗刷掉她身上的焦黑，孙安打着伞走过去，拿出自己带来的衣服盖在她身上，伸手摸向她的脉搏，她的皮肤粗糙得像是老树的树干，硬绑绑的，似乎真的碳化了。 也就在孙安的手指碰到她颈侧的那一刻，碳化的外壳破碎，剥落下来，露出了粉白的肌肤。 不需要做更多的事，雨水与地心引力完成了整个“破茧”的过程，黑色的焦皮纷纷脱落下来，只有被衣服盖着的部分还残留着。 这下就可以摸到脉搏了，小宇还活着——这是废话，要是她死了早有闪电劈下来——但是和之前一样，她失去了知觉。 抱起小宇扛在肩上，孙安又走向了周帆所在的位置，远远就能看见了，因为她仍保持着举着尸体的那个姿势，尸体仍被举在空中，但是已经被电得残缺不全，四肢都没了，大概是因为碳化后落到了地上，脑袋也掉了，脖子剩下尖尖的一小截。 周帆跪在地上，双臂朝天，同样被焦黑覆盖，一动不动，雨水不停的从她身上流下来。 孙安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伸手碰了碰她的肩。 一样的情况，周帆身上的焦壳同样破裂、剥落了，露出了她的身体，皮肤比之前更加光滑、细嫩，仿佛散发出圣洁的光芒，不过孙安并不会因此对周帆有任何崇敬之情，他只是欣赏着，反正她举着手，也没办法帮她穿衣服。 身上、脸上、手臂上的焦皮脱落下来，中年人尸体这才掉落下来，摔得粉碎。 周帆倒在地上，为了避免她醒过来发脾气，孙安又贪婪的欣赏了一番，给她盖上了衣服。 深深的吸了口气，周帆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她变得更美了，美得能让正人君子不敢逼视，不过孙安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你穿着空心围裙，做好了早餐把我叫醒吗？怎么反过来了？”他笑着将她扶起来，帮她拉好衣服。 周帆轻轻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自己穿上衣服，没有理会孙安，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喂，不就升个级么？怎么就变得这么高冷了？”孙安站起来，帮她打着伞，像个合格的佣人。 周帆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我是想看看那个人有没有移动。” 她笑得很好看，孙安看得愣了一下，甩了甩头，这才说道：“剩下那个估计你就得自己努力了，我已经教不了你什么，如果是个不会武的人，你就蛮干，如果是个会武的人，还是用刚才的方法。” “你打算去哪？”周帆好奇的问道。 “那边，躲闪电。”孙安指了指远处的酒店，把小闪电的事说了一下。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周帆苦笑了一下。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了“笃”的一声响，是木头的敲击声，孙安立即转过头去一看，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佝偻着背，明显是老年的周帆。 有脾气暴躁的老头，自然也就有老太太。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宇轻哼了一声，睁开眼睛。 雨水的凉爽退去了她身上的燥热，老太太的到来让她感应到了强大的存在，她揉了揉眼睛，往那边看去，表情凝重起来。 - 第七三二章 钉 老太太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看着这边，她已经看到了孙安，那么孙安平安离开这里的可能性就比较低了，他能在小闪电的攻击中活下来，就是实力的证明，虽然对这些人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放着他不管显然不是件明智的事。 孙安开始计算时间，他不可能躲避老太太的攻击，以其被她打死，不如自己掌握死亡时间，回到她到来之前，溜掉或是躲起来，她虽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却不能感应到他的具体位置，这反而是是好事，存在会干扰老太太，让她分心。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逃跑了，在光柱下来时，从这个地方根本来不及逃到酒店，没办法回到摆设好的试音室，就不可能活下来。 如果是最后一战，之后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可这不是九人组的最后一战，小宇还活着，可以确定再有人死亡，会有更粗、更亮、持续时间更长的光柱照下来，小闪电会更粗长，速度变快，存活时间更久，更具威力。 “笃、笃、笃……” 老太太拄着拐杖，不急不慢的往这边走，那拐杖看起来很普通，一根竹杖，可是敲地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很高级的木头，声音直接敲进心头，能让人直接产生恐惧。 “保重……加油。”孙安伞一扔，转就就朝着酒店跑去，老太太耍帅可不是什么坏事，要是这么有气势的走过来，中途因为他的逃跑就急急忙忙赶过来把他杀了，那就太逊了。 他跑得不快，反正他的速度在这些人面前不够看，再快也没用。 “笃、笃……” 拐杖拄地的节奏一点没变，仍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孙安的心脏，他意识到自己无法通过杖声来判断老太太的远近，只知道在后方，这让他在逃跑的时候更加恐惧，仿佛老太太已经来到了身后，又像是还离得很远。 他忍住回头往后看的冲动，继续跑着，一口气跑到了废墟边缘。 “笃……” 最后一声响仍是出现在孙安后面，可是在他听到之前，老太太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前方，没有带起任何风，也没有扰乱任何雨滴，比声音更早出现。 孙安一个急刹车停下来，抹了把脸，微笑着说道：“老人家好啊，我就一路人，你们打，别在意我。” 老太太的年纪看起来没有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大，但这也可能是升级后带来的好处，周帆和小宇的皮肤也变得更加细嫩了，虽然容貌没有变得更年轻，但是皮肤情况好了很多，老太太的背都驼了，脸上的皱纹却不多，也没有斑，所以看起来相对年轻一些。 她没有说话，只是侥有兴趣的看着孙安，看了一会，问道：“你怎么躲过闪电的？” 孙安笑着说道：“哦，我的方法是……怎么说呢？只能我这种普通人用啊，你们这种存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躲过闪电柱的，那是朝着你们照下来的，不管你们在哪里……” “方法。”老太太似乎没什么耐心，打断了他的话。 “声音，小闪电会根据声音来找目标。”孙安很老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答得很快。 他没有说谎，这些人可能已经洞悉人心了，说话立即就会被看出来。 老太太微微一皱眉，脸上有些松垮的皮肉往上提了一下，这确实是她用不了的方法，光柱不是根据声音来判断她所在的方向，直接就照下来了，无论是她重伤还是昏迷，都一样的照。 “那……我可以走了？”孙安见她没有反应，就想从旁边绕道过去。 “不。”老太太抬起拐杖，拦在他前面。 孙安立即停下来，其实老太太根本不需要举拐杖他就会停下来的，现在的他怂到了极点，但还活着。 下一刻，老太太在原地消失，出现在他的面前，竹拐杖刺进了孙安的腹部，将他钉在了地上，然后再次消失。 “你是我的人质。”她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孙安身体后仰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刺进自己身体里的拐杖，很疼，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疼。 拐杖完美的避开了他的内脏，没有内伤，贴着他的腰椎从后面刺出去，严格说来，孙安只是肚子和后背的皮肉受了一点伤，伤确实不算轻，但绝不致命，即使把拐杖拔出来，他也不会流血致死，至于之后的感染，那是件很遥远的事。 但是这伤让他无法动弹，随着呼吸，孙安能感觉到自己的脊骨摩擦着光滑的杖身，只要他动作稍微大一些，腰椎就会受伤，如果里面的脊髓出问题，他下半身就瘫痪了。 这伤不重，但这伤又很重，不需要手铐、脚镣，用最简单的方式将孙安禁锢在这里，如果有另一根拐杖，从腰椎的另一侧刺过去，那么孙安就彻底不能动了。 现在他还有动的余地，有两种方案可行，一是直接把拐杖拔出来，但拐杖紧紧插在地上，需要很用力才能拔出来，拔出来的时候手肯定会抖，那就会打断他的腰椎。 另一个方案是先移动身体，让拐杖远离脊椎再拔，杖身会推开他的内脏，不会出现内伤，但这样一来，就会把他的伤口撕得更大，腹部是神经丛非常集中的地方，撕裂伤口，他可能会疼得晕过去。 打斗的声音已经响起，比先闪周帆和中年人打的时候更大，而且地面开始震动，但声音并不杂乱，小宇可能并没有参战。 这应该就是老太太把孙安当人质的目的，小宇现在的状态比先前好多了，她可以参战，如果和周帆一起打，老太太的胜算就小了，但是只要制住孙安，就能让小宇不参战，因为他不能动，要杀死他只需要一颗石头，或是踢下拐杖，小宇是来不及救他的。 不过孙安一旦脱困，他就可以活下去，因为小宇会立即开始进攻，老太太要同时就会两个人，就没空来杀他了，再加上déjà-vu，应该可以脱离这个地方。 只要在一分钟内脱离这根拐杖就行，他抬手握住杖头，鼓起勇气，微微转身。 - 第七三三章 拔杖 被竹制拐杖钉在地上，孙安必须想办法脱困，他抬手握住杖头，再用力往下按了按，这样可以稳定杖身，不至于出现什么太大的意外，把他腰椎给别断。 只要轻轻一碰拐杖，腹部的疼痛就能让孙安一阵眩晕，伤虽然不重，但神经是切切实实被伤到了，而且伤得不轻，那疼痛是很难忍受的。 所以孙安不打算把腹部的伤口拉得更大，他打算先挪开拐杖，但只打算拉大后腰的伤口，尽量不动腹部的，后腰的神经主要集中在上，没有腹部的太阳神经丛那么厉害，伤口拉大点也无所谓。 但这终究还是属于自残，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死了，需要很大的勇气，孙安不怕疼，他受过的伤实在太多了，带伤作战也是家常便饭，从自己身上拔刀也不是第一次，但此时仍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 接下来，他极为缓慢的转动身体，腹部尽量保持不动，腰部微微旋转、横移，巨大的疼痛冲击着他的大脑，原本几乎呈封闭状态的伤口被拉开，血立即就从后腰流了出来。 “唔……” 孙安的喉咙里挤出了怪异的声音，他咬紧牙齿，睁大眼睛看着天空，颤抖着把拐杖拉离腰椎，这还不算完，因为皮肉是有弹性的，他必须真的把伤口拉开，保证皮肉不会又把拐杖推回去，这样才能拔拐杖。 而时间是最大的问题，如果不尽快把拐杖拔出来，他死亡后就不能再回到被钉在地上之前，那就没太大意义了，虽说老太婆确实不打算让他离开，可能会用相同的或是别的方法制住他，但能躲过第一下，周帆和小宇就能赶来救她了。 刚才正是因为周帆冲过来，老太太才用拐杖钉住他，然后去应战的，只要靠déjà-vu躲过这一刺，周帆一定能及时赶到。 当然，那一切都是未知的，现在他受了伤，却不是重伤是已知的，所以孙安还是打算努力一把，要是能平安把拐杖拔出来，他就能保留着死亡的机会，反正劳伦斯已经是最后一个游戏参与者，哪怕带点伤也无所谓。 耳中仿佛能听到皮肉被撕开时的破裂声，由于内脏没有受伤，孙安不会吐血，看起来像没事的人一样，其实心慌得要命，很多人连看到自己的血都会心慌，更别说是自残了。 拉开了，拐杖离腰椎已经有一厘米之远，对于外科手术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相当长的距离，若是在急救科，为了避免带来更多伤害，医生在此时就会把拐杖拔出来，可医生来拔是一回事，自己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孙安没有信心，只能继续移动。 内脏被拐杖挤开了，似乎能感觉到拐杖的冰凉，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大胃王在“饱腹”的情况下，胃袋甚至可以把别的内脏都挤到后背去，内脏轻微移位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杖身够光滑，不会把内脏割伤就好。 两厘米了，孙安已经疼得眼冒金星，今天作战他“基本”没有受什么大伤，到目前为止最严重的是从飞驰的摩托车后面跳下来那次，其余的伤都用能力“治疗”好了，不得不说，这已经是个奇迹。 现在，孙安正在亲手制造着今天最大的伤口，他拉开了自己的后背，开始往外拔拐杖，拐杖扎得不算深，又因为下雨的关系，地面相对松软，可是要施力，腰部肌肉也是要运动的，腹肌、腰肌、胸腰筋膜后叶一动，疼得要命。 “噗……” 他咬着牙齿吐了口气，喷出了不少唾沫星子，瞬间就被雨水打落在地，还剩下十秒左右，要是不能一气呵成，时间就过了。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孙安“嗯”的一声憋住，双手握住杖身，猛一用力，把拐杖从地里拔了出来，他立即直起身子，与拐杖形成了一个十字。 最难的一步已经做完了，要是能大叫，叫一声应该能获得更多勇气，可是那会引起老太太的注意；要是能休息一会，他就能更好的拔出拐杖，可是没时间。 他只能继续憋着这口气，压住杖头把拐杖推离脊椎，往外抽杖。 手在轻颤，这是肾上腺素搞的鬼，虽然能减弱疼痛，但这个时候，孙安更希望自己的手能稳定一些，因为竹杖有竹节，竹节粗糙，可能会刮伤内脏。 好在“帮手”来了。 不等拐杖抹端从后背抽出来，杖头就被一只苍老的手握住，那只手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使得孙安即使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撼动拐杖半分，除非把拐杖掰弯。 “还不错。”老太婆低头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又转头看向了跟过来的周帆和小宇。 她确实没有看到孙安拔拐杖，但小宇看到了，见他成功把拐杖从地里拔出来，立即就要上去帮周帆作战，小孩子沉不住气，要是她能再等等，或许能等到个更好的时机。 老太婆一看到小宇动了，立即猜到怎么回事，逼退周帆朝孙安冲来，她年纪大了，身体素质自然不如周帆，可仍在周帆抓到她之前，先抓住了拐杖，毕竟她离得并不远。 “我说了，一个一个来，否则我会杀了他。”老太婆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小宇身上。 小宇很关键，可是没用，即使老太婆不动，她们主动攻击，也会导致拐杖将孙安撕开来，她只好看向周帆。 “放他离开。”周帆沉声说道，眉头轻皱。 “放他离开，好让你们两个打我一个老人？”老太婆冷笑了一声，脸色在闪电的照映下显得有些狰狞，她们已经打得披头散发，雨一淋，看起来就有些狼狈。 但她的实力是比周帆要强的，更比小宇厉害得多，小宇和周帆都是孙安碰到了，才从“茧”里出来的，而老太婆自己就出来了，而且很快就赶到了这里。 强到了这个地步，年龄似乎就真只是个数字而已。 “当着我的面说这话……也太伤人了吧？虽说我……打不过你们……但是……也能帮上一些忙的……”孙安断断续续的说道，呼吸有些困难，说起话来就会比较艰难。 他想要把拐杖从老太婆手里抽出来，却像是蚂蚁撼大象一样，根本不行。 拐杖纹丝不动。 - 第七三四章 脱离 拐杖纹丝不动。 无论孙安怎么抽，都无法把拐杖从老太婆手里提出来，她一根小手指的力量都比孙安强得多，连手臂都没有晃动一下。 “帮忙？你还能耍什么花样？”听到孙安的话，老太婆一脸不屑的朝他看去，他不想杀死孙安，因为这个人质死了，她就得同时面对两个敌人，而现在拐杖刺穿了孙安的身体，他处于非常脆弱的状态，乱动都会死，所以握住了拐杖，不让孙安乱动。 她不认为孙安会自我牺牲，好让年轻女人和小女孩杀死自己。 “花样？我这个人……花样……很多，可花样对你们……没用，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怕……死……”孙安说着，双手紧紧握着拐杖，抽出一只脚来，改成了单膝跪地的姿态，然后双腿用力，缓缓站起来。 这可能是孙安作过的最大的死之一，时间已经过了，即使时间返回，回到的也是被刺穿状态，他很少这么做，受了穿刺伤，就算伤不重，一般情况下也选择回到受伤之前，可这次情况不同，即使回到受伤之前，他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不如一搏。 老太婆不愿孙安死，他的死活关系到她的死活，之前离得远远的，就是想看周帆和小宇的动静，这样才能及时抽身离开，看到孙安，她知道有了自己可以利用他，这才过来。 孙安站起来，如果拐杖保持不动，那他就必死无疑了，因此拐杖也跟着他的身体抬了起来，他完全站直了，身上的伤口也没有扩大。 “不错，我承认你很有勇气，”老太婆冷笑一声，“敢把拐杖拔出来，敢从地上站起来，没有勇气是做不到的，可有勇气又怎么样呢？你什么也做不了的，站起来只是加速了你的死亡，跪着坐着反而能活得久些。” 孙安咬着牙，继续尝试着从她手里把拐杖夺过来，不怕死不代表着想死，他常被认为有自杀倾向，确实也经常“自杀”，可那都是有意义的。 “做不到？别……小看人，狗急跳墙，鼠急咬猫，兔子急了……还三蹬腿，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拖人下水……”孙安放开握住拐杖的右手，垂到伸侧，五指一伸，一把茶刀从袖子里滑出来，滑进手心里，一副要和老太婆拼命的架势。 “别乱来，你会死的。”周帆用焦急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话，孙安微笑起来，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老太婆，说道：“至少……让我……试试……” 说完，他往前走了半步。 连续提醒了两次他不怕死，周帆终于明白过来了，他确实不怕死，但并不是他说的那种不怕死，而是指能力，这个能力周帆是知道的，但老太婆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周帆听的，而不是老太婆，意思是他将采取某些行动，让她做好准备。 周帆的回应是担心孙安死，同样是在打暗号，因为她没有必要为此时的孙安担心，而且她也知道孙安不是那种觉得自己要死了就破罐子破摔的人，性格受能力影响，他是那种不拼到最后一毫秒绝不放弃的人。 孙安踏前半步，让拐杖刺得更深了，仿佛要用那把可笑的小刀去扎老太婆。 可下一刻，他双脚蹬地猛的往后退去，握住拐杖的左手往前送，脱离了拐杖。 他一直在用力夺拐杖，目的就是让老太太的手足够稳定，这样退出去的话只需要调整他的身体，就能避免腰椎受伤了，如果拐杖不够稳，会移动，那么无论他怎么调整身体，都会受伤。 玩这一招，必须有手劲非常强的人握住拐杖才行，老太婆虽老，但她的力量足够强，拐杖比倒塌建筑物里露出来的钢筋还要稳。 脱离拐杖之后，他也只是多活一眨眼的时间而已，接下来还是得死，不过周帆那边打暗号说她准备好了，那么一眨眼的时间也就够了，她必定能抓住这次机会，让孙安脱离老太婆的控制。 她也没让孙安失望，在孙安脱离拐杖的那个瞬间，她已经和老太婆撞击在一起，带着老太婆一起飞到了几百米外，对她来说，这也是个极好的机会，孙安教了她不少东西，基本都是贴身的小把式，不大器不霸气，但只要能够贴身，还是很有用的。 孙安身子一歪，捂着腹部跪倒在地，虽然没伤内脏和骨头，但怎么说也是个贯穿伤了，他还自己扩大了伤口，此时拐杖一抽出去，大量的血就流了出来。 让他跪倒的是腹部的剧痛，清凉的雨水并不能减轻一点疼痛，反而让伤口火辣辣的疼。 但现在还不是跪地观战的时候，如果周帆能一举杀死老太婆，那么大光柱就要照下来了，两个人，两根光柱，很粗，他可能都不用等到小闪电出现就化作灰烬了。 “别去……”他抬手制止了反应慢两拍、刚要追上去攻击老太婆的小宇，指了指酒店所在的方向，“你一离开，她就会回来继续拿我当人质，把我送到那边，保护我，别让她靠近我。” 小宇点了点头，扶起孙安，把他举起来，朝着他指的方向跑去。 强烈的风把孙安的脸皮都吹皱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球都要被拉出去了，幸好头发不长，要是长点，肯定会被狂风扯掉。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秒时间，但他遭的罪比刚才被拐杖刺穿那一分多钟还要多。 他已经离开了废墟边缘。 “好了，去帮她吧，慢慢过去，别让她有机会突破过来。”孙安被个小女孩举着，忽然觉得有些丢脸。 小宇将他放回地上，回头看向周帆和老太太所在的位置，朝着那边走去，那边打成一团，孙安是什么也看不清的，但她能看得清清楚楚。 孙安捂着肚子继续朝酒店走去，其实他指的方向并不是酒店所在的方向，偏了一些，以免老太婆感应到小宇的位置，跑到这边来找他。 也就一千多米的距离，本来很快就能跑到，可现在跑不了了，只能走过去。 - 第七三五章 逃不掉，躲不了 独自走在大雨中的街头，孙安忽然觉得有些孤独，这可能是失血过多、雨水浇淋、身体发冷导致的，也可能是真的有些孤独。 路上没有留下任何血迹，都被雨水冲没了，实际上他流了很多血，失血成了最大的问题，还没走到酒店门口，他的脑袋已经晕得厉害，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扶着墙才能继续走动。 失血导致口渴，好在有雨水可以喝，他扶着墙，抬着头，张着嘴，用雨水滋润着喉咙，用雨水保持着清醒，呆了一阵，他继续往前走，来到了酒店外面。 还能坚持得住，进了酒店就可以换干衣服、包扎伤口了，现在孙安最担心的是感染问题，不过刚才的情况，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这么干反而是最安全的，因此也没什么值得后悔。 踩在一片碎玻璃上差点滑倒，他从砸破的橱窗里走进商场，这里没有卖药的柜台，他也没有时间和力气去员工工作区寻找，只能找几块毛巾按在伤口上，然后用胶带纸紧紧裹上，雨并不是干净的，虽然高空的低温能冻死大部分细菌，但还是会有残留，而且雨水里还会含有一些化学物质，对伤口是有坏处的。 不过血液至少可以顺利凝固了。 脸色苍白、浑身虚汗，孙安回到了四楼，回到了试音室，他不知道战况如何，不知道闪电还有多久会劈下来，只想好好休息，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一天真是异常的长。 可还不是闭眼的时候，就算无法知道战况如何，他也必须知道光柱是否下来，只要能看到窗外照进来的光就行了，如果有持续的、非常明亮的光照进来，就说明光柱出现了，他就要立即用胶带纸把门缝起来，等在播放器前。 斜倚在门上，孙安拿出兜里那包已经湿透的烟，擦着打火机烤了一会，叼在嘴上，烟已经坏了，有很多个破口，每吸一次，细细的青烟都会从破口里出来。 烟还没有抽完，地面就突然震动起来，很强烈的地震，不是真的出现了地震，而是建筑物倒塌时出现的震动，离得很近。 孙安皱了皱眉，听起来像是老太婆在破坏建筑物，也可能是被打过来的，这不难判断，如果是故意破坏，那么应该是连续的；如果是被打过来的，那么只会有一次。 第二次响动很快就出现了，离得稍远了一些，而且方向有所变化，这可以确定是故意破坏，另一种可能是战场已经扩大到了这边，无论怎么样，都证明周帆和小宇没能控制住老太婆，否则她们不会往这边打。 如果建筑物是老太婆破坏的，那么她应该还不知道孙安的位置，可能只是知道大概的方向，想要通过破坏建筑物来杀死他。 可为什么要杀他呢？孙安想不明白，以其把注意力放在他这个完全无法影响战局的小人物身上，不如集中精力和二人打，说不定还有胜算。 除非……她已经完全处于劣势，必须采取别的办法，想要用孙安来分散她们的注意力。 “真正的难题出现了。”孙安靠在门框上，吐着烟说道。 他面对着一个真正的抉择——是牺牲自己死去，还是出去寻求她们的帮助。 酒店迟早要塌，一塌，他就得被埋在里面，必死无疑，但默默死在这里，周帆和小宇就不受影响，知道他死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小宇宙暴发，为他报仇；出去，活下去的机率会大得多，但是周帆和小宇必须分出一个人来保护他，另一个就打不过老太婆。 综合来看，呆在这里是正确的做法，因为出去后会影响战局，导致她们战败，而老太婆也不一定能会把酒店弄塌。 可他是孙安，在关键时候，他可以在关键的时刻牺牲自己，哪怕是为了周帆这个并不存在的人，但是在还有余地选择时，他并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不会做出绝对的选择，而是想办法钻空子。 朝着楼下走去，孙安又重新回走回到雨里，但并没有离酒店太远，而是藏到了阴影里，他还特地找了件很大的紫色大衣，很骚气，但是能把整个身体包裹住，在黑暗里几乎完全隐形。 不在酒店里，就有时间逃出来，不露面，就不用担心影响周帆和小宇战斗，这是个折中的办法，不指望鱼和熊掌兼得，只求别两个都丢了。 躲在大衣里，只从胸口钮扣间的缝隙里往外看着，听着周围的动静，巨响和雷声继续交织，建筑物在一栋接一栋的撞击着，没让小宇把他直接送过来的做法是对的，但是能争取的只是一丁点时间。 雨很大，没有灰尘，但是空气中充斥着水泥的味道，给人一种冰冷、生硬的感觉，孙安看不到战斗中的三人，只能通过撞击声判断她们的位置。 酒店终于还是没能幸免，当撞击出现时，墙壁出现了强烈的震动，仿佛能把人给弹起来，从一楼到顶楼的玻璃碎了大半，碎片像雨滴一样洒落下来，好在孙安藏在旁边的巷子里，没有打到他。 占地够大，酒店可不是撞破一个角落、撞倒几根柱子就会垮下来的，孙安最担心的还是电的问题，要是酒店停电，音响不会响，他最终还是个死。 又过了一会，酒店的第二次撞击出现，高大的建筑物像个受伤的巨人一样呻吟起来，可能坚持不了太久。 好在撞击声很快又远去了，并且变得断断续续，似乎周帆和小宇追上了老太婆，又和她打在一起。 孙安是这样认为的，因此当老太婆那枯瘦、冰冷、湿漉漉的手掐住他后颈时，把他吓得叫出声来。 “真不怕死，为什么躲在这里发抖？”老太婆单手把孙安提了起来，像是拎着只猫。 后颈被掐住，不会出现窒息的情况，但是脖子两侧被捏着还是很疼的，而且老太婆随时可以把他的颈椎捏碎，孙安只能乖乖吊着，像是只被拎起来的猫。 - 第七三六章 最后的反击 很多人抓猫就喜欢提着它们后颈的毛皮，这样它们就会像被点了穴一样动也不动，这是因为很多动物在搬运幼崽时都会叼住幼崽的脖子，形成了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学名叫“捏掐诱导的行为抑制现象”，当后颈的皮肉被捏住拎起来时，它们就会保持不动，等待着父母转移自己。 这种现象在英语里叫作“clipnosis”，是夹子clip和催眠hypnosis这两个单词的合成词，在猫幼年的时候这样拎是没问题的，只要时间别太长就行，但是成年后，猫的体形大了、身体重了，这样做是会造成伤害的。 孙安就像是被提着的猫一样一动不动，不是因为条件反射，而是难受与无法反击。 身上还有很多把茶刀，可是没有太大意义，就算给他几把关刀，他也不可能打得过这老太太，再一次被当成了人质，这回要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要不先放我下来？这样弄我很没面子的，特别是有美女在的时候，我说的不是你。”孙安斜着眼睛看着老太婆，开始作死。 这回是真的想死，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那么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被抓住，不过在死之前，他还想看看周帆有没有办法把他救出来。 老太婆不理他，就叉着脖子把他拎到了酒店前面的停车场上，站在场子中央，等着周帆的到来。 周帆和小宇很快就出现了，一左一右把老太婆夹在中间，皱着眉头，老太婆刚才一脱身就开始和她们打游击，到处乱窜毁屋子，就是想把孙安逼出来，计划居然这么快就成功了。 “你们夜视能力很不错？”孙安用轻松的语气向周帆问道，他脑袋不能动，只能转着眼睛看人。 “很不错。”周帆点了点头。 “那看来是通过大衣的形状发现我的，我应该换种藏身的方法，加油吧……yolo。”孙安没怎么犹豫，直接念出了自杀咒语。 周帆无计可施，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 ∞∞∞∞∞∞∞∞ 扔掉手中的大衣，孙安转头到处看了看，提起一个立式广告牌来到商场大门附近，缩在墙角，把广告竖在前面，坐下来耐心的等待着。 躲在大衣里被发现了，虽然大衣颜色深，融入黑暗，但巷子里立着件大衣确实很有违和感，不止是大衣，立着任何东西都会让人觉得奇怪，那他就不能出去了，藏在离出口较近的商场里，被发现的可能性就比较小。 哪怕是在灯光下，只要没有违和感，就没问题。 立式广告牌写的是打折信息，本身是放在二楼楼梯口的，但是放在一楼也没什么问题，没人会觉得这内容有什么奇怪的，靠在墙角，不挡路，位置也很正常。 唯一的缺点是后面的空隙太小，蹲在里面不舒服。 孙安不会单纯的躲在那里，刚才的死亡显然是因为被发现了，那么这次还是有着被发现的可能，老太婆要拿他当人质，就不会立即杀死，他就还有挣扎的余地。 能做些什么呢？能对这些存在造成伤害的东西实在不多，他最先想到的是电锯，既然利器能刺穿皮肤，那么拥有超强切割力的电锯肯定也能，要是能把老太婆一只手锯下来，对周帆她们也能有很大帮助。 可是电锯通常很大，而且难买到，在购物中心肯定能找到，可是在这种酒店下面的商场里恐怕很难找到工具，地方有限，租金又贵，卖工具的肯定不会在这种地方租柜台。 那么电钻也是一样。 火？ 孙安想起了购物中心那一战，他用香水喷火，成功的解决了一个敌人，老太婆肯定也会怕火，所有生物都会怕，可是有没有时间擦着打火机，再用香水朝着火焰喷？老太婆的动作比他快太多了，打火机才掏出来就会被打飞，香水瓶也是一样，加上下着大雨，火焰武器也不靠谱。 那还有什么？ 对了，香水有刺激性，喷在眼睛里会造成剧烈的疼痛，虽然用水洗一下就可以洗干净，一般不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可是只要能喷中，不仅孙安可以逃脱，对周帆也有好处。 想到这里，孙安又从广告牌后面出来，逛起商场来。 破坏建筑物的响声时断时续，应该是老太婆被追上时没办法破坏，脱离战斗才行，酒店没能幸免，偶尔出现的震动会使得部分电灯熄灭，柜台玻璃破碎，但仍没断电，也算是坚挺，孙安逛了一圈，回到广告牌后面，继续等待着。 几分钟后，酒店的一角被撞塌，电灯也终于全灭了。 断电，但试音室也不是完全没用的，有胶带，在小闪电来之前就可以把那个房间封得死死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小闪电钻进来。 可是又过了一会，又有几根立柱被撞断后，整栋楼都开始摇晃，他就没办法再呆在这里了，悄悄溜了出来，每当撞击声响起时，就呆在黑暗里不出来，那意味着老太婆在四处找人，只有撞击声停下来时才继续往前走，这表示老太婆又被周帆追到了。 游击战又持续了一会，孙安前进了几百米，终于又被找到了。 老太婆破坏建筑物的区域一直在扩大，她的移动速度快到肉眼都看不到，几百米和几米没有太大差别，孙安刚想钻进一条巷子，她就笑吟吟的出现在了巷口。 “喂，你老人家怎么总和我过不去啊。”孙安肩上的衣服被抓住了，哭丧着脸叫道。 他没有反抗，甚至连挣都没挣一下，要是把衣服掐开了，老太婆肯定会去抓他的身体，到时候就算他的计划得逞，身体也会被捏碎，还是让她好好抓住衣服吧。 周帆和小宇随后就到，一左一右站在慢车道上，呈包围之势。 老太婆稍稍有些喘息，毕竟已经老了，一段时间的全力冲刺，消耗了不少体力。 “不想他死就退后，退到街对面去。”她用凌厉的目光逼视着周帆。 “退了你就来不及救我了，就呆在这里吧，反正我很快，咝——”孙安立即接话，没有给周帆退后的机会。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掏出来一瓶发胶，朝着老太婆脸上喷去。 - 第七三七章 独自面对 孙安掏出来的是发胶，而不是香水，因为香水不是压缩液体，是靠抽取喷出来的，喷力不够，按一下只喷一点点。 而发胶不同，和香水一样，发胶也有刺激作用，喷在眼睛里会很难受，而且里面含胶，不太容易清洗干净。 他特地挑了一瓶粘性强的发胶。 老太婆刚抓到孙安，身体已经有些疲倦，她已经见过孙安的武器，几把看起来很可笑的茶发民，以他的力量，就算扎她，刀尖也不可能扎破她的皮肤，所以她根本没有提防。 发胶喷进了眼睛里，刺痛感立即传到了大脑里，仿佛被巨物迎面撞了一下似的，接着手上一空，抓着的就只是一块布片，而不是衣服了。 孙安没有用茶刀去割老太婆的手，而是割了自己的衣服，脱离了她的掌握，退后一步，一只手继续喷着发胶，另一只手扔掉茶刀，掏出了打火机，凑到发胶前。 发胶同样能能点燃，而县城是压缩气体，火力比香水还要猛，一大篷火焰喷向了老太婆脸上，遗憾的是她脸上的发胶还不够多，又覆盖了雨水，没能点燃。 但这已经足够多了，老太婆知道孙安的位置，还想继续移过来抓他，火焰就喷到了脸上，一阵滚烫，吓得她反而往后退去。 周帆和小宇都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老太婆闭着眼，正是她们攻击的好机会，二人从孙安那里学到的是近身缠斗的方式，因此都采取了同样的战术，小宇不管不顾抱住了老太婆的双脚，周帆不管不顾的抱住了老太婆的一只手和身体。 她们都不打算放手。 三人撞破墙壁，撞进了建筑物里，消失在街道上。 孙安关掉打火机装回兜里，把发胶瓶子扔掉，低头站在雨里想了一会，往回走去，如果周帆和小宇蠢到放开老太婆，那他也只能去死了，腹背的伤还很新鲜，他不能剧烈运动，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多远，现在只想回到酒店，回到那间试音室，把自己封闭在里面。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脑汁都快榨干了，现在老太婆对他的警惕性已经很高，下次再抓到他，肯定会先断了他的手脚，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 惨叫声响起，老太婆的叫声，这促使孙安加快了他的脚步，如果老太婆死了，他还没有赶到试音室，那么小闪电会把他电成焦碳。 惨叫声也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周帆在战斗方面还是有一些天份的，现学现卖都能打败中年人，老太婆再狡猾，被两个人同时缠住了，也不太可能挣脱。 但是下一刻，强烈的撞击将孙安撞得往前飞了出去，他的伤口又裂开了，几乎喷出血来，摔在地上在雨水里滑出去十多米，转身看着后面。 面目狰狞的老太婆和他一样趴在地上，两只脚的膝盖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一只手也垂在地上，肘关节处扭成了麻花状，还剩下一只手可以活动，看起来很痛苦。 断了两只脚和一只手，她脱离了她们的束缚，用剩下那只手撑着地，飞出来，撞向孙安，用手扒地容易打滑，也不好施力，所以力道要小很多，但多来几次的话，也足以把孙安给撞死。 “再来啊。”孙安坐起来，笑着说道，外面的地更滑，摩擦力更小，就算老太婆还能撑地飞起来，也很难找准方向。 老太婆狞笑一声，按在地上的左手五指弯曲，扎进了坚实的地面。 “啊哦……”孙安没想到这招，手指插进地里就有足够的“摩擦”力了，也可以掌握方向了，虽然力量还是不如腿，但要撞到他不成问题。 他看向了她们撞开的那个破洞，周帆和小宇都没出来，现在他要单独面对只剩一只手能动的老太婆。 孙安擅长贴身战，但是和老太婆贴身，他必死无疑，现在是打游击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来，双手一抖，两把茶刀滑到了他的手上。 大雨倾盆，雨点打在孙安身上，打出来一层水雾，将他笼罩在里面，电光闪现，不时的照亮他的脸，脑袋渐渐歪向了一旁，他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露出了坏坏的微笑，身体前倾，全身放松，左右摇摆起来，双手你钟摆一样的左右晃动。 不能逃，没有更多的花招可玩，那就只好战了。 老太婆抓在地上的手猛的往后一拉，身体飞了起来，径直撞向孙安，虽然肉眼能看见了，但是速度仍然快得惊人。 孙安侧移了一步，移向了是老太婆不能动的右手一侧，紧紧握住茶刀朝她的脸刺去，目的是双眼，刀刺不破皮肤，总能刺中她双眼的，而且发胶还残留在里面，她眼睛应该还花着。 老太婆“哈”的尖笑一声，左手在空中虚挥了一下，身体往右转，伸手抓向了孙安，她并没有去护脸，只是想把他给抓住，只要抓住，单凭五指导的力量，她就能把他的骨头捏成粉末。 孙安一眯眼，再往后跃了半步，脱离了老太婆能够伸手够到他的区域，反击是不行的，他必须收手，否则很有可能真的被她抓住。 老太婆没能够到孙安，从他身前飞过去，落回地上，重新抓进地面，硬生生把身子拉停，仅用手臂的力量支着身体，然后再用力扒地，贴着地面朝孙安飞来。 仍是飞行，但离地面不到半米，也就意味着她随时可以用手去击打、推拉地面，改变自己的飞行方向，身体比钢铁还要结实，就算地面是由尖锐的刀刃组成的她也可以放心的抓，力量强大，又可以轻易的调转身体，哪怕只剩下一只手，她也比孙安厉害得多。 孙安扔掉了一把茶刀，伸手抓住了自己肩膀上那个被划破的缺口，用力一扯，把他的衣服给撒了下来，抓住，张开，轻轻一扬，盖向了撞过来的老太婆脑袋，她要用手抓地改变方向，脑袋就会被衣服包住，不想被衣服蒙着眼睛，就必须放弃抓地。 衣服不是扔出去的，只是被扬起来的，就在原地，孙安侧身闪到一边，同样是老太婆的右侧，等待着她的反应，思考着接下来的路数。 - 第七三八章 几番戏耍 大雨滂沱，马路上，老太婆贴地飞向孙安，孙安扬起衣服朝她的脑袋兜去，扬起了茶刀，准备朝她背上刺去，同时曲膝，做好了再往后退的准备。 先机有时候并不是优势，他没有占据任何优势，也不太可能占据，但是他占据了先机，可以跟据老太婆的行动来做出调整，继续占据先机，只不过先机好占，而且时效极短，优势难占，效果可以持续一段时间，一个意料之外的行动就能让先机荡然无存。 老太婆没有去挡衣服，而是选择了扒地，她伸手抓进了地里，一拧，身体旋转起来，这样两只严重变形的脚就能扫到衣服，无所谓踢开还是裹着脚，反正她已经用不了那两只脚了。 而且身体打横，手臂就可以够到孙安了。 孙安只能再退，他根本不敢让老太婆碰一下，路面可不是泥土，是真正的、结实的沥青混凝土，她像抓豆腐一样的抓进去了，要是抓在脑袋上……梅超风要是有她千分之一的实力，郭靖根本走不出归云庄。 这一次，老太婆没有飞出去太远，她调整了自己体位，而不是高度，一伸手仍能够到地面，在孙安后退的同时，她再一次伸手抓地，调整方向朝他撞去。 已经离得极近，孙安除非拥有她那样的力量，否则是来不及再躲的，而且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好在这个情况是在预料之中的，他有他的逃跑路线。 “呀——”老太婆伸手抓向孙安，嘴里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她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只手和两条腿的关节严重错位，不是正骨能正得了的，付出惨痛的代价，她只是为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想要把孙安杀死。 孙安的腰撞在了人行道的护栏上，护栏阻住了他的退路，也正是他的退路。 他用脚后蹬在护栏的横条上，往上前方猛的一跃，扑了出去，低头看着从他下方飞过去的老太婆。 思维速度太快，时间流逝的速度就变慢了。 老太婆抬起头来看着孙安，他和她对视，看到了她眼中的怒火。 这有点不正常，知道要死了，想抓个敌人垫背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抓只蚂蚁垫背就有点怪异了，孙安对她们这个等级的人来说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她根本没必要拼尽最后的力量杀她。 难道是劳伦斯搞鬼？劳伦斯的本体附在她身上？这也不太可能，如果她是劳伦斯，先前有一万个杀死孙安的机会，根本没必要拿他当人质。 除非……这是个会反噬的能力，就像兰斯的那种，只不过她的能力更强会被自己能力化成的人杀死。 也不可能，如果劳伦斯能达到这个高度，还记得一切，那么这个能力就太逆天了，她完全可以杀死七个人，升级到现在这个级别，然后制住第八个人，那就相当于天下无敌了。 “忘却自己”不是假话，劳伦斯肯定什么也不记得了，而且她此时的眼神也证明了这一点，如果只是想要牌盒，她犯不着如此愤怒，贪婪倒是要以解释。 “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呢？”孙安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也很正常，在战斗的时候，他的思想不会偏离到那些玩弄人心的小把戏上——小把戏对战斗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孙安付出了血的代价才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在面对面的硬战中，他会耍花样，不会耍心思。 如果会，他就能意识到，老太婆愤怒的原因很简单，单纯就是因为她被蝼蚁摆了好几道，正因为他对她来说是蝼蚁般的存在，被比自己低了好几个等级的存在戏耍，她才会如此愤怒，才会这么想杀了他。 愤怒这种情绪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被天主教归到七原罪里，正是因为愤怒会让人不理智，做出难以想象重大恶行，在七原罪里，傲慢是最严重的罪恶，其次是嫉妒，愤怒排名第三。 在孙安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行动，用愤怒是最容易解释的。 他飞在空中，还没落地，而那太婆已经撞在了护栏上，她抓住护栏最上面的那根横柱，看着正在下落的孙安，用力一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飞去。 她是飞向上方的，而且不是贴地飞出去，因为孙安的诡计太多，靠近地面他可能又有逆转的机会，而空中不能借力，他的下落只受地心引力影响，基本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就在老太婆的手离开护栏的那个瞬间，孙安也举起了一只手，手上握着一根短棍，比擀面杖粗一些，但就算那东西是玄铁铸成的，也别想伤到老太婆。 “哈——”她尖笑一声，伸手朝着孙安抓去。 “嘿……”孙安轻笑一声，轻轻握下了短棍末端的那个按钮。 “嘭！” 悦耳的闷响出现，短棍展开来，成了一把黑色的雨伞，遮住了雨滴，在闪现穿过天空时，阴影遮住了老太婆的脸。 伞可以减慢孙安落地的速度，但减得非常有限，老太婆的手臂可以活动，还是能抓住他，至少抓住他的脚，孙安撑伞的目的不是减慢下落速度，像动画片里的人那样缓缓飘落下来，他的目的是借力。 大多数人都有过这样的体验，举起打开的伞，慢慢收回手来，很难感受到伞带来的阻力，要是猛的用力往下拉，就能感觉到手臂在对抗一股较强的力量，孙安在往下落，速度不算快，但是往下用力一拉伞，那股力量是可以让他做一些动作的。 他一拉伞，身子一荡，然后放开手，朝着老太婆飞过来的方向荡了出去，距离并不远，毕竟伞能给予的力量还是有限，但是二人离得很近，就这么一荡，他又能回到人行道护栏，而老太婆预估了他的下落位置，飞出去的角度较小，只一瞬间，她已经错过了孙安，朝着前方继续飞出去。 撑的力量太大，空中无法借力，她飞出去很远，如果前面的建筑物没有被她撞毁，她还可以借助墙壁或屋顶停下来，可惜那栋建筑物倒了，她的前方什么也没有。 下落只受地心引力影响。 - 第七三九章 无敌手 孙安不知道老太婆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却无意中再次戏耍了她，伞是从商场里顺出来的，一次拿了好几把，原本的目的是用来障眼，没想到还能派上这个用场。 老太婆从孙安下方飞了出去，她这一推用尽了全力，力量大得惊人，人行道护栏都推弯了，而且是朝斜上方飞出去的，在落下来之前，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落。 孙安这招可以算是一举多得，既脱离了危险，又拉开了距离，还争取了时间，周帆和小宇并没有被杀死，她们迟早会出现的，多争取一秒时间，他活下来的机会就大几分。 老太婆飞了近二十秒才落回地上，她无法站立，仍只能用单手撑地飞的方法回来，这次贴地飞，中途不断加速，快了一些，但一个来回也花了三十秒的时间。 三十秒，对于她这个级别的人来说漫长到可以读完莎士比亚全集了，回到街头，地上只剩下一把伞，静静置在雨中，孙安早就跑得没影了。 “啊——” 老太婆再次被戏耍，尖叫起来，怒得眼睛仿佛都变红了，她已经听到远方一处废墟下面传来的响声，意味着被埋在下面的周帆和小宇即将出来，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是一栋她撞过，但一直没有撞塌的建筑物，是她布下的陷阱，留着一个关键的支撑墙没有撞塌，原本是用来拖延时间的，但因为提前找到了孙安没有用上，被缠住后，她就是用一只手撑着地面，带着周帆和小宇飞进了那栋建筑物里，撞塌了最后一面墙，舍弃了自己的两条腿和一只胳膊，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从缝隙里逃出来，让数百吨的钢筋混凝土压在了她们身上。 愤怒归愤怒，老太婆仍没有立即杀死孙安的打算，强烈的救生欲望战胜了愤怒，可是孙安……孙安实在太难杀。 混凝土板被击碎的声音传来，接着是钢筋扭曲时发出来的尖啸，她知道那两个人过来之后，要是还抓不到孙安，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孙安在哪？ 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说明他离得并不远，可是不知道方向，不知道距离，根本不可能找到。 老太婆伏在地上，用肩膀顶着地面，让心脏离开地面，用耳朵贴着地面，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动静，雨声虽响，听起来混乱一片，但只要足够专注，她还是分辨出他的脚步声。 “哗——” 大雨声不绝于耳，却不能影响她贴在地上的那只耳朵，雨水贴在耳朵上，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与外界隔绝。 她甚至屏住了呼吸。 ………… “叮！” 她听到了，没有听到脚步声，只听到了悦耳的金属响动，是zippo打火机的开启的声音，奇怪的是，听到这个声音的耳朵并不是紧贴地面的那一只，而是朝着天空的那一只，声音离得很近很近。 老太婆睁开眼睛，缓缓抬起头，朝雨伞看去，雨伞就在旁边几米远，一直在那里被雨淋着，而她并没有往那边看一眼。 一阵青烟从伞后面升起来。 可是一切都晚了，周帆和小宇一左一右站在雨伞旁边看着她，雨滴不停的从她们下巴滴落，连成一串。 ………… ………… “接下来呢？”把四肢全断、下颌脱臼、陷入昏迷的老太婆背在背上，站起身来，周帆抹了把脸，向孙安问道。 “接下来……”孙安打着伞，低头想了一会，又抬起头来，“我送你们去另一个世界。” 雨已经小了，天空的乌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厚重，薄了许多，似乎老天爷也知道接下来已经不投下更加粗大的闪电，不过云层里仍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哪怕释放两道足够粗大的光柱意味着耗尽云层，等那一刻到来，闪电仍会毫不犹豫的劈下来。 两大一小三个身影走在街上，走向游戏区域的边缘，那个边缘已经扩大了许多，因为没人能承受得住那么多小闪电的袭击。 云层薄了，天也黑了，孙安错过了晚饭时间，饿得厉害，不过他捂着肚子走路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疼痛。 游戏区域的边界扩大了，但仍有四大组织的人在监视着这边，全部都是孤儿，全部都有着厉害的防御能力，孙安在边界停下来，朝着远处建筑物屋顶的人勾了勾手指头。 对方的反应很快，立即就有几辆车开了过来，孙安敢露面、没有防护的站在街头，意味着危险已经过去。 “我已经没有敌人留在游戏区域里了。”他叼着烟，笑着对负责维持这场游戏的人说道。 “不，她们也是孤儿。”一个站在不远处，戴着黑色墨镜，腋下夹着只导盲杖的人说道。 指的自然是周帆、小宇和无法动弹的老太婆，她们确实也是孤儿，和被遗忘者不同形势的孤儿。 孙安耸了耸肩：“我说我没有敌人了，没说没有孤儿了，她们就算也是孤儿，也不打算杀我，没办法杀我。” 情况比较复杂，周帆和小宇不是敌人，她们是游戏参与者的一部分，只要她们还活着，游戏就不算是结束，可她们不打算杀死孙安夺得牌盒，那么游戏就无法继续进行。 卡bug了。 “现在，我要送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为了所有人的性命着想。”在那些人面面相觑，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个情况的时候，孙安说出了他的打算。 所有人的性命，他的、四大组织的、市民的、周帆的、小宇的，这是个充满了善意的计划，与充满恶意的游戏规则相悖。 就在四大组织的人准备召开紧急会议之前，孙安又抛出了别人无法拒绝的“诱人”条件：“要是有人不同意的话，就跟她说吧。” 他指了指周帆。 周帆美得让人不敢逼视，仿佛仙女下凡，虽然没显示实力，但光柱与小闪电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紧急会议仅仅持续了十秒钟，四大组织派来的代表各自表示同意孙安的计划，会议就宣告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他们要等着乔尔从铋立方里出来。 “走，请你们吃顿大餐，虽然有点扫兴，但我还是要说，这可能是最后的晚餐。”孙安指了指他昨晚住的那家酒店。 - 第七四零章 游戏结束 晚餐十分丰盛，比昨天晚上的丰盛得多，孙安的胃袋没有被刺穿，可以吃东西，只要别吃得太撑就行，伤口已经由四大组织的人包扎过了，这点小小的服务还是可以有的。 没人敢在周帆面前说不，任何一个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人都能看出她和小宇有多强大，威压一词虽然被小说用得有些廉价，却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小人物见到上位者时能感觉到压迫感一样。 不过她现在的吃相和普通的年轻女性没什么两样，甚至和小宇很像，二人都是用手抓着大闸蟹，豪放的啃着，满手油脂、一嘴膏黄，似乎真把这当成是最后的晚餐了，不过脸上没有丝毫的忧伤与不安，哪怕她们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份的真相。 这让孙安的压力很大，她们这是把一切都交给他了，周帆救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为她们解决这个问题也是理所当然的，把二人送往另一个世界倒是简单，问题是那不能保证她们都能活下来，“离开这个世界”通常是死亡的另一个说法，真离开了，就相当于死了，她们可能会直接消失。 他坐在桌旁抽烟，看着她们，思考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以及她们离开后劳伦斯会出现在哪里，如果劳伦斯可以主动让她们消失，那么接下来，她会不会又变成九个长得一样的人，再来一次？ 餐厅的门被推开，背脊挺得笔直的乔尔走进门来，加州旅馆和外界是无法关联的，他必须隔一段时间出来看一眼。 他走到桌旁，坐下来，看看周帆，又看看小宇，最后看向了孙安。 “你觉得怎么样？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孙安直接问道，他相信乔尔已经从四大组织那里知道了目前的情况。 乔尔欲言又止，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说道：“不乐观。” 没人比他更清楚加州旅馆是个什么地方，对进入加州旅馆的个人来说，他们只是突然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而已，但是对这个世界来说，进入旅馆的人是彻底消失了，切断了与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她们进去后，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彻底消失了，和孤儿不一样，这个世界的人仍记得进入旅馆的人，但是周帆她们的情况不同，她们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孙安点了点头，看向周帆。 她笑了笑，吮着手指尖说道：“你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我可不打算和小宇拼个你死我活。” 孙安摇头道：“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能力肯定是有范围限制的，多远不知道，但是太远的话，你们可能都会消失；至于时间限制我就不清楚了，如果没有的话，你们选择住在这片区域倒是没问题，就怕过个一两天，时间到了，你们就消失了，我说的送你们到那个世界，就是为了切断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不过你也听到了，情况不乐观。” “如果这就是你能想出来的最好方法，那么估计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方法了，就算失败，我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也抱怨不了了。”周帆笑着说道。 她反而安慰了孙安。 ………… 吃完晚餐，他们决定就在这个地方、在零点前完成这件事，餐厅虽然不是什么神圣的地方，但足以完成任务，因为加州旅馆里住了不少人，他们需要呆的地方。 四大组织的人大多已经离开了，离得远远的，只留下几个观察进度，餐厅门外有人把守，酒店周围也布置了人手，这里挺安全。 住在加州旅馆里的人都集中到了其中的两间屋子里，屋子密封起来了，呆在里面反而安全，因为一切都是不毁的，就算出现了闪电光柱，旅馆也不会被毁掉，只需要担心小闪电就行了，房间密封住了，藏在里面非常安全，至少比在外面要好得多。 “打算以什么样的顺利进去？”孙安向周帆问道。 餐厅里只剩下五个人，周帆、小宇、动弹不得的老太婆、孙安和乔尔，进入旅馆的顺序很关键，如果想做实验，那么把老太婆放进去就行了，可如果老太婆算作是死了，周帆和小宇就要挨雷劈，在这里的其他人也就都死了——孙安和乔尔自然会进入旅馆避难。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周帆看了一眼地上的老太婆，说道：“我们一起，知道进去会不会死没什么意义，而且情况可能不同，单独一个人进去可能会死，我们这样的人全部一起进去反而没事，大家一起进去最好。” “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孙安叹了口气，他有些伤感，不是对周帆有感情了，这么短的时间要建立深厚的感情太不现实，可是并肩作战这么久，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而且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不伤感是不可能的。 “可惜，你受伤了。”周帆眨了眨眼睛，坏笑着说道。 “可惜。”孙安叹了口气，他曾和周帆开了不少玩笑，其中一个是关于满足的，现在他肚子上有个洞，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满足任何人了。 不过他还是走过去，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挡在小宇眼前，将嘴唇印在了她的唇上，足足一分钟。 “我会记得的，无论我在哪个世界。”周帆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说道。 ………… 三根手指同时按在了铋立方上，其中老太婆的指头是握在周帆手里的，“门”已经锁了，这样就可以保证在开门的时候，三人毫秒不差的进入房旅馆。 “准备好了？”乔尔向周帆问道。 她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孙安。 开门的同时，三人消失在了餐厅里。 孙安看着乔尔，乔尔能感知旅馆里的一切，立即就能知道结果是什么。 可乔尔皱着眉，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也消失在了餐厅里。 餐厅里只剩下一个人，孙安守在铋立方旁耐心的等待着，从乔尔的反应来看，三人显然不是同时消失了，也不是同时存在的，而是有预料之外的情况。 很快，乔尔再次出现在餐厅里，说道：“做好攻击的准备。” 孙安轻轻叹了口气，抖出两把茶刀握在手里，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 第七四一章 收尾 如果三人还活着，乔尔没有必要提醒孙安做好攻击准备，因为他没办法杀死那样的存在；如果三人都消失了，也没有做好攻击准备的必要，因为已经没有敌人了。 乔尔让孙安做好攻击准备，那就只会有一种可能——三人消失了，而劳伦斯出现了。 这是说得通的，最后一根光柱会覆盖一片很大的区域，持续很长时间，清空附近的一切生物，闪电会杀死最后一个人，结束之后，劳伦斯出现在最后一个人原本所在的位置，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全面的能力。 只不过全员突然进入另一个世界，全员突然消失，只是一个瞬间，这原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这样发生了，那么闪电来不及劈下来，只是能力还原之后，劳伦斯仍出现在她们原本所在的位置。 所以乔尔会让孙安做好攻击准备。 周帆和小宇永远消失了，不仅仅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消失在了加州旅馆里，还消失在了孙安的记忆里。 孙安轻轻叹了口气，抖出两把茶刀，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记得刚才的发生的一切，却无法记起那些人，嘴边残留着的余香告诉他，就在刚才，他曾亲过一个女人，一个很亲近的女人，但自己却不记得她，不记得和她说过的话。 心中强烈的失落感让他有些恼火。 劳伦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自己使用能力这段时间的记忆，看到自己出现在一个完整的、没有被闪电柱毁灭的房间里，肯定是非常震惊的。 接着，她又出现在了一个更大的房间里，闻到的是食物的香味，看到的是凶神恶煞的孙安。 一把茶刀的刀尖顶在了劳伦斯的喉咙上，刺进了表层，另一把则抵在了颈侧，同样刺破了表皮。 孙安歪着看着劳伦斯，目光有些冷漠，他已经在资料上看过劳伦斯的照片，不会认错。 “不可能的！你……作弊了。”劳伦斯睁大眼睛看着孙安，她清楚自己的能力是什么，看到乔尔，自然也就猜到了刚才“醒来”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严格来说，确实是作弊，可是游戏的组织方都同意了，那就没什么问题，要怪就只能怪你的能力太强，他们不敢不同意，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你又不在场，没办法反对，就发展到了这一步。”孙安的手很稳，只是刺破皮肤表层，没有深入，刺痛能让对方保持清醒，又不会因为太痛而陷入慌乱。 “他们……都站到了你这一边？”劳伦斯很快分析出了刚才发生的事，只有两个或两个以上她变出来的人同时进入铋立方，才能避免闪电的出现，而要让两个或两个以上存在同时进入铋立方，必须让他们都同意，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孙安笑了笑：“那么强的能力，你总得付出代价吧？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完全无法掌握状况，这个代价挺大的，要是换作我，我可不会随意使出这样的能力来。” “你……怎么找到他们的？”劳伦斯皱了皱眉，这代价确实大，但要找到两个或两个以上存在，成功劝说他们同时进入铋立方，是非常难的，只有在实力非常强大时，才会出现闪电，而到了那个时候，她化身而成的那些人已经根本不会听这些平凡存在的劝了，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建立友情，而且还是很深的交情，才能做到这一点。 可那些存在在一开始的时候，都只是很平凡的人，孙安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和普通人建立很深的友情？而且还不止一个？ “哦，之前的战斗动静弄得太大了，把城市里的人都吓跑了。”孙安明白了劳伦斯的意思。 她变出来的那些人，在刚开始的时候都只是普通人，在城市里，就算遇到了那些人也不会在意，根本不可能和那些人建立什么关系，但是劳伦斯不知道，之前战熔岩人，又是军队，又是爆炸的，之后又出现了和导弹一样的子弹，城里的人都吓得跑光了，没剩下多少来，机缘巧合，他又在和黄翔战斗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这才有了交际，有了情谊。 可是现在不记得那个人了，只能确定那是个女性。 “你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还在等什么？”劳伦斯也明白了孙安的意思，她的能力非常适合城市作战，特别是在一个特定区域里，要不是动静太大，最后活下来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她。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如果你能让我记起她，我会饶你一条命，并且给你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之后再战；如果你能让我再找到她，我饶你一条命，并且给你二十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反正游戏没有规定时间，等一天也没什么。”孙安说出了他的目的。 劳伦斯笑了起来：“她还活着，但不在这个世界上，你应该也很清楚，他们本来也就应该属于这个世界，可惜我不知道那个世界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你遇到的是什么人，你永远也别想再记起她、再遇到她，就连我也做不到，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真的？我怎么总觉得你知道得更多，看来我得多花一点时间杀你了。”孙安收回顶在她脖子上的刀，双手一转，刺进了她的两条胳膊。 凄厉的尖叫从酒店里传出来。 ………… ………… 带着满手的鲜血从酒店厨房里走出来，孙安看起来有些疲倦，他花了一个小时杀死劳伦斯，可惜得到的东西不多。 她没有骗她，那些存在确实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劳伦斯进入那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九个人来到这里，但那个世界在哪里、如何让别人进去，她一概不知，也没办法让孙安记起那些人来。 失落感稍微减轻了一些，因为大部分怒火都已经发泄出去了，可是并没有完全消失，他还是很想记起那些人。 “这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孙安叹了口气，离开了酒店。 游戏其实早就结束了，四大组织的人都已经离开，从江海调来的支援警察已经到位，正在努力让这座城市恢复秩序，毁坏的建筑物需要重建，孙安的通缉似乎已经被遗忘。 下次游戏开始的时间由他来定，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可以自行安排。 - 第七四二章 心不软 第一场游戏结束了，惊天动地，响动比孙安预料的还要大得多，他选择清济市作为游戏场地是为了惩罚警方的背叛，目前看来这个惩罚不算轻，不仅死了大量警察，城市也遭了殃。 当然，孙安并不会觉得内疚，故乡已经变得陌生，而对这座城市来说，他也是个陌生人。 大游戏刚结束，小游戏刚开始，孙安进入了加州旅馆，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才是真正安全的，这个小游戏的参与者只有三人，他、白月和沈从义。 沈从义已经被绑了大半天时间，手脚都勒得发麻了，他自然得不到任何优待，在孙安推开房间门的时候，他正在和白月说着话。 白月脸上挂着泪花，沈从义倒是淡淡的笑着，二人像是老朋友一样小声聊着天，孙安的进入很突兀，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让房间里的气氛为之一变。 “忆当年？”他笑着走进去，关上了门，先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沈从义的双手，看他是否在聊天的过程中试着挣脱，绳子是静静绑的，他除非把自己的手砍掉一只，或是把两只手腕全部卸掉，否则是不可能挣脱的。 白月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朝孙安笑了笑，说道：“聊得我都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能有个人一起忆当年，是件幸福的事啊。”孙安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走到她身旁坐下来，抓起她的手，拉过来握住。 沈从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白月知道，他和别人的回忆是在成为孤儿之后制造的，之前的回忆都没有了，而且再也找不回来。 至于拉着她的手，到底只是为了牵着她，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她就想不明白了，只好配合着继续让她牵着。 沈从义看着孙安的手，眼闪中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愤怒，他觉得自己都快成功了，说起小时候的事，白月明显的动摇了，没有再责怪他，脸上甚至有了微笑，再给他一个小时的时候，他有信心让她放下报仇的想法，白月不打算报仇，其他人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要是孙安再晚进来一个小时的话。 可如果现在朝孙安发脾气，这一整天的努力就白费了，抱着希望，沈从义保持着沉默，专注的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有什么打算？”孙安看向白月，就算擦干了眼泪，她通红的眼睛和鼻头也隐藏不了她哭了很长时间这个事实。 “我不知道。”白月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起来有些消沉、委顿，像是在重大目标达成后，心中充满了空虚感时的模样。 可是她的仇还没有报。 “用电怎么样？今天我被电过，那滋味挺不错的，年轻人心脏好，也不怕一下就电停了。”孙安出主意，他能记得的电击只是让他身体发麻的小闪电而已，但死过，很有可能是直接被电死的。 “我不知道。”白月还是摇了摇头。 “这事和你无关。”沈从义抬起头来看着孙安说道，孙安当他不存在似的，都已经开始考虑折磨他的方法，他就不得不开口了，否则自己的下场将会很惨。 孙安点了支烟，笑着说道：“关系还是有的，白老板怎么说也算是我的雇主，虽说不是雇我来保护他的，但拿了他的钱，帮他报个仇也不算是多管闲事吧？” “你就是多管闲事，这根本和你无关。”沈从义咬着牙齿说道，帮雇主报仇听起来挺有道理，可仔细想想，这是多管闲事无误，雇主没了，雇佣关系没了，还谈什么报仇，更何况白诚雇孙安本就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呃……那你不雇不雇我？”孙安看向白月，他做事根本不需要理由，想做就做了，到这里来单纯就是打岔玩的。 “不雇，”白月很坚决的回绝了，又问，“你觉得如果我不杀他，他会有什么后果？” “不杀？”孙安想了想，说道，“你不杀，杉锦实业那边也会派人来杀，以他的智商，大概只是能多活一两天而已。” 他觉得有些奇怪，从白月前两天的表现来看，她的报仇决心是非常强烈的，忽然说出不杀这种话，很不正常，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估且配合她一下好了。 “不，我一定能逃脱的。”沈从义终于听到了白月说出不杀二字，情绪有些激动，眼睛一亮，他的嗓子眼都说得冒烟了，疼得厉害，现在看来是值得的。 孙安笑了起来：“果然智商不够用，她想你死，你却说你能活下来，那她干嘛还要放了你？” 沈从义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真是可怜，死在他的手里，老爸死得真是不值。”白月看着沈从义，叹了口气。 她转头看着孙安，又道：“好了，你出去吧，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孙安耸了耸肩，说道：“行，我去和她们聊聊，然后睡觉，需要的时候来叫我一声。” “这么早？”白月愣了一下，起身和他一起往外走去，“你受伤了？重不重？” 孙安一受伤就会增长睡觉时间，这是他知道的唯一可以加快伤口愈合速度的方法，充足的影响，长时间睡眠，无论是身体内外，伤都能好得快些，而且伤越重越明显。 “重，还流了不少血，冷，所以今晚需要人来帮我保暖，我睡202号房。”孙安说着走到了门外。 白月也跟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好了，别来搅我的局，我打算给他一些希望，夺走后，再杀死他。”门一关上，她的表情就变了，声音冰冷得让孙安都打了个冷颤。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不摧残身体，只摧残心理，我觉得还是有点可惜，你看着办吧。”孙安明白了她的意图，朝着餐厅走去。 其他人都在餐厅里，就连黑泽樱都在这里，她几乎从不离开自己的房间，今天是因为要避难才出来和众人集中到一起的，可即使人在这里，她的心也不在，眼神空洞得像个瓷娃娃。 “那么，今晚谁陪我？各位没有忘了咱们当初的约定吧？”孙安走到桌旁坐下，懒洋洋的问道。 - 第七四三章 逃跑的机会 陈亦珊、陆佳、唐贤、何若银、区凯和黑泽樱就围坐在这张桌子旁，游戏结束的消息他们都听到了，孙安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走进来，坐在桌旁，说出了让餐厅安静下来的话。 当初确实是有约定的，孙安帮白月报仇，她们其中的一个人要陪他一晚上，谁也搞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当时似乎是答应了，但又有些不确定，现在报仇不说，孙安确实是想出办法帮白月抓到了沈从义，现在来收帐了。 见大家都不说话，他又问道：“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我们一致同意，”唐贤首先开口说道，“今晚由区凯陪你。” “啊？”区凯愣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这事，不过这些天倒是和女孩子们混得熟了，这家伙跟着罗景峰混的时间不短，至少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他能看得出来孙安对她们的态度和别人不同，不敢有什么心思，只是把她们当成同学一般的朋友看。 孙安朝他看去，盯着看了好一会，看得都起鸡皮疙瘩了，这才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性别不对，而且不够漂亮。” “性别不对需要看那么久？”区凯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确实瘦了很多，但脸上胡茬不少，而且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女性。 “因为我没有以貌取人的缺点。”孙安一本正经的说道，又看向了陈亦珊。 陈亦珊被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大姐姐一样的陆佳。 “我曾经说过，你会是第一个享受的，如果你不是，我会有点丢脸，不过打脸就打脸吧，无所谓了，”孙安的目光转向了唐贤，说道，“就决定是你了。” “我？为什么？”唐贤猛的站起来，握着拳头，脸色变红，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 “因为你老爸今天朝我开枪，必须惩罚，惩罚他的话你会伤心，但是惩罚你的话，你作开心的。”孙安很有自信的说道。 “不行。”唐贤重新坐下来，抱着手，偏过头去不理孙安。 “就这么说定了，最近几天，看你方便，我先去了。”孙安满足的站起身来，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受了伤，他今天什么也做不了，也只是想戏弄一下她们而已，以舒缓自己的心情。 那个已经忘却的女人让他有些烦闷。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去了。 ………… ………… 沈从义满怀希望的坐在地上，断断续续的和白月说着话，他觉得自己从生下来到昨天所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天那么多，嘴唇都开裂了。 孙安进来之后，白月有些起伏的情绪又变得沉静下来，她不再流泪，也很少说话，似乎十分疲倦。 “就这样吧，我累了，去休息了，明天再说。”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白月起身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计划因为孙安的到来而稍微改变了一下，她本想亲手释放沈从义，然后在他觉得自己安全时灭绝他的希望，现在，就让他自己离开好了。 沈从义还能动，他虽然被绑起来了，但能跳能走，房间也不是空无一物的，家具什么的都还在，有人看着的时候没办法行动，没人看着，他就可以把绳子磨断。 他用床底的边缘磨着绳子，先前听说孙安受了伤，已经去睡觉了，那个警惕的不在，他逃出去的机率就大得多，只要能磨断绳子。 床边有棱口，但是打磨得很好，没有一丝毛刺，要磨断绳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带着酸痛的手臂继续摩擦，绳子被磨得很热，已经有变松的迹象。 凌晨两点，“嗒”的一声轻响，绳子断裂。 手都勒成了紫色的，沈从义又解开了绑着双腿的绳子，按摩着皮肤，好让血液重新正常流动。 酸痛无法立即缓解，但麻痹感很快就消失了，重新活动不成问题。 沈从义站起来，找了一会，没能在旅馆里找到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只好从衣柜里取下来两个衣架拿在手中，贴着门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拉开门走了出去。 很老旧的旅馆，灯光也不明亮，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在房间里还不觉得，到了走廊，看到了不均匀淡黄的墙壁，沈从义这才感觉到了怪异。 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不敢弄破窗玻璃，免得有人听到，只能自己找门。 旅馆结果很简单，走廊上厚厚的地毯能掩盖一切声音，沈从义朝着走廊的中心走去，远远就能看到接待台，说明旅馆的门就在附近。 这是，从接待台旁边的楼梯上传来了下楼的声音，沈从义急忙退回去，回到了他出来的那个房间，拉开一条缝往外看着，他看到一个高大的外国人从楼上下来，走到了他所在的这条走廊，急忙又把门关起来。 脚步声从房门外经过，到了里面，沈从义又等了足足一分钟，这才拉开门快步往前走去，可是走了一会，他忽然发现接待台不见了，接待台原本所在的位置，是二楼的楼梯栏杆。 这是怎么回事？ 沈从义记得孙安说过，他睡在202号房里，那么二楼应该是最危险的地方，而要走过去，还必须经过202号房，虽然孙安不至于听到脚步声就出来看情况，但最好还是别把他吵醒。 于是沈从义放轻脚步，以极慢的速度往前走，经过202号房时，他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孙安，明明没有见识过他的实力，只是露面那天晚上从他手里夺了一把他没能拿稳的枪，为什么要害怕呢？ 平安的走过了202号房，他来到楼梯口，刚要下楼，下面又传来了说话声。 “怎么处置他？”是个男人的声音。 “明天孙安会处置的，今晚看好他就行了，嘿嘿，落到孙安手里，你也知道他会有什么下场，听说今晚孙安折磨了个外国女人……还清醒着，半边脸皮剥掉……小臂和小腿在旁边的锅里煮着……鼻子里灌满了糖浆，鼻子被水呛都够难受了，糖浆？真不想试……” 另一个声音叨叨絮絮的说着，断断续续，声音越来越远。 沈从义吓得脸色苍白，那两个人似乎是去查看他的房间了，那么留给他的就只有短短的十多秒时间，机会也只剩下这一个。 - 第七四四章 绝望（上） 沈从义对他“偷听”到的那些话没有丝毫怀疑，他觉得孙安就是个那样的人，冷血无情、残忍恶毒，那人要是说孙安不是吃人肉长大的，他反而不会信。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那两人走向关着他的房间，再过十多秒就会发现他已经逃脱，现在不跑，落到孙安手里，下场将是很惨的。 沈从义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探头看了一眼走廊，迅速走向旅馆大门。 门开着，但是不能出去，一个西方人靠在旅馆门外，抱着手，像是在等人，现在出去必定会被他看见，沈从义急忙退回去，刚想退进走廊，忽然灵光一现，意识到他可以打一个时间差，在那些人发现他逃脱之后和抓住他之前，还有一个时间差可以打。 他重新往前，躲进了门背后，贴墙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静静的等待着。 很快，走廊里就传出了叫声：“他跑了！” 沈从义紧张起来，他只有这一个机会，要是失败了，孙安被叫起来了，或是旅馆里有更多人醒来，就不可能逃走了，而且已经逃过一次，被抓到后他会被绑得更紧，白月也不太可能再放他离开。 和预料的一样，门外的西方人一听到叫声，立即就转身往里面快步走去，只不过进门的时候撞到了门，门撞在了沈从义脸上。 他被撞得差点哼出声来，幸好憋住了，为了避免楼上有人下来，或是另一边走廊里的人穿过门厅，沈从义立即从门后出来，闪身冲出了大门，他是从小就接受训练的，身手是很不错的，和孙安比是差了点，但和普通人相比要强得多。 离开旅馆，沈从义立即钻进了街对面的小巷，躲在巷口朝旅馆看去，这样可以观察到追兵往哪边去，更容易避开。 旅馆里传出了叫声，接着大门被关上，里面的人似乎打算先排查房间，再出来追。 这是种愚蠢的做法，他们应该先找外面附近的区域，再找里面的，先找里面再找外面，人都跑远了。 沈从义松了口气，旅馆不大，但排查一遍还是需要花不少时间的，他可以趁这个机会逃远，然后藏起来，找点吃的东西，恢复了精力再跑，他现在走得越远，对方要的搜索区域就越大，他越不容易被找到。 转身继续往前跑去，他不认识这个地方，感觉像是欧洲古镇或南美洲一些国家的小城市，几乎全是平房，最高的建筑不超过三楼，古朴陈旧，和旅馆一个调调。 回家的路可能会很慢长。 逃了一会，沈从义发现这个地方有些奇怪，小镇居然一个居民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是被孙安杀光了还是这里的居民都是某个邪恶组织或邪教组织的专属地，就像“韦科惨案”里的大卫教营地或《逃生2》里的那个小村庄。 除此之外，所有建筑物的门窗都没办法打开，他不敢砸玻璃，那样会弄出很大的声音，但是用肩膀撞过门，看起来很破旧的木条组起来的门，撞起来居然纹丝不动，像是上百吨重的钢制大门。 直到这时，沈从义还没有意识到，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天空是黑色的，看不见星星——和普通的城市夜空差不多，只不过要黑得多。 而大地一片明亮，没有明显光源，但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直到他跑到小镇的边界，才发现了这个最大的异常。 边界是真正的边界，就像是黑瓶瓶子的瓶壁一样，摸得到那黑色的物质，却无法穿出去。 沈从义呆呆看着那那面黑色的边界，大脑一下子转不过来，他不是没有见识过能力，父亲沈世忠就是死在僵尸之夜，但僵尸电影里看多了，不会觉得太违和，这种黑色的墙壁却连听都没听说过。 叫喊声从远处传来，旅馆里面的人已经检查完了所有房间，追出来了。 来不及想太多，沈从义开始寻找藏身之处，镇子出不去，屋子进不去，他只能期望着找到一个可靠的藏身之处，不被找到。 翻进了一栋小院，他藏进了院子里的一个不知道是鸡窝还是鸭棚的地方，把上面的塑料布拉下来盖住。 抱着膝盖坐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沈从义有些害怕，而当他听到孙安的声音时，忍不住颤抖起来。 “小义义，在哪呢？我感觉到你就在这附近，你身上的气味是藏不住的，为了少受点苦，乖乖出来吧，听话……” 声音时近时远，有时朝着这边，有时又朝着别的方向。 “你是狗吗？”沈从义这样想道，他刚刚还庆幸这个地方没有难闻的禽类气味，现在又希望味道能重些，免得真被孙安闻到。 脚步声就从院墙外面走过去，离得很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沈从义心头一样。 “小义义，快出来啊……”声音渐渐远去，然后是香烟的气味传进来，残留在鼻子里，久久没有散去，沈从义也想来一支压压惊，可是不敢。 剧烈跳动的心脏平缓下来，他继续听着动静，叫声时有时无，有时远，有时近，难怪那些人不急着追他，原来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担心他逃出去。 可是藏在这鸡窝里也不是个办法，一旦被找到就没办法逃了，而且没有食物和水，最多能坚持三天左右就没力气逃了，五天左右可能连路都走不了，只能坐着等死。 必须出去，最好的藏身之处是旅馆里，那里有食物和水，房间又没住满，或许能找到离开小镇的方案。 想到这里，声音也离得远了，沈从义掀起塑料布，拉开铁丝门钻了出去。 “我还以为你打算在这里呆上一个星期呢。” 孙安的声音响起，离得很近。 沈从义刚钻到一半，身子一震，转头往后方看去。 他看到了坐在墙头的孙安，叼着半支烟，面带微笑看着他，那笑容里满是讥讽。 难怪烟味一直没有散去。 沈从义迅速站起来，看了看旁边，在墙角找到了一块像是用来压腌菜缸子的鹅卵石拿在手上。 “抱那么大块石头，可别闪着腰。”孙安从墙头跳下来，左手把嘴上的烟头拿下来弹飞，右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茶刀把玩着，茶刀在指间旋转着，转得很快。 - 第七四五章 绝望（下） 茶刀的刀刃闪着寒光，由于没有光源，不是反射出一点亮光，而是整个刃口都在反光，刀刃是前不久才打磨出来的，磨得很亮，磨刀人显然十分专业，刃口上就连整齐的磨痕都清晰可见，没有一条是凌乱的。 一块脑袋大小的鹅卵石，是不可能用来当武器的，实在沉重，沈从义咬牙把鹅卵石砸了出去，迅速从地上拿起一根木棍子，一端焦黑，似乎是这家人用来通火的。 “全力反抗吧，这样我才能尽兴。”孙安侧身避过鹅卵石，面带微笑朝着沈从义走过去，步子从容不迫。 那根木棍其实是好武器，沈从义自己不知道，但孙安清楚得很，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不损的，所以越轻的物体就越适合当武器，烧焦的木棍林什么钢筋、水管要实用得多。 不过武器好不好，主要还是看人用得怎么样，用不好，再好的武器也只能当通火棍用。 沈从义的枪法比孙安好十倍，但是说到近战，就差得远了。 木棍刺过来，被孙安斜跨一步就躲开了，还顺势递出茶刀，在沈从义手背上开了个口子，和白天的战斗相比，这一架打得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不过孙安并没有急着处理掉沈从义，战斗开始之后十秒他就已经找到了可以杀死沈从义的机会，不过还是耐心的陪他打着，像是两个在练手的初学者。 沈从义自己也知道，孙安已经有很多可以杀他的机会，之所以没杀他，只是因为想要戏弄他，就像抓到了老鼠的猫一样。 “加油，打得越来越没意思了。”孙安仰头躲过了扫向他脑袋的一棍，抬起左手抓住了沈从义的手腕，硬生生拉停了战斗。 “放开我！”沈从义用力一扯，想把手腕从孙安手里挣脱出来，可是孙安在他施力的时候就放开了，这带着愤怒的一扯，扯得他自己失去平衡，往后退了两步，坐倒在地。 他已经感应到了手中这根木棍的厉害，哪怕前端烧得最厉害的部分砸在地上也不会留下一点印记，真正的木棍烧成那样，轻轻一碰就碎了。 可是他无计可施，孙安这样的敌人很容易让人感到了绝望，他坐倒后，就不再站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孙安，说道：“杀了我吧。” “可以安排，”孙安朝他走过去会，笑道，“不过没那么简单，要杀你，怎么也得杀十个小时以上吧，运气不好的话，你说不定可以活到明天呢。” 这话让沈从义心中发寒，活得越久受的折磨就越多，运气自然就越差，道理他都懂，只是不想受这活罪。 活着难逍遥，死了了百了，他连偷袭孙安的想法都提不起来，突然举起那根木棍，朝着自己的肚子捅去，这是最后的希望，希望别落到孙安手里。 可惜孙安已经走近了，他料到沈从义会有这样的举动，抬脚一钩，钩住了沈从义的手，另一只脚跳起来，横摆，重重踢在沈从义脸上。 沈从义的脑袋被踢得猛的偏过去，重新倒在地上，接着手里一轻，木棍被夺走了。 “想死，说一声就行了，我可以代劳啊，这工具倒是不错。”孙安蹲下来，掂着手里的木棍，前面的烧焦的部分还是很尖的，用这东西捅死人不成问题。 他上下打量着沈从义，像一个在考虑着如何剖开大鱼的厨师，说道：“咱们从哪里开始呢？为了防止你再跑……” 木棍棍尖指向了沈从义的腿，大腿根部，要是被刺一个大洞，那么每走一部都会异常疼痛。 要是刺偏了…… 沈从义脸色苍白，等待着命运的木棍狠狠刺进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如天籁般的声音：“住手……” 准备刺下去的木棍凝在空中，孙安回头，和沈从义一齐往院门看去。 白月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这边，表情看不出是怜悯还是伤心。 希望没有灭绝，沈从义看着美丽的白月，像是看到了女神降临，现在唯一能救他的人，就只有她了。 “看你狠不下那个心，由我代劳不好吗？”孙安笑着对她说道。 “不用，”白月叹了口气，看向沈从义，说道，“走吧。” 沈从义立即往后爬了半米，起身朝着院门快步走去，想要尽快远离孙安，到了白月身边，孙安就再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了。 “会不会太便宜他了？”孙安的声音在沈从义身后响起，他也站了起来，并且紧紧跟在沈从义身后。 “不会，让你来处理，又怎么能算得上报仇。”白月说着抬起了右手，她在院门外，门比较矮，只露出了肩膀和脑袋，此时抬起手来，才能看到她手上还拿着把枪。 沈从义停下脚步，呆呆看着黝黑的枪口，希望与失望交替出现，他现在彻底懵了，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孙安则微微皱了皱眉，往侧边移了两步，按照计划，这出戏还要演好一会呢，怎么演到一半就拿枪了？ “没太大意义了，继续看他的那张脸，我怕我会忍不住吐出来。”白月看着沈从义，目光和语气都变得冰冷，算是回答了孙安心中的疑问。 “白月，你……”沈从义仍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有点走火入魔了，报仇本就应该是件简单的事，我弄得复杂化了，恶心了自己，麻烦了别人。”白月说着，扣下了扳机。 “呯！” 枪响，子弹击穿了沈从义的肩膀，弹头带着肩胛骨的碎片从后面射出来。 沈从义退了两步，坐倒在地，剧痛涌进大脑，让他更加难以思考，希望与绝望交织，让他的情绪像坐了过山车一样，现在，过山车正从数百米高的轨道上滑入地底。 他捂着肩膀，已经吓得站不起来。 “这把枪是老爸送给我的，这是我第一次对它对人开枪。”白月没有理会沈从义的茫然，自顾自的讲着。 “呯！” 又是一枪，子弹打进了沈从义的另一边肩膀。 孙安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白月，她的手没有一丝颤抖，枪抬得稳，射得也准，而且从沈从义的表情来看，她的计划执行得虽然不彻底，但是有效。 “呯、呯、呯、呯、呯……” 双膝、腹部、右胸、脸颊、额头，子弹一颗接一颗的射进了沈从义的身体，他倒在地上，看着黑色的天空，眼睛睁得几乎鼓出眼眶，额头的枪眼里有一滴血流下来，流进了他的眼睛，再从眼角溢出。 “死得太轻松，不过是个成功的报仇。”孙安重新叼上支烟，跳出了围墙。 - 第七四六章 美好而悲伤的回忆 #5 “呯！” 中年警察重重拍在金属桌子上，把少年和小女孩都吓了一大跳，她嘴一瘪，眼中泪光盈盈。 被带走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抱着“警察会来救我的”这个想法，可以说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她才能在那个陌生而可怕的地方坚持下去，对她来说，警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是在那之后，她第一次见到警察，而这些警察的形象，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老干警指着少年的鼻子吼道：“叫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家，懂不懂？你算什么？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就算进了少管所，出来也一样是社会的渣滓！” 少年没有说话，只要警察不提让小女孩出去的事，他就可以保持沉默。 左脚仍不能动弹，除了小女孩双手的温暖外，什么也感应不到，可那双手已经离开了，他只能自己按摩。 审讯室陷入了寂静，气氛诡异，三个警察、一个杀了人的少年和一个吓坏了的小女孩都没说话，其实这个审讯没有太大意义，菜市场发生的事有众多目击证人，旁证仍在收集中，结果必然是大同小异的。 只是现在，旁证还没有拿到手，派出所里的警察急于知道情况，为了避免串供才想把二人分开。 “你们家长呢？”老干警也压下脾气，沉声问道。 “没有。”少年的声音似乎更加低沉。 “没有？是哪个福利院的？”老干警冷笑了一声，心想果然如此，果然是没有家长管教的孩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子野性，杀了人一点不害怕，也没有一点悔意。 “没有。”少年还是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 老干警缓缓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也很常见，熊孩子和家长吵架，离家出走，没有生存能力，碍于面子又不愿意回去，在街上流浪，接触各式各样的人，最后变成了这样子，还有一些接触到坏人的，走上犯罪道路。 “打电话给福利院的人，通知他们派个人过来。”他向一旁的女警说道。 “好。”女警转身就要出去。 “不用。”少年猛的站起来，又因为左脚的问题没有站稳，坐回到椅子上。 这个反应稍微大了点，三名警察都愣了一下，看着他。 少年有些紧张，警方没有调查小女孩的身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一旦把福利院的叫来，必然会查，一查就会查出问题来。 她属于失踪人口，大概就连她的父母都认为她已经被人贩子卖到别的地方去了，如果身份被查出来，他会陷入更大的麻烦。 “去叫。”老干警看着孙安，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笑容。 少年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老干警，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男警察，再看了一眼走向审讯室门的女警。 看到这样的眼神，老干警和男警察同时警惕起来，这是在制定作战计划了，穷凶极恶的犯人在被逮捕的时候通常会有这样的表情，因为一旦被捕，他们要面对的都是很重的刑罚，以其判个死型或终身监禁，不如拼一把还能有活路。 可在一个少年眼中看到了这样的神色是非常罕见的，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个杀人的少年，杀人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意外或自卫。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少年已经滑到了桌子下面，金属制的桌子是固定在地上的，可以避免审讯警察受到嫌疑犯的攻击，因此钻到桌子下面反而是安全的，身材越小，越好行动。 “啊！”老干警身体没那么灵活，起身晚了点，突然感觉到了大腿上的剧痛，接着又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把自己往桌子下面拖。 椅子也是金属制的，很滑，他被拖到了桌子下面，接着脸上就挨了重重一下，一只手灵活的在他腰际摸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带枪，巡警出警时是带枪的，但回来后就要交到存枪处了，最后，他的头发被抓住，脑袋被提起来，重重撞在地上。 不等男警做出反应，少年就从桌子下面窜了出来，单脚跳向了门口的女警，手中拿着一把刀片。 “站住！”他朝着少年冲了过去。 少年并没有停下来，单脚跳的速度居然不比警察慢，眨眼间就冲到了听到叫声回过头来的女警，将她扑倒在地。 “别动！” 翻身躲到女警身后，坐在地上，左手抓住她的头发，右手将刀片横在她的喉咙前，脊背顶着审讯室的门。 男警停下来，呆呆看着地上的少年，他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敢在派出所做出这样的事来。 “如果有人推门，打到我的背，我的手可能会滑。”少年冷冷的说道，眼睛死死盯着男警，像只危险的野生动物。 男警急忙抬手，制止住了听到叫声，赶来审讯室的其余警察。 “冷静下来，现在你还没有铸成大错，想想后果。”他向少年说道。 “扶我起来。”少年看了一眼小女孩。 小女孩走到旁边少年身旁，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吃力的往上拉着，少年没有急着起身，而是抓着女警的头发往上提，让她和自己一同站了起来。 手很稳，无论女警有什么动作，刀片都和她的皮肤保持着几毫米的距离。 “背着我。”少年凑到女警耳边，小声说道，眼睛始终盯着男警，没有转动过。 “我知道了。”女警应了一声，同样看向了男警，慢慢蹲下来。 少年的手随着她的动作一起行动，等她蹲下来后，他放开了她的头发，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他一只脚不能动，这也是没办法的举动。 就在这时，女警双手突然往上一探，抓住了他的胳膊，继续弯着腰，站起身来，屁股一顶，一个背摔将少年摔到了她的前面。 这个举动导致了她的死亡，刀片就在喉咙前面，她抓住少年胳膊的时候，刀片便陷进了她的脖子里，她摔倒了少年，自己也倒在地上，捂着喉咙，鲜血不停从嘴里往外涌着。 男警扑到了少年身上，将他扭住，少年一只脚不能动，力量也比他小，被戴上了手铐。 警局里乱成一团。 - 第七四七章 枕边 皱了皱眉，孙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淋雨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的关系，他的脑袋有些疼，有点发低烧。 “做噩梦了？”身旁响起了唐贤的声音，鼻中闻到的是她的香味。 “不算噩梦吧。”孙安微微一笑，想转过头去看她。 一只手按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脑袋推回原位，唐贤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好了不许转过来的。” 孙安的脸皮都被推得皱起来了，放弃抵抗，笑着说道：“嗯，我自己脑补，比看见的精彩一万倍。” 在听到他受了不轻的伤后，唐贤就风风火火的跑来“陪-睡”了，算是做到了答应他的事，反正他现在虚得厉害，当然，她还约法三章——不许动手动脚，不许往她这边看，不许脱衣服。 孙安欣然接受了，比想象的还要好说话，而且说到做到，很快就睡着了，唐贤自然不敢睡，她睡觉不太老实，怕自己醒来后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睡魔比想象得更厉害，不受失眠困扰的人，躺在床上想要保持清醒可不容易，她还是睡着了，直到被子被扯了一下才醒过来，发现孙安呼吸急促，身子也不老实的在翻动着，把被子裹了过去。 刚开始，唐贤还以为他在装睡，故意这么做的，于是展开了被子争夺战，但是孙安一直躁动不安的，被子只是被扯了两下而已，直到那时，她才知道他是在做梦。 “几点了？”孙安重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问道。 他本来没打算参与白月的报仇计划，可是被叫声惊醒了，只好去参加，玩了一圈回来，很快就睡着了，没想到就做梦了。 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上次做梦还是在入狱那天，之后就睡得很安稳，没想到又出现了，还好游戏一天就结束了，要是拖两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做梦，很可能会被偷袭，因为做梦的时候是没办法保持警觉的，只要别发出太大的声音，就算有人来到他身旁他也不会知道。 “七点多，该起床了。”唐贤打了个哈欠，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她很想离开，可孙安肯定会说没睡够时间，不算数，搞不好要重来，最好还是等到他起床说，免得再陪一晚。 “又不上学，急什么。”孙安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着抽出一支手来，横到枕头上，就要去搂她。 “你干什么？”唐贤抓住了他的手，缩起脖子来。 “这可没违反你的约定，搂着而已，趁我现在还有睡意，睡我舒舒服服的睡吧，要是睡不着，我就会胡思乱想，说不定能从约定里找到些漏洞，好好利用利用……”孙安笑着说道。 唐贤咬着嘴唇，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的，想了想，她收回手来，抬起头让他的手臂放下来，搂住了自己，她知道孙安头脑袋瓜有多好使，他真要找漏洞，一定能找到的，反正亲也亲过了，让他搂一下也没什么。 男性的气息变得更加浓烈，似乎还有淡淡的血腥，她的脸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二人贴得更近了，更热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幸好他很老实，搂住她后，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也不再说话，静静的躺着。 “再睡一会吧，你昨晚也撑得够辛苦了。”孙安长长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呼起来，舒服的哼了一声。 “睡得着才怪。”唐贤没好气的说道，她都紧张成这样了，还怎么睡？ ………… 睁开眼睛，唐贤发现自己靠在孙安怀里，枕着他的胸膛，搂着他的腰，一条腿也搭在他的腿上。 这是个很舒服的姿势，虽然热了点，可是真的很舒服。 但唐贤还是立即缩到了最里面，脸颊发烫，抬头朝孙安看去，希望他还在熟睡，没有留意到她的造型。 可孙安正在直勾勾的看着他，从眼神来看，他清醒得很，都不知道醒来多长时间、看他多长时间了。 “说好不许看的！”她愤怒的说道。 孙安撇了撇嘴，说道：“好吧，确实是违反规定，你可以回去了。” “可以了？”唐贤反而愣了一下，她只说了规定，没有说违反规定要如何，没想到他很自觉的就让她回去了。 那她刚才为什么还要推着他的脸，不让他转过来？早知道让他看一眼，当场就可以回去了。 “舍不得走了？”孙安笑着问道。 “谁舍不得走了。”唐贤一骨碌坐起来，见孙安双手抱着脑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让她爬出去的打算。 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孙安答应了她的三个规定，只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她必须睡里面，说是靠墙的那一边最安全，作为男人，他必须睡外面。 这个条件实合情合理，她答应了，而现在，要下床就得从他身上跨过去，这就是他的目的？这就是他故意把床推得靠着墙的原因？ 孙安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她。 唐贤想了想，蹲在床上，像只青蛙一样的跳起来，跳过了孙安，跳到了地上，这样就不会需要跨过他，摆出那个暧昧的造型来 孙安没有阻止她，甚至动都没有动弹，完全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明晚还来吗？”他一脸遗憾的问道。 “做你的梦去。”唐贤拉开门，逃出了房间。 “那咱们梦里见。”孙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 早餐很丰盛，是陆佳特地为孙安留的，经过一夜的休息，身体前后的伤口已经结了疤，可以多吃点了，他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 同桌的还有乔尔、兰斯和区凯。 乔尔和兰斯是主动来的，而区凯是孙安叫过来的，他今早除了欣赏唐贤的睡颜外，还思考了一些计划，主要是针对罗景峰的，有幻象干扰，要找到真正罗景峰不是件容易的事，只能从区凯身上想办法了。 “那几个组织的人想找你聊聊，”乔尔在孙安吃东西的时候说道，“大概是想知道下一次的游戏时间。” “肚子上开这么大个洞，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休息个十天半月的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就让他们着急去吧。”孙安可没兴趣立即再开游戏，爱作死不代表着他真的想死。 - 第七四八章 找事做 “我打算拿你当饵，把真正的罗景峰给钓出来，你有什么意见？”擦着嘴，孙安向区凯问道。 “没意见，我也正找打他算帐，不管他是为了用我来对付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狗屁原因把我扔进那个鬼地方，我都要教训教训他。”区凯握紧了拳头。 这些天他过得可不怎么样，虽然旅馆里已经不像刚入住时那么冷清，有美女有帅哥，可是看美女帅哥并不能解除他身体的痛苦，戒断反应是非常痛苦的，沾毒品的时间不长，可是他的用量很大，毕竟呆在制毒基地里，要多少有多少，至于安不安全又得另说了。 孙安帮他戒毒的方法简单粗暴，就是把他关在这里，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去，这就好像是把想要减肥的人锁在接触不到食物的地方，硬生生饿瘦，而毒瘾发作时的难受程度，可比饥饿要厉害多了。 “你有什么计划？”孙安向区凯问道，尽管钓出罗景峰的事是他提出来的。 “我？”区凯被问得一愣，知道孙安这是在考教自己，想了一会，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的计划，他知道我已经被你带走了，那么无论我摆出什么样的姿势回去，他都不可能信任我，我回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只有一个方法可以避免我立即被他杀死，那就是引起他的兴趣，比如掌握了你的重要小秘密之类的，只要我不说出来，他就舍不得杀我。” 孙安点了点头：“可是你会受苦，这只能算是苦肉计，有太多方法可以让你在一小时内说出秘密，然后你就可以死了，甚至不需要罗景峰出场，而且你为什么要拿着我的小秘密回去找他？找他要什么好处？现在的你，除了当实验品，已经没太大用处了，当实验品的话，你的生命值可能一年之内就折腾光了，哪怕把你救出来也没用。” 区凯想了想，说道：“就说……我瘾发了。” 孙安摇头：“他知道我有钱，那个导盲犬什么的说不定连我的银行号码和密码都查得清清楚楚了，完全可以满足你，又不是找不到卖家，总比你回去当实验品要安全得多。” “确实……”区凯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会，问道，“那还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被动回去了，你想的办法都是主动回去的，自己都说了不管什么姿势他都不可能信任你，但是只要你是被抓回去的，他不信任你也无所谓。”孙安吐着烟说道，思考着他拟定的计划。 “被抓回去？该怎么被抓才不会引起怀疑？”区凯皱了皱眉。 “确实不容易，你对他来说没什么大用，要是抓到你，很可能直接杀了，那又涉及到被杀的问题，你不仅得被抓，还得保证不被杀，很难……但是没别的办法了，没有线索，你不出马就没办法找到他，而且等导盲犬从海底出来了，那就更不可能找到他了，咱们必须抓紧了，否则今后会有更麻烦的事出现。”孙安昨天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的通缉就是罗景峰他们弄出来的，其实是个不小的麻烦，好在昨天打得惊天动地，警方和军方不敢乱来，可警方的态度一直很强硬，明显是有人施压，不趁早解决这个问题的话，警方又会行动起来。 “这么说，要让他抓我其实挺简单，我就去找他报仇，给他捣乱，只是这样很容易被他弄死。”区凯已经想得脑袋发胀。 “对了，”沉默了一会，孙安抬起头来说道，“之前我问你有什么愿意的时候，你不是还问我有没有办法让人喜欢上你吗？有心上人？罗景峰知不知道她？如果你去找她，会不会被抓起来？” 区凯眉头一皱，摇头说道：“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那就算了吧，改成从他的家人入手，”孙安果断的放弃了这条路，转头看向乔尔，“耶路撒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她们离开摩萨德了没？” “随时可以离开。”乔尔立即回答道，他一直和瓦妮莎保持着联系，知道那边的情况。 “那就让她们离开吧，先离开那边再说，等瓦妮莎回来之后就可以让她找人了，只要她在，从罗景峰家人那边，应该能找到真正的罗景峰，在蝽离开之前，让她顺便查一下罗景峰吧，如果能直接查到就更好了。”孙安这样说道，让蝽留在摩萨德，主要目的是借用那边的资源，监视着沈从义的动静，现在沈从义已经灭了，她就没必要继续留在那里，而且呆了那么久，摩萨德从蝽那里得到的回报应该也不算少，可以满足了。 乔尔点了点头，消失在座位上，他是小队的头儿，但是很尊重孙安的决定，孙安的实力不比他们强，但是说到想计谋、出主意、做决定，还是要比他们强不少的。 区凯沉默着不说话，他是想做些事的，一是想找罗景峰算帐，二是想回报一下孙安，孙安把他带出了那个鬼地方可花了不少精力，不带着他的话，相信孙安要离开制毒中心是很轻松的，帮不上孙安的忙，让他觉得有点不爽。 可是把他中意的人牵扯进来，很可能会导致她的死亡，毕竟在孙安他们面前，普通人实在不够看的，包括他也是一样。 要不是给孙安发了那几条短信，他现在还呆在制毒中心里，或是已经躺在棺材里了，根本不可能呆在这个地方享福，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就算外面世界末日了，地球被核弹炸小了一圈，只要乔尔不死，他们就永远也不会出事。 还能帮上些什么忙呢？ ………… 安排好了这些事，孙安离开了餐厅，打算去看看白月如何了，亲手报了仇，她现在应该挺失落的，需要找些事做，正好可以戏弄她一下。 不料刚走出餐厅，他就遇到了来找她的白月。 “小樱的事情总得解决一下吧？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完了。”白月并没有觉得失落，她还有很多事要做，黑泽樱的问题，以及自己的生意。 - 第七四九章 感谢 孙安帮不了黑泽樱，恐怕把世界上最厉害的儿童心理学家叫来也帮不了，她完全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思维，比普通的ptsd要严重得多，ptsd还有发病和不发病的时候，黑泽樱是全天候24x7无应激。 老实说，她还活着，完全是因为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够努力，她不知饥饱，也不知道要睡觉，让躺着就躺着，让坐着就坐着，牵到哪走到哪，已经丧失了生存能力。 五个女孩子很喜欢，也很心疼这个小女孩，都希望她能好起来，不是因为麻烦——照顾一个这样的人反而没太大难度——而是想让她更有活力一些。 白月被推选为代表，来和孙安商量黑泽樱的事。 “我说过我有个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一劳永逸，她应该也会同意的，可是你们不允许。”孙安耸了耸肩，解脱痛苦的最好方法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行。”白月脸色微变，坚决的摇了摇头。 “那就等吧，这病好像只有能力可以治了，可是那家伙已经死了，那就只能继续等，等遇到个拥有差不多能力的人，我留他一命，让他帮忙。”孙安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 白月咬着嘴唇低头想了一会，问道：“可是不杀的话，你就凑不齐纸牌了。” “不杀她，我不是一样凑不齐么？这事只能以后再说了。”孙安不太想探讨这个问题，乔尔、兰斯、瓦妮莎、阿拉斯加也都有各自的纸牌，他一样不能杀他们，这件事困扰他已经很久了，乔尔也曾经直接问过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只能这样了。”白月无奈的笑了笑，这是自白诚死后，孙安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她的性子比较淡，本来笑得就不多，和陈亦珊是两个极端，这让她的笑容价值很高。 “不如我们在她面前做些比较刺激的事，说不定能把她激醒。”孙安也笑了起来，笑得很猥琐。 “等她二十岁的时候你可能会有机会，我只是说可能。”白月淡淡的说道，态度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拒绝。 “不是吧？那不得等上个七八年？”孙安的脸作了起来。 “没办法，那边二十岁才算是成年。”白月一本正经的说道。 孙安咧嘴一笑，等的就是这句话：“可是那边十六岁就可以结婚，看来也不用等太久。” 他说着往前走去，准备去看看黑泽樱怎么样了，这段时间没时间顾她，连话都没有说过，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 白月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又说道：“刀叔今晚就要到了，我要去接他，你去吗？” “刀建宏？”孙安昨天晚上已经听她说过一次。 杉锦实业真正的大老板，白诚的上司和过命兄弟，就算没有军火生意这件事，白诚死了他也理所当然的要过来一趟，主持葬礼，手里事多，内乱未平，他来得算是很快了，在这当口出远门，他大概也花了不少心思。 想了一会，孙安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当然要去，拿人钱人替人消灾，保镖的事不是还没完么。” “保镖的事……已经没了吧？”白月一直想和孙安说清楚这件事，只是几天没有心思，今天才提起来。 他当她的保镖和白诚有很大关系，白诚已经死了，就相当于连接着二人的链子断了，孙安可以不再是保镖，白月也可以不再是被保护人。 “这个月的工资都拿了，那就至少得做完这个月，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孙安很大度的摆了摆手。 白月看着他的背影，眯着眼睛问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可是知道的，十万块钱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而且老实说，我现在欠你很多……” 孙安帮她帮得实在是太多了，当然，他有他的目的，保护她并不是为了钱，但救她实在太多次了，而且能够报仇，也和他有很大关系，那可不是十万块钱就能买到的。 “继续欠吧，等你觉得欠得差不多了，我不介意你用身体来还。”孙安的语气很开心。 “我脸皮可是很厚的，欠你再多都不当回事。”白月淡淡的说道。 “真正脸皮厚的人可不会意识到欠我这件事。”孙安来到了黑泽樱所在的房间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黑泽樱缩在两张床之间，抱膝坐在床头柜前，双眼空洞没有焦距，对门响与脚步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孙安走到床之间，在一张床上坐了下来，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黑泽樱的头，触碰会使自闭症患者更加焦虑、紧张，但是黑泽樱已经早就超脱了自闭症的范围，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完全感觉不到。 他回头看了白月一眼，把手伸向了她的脖子，轻轻握住，抬手示意白月别说话。 生存的欲望是生物的原始本能，就算是冬眠的乌龟与蜗牛，在意识到危险时也会醒来，对环境没有应激反应，对危险总该有的。 白皙细嫩的脖子被散发着淡淡血腥的手握住，黑泽樱仍没有任何反应。 孙安的手慢慢收紧，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她脆弱的喉咙，可她仍然没有动静，直到捏得很紧，无法呼吸了，她的身子才动了一下，眼睛突然有了焦距，抬起头来看着孙安。 刚开始，她没有认出他，愣了几秒才微笑起来，此时的黑泽樱已经变得瘦削，没了以前那种瓷娃娃的模样了，笑得并不好看，但能看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谢谢……”她微笑着用中文说道。 孙安和白月都是一愣，明白过来她是在感谢他打算杀死她。 白月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偏过头去抹了一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别人要掐死她时，居然会发自内心的表示感谢，这个情景是何等的凄凉。 孙安的拇指已经按在了她的咽喉上，只要按下去，很快就能结束这条凋零的生命，并且拿到一张纸牌，他对杀死一个小女孩并没有太大的抵触，不是没有做过，但这一次，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 “你们在这里吗？魔鬼们。”他放开手，转头看着周围。 - 第七五零章 接机（上） 当手掐在黑泽樱脖子上时，孙安感觉到了不安，不是即将面对危险那种不安，只是单纯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孙安胆子不算小，他只是不喜欢突然出现、发出巨大声响或很大动静的东西，那通常会把他吓一大跳，但既然知道“魔鬼”的存在，他就无所谓了。 可他的举动却把一旁的白月吓得不轻，急忙跟着他往四周看去，自然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那些“魔鬼”是为黑泽樱服务的，不会和黑泽樱之外的人有任何交流互动，当然，绝大多数人也不希望有任何称呼里带“鬼”字的存在和他们互动。 “耐心，现在还不是时候。”孙安拍了拍黑泽樱的肩，用英语说道。 小女孩抬起来的头慢慢低下去，双眼迅速黯淡下去，没有了神采，很快又恢复了那个抱膝坐在地上的姿态。 白月吸了吸鼻子，用愉悦的眼神看着黑泽樱，向孙安问道：“如果你真的掐下去了，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孙安摇了摇头，“能力就算会反噬，针对的也只会是能力的使用者，一般情况只有被控制或收到指示才会攻击别人，但是她的能力比较特殊，魔鬼不会攻击我，我没感到危险，但肯定会做些什么事，阻止我杀死她。” “你真的打算下手？”白月不安的问道。 “你也看见了，对她来说，长痛不如短痛，而且我可以做到让她无痛，不过现在还有些希望，等希望破灭的时候，我会杀了她。”孙安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白月喂黑泽樱喝了些水，轻轻和她说了几句话，也跟出了房间。 “你还没说呢，在打什么鬼主意？为什么要去接刀叔？”她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哦，我突然想起来可以借用刀老板的力量，灭了罗景峰的制毒基地，反正杉锦实业也是毒贩的死对头嘛，罗景峰当初想要抓你大概就是为了你父亲的军火生意，他肯定认识刀建宏，刀建宏来了，他肯定会有所行动。”孙安说得有点乱，他正在思考着行动方案和意外情况的可能性。 “你是说罗景峰会对刀叔出手？”白月眉头微微一皱。 孙安点头道：“会，杉锦实业守在这里，毒品就很难进来，接手了杉锦实业的军火生意，不仅运输路线安全了，还能得到不少海运船只，军火、毒品生意两不误，而且他们的终极目的是什么？是消灭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口，打通了军火路线，又有毒品做支撑，离那个计划也就更近一步了，杉锦实业很有可能对罗景峰来说非常重要，导盲犬的手下肯定不止他一个，遍布全世界，想要表现得好、想要活下去，他就得好好努力。” 这话说得仍有些乱，基本是想到哪说到哪，但大意还是能理解的。 白月一边处理着得到的信息，一边低头思考着往前走，眉头越皱越紧，来到楼梯前，她抬头看向孙安，问道：“难道沈从义杀死老爸……” “很有可能，”孙安接口说道，“你想，他说杀白老板不是因为仇恨，只是想和你一起活下来，可以理解成从罗景峰那伙人手中活下来，也可以理解成从大部分人的灭亡中活下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罗景峰当初为什么找上你？你自己也感觉出来了，明显不是为了你的美色，他应该是从导盲犬或是别人那里知道了杉锦实业的生意，想硬插一手，但是白老板的生意早就成一个系统了，外人根本不可能插进来，只好打你的主意，我阻止了他的计划，于是他改变计划，让沈从义杀死白老板，把刀老板引来，军火生意一直是白老板在管，刀老板就算来了，那套系统也会出现漏洞，而且要是能把刀老板杀死，漏洞更大，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否则为什么要杀白老板？他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想通了，他的话就有了更多的逻辑性。 “那刀叔会有危险，我必须尽快通知他。”白月有些焦急的说道，刀建宏今天下午就到，自然不会有多少手下，而本地这些杉锦实业的成员，又不一定可以信任，否则刀建宏也会像白诚那样死在自己手上，不通知他做好准备是不行的。 而旅馆里没有信号。 “他在飞机上，你联系不到，等他下了飞机再联系，也来不及了，所以没什么好慌的，只要咱们能在他下飞机前接到他，就可以保证他的安全，几点到来着？”孙安不慌不忙的说道。 “五点半。”白月掏出手机确定了一下。 “那我们四点出发。”孙安开始安排计划。 ………… ………… 下午四点，清济市仍显得有些萧索，住宅楼被毁了不少，但和强烈地震相比，受灾的人少之又少，安置起来也简单，加上江海市的警察来支援，所以没出什么大问题。 据说交通是在今天中午才终于梳理通的。 人是健忘的动物，市民们很快就能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至于流传的关于“打仗”了的消息，没有人出来否认，也就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官方说法是一场小型的地震和一场没来由的飓风毁了码头附近的一些建筑，听起来不太可信，可不信的人又能怎么样呢？ 孙安、乔尔和白月坐在车里，驶着机场方向驶去，这次接机说不定会有危险，但乔尔和孙安在就没什么大问题，他们一个能把人送往另一个世界，一个能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人拉回来，再加上兰斯和阿拉斯加在旅馆里待命，就算来支小型军队他们都能应付。 难点是如何进入停机坪，在接机口等是不现实的，中途容易发生太多意外，孙安打算直接在飞机下面接到刀建宏，直接离开机场，不走正规通道，只不过他的通缉令还没有撤消，很多人还知道他的样子，去了机场可能会引起恐慌，而且知道他在机场，飞机搞不好都不敢降落。 所以他先打了个电话给梁琛，和警方结了不小的梁子，不过孙安和梁琛他们的关系一直还是很不错的。 “知道了，我马上赶到机场，另外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梁琛是这么说的。 - 第七五一章 接机（中） 梁琛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搞得像是来接待国家首脑似的，实际上，他们要面对的只是一个通缉犯。 警方现在并没有抓捕孙安的打算，他们已经吸取了教训，昨天的抓捕行动一开始就死了很多人，死得让人心疼，要不是江海来了大队人马，清济市很可能出现暴乱。 来的这些警察都是“孙安联盟”的人，也就是曾经和孙安站在同一战线，之后又站到对立面，专门用来抓捕孙安的队伍，他们其实并不记恨孙安，经过昨天一役，他们都觉得自己被上司背叛了，更多的人决定秘密调查局里和厅里的大人物。 不过今天来机场的行动，他们还是得报上去，机场毕竟是个特殊的地方，不能出一点问题，出事是要问责的，报上去，上面的人就得担责。 上报的结果可能有两个，一是上头知道孙安要去机场后，布置警察来抓他或杀他；二是配合孙安行动，保证他不闹出大乱子来。 受昨天的事情影响，也为了避免把市民紧绷的神经扯断，警方没有布置针对孙安的行动，而是让梁琛带队来到了机场，以护卫的方式帮孙安完成接机这件事，孙安的脸印在了通缉令上，最好是别让他被市民们看见，就算他打算去接机口，梁琛也会安排他直接进入停机坪的。 车队来到了机场侧门，拉运行李的车、给飞机加油的车都是从这里进出，门口有伸缩式的栅栏门，有人守着，见到多辆警车排着队开过来，他们都吓了一跳。 孙的来得有点匆忙，警方来不及走正规程序，机场这边也没有接到通知。 说明问题是由梁琛去的，守着侧门的保安请示了上头，上头再询问了市公安局，这才开门放行。 “你说要托我什么事？先警告你，我做事可不按你们的规则来，只达到目的，过程可能会有点难看。”孙安他们也坐在警车里，这样更容易说明问题，也可以避免机场方面紧张。 这事得先说好了，免得梁琛到时候不满意，这位老刑警不是那个满身正义感的人，任何一个警察，大风大浪见惯了，正义感也就磨得差不多了，但梁琛有自己的原则，太出格的事，他不会答应。 “这事不需要在意过程，可以不择手段，只要把人找回来就行……卢燕失踪了。”梁琛沉声说道。 “卢燕？就是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那个小女警？失踪了？确定？”孙安有些惊讶的问道，他记得那个小女警，看起来挺精明的，失踪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是她，昨天本来就应该来参与行动的，但是一直没有出现，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去她家看过了，没人，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是联系不上，局里这两天太忙，根本抽不出人手来找她，我担心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报上去之后，打草惊蛇，反而让她陷入危险，所以才来拜托你。”梁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连你都看不出异常来，那去她家也没什么用了，不可能找到任何线索，”孙安想了想，又问，“你直接找我，难道是因为……” “伪装者。”梁琛点了点头。 伪装者，在孙安手术那天，和警察玩了一夜捉迷藏的人，梁琛和卢燕都和他打过交道，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是个男性，别的一概不知，那天之后，伪装者就彻底消失了。 他的任务其实完成了，原本是受维列斯所雇，负责跟踪孙安的，因为孙安杀光了他的所有监视者，必须找个更可靠、更擅长追寻、更不容易被发现的人来跟着孙安，以免失去他的位置，伪装者是个中高手，他了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现在全世界的孤儿组织又已经跟上了孙安，盯着他的人比之前都多，包括维列斯派来的监视者，伪装者应该已经拿到了他的报酬，自行活动动了。 当时在高档公寓楼的楼顶，那家伙曾经对卢燕表现出了兴趣，卢燕的失踪很有可能和他有关，梁琛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才来委托孙安。 毕竟这事和孙安也有很大关系，而且凭他的能力和手段，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件事。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他向梁琛问道。 “前天下午下班之后，没有任何异常。”梁琛回答道，他曾经无数次向别人问起这个问题，没想到也有自己回答的一天。 “也就是说，她已经失踪了四十多个小时，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可能已经死了，而且很可能比死还惨。”孙安可不玩警察安慰失踪者家属那一套，直接把最坏的情况说了出来。 “我知道。”梁琛点了点头，停下车来。 接下来他们就要等着飞机降落，然后直接把刀建宏接走了。 “人没有异常，家里也没有异常，那她的办公桌呢？最近的举动呢？有没有被人跟踪过？”孙安下了车，继续追问。 梁琛摇头，如果他看出任何异常，早就对孙安说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卢燕……”孙安拿出根烟递给梁琛，自己也点上一支，仔细回忆着那个小女警，接触不多，他对她没什么了解，仅仅是记得样子而已。 梁琛接过烟，左右看了看，也点上了，他不知道停机坪是否能抽烟，也不管那么多了，这么大一堆警察站在这里，机场的工作人员都远远看着，不敢过来，大概也没人会管他了。 昨天早上他就试着联系过卢燕，但一直联系不上，接着就是住宅楼爆炸的事，又赶去地下道找白月，作为和孙安接触最多的警察，他只能呆在那里，根本没有换班的可能，昨晚一直在那边呆到了午夜，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给卢燕，都联系不上，连觉都没睡好，天不亮就起来，直奔卢燕家去看了一眼，她似乎没有回家。 梁琛了解卢燕，那是个聪明、乖巧的女孩子，绝不会这样无故失踪，这么久联系不上，一定是出了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花了半天时间找她，无果，他决定找孙安帮忙，却打不通电话。 然后就接到了孙安的电话。 - 第七五二章 接机（下） 飞机缓缓降落，在跑道上滑了很长时间，这才停稳。 警车紧跟着凳机梯驶到了飞机侧边，这只是个小型机场，没有空桥，飞机降落后旅客需要自己走出停机坪，好在面积不大，需要步行的距离也比较短。 看到那么多警察，旅客们有些紧张，不过警察的样子很放松，不像是来抓人的，他们拿着各自的行李，挺起胸膛，一副“我没干坏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态，走下了登机梯。 白月抬头看着舱门，似乎有些兴奋，由于白诚不能和杉锦实业有太多交际，这十年来，她只和刀建宏见过两面，上一次还是前年放暑假的时候，但在十岁之前，她一直生活在安明市，刀建宏和白诚是过命交情，最重要的军火生意都完全交给白诚打理，自然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 白诚、乔敏、沈世忠，短时间内最亲近的人死了三个，还亲手毙了一起长大的沈从义，白月有些寂寞，严格来说她已经是个孤儿，不是孙安那种，但多多少少能体会到被遗忘者的心情。 强大的能力都要付出代价，而拥有能力就已经付出了一个很大的代价，现在的白月已经可以想象出被整个世界遗忘是什么滋味，但绝不想尝试，她希望自己还能有一些不认识的远房亲戚，哪怕不见面，知道有那些人存在就够了。 她希望能够从刀建宏那里得到一些来自长辈的亲近感，这是同龄人无法提供的。 飞机上的人已经下来一半，没有见到刀建宏的身影，这让白月有些紧张，孙安说罗景峰早就有了针对刀建宏的计划，那么刀建宏很可能会在飞机上遭难。 警察们则注视着周围，同样有些紧张，因为孙安说可能会有危险，孙安嘴里的危险是远超他们想象的，他们可不希望继码头之后，清济市的机场也毁了。 危险并没有出现，直到白月惊讶的叫了一声“小锦”。 孙安转头朝舱门看去，见一个中年人牵着个小女孩站在登机梯上，二人都在朝这边微笑。 白诚不像个大老板，气质儒雅，看起来像是大学教授，刀建宏也是一样，他更像是个学者，专门从事某种学科研究的人，可以是历史、考古或数学、电子机械等，和时髦没半点关系，但穿得很讲究，衣物的牌子、面料、做工都是顶级的，一旁也有人穿好衣服，可是和刀建宏一比，档次就低了不少。 和刀建宏一起来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儿刀锦，今年十岁大，也就是白月一家子离开安明市那年生的，白月同样只和她见过两面，但是很喜欢那个小女孩。 “这下热闹了，又来一个半大的。”孙安小声的说道。 黑泽樱的问题还没解决呢，白月不可能希望一个同龄人就能把她从地狱里拉出来，那太不现实。 白月听到了他的嘀咕，转头对他说道：“你不是想了解那个怪人吗？前段时间就是他保护小锦的，她比谁都清楚。” “算了吧，现在连我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去打探别人的秘密，那不是没事找事么？她不熊吧？呆在旅馆里不会闹着要出来吧？”孙安已经自顾不暇，虽然对那个怪人很感兴趣，但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大概所有孤儿都知道了déjà-vu的存在，这事可瞒不过监视着战斗的四大组织成员，他们知道了，别的孤儿也就知道了，靠着别人不知道自己能躲子弹，孙安的第一场游戏才赢得比较轻松，大家都知道了，肯定会想出别的办法来对付他，那他也得想更多办法对付别人。 还有卢燕的事、黑泽樱的事，孙安知道好奇心与猫的关系，他没有九条命，有空的时候去探索别人的秘密，大不了打一场，打不过还可以逃，忙的时候去做这些事，后果可能非常严重。 刀建宏牵着刀锦走下楼梯，来到白月面前，好奇的问道：“怎么摆出这么大阵仗来？出大事了？” “嗯，这几天事情不少，不过摆出这么大阵仗来，是因为这里有个危险人物，”白月点了点头，指了指孙安，“刀叔，他就是孙安。” “幸会，听说了不少你的事，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刀建宏向孙安伸出了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刀老板也别客气，等我的破事忙完了，说不定会去你那里找些活计。”孙安微笑着握了握刀建宏的手。 刀建宏笑道：“听说你比我还有钱，雇不起，不过你需要零花钱尽管开口，这边欠你的。” 到了现在，谁都知道一个月十万块，是根本不可能雇到孙安的。 “我可是给白月卖了不少条命的，用钱已经无法衡量了，”孙安打了个哈哈，指着旁边的警车说道，“先上车再说吧，再耽搁下去，敌人都要到了。” 刀建宏不知道孙安说的敌人是谁，但这话是孙安说的，那么听着肯定不会有问题，他朝梁琛点了点头，拉开警车车门，刚往里钻，就看到了放在后排座位上的铋立方。 铋结晶是非常漂亮的，这一块又尤其漂亮，不属于这个世上的东西，自然要比世界上最夺目的钻石还要美丽。 “刀叔，你坐进去碰一下。”白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刀建宏坐进汽车里，伸手碰了一下铋结晶，立即就消失了。 接着是刀锦，最后是白月，孙安坐进警车里，没有碰铋立方，而是对梁琛说道：“危险没出现，让大家散了吧，咱们去看监控录像，要找到卢燕，目前也只有这条线索了。” 梁琛发动了汽车，说道：“我已经看过了，有她离开警察局的录像，但是没能找到她的去向，她家附近的监控录像也没能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知道，不过咱们要找的录像不是她的，是另一个人的。”孙安这才捡起铋立方，揣在口袋里，由他拿着，铋立方和里面的人都是安全的。 梁琛皱了皱眉，先带着警车车队离开了停机坪，吩咐一个刑警支队的人把他开来的车开回去，坐进了孙安开来的汽车里，这才问道：“你说的另一个人……是谁？” - 第七五三章 查有此人 孙安发动汽车，朝着清济市警察局驶去，监控摄像头拍到的录像就存储在市局信息中心的机房里，要看监控录像，最方便的就是直接去那里看，虽然一般情况下调取监控录像是需要许可的，可实际上管得不是那么严，而且以梁琛的地位，去那里看几段录像不是什么问题。 再说他们是去调查卢燕的事，就算是违反规定，上头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警察失踪可不是小事，暗地里调查获得的东西往往比明面上调查要多得多。 “先前说到卢燕的变化，我突然想起来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变化，你这种和她每天都见面的人看不出来，但我这个只和她见过两三面的人是能察觉出来的。”孙安踩下油门，车开得很快，反正旁边坐着个警察，被交警拦下来也没事。 “上次你见他的时候……”梁琛仔细回忆着，他和孙安经常见面，但非正式行动时，他通常是和孙修明搭档的，只有警方正式行动时，才让卢燕参与进来，因此她和孙安见面不多。 梁琛想不起来孙安上次是什么时候见到卢燕的。 “在狱长办公室里，我宣布把清济市当作第一场游戏场地的时候，还记得吗？”孙安提醒了一声，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发生了太多事，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就没停歇过。 “啊！”梁琛忽然想起来了，“你说她恋爱了。” 孙安点了点头：“我说她眼睛、嘴角、兼容都和之前不同，精神也有变化，要么是对我动情，要么是遇到了喜欢的人。” 他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开玩笑，但现在的语气却十分认真。 “我确实没注意到，这方面我比较迟钝。”梁琛意识到孙安这个设想的可能性很大。 “恋爱了，那就得约会，约会不可能走平时经常走的路线，那么你就只能找到她离开警察局的录像，如果她当晚没回家，自然也找不到她回家的路线，找她没希望了，但是可以找她男人，你应该知道是谁吧？”孙安转头看向梁琛。 梁琛苦笑，他完全不知道，在恋爱方面，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都异常的迟钝，而且“迟钝”还算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了。 “没事，你可以问问你们同事，她那么年轻，长得也不错，肯定会有暗恋她的人，问问年轻人，应该能问到，如果是你们局里的人，查起来就更轻松一些了，如果不同，虽然费劲，但没有反刑侦能力，破绽也会多些，只要找对人，看监控录像就行了。”孙安只有这一个计划，人已经失踪四十八小时，可以算是极限了，要是不能尽快找到她，超过七十二小时，再找到她的机率就非常渺茫了。 “我立即问。”梁琛拿出了他的手机。 ………… ………… “曾彬？你确定？”坐在信息中心的监视器前，孙安再次向梁琛确定。 他们顺利的进入了市警察局，顺利的来到了信息中心，顺利的借了个小房间，顺利的拿到了前天下午到昨天早上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访问权。 曾彬的警察档案详细而齐全，看到照片，梁琛终于想起来那是“孙安小组”的成员之前，那支小队是从各个部门调来的精英，目的就是协助孙安，可成立刚没几天，孙安就入狱，小队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应该就是那时候，卢燕认识了曾彬，并且对他有了好感。 “确定，就是他，我记人的模样是不会错的。”梁琛十分肯定的说道，但是眉头皱得像是沙皮狗脑袋上的皱纹一样深。 档案肯定是真的，可人不一定，如果曾彬真的存在，为什么只有他的警察档案？他当上警察之前呢？无论是小学中学大学，只要他上过学，就会留下记录，至少得有个学校名。 可什么也没有，曾彬就像是个突然冒出来、突然当上警察的人。 对孙安来说，这情况有点像孤儿，成为孤儿后当上警察，那么之前的记录是完全没有的，可孤儿为什么要当警察？没有过去的资料，又怎么能当上警察？ 对梁琛来说，这像是个参与了证人保护计划的人，那些人的档案通常是要保管起来，没有特殊权限是拿不到的，这可以解释曾彬为什么没有过去的记录，可是参与证人保护计划的人，又怎么当警察？要当警察没那么困难，也没那么容易，至少过去的档案要查清楚，有犯罪记录的人是不行的。 至于卧底警察，那就根本没有资料可言，他们会有伪造的身份，但那个身份绝对不可能和警察有关。 孙安在看监控录像，档案已经无所谓了，只要知道曾彬的模样，就能追踪。 要是蝽有空就好了，她看监控录像是专家级别的，很快就能有结果，可惜她和瓦妮莎还没找到落脚点，没电脑可用。 梁琛也把档案放在一边，开始看另一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如果曾彬和卢燕要去约会，就不太可能离开太晚，卢燕是正常下班时间六点左右离开的，那么曾彬应该是在五到七点之间离开，除非他那天没有上班。 已经确认过，曾彬前天去上班了，只是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五点到七点的录像看了一遍，没有找到曾彬离开的画面，孙安又开始看三到五点的，梁琛则看七到九点的，不知道曾彬的住址，他们只能找警察局附近的监控录像，把曾彬上班的地方当作起点。 即使是快进，看录像也是很花时间的，二人在小房间里不停的抽着烟，抽得房间都雾起来、嗓子都快烧起来，看完了下午和晚上的录像，始终没能找到曾彬离开的录像。 这本身已经是一种异常，只有刻意避开监控摄像头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卢燕没有被监控摄像头拍到，很有可能也是曾彬搞的鬼。 虽然锁定了曾彬这个可疑人物，但线索中断了。 “只能去他们局里问了，问他的住处，再去查，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梁琛的嗓子沙哑，额头有汗珠。 “还有另一条路，查查是谁把曾彬的档案录入进去的，是谁让他当上警察的，然后再去问那个人。”孙安出了个更好的主意。 - 第七五四章 商 孙安给梁琛出了个主意，去查那个把曾彬资料录入到档案里的人，那人肯定和曾彬有密切的关系，找到那个人，就能找到曾彬，能够接触到档案的人明显是警察，梁琛总有办法查到的。 在找到那人之前，孙安帮不上什么忙，梁琛大概也不敢让他帮忙，只能等查出来之后再叫孙安行动。 把梁琛送回刑警支队，孙安回到了公寓楼，严格说来这才是他在清济市的家，他还有着房东的身份，没有那几个唧唧喳喳的女孩子，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坐在沙发上抽了会烟，乔尔出现在房间里。 乔尔之外的人要携带铋立方，就必须关上“门”，否则一摸就进去了，而旅馆与外界是完全无法联系的，因此在孙安携带铋立方的时候，乔尔就必须隔一段时间出来看一眼。 确定没有危险，乔尔又把刀建宏、刀锦和白月一起带叫了出来，按照计划，他们本来是要呆在铋立方里面说话的的，里面绝对安全，不用担心任何形式的伤害，就算是能力，对铋立方里的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是刀建宏需要出来打电话，他有一场硬战要打——杉锦实业的内部争斗，不能长时间离线，否则会出现更大的动乱，除此之外，他还要向妻子李杉告报一声平安。 李杉就是以前铁木帮老大的女儿，刀建宏是靠妻子上位的，他本来只是一群小混混的头目，虽然有能力，也有一帮可靠的兄弟，在铁木帮这类有近百年历史的巨物指缝间讨口饭吃，之后结识了李杉，并入了铁木帮，这才一路上位，坐上了头把交椅。 正因为当上老大和李杉有着极大的关系，铁木帮内部不服刀建宏的人很多，哪怕他没有做出过任何错误的决定，之后顶住压力转型，把铁木帮转型成了一家集团公司，并让军火生意与公司生意分离，与国家合作，这无疑也是个极为正确的决定，可那些在帮内混了几十年的大佬们始终都对这个“外来者”有着排斥心理。 这次杉锦实业的内部争斗就是因为一个大佬被杀，那些人对刀建宏的不满爆发出来，才有了这混乱的局面。 李杉没有跟着来，过世的父亲是以前的老大，别人可以不尊重刀建宏，却不能不尊重她，如果他们全家都来，安明市那边肯定会出大乱子，只好留在那边镇场子，至于刀锦，则是因为这段时间夫妻俩太忙，顾不上她，刀建宏带她出来散心的，白月回过两次安明市，和刀锦很熟，刀锦每天都和她呆在一起。 两个拥有相同背景的女孩子，自然是十分投缘的。 “走，我带你去参观参观我们家。”白月一出来就牵着刀锦离开了房间，留下乔尔、孙安和刀建宏在客厅里。 给李杉打完电话，刀建宏又联系了清济市这边的公司员工，这些人都是僵尸之夜后，他派来支援白诚的，这段时间白诚的生意就是这些人在打理，葬礼的事也要和他们一参与着办。 一通电话打了二十分钟，刀建宏才终于挂上电话，来到客厅里，孙安和乔尔已经打开ps4在玩游戏了，见刀建宏坐下来，乔尔说了声“我半小时后出来”，便消失在了原地。 孙安也按下游戏暂停，给刀建宏发了支烟。 抽了小半支烟，二人这才开始说话，孙安把目前的局势简单的向刀建宏说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他的猜测，以及他希望刀建宏当诱饵，把罗景峰引出来的事。 刀建宏欣然同意：“这事牵连很大，当然得尽快办了，这边不安宁，安明市那边也就没完，那个罗景峰很有可能和董事会的某些成员勾结起来了，他们敢这么乱来，估计就仗着自己有罗景峰这个靠山，罗景峰表面的身份倒是无所谓，别说是市委办公室的人，就算他是省里的大人物，做到孙清福的位子上，要把他拉下来也没那么难，问题是他暗地里的身份，我这边根本没办法跟他斗，你要是能把他们这股势力给灭了，对咱们都有好处。” “你那边能不能想办法把他找出来？要是能找到他，灭他很简单，问题是他有幻象，而且肯定有人盯着我，我有什么动作他立即就能知道，弄个幻象我们也打不了。”孙安希望能好好利用杉锦实业的资源，那可是华夏西南方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刀建宏是以私人身份来这里的，要是以杉锦实业董事长的身份，估计也不需要他去保护了，肯定会有不少重量级的人物会去机场接他。 刀建宏抽了几口烟，摇头道：“人手问题，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太少，沈从义的背叛还加剧了这个问题，可以信任的人没太大可能找到他，而且去找，很可能会被杀了；派那些不能完全信任的人去找，找到的也可能是个陷阱，我能出的人就是我自己，办法还是得你来想。” “你这商人味也太重了点吧？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要是有一个你就能把他找出来，那我早就把你叫来了，问题是找不到啊。”孙安皱着眉头抱怨。 刀建宏笑眯眯的看着孙安，他的身份就是商人，一个非常成功的大商人，说的那些事也都是事实，他没办法出人，只能出自己。 孙安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只好等葬礼了，我本来以为今天他会有行动的，结果什么动静也没有，白跑一趟，他下一次的行动时间可能就是在葬礼上了，把葬礼弄得‘热热闹闹’，也能证明你能力不行，只是到时候他自己肯定不会露面，还得想别的办法找他。” “那简单，我邀请他参加葬礼就行了，阿诚怎么说也是个不小的商人，我多邀请些大人物来，他不露面就失了体统，既然要把清济市握在手里，他就不能失了面子里子，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胆识了。”刀建宏微笑着说道。 “也好，”孙安点了点头，“要是他派个幻象来参加葬礼，被揭穿了，以后日子也难过了，就算杀不了他，也恶心他，就这么办吧。” “那就三天之后吧，你们也准备准备，我今晚就把邀请函弄出来，明天一早就去拜访下清济市的大人物。”刀建宏立即做出了决定。 - 第七五五章 梁琛的觉悟 协商好初步计划，孙安和刀建宏一起上了二楼，敲响了白月的房间门。 叙旧时间，孙安没有打扰三人，回到客厅里继续玩游戏，他习惯思考，也喜欢思考，只有在玩游戏的时候会停止思考，专注在游戏上，投入进去玩，这样才玩得过瘾，也算是休息了大脑，他没有特别喜欢的游戏类型，有精彩故事的最好，但特别享受玩游戏的时间。 玩游戏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过去了，直到听见下楼梯的声音，孙安的意识才从游戏中抽离出来。 白月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又哭过了，在亲近的人面前哭泣是可以舒压的，白月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她似乎也很享受这一个小时的时间。 “吃饭去吧，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刀建宏站在客厅门口对孙安说道。 “给刀老板接风的这一顿，应该是很丰盛的吧，那可不能错过。”孙安起身关掉电视和ps4，和三人一起走出了公寓楼。 接风宴就安排在锅魁，孙安第一次见到罗景峰的地方，白诚的手下包了半层楼，来了很多人。 这边的人也不少，呆在加州旅馆里的人都出来了，只留下区凯还呆在里面，一是因为他是对付罗景峰的秘密武器，被另人看见与孙安坐在一张桌子旁吃饭，就没那个作用了；二是因为加州旅馆里必须留一个活物，放在里面的东西才不会消失，如果活物全部出来，那么里面的一切都会重置成初始的样子，无论之后搬进去什么都会消失不见，又要重新把食物和水储备进去，挺麻烦。 以前都是阿拉斯加负责守在里面，现在换成了区凯，从监狱地底离开后，他还没有离开过旅馆一步。 晚饭确实很丰盛，满满一桌子，还叠起来好多盘，孙安、乔尔、兰斯、陈亦珊、陆佳、唐贤、何若银等人坐在一桌，白月则和刀建宏、刀锦坐到了主桌上，那一桌的人都是白诚最得力、最信任的手下，现在刚好够坐。 生意上的事也是由这些人在打理的，早就上正轨了，白诚原本需要做的事就不多，只要做一些重要的决定就行，现在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家用来充当门面的网络公司到了白月手中，虽然比不上军火买卖，但那家公司也挺赚钱的，白月现在是个标准的富婆，当然，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丧父之痛，使她这段时间就连一手创立的内衣品牌和刚刚起步的贸易公司都没心思照顾。 饭局并不热闹，也没有起哄灌酒的事发生，撒泼发酒疯是混混级别的人干的事，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连身上的痞性都没剩下多少，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大家吃着聊着，更像是公司聚餐或是普通婚宴。 孙安吃得肚子上的伤口都隐隐作痛了才放下筷子，虽然很少在这些人面前露面，但这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他的身份，保护白月对孙安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对这些人来说，白诚、白月的安全是大事，因此也有不少人会过来和他寒暄两句，敬一杯酒。 到了八点多，饭局还没结束，孙安就接到了梁琛打来的电话——人找到了。 要查这事并不难，警察的档案是需要严格管理的，所有操作都会有时间、帐号的记录，而且警察是一批一批加入的，人事变动也比较少，不会出现每天都要操作的情况，平时管理档案的系统是关闭的，很容易就能查出来有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动过。 查比较简单，去管理档案的地方十分钟不到就能查到，难的是获得查资料的许可，梁琛找了很多人，打了很多个电话，用了很多种理由，这才终于拿到了口头许可，晚饭都没吃，到现在终于有了线索。 四十八小时是个小坎，七十二小时是个大坎，超过了就很难把人找回来，孙安不是太在乎，梁琛不得不关心，他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孙安确实不在乎卢燕的安全，但他知道时间有多重要，所以接到电话，和众人说了一声就离开餐厅，反正有乔尔在，不用担心众人的安全，刀建宏原本打算住在白诚的别墅里，现在稍微改变一下，乔尔住喂食，刀建宏住加州旅馆，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办完事，孙安也会直接回别墅去。 他直接开车到刑侦支队，找到了梁琛和孙修明。 “是市局的副局长，一个我们都没办法接触到的人。”梁琛说出了他的调查结果。 “副局长跑到管理警察档案的地方，输入一个档案？这也太奇怪了点，他就不怕有人查？”孙安觉得奇怪，市局副局长，算是个很大的官了，一举一动都引人关注，这个行为也太反常了。 “我问过档案管理处的人，副局长确实去过，用的不是他自己的帐号，他也没有，而是找管理处的人要的帐号，叮嘱他不要说出去，管理处的人是我以前的同学，这才告诉了我。”梁琛皱着眉头说道。 “情报没有错的话，那就可以去问副局长了，昨天指挥你们抓我的那个警察态度那么强，可能也是因为有副局长撑腰，住址有了没？”孙安见梁琛说得那么肯定，就不再怀疑，直接开始办事。 “我们也一起去。”梁琛和孙修明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孙安来之前就已经商议过了。 “你们也去？不好吧？我是被通缉人员，去了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对我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你们要是去了……得罪了那个大人物，那就只能灭口了。”孙安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他对灭口这件事毫无抵触，但知道梁琛和孙修明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不需要，”梁琛递了支烟给孙安，“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被我们抓到了把柄，再加上你这个无法无天的人在，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如果不是他做的，向他说明情况，他应该也能理解我们，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要是让你去，不管你做了什么，之后调查也会把我们牵扯进去，反而不如一起去。” 孙安看了看二人，见二人的眼神都很坚定，耸了耸肩说道：“既然你们都做好觉悟了，那就走吧。” - 第七五七章 电话线索 线索没有断，可他们不可能跑去省会找厅长“聊天”，时间上不允许，如果猜测没有错，卢燕真是被伪装者绑架走的，那么再等一天，找到的可能就是她倒吊着的尸体了。 小区里地下停车场里，孙安、梁琛和孙修明像三个偷车贼一样站在黑暗里中想办法。 打个电话去问显然是不行的，公安厅厅长是整个省数一数二的大官了，打电话能不能找到是个很大问题，找到了他会不会说又是个问题，而且不能亲自找上门去，就算电话打通了，他说了，回头一个电话打给伪装者，反而害死了卢燕。 可就这一条线索，又不可能放弃。 梁琛和孙安明讨论了一会，否定了一些方法，随后看向孙安，孙安始终没有说话，一直在摆弄手机。 “你在干什么？”孙修明凑过去看了一眼，见孙安不是在玩游戏，也不是在聊天，而是打开了一个app，背景是白色的，有很多条竖线和一条横线，横线上下一直有曲线在跳动，像是心电图，有的时候跳得很剧烈，有的时候又消失不见。 “监听，看看副局长会不会给厅长报信，如果他打电话过去报信了，那咱们就回去，继续从他那里挖东西，如果他不打算报信，那就不管他了，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孙安继续盯着手机，他没有佩戴蓝牙耳机，只是用手机的喇叭听着，声音开得很小，不凑近了根本什么也听不到。 “你装了个窃听器？”梁琛皱着眉说道。 “他说厅长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戏，留下了两个小窃听器。”孙安继续听着。 他听到了李谦和刘慈争论的声音，显然去录入资料是没有和刘慈商讨过的，刘慈觉得李谦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擅自行事，实在过份，李谦则觉得没必要商量，反正商量的结果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去做这事。 副局长不可能违抗厅长，否则有他好受的。 争论到现在，李谦都没有打过电话，似乎真和这件事没太大关系，只是被厅长当枪使了。 “万一他在发短信呢？”梁琛好奇的问道。 “那屋子里的手机已经匹配过了，他发短信，我会比厅长更早收到。”孙安坏笑着说道。 他是可以监视别人手机的，当初就把安当作是给白月的惩罚，监视着她的手机，只是最终没能派上用场。 蝽一直在监视着他的手机，自然也把那些小意艺发给他了，大多数时候，孙安更喜欢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很少用这些小玩意，但他不得不承认，小玩意有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梁琛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这事，和孙安扯上关系，他已经做好了违法的准备，为了救人，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先商量一下怎么办吧，如果李谦不打电话，我们该做些什么？”孙修明无奈的说道，他最近和卢燕也熟悉起来了，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他不打，那咱们就让他打，不过得做一些准备，等准备好了再去拜访他，走，先去吃点宵夜吧，今晚应该会很漫长。”孙安站起身来，没有走向汽车，而是朝着外面走去。 梁琛和孙修明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正因为对孙安的头脑和能力充满信心，梁琛才找上他的，既然孙安已经有办法了，那他们就用不用着急了。 去附近的宵夜摊上吃了牛肉面和烧烤，三人都精神起来了，强打精神熬一整夜对他们来说都不成问题。 在宵夜的过程中，孙安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看起来更加自信了。 短信是瓦妮莎发来的，她和蝽已经离开了耶路撒冷，但是还没有找到落脚地，不过蝽说只要有一台可以联网的笔记本电脑就可以帮上孙安的忙，找笔记本电脑对她们来说都不成问题，瓦妮莎可以在阴影中行走，要多少笔记本都能找到。 只是现在在野外，得回到城市里才能有网络，准备好了她们会发信息给孙安的。 孙安带着梁琛和孙修明回到小区，在车里坐了一会，等到晚上十一点多，短信才终于过来，蝽已经准备好了。 “走吧，咱们再去打扰一下副局长。”孙安走向电梯。 ………… 敲门声让李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孙安的拜访让他的心一直悬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而十一点多还来敲门的人，无论有什么目的，都不会是好事。 不过打开门看到了孙安的脸，李谦的心反而落下来了，至少……他算熟人。 “你没和厅长大人报过信吧？”孙安在沙发上坐下来，严肃的问道。 李谦摇了摇头，他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可公安厅长远没有孙安吓人，报信对他的前途有好处，可对他的生命没好处，而且事情是公安厅长叫他做的，出了事有厅长顶着，被孙安杀了，他连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昨天死了那么多警察，也都是白白牺牲的。 孙安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那现在向他报信吧，在那之前，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报信？”李谦看向了梁琛，可没能从那里得到任何反馈。 “我要追查他的电话，你向他报信，他又会向别人报信，一直追下去，不就能追查到我们要找的人了？”孙安说出了他的计划。 梁琛和孙修明这才知道他的打算，但是有些怀疑孙安能不能做到，手机定位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要是时间太短，追查不到，线索就会中断，而且打草惊蛇，要找到卢燕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不过二人都没有提出异议，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李谦自然知道王阵的手机号，告诉给了孙安，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等等，我们先走，你等二十分钟再打，说些多余的话也可以，都无所谓，不过记住，我可以听到你们说的一切。”孙安制止了李谦，迅速带着梁琛和孙修明离开。 这一次他们坐上了车，迅速驶离了小区，以很快的车速在马路上行驶着，驶向市中心。 - 第七五八章 定位 “为什么要让他等二十分钟再打电话？” 看着一辆又一辆被他们超过去的车，孙修明紧张的抓住了车把手向孙安问道。 车速很快，在较宽敞的马路上甚至超过了八十码，在市区里开这么快，明显是违反交规的，要是被堵下来，要么浪费时间，要么又得多一些尸体，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二人不想见到的。 “伪装者很聪明，”孙安解释道，“无论是王阵还是之后的人打电话给他，他都会立即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挂了电话转移位置，等二十分钟再打电话，我们就可以保持着移动状态，能更快的赶往他的位置。” “那就尽快吧，你的罚单我负责处理，只要别出车祸就行。”梁琛也拉着车顶侧边的把手，紧绷着身体。 “出就出吧，大不了一死。”孙安笑着说道，得寸进尺的拿出手机，一边开着车一边打起电话来。 车速并没有减慢半分。 等瓦妮莎接起电话，他沉声说道：“做好准备，他大根在两分钟后打电话。” ………… 李谦端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口，深呼吸几口，拨通了王阵的电话：“王厅，上次你叫我录入的那份资料，有人查上门来了……是孙安……是的，我没别的办法，只能告诉他资料是你给我的，抱歉，他用我的家人威胁……他说不定会去那边找你……好的，再见。” 李谦挂上电话，抹了一下额头的汗。 命应该是保住了，不知道工作能不能保住。 ………… “他开始拨号了。”孙安一拉方向盘，超过了一辆车，再放开方向盘单挂上档，重新握住方向盘校正方向，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左手始终拿着手机，支在车门上，看起来十分悠闲。 梁琛和孙修明已经满身虚汗了，特别是梁琛，孙修明开过快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的快车，梁琛出勤都是去勘验现场，不用赶着去，因此没开过也没坐过这么吓人的车，他们的小命都悬在孙安的一只手和两只脚上了，惊险又刺激。 提前两分钟打电话过去，蝽已经匹配好了厅长王阵的手机，她甚至可以看到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切，只是不能控制，在王阵拨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能知道对方的号码是什么，在王阵按下拨号键之前，蝽已经开始追踪对方的号码。 定位确实是需要时间的，而偷跑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东边。”电话里传来了瓦妮莎的声音。 孙安瞥了一眼后视镜，稍微减速，轻打放向把车拉到了靠近中心隔离位的位置。 他要切弯，提前减速了，那就不是飘移，而是像f1车手一样在大马路上切弯，周围还有车，而十字路口的绿灯已经开始闪烁。 梁琛和孙修明的肌肉绷紧了，双脚不由自主的伸直，后背紧紧抵在了座位靠背上。 右转的转弯灯打起来了，可汽车还在马路左侧，后面的车看到了都觉得莫名奇妙，不过他们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这辆车，需要避免的只是别撞进车祸里。 看起来车祸发生的机率很高。 驶近十字路口，孙安猛打方向，汽车瞬间就靠到了马路的最右边，冲出路口，最大的障碍是慢车道的电动车，绿灯转红，但电动车抢灯，并不会因为黄灯亮起而停下来，不多，只有两辆，却正好处在切弯路线上。 汽车的后轮冒出了青烟，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十字路口，孙安一直都认为飘移是件很中二的事，那对转弯速度没有太大帮助，只是感观上，车子一直在行驶，让人觉得很快而已，只有切弯才是最快的，掌握好刹车与加速的时机，掌握好角度，一气呵成，那才是真正的赏心阅目。 但现在他飘起来了，为了避让那两辆电动自行车，他不得不飘，虽然撞上去也蛮有去的，车速猛降，汽车几乎横移，险之又险的擦着前面一辆电动车的屁股驶过去，撞向了被吓到，猛的停下来的第二辆电动车。 孙安不得不用下巴夹着手机，用左手猛打方向盘，右手挂档，油门和刹车交替踩下去，汽车在路上打起转来。 骑电动车的人被撞倒了，但只是因为电动车的车顶被打横的汽车车门撞了一下，把电动车往前推出去一截，人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摔倒了，电动车需要修一下，人需要从地上站起来，仅此而已。 车头调正，引擎轰鸣，驶上了开往城市东边的主干道。 梁琛和孙修明身上的血都被甩得冲进了大脑，头晕脑胀，等回过神来，汽车已经归复平稳，孙安也恢复了单手驾车的姿势。 “在迎春路。”电话里又传来了瓦妮莎的声音。 这说明第二座信号塔已经定好了位，三角定位法需要三座信号站，一座只能给出大概的位置，两座可以给出信号覆盖区域交汇的街道，三座才能给出具体的位置。 ………… 王阵拨打了对方的电话，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接通，自己就断了，他再一次拨打，这才听到了响铃声。 “孙安看到了你的资料，在打探录入资料的人，我需要……” 话说到这里，电话就被挂断了，他再打，电话里传出了对方已关机的语音。 这让王阵感到不太妙，想了想，又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 “信号中断了。”瓦妮莎沉声说道。 “别告诉我蝽没能锁定具体位置。”孙安并不着急，蝽没有让他失望过。 “信号站的信息已经记录下来了，可以通过信息消失的那个瞬间来模拟三角定位，需要大概……三十秒时间。”瓦妮莎转述着蝽的话。 “慢慢来，我到那边至少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追到后，先用监控摄像头锁定他的位置吧，锁定他之后打电话给我。”孙安说着挂上了电话，双手握着方向盘，把油门踩到了底。 梁琛和孙修明则开始打电话，分别打给交警和巡警，刚才路口发生的事，肯定已经有人报警了，不通知过去，很快就会有大量警车来阻止他们。 他们是不能被阻止的。 - 第七五九章 无法动弹 卢燕坐在餐桌旁，睁着眼睛，呆呆看着桌面，桌上放着一瓶不错的红酒，餐盘装着精美的食物，但是桌旁所有餐椅靠背上，都单着一条指头粗细的麻绳，绳头有个正好可以套进头里的绞圈。 她穿着红色的裙子，看起来端庄秀丽，却像是雕像一样动也不动，只有眼珠可以转动。 厨房里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塑料，但是有破裂声，卢燕记得有一次自己的手机掉在地上，屏蔽摔碎了，发出的就是那种声音。 接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坐下来，把端过来的一盘餐油烤羊排放在桌上，搓了搓手，微笑着说道：“看来梁警探已经在找你了，比我想象的要晚一些，大概是和昨天孙安的游戏有关，他们可能已经来了，在路上，也可能因为我挂电话挂得太快，没能找到我，无论如何，咱们的约会都要结束了。” 卢燕没有说话，他也无法说话，连舌头都不能动一下，这个状态从前天晚上一直持续到现在了，这次“约会”比预期的长得太多。 她确实是去约会的，和这个叫作“曾彬”的男人去吃晚餐，在他送她回家的路上，忽然就变成这个状态了，而她也没能回家，他带她来到了这里，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很普通，除了她完全无法动弹和那无处不在的绞绳以外。 孙安的游戏第二天就要开始，全市的警察都要行动起来，根本没人顾得上她，她想要自救，却连话都说不了。 约会要结束意味着什么？会是她生命的结束吗？她希望不是，无论如何，能活下来就好了，可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她连自救都做不到，只能任由他摆布。 他没有伤害她，但是恐惧震荡着她的心灵。 刚开始，卢燕就猜出来这人是伪装者，可是她记得伪装者的声音、语气，和曾彬的不一样，本以为曾彬很快就会露出他的真面目，但两天过去了，曾彬还是曾彬，并没有脱去他的面具，导致她现在又不确定了，如果梁琛问她曾彬是不是伪装者，她是无法回答出来的。 一个人真的能做到没有自己的个性，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吗？ 大概也只有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而不是去伪装，才能瞒过孙安这样的人吧，可是她还是无法确定。 “快吃吧，菜凉了不好。”男人自顾自的吃起来。 食物的香味四处飘散，她确实很饿了，两天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她已经饿得厉害，可男人从来不喂她吃什么东西，吃完他自己的，等菜放凉了，就把东西收拾起来倒掉，她连伸手都做不到。 “你已经瘦了，再不吃，会生病的。”他仍和之前一样，彬彬有礼的吃着，直到食物咽下去了，才温柔的说话，劝她吃东西，可是她吃不了。 卢燕转动着眼睛，看看绞绳，看看桌上的食物，又看看男人拿筷子的手。 又过了几分钟，他突然重重一敲桌子，吼道：“妈-的，让你吃，你不会听是不是？” 这是之前没有出现过的情况，桌上的碗盘被敲得跳起来，撞在一起，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卢燕被吓得心脏猛的一跳，身体却跳起来。 “你再不吃，你妹妹也不许吃了，看你们能饿到什么时候！” 卢燕听他说着莫名奇妙的话，接着看到一只手伸过来，把她面前盛着饭的碗猛的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情景重演？ 卢燕是刑警，学过犯罪心理学的一些东西，华夏很少有连环杀手，但西方很多，很多连环杀手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在年幼时，他们的心灵受过很重的创伤，没能愈合，而且伤越来越重，他们被困在那时的记忆里，有了心魔、心障，对现实里刺激越来越麻木，寻求新的刺激，在杀人时，他们常常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停不下来。 心灵创伤通常是家里人造成的，很多连环杀手都有一个酗酒父亲或吸食毒品的母亲，伤是暴力行为造成的，在杀人的过程中，一些连环杀手会重演他们受伤时的情景，扮演的并不是受害者，而是施暴者。 “他的妹妹死了？给他的心灵造成了极大伤害？是饿死的？还是饿得受不了上吊死的？”卢燕想到了这种可能，可是她无法询问。 “谁要是浪费粮食，我就把谁吊死！”男人继续大吼。 对啊，绞绳不止一根，上吊死的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是那个家庭的习俗，餐椅上放绞绳，作为不允许浪费粮食的象征，那个家庭的主人，也是个心理扭曲的人。 犯罪基因是近年来社会犯罪学科里一个争论比较大的话题，有人说犯罪是会通过基因遗传的（详见“maoa基因”），但就算是真的，这种基因也只是让人有暴力倾向，不是必然会犯罪的，卢燕觉得遗传下来的并不是基因，而是言行，父母的言行影响着孩子，孩子的言行又影响着他们的孩子，这看起来很像是遗传，可是和遗传学没有太大关系。 情景重现，意味着这个人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遗憾的是卢燕无法动弹，她只能紧张的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到底是孙安先找到她，还是男人先杀死她。 桌子被掀翻了，椅子被踢倒了，那些绞绳掉在地上，像是一条条毒蛇般缠绕在一起，卢燕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她很希望超高的血压能让自己动起来，可男人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她还是动不了。 为什么要弄出那么大动静来？如果不想被孙安找到，他应该静悄悄的，关上灯，在黑暗里享受自己的食物，这么大动静，很可能会引得邻居报警的，难道他想要被找到？ 绞绳被拿起来，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以为你会是个有趣的人，没想到你像只死鱼一样无趣，大概只有在垂死挣扎的时候，才能有一些活力吧，可惜我看不见了，杀死你的人将是孙安或梁琛，在他们开门的时候，你的死期也就到了。”男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接着，卢燕感觉到自己所坐的椅子翘了起来，转了个方向，对着屋门，麻绳的另一端系在屋门把手上，设置了一个很简单的机关。 第七六零章 猜心（上） “有人报警，说是那边有家人吵架还是什么的，东西都砸坏了。”孙修明皱着眉头说道，他正在跟巡警队的人说不要追赶他们的车，说出了他们要去的目的地，让队里派车过去，结果队里人就说已经派车去了。 他立即叫队里的人通知派去的巡警停下来，在远处待命。 “这架吵得还真不是时候……”孙安也无法确定那是不是伪装者弄出来的动静，家人吵架是不可避免的，可能发生在任何时间、地点，如果不是，他们赶去那里可能会浪费时间；如果是，他就得想新的计划了，至少得有个后备计划。 “可以分头行动，我和孙安去找曾彬，修明带着巡警去看吵架那一家，如果我们目的地相同，就说明是曾彬弄出来的，如果不同，修明再带些人过来支援我们。”梁琛给了个可靠的行动方案。 孙安沉默的开着车，思考了一会，说道：“不，让巡警撤离，分成几队守在街口，每队至少五个人，相互认识，不要让任何人脱离视线，哪怕上厕所都五个人一起去，遇到任何在路上的人，无论男女都抓起来，至少扣留到我们办完事，别忘了他是伪装者，可能几秒钟就能伪装成别人，我们仨进去，吵架的那家人先别去管了，反正他们只是吵架，不是打架。” 这个行动方案也可行，就是太谨慎了点。 “你觉得他已经知道我们要去了？”梁琛听出孙安的言下之意。 “希望他已经知道了，”孙安说道，“如果知道，说明他是有所期待的，期待着我找到他，然后再打败我一次，这样的话卢燕还活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会在最后关头，让我眼睁睁看着卢燕死；如果不知道，那卢燕可能已经死了，因为她才是他真正的目标，没理由留到现在，就算她还活着，也不如死了好。” 梁琛朝孙修明点了点头，孙修明立即重新拨打电话，把孙安的战术交待下去，让队里派更多的增援过来，哪怕白跑一趟，也比让一个敢绑架警察的疯子逍遥法外好。 汽车驶到迎春路口，远远已经能看到那个小区，两辆巡警的警车停在街口，马路已经被封起来了，没有任何车辆、行人可以通行。 孙安停下车，梁琛和那些警察打了声招呼，路障立即被搬开，他们的车子继续往里开。 车里的三人不再说话，从变得急促的呼吸来看，他们都有些紧张，梁琛和孙修明是因为担心卢燕的安全，孙安则是不希望伪装者逃走，他已经败在伪装者手里一次，被耍得团团转，而且伪装者似乎觉得和他斗智比较有趣，想继续玩游戏，所以任务完成了也没离开清济市，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了，那就不能再让他活下去。 熄灭车灯，孙安把汽车开上了人行道，贴着小区所在的那一边，这样人行道上的围墙能挡住视线，不容易被挡见。 ………… ………… 门背后的机关并不是用来把卢燕吊起来的，而是用来扯她的脚的，如果只是单纯的吊起来，在她窒息之前，门外的人就能冲进来救她，那么这番布置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吊死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有时候可以长达两三分钟。 那是个简单的弹簧装置，当门被打开时，弹簧拉动绞盘，卷动麻绳，一头拉住套在她脖子上的绞绳，另一头拉动系在她脚上的绳子，如果力量足够大，可以把她的颈椎拉断，力量非常大的话甚至可以把她的脑袋拔下来。 既然有这番布置，弹簧的力量就不会太小。 绞绳收缩，卢燕的身子被拉离椅背，腰部肌肉无法用力，她自己无法支撑，只能靠绳子拉着坐直身子，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但并不是全身的力量都坠在绳子上，餐椅承担了很大一部分，所以还能呼吸。 接着，男人的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不是拥抱，而是将另一根麻绳系在她的腰上，这根麻绳系在了窗子铁栅栏上，这样才不会让她整个人被绞盘拖过去。 那么腰椎也有被折断的可能。 这番布置没什么创意，但十分有效，而且不像复杂的机械那样容易出问题。 “好了，你也别太担心，有孙安在这里，你死的可能性不大，他会把你救下来的。”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卢燕能感觉到她呼出来的热气，这个人的呼吸似乎变得急促了，似乎有些兴奋。 为什么？ 卢燕想不明白，如果孙安会把她救下来，那么布置这些机关的意义何在？装置虽然简单，但还是得动手去做，那可不是网上能买到的东西，花那么大力气制作机关，又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接近她、绑架她，不可能是为了让孙安把她救出来。 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这些天的“平静”生活或许是为了满足他自己心底一些扭曲的欲望，但现在，这一刻，他的这番布置都是另有目的的。 难道是……孙安？ 卢燕自己没有仇人，梁琛、孙修明或许会有，但要对付他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折的绑架她，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孙安了，梁琛发现她失踪了，又找不到任何线索，就只能向孙安求救，孙安应该不会拒绝，肯定会来，肯定会用某种方式找到她，为了救她，又会使出他的特殊能力来，在那个时候，孙安应该是很容易被偷袭的。 想通了这一点，卢燕却无法做些什么，她连话都说不了，全身上下唯一还能动的是眼珠，还不太灵活，连使眼色都做不到。 她只能等待着。 世界变得安静下来了，那个男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凭空消失了一样。 夜很静。 ………… ………… 汽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孙安下了车，贴在大门外的墙边，掏出手机看着。 屏幕上是一张地图，蝽发过来的，地图上显示的就是这个小区，而巡警大队接到的报警电话，吵架摔东西的屋子也是这个小区，从俯看图上来看，两个显示位置点是可以重合的。 只不过蝽的定位没办法定位高度，不知道是几楼，俯看是重合的，但从侧边看，两个点可能是错开的。 不过这未免也太巧了点…… - 第七六一章 猜心（中） 见孙安站在小区门口看手机，迟迟不肯进去，梁琛也不着急，默默在一旁等待着，他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沉得住气，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就算担心卢燕的安危，也没有出声催促。 倒是孙修明有点沉不住气了，刑警大队是暂停了出警任务来配合行动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就要被问责，出的事要是够大，那会牵连很多人。 因此来回踱了一会，他忍不住小声问道：“现在还在等什么？街口已经拦了很多人，都是要回家的，等的时间要是太长，可能会出问题。” 孙安“嗯”了一声，放下手机，掏出烟来一人发了一支，自己也点上，又想了一分钟左右，问道：“孙警官，报警电话的内容具体是什么？” “吵架那一家？”孙修明愣了一下，立即打电话询问，这才回答出来，“说是桌子都掀翻了，碗、盘子什么的都打碎了，还有人大吼。” 孙安笑了起来：“这就奇怪了，哪有人十一点还在吃饭的？就算吃宵夜，也不会弄那么正式，随便弄碗面啊、馄饨什么的，一边看电视一边填肚子也就行了，没必要又用碗又用碟，而且吃宵夜通常是心情比较好的时候，否则哪有胃口？心情不错，吃着宵夜，突然吵架掀桌子？这可能性也太小了。” 孙修明皱着眉问道：“你是说，吵架是伪装者故意弄出来的响动？” 孙安点了点头：“他电话挂得太快，要追踪是很困难的，他担心我查不到具体的位置，就故意弄出点响动来，不算是画蛇添足，但还是低估了那个女人的能力。” “照这么说，他是想把我们引过来。”梁琛的眉头拧得很紧。 “有这个可能，可能布置了一个陷阱什么的等着我们上钩。”孙安一脸困惑。 “恐怕是等着你上钩吧？他要杀我们应该挺容易的，没必要弄陷阱什么的。”孙修明也不着急了，照这样看，报警电话搞不好就是那家伙打的。 “我就是在想这事，”孙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我想不出他的目的是什么，不可能他背后那个组织想要抓我，否则会惹怒其余几个组织，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他们是承受不住的；也不是什么私人恩怨，他已经赢了我一次，一路跟我过来，我就算知道了他的存在，也没办法找到她，赢得漂亮，他没什么好不甘心的，为什么还要引我来呢？” “我们无论如何都得去。”梁琛提醒了一声，只要卢燕还没救出来，那么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必须去。 “可是弄清楚之后，我们的行动方式就必须有所变化，他知道我很难被杀死，还要引我上钩，说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果不考虑好，不仅卢燕救不出来，我们自己的命还得填进去。”孙安喜欢打有准备的战，敌人偷袭他，他没办法，只能被动应战，既然不是偷袭，那就可以主动一点了，有了déjà-vu之后，他更希望能掌握主动。 “那你打算怎么做？”梁琛同意孙安的想法，但时间不等人。 “我们分开，见机行事。”孙安拿出两个耳塞递给二人，“你们直接上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在暗中观察，就算被他发现了，他攻击我，你们也不会受到牵连，虽然他主动攻击我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喜欢暗中行事。” “好，就这么办。”梁琛接过耳塞，塞进耳洞里，但这个耳塞是不带麦的，只能收声不能说话。 “那我们看到了他，想要通知你怎么办？”孙修明也接过了耳塞。 “能打电话打电话，不能打电话发短信，我说话，你们发短信，交流速度至少能快一些。”孙安把隐藏麦克风贴到衣领上，这些东西是和小组行动时用的，每个人都有几个耳塞，没电的时候可以随时扔了换，但每个人只有一个麦，因为麦可以插在插机上使用，只要打开手机的otg输出就行了。 “就这么办。”梁琛检查了一下他的手机电话，以及身上的手枪，他和孙修明都带枪出来了，随身配枪是和孙安一起行动的好处。 “控制下时间，五分钟后再到房间门口，我下去需要一定的时间。”孙安测试了一下麦克风，转身往后面走去。 梁琛和孙修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从大门口走进了小区，既然他们是在明的，那么大摇大摆走进去也无所谓，哪怕被看见了。 二人速度都不快，照这个速度，走到单元门口大概需要两分钟，再慢慢上楼梯，上四楼需要一分钟，还得再消耗两分钟。 于是来到单元门门口，他们站在楼下抽完了烟，耗了这两分钟，这才上楼。 来到四楼，目标房间门口，二人敲了敲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没看到什么问题，敲门吧。”耳机里传出了孙安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 卢燕坐在餐椅上，艰难的呼吸着，她听到了敲门声，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希望门不要被打开，无论是拧动门把还是撞开门，她都会被折起来，折断。 可以确定的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出门，还在这间屋子里，但具体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呯呯呯！” 敲门声比刚才大了一些。 ………… 孙安扒在窗台上，看着客厅里面，屋里关着灯，他只能看到颜色较浅的东西，而且还看不清楚，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地上也没有看到碎的碗或盘子。 他只好往旁边挪，往厨房窗子的位置移去，从屋里走，客厅到研究可能就几米的距离，可是从外面爬，要绕过转角，距离就远一些了，而且爬起来也比较困难。 敲门声响起，梁琛用指扣敲的，声音并不大。 ………… “呯呯呯！” 敲门声已经有些震耳朵，接着梁琛的声音响起：“开门，我们是警察。” 卢燕有些激动，她期盼着听到梁琛的声音已经两天多了，他找到她了。 可他为什么要敲隔壁屋子的房门呢？ - 第七六二章 猜心（下） 厨房的窗子上糊着油烟，白乎乎的，像是贴了一层磨砂窗纸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孙安扒在铁栅上，试着推了下窗子，也没能推动。 “就照刚才的力度继续敲，听我指挥，我叫你敲的时候就敲。”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塞到了铁栅和窗玻璃之间。 外面看不到，就只能看里面了。 房门是撞不开的，即使不是两扇式的防盗门，也是一扇带电子锁的厚木门，梁琛和孙修明对此毫无办法，还是得孙安自己来，不过打碎窗户的声音太违和，必须和敲门声重合。 “好了，开始。”塞好衣服，孙安一声令下，梁琛那边又开始敲门。 “呯呯呯！” 第二声门响的同时，茶刀刀柄打在了窗玻璃上，有衣服盖着，声音很小，完全被敲门声掩盖。 敲击只打下来一小块玻璃碎片，一个小小的窟窿，孙安重新把衣服拿下来，抠下一块玻璃往里面看去，厨房里也没有人，没有摔碎的碗盘，也没有翻倒的桌子。 但是有味道，臭味，尸臭。 “孙警官，报警电话你知道吧？回拨一个看看。”他重新爬回了卧室的窗口，这边是防盗笼，好进去。 孙修明立即拨打了报警的手机号，接着客厅里靠近门的地方，沙发后面有光亮起。 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墙上，照出了一个人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屋里只有死人，没有活的，先不用管了，卢燕才失踪四十八小时，以现在的天气应该还不至于这么臭，人也没办法住在这屋子里，她不在这里。”孙安做出判断，没人能在这么臭的屋子里居住，死人也不可能打电话报警。 现在可以确定，这就是个伪装者设下的陷阱。 可孙安还是猜不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理由只是为了戏弄他就留在清济市，大量孤儿聚焦在这里，四大组织的人藏了不知道多少，这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只为了寻求刺激？ 应该没那么简单。 “怎么办？”梁琛发了条短信过来。 “引我们过来肯定有他的目的，我以为会有炸弹爆炸的，结果到现在还没炸，说明我们还没有触碰到真正的诱饵，老鼠夹子还没合上，卢燕肯定还在附近，而且处在比较大的危险中，但是在看到她的时候，我们也会被危险牵连进去，所以……现在咱们不要急，跟他耗，每一步行动都十分小心，看是他有耐心还是咱们有耐心，鱼咬钩后鱼比较急，鲜咬钩前渔夫比较急，你们已经出声了，相当于鱼已经碰钩探铒了，他现在一定全神贯注的等着你们，先抽根烟，耗耗他的精神吧。”孙安爬到防盗笼上，还真点了支烟抽起来。 梁琛和孙修明没心情抽烟，但是不得不按孙安的吩咐，耐心的等着，每层楼三套房间，他们刚才敲的是正面楼梯的那一间，左右还各有一间，都没人出来看情况，都没有任何声音，屋门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们，很想去推推看，又不敢，如果孙安猜对了，那他们一旦上钩，那卢燕这个饵就没用了，很可能立即被杀死。 这样的等待是最痛苦、最漫长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二人静静站在楼道里，像两个深夜行窃的小偷，他们能听到耳塞里传来的声音，知道孙安在行动，就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孙安在爬窗子，他绕了一大圈，爬到了另一套房子的窗外，可是窗帘关着，窗户锁着，屋里的灯关着，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花了约十分钟时间，爬尽了所有能爬的窗子，没有太大收获。 蹲在窗口上，他把烟屁股弹下去，看着在空中旋转的红点，继续思考着。 “对啊……除了长得帅以外，我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只有身上的牌盒了。” 孙安从兜里掏出那个黑色的纸匣子，拿在手里把玩着，他不认为伪装者真是看上他了，一直都想不明白那家伙为什么要针对他，但是联系上牌盒，他的魅力就很大了，但这魅力只是对孤儿有效。 孤儿？在邮轮上，刘斐亲口说过，伪装者不是孤儿，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是拿不了牌盒的，就算捡到，一眨眼的功夫牌盒又会消失，只有在身上有纸牌的时候才能得到无主的牌盒， 如果伪装者不是被孙安吸引的，那就只能是被牌盒吸引了，也就是说，他之前不是孤儿，但现在已经是了，想自己得到牌盒。 “是了，我刚参加完游戏，难免会受伤，今天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他是伪装者，随时可以变换身份，能追我那么久不被我发现，自然也能轻松逃过四大组织的追捕，明刀易躲暗箭难防，会伪装，之后要收集纸牌也很容易，可真会有那么巧？一些人穷尽一生都没能找到纸牌，他追踪我到这里，突然就找到纸牌，成为了孤儿？不可能的，除非……” 想到这里，孙安的眉头舒展开来。 “除非他得到的奖励就是纸牌。” 这是可能的，维列斯是个很大的组织，要找到一张无主的纸牌并非难事，只要用视线锁定，不让任何生物触碰纸牌，就能保证伪装者成为孤儿，这事做起来不容易，但只要有足够的人力、财力就可以做到。 而且得到伪装者这个助力，维列斯的实力是可以得到提高的，只是伊里奇大概也没想到，伪装者有自己的打算，想要自己收集纸牌。 不，伊里奇应该是想到了的，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又或者伪装者从一开始就是个孤儿，只是谁也没能看出来而已，他是伪装者，完全可以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从伊里奇那里知道了牌盒的下落，就伪装成普通人“受雇”、追踪，找到合适的时机夺取牌盒。 应该就是这样了，没有别的可能。 “看来今晚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热闹一些，伪装者……可能也有特殊能力。”孙安把他的想法告诉给了梁琛和孙修明，警惕越高越好，哪怕猜错了，也比没猜到被偷袭要好些。 “怎么办？”梁琛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内容和先前的一模一样。 - 第七六三章 最高等的伪装术 “猜不到他有什么能力，没办法按常规方式安排行动了，只能随机应变，好在咱们人多，对他来说也有很多不确定性，所以他也不可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孙安又开始一边说一边整理思绪，在猜到了伪装者也是孤儿之后，他们都会变得更加谨慎，这是好事，而且梁琛和孙修明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了，行事不会冲动，有逆转困境的能力，让人放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会跟我死磕，应该不会逃跑，你们就负责卢燕的事，把她救出来或确认她的死亡后，立即离开，撤离这个地方，等结束之后我会通知你们的，现在先开始敲门吧，把他给敲出来，不过要做好被偷袭的准备。” 这是他的行动方案，连计划都算不上，但总比没有要好，梁琛和孙修明也不打算参与到孤儿间的战斗中，昨天的游戏他们也算是参与者了，单是看都够惊心魂魄的，二人都和孙安想的一样，只想救出卢燕，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 敲门声响起，终于是自己所在的房间了，卢燕仍不能动弹，但她又觉得自己有活力了，原因是心跳加速，跳得非常厉害。 门没有锁，一压门把就能推开，可是门把压下去的时候，套在她脖子上和脚踝上的绳子就会被扯过去，而系在腰那根从另一边拉着他，他的脑袋可能会被拔下来。 那个男人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门好像开着。” 外面响起了孙安明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能够听见，卢燕的瞳孔已经放到了最大，仍看不清门把，灯已经关上了，她只能听着把手的动静。 门锁里有弹簧，在极静的时候是能听到响声的，她似乎听到了弹簧的响动，叮叮作响，这原本应该是个很好听的声音，但现在却像是绞绳收紧时的吱吱异动。 “嗒……” 门把确实是压下去了，压到了底，也就在这时，黑暗里响起了“呜——”的轻响，机关被触动了，收紧的发条松开来，绞盘开始转动，收缩绳索。 卢燕的身体猛然前倾，双脚也被拉着往前滑出去，发条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仅仅是一个瞬间，原本有些松弛的麻绳就被拉到了极限，她整个人被拉得折起来，瞳孔缩小。 “完了……” 哪怕思维速度再快，她也只来得及想出这两个字来，双臂关节被巨大的力量扯得生疼。 可是腰部并没有感受到后方的拉扯力，卢燕被扯得从餐椅上飞出去，摔在地上拖过去，撞在门上，声响震得耳膜发疼，屁股摔得也很疼，在地板上拖行，脚也擦破了，可这些伤和死亡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绞盘的力量能将她整个人吊起来，卢燕像只死去的动物一样，手脚并起来抵在绞盘上，吊在门背后，脑袋仰朝后方。 她看到了趴在窗户上的黑暗，看到了那只打破玻璃伸进窗子里的手，看到了手上握着的茶刀、刀刃上反射出来的寒光，以及顺着流下来的血。 她还看到了自己，像是照镜子一样，一个完全相同的自己，脖子和脚踝同样套着麻绳，腰上也系着一根，和她腰上那根的窜在一起，但是另一端已经被茶刀割断了。 ………… “有点意思。”孙安看着地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卢燕，把手缩回来，刚才趁着梁琛敲门的时候，他再次打破窗子，看到了那两个坐在餐桌旁的卢燕和系在这个窗户上的绳子，急忙伸手进来割，绳子割断了，他的手也被割开了。 不过这都是小伤。 “先别进门，等着我来。”他跟梁琛和孙修明说了一声，就往下爬了一截，来到三楼的位置，一撑窗边，跳到了楼下。 两个卢燕，只有其中一个是真的，另一个必然是伪装者，伪装者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认为他分不出真假？ 首先，种种迹象都表明伪装者是个男人，卢燕是女人，就算妆化得再像也不可能改变性别，一摸就摸出来了，怎么伪装？ 其次，他的能力提供了两次猜测机会，一共两个卢燕，杀了其中一个，如果杀错，返回了再杀另一个就是了，有充足的时间，必然能选对人，伪装者这不是作死么？ 第三，梁琛在这里，他和卢燕已经共事多年，而且是个出色的刑警，对事物的观察必然很细致，要想伪装成卢燕瞒过他的眼睛是不太可能的。 第四，如果孙安没能及时赶到，伪装者岂不是要和卢燕一起被拉断脖子？ 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思考着，孙安从楼梯上到了四楼，和等在这里的梁、孙二人汇合，这和原定的行动方案不一样，说明事情是意料之外的，梁琛和孙修明没有多问什么，等孙安小心的推开门，急忙往屋里看去。 他们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卢燕。 可是孙安只是把门推开来，并没有进去把卢燕救出来。 “门后还挂着一个。”孙安向二人解释道。 三人进了屋，打开门，呆呆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卢燕，除了刚才开门时受的伤外，二人无论容貌、发型还是衣着都完全一样。 孙安麻溜的把两个不会动的卢燕绑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活动了一下手臂说道：“还好不是战斗型能力，否则昨天受的伤还没好，今天又得遭罪。” 梁琛只是呆呆看着地上的两人，灯光不算明亮，但已经能将二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他看不出任何区别，这双找到了无数关键证据的眼睛，硬是没能找到两个卢燕的异常。 孙安很没礼貌的在二人身上摸了几把，起身说道：“不用看了，看是看不出来的，是能力搞出来的，没办法根据外貌分辨，就连cup都是一样的。” “那就只能凭记忆了。”孙修明对此也无能为力，他和卢燕不算熟悉，更不可能看出区别。 “还不一定，”孙安说道，“得分是克隆还是复制，克隆听起来比较高等，可只能克隆这个人；复制听起来很普通，但是能从里到外都复制一遍，包括记忆。” - 第七六四章 完美模仿 两个卢燕，一模一样，无论怎么看都分不出谁是真的谁是假，而要分辨是克隆还是复制，还必须探索她的记忆，而两个卢燕都不能动，不能说话，这就没办法确认了。 就连卢燕自己也知道大事不妙，就连卢燕自己也看不出区别，大多数人看到冒充自己的人时都会感到愤怒，但她没有，她只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可以这么完美的伪装，为什么还要搞这么麻烦呢？”看着地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卢燕，孙安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摸着下巴说道，“直接冒充成我身边的人，接近我，可以找到很多偷袭我、杀死我的机会，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呢？” 伪装是个非常实用的技能，可以接近目标，甚至长时间跟随在目标身旁，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全天候提防身边的人，总能找到破绽，伪装者完全可以杀死卢燕，藏起尸体，冒充她，就更容易观察孙安的言行，知道他什么时候使用过能力，要杀他就很容易了。 难道是有某种限制？比如距离什么的。 如果真是简单的距离限制，那么把两个人绑好，分开来，很快就能识破这个伪装，伪装者应该没那么傻。 增援的巡警来了，他们涌进了隔壁屋子，在门口找到一具尸体，是房主，一个独居的老人，死了很长时间，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推测死亡时间和曾彬的档案录入时间差不多，死因是窒息，第二颈椎和第三颈椎脱臼，脖子上有“v”型勒痕，也就是说，她是被吊死的，但吊死她之后，凶手又把尸体解下来了，放到门后，目的是让人无法从窗外看见，警察来了会走门，只有孙安喜欢先爬窗看，这是针对孙安的计划。 凶手就在这里，就是无法确定哪一个。 “让他们继续搜，仔细搜，每一个小物件都不放过，找出隔壁屋子里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要像那样布置。”孙安向孙修明说道，他想知道伪装者在隔壁屋子报警的目的是什么。 孙修明点了点头，带着巡警队的人开始搜索隔壁屋子，很快，他们就在茶几上的一份报纸里找到了一个极小的摄像头，正对着窗口。 孙安低头看着手里的摄像头，思考了一番，说道：“这是担心我悄悄爬窗观察准备的，在你们敲门之前，他已经知道咱们到了，这才开始‘变身’，伪装成卢燕。” “没必要这么做吧？”梁琛皱着眉头说道，“打完报警电话，提前变好身等着我们不是更好？” “唔……”孙安把摄像头交还给孙修明，闭着眼睛思考起来。 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他才睁开眼睛，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了，那家伙伪装成某人后，会处于和那个人相同的状态，卢燕不能动，大概是被注射了神经阻滞剂之类的东西，要变成她的样子，就没办法动弹，可是在我们之前，接到报警的巡警可能会来，会打乱他的计划，所以他是打算杀死巡警的，只有确定我们来了才会变身，摄像头就是这个目的。” 梁琛点了点头。 只听孙安继续说道：“照这样看，伪装这个能力就不能模仿死人，否则就会变成死亡状态，所以卢燕还活着，进一步脑洞，大胆的猜一下，他模仿的还不止是状态，还有声音、动作，搞不好还有记忆，是最完美的伪装，但是有个代价，那就是模仿者的会受到被模仿对象的影响，被模仿对象做什么动作，他也会跟着做，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要搞那么复杂，而不是直接把卢燕弄晕，潜伏在我身边了，因为药效一过，卢燕醒来试图逃跑，他也会做出怪异的动作，被我察觉，所以只能像这样，把卢燕弄得动不了，自己也动不了，来迷惑我们，想办法杀我一次，然后再杀一次……” “那我们解除神经阻滞剂的效果不就可以看出来了？也不用全解，让卢燕能说话就行了”梁琛立即说道。 孙安摇了摇头：“完美伪装，那么连记忆也可以伪装，也就是说，现在这两个卢燕都是真的卢燕，问了也没用，恐怕连dna都是一样的，而且她们都认为自己是真的，另一个是假的，即使解除了麻醉状态也是一样，只不过其中一个卢燕将在某一天‘醒来’杀死我，嗯……伪装者的灵魂就躲在其中一个卢燕身体里，观察着这一切，等待着醒来的时机。” “两个都是……真的？”孙修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卢燕，无法想象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听到这话，卢燕自然是最震惊的。 ………… 两天前，她坐在曾彬的车里，身体突然无法动弹了，只有眼睛还可以看见，耳朵还可以听见，曾彬把她带回了这里，就把她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两天。 今晚，卢燕听到厨房里发出了桌子被掀翻、碗盘被打碎的声音，甚至有一块碎片滑进了客厅里。 终于，男人出现了，他扛着她来到餐桌旁，将她放在餐椅上，然后用一根绳子系在她的腰上、脚踝上，再用绞绳套住了她的脖子，没办法转头，卢燕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她听见了敲门声，听到了梁琛的声音，她变得十分紧张，只希望梁琛能尽快把她给救出去，可是敲门声是在隔壁响起的。 又过了好一会，这间屋子的房门才被响起，同时她看到窗玻璃被敲碎了，窗帘被掀起来一角，再接着，那只手打破玻璃，伸进来，用茶刀割断了系在她腰上的那根绳子。 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她的脖子和脚踝，将她拉向房门，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皮肤被地板磨得火辣辣疼，人也倒转了一个方向，看着门口。 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 两个都是真实的？ 卢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世上有另一个自己就很让人难以接受了，而那个自己也有着自己所拥有的记忆，这更让人难以接受。 最难接受的是，“自己是假的”这个念头开始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 第七六五章 双向 两个卢燕都是真的，那就没有必要再去分什么真假，需要分辨的只是伪装者的灵魂躲在哪一个卢燕的身体里，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之后的麻烦。 问题是两个卢燕都一样，而且都认为自己是真的，连她们自己也分不出来真假，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你有什么办法分辨？”梁琛已经彻底傻眼了，刑侦经验再丰富，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办法是有，但恐怕没什么用，咱们必须把伪装者的智商考虑进去，我们能想到的方法，他恐怕也想到了，早应对措施。”孙安也觉得为难，战斗的时候，敌人再强大也能找到击溃的方法，因为人是会犯错的，总会出现破绽，但是这种敌人不同，被动防御着，慢慢把防御漏洞修补上了，就像乌龟缩回了壳里，就算老虎都没办法下口。 “总得试试，”孙修明说道，“不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 孙安点了点头，拿出一把茶刀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咱们就试试吧。” 他蹲下来，将刀刃凑到了一个卢燕的手腕背上。 “你想怎么做？”梁琛好奇的问道。 “刚才不是说了，如果状态会被模仿，那么原版卢燕的身体状况会反应在盗版卢燕身上，划两个口子试试，如果这个卢燕被划伤，另一个卢燕没有，那么这个就是假的；如果这个卢燕被划伤，另一个卢燕也跟着受伤了，那么这个就是真的，反过来也一样。”孙安一边说着，一边在卢燕手腕背上划了个浅浅的伤口。 血溢出来，皮肤上出现了一条非常显眼的红线，这样的伤对一个警察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就连伤痕都不会留下来。 三人立即看向了另一个卢燕，在她手腕背上看到了一条同样的，非常显示的红线。 卢燕感觉不到疼痛，她没办法转头，不知道孙安做了些什么，只是紧张着，等待着结果。 梁琛和孙修明也紧张起来，如果孙安猜的没错，那么左边这个他下手的卢燕就是真的，右边那个就是模仿的，可事情真那么简单吗？ 考虑到伪装者的智商，两个卢燕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分辨出真假。 孙安又把刀移到了右边那个卢燕的手腕背上，轻轻一划，又一条红线出现，和先前那条形成了一个“x”。 “要是叉再打大点，弄成黑色，就可以和路飞他们一起举起胳膊了。”孙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梁琛和孙修明又一同看向了左边的卢燕，在她手腕背上看到了一个相同的叉。 “看吧，我就说没什么用，这个模仿是……双向的。”孙安收起茶刀站起身来，开始思考新的方法。 双向模仿，梁琛和孙修明都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并不难理解，被模仿者和模仿者出现相同的情况，也就不可能通过这个方法分辨真假。 他们已经完全想不出更多方法了。 “那么杀死其中一个呢？”孙安还有办法，走的自然是极端路线。 “万一……你选错了怎么办？万一你把真的卢燕死了怎么办？”梁琛不太希望孙安这么尝试，尽管他知道，孙安是可以让卢燕重新活过来的。 “呃……其实吧，我以为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已经够大了，至少比考试时做选择题要大得多，可惜运气不太好，我好像……选错了？不确定，不过再来一次总能行的，咱们先等一等。”孙安拿着茶刀，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话听起来很怪异，梁琛和孙修明都皱了皱眉，对视一眼，没弄明白孙安在说什么。 也就在这时，两个无法动弹的卢燕同时坐起，抬手掐向了孙安的脖子。 梁琛和孙修明都大吃一惊，愣在原地，孙安则猛的往后和跳，嘴角上扬，落地后，淡淡的说道：“嘿……果然是这样。” 两个卢燕不等他说完，同时站起身来朝他扑去，她们的动作完全一致，没有丝毫延时。 孙安再次后退，撞开了梁琛和孙修明，躲开了卢燕的扑击，可她们落地后，再次朝她扑过来。 梁琛和孙修明被重重一撞，也终于回过神来，二人同时扑出去，抱住了卢燕将她扑倒，躺在地上紧紧勒住。 “你就在等着我做这种测试，没错吧？杀一个卢燕，发现杀错了，我就会使用能力，再杀另一个，你要的就是我的能力冷却的这个时间段，等确定我使用过能力，就突然来杀我。”孙安把玩着茶刀，低头看着两个卢燕说道。 他并没有杀死卢燕，也没有自杀，只是说出来的话像是自杀过了一样，引得伪装者上当，计划成功了，可是他的目的却没有达到。 孙安认为伪装者一定有很厉害的杀着，伪装者的能力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小，在模仿期间，如果被模仿对象死了，他恐怕也会死，能力越强，代价越大，要付出这么大代价，他的能力应该是非常强的，哪怕被模仿对象死了自己也不会死，必然也会受重伤。 猜出伪装者想要趁他技能冷却的时候杀他不算难事，引伪装者上当也挺容易，语言的误导就行了，可伪装者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弱，靠近战，两个卢燕就想杀他？恐怕再来十个也不够。 没有爆发力、没有杀伤力，以伪装者的智商，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攻击，上了孙安的当后，他不应该用出这么烂的攻击，至少夺把枪什么的。 除非……他也是在试探孙安是不是真的死了。 要伪装，就必须时刻小心，一不留神就会被发现，只有脑子非常好使、非常谨慎的人才能伪装成另一个人，习惯了谨慎，伪装者自然是步步为营的，不会一开始就使出大招。 孙安看到卢燕的嘴角也翘了翘，像是在嘲笑他一样，而不是上了他当的那个人，接着，两个卢燕又不动了，瘫在梁琛和孙修明怀里。 “奇怪，她们的绳子是怎么断掉的？”梁琛感觉到怀里的卢燕不再挣扎，试着放开她，重新把她放回地上，看着旁边的绳子说道。 两个卢燕都被绑起来了，可两个卢燕起身攻击孙安的时候，绳子都从她们身上滑下去了，像是根本没有绑住一样。 “那恐怕就是他最大的秘密了，他真正的攻击手段。”孙安沉声说道。 - 第七六六章 反目（上） 卢燕——或者说伪装者上了孙安的当，攻击无效，又恢复了瘫痪状态，这种软弱无力的攻击也让孙安暴露了他并没有死过这个事实，那么到底是谁上了谁的当，现在就说不清楚了。 孙安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伪装者有着更厉害的攻击方式还没有使出来，除此之外就是他们仍无法分清伪装者藏在哪个卢燕身上。 这个能力厉害了，不是攻击型能力，也不是防御型的，严格说来可以算是控制系的，因为伪装者一动，被模仿对象也会动；伪装者一受伤，被对象也会受伤。 意味着即使分清了伪装者藏在哪里，孙安也没办法把他杀死，否则卢燕也会死，这才是能力最强的地方。 那么把卢燕当作模仿对象的目的也就很清楚了。 “梁警察，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恐怕是你不愿意见到的，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没别的法子可想了。”孙安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笑容，看着梁琛。 梁琛脸色一变，问道：“你打算杀了她？” “你还有什么更好、更简单消灭敌人的方法吗？”孙安反问道。 他并不关心卢燕，老实说，卢燕就算死在他面前，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梁琛和孙修明肯定不允许他这么干，伪装者把卢燕当成模仿对象，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若不是卢燕，是别人，早就和孙安“串通一气”的梁、孙二人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杀卢燕，他就会彻底和警方翻脸。 “不行，一定能想出别的方法。”梁琛断然拒绝，他了解孙安，知道孙安杀过不少人，也知道孙安不是因为喜欢杀人才杀人，他杀人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杀，对孙安来说，现在就是个必要状况。 “让卢燕死得有意义点不好吗？那家伙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而且还将杀下去，卢燕牺牲了自己，让一个大坏蛋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岂不是件美事？”孙安朝卢燕走了一步。 “不行。”孙修明也表明了态度，起身拦在孙安前面。 二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任由孙安杀死卢燕。 “这样会出现误伤的，看在咱们认识一场的份上，看到你们受伤，我会伤心的。”孙安的脑袋慢慢歪向右边。 梁琛和孙修明沉脸看着他，二人今晚就没笑过，来自警方上层的压力已经让他们思维有些紧，现在还要加上来自孙安的压力，神经绷得紧紧的。 他们仍然认为孙安是个极端危险的人物，因此他们掏出了自己的枪，只是没有对着孙安。 “你们这是在玩火。”孙安露出了笑容，如果两把枪就能把他打死，那他在六年前就死透了。 “为了让一个大坏蛋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牺牲自己是有意义的，哪怕没成功。”梁琛冷冷的说道，他曾经打算抓捕孙安，孙安入狱后，这个想法淡了许多，可从来没有消失，现在他了解了孙安的实力，知道那是不现实的，但这个念头还是没有消失。 孙安笑了起来：“如果没成功，那么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警察不是应该尽可能的避免让自己卷进麻烦里吗？冲锋、牺牲那是士兵的事，现在，事实是你们无法阻止我，也无法把卢燕救出去，唯一的出路就是保住自己的命，这才是合乎逻辑的。” “不做几件蠢事，又怎么能算是活过？”孙修明站在孙安身前，一动不动。 “可我记得当初遇到你的时候，你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别忘了是谁让你重新活过来的。”孙安朝他走了一步，二人几乎贴在一起，戾气从他身上释放出来，仿佛让房间里的灯光都暗了几分。 孙修明笑了笑：“那就还给你好了，多谢你帮我正名，我能死得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恐怕没那么容易，那把陶瓷刀我放在哪里来着？箱子里还是书桌抽屉里？”孙安歪着脑袋，作冥思苦想状。 孙修明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 陶瓷刀，当初刺伤他大腿的陶瓷刀，刀上一定还沾着他的血，伤口是杀死杨磊的凶手刺的，如果警方将那名凶手和孙安划上等号，那么他将背负另一个污名，比过去的破坏证据还要严重，他将是杀人凶手的帮凶。 梁琛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孙修明告诉孙安，孙安才发邀请函给他的，因此没有听懂二人在说什么。 他只是看到孙修明的背变得有些佝偻，脑袋渐渐低垂，双肩也塌了下去，仿佛恢复到了正名之前的状态。 孙安则是带得意的笑容，歪着脑袋看着孙修明的脸。 不过孙修明很快又抬起了头，挺起了背，展开了双肩，仿佛变得高大起来，只听他说道：“我出生在警察世家，所以当初会把名声看得那么重，处罚结果出来后，我确实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可跌落地狱，又从地狱爬出来了，那么再跌一次也无所谓，我已经不在乎那么多了，况且人都要死了，还何必像个古代的迂腐书生一样挂记着自己的名声。” 孙安愣了一下，“嘿”的笑了一声：“没想到扶你一把，还能把你扶到这么高的高度，好吧，陶瓷刀我会处理掉，你就安安心心的走吧。” 说罢，他抬手将茶刀刺进了孙修明的肚子里，同时一把抓住孙修明的衣领，推着他朝梁琛走去。 梁琛还是低估了孙安，他没想到孙安居然说动手就动手，没有留给他们一点余地，刚要抬枪，孙修明的背已经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二人都已经五十左右，中年发福使得他们的身体都比较“壮实”，壮实就意味着不够灵活，突然被这么一撞，梁琛来不及后退，重重摔到卢燕身旁，被孙修明压在身上。 带血的茶刀从孙修明肚子里拔出来，高高举起，钉进了梁琛的心口。 孙安揪住孙修明的头发，将他提起来往地上重重一摔，再放开茶刀往下一探，抓住了孙修明的手，将手枪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都说别挡路了，还费我一番功夫。”孙安举起枪托重重敲在梁琛太阳穴上。 - 第七六七章 反目（下） 手枪枪柄重重敲在梁琛太阳穴上，直接把皮都敲破了，肿起来一个大包，血也流进了头发里。 梁琛自然晕过去了，孙修明后脑勺撞地上，也先一步晕了过去，孙安并没有杀死二人，只是让他们失去意识，没办法阻止他，这番打斗也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甚至比先前卢燕攻击孙安时发出的声音小。 接下来就只剩下两个卢燕了，孙安拿到了手枪，有了可靠的中短距离武器，可还没等他站起来，就感觉到颈侧一凉，那是热血流下来的感觉，他自己的血。 伸手一抹，满手是血，整个巴掌都被染红了，这流血量是致命的，恐怕是颈侧动/静脉被划破了，而他连攻击自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伪装者的大招。 “怪了，为什么急着攻击我呢？”孙安想不明白，他没有死过，这一点伪装者已经知道了，现在杀他没有任何意义，根本不可能杀死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改变一下过程和结果，我已经数过时间了，你和他们‘聊天’的时间超过一分钟，也就意味着即使重来一次，你和他们还是处在反目的状态，冲突无论如何都会发生，如果察觉到你拖时间，我会立即动手，如果察觉不到，我会在你打倒他们之后动手，就像现在一样。”两个卢燕同时坐起来，同时开始说话。 孙安的意识很快就变得模糊，大脑供氧不足，他很快就会陷入昏迷。 “反过来利用我的能力？好想法，”他脸上出现倦容，很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我拖时间是老手了，就算你很聪明也不可能看出来的……” 两个卢燕同时冷笑一声，说道：“就算看不出来又怎么样？你一样拿我没办法。” “两个……都杀……yolo！”孙安用最后的意识和力气，念出了他的自杀咒语。 ∞∞∞∞∞∞∞∞ ∞∞∞∞∞∞∞∞ “……好吧，陶瓷刀我会处理掉，你就安安心心的走吧。”孙安说着，将茶刀刺进了孙修明的肚子。 尽管他知道自己死了，却仍不打算拖时间，甚至加快了语速，好提前干倒梁、孙二人。 这是从一早就计划好的，哪怕使用了能力，他也会将这个计划进行到底。 因为孙安不认为伪装者能有着杀伤力很强的攻击能力，从割绳子就可以看出来了，伪装者的能力攻击范围很小，只是精准，就像是一颗从狙击枪里射出来的子弹一样，伪装者能力的强大之处在于可以影响被模仿对象，让人不敢轻易动手，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大范围攻击，这能力就有点过份了。 而子弹是杀不死孙安的，哪怕再精准、再强大，他也能及时躲开。 抓起孙修明的头发，提起他的脑袋重重砸在地上，夺过手枪，用枪柄狠狠砸在梁琛太阳穴上，孙安撂了句狠话，却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有留意，他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卢燕身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伪装者要展开攻击了。 déjà-vu突然出现，孙安照着既视感的指示往旁边一躲，没能找到攻击他的是什么，起身扑到了旁边那个卢燕的身上，举起茶刀向她的喉咙刺去。 两个卢燕同时尖叫一声，抬手抓住了孙安的胳膊，只不过抓住他胳膊的只是一个卢燕，另一个仅仅做出了抓的动作。 既视感再次出现，孙安猛的后仰，仍没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划向他的喉咙，就连风都没有感觉到，但危险是实实在在的，否则根本不会有déjà-vu。 灵魂？ 孙安想到了这个概念，他先前说伪装者的灵魂躲在某个卢燕的身体里，隐藏着，随时准备攻击，但那只是打比方，不是真的指灵魂，而现在，攻击无形、无风，他能想到的也只有灵魂了。 趁他身体还没有从后仰状态恢复过来的时候，卢燕用力一堆，将孙安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迅速站了起来。 孙安顺势往后一滚，拉开与二人间的距离，也站了起来，三人站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地上还躺着两个人，腾挪空间非常有限，但谁也不打算换地方。 “你躲过了，你躲过就说明你死过了，就像你昨天能躲过子弹一样，只有在你死亡后的一分钟内，你才能拥有这种躲避能力，你的能力升级还是和救命有关，不愧是地球上最难杀死的人。”两个卢燕同时说道。 “还是立体声的，真不错。”孙安笑着说道，扳起了手枪的击锤。 抬枪就射，射的是刚才他刺的那个卢燕，反正两个卢燕是相互关联的，射中一个，另一个也会受伤。 射击的是大腿，如果两个卢燕都受了腿伤，行动不便，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可是子弹刚离开枪口，就突然转弯，折射向天花板，而且分成两半了，只不过其中一半很大，另一半很小，是被竖着切成两截的，同时，孙安感觉到了危险，急忙缩手侧身，躲过一劫。 “这都行？”孙安吃了一惊，他低估了对方的攻击速度和准确性，能把子弹切成两半，虽然不均匀，但已经很厉害了。 “不怕子弹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两个卢燕笑着说道。 “那就不用枪好了，”孙安立即把弹匣退出来扔到隔壁屋子里，又把手枪枪膛里的子弹拉出来，扔到沙发下面，双臂一抖，抖出来两把茶刀握在手里，“我还真不信你能打过我。” 两个卢燕轻轻一笑，斜跨一步，只不过她们的动作不同，一个是往左跨，一个是往右跨的。 “嗯？”孙安立即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回忆了一下，先前两个卢燕同时朝他扑来时，也是同时扑到的，意味着她们是一个往左扑，一个往右扑的，之后她就躺在地上战斗了。 他不知道这个细节到底有什么用，但心里知道，这很重要。 两个卢燕分开后，就和孙安站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她们看着孙安，像是两只盯着猎的物豹子，缓缓移动着，靠向孙安。 - 第七六八章 镜 卢燕朝孙安靠近，但并不是径直往他那里走去，而是走向他的身体两假，似乎打算夹攻，这是个不错的战术，能最大程度的让孙安顾此失彼。 孙安不想被夹击，但是他的选择不多，门外的巡警在敲门，因为他们听到了枪声。 “没事，梁警探不叫你们进来就别进来。”孙安大声说道，敲门声立即停止了。 他这么一叫，也断绝了自己的出路，而卢燕——伪装者——则多了一条出路，在打不过孙安时，她完全可以开门，逃出去，或是把外面的警察叫进来。 但她显然不打算这么做，继续包夹孙安。 孙安微微弯腰，左右摇摆了几下，猛的冲向他左前方的卢燕，躲避无形的攻击，递刀，刺向卢燕的肩膀，他的速度可比卢燕要快多了，眨眼功夫，刀尖已经来到了她的肩前。 这时，déjà-vu再次出现，孙安急忙撤手，他不知道是什么在攻击自己，也不知道伪装者如何攻击，躲避动作完全是跟着既视感来做，但从动作来判断，攻击似乎是来自她的身体里面。 灵魂？ 这个念头再次出现。 灵魂攻击在超级英雄漫画里不算罕见，但指的是攻击灵魂，而不是用灵魂来攻击人，那……可能吗？ 孙安缩手，卢燕就有了攻击空档，二人离得很近，她一拳勾向他的腹部，他捉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气抵消了她的攻击，感觉到她的身体朝着自己撞过来。 这撞击是没有意义的，别说还有手臂隔着，就算她真的撞到了他，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孙安知道卢燕的目的，前面这个卢燕朝她靠过来，后面那个卢燕也朝着他靠过来，下一刻，他的后背将受到攻击。 另一个卢燕需要靠过来才攻击，说明无声无息的攻击源只有一个，对孙安来说这是好消息，但是受到夹击也不是什么好事，他退了，哪怕已经捉到了一个卢燕的手，他还是退了。 “看来你也不打算杀死我，刚才多好的机会，你就这么放弃了。”躲得很快，靠近孙安身后的卢燕没能攻击到他，于是开口说道。 “我只是不想玩什么同归于尽而已，我的身体比卢燕的要高贵多了，毕竟世上还有那么多人盼着我受重伤。”孙安叹了口气，déjà-vu还在，他可以躲避来自身后的攻击，可是躲避的时候还是得放弃攻击，而且谁知道那躲避方式是什么，如果是倒在地上，那么他将受到两个卢燕的玩命攻击，受到压制，提前躲开比较好。 “真的？”卢燕轻笑了一声，同时扑过来。 这在孙安的预料之中，他再退两步，后背已经抵在墙壁上，没有了后退的余地，他用屁股一顶墙，反朝着二人冲过去，抬起茶刀刺向二人的喉咙。 两个卢燕的动作完全一致，只不过相反，左边伸的是左手，右边伸的是右手，她们伸手抓向孙安的肩膀，不躲不避，完全无视了孙安的攻击。 刀尖碰到喉咙的同时，她们也同时抓到了孙安的胳膊，这无法阻止孙安捅开她们的咽喉，但是孙安没这么做，他撤手，往前跃出去，身体在空中旋转，将双臂从她们手中挣脱出来，没能跃得太远，不过在落地后他又往前冲了两步，拉开了与二人间距离，进入了通往卧室的过道里。 回过身，他一边退一边对冲过来的卢燕说道：“我猜对了，也猜错了，两个都是卢燕这一点没有错，错在我以为你躲在其中一个卢燕的身体里，你根本不担心卢燕受伤，即使两个卢燕都被我杀死了，你也能活着，你的能力不是模仿，也不是冒充，是……” “是什么？”卢燕停下来，伪装者想要知道孙安知道了些什么。 “是镜像，真实的镜像，不是幻像类的镜像，所以她们的动作才是相反的，就像在照镜子的时间，镜子里的人和我们是左右相反的，所以我们受伤，镜子里的人也会受伤，我们死亡，镜子里的人也会死亡，你的能力不能克隆、复制，只是制造了一面无形的镜子，躲在镜子里，无论我攻击哪个卢燕，效果都是一样的。”孙安说着，收起了茶刀，既然伤害卢燕无法杀死伪装者，那么让她牺牲也没什么意义。 “就算你猜对了又怎么样？最终只有死路一条，你不杀她，就会被她杀死。”卢燕说着，又朝孙安走过来。 这话没错，孙安就算猜对了，对眼前的局势也没什么帮助，反而对他更加不利，这大概也是伪装者没有隐藏这个能力的原因，孙安收起了茶刀，被卢燕杀死可能性就更大了。 “把其中一个卢燕打晕不就行了？”孙安想了想，说道，“一个晕了，另一个也会晕，没错吧？” “错，”卢燕微笑起来，“不过看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可以控制哪个卢燕是真实的，哪个卢燕是镜像，也就意味着只要有一个卢燕还清醒着，另一个也能保持清醒，只有因为外力造成的受伤会反应在另一个身上，你只有把两个卢燕同时打晕，毫秒不差，她们才会晕过去，可是你做得到吗？” “呃……做不到。”孙安想了想，摇了摇头。 就算卢燕放弃攻击和抵抗，任由他处置，要让两个人同时晕过去也是极为困难了，他能想到的就只有电击，电流的速度很快，而且同一种物质的电阻相同，如果有合适的设备，他可以让两个卢燕同时陷入昏迷，可这里什么也没有，对方也不会让他慢慢准备触电工具。 除此之外，孙安就想不到还有什么方式了，单纯的击打、碰撞，根本无法保证两个卢燕同时晕过去。 “不过我可以杀了你，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他往后退去。 “你可以试试。”卢燕并排冲了了走廊，冲向孙安。 走廊很短，进去两米后就是转弯，转过去后有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大的是卧室，小的是书房或小卧室，很普通的两室一厅套房，卖点大概是厨房较大，里面可以放张餐桌，布置一个小饭厅出来。 孙安退向的是那个大房间。 - 第七六九章 正确的判断 孙安退向了那个较大房间，也就是主卧室，他进入走廊的原因本是这里比较狭窄，两个动作完全一样的卢燕进来之后不方便行动。 但是看出伪装者真正的能力之后，他就不打算杀死卢燕了，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伪装者这么爽快的说出了他能力的秘密，似乎是希望孙安杀死卢燕的，孙安不想冒这个险，以免有更糟的情况出现。 他更往大房间退去，是因为有了另一个想法，关于如何杀死伪装者的想法，就算不成功，也应该试一试。 卢燕追得很快，在狭窄的走廊里，两个人并肩行动确实不太方便，但也是有好处的，可以把走廊堵住，孙安就难以逃出去了。 冷却时间已过，déjà-vu没有了，孙安也就没办法再躲避那无形的攻击了，攻击必然是一下一个准，只要没有攻击到要害，那样攻击就只会让孙安受伤，在他身上叠加伤口，这反而是孙安不愿意发生的，很多时候他更愿意直接死去。 撞开大房间冲进去，孙安看到了一张大床，干净整洁，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一旁的书柜是层板做的，只刷了一层清漆，看起来很廉价，除此之间，卧室里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居然没有衣柜！ 孙安回身想要出去，可卢燕已经来到了门口。 二人伸手抓住了孙安的衣服，将他推回卧室里，抬手抓向他的眼珠。 孙安只有两只手，只能同时抓住她们抓向眼睛的那两只手，就没办法从她们另外的两只手里掐脱出来了。 好在她们的动作完全一样，不会有区别，否则一个攻上盘，一个攻下盘，会更难应付。 他用力往后摔倒，抓着她们的手用力往后送，同时肚子用力往上挺。 两个卢燕失去平衡，被带得往前跌出去，她们的一只手被孙安抓着，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没办法撑地，孙安双手的拉力也让她们往前飞出去。 但二人没有做防御动作，总之就是抓着孙安不放手，三人一起摔在地上，木地板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孙安立即放开手，一个鲤鱼打挺想要站起来，可卢燕不放手，他打挺的力量导致衣服被拉起来，整个人又被按回了地上。 “别，这姿势被别人看见的话，很容易误会的。”孙安重新抓住了两个的手，躺在她们中间，笑着说道。 他在等着二人放手，因为要攻击他，她们就只能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而放开他的手他就可以起来，否则三人就只能这么躺着。 然后，他就看到了卢燕脸上的笑容。 伪装者并不需要用手或脚攻击孙安，他还有特殊的攻击手段。 孙安急忙缩起肩膀，用下巴顶着自己的胸骨，把脖子保护起来，就先前的几次攻击来看，那攻击快速、准确、锋利，但是力量不大，不至于碎骨，只要要害这被攻击到，他就能活下来。 这时，卢燕开口了：“你一定在想，我的攻击不算强，只要挡住要害就没事了，对吧？” 孙安的下巴紧紧顶着胸骨，没办法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一般情况下，我的攻击确实没太大的力量，只能割开你的血管，但是在我们中间，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记得，不过还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卢燕笑着说道。 接着，孙安就感觉到了剧烈的痛苦。 某种东西从他身体右侧打进去，贯穿了他的整个身体，又从身体左侧打出来，接着，又换了个地方，从他的身体左侧打进去，贯穿整个身体，从身体右侧打出来。 仅仅四五秒钟的时间，孙安的身体就被打穿了二十多次，其中有十多个贯穿伤，穿过了他的内脏。 “咔！” 孙安咳出来一大口鲜血，喉咙里发出了可怕的声音，意识立即变得模糊起来。 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攻击从左边的卢燕身体里出来，穿过他的身体，进入右边卢燕的身体里，再从右边卢燕的身体里出来，穿过他的身体，进入左边卢燕的身体里。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穿，在他的身体里开出几十条隧道来，把他打得不成样子。 难怪她们先前站起来后，不是径直朝着他走来，而是朝他的身体两侧靠去，她们想要把他夹在中间，不是为了让他腹背受敌，而是施展这样的攻击。 可惜伪装者说得没错，他不会记得这些。 ∞∞∞∞∞∞∞∞ ∞∞∞∞∞∞∞∞ “……你只有把两个卢燕同时打晕，毫秒不差，她们才会晕过去，可是你做得到吗？”卢燕微笑着说道。 “做不到，不过我可以杀了你，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孙安说着往后退去。 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导致了死亡，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计划是有了，可他缺少需要的道具。 “你可以试试……”卢燕冲进了走廊，朝着他追来。 孙安回过身和她战斗起来，一边打一边思考着种种可能性，现在有déjà-vu，他可以和她们一战，走廊又窄，她们在这里施展不开。 一边打，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想知道那个想法是否错了。 想法最早是在卢燕推他手的时候出现的，他后仰躲避那种无形的攻击，手被卢燕抓住，她把他从身上推了推了下去。 可是在推的时候，她没有趁他后仰的时候推，那样效果更好，可以配合他后仰时的力量推，把他推得远远的，甚至摔在地上，卢燕是在他后仰结束，重新直起身体的时候推的，这样效果是最好的。 为什么会有这个时间差？ 在得出伪装者的能力是制造真实镜像之后，这个问题就有了解释，特别是在他说出他能把任何一个卢燕当作本体之后，更加证实了孙安的猜想是正确的。 造成特殊攻击就是伪装者，那是他的灵魂造成的攻击，当他攻击时必须从卢燕身体里出来，两个卢燕就不能动弹了，只有等他回去之后，两个卢燕才能继续行动，他出来攻击孙安，卢燕不能动，就无法在最好的时候推孙安，在它回去之后，她才推，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虽然也推开了，但是效果不好。 孙安打算利用的也是这个时间差，要攻击伪装者，就必须在他从卢燕身体里出来之后。 没有错，这个判断应该是正确的。 他必须行动起来。 - 第七七零章 破碎 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绪，孙安觉得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伪装者藏在卢燕身体里，只有看到有攻击时机的时候才出现，那么要对付伪装者，他就必须抓住伪装者出来的那个机会，否则就只是单纯的、徒劳的伤害卢燕。 无声无形、迅速锋利、一闪即逝，甚至不会带起风来，要对付这样的敌人，靠眼睛、耳朵是不行的，靠孙安自己的能力也不行，他必须利用一些道具。 躲开了卢燕的攻击，孙安再次往后退去，目的地是卧室，卧室里有他需要的东西——镜子。 伪装者攻击之后会立即回到卢燕体内，就像是投入了镜面里一样，所以她先前虽然推得晚了一些，但还是及时把孙安推开了，但是有更多的镜子呢？有更多的卢燕呢？一个卢燕是本体，另一个是镜面，那么只要有镜子，就能有更多个镜面里的卢燕，伪装者会不会“钻进去”？ 这是个脑洞大开的想法，但也是孙安唯一能够想到的，无论如何都值得试一试，就算伪装者撞在镜子上，钻不进去，也能延长一些他回到卢燕体内的时间。 在客厅里没有看到穿衣镜，那就应该是去卧室里找找，孙安是这么想的，家里总得有面镜子，这样才能知道自己的衣着合不合适、整不整齐，容貌是否打理干净了，以及自己是不是发胖或变瘦了，因此他是奔着卧室里去的。 衣柜上通常会有面大镜了。 等等…… “如果我的理论没有错，为什么会死了？”孙安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死因倒是不难，伪装者已经知道孙安可以躲子弹，隐藏那种子弹一样的攻击没有太大意义，使出来一次就会被知道了，杀死孙安的必定是他隐藏着的大招，大招应该是需要特定方式触发的，否则早放出来了。 特定方式是什么？卧室里有什么？如果是触发大招需要的是镜子，那么孙安还往那里跑就是作死了，但他总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真的，那么伪装者应该在客厅里放面镜子才对，这样他才能更方便的发大招。 “如果发大招的媒介不是镜子，那我为什么没能利用镜子反击？进卧室之后很快就死了，里面明明有足够大的空间让我和她们周旋……”孙安冲到了卧室门口，猛的推开门。 “原来是因为没镜子，被堵住了，看来是我打算离开的时候被堵住，然后中了大招。” 这一次，孙安留意到了卧室里的布置，而不是直接冲进去，但看了一眼之后，他还是进入了卧室，跑了两步，转身朝后面冲去。 在冲到门口的同时，两个卢燕也来到了卧室门外。 孙安用尽全力扑出去，想从两个卢燕之间穿过去，他双臂前伸，做好了扒开卢燕、撑墙转弯的准备。 两个卢燕同时露出了吃惊的神情，两个完全对称的人，推起来还是挺简单的，只要一个躲避，另一个也会跟着躲避，因此以只需要盯着一个人就行，孙安的手成功的推在了她们的肩头，将她们推得惊呼一声，倒向一旁。 计划成功了，孙安成功的飞出了卧室的门，突破了卢燕的防线，双手撑在门对面的走廊墙壁上，用力一推，偏转方向，这样就能以最快速度去到小房间门前。 就在这时，左脚小腿剧痛无比，是个贯穿伤，从小腿肚的左边打进去，再从右边打出来，像子弹一样。 可这一次，威力明显比前几次大得多，déjà-vu甚至没有出现，也就意味着孙安是绝对无法躲避这次攻击的。 这应该是大招了，可她们并没有进入卧室，就在走廊里发了大招，为什么刚才不用，现在突然用出来了？ 孙安一撑墙，落地后踉跄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卢燕以同样的姿势摔在地上，她们会互相影响，摔倒的时候会更加狼狈。 但除此之外，二人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会中大招？和刚才有什么区别？”孙安继续观察着二人，趁着她们还没有完全跌停下来。 “我从她们之间穿过了……” 联系先前她们朝他身侧靠过来，他忽然想到了，她们的目的并不是夹击自己，而是想让他站在她们之间。 攻击他的东西大概是在她们之间来回穿梭，这样威力就能剧增。 孙安跛着脚往前走去，来到了小房间门前。 每个家里总得有面镜子的。 小房间里黑漆漆的，走廊的光照进去，照亮了一个人惊，把孙安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看清是一件大衣挂在衣架上，最上面还有顶毡帽，就像是个高大的人站在那里。 这里不是小卧室，也不是书房，而是被当成了储衣间，里面挂满了衣服，前屋主的工作大概和服装业有关，因为很多衣服是一模一样的。 里面有一面很专业的试衣镜，带脚架，可以随意改变角度那种。 但是镜面已经被打碎了，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孙安挺高兴，挺失望，又挺郁闷，高兴的是伪装者打破了镜子，就是为了克服自己的弱点，说明孙安的猜测是正确的；失望的是镜子打破了，这屋子里没有更多的，他已经没了这个武器；郁闷的是他似乎得记住镜子被打破这个事实，这样就可以专注于战斗，不用再去思考如何战胜对方的事，也就是说他小腿上的伤没办法治愈了。 “绝望吗？没想到你还真能想到那么多，名不虚传啊……”身后传来了卢燕的声音。 “我的字典里可没有绝望这个词。”孙安单脚跳进屋子里，从地上捡了两块圈大的镜子碎块，转身看着挤进门来的卢燕。 她们一进门就立即分开，走向不同的方向，又打算把他夹在中间。 这一次孙安可不打算等着她来“夹击”自己，直接就上，这个房间很小，被夹的机率挺大的，但是孙安手里有镜子了。 他拿着镜子刺向卢燕。 伪装者显然并不惧怕镜子，坦然的和孙安作战。 “你能拿那镜子碎片做什么呢？反射灯光刺我的眼睛吗？哈哈哈哈……”卢燕大声笑着说道。 - 第七七一章 希望的碎片 孙修明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 肚子上一阵刺痛，他睁开眼睛，又被客厅里的吸顶灯照得眯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抹到了一些半干的血。 呻吟一声，孙修明想起了孙安一刀捅进自己肚子里的情景，撑着地艰难的坐起来，他看到了身旁的梁琛，看到了插在梁琛心口的茶刀。 “喂……”孙修明大吃一惊，拍了拍梁琛的脸，看到了他太阳穴上的鼓包。 梁琛身子一跳，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很快转醒，睁大眼睛看着孙修明。 “怎……怎么回事？”孙修明指了指插在梁琛心口上的刀，照理说那里插着把刀，梁琛应该非常痛苦才对，可他一直在摸太阳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刀插在胸口一样 梁琛伸手握住刀柄往上拔，整个胸口都隆起来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握住了刀刃不让他拔一样。 刀还是拔出来了，可是只有刀尖那里有一点点血，而且已经干了。 接着梁琛把刀扔到一边，从怀里掏出本黑皮的记事簿来，记事簿被刺穿了，刀尖刺破了一点点皮肉。 “他算计好的。”两名老警察对视了一眼，立即明白了二人的刺杀都是孙安安排的，孙修明被刺破了肚皮，但是因为他比较胖，并没有伤到内脏，血已经快要干了，梁琛更幸运一些，但太阳穴都被打破了。 走廊里传来了说话声和打斗声，还参杂着一些脚踩中碎玻璃的声音，两名老干警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梁琛还晕得厉害，站不太稳。 “怎么办？”孙修明问道，从响动来看，卢燕还活着，孙安的计划还没有得逞，可不去处理的话，他最终还是会得手的。 “别慌。”梁琛看了一眼手上的枪，孙修明的被孙安夺走了，弹匣在地上，但是枪不知道在哪，他的还在，可以帮助卢燕，或者…… 他想了想，说道：“孙安打晕我们，可能是因为真想杀卢燕，也可能是因为我们阻拦了他的计划，如果冒冒失失的过去，可能会坏事。” 孙修明则说道：“但也有可能是想让我们醒来后帮他，如果我们不过去，他可能打不过……卢燕。” 梁琛低头想了一会，摇头道：“刚才卢燕只是攻击了一次，一直躺在地上，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实力，他不太可能是想让我们帮忙，而且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卢燕还躺在地上，你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如果孙安真想让我们帮忙，当时就应该跟你使眼色了，你看到了没？” 孙修明摇了摇头，他是后脑勺撞在地上撞晕的，不是挨了重击，记忆没有问题，清楚的记得孙安并没有对他使眼色。 “那就是了，他只是不想我们碍手碍脚。”梁琛叹了口气。 “可是卢燕……”孙修明捡起了他的弹匣，看着走廊。 “他们在打，也就是说卢燕根本不需要我们关心，孙安要么不打算杀她，要么杀不了她，我们过去，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先把人叫进来吧。”梁琛用下巴指了指屋门。 孙修明立即朝门走过去，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他们都不能让卢燕或孙安轻易离开这里。 ………… ………… 孙安打得并不轻松，他确实需要帮手，但不是梁琛和孙修明这个级别的。 大概是为了让他猜出能力、找到破碎的镜子、陷入绝望，伪装者一直没有动真格的，两个卢燕都不紧不慢的攻击，来到这小房间后，才终于放开了打。 确实厉害，用普通的攻击来试探孙安是否使用过能力，找机会让卢燕把孙安夹在中间发大招，只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孙安就死了好几次。 连他不打算治愈的小腿都“治好”了，孙安重新回到小房间，重新捡到了镜子碎片，更加谨慎的和二人战斗起来。 伪装者的大招他也能躲过去，但是非常艰难，小腿被射穿是因为扑出门，人在空中无法借力，无法躲避，所以déjà-vu才没有出现，站在地上还是可以出现的，只是躲起来很狼狈，满地打滚才能避过。 这是好消息，可是那种攻击速度太快，躲慢半秒就要受伤，孙安几乎是在挣扎着求生，除非他打算杀死卢燕。 “死吧，在绝望中死去吧……”两个卢燕也捡起了镜子碎片当武器，四只手都被玻璃划破了，鲜血淋漓，却一点也不在乎。 “死……我的字典里写满了这个字，可我到现在还活着，而且即使在我真正死亡的时候，我也不会绝望，那么强的保命技能都没能保住我的命，面对的一定是非常强大的存在，死在那么强的人手里，没什么好绝望的，不过你还嫩了点，和周帆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渣一般的存在。”孙安又开始多话了。 坏人往往死于话多，但他在话多的时候通常是需要思考的时候，思考着如何活，思考着如何战胜对手，真正需要杜绝后患的时候，他从不多话，不会浪费丝毫时间，所以他还活着。 “你拿那两块小镜子又能做什么呢？你连我的攻击在哪里出现都不知道，拿镜子还不如拿刀呢，镜子是你的希望，可惜已经被我击碎了。”伪装者说出了他把镜子碎片留下来的另一个原因，他完全不在意，还能让镜子看起来像是孙安的希望一样，被击成了碎片。 “没用？这你就错了，希望的碎片虽小，但终归还是希望，你要把镜子比喻成希望的话，那我现在已经把希望握在了手里，哪怕会把手掌划烂我也不会放开的，而且你长得一定很丑，所以才喜欢戴上面具伪装成别人，那么只要用镜子照到你的脸，我就能看到希望，毕竟实力只是一时的事，帅才是一辈子的事。”孙安微笑着说道。 他已经有了胜算，确实没办法预测伪装者从卢燕身体的哪个位置出来，可是他有déjà-vu。 déjà-vu是一种非常短效的预测。 - 第七七二章 玩命一搏 déjà-vu是一种非常短效的预测，预测该如何躲过危险，只要跟着déjà-vu行动，孙安就可以躲避危险，而且这个能力升级从没让他失望过，如果危险来得快，那么出现时间就会稍早，危险来得慢，那么到面前的时候才会出现。 只要是可以躲避的危险，déjà-vu就一定会给出指示。 孙安思考的是把能力反过来用，déjà-vu是躲避危险用的，反过来用就是迎着危险上，这是在作死，而孙安对作死一点也不陌生。 大不了重来。 大招是挡不下来的，不是白金之星根本对付不了绿宝石喷射，但是伪装者用来试探的攻击就可以一试，两者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过本质相同，都是来自伪装者的攻击。 卢燕的战术现在很明确，那就是不主动靠近孙安，当孙安攻击其中一人时，另一个人就绕到孙安身后，准备放大招，反正只要一有机会就放，总能杀死孙安的。 房间较小，只能放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空间小对双方都有利，卢燕可以更方便的围住孙安，孙安可以很快接近两个卢燕。 一方想杀而不怕被杀，另一方不想杀但是怕被杀，双方在这里周旋着，谁都不打算离开。 拳头又递向了卢燕，重重击打在她的腹部，两个卢燕都闷哼一声，弯下了腰，接着孙安的拳头又勾向了她的脸，她抬手挡开了，用镜子碎片刺向他的大腿。 孙安退步躲开，前进一步抓向卢燕的脖子，他原本的计划是打得卢燕无法动弹，这样既不会杀了她，又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出拳很重，没有怜悯，可惜没什么用。 疼痛本应减慢她的动作，甚至让她无法动弹，可卢燕是受伪装者控制的，伪装者不顾疼痛，她就顾不上，可以想象带着疼痛强行作战是件多痛苦的事，她一定很痛苦，但总比真的受伤要好，再严重的淤青也只要几天也就能恢复，伤口就要长一些了，伤筋动骨还要长得多。 孙安只能用力量来改变她的体态，就算不惧伤痛，伪装者也无法改变物理法则和生理发则，别扭的姿势没办法很好的发力，攻击速度也会下降。 现在只需要等着伪装者发招，不过在那之前，还得死一次。 卢燕弯着腰也能发招，孙安直接后退朝她撞去，这是最快的路径，可他仍在二人之间。 伪装者已经不再留手，立即就使出了他的大招，虽然说是大招，但那和普通的攻击一样，只是在两来卢燕之间穿梭，速度和威力都变大，即使有déjà-vu，也不一定能躲开。 身体被洞穿，孙安摔在地上，但伪装者并不如何高兴，他了解孙安，了解程度比孙安想象的还要高，他知道孙安不会因此而死去，停下来，低头看着他，说道：“你猜你一定有某种自杀的方式，以其受苦，不如重新来吧。” 孙安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伤，他的肺被打穿了，肋骨也断了，无法呼吸，确实是自杀的好时候，但因为伪装者这么说，他反而不打算那么做了，笑着说道：“我这人很懒，还是麻烦你代劳吧，听说杀死我对很多人来说是种荣誉，你不享受一次？” 卢燕眯了眯眼睛，说道：“拖时间？为什么？” 他不是真的在问，而是思考起来。 孙安愣了一下，这只是单纯的逆反心理而已，不是为了拖时间，但在伪装者眼里，他的每一步行动都是有意义的、值得思考的，这是对付孙安的好办法，但有时候容易想太多。 这也是个可以利用的点，可惜目前用不上，他也不会记得。 伪装者没能想通孙安为什么要拖时间，只好中止孙安的“计划”，不让他拖时间。 ∞∞∞∞∞∞∞∞ ∞∞∞∞∞∞∞∞ 就是这一次了。 孙安不打算继续死下去，今晚已经死太多次，战斗将在一分钟内结束，他拿着手里的镜子碎片，做好了迎接伪装者的准备。 要让伪装者做出攻击，又不发大招的最好方式是什么？是绕到卢燕身后，这样就可以控制住一个卢燕，让她面对另一个卢燕，再也不怕她乱绕了。 这个想法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实施，就等着有déjà-vu的时候用。 重重一拳打在卢燕腹部，在她弯下腰，因为胃袋抽搐而恶心作呕的同时，抓住她的手臂，朝左前斜跨一步来到她身侧，再朝右前斜一步，来到她身后，将她的手拉到身后。 在这个过程中，伪装者发动了一次攻击，可是孙安还没有转过来，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只能靠停顿躲过那次攻击，一只手仍抓着卢燕的胳膊，另一只手从她的另一侧腋下穿过去，将她的另一只手拗过来，用手肘别住她的手肘，横到她腰后，握住了她的另一条胳膊。 这就相当于用绳子将她的双手绑在身后，她的左手无法从他肘窝里抽出来，右臂别在腰后也没办法使出全力来，抽不走，而孙安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拿着镜子。 如果伪装者要用他那种诡异的攻击，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因为孙安“捆”住卢燕，自己也不得不贴在卢燕身后，没有多少闪躲的空间。 攻击如期而至，却是射向裆部的，而孙安的手抬在空中，护着自己的脑袋和胸口，来不及伸出去挡，只好拧腰躲开。 “对啊，如果把关节卸了，你岂不是只能躺在地上任由我摆布？”孙安笑着说道，右手微微下沉，露出了脑袋。 “好主意，可惜你骗不了我的，这个方法你早就想到了，即使把两个卢燕都制伏，你一样拿我没办法，只能这么拖下去，正因为没用，所以你一直没用出这个方法来，现在提出来，也不过是耍花样……”卢燕冷笑着说道。 说到这里，攻击突然出现，这一次是朝着孙安脑袋来的。 孙安露出脑袋来，是故意给出的破绽，早就在做抬起来的准备，按照déjà-vu的指示，他现在本应下蹲、偏头躲避，可他没这么做，而是抬手用镜子挡在自己的脖子前。 技能还在冷却，若失败，他就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 第七七三章 反省 按照déjà-vu的指示，孙安本应下蹲、偏头躲避，可他没这么做，而是抬手用镜子挡在自己的脖子前。 这是他第一次违背déjà-vu的指示，déjà-vu不会出错，跟着指示做就一定不会出问题，可以避免受重伤或是死亡，违背则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因为déjà-vu只在技能在冷却的时候出现，没有了【悔意】，一旦死亡，孙安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之所以选择挡在脖子前，是因为必须下蹲、偏头才能躲过这次攻击，这就说明受攻击的是脖子，脖子虽然是个很灵活的关节，可以前后左右的动，可以旋转，但脖子本身是不能动的，动的只是连接着的脑袋，只有蹲下来再偏头才能躲开。 又因为蹲下来、偏头是个颇为花时间的动作，所以déjà-vu一定提前作出指示了，就让孙安有时间抬起手来，有了准确的部位、有了可靠的时机，孙安就这么做了。 伪装者知道孙安可以躲子弹，但他不知道孙安躲子弹的原理，那只有乔尔他们知道，他们自然不会随便说出去，正因为不知道原因他才敢把镜子碎片留在这里，因为孙安无法掌握他是从卢燕身体的哪个部位出来的，也不知道他要攻击哪个位置，根本不可能用镜子挡住他的攻击。 若是知道，这个套房里的所有玻璃可能都会被打碎、清理干净。 镜子碎片里照出了两个卢燕，一个被孙安“捆”着，另一个也弯着腰、别着手，和她做出了同样的姿势。 孙安没能感觉到有什么撞击到手中的镜子碎片，但时间还是大概能估算出来的，抬手之后，他立即用指头把另一块贴在镜子碎片翻到了前面，盖在那块镜子碎片上，放开卢燕用力一推，将她推得往前冲了出去，然后用两只手将镜子碎片盖住。 如果伪装者还可以出来，那么他的手心将被凿穿。 应该是光线，孙安是这么认为的，光线一样的攻击从卢燕身体里飞出来，经过折射回到她身体里，光的速度很快，所以她在失去控制后，动作会有个短暂的延时，而直接在她们之间穿梭，不需要折射，速度和力量就大得多了。 对付光线最好的工具就是镜子，镜子里有另一个世界，卢燕是镜像，那么镜子里的卢燕对伪装者来说，就和现实里的两个卢燕也没什么区别，伪装者应该能够进入他的身体里，然后被关在里面。 光线以直线运动，只能折射不能转弯，用这样的方法，就能把光收在镜子碎片里，哪怕伪装者从碎片里射出来，也只能射进另一块碎片里。 孙安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动作不够快，来不及把伪装者关住，他手指非常灵活，翻镜子的速度很快，但是和光比起来，就慢得可怕了。 不过脖子还好好的，镜子碎片还好好的，卢燕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摔在地上也不再动弹了，应该是成功了。 但是两个卢燕都还在，也就意味着伪装者还没有死，他只是失去了对卢燕的控制。 孙安握住镜子碎片，走到她们面前，伸脚踢了踢，她们也没有反应。 没有反击，卢燕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一动不动。 躺到她们之间就能确认伪装者的情况，他可能只是假装被抓住了，等着更好的攻击机会，可如果等一分钟再躺，伪装者很可能会继续伪装下去，毕竟他即使不攻击，孙安也拿两个卢燕没办法，因此等着安全了再躺下去就没有意义。 于是他走到了两个卢燕之间，直挺挺的躺了下去，闭着眼睛等待着。 一般情况下，孙安作死都是在有能力可用的时候，技能冷却时通常是很谨慎的，可这一次，遇到了个更谨慎的人，那就只有更大胆的作死才行了，哪怕明知déjà-vu都救不了他。 大招没有出现，倒是屋门被撞开的声音把孙安吓得跳了起来。 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冲了进来，用手中的hk-mp5冲锋枪对着孙安。 是防暴警察，事情和孙安有关，又出现了特殊情况，警方已经派了防暴警察来，他们不希望这个城市毁灭得更加彻底。 “举起手来！”防暴警察的声音从防暴头盔里传出来，听起来怪怪的。 “呃……”孙安坐在地上，双手合什举到头顶。 “抱住头！”防暴警察又命令道。 “这可不行，我手里夹着两块很重要的玻璃。”孙安盘膝坐在地上，苦笑着说道。 伪装者明知他的技能在冷却中，还没有发大招杀他，说明确实是捉住了，可要是他是放开手，让镜子碎片掉出来，或是露出镜片部分，那么伪装者就又出来了，被捉过一次，他就不会被捉第二次，对付起来就非常困难了。 “抱住头！否则我要开枪了！”防暴警察用更大的声音说道。 “听着，”孙安皱了皱眉，“你可以这么想象，我手里握着的是颗炸弹，如果放开来，炸弹会炸弹，那么很多人都可能死，这里的住户、警察，包括你在内，你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对吧？” 这番话把防暴警察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他认识孙安，事实上昨天早上还参与到了抓捕孙安的行动中，可是仔细看孙安的手，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只是孙安耍的花招，而且炸弹这个比喻也不太合适，在防暴警察看来，这番话只是增加了孙安这个人的危险程度。 “抱住头，否则我要开枪了！”他的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孙安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再慢慢呼出来，可这么做并没有让他平静下来，只是让房间里的戾气更重了，他开始反省自己和警方合作的决定是否正确，哪怕是被关进监狱里的时候都没这么想过。 合作的结果并不理想，仔细回忆，警方其实没能帮上太大的忙，仅仅是在初期的时候没有满大街的抓捕他而已，反倒添了不少麻烦，没有和警方翻脸也仅仅是因为梁琛和孙修明这些人而已，现在，情况似乎会有所变化了。 又一个防暴警察出现在门口，抬枪对着孙安，碰了碰同事的肩，示意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先前出现的防暴警察收起枪，走进小房间来，伸手抓向孙安的胳膊。 - 第七七四章 戳瞎眼 对警方来说，现在确实是抓捕孙安的最好时机。 一个很小的房间，衣服散落得满地都是，没有遮挡物，唯一的小窗子上安着防盗栏，最重要的是枪口已经对准了孙安的脑袋，随时可以扣下去。 孙安双手合什，像是在礼拜什么，相当于给自己戴上了一副手铐，防暴警察能看出来他很重视掌间的东西，但是不在乎，因为那不可能是颗炸弹，也不会是炸弹的启动装置，因为他的手掌几乎贴在一起，那东西要么太小、要么太薄，要么什么也没有，孙安只是握着个诡计。 因此他走进房间里来，掏出手铐，伸手抓向孙安的胳膊，只要能把孙安铐住，他们就多了一重安全，目前没有迹象表明孙安有超强的力气或超硬的皮肤，手铐还是能起作用的。 “商量一下，我不反抗，你也别把我的手拉开，如何？”孙安不希望自己的努力白废，耐着性子说道。 梁琛和孙修明都没有死，他们对情况的了解可比这些仗着自己有厉害护具就喜欢硬来的防暴警察多得多，会更好的配合他的行动。 防暴警察的动作停了一下，凝视着孙安，然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说道：“我必须让你的手背在背后。” 那笑容是坏消息，不想让孙安做他想做的事，大部分拥有一些权力，但权力并不如何大的人，通常都有这样的习惯，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掌握更多东西，对于无反掌握的那些事物，通常会竖眉相对。 从表象来看，这和小孩的逆反心理有几分相似，实际上却有很大区别。 孙安刚逆反了一把，这就被逆反了。 “没关系。”他说着，抬起右脚从双臂圈成的环里穿过去，再把左脚穿过去，这样手就背到后面了，可惜镜子碎片有点大，整个手掌才能盖住，不能十指相扣，否则镜子碎片应该能握得更牢固。 接下来很关键，如果防暴警察直接把孙安铐上，那么大家相安无事，有梁琛和孙修明在，之后总能想出杀死伪装者办法的，怕就怕他不打算顺利把孙安铐上，想玩些花样。 孙安闭上了眼睛，感觉神经像是从皮肤里穿出来，伸向周围，蠕动着探知一切，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因为双手一旦出什么差错，伪装者就可能逃出来，镜子是有厚度的，那家伙应该可以从边缘出来，既然猜测是光，那么一瞬间应该就能逃出来，所以手掌必须好好合着，不能露出缝隙来。 箍住他手腕的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防暴警察的手，他戴着可以防滑的手套，触感怪怪的，接着，孙安就被猛的一推，扑在地上。 手差一丁点就自然而然的放开了。 他转头看着对方，微微皱眉。 “干嘛？”防暴警察笑着问道，“不服气？” “服，为什么不服气，你有枪，你了不起。”孙安也微微一笑，不是他不配合，是这位警察大人实在喜欢作死。 他现在是趴在地上的，双手背在身后，做任何动作都不方便，这也是为什么警察抓捕嫌犯时要让他们蹲下、跪下或趴下，双手抱头或背在身后，这样既可以防止嫌犯反抗，又可以防止嫌犯逃跑。 一般情况下，嫌犯成了这个状态，也就不会再想着逃跑或反抗了，但有孙安在，那就不可能是一般情况。 在防暴警察抓住他胳膊，既然往外拉的同时，孙安猛的转身，缩起双脚，把手绕朝前方，再伸出双脚夹住了防暴警察的头盔，猛的一转。 防暴头盔是勒在下巴上的，扯不下来，但正因为连着下巴，这一转，扯着防暴警察的脑袋一偏，头盔转过来一些，遮住了他的脸。 他急忙去拿挂在脖子上的枪，可枪已经不在原位了，又急忙扶正头盔。 全副武装，普通的攻击是根本打不疼防暴警察的，就算挨一两枪，他们也不会因此死去，脑袋有头盔、身上有防弹衣，只有四肢会被打伤，取了弹头把伤口缝合起来就能出院。 所以这位防暴警察并不着急，摸不到枪就去扶正头盔，反正孙安的手不能动，凭两只脚，最多踢他几脚，那么接下来他就有理由对孙安做任何事了。 头盔转正，防暴警察看到的是孙安并在一起的双手。 透明的面罩已经被掀开了，合并的双手猛的刺进了眼睛里。 “啊——” 凄厉叫的叫声响起，混合着房水的血从眼眶里涌出来，他大声叫着，几欲昏迷。 接着，那只合在一起的手抽出来，两只脚踏在防暴警察胸前，猛的一蹬，将防暴警察蹬出了小房间，撞在外面那人身上。 门外的防暴警察在孙安动手时就打算开枪了，可是孙安一直缩在他同事的身体后面，根本没有射击脚度，接着同事向他飞过来，他不得不去接，枪被挡住，更是无法射击。 二人抱着滚倒在地，等他站起来，看到小房间的门已经重新关上了，孙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卢燕在这里，要是你们敢破门，我就咬断她的喉咙，把梁琛和孙修明叫过来。” 更多的防暴警察听到叫声冲过来了，可是谁也不敢破门，只好把那个一只眼睛被刺瞎，已经疼得晕过去的防暴警察拖走。 失去了伪装者控制的卢燕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孙安戳瞎了那个防暴警察的双眼，接着又看到孙安躺倒，头枕在她的胸口上，转过来，口鼻凑到了她的喉咙前。 她能感觉到孙安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似乎真准备咬断她的喉咙，不由得紧张起来。 “怎么，看到我就心跳得这么厉害，不会是真喜欢上我了吧？当初在狱长办公室里我还觉得没这可能，现在看来，我好像猜错了？”孙安的声音响起。 卢燕还记得，当初孙安说她要么是对他犯花痴了，要么是恋爱了，犯花痴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恋爱，那时她才刚认识曾彬没多久，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要爱也得爱个明面上的坏人，这种阴坏的人，爱上可是要丢命的，不过经历了这件事，你以后会对男人产生恐惧吧？唔……没关系，拉拉我也不介意的，需要生孩子的话可以找我，无偿。” - 第七七五章 意外之外的发展 梁琛和孙修明避让着地上的血迹，穿过走廊，来到了小房间门口。 二人已经看到了那个可怜的防暴警察，眼珠都被戳爆了，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虽然不会死，但之后要么戴眼罩，要么安假眼珠，差一只眼睛就没有了焦距，生活上会很不方便。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防暴警察已经把走廊占领了，一个个义愤填膺，准备把孙安给大卸八块，他们自然是做不到的，但不是一个部门的，他们也劝不了，只好来劝孙安了，希望之后就算起冲突，孙安能下手轻一些。 据说打斗已经停止了，而孙安威胁要咬断卢燕的喉咙，那么可以得出结论，孙安胜了，卢燕也还活着，只是事情还没有完，否则他早就该出来了。 敲了敲房门，梁琛说道：“是我们。” “拿卷胶带进来。”房间里传出了孙安的声音。 孙修明找了一番，在隔壁有死尸的屋子里找了卷胶带纸，回到了小屋。 门已经打开了，孙安正在和梁琛说着话，见孙修明拿着胶带进来，忙道：“来，把我的手绑起来，以免出什么意外。” 孙修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并着双手，但还是依言走过去，拉出胶带把孙安的双手牢牢实实的绑在一起，之后，孙安又从袖子里抖出一把茶刀，说道：“在大拇指尖和食指根之间的那个地方划个洞，把刀柄插进去，再绑几道。” 这是要最低程度的拿把武器，孙修明看了一眼门外虎视眈眈的防暴警察，又看向了梁琛。 梁琛皱着眉说道：“我们保证把你带出去，没必要拿刀了。” 孙安笑着说道：“这刀搞不好就是用来防你们的，还是插上吧，我安心点。” 梁琛点了点头，捡起茶刀帮他插上，但是最后还是拿出手铐把孙安铐上了。 孙安也没有抵抗，双手被绑着，手铐不仅不碍事，反而还能提供一些帮助，他站起身来，说道：“走吧，带上卢燕，事情还没完，咱们今晚恐怕得熬夜。” 卢燕和镜像都在，说明伪装者还活着，能力还在影响这里，失去的仅仅是对卢燕的控制和特殊的攻击方式，被关在了两片镜子里，现在，双手被胶带贴住了，关得更加严实，可孙安不能一辈子这个样子，必须想好该怎么处理。 孙修明又叫了几个巡警进来，先把两个卢燕抬出去，这才带着孙安往外走。 可是小房间的门被两个防暴警察挡住了，他们拿着枪，枪口朝下，说道：“把他交给我们。” “不行，这边的事情还没完，你们要他，可以晚点来巡警大队提人，我们会通知你们的。”梁琛皱着眉说道，电影里经常可以看到fbi和警方抢案子的情况，但这事在华夏不太可能发生，防暴警察只是想给他们的同伴报仇罢了。 阻止是没用的，所以梁琛说出了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提案，孙安是不怕这些防暴警察的，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他也管不了了，一个刑警支队的副队长是管不到防暴警察那边的，总之要先把卢燕救出来，或是要先把伪装者消灭。 “不行，”对方很干脆的拒绝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他带回去。” “任务？谁派的任务？”梁琛愣了一下，这才回忆起防暴警察来得有点快，巡警是早就叫来这里的，一直在街道附近待命，之后一叫就全部来了，可紧接着防暴警察就到了，似乎和卢燕的事完全无关。 防暴警察没有说话，只是堵在门口，似乎梁琛和孙修明不把孙安交给他们，防暴警察就不打算他们让开。 “所以说，还是我来吧。”孙安站在后面，声音里带着笑意。 “别急。”梁琛不想把事情闹大，昨天牺牲了大量警察，但那是孙安的游戏造成的，和他们无关，今天孙安和他们联系在一起了，要是出了问题，他们是要被问责的。 两个警察一起在小房间里打起电话来，联系各自的上级，联系他们认识的所有大人物，希望能把防暴警察调走。 可惜都失败了，上司自然是偏向他们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答应立即打电话去问，可之后就不再回信息了，似乎有一只大手隔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联系的人越多，被堵住的出路就越多。 最后，是梁琛所在的那支刑警支队的队长打了个电话来，说了句断绝希望的话：“你们……可能只有把孙安交给他们了。” 他是唯一一个回电话的人，可能是因为和梁琛的关系比较好，才冒险打了这个电话来。 孙安也对这个情况感到意外，他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来救卢燕，没想到事情还有更大的牵连，事情肯定和厅长有关联，或是比厅长更大，也就是和京城那边的人有关，接到厅长的电话，那边迅速做出了安排。 稍稍一想他就明白过来了：“应该是维列斯安排的，伪装者和他们有关，弄了这么个计划想要悄悄杀了我，结果早就被维列斯盯上了，他们也有人在监视着我，只是不敢明着对我动手，得知这边的消息后，就做出了另外的安排，想把我带回去处理，秘密杀掉，就算杀不掉也把伪装者放出来。” 梁琛和孙修明听到这话，知道现在他们就算拼了老命，也没办法改变些什么了，现在留给他们的只有两个选择，是选择站在孙安这边，还是选择站到警方那边。 两个小警察进入了大人物的视线，可惜没人在乎他们，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对大人物来说都无所谓。 照这样看，站在孙安这边就是件很愚蠢的事，这相当于背叛警方，而站在警方那边，背叛孙安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 可孙安是梁琛叫来救卢燕的，是他让孙安卷进来的，让他立即翻脸不认人，他做不到。 “也别为难了，我来帮你们做决定吧，回拨最后一个电话，让她们通知乔尔他们过来，”孙安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对孙修明说道。 - 第七七六章 束手就擒 孙修明的英文不怎么样，但打个求救电话还是不成问题的，他从孙安裤兜里掏出手机，按照孙安的指示打了电话给瓦妮莎，又把电话装了回去，皱眉看着门外那些防暴警察。 之所以让孙修明打电话，是因为孙安感到今晚的事比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他觉得自己像是落到了一张巨网的中心，现在双手已经被会坚硬的珠丝缠住了，挣扎时珠网震动，隐藏在黑暗中的狰狞蜘蛛已经警觉，正在朝这边爬来。 无论这是不是维列斯搞的鬼，要和他作对，都必须面对另外几大组织带来的压力，要保护好收获的果实，搞鬼的那一方肯定会派些孤儿来。 说白了孙安自身并没有受到重视，正是因为忌惮其余组织的实力，那几大组织才答应不动他、答应和他玩游戏，孙安很清楚这一点，但还是觉得有些火大。 双手粘住了，这个状态可不太适合和孤儿战斗，必须叫外援，有蝽在，乔尔他们找到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这些防暴警察，并着双手也能打，只要里面没有混着孤儿就行。 没孤儿就战，有孤儿就跑，只要遵循这一战术，拖到乔尔来这里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你们先走吧，注意观察卢燕的情况，如果其中一个开始‘变形’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记得要快，一秒都不能耽搁。”孙安对梁琛和孙修明说道，也算是告别。 事情和发生和他们有关，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和他们无关，看二人一脸为难，孙安决定给他们解脱，这两个合作对象是靠谱的，值得珍惜，没必要带着二人一起下地狱。 梁琛和孙修明没有说话，他们朝孙安点了点头，走出了小房间，只留下孙安一个人。 插在胶带里的茶刀已经不见了，孙安现在连掏烟都做不到，无奈的看着门外的人，他戳瞎了一个防暴警察的眼睛，报应可能马上就要到来，也可能之后到来，无论如何都会来的。 两名防暴警察走进小房间里，用枪指着孙安，低头检查了一下孙安被缠住的手，又检查了一下手铐，确定没问题，二人这才偏了下枪管，示意孙安往外走。 他们看起来挺有耐心，没急着给那人报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孙安喜欢对付那些乱来的家伙，没有章法，破绽百出；井井有条意味着难有疏漏。 孙安往外走去。 走廊两旁站满了防暴警察，全副武装，似乎把能穿上的东西全穿上了、能挂在身上的东西都挂着，每个人都有两把枪，挂着冲锋枪，别着手枪。 孙安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像个首长一样检查着防暴警察的着装，如果真有孤儿混在里面，那么衣物、头盔肯定会有些不合身，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惜那些人站着，挂件又多，看不出来是否合身，只有运动起来之后才能看出来。 以一敌多的时候，如果是纯粹的近战，那么地方越小越好，对方越难施展；如果有远程攻击，地方小就有点不妙了，没有太多腾挪的空间，很可能中招，但是敌人也会打中自己人，所以会比较保守；而全员远程攻击，并且穿着防弹衣、戴着防暴头盔，那么局势就很糟了，他们有可能打伤自己人，但不至于打死，孙安可能就会被打成筛子。 所以他不打算在这里战斗，如果能走出去，走到楼下，空间大了、障碍物多了，就对他比较有利。 隔壁的尸体已经运走了，被戳瞎眼睛的防暴警察也送去医院了，巡警已经收队，这里就只剩下孙安和防暴警察，他走出门，刚要下楼梯，一只脚就蹬在了他的屁股上。 孙安飞了出去，他的双手被胶带粘着，不能扶不能撑，滚下楼梯肯定会摔得头破血液。 当然，他是孙安，如果连这点小状况都就会不了，那早就死了，他收起脚，借助这一蹬的力量往下飞，集中注意力寻找着落脚点，没办法飞过整个楼梯，他伸脚踩在最后两墱楼梯上，冲进了楼梯转角，然后侧身用肩膀撞在满布灰尘的墙上，停下来往后看去。 踢他下来的那名警察笑了笑，说道：“看起来挺有趣的。” 说着走下了楼梯。 “确实有趣。”孙安也笑着说道，他的屁股被踢得很不舒服，肩膀也撞得有点疼，但是没有注意到，原因是大脑在飞速运转。 踢他是为那个防暴警察报仇，这不难理解，可是前面没有人，突然踢他下来，岂不是给了他一些领先优势？如果他现在往楼梯下面跑，装备沉重的防暴警察是绝对追不上他的，但他们也因此有了开枪射击的理由，极度危险的犯人要逃跑，为了避免再出现一次枪击爆炸案，防暴警察有充足的理由打死他。 要不要跑？有这点领先优势，他完全可以逃出去躲起来，等着乔尔他们到了再出来，那无论是孤儿还是防暴警察都拿他没办法了。 可这些防暴警察会有那么蠢吗？不做任何保护，直接就把他踢下来了，看起来好像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要让他逃，故意要找个可以击毙他的理由，最后将他击毙。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一定有所布置，防止孙安真的逃出去，他要是真跑了，前面会有更厉害的陷阱等着他。 那要不要跑呢？ 孙安很快得出了结论——跑，但不是现在，到一楼再跑，那么他直接就能冲到院子里，冲进黑暗中，无论是有孤儿还是有狙击手等着他，他都能在对方做出反应之前藏起来。 如果在这里跑，防暴警察对讲机一通知，等他冲出单元门的时候，对方立即就可以发起攻击。 因此孙安并没有跑，老老实实的等在楼梯转角，等防暴警察走得近了，再往下走去。 这次他没有被踢，不知是因为离得远，还是防暴警察们觉得他不会摔伤，这么做没意义。 顺顺利利的下到三楼，孙安继续往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转角走，就在这时，他通过声控灯的灯光看到，踢他那个防暴警察抬起手，用枪托朝他后脑勺打来。 - 第七七七章 眼珠 “别着急。” 孙安快步下了几墱楼梯，躲过了击向他后脑勺的那一枪托，回头笑了笑，但笑容里有着明显的不爽。 这一下轻则打得他头晕脑胀，重则打得他失去意识，在楼梯上失去意识，他还有可能摔断脖子，这家伙是孤儿吗？如果不是，那么杀死他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是，那么这样的攻击又过于苍白无力了。 那名防暴警察冷笑一声，没有说什么，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孙安，他们都想给同伴报仇，如果太晚，到了警局就没有机会了，虽然大多数人得楼道里不是个好地方。 孙安继续往下走去，稍微加快了步子，但没有一点要逃跑的迹象，防暴警察们跟在他身后，他们都穿着硬底的钢头靴子，可以避免大多数意外，脚步声异常沉重，楼道里充斥着“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擂鼓。 下到了二楼，孙安抬头看着防暴警察，笑着说道：“装备太重了还是身体太虚了？不会是从床上被抓起来执行任务的吧？难怪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说话的这当口，防暴警察已经下了楼梯，来到他身后。 “听着，”最前面那个脾气不太好的防暴警察一把抓住孙安肩上的衣服，咬着牙齿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背景，也不在乎，你敢伤我兄弟，我就敢把你弄废，少特么给我说俏皮话，你想笑，最好现在笑个够，等回去了，我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说完，他重重一推，又想把孙安推得滚下楼梯。 就连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都不会摔，更别说做好了准备，在被推的同时，孙安往前跳了出去，右脚一蹬墙，往左飞去，然后挺直身体，从两道楼梯间的夹缝里穿过去，落到了楼梯转角通往一楼的楼梯上，再次拧腰用肩膀撞在墙上，抵销了推力，直接跳到了一楼。 等防暴警察反应过来，开始往楼下冲的时候，孙安已经窜出了单元门。 小区院子里不算暗，由于来了大量警察，还有过枪声，很多住户都醒了，开了灯，灯光照亮了院子。 孙安只好往小区外跑去，外面只有朦胧月光照明，出去了，跑远了，总能找到藏身的地方，虽然手绑着跑不快，但他的速度还是要比穿着沉重装备的防暴警察要快得多。 可是还没跑到大门口，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小球就滚了进来，滚得不远，在门口停了下来。 孙安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放慢脚步，直到他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才猛的停下来，往后飞出去。 那是颗眼球，一颗完整的眼球，后面没有神经相连，上面只有几条细细的血丝，以及一个漆黑的眼眸。 孙安已经从区凯那里听过这东西，眼珠炸弹，真正从眼眶里抠出来的眼球，真正能把人炸得血肉模糊的强力炸弹，由于眼球是柔软的，所以眼球炸弹的杀伤力并不在于弹片，那些柔软的组织就算炸飞出来也无法伤人，真正的杀伤力是冲击波，区凯看到眼球炸弹把一个人炸得皮肉剥离骨头，就是超强力冲击波造成的。 眼球炸弹爆炸了，悄声无息，没有火光也没有巨响，只是像个灌水的气球被撑炸，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可是在听到响声之前，孙安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冲击波吹着他，往后飞出去十多米才落地，落地后继续后滑、翻滚，又滚出去十多米远才停下来。 孙安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虽然皮肉没有剥离，但关节被扯得很疼，疼痛程度不亚于脱臼，只是还能动弹。 所有朝着这边的窗户玻璃都被冲碎了，却没有打下来，碎玻璃都被吹进屋子里了，这可以解释那些惊叫声。 纯粹的暴力，攻击型能力，但也不是不能用来防御，这么强的冲击波，就连子弹都可以吹偏，只不过这么不讲理的能力，恐怕就连眼球的主人都会被吹到，这大概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孙安是见过那个女人的，尽管那只是虚假的镜像，现在可以确定，搞鬼的人是罗景峰，而不是维列斯，罗景峰似乎知道伪装者的计划，做了一些安排，无论最终胜利的是孙安还是伪装者，他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难道他连那四大组织都不怕？还是打算在四大组织的孤儿出现之前撤离？如果是后者，为了争取时间，他一定会倾尽全力给予孙安致命一击。 目前可以确定，罗景峰手下有三名孤儿，一个是眼球炸弹，一个是幻觉，还有一个是可以让孤儿做梦的人，幻觉能障眼，可以困扰孙安，让他看不到敌人的位置，做梦可以让孙安陷入睡眠，没有抵抗之力，眼珠炸弹则可以直接取他性命。 如果是孙安来安排这次攻击，他会先派让孤儿做梦的人来攻击，用幻象来防御，等他睡着一分钟后再用眼珠炸弹取他性命，这是最完美的。 不过直接让清醒的人陷入睡梦是个可怕的能力，发动的条件肯定十分苛刻，剩下的就只有幻象和眼球炸弹了，幻象配合眼球炸弹也很厉害，但还是让人先陷入幻象再炸比较好，一开始就炸弹，似乎有些不合理。 除非……幻象已经开始作用了。 防暴警察已经不是主要敌人了，现在看来被他们抓走似乎更好一些，但真的被他们抓走，来到大门口估计还是得吃炸弹，还是逃出来再炸比较好，至少平安避过了第一发。 孙安坐在地上观察着环境，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小区，虽然记得不是太清楚，但看到有多出来或少掉的东西应该还是能察觉到的。 最理想的结果是，幻象只是用来隐藏那个有炸弹眼珠的女人。 可那个女人走出来了，正是孙安在罗景峰办公室里见过的那个年轻女人，她站在大门口，左眼眼眶是个黑漆漆的窟窿，看起来很吓人，接着，她抬手把右眼眼珠也抠了出来，砸向孙安。 - 第七七八章 扑朔迷离 年轻女人的左眼眶已经是个黑漆漆的窟窿，但她还是把自己的右眼珠抠出来，砸向了孙安。 看起来一点也不痛苦，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因为那确实不疼。 孙安的关节还在疼，可他不得不忍着疼痛站起来往跑去，大概估算了一下，离眼球三米之内，爆炸会直接杀死他；五米之内，爆炸会震伤内脏，他也会死亡；十米之内，关节就会受到震荡，不仅行动会减慢，而且次数多了，很可能让他彻底无法动弹。 只有在十五米之外才算是基本安全，只会被冲击波推开，不会留下后遗症，可十五米并不短，竖起来的话相当于四层楼的高度了，而眼球离着几十米就可以扔过来，又小，想躲开是很困难的。 年轻女人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在接连扔出两颗眼球之后，她就瞎了。 孙安现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那颗眼球拦下来，哪怕双手可以自由行动都做不到，他只能跑，起身往旁边跑去，和年轻女人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他打算绕过眼球，呆会借着眼球的爆炸的冲击波往前跑一截，然后在她的眼球长回来之前，将她击杀。 眼球掉在地上，弹了一下，继续往前滚，看起来像是用橡胶或塑料做的，没有那种粘乎乎、软棉棉的感觉，孙安也没空理会，他在数秒，先前那颗眼球扔出来很快就爆炸了，但这一颗却迟迟没有爆炸，仿佛在等着他跑开似的。 这有点奇怪，但孙安觉得挺不错的，他成功跑到了十五米开外，转向年轻女人冲去。 顺便看了一眼单元门口。 防暴警察就挤在那里，他们跟着孙安跑下来了，刚出来就感受到了先前的冲击波，急忙退了回去，将近二十个大男人挤在里面，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看到个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扔的女人，再结合昨天的动静，他们不出来是可以理解的，换作是孙安也不会出来冒险，当然，他们也可能是受指示，故意不出来的，这就可以解释那名防暴警察为什么要把孙安踢下楼梯了。 只要他们不开枪就行。 孙安继续朝女人冲过去，那把茶刀又插在了绑手胶带的洞里。 依赖于能力，特别是这种范围攻击能力战斗的人，通常都不习惯近战，只要能靠近她，杀死是不成问题的。 正这么想着，孙安脚底突然一滑，差点摔倒，他不得不停下来，低头一看，看到那颗眼珠子正盯着他。 孤零零一颗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人，这情景实在可怕，但最让孙安恐惧的还是眼珠的位置，明明在后面的，二十多米开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脚下了？ 控制？ 孙安以为在自己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眼球就该爆炸，然后将他炸成一片血雾，可眼珠没有爆炸，只是躺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 他继续开始远离眼球，这一次没有盯着年轻女人，而是盯着眼珠往后退去，退到十米开外的时候，就见眼球朝他滚了过来，速度比他的后退要快得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 孙安重新朝着年轻女人跑去，逃不过眼球，那就干脆不去管好了，大不了死一次，如果能侥幸不死，那么把那个女人杀掉就算赚了。 幻象…… 又一个想法出现在脑中，如果制造幻象的人就在附近，那么挖眼珠、扔眼珠可能都是幻象，现在已经知道山寨斯蒂芬·金的升级能力是制造镜象，那么年轻女人可能也是假的，她可能在别的地方，对方只是想通过幻象把他拖在这里。 任何事一旦和幻象扯上关系就会变得扑朔迷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孙安如愿跑到了年轻女人面前，忽然看到她的一只眼睛已经长回来了，和眼珠子一样，盯着他。 女人脸上带着微笑。 夜，只有一只眼睛的女人，另一只眼睛是个黑窟窿，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看来山寨斯蒂芬·金制造恐惧的能力也进步了，不过孙安只会被突然出现的物体或声音吓到，也就是jumpscare，这种大多数人害怕心理恐惧对他不起作用。 茶刀刺进了女人的胸膛。 年轻女人倒下了。 “果然是幻象啊……”孙安低头看着女人的尸体说道，他不相信这么容易就解决掉一个敌人，对方是埋伏者，做好了准备的，他是被埋伏的人，怎么可能一举杀死敌人呢？ 可为什么能触碰到她，然后把她杀死呢？ 和认知障碍的区别就在于，幻象是绝对不存在的物体，就算把幻象附着在真实存在的物体表面，摸上去也会感到不对劲，手指、刀尖都必须先穿过幻象才能触碰到那个物体，但在触碰这个女人时，孙安没察觉到有伪和感。 梦？ 孙安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幻觉是片段式的，有时间上的段落差，而梦是延续性的，就算这个女人是被幻象覆盖着的，那么现在幻象应该解除了才对，因为继续将幻象覆盖在她身体表面已经没有意义了。 除非这是梦，孙安自己制造的梦，在梦里，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自然不会有变化。 可上次做梦的时候，还有条走廊作为缓冲，这才进入了梦境，潜意识作崇，在走廊里就先遇到了梦里的人，也确实很像个梦，可这一次怎么直接就作梦了？无缝转换，直接就进入了梦境？这不太可能。 处处透着怪异，怪异到就连孙安的脑洞都想不出个符合逻辑的解释。 直到他的手机响起来。 这是很要命的事，孙安的手被胶带绑着，根本掏不出手机来，不过对方很有耐心，像是知道他掏不出手机来一样，电话一直在响着。 孙安又是下蹲，又是在地上蠕动，好不容易才把手机从裤兜里挤出来，接下了通话键，他听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你可以离开了，镜子熏黑就行，罗景峰我已经解决掉，你的朋友也安全了，和导盲犬相关的事今后我都会主动帮你，你不需要分心去管，只要好好收集纸牌就行。” - 第七七九章 小石头的小手段 “被利用了？什么意思？” 别墅里，乔尔和兰斯坐在床上，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孙安。 “被利用了，被狠狠耍了一道，小石头那家伙，等我找到他，非得狠狠……打他一顿屁股才行。”孙安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说道。 他不是没有被利用过，而是从来没有被利用得这么彻底过，虽说被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这样利用，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心里还是会很不爽的。 “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跟我们说说。”兰斯躺回床上，笑着说道。 他们接到了瓦妮莎的通知，刚坐上车准备赶往现场，车才发动起来就收到了孙安的电话，让他们不用去了，在附近找找尸体，他晚点回来。 孙安是一个小时后回到别墅的，一回来就是这副模样，瘫坐在沙发上，垂着丧气的抱怨他被人狠狠利用了。 在这一小时内，乔尔和兰斯也在碧辉小区里找到了一具年轻男性的尸体，尸体已经冷了，并且开始僵硬，说明是几小时前就死掉的，正是孙安在罗景峰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个年轻男性。 刑警支队，卢燕的办公桌前，同样坐着另一具尸体，是一个容貌可怖的中年女人，完全可以去演电影《the-num》的恐怖修女了，同样已经死了几个小时，同样是在罗景峰办公室，给孙安开门的那个女人。 中年女人的尸体旁还躺着个晕过去的年轻人，和孙安有九分像，是通过整容手术变成这副模样的，正是博尔顿大酒店枪击爆炸案的真正主角。 一切都打理得干干净净。 “整件事的幕后黑手是罗景峰，但还有一只更黑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就是小石头。”孙安在那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结合小石头跟他说的那些话，分析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也处理掉了掌心里的镜子碎片，正如小石头说的那样，把镜子碎片熏黑之后，他身上就多出了一张纸牌，而两个卢燕中的一个也消失不见，伪装者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世界上，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容是什么，对一个伪装者来说，这可能算是最好的结局吧。 “小石头？为什么？”乔尔没有直接问过程，而是先问了动机，他的思考方式比兰斯成熟得多，老实说，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人，要布这么一个小小的局，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似乎在和导盲犬那一方的人作对，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他也没跟我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实力比咱们要强多了，一个罗景峰就能困扰我们那么久，他还是导盲犬那个组织的边缘成员，要是真碰到了那方势力的核心，我们很可能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孙安的关注重点也在动机上，着重思考了这方面的事。 “我运送的那颗炸弹就是用来对付导盲犬的吧？看来还是别去打听他们的事比较好，”乔尔皱起了眉头，“可是小石头既然可以预知未来，直接去杀死罗景峰和他的人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布这么一个局？他应该可以很明确的知道罗景峰他们的位置才对。” “混沌理论，”孙安立即接口道，“我想不出别的可能了，只能是混沌理论，我猜是在他预知到罗景峰位置的那一刻起，混沌效应就会出现，之后的事也会发生改变，他只能预知一些模糊的东西，或是即将发生的东西，然后再临时作出调整，所以他需要布局，需要根据局势的变化来改变行动。” “这就说得通了。”乔尔点了点头。 他们早就怀疑世界上有着别的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孤儿并不特殊。 “还是说说你的猜测吧，他布了个什么局？”见二人说完了这个话题，兰斯忍不住催促道。 “伪装者对付我的计划是小石头想出来的，”孙安喝了口水，先把他在小区里遇到的事说了一遍，这才继续说道，“是他联系了伪装者，联系了罗景峰，把二人搓合在一起，然后制订出了对付我的计划，我是梁琛带去的，要对付伪装者，只有伤害或杀死卢燕，梁琛肯定不同意，就会起冲突，罗景峰这边正好把特警派去，再让他的那几个手下在外面等着，等我逃出去的时候伏击我，同时他还准备对付你们和梁琛他们，估计还有什么后备计划等着我，可惜都被小石头破坏了，小石头派人杀死了要对付你们和梁琛他们的人，然后在那边等待着，等着眼珠女出手，不知用什么方法查到了罗景峰的位置，再去把他给处理了。” “根据罗景峰的行动来行动，就不用担心混沌理论了？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兰斯觉得奇怪。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应该可行吧，毕竟要杀你们的人都已经被杀死了，对了，你们发现的尸体，死因是什么？”孙安问道。 乔尔摇了摇头：“看不出来，没有外伤，像是睡着了一样。” “睡着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的能力就是让孤儿睡着，为什么自己会在睡着的时候死掉？警察局那个中年女人也一样，没有外伤，像是在睡着的时候心脏病发作死掉的。”孙安皱着眉头说道。 “那个眼珠女呢？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兰斯好奇的问道，孙安说眼球女出现时还是活的，只是之后就变得怪异了，眼珠也没在孙安脚边爆炸。 “她是我杀死的，不过还有别的外伤，后颈上有一个洞，像是被什么不算尖锐，但是很坚硬的东西扎到了一样，但是她自己好像不知道，所以才继续和我打，只是错失了引爆眼球的机会。”孙安之后发现，当时是他想太多了，根本没有幻觉出现，也没有进入梦境，只是眼球女自身出了问题，表现太怪异，让他胡思乱想而已。 “那些防暴警察呢？”兰斯又问。 “全部晕过去了，被勒晕的，脖子上留下了链状的勒痕。”孙安皱着眉头说道。 “将近二十个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什么动静也没有，同一时间被勒晕？这怎么做到的？”乔尔想不明白。 “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应该少去管那边的事，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小石头明显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被他利用下也无所谓了，最好不要去惹他们，免得出更多问题。”孙安也想不明白，但能够感觉到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 他相信总有一天，小石头会把答案交到他手上的。 - 第七八零章 后事 葬礼很顺利的进行着，原本还担心罗景峰趁这个时候来捣乱，罗景峰似乎也打算这么做的，但因为小石头的突然插入而中断了计划。 小石头那伙人处理问题的手段是一流的，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如一道击向大地的闪电，亮起来，又暗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孙安推测那边至少应该有三个人，一个是可以预知未来的小石头，一个是可以让人像睡着了一样死去的人，一个是可以同时将二十多个全副武装防暴警察勒晕的人。 他们很强，但是和导盲犬那方的势力比起来呢？恐怕还不够看，一个根本不入流的罗景峰都能制造这么多麻烦，导盲犬一方的核心势力恐怕是非常强大的，孤儿的几大组织都比不上，毕竟一者是全球性的，连清济这种小地方都有个负责人，一者是是区域性的，虽然爪牙分布得广，但真要比拼起来，或许联合起来都不够看。 这让孙安感到不安，他早就确定小石头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但至今不明白小石头找上他的原因，因为他可以集齐纸牌，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和周帆等人那一役后，他不想、也不敢抱那样的希望了，世界对力量的强弱是有制衡的，他不想因为获得强大的力量而遭雷劈，而且既然世界对力量的强弱有制衡，也就不太可能给予他太大的力量。 除这个原因外，他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了，怕的是小石头把他扯进导盲犬那个更大的旋涡里，以现在他的实力，恐怕一进去就会被绞成碎片吧？ “你在想什么？”白月轻轻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她抱着父亲的骨灰盒，但心里已经把白诚放下了，虽然背负着父亲的秘密，但她一直都活得很幸福，悲伤已经在和亲友、故友、朋友的聊天和最终的复仇中发泄出去，没有了执念，骨灰盒虽沉重，但她的心情却和这个葬礼有些格格不入。 “想些你最好不要参合进来的事。”孙安笑了笑，看了一眼在台上念着悼词的白诚手下。 跟着白诚来清济十年了，那些人的“大老粗”本质却没有改变，一些人连字都念不全，文绉绉的话在他们念出来像是在用听不懂的方言骂人。 生死不一定被看透了，但确确实实是看淡了，追悼会上并没有太沉重的气氛，只要不胡闹也就没有人在意，刀建宏怀里的遗像上，白诚和乔敏在笑着，看起来很开心。 那张照片是白月拍的。 ………… 下葬仪式过后，一些神秘人出现在葬礼上，鬼鬼祟祟，只找刀建宏说话，大概就是那些和军火生意相关的官方人员了，刀建宏来清济市的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和这些人接触，不处理好这些事，杉锦实业很快就会出大问题。 白月没有被介绍给那些人，刀建宏不打算让她接手白诚管理的事务，一是没什么经验，二是白诚也不希望这么做，那毕业不是家族事业，不过刀建宏会无条件支持白月在做的事，无论是nailoo内衣还是刚起步的海运事业，无论是金钱还是经验。 金钱方面，白月是暂时不需要了，她从白诚那里继承了一笔遗产，又把网络公司出售掉，俨然已经是个富婆，就算把钱全部败光，也能从刀建宏那里拿生活费，一辈子衣食无忧，还能有比98%同龄人多的零花钱，以她的性格，自然也不会索取无度。 对白诚的手下来说，白月仍是他们的大小姐，他们会继续留在清济市，她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去找他们。 白月现在真正意义上的独立了，不再会有人管教她，她需要规划自己的将来，思考日后要走的路，有陈亦珊、陆佳她们在，自然会帮她想的。 孙安仍是白月的保镖，不过雇主变成了刀建宏，刀建宏给了孙安一笔钱，让他继续保护白月，保护到他想离开的时候中止，也就是说孙安想走的时候立即就能走，没什么约束，这笔钱算是刀建宏白送给他的，前段时间他给白家提供了很大帮助，没有孙安，白诚和白月恐怕早就死了。 刀建宏也得到了一些好处，小石头给孙安发来了一份资料，和罗景峰以及杉锦实业的两个核心成员有关，让孙安转交给刀建宏，至于怎么处理就看刀建宏自己了，刀老板不知道小石头为什么要给他这份资料，不过很高兴的收下了，等他回安明市就会有所行动。 ………… 晚餐结束的时候，葬礼也正式结束了，人渐渐离去，餐厅里变得越来越空旷，带着微微的醉意，陈亦珊提出来大家去逛逛街，呼吸下新鲜空间。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她们上次逛街的时候去了购物中心，结果是比较闹心的，但这次不同，乔尔和兰斯都在，所有人都可以立即回到加州旅馆，哪怕再来一次生化武器威胁，她们也不用担心什么。 旅馆所在的那个世界虽然也有街可逛，可惜没人，太冷清，散心倒是不错，真要逛商店还是不行。 外面的空气确实很新鲜，秋夜凉爽，海风微腥，繁华的娱乐中心有着无数的小商店和大商场，一行人在商店里进进出出，惊扰了行人，兰斯的英俊是wmd级别的，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瞩目焦点，甚至出现了后面跟着一大群人的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大明星出现。 大家都在享受，只有孙安心不在焉的跟着，他也在思考自己的路，接下来要走的路。 主要是思考下一场游戏该怎么玩。 “想好了吗？我们的事该怎么处理？”乔尔微笑着向他问道。 这是孙安必然要面对，又不想面对的问题，他要集齐纸牌，就必须把乔尔、兰斯、瓦妮莎和阿拉斯加的纸牌都拿过来，可他不打算杀死他们，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等我收齐了其它的纸牌再说。”孙安仍是这个答案，集齐了其他人的纸牌就没有了敌人，到时候应该能有个更好的答案。 “打会电动去。”眼看后面跟着的人越来越多，唐贤指了指路边的游戏室，虽然在游戏室里也会被围观，但人群不至于越来越多。 - 第七八一章 吃人的老虎 游戏中心很大，不是过去那种挤满了学生的小房间，有几百平米、上百台各类游戏机，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汇在一起，有点吵，不过在玩游戏的时候，注意力一集中就没什么感觉了。 游戏室在一楼，二楼是棋牌室与桌球室，三楼是保龄球室，四楼是小型ktv，这栋楼是娱乐区最早的核心之一，当年生意是非常火爆的，娱乐区发展起来之后，就渐渐式微了，但生意还不可以维护下去的。 白月喜欢游戏和游戏文化，她去马达加斯加旅游就是因为玩了《神秘海域4》，游戏中心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存在，孙安打架很厉害，可是玩格斗游戏一定打不过她。 换了游戏币，她就拉着陈亦珊坐到了kof区开始决斗，唐贤也很快加入了她们。 陆佳和何若银则带着黑泽樱和刀锦来到了打地球、海洋球所在的角落，她们，两个小女孩实际年纪相仿，但心理年纪差得比较多，刀锦的到来没能让黑泽樱好多少，她仍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大概是在等着孙安结束自己的生命。 孙安、乔尔和兰斯则来到了老虎机和弹珠机所在的区域，游戏中心自然不能赌博，但是赢取的游戏币和弹球可以到柜台换取一些小礼品，最贵的也就是香烟和酒水，不值多少钱的东西，也就没人管。 这里靠近入口，窗子有铁栅栏保护，他们能看到所有进出的人，虽然游戏机比较遮挡视线，但有什么动静都可以立即赶过去，比较安全，只要她们集体行动，不要分开就行，区凯也被放了出来，在游戏室里像个保镖一样巡逻着，看到什么异常都会立即叫孙安。 三人也开始玩游戏。 发明老虎机的人是个天才，也是个魔鬼，只需要拉一下杆子，等一小会儿就能有结果，不需要花多少钱就能不停的重复、期待，欲罢不能。 孙安很快就上瘾了，反正他不在乎输赢，能过瘾就好，一直往外移动着，有空机子就投个币拉下杆，然后等着结果。 这样玩更刺激一些，专注于结果，就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很长一排老虎机玩过来，他一次都没赢，但赌徒心理作祟，总觉得自己下一次会有好运。 老虎机大部分都是水果的和鱼类的，也就是拉出来三种同样的水果或鱼就能得游戏币，还有几台扑克牌的，也不算罕见，可是最边缘那台就有点意思了。 三个小窗格，左边的窗格是条绞绳，中间的窗格是一叠绿色的钞票，右边的窗格是把长长的匕首，画得都很抽象，匕首尖上还滴下来一滴鲜血。 “这会不会有点重口，真有人打算拉三条绞绳出来？”孙安抬头看了一眼老虎机，机子比较旧，没有写名字，上面的彩灯在不停闪烁着。 他又看向乔尔和兰斯，乔尔刚中了奖，面前的老虎机正“哗哗”的下着币，他兴高彩烈的用个塑料篮子在下面接着，兰斯身旁则围着一群“粉丝”，为他加油鼓劲，有的双拳紧握，有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用视线帮兰斯制造三个相同的图案，好让他赢个大奖。 “这台机子你以前见过？”孙安向旁边一个端着塑料篮子的胖子问道，这家伙还拿着个笔记本在记他拉出来的图案，看起来十分专业，应该是经常光顾的人。 “嗯，”胖子看了一眼孙安面前的老虎机，挥了挥手说道，“别玩这台，中不了的。” “说不定我运气好。”孙安放下心来，他也不在乎能不能中，反正是打发时间。 投币，拉杆，老虎机里响起了悦耳的音乐，小窗格里的图案快速调变换着，直到孙安按下窗格前的停止键。 第一个窗格里的图案变换立即慢了下来，孙安看清了更多的图案，有戴着眼罩的骷髅头、尖锐的弯钩、画着骷髅图案的黑色旗帜、样式古老的大炮、宝箱等。 “原来是海盗主题的。”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绞绳和滴血的刀子了。 图案停下来，和先前一样，停在了绞绳上，第二个窗格的图案也慢下来，同样停在了绞绳上。 机子上没有图案说明绞绳能赢几级奖励，孙安觉得应该不会太好，毕竟绞死是很多海盗最后的结局，旗帜、宝箱和钞票才是大奖。 音乐声突然变大，老虎机上的彩灯闪得更加欢快，第三个小窗口后面的图案也停在了绞绳上。 “哈！”孙安笑了一声，可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闪烁的灯越来越亮，这不应该是老虎机应有的功能，增加彩灯的亮度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容易让人癫痫发作。 越来越亮、越来越响，亮到了孙安看不到别的东西，满眼都是七彩光芒的程度，衬得周围变暗了、变黑了，响到耳膜发疼，听不到别的东西。 刚想喊出自杀咒语，孙安又忍住了，如果老虎机真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乔尔和兰斯早就出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这应该是幻觉类的东西，意味着他的身体暂时不会有危险，而且在幻觉里念出自杀咒语是没用的，他的身体不会有反应，不会发出声音，不会有震动，炸弹也不会启动。 喊了反而会暴露他最大的秘密。 等到音乐停下来，灯光熄灭，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孙安这才放开了挡着眼睛的手，往前一看，吓了一大跳。 一个巨大的金色雕像卧在面前，是狮身人面像，也就是斯芬克斯，鼻子是完整的，和卡夫拉金字塔旁边的那一尊不同，身体也像是黄金铸成的，它张着嘴，从嘴里吐出一根绳子来，尽头套在孙安脖子上，已经收紧。 雕像头顶站着个人，正是刚才那个“专业”的胖子，他低头看着孙安，面无表情。 “答案是人。”孙安试着拉了拉绳子，和预料的一样，根本拉不动，绞绳没有系得太紧，也没有要把他吊起来的迹象。 要是能立即就把他吊死在这里，那这个能力也太强大了。 胖子笑了起来：“我要问的问题不是‘斯芬克斯之谜’，不过你已经发现了我能力的核心，就能少费我很多口舌了。” - 第七八二章 文斗 “我这个人不喜欢战斗，也不擅长战斗，所以我的能力不是战斗型的，你放心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挣扎，别想着来杀我，绞绳就不会收缩，你会被斯芬克斯吞食，死倒不会死，就是醒不过来。”胖子在金色斯芬克斯头顶上坐下来，看着下面的孙安说道。 “永远？我不太相信。”孙安平静的说道，这应该是个幻境，周围一片黑暗，就只有他、胖子和斯芬克斯像在。 幻境是困不住孙安的，无论他是被杀死、渴死还是因为别的离奇原因死去，都会立即醒过来，脱离幻境，而乔尔、兰斯他们在，也不可能放着他不管，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人趁这时候把他绑架走。 胖子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的能力很厉害，可以从幻境里脱困，可是要从斯芬克斯体内逃出来，你的能力是完全用不上的，因为时间不对等，那里的时间是无限的，在那里渡过一千年、一万年，对现实来说也只是一个瞬眼的事，你能坚持多长时间？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你会放弃思考吗？我不知道，可以确定的是等你的同伴把你叫醒，你也不是原来的你了。” “你就吹吧。”孙安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被困在这里几千、几万年是什么感觉，也不相信胖子的能力真会有这么强。 “不是吹，我这个能力不强，完全没办法伤害别人，不具备任何战斗力，要把人带进来需要的条件也比苛刻，所以才能困住人，同时，困住你的时候我自己也被困住了，咱俩只有一个人能够出去，另一个人会被斯芬克斯吞食，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代价还是很大的。”胖子笑着说道，但是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嗯……那离开的条件是什么？”孙安没有挣扎，以免斯芬克斯像是吸面条一样把勒在他脖子上的绞绳吸进去。 “我还以为你自己猜出来了，原来是碰巧？离开的条件当然是回答问题了，不过不是斯芬克斯的问题，是我们互相提问，回答不出问题的人就会被吃掉。”胖子微微一笑，高处不胜寒。 “看来是个回答问题的专家，说说规则吧。”孙安试着从绞绳里脱出来，但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绞绳，他被固定在这里了，想要走动，只有把脑袋摘下来才行。 “规则很简单，我们互相提相同级别的问题，回答不出来的那一方就算输，问题必须是有准确答案的那一种，哲学问题没有准确答案不能问、脑筋急转弯那种有曲解答案的问题不能问，问题八个级别，最低难度是‘亿’，也就是有一亿人以上知道答案的，更高一级是‘千万’，也就是有一千万以上人知道答案的，再往上就是百万、十万、万、千、百、十，依次类推，十是最高难度的，你总不能问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问题，规则就这么简单，想问题的时间和想答案的时间无限，你是客人，可以先提问，然后我再问，我问的问题一定和你问的问题是同级别的，这一点不用担心，如果你听明白了，就可以开始提问了。”胖子很顺畅的说道，显然不是第一次说这些规则。 “先别急。”孙安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还有规则要问。” “你问。”胖子点了点头。 “在提问和回答问题的时候，我们可以聊天吧？别我问你一些规则、个人方面的问题，你不会诓我，说我问的是正式问题吧？”孙安已经开始打别的心思。 胖子笑道：“当然不会，关于规则的问题你随时可以问，不受等级限制，关于我的问题也一样，但我不一定会回答。” “哦，你叫什么？”孙安先试着问了个简单的。 “王阳。”胖子回答道。 “王阳，”孙安点了点头，又问，“你应该是个知识量很丰富的人，那我问一些我想知道的事应该也行吧，从你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可以，但知识方面的东西都必须算是正式问题。”王阳仍坐在狮身人面像脑袋上，两只脚一荡一荡的。 “那我问第一个问题了……”孙安想了想，问道，“约翰·史密斯是谁？” 他问的是“企业”组织的首领，最神秘的孤儿。 “不知道，”王阳摇了摇头，“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人可能不超过三个，属于‘十’级别以上的，问题作废，你重新问吧。” “可以重新问就好……”孙安松了口气，想了一会，又道，“那来个千万级别的吧，树上两只鸟，一只红头一只绿头，红头的三枪能打死，绿头的一枪能打死，猎人为什么只开了两枪就把两只鸟都打死了？” 王阳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种问题，是为了试探？好吧，虽然很像脑筋急转弯，但这个问题确实只有一个答案，不能曲解，我就回答你一下好了，猎人第一枪把绿头的鸟打死，红头那只脸都吓绿了，于是就被第二枪打死了。” 孙安耸了耸肩，说道：“总不能问个太难的问题，搬石头砸我的脚吧。” 问题太简单王阳肯定能答出来，问题太难，王阳答出来后问的问题也会很难，他不一定能答出来，客场作战，比知识量，孙安没有胜利的信心，他需要对对方的能力有更多了解，不能动，观察也得不到答案，那就只能问了，一边问简单问题，一边问能力问题，王阳看起来很自信，应该会回答他的。 “下面该我问了，”王阳没有多想，立即问道，“一个人孤零零死在沙漠里，手里死死抓着半根火柴，没有他进入沙漠的痕迹，只有远处扔着一排行李箱，他是怎么死的？” 大多数人刚开始问的问题都是“亿”或“千万”级的，他经常反问，问的自然也都是同类问题。 “啊，经典的半根火柴问题，”孙安笑了起来，回答道，“他是和别人坐热气球来的，气球漏气，必须减重，扔了行李都不够只好扔人，他们抽签，谁抽到半根火柴谁就要被扔下去，他运气不好。” 这问题很常见，王阳没有为难他，至少现在还没有。 - 第七八三章 难题 孙安和王阳一人提了个问题，都比较简单，二人都回答出来了，算是刚开始的试探。 自己提的问题越难，对方提的问题就越难，孙安必须仔细斟酌这一点，如果想为难王阳，王阳一旦回答出这个问题来，那么他就要回答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王阳有这样的能力，知识储备量一定很大，一般的问题肯定难不住他。 而以知识答案的人数来分组也很巧妙，这个人数只有大概估计，没有准确的数字，那么一万和九万是有着巨大差距的，总体来说还算公平，毕竟孙安也可以利用这一点。 至少目前来讲，王阳并没有耍花样。 接着又到孙安问问题了，时间无限，但拖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想了想，又问道：“《名侦探柯南》里，阿笠博士的本名是什么？” “一个百万级别的问题，”王阳笑了笑，回答道，“阿笠博士的本名就是‘阿笠博士’（agasa·hiroshi），他也确实是个博士，所以称呼他的时候仍是称呼他阿笠博士，名字来源是推理小说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christie）和海野十三笔下的‘金博士’系列。” “百万级？不止吧？看《柯南》动画、漫画的人这么多，这也不是个多冷的知识，你不当亿级我可以理解，但怎么说也得算在千万级里。”孙安不干了，既然没有仲裁，那么问题的级别只能靠估计，胡搅蛮缠是不行的，但说道理总可以吧？ 柯南虽然不像《龙珠》、《巨人》、《一拳》那些动画一样风靡全球，但在亚洲地区还是非常火的，单是尼轰和华夏加起来就有上亿观众，漫画连载那么久，阿笠博士也是个重要角色，怎么可能才百万级。 “你得想想《柯南》的受众，无论动漫，这部作品的受众都是年龄偏低的，不是说成年人不能看，但成年观众的数量比青少年要少得多，有多少青少年有兴趣会去查阿笠博士的本名呢？阿笠博士虽然是个重要角色，但是和土方十四郎、渚薰、钱形幸一、奈良鹿丸这些配角比起来，受关注程度要小得多，所以关于阿笠博士的真名，只是个接近千万级别的百万级问题。”王阳有理有据的说道。 “好吧，那你问，但是你必须要问这种接近千万级别的百万级问题。”孙安冷冷的说道。 王阳解释了，有理有据的解释，说明这个游戏的规则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不能违反，否则根本不用费那么多口舌。 这是好事。 “接近千万的百万级别问题……”王阳想了想，问道，“说到‘吉卜力工作室’，很多人都能第一时间想到宫崎骏，事实上吉卜力工作室是由很多个人联合建立的，除了宫崎俊外，再说出另外三个人的名字。” “高畑勋和铃木敏夫……”孙安立即回答道，这两位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特别是高畑勋，《风之谷》、《天空之城》等著名动画都是他制作的。 如果只是要想两个人的名字，那么这个问题就是千万级别的，知道这三巨头的人肯定超过了一千万，但是要再加一个，就让这问题变得很困难了，吉卜力的电影非常有名，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了解这个工作室？就算了解，除了高畑勋和铃木敏夫外，又有多少人能记得第三个人的名字？而正因为创立工作室的人很多，所以这个问题的难度又被降低了很多，只需要说出四个来。 这个问题最大的难度在于尼轰人知道的多，尼轰之外的人知道的非常少。 孙安闭上眼睛，开始回忆那些电影结束时出现的工作人员字幕，重要工作人员肯定会出现在工作人员名单里，足够重要的工作人员会出现在多部电影里。 没有时间限制，可以慢慢回忆，想了大约五分钟，孙安睁开眼睛，说道：“原彻……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念，但是见过。” 王阳笑了起来：“原彻确实是重要成员之一，拍摄《风之谷》的topcraft公司就是他的，他也参与了《龙猫》、《天空之城》、《萤火虫之墓》的制作，但原彻不是初期建立工作室的人员之一，是后来才加入的，再想想吧，你可以修正答案，但是不能跳过这个问题。” “可以修正？”孙安继续回忆着，又过了五分钟左右，他才又回忆起一个名字，试着说道，“近藤喜文，我也不知道他名字怎么读。” “不知道怎么念不要紧，关键是你还是答错了，他是吉卜力成立两年后才加入的，不是创立人。”王阳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般情况下，能回答出来的问题都是很快就回答了，不能回答出来的问题，就算想再久都回答不出来。 “那久石让算不算？”孙安开始猜了。 “不算，他不是吉卜力的人。”王阳摇了摇头。 “宫崎……吾郎？”孙安又猜。 “宫崎俊的长子，他也加入了吉卜力，但是是后来受铃木敏夫请求才加入的，初期不在。”王阳显示出他对这些知识的深入了解，了解程度让孙安有些绝望。 可是不回答问题是不行的，孙安就算瞎猜都没能猜对，也只好继续思考，这一次他思考了十分钟，这才又道：“德间……德间什么的，德间书店的老板！” 他终于记起来，吉卜力是德间书店出资成立的，那么书店老板肯定也是个很重要的创始人了。 “唔……”王阳想了想，说道，“算你答对好了，德间康快，吉卜力第一、第三任总裁，他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创立人，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应该是无限接近于‘十万’级别的，那么只要你知道个姓也行。” “没想到你还挺大方。”孙安皱了皱眉，王阳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生死交战，更像是在参加电视台的答题节目，虽是文斗，可答不出题的人是会被困在这里的，大方是因为他对知识量有信心，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王阳笑了笑，说道：“该你提问了，我猜你的下一个问题将会非常难，因为你的信心已经被刚才那个问题打击到了。” “是吗？那1+1等于多少？”孙安抛出了个很简单的问题。 - 第七八四章 冷知识 “1+1等于多少？”孙安问出了一个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知道答案的人应该有几十亿。 可王阳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摇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曲解，我拒绝回答，从数学的角度来看，答案是2，但是从图形的角度来看，答案可以是‘十’或‘11’，取决于两根直线怎么拼，另外，就算我回答是2，你也可以让我证明1+1=2，就算我用皮亚诺公理证明了1+1=2，你也会让我用哥德巴赫猜想来证明1+1，我做不到，这也远远超过了我们可提问题的难度限制，除此之外，2是两个1相加而得，那么二的本质是1还是‘数’，可以演变成一个哲学问题，哲学问题不在提问范围内，1+1是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也是最复杂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也回答不了，请重新提问。” 孙安笑了起来：“我以为我脑洞够大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大，好吧，我重新问……” 他抓住了一个要点，如果自己能证明问题不符合规则，就可以拒绝回答那个问题，虽然这是场文斗，是问与答的游戏，但答案并不能作为玩花样的工具，反而是可以在对方的问题上玩花样。 王阳之前说孙安是客，所以让他先问问题，其实是自己占便宜了，如果孙安问出的问题他答不上来，是可以把问题扯到规则之外去的。 孙安也可以这么做，那个吉卜力的创立人问题，如果他真要挑毛病的话，其实是可以拒绝回答的，吉卜力的电影很有名，可以把吉卜力所有电影数出来的人应该不少，因为电影而对吉卜力产生兴趣，而去了解历史的人也有，但加起来能到百万之数吗？特别是能记得那些创始人名字的人，恐怕有十万都不错了，加上业内人士，最多几十万就到顶了，孙安如果和王阳辩论这个问题，王阳应该是要换问题了，他没有多想，只是去回答了。 王阳放水，说是他“仔细一想，觉得这问题无限接近十万级的”，到底是真的反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问出这问题来到底是试探，还是故意引导孙安与他争辩？如果是故意引导的，那么争辩的后果应该是对孙安不利的。 照这样想来，通过辩论，让王阳换问题又不是什么好事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还需要更多线索。 只能继续提问了，要是有角度更刁钻的问题就好了，可是一时间哪想得出好的问题来，提问永远比寻找答案还要难，哪怕是很难找到答案的哲学方向，一个好的问题也比一个好的答案要难得得多。 孙安哼起了柯南破案时的经典bgm，抱着手思考起来，时间无限，那就不怕耽搁了。 想了一会，他忽然问道：“答案可以修正的话，那么我岂不是答错了随时可以改，直到猜出来？” 王阳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那是因为那道题有正确答案，但回答方式可以有很多种，加上你第一次回答那种题，格外优待，还有我出题出得……稍微有点问题，所以给了你更多机会。” “所以规则是你说了算，我这么理解没错吧？”孙安意识到了王阳说话时的犹豫，之前虽然也有犹豫，但都是和问题有关的，唯独这一些是和规则有关的。 “这么理解是没错的，因为你只能从我这里知道规则，所以是我说了算，但我自己也会遵守我说出来的规则，规则虽然是死的，但偶尔变通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双方都同意就行了，我给你更多机会，你也没有拒绝，仅此而已。”王阳这次没有犹豫了。 “不，把规则定死吧，之前是‘咱们俩’都不太清楚，过去了就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没有什么变通，对了就对了，错了就错了，别玩花样。”孙安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阳沉默了一会，说道：“好，这可是你自找的，到时候可别后悔，出题吧。” “那就再来个《柯南》的问题，谁让我喜欢呢？这次是十万级的，请说出吉川竹造这个名字的由来。”孙安低下头，很中二的比了个扶眼镜的姿势。 “简单，‘吉川’是指小说家吉川英治，名著《宫本武藏》就是他写的；‘竹造’（たけぞう）就是宫本武藏小时候的外号，吉川竹造就是二者的合体。”王阳很快就回答出了这个问题。 “不错，到你问。”孙安点了点头，对他来说，难度提高并不算多，吉卜力那个问题本就应该属于十万级的。 王阳想了想，问道：“看到宾利汽车的标志，为什么很多人会觉得有违和感？” 孙安立即回答道：“因为标志左右不对等，翅膀羽毛的数量不同，一边是九根，一边是十根；问题——膏和脂的区别是什么？” “都是脂肪，有角的动物脂肪叫‘脂’，没角的动物脂肪叫‘膏’；问题——谷歌（google）最早的名字是什么？”王阳跟上了节奏。 “背部按摩（backrub）；问题——为什么我们看不到月球背面？” “因为月球是鸡蛋状的，受地球引力影响，较大的那一头始终对着地球；问题——世界上有几座自由女神像？分别在哪里？” “三座，纽约、东京、巴黎；问题——人们情人节送的花其实是什么花？” “月季；问题……” 快速的问题与答案交换，几乎没有停顿，几乎全部都是冷知识，已经很难区分到底是哪个级别的，二人似乎都不在意了，就好像一人拿着一本冷知识汇编书籍在互相提问。 最后，孙安最先停下来，抬头说道：“简单的问题已经有些无聊了，来个难一点的吧，来个……万人级的，请提问。” “不，你先提问。”王阳低头看着孙安，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从容，额头上也有细密的汗珠，不过狮身人面像太高，二人距离太远，孙安看不清楚。 “一定要我先？”孙安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问道，“从非哲学的角度来看，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 第七八五章 鸡与蛋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孙安问出了一个近乎于禁忌的问题。 哲学家喜欢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涉及到生命、宇宙的起源；闲极无聊的人喜欢问这个问题，因为这种循环因果类问题可以难住别人，让他们有种莫名的优越感；神学家喜欢用这个问题来回答问题，因为这样能让神学显得更“神”。 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但这个难住了几千年来无数学者、科学家的问题其实是有答案的，只不过这样的问题，答案自然会有两个，一个是先有鸡，一个是先有蛋，都正确，也都不正确，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因为根据规则，问的问题必须是有准确答案的。 如果只是问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八个字，王阳肯定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让孙安重新问，但是孙安加了一个先决条件——从非哲学的角度来看——用某种学科来套住问题的答案。 哲学之外还有很多学科，每一个学科都对这个问题有着自己的答案，而那个答案对那个学科来说就是准确答案，这就不违反规则了。 “好问题。”王阳低头看着孙安，微笑着说道。 “过奖了。”孙安也微笑着，抬头看着王阳。 王阳这一次花了很长时间思考，这才说出了答案：“从个体生物学的角度来看，答案是先有蛋。” “很好，请提问。”孙安微笑着说道。 这个问题除了学科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那就是“万”级别的，也就是说，认为这个答案的人必须是一万到九万人，这是个很具体的限制，引用的学科不对，就不符合这个条件，那么给出的答案就是错误的。 从广义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先有蛋，陆地卵生动物中，恐龙就比鸡的出现要早得多，自然是先有蛋——把这当作正确答案的人远远超过九万，所以不能从这个角度来回答。 从概念学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先有鸡，因为和鸡扯在一起的蛋肯定是鸡蛋，得先有鸡这个概念才能有鸡蛋，别的不管是什么蛋，都不能和鸡并在一起讨论——把这当作正确答案的人也远远超过九万，同样不能从这个角度来回答。 从神角的角度来看，《圣经》中的《创世纪》第1章第21节说了：“神就造出大鱼和水中所滋生各样有生命的动物，各从其类。又造出各样飞鸟，各从其类。神看着是好的。”第22节说了：“神就赐福给这一切，说，滋生繁多，充满海中的水。雀鸟也要多生在地上。” 虽然飞鸟、雀鸟是统称，没有明确指鸡，但从中可以看出来，神是先创造出了鸡，鸡才可以生蛋，所以是先有鸡——基督教徒超过二十亿，《圣经》里说的是正确的，不能从这个角度来回答。 而从自然演化学的角度来看，答案是先有蛋，因为鸡是杂交种，现代的家鸡是红原鸡与灰原鸡的后代，在某个时间段，红原鸡与灰原鸡生出的蛋孵出了之后的类似于现代家鸡的物种，再经过演化，才形成了现代的鸡，根据物种的定义，是先有蛋才有的鸡——这个说法虽然较新，但认为这个说法正确的人超过九万，不能从这个角度来回答。 只有从个体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这个答案才成立，生命是由幼到长、由小到大的，昆虫的生长阶段是先有卵，再到幼虫，才到成虫，而鸡的生长阶段是先有蛋，再有鸡，所以是先有蛋才有鸡——这个说法比较简单粗暴，把其它的考量因素统统抛弃，人思考问题时又喜欢把问题复杂化，因此认为这是正确答案的人相对较少，一万到九万是个合理数字。 王阳就是在分析、排除这些答案，才费了不少时间，他暗暗心惊，猜测孙安到底是随口提出这个难题的，还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提出来的，因为把问题的级别当作问题的一部分，是很高深的技巧，无论是随口提还是想过再提，都表明孙安摸索这个能力的方向是正确的，而且就快要触碰到核心了。 “万”这个级别的问题，大部分冷知识就不能提出来的，能记得看过的冷知识的人不多，所以冷知识才“冷”，但知道冷知识的人还是很多的，阅读、收集冷知识是件很有趣的事。 但还有一部分冷知识可以胜任。 “芭比娃娃的全名是什么？”王阳提出了他的万级问题。 正因为能记得冷知识的人不多，和冷知识相关的问题才是最好的，有些东西，记不住就是记不住，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吉卜力的创立人可以通过电影后的字幕来猜，冷知识就不行，因为太“冷”。 “巴巴拉·米丽森特·罗柏茨（barbara·millicent·roberts），幸好我认识一个痴迷芭比的老头。”孙安把节奏放慢下来了，咂了咂嘴，权当抽了口烟，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看着王阳问道，“如果我是鸡，你是蛋，从咱们俩的角度来看，是先有你还是先有我？” “哈，这个问题就算有答案，也不会超过十个人，所以我是无法回答你的。”王阳笑着说道。 孙安笑了笑，又问：“那你有没有见过那个躲在狮身人面像里面上着网查百科的家伙？” 王阳愣一了下，说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孙安。 孙安笑着说道：“你心里是很明白的，可怜，被我牵扯进了这破地方，还被控制了，不仅外面的身体被控制了，里面的思维也被控制了，我猜即使我赢了，也不可能战胜这个能力的拥有者吧？他躲起来了，找了个替身和我玩猜谜，就算输了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还能让我认为我已经消灭他了，以便下次再找我麻烦，可惜啊，能力的主人没有那么多的知识储备量，这东西只能慢慢累积，获得能力再去死记硬背书本里的东西也不行，只能听到问题后现去查，查的时候就不能控制你，只能任由你说话，这就有个问题了——回答问题时的你和准备回答问题的你，是不同的两个人。” - 第七八六章 不问不答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王阳重复了这句话，定定看着下面的孙安。 紧张得连身体都绷紧了。 “你可以自由活动，我被固定在这里，为什么不下来？是怕我看到你背上的冷汗？”孙安微笑着说道，“我们都是意识，身体的各种反应都是由意识决定的，所以在这里，我会想抽烟，你会流汗，人在紧张、说谎、刻意隐瞒某些事实的时候会出汗，特别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你非要呆在狮身人面像脑袋上，不就是为了不让我看吗？人可以自主的一直低着头，但是不能一直抬着头，除非是躺下来受地心引力影响仰着头，在我没有看你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呢？” 说着，他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牙医镜，小镜子不占地方，跟带着一支笔差不多，他一直插在绑带里，少带一把茶刀而已，其实烟也在身上，只是他不希望抽烟的举动引起王阳或那位“搜索引擎”的注意。 离得远，孙安看不到王阳额头的汗，王阳也看不到那面小小的牙医镜，视线会被粗粗的绞绳挡住。 把牙医镜拿出来是在意识到王阳不是正主之后才想到的，也就是在鸡与蛋的问题之前，趁着“搜索引擎”去找鸡、蛋问题的答案时才拿出来看看，其实没能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把牙医镜拿出来，其余的任君想象，往往能有更好的效果。 王阳皱了皱眉，说道：“想离开这里，你必须提问。” “急什么呢？你不是说时间无限么？那多聊聊天又没什么损失，这能力最强的地方在哪知不知道？是时间啊，有那么多脑内时间，要是我的话长篇小说都写了十多二十本了，杀敌的时候问问题倒是没什么，不杀敌的话，窝在这里培养下自己的情操不好么？有搜索引擎，想学什么都能学到吧？”孙安这才掏出他的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尼古丁不能对思维做些什么，但抽烟这事心理需要大于生理需要，能抽上就行了，身体不在这里，也就没什么“瘾”的说法。 回答问题，输了，就要在这里呆无数年，不回答问题，出不去，也得一直呆在这里，两相权衡，当然是有人陪着呆在这里比较有趣，如果王阳是个美女就更好了，不是也无所谓，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 那还问问题干什么？回答问题干什么？鸡和蛋是他目前计划中的最后一个问题，正主不出来他就不打算玩下去了，正主出来他会再想别的办法战。 反正规矩里也说了，思考问题和思考答案时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就算对方知道孙安在拖时间，他也可以说自己其实只是在想一个好问题，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如鸡与蛋的问题，从亚里士多德一直到史蒂芬·霍金都在思考，而答案不知出现过多少，至今仍还没有一个能让大多数人信服的。 如果有人能找到联系的话，或许数字“42”可以。 孙安掌握着主动权，他不提问，王阳就毫无办法，这又回到了之前孙安问过的问题——规则是谁定的？ 如果是王阳或是控制着他的“搜索引擎”，那么规则是可以随时修改的，但一个可以随时修改规则的游戏，已经不是个游戏了，是上帝情结而已，规则一坏，孙安就更没理由参加这个游戏，反正无论如何要输的，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正主不出来，孙安不提问，孙安不提问，这个游戏就不会结束，游戏不结束，谁都没办法从这里出去，正主被困住了，他就不得不出来解决问题，不出来，孙安就不提问…… 鸡生蛋，蛋生鸡。 王阳叹了口气：“你就不担心上当？万一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一起流动，那么现在可能已经有很多枪对着你了，你的朋友也可以被杀了，已经呆了不止一分钟，即使你出去，也不能再做些什么。” 孙安吐着烟说道：“如果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一起流动，那我早出去了，还在这里和你聊个屁的天，有乔尔和兰斯在，发现我有异常，早把我弄醒或杀死了。” 他说得很有自信，小组的人早就杀他无数次了，他们可不会婆婆妈妈的等，尽管最早的时候确实是因为要杀他的杀他，可之后的杀都是为了救。 “那如果有孤儿在呢？有别的孤儿，和我一起行动的，对付普通人，兰斯确实厉害，可是对付孤儿就不一样了，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王阳也掏出支烟来点上。 他说的是亚瑟王怨魂的战斗范围，怨魂不能离兰斯太远，中近程，兰斯强得不像话，但遇到个能远程攻击的敌人，兰斯就有很吃力了。 孙安的嘴角扬了起来，浓浓的烟从他鼻子里喷出来：“我猜你不属于那几个大组织吧？” “为什么这么说？”王阳眯起了眼睛。 “大组织有专门的监视者，监视着每一个孤儿，他们都知道瓦妮莎已经回来了，不知道这一点的人，才会傻到去攻击这个编制完整的小队，而且就算她没回来，那些大组织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自能力升级以后，兰斯和阿拉加斯都还没有出过手。”孙安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自信的光芒。 ………… ………… 游戏厅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只能通过路灯从窗子和墙上破洞照进来的灯光看清一些东西。 地上有很多尸体，其中一些还冒着青烟，另一些残缺不全，有的人是握着自己的肢体死去的，切口平整，哪怕是骨头断口的周围都没有裂缝，目前世界上还没有这么锋利的刃口，极锋利的刀可以让骨头的断口平整，但不可避免的会撞出一些裂缝来。 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以及淡淡的烟味，一个黑色的高大人影无声无息的在游戏厅里游荡着，身上的铠甲十分清晰，连上面的花纹都能看得清楚，手里提着一把白色的剑，无论碰到什么都会划进去，再从另一边划出来。 “要把那家伙叫醒吗？”坐在一台游戏机后面，兰斯向坐在另一台游戏机后面的乔尔问道。 “让他休息吧。”乔尔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孙安，沉声说道。 - 第七八七章 游戏室里 孙安人事不省，就连最开始的爆炸都没有将他惊醒，只是被冲击波掀到了地上，区凯急忙赶过来将他拖到一旁。 这已经是区凯第二次拖孙安了，上一次是在监狱下方的制毒中心，孙安也是这么直接“晕过去”的，难得晕两次，两次都在区凯身旁，也算是有缘份了。 区凯的耳朵还在鸣叫着，他也被掀倒在地，等回过神来，高大的黑影已经开始大杀四方。 他对孤儿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这样的战斗不是自己可以影响的，冲出去反而拖累别人，就把孙安拖到了远离窗口和门的地方，也就是游戏中心中心位置偏后的方向，躲在那里等着乔尔和兰斯的救援。 火药味刺鼻，薰得眼睛都睁不开，区凯听到了枪声、惨叫声、杂乱的脚步声，也看到了一些倒下的人，其不不乏漂亮的女孩子——希望能得到兰斯青睐那些，可惜现在都变成了尸体。 没过多久，一个金属物就落到了区凯身旁，把他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个手雷，刚想像fps游戏里面那样捡起来扔回去，就发现是个立方体。 乔尔出现在身旁，捡起铋立方放到孙安身上，可是没有反应，这不是铋立方第一次无法收取物体，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孙安被某种能力束住了，太大的物体和被某种东西连接着的物体是无法收取的，铋立方的回收不具有破坏作用，哪怕是一块石头，用很细的丝连在一颗树上，石头也不会被收进铋立方里。 “保护好他。”乔尔也就没有把区凯收回去，而是抬头对他说道。 “好。”区凯点了点头，缩在那里保护着孙安，其实根本不用他保护，就把孙安晾在这里也没关系，他死了就能醒过来，醒过来就很难有什么可以伤害他的，让区凯呆在这里，只是为了避免孙安被人悄悄带走了，找起来比较麻烦。 乔尔将铋立方扔了出去，消失在原地。 他是加州旅馆的“门”，出入并不需要触碰铋立方，只要离得不太远就可以随意出入，把铋立方扔出去，回到加州旅馆，等铋立方落地后再重新出来，就相当于瞬移了一段距离，这是对能力的灵活运用，要从高处去往低处的时候非常实用，反正铋立方是摔不坏的。 离开铋立方，乔尔来到了兰斯身旁，兰斯闭着眼睛，说明他正在控制亚瑟王的怨魂，怨魂可以控制也可以命令，当控制的时候，兰斯可以做任何事，在命令时则可以和怨魂共同作战。 而亚瑟王的怨魂是受攻击的，任何一种形式的攻击都无法伤害到它，石中剑和纸牌、铋立方一样无法破坏，控制着怨魂可以轻松的观察情况和杀敌，在这种突然受袭的情况下，观察情况是非常重要的。 来了不少持枪的人，都被石中剑斩得不成人形，没有再多敌人从入口和墙洞里进来，不代表着就安全了，真正的敌人是孤儿，这些持枪的人只是用来碰运气的，运气好的话可以打伤乔尔或兰斯，或是抓到一两个人质，运气不好的话就像现在这样，只能增加事发地点的恐怖气氛。 他们没能抓到人质，白月、陈亦珊、陆佳、唐贤、何若银五人虽然被爆炸吓得不轻，但立即就往乔尔所在的位置爬去了，一时间没能行动的，乔尔随后也赶到，将她们收进了加州旅馆。 一出事就找乔尔，她们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了，呆在加州旅馆里没事可做，五个女孩子接受了一些训练，不是如何战斗，而是如何避免陷入危险的，都是聪明人，她们反应很快，采取的行动也十分正确。 问题在于黑泽樱和刀锦，一个自我封闭、无应激反应，一个刚来，还不太了解情况，虽然和陆佳等人呆在一起，但因为个子矮，在游戏机后面，没有受到冲击波的影响，只是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到，等摔倒的陆佳等人回过神来，她们已经不见了。 “两个小女孩没有找到，找一下她们。”乔尔对兰斯说道。 黑泽樱和刀锦都不是熊孩子，不会乱跑，肯定是凭借身体较小的优势躲起来了，敌人难以找到她们，怨魂也是一样，停电后这里一片漆黑，兰斯也只能控制着亚瑟王的怨魂四处游荡。 敌人还没有死光，肯定已经有人混进了游戏室里，装成普通人倒在地上等待着机会，里面很有可能就混着孤儿。 游了一圈，兰斯没能找到黑泽樱和刀锦，她们躲得很好，暂时不用担心。 需要担心的是对方的炸弹，要是有几颗威力足够大的爆炸，能把这栋楼给弄垮，把所有人埋在里面，有孙安在，倒是不用担心一发就死，可是不找到两个小女孩，他们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乔尔只好祭出找人的大杀器——阿拉斯加。 潜入类型的战斗，阿拉斯加是绝佳的战斗伙伴，但是这种正面冲突型的它就有点吃不消了，所以乔尔没有第一时间让它出来，就目前来说，有亚瑟王的怨魂已经够了。 “小樱和刀锦，找到她们。”乔尔对阿拉斯加说道。 阿拉斯加早就和所有人接触过，能记得大家的气味，还在旅馆里，离到白月她们身上的硝烟味就知道出事了，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出来就伏低身上，用它那种既平静，又凶狠的眼神看着乔尔。 血腥味、火药味、人嘴里晚饭的气味、人身上的香水味、汗的气味、人死后约括肌松弛后漏出来的排泄物气味，都逃不过阿拉斯加的鼻子，可这个巨大的空间里先前有太多的人，现在又有爆炸又有死人，各式各样的气味浓郁，要从中找到黑泽樱和刀锦的气味并不容易。 乔尔指了指儿童游乐区的位置，阿拉斯加会意，立即朝着那边走去，它的指甲经常修剪——虽然不喜欢这样，但它知道这不是坏事——脚底的肉垫能让它行动时不发出任何声音，像另一个幽灵般进入了游戏区域。 怨魂随后跟到，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保护着阿拉斯加，它虽然很聪明，但毕竟还是只狗，狡猾的人类想要伤害一只智力只和小孩子相当的中型犬，不是什么难事。 两个小女孩的气味变得浓郁起来。 - 第七八八章 刀家之女 在黑暗中，阿拉斯加比这里的所有人看得都清楚，它的视力、听觉、嗅觉都比人类的要强，停电对它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 可是黑泽樱和刀锦的气味被爆炸吹得很散，混在充斥着各种气味的空气中，就算闻到了气味，要找到她们的位置也没那么容易。 寻物犬的嗅觉通常用来辨别方向，缉毒犬的嗅觉通常用来分辨有无，在干扰较少的环境里，狗可以轻易找到藏着的人，但是在复杂的环境里，找特定的物体就困难了，就像人要在森林里找一颗特定的树。 阿拉斯加在儿童游东区溜达起来，如果人在这里，那么气味就不会消失，先判断区域内哪一边的气味比较多，再根据气味来切割区域，范围越来越小，人就越好找。 亚瑟王的怨魂就在附近巡视着，它的视力远不如阿拉斯加，听力也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不能算是好的狩猎者，但比较大的动静还是能看见的，可以第一时间行动起来。 他们在这里搜索的举动肯定已经被敌人知道了，不难猜出这片区域有可以利用的目标，要想得到那些目标，就必须阻止阿拉斯加，要阻止阿拉斯加就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早就有人行动起来了，知道狗的听力好，那人像虫子一样蠕动过来，借助游戏机的遮挡，很快来到了附近，装作死人趴在地上，慢慢掏出了别在脚踝的手枪。 这人是爆炸发生之前就跟进游戏室里的，爆炸一出现就躺在地上，在脸上身上抹一些血，装成尸体或重伤者，伺机行动。 机会来了，那个幽灵一样的黑影并没有看到他，枪口已经对准了那条狗，中型犬，目标较大，加上在雪地里有很好保护作用的毛色，在黑暗中却十分显眼，击中不成问题。 就在食指搭上扳机的时候，高大的黑影飘到了枪口与狗之间，宽大的看见形成了一道障碍，透过去还能看到狗，但是已经变得模糊。 “没关系的，”他想，“子弹根本打不到它，这下那条狗也看不到我了。” 枪响的同时，狗消失在了视野里。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不是狗消失了，而是黑影的披风变黑了，漆黑如墨，像是有实质一样，挡住了视线。 原本是半透明的，几乎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虽然现在仍是黑色，环境依旧很黑，但人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了，黑得仿佛要把一切都吸进去。 开枪就暴露了自己的形踪，可黑影并没有向他飘来，反而后撤，挡在了狗前面。 “呯！” 又是一声枪响，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然后是第三声、第四声…… 枪声像过完年的鞭炮声一样响起来，稀稀拉拉，但各个方向都有，让人难以分清具体是哪些人开的枪，这是种不错的战术，就算打不过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减员。 他趴着不动，作为最先开枪的人，他的位置是最容易被记住的，手枪收回了袖子里，他和一具尸体躺在一起，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放缓了。 计划似乎成功了，利剑并没有划断他的身体，也没有子弹打来。 狗叫了一声，浑厚而有力，接着就是一阵轻微的响动，然后儿童游戏区就有了脚步声。 黑影是飘浮行动的，狗走路也没有声音，脚步声必然是人发出来的，根据步频来判断，是那两个小女孩的脚步声。 他这才知道狗是在找那两个小女孩，爆炸发生时现场太乱，乔尔又有着能让人消失的能力，他们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到底谁进了旅馆，谁没来得及进去。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是一个人质都抓不到，他们这边的行动就算是失败了，虽然最终是否能取得胜利与他们无关，但手里有一两个人质，怎么说也要比没有好很多。 于是他睁开眼睛，以极慢的速度往那边看去，要是能抓到人，就算那个黑影也不敢动他。 在看到那两个小女孩的时候，他脖子一凉，然后滚烫。 他吓了一跳，想要猛的吸一口气，可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吸进去，可以扩张抽气的肺部已经与脑袋分离。 意识迅速远去。 ………… ………… 刀锦拉着黑泽樱躲进了投篮机里。 她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虽然自记事起，铁木帮就已经不复存在，改成了杉锦实业，可人的性格不会因为这个团队改了名字就有所改变，凶巴巴的人仍是凶巴巴的人，其中一些人甚至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她是刀建宏的女儿而吓唬过她。 从小就有心理阴影，刀锦也成了一个沉默的孩子，性格孤僻，不合群，没多少朋友，直到前段时间那个奇怪的人闯进了她的生活，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受到了他的影响，她开始弹钢琴，并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音乐安抚了她的心灵，没能抚平伤口，但至少让伤口不那么疼了。 奇怪的人离开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杉锦实业内乱，让刀锦内心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她再次变得沉默起来，这一切刀建宏和李杉都看在眼里。 所以刀建宏把刀锦带到了清济市，这里危机四伏，情况比安明市还要可怕，但他们走进了平静的暴风眼里，和一堆同样奇怪，而且狂气十足的人呆在一起，刀锦也因此认识了黑泽樱。 她在黑泽樱身上看到了自己，只不过黑泽樱内心的伤更重，已经完全无法愈合，二人无法沟通，黑泽樱甚至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反应，但刀锦整天和她呆在一起，她怜悯她，像个大姐姐一样悉心照顾着黑泽樱。 爆炸出现，刀锦也被吓到了，她放下打地鼠的锤子，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陆佳等人，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拉着黑泽樱就跑到了较大的游戏机后面。 投篮机里面是有较大空间的，供篮球滑到机子前端的轨道两旁可以藏人，而门就在后面。 在枪声最嘈杂的那段时间里，小女孩用游戏币拧开了螺丝，打开了后盖，和黑泽樱一起躲到了里面。 因为电子显示屏的关系，机子里很热，而且有股很浓的机油味，但比外面安全得多。 不知在里面躲了多久，刀锦到了一声狗叫。 - 第七八九章 不容拒绝 沉默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孙安仍没有问问题，坚持认为王阳并不是正主，这个能力真正的主人正躲在狮身人面像里搜索答案。 对此，王阳没有任何办法，游戏规则在一开始就说过了，问问题和想答案都没有时间限制，孙安可以说他是在想问题，然后把时间拖延下去。 孙安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也不在乎，他想试探出这个游戏的规则到底是不是真像王阳说的那样，如果时间不是无限的，那么失败的后果就和王阳说的不一样了，被狮身人面像吃下去，后果就不是思维被困在这里了，可能会更加严重。 根据那位“搜索引擎”的反应也可以判断出现实里是否真了问题，要是连小组的人都对付不了那情况，那多他一个也没什么用，出不出去都无所谓了。 但是如果搜索引擎急着想要结束这场游戏，就说明外面真发生战斗了，而且战斗对他们非常不利——这在预料之中——那就更不需要出去了，多等一等，说不定兰斯会直接把他杀死，将他拉出去，也就不用玩这无聊的游戏了。 不过等到现在，“搜索引擎”也没有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急得跺脚了，只是孙安看不到听不见。 “等下去也没有意义的，虽然不能算是浪费时间，可是把思维浪费在这里，就算能出去也会觉得精神困顿的。”王阳又开口了，他已经重新坐到了斯芬克斯头顶上，仍没有像孙安说的那样下来。 “无所谓，睡一觉就好了。”孙安耸了耸肩，突然问道，“幼儿园小班级别的算术问题，二加三等于几？” 突然问出个问题来，让王阳愣了一下，问题加了限制，就不会产生歧义，他只好回答道：“答案是五，为什么突然要问问题了？” “我担心上当，万一问问题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到时间不问我就死了，那就太冤枉了，所以到时间我会提个很简单的问题，刚才数了一百八十秒，说明三分钟内不提问是可以的。”孙安的思维很活跃，几乎没有停过，照王阳的说法，他就算能赢，离开这里也会感到很精神疲乏。 二加三如果是算术问题，那么全世界有几十亿人都知道答案，那么王阳也应该问个亿级的问题。 “算术题，二乘二等于几。”他并没有拓展问题的难度，问的仍是很简单的问题。 现在战斗的重点已经不在问题上了，王阳看出来孙安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这大概也是他不再提问的原因之一，孙安的冷知识储备量很大，可大部分是无法想起来的，想不起来也就没办法问，听到问题也不一定能回答出来。 可他猜不透孙安有什么打算，到底是试探规则还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答案是四。”孙安说完后，又不吭声了。 于是王阳也跟着他数起秒来，大部分人对秒的概念是模糊的，任何有节奏的动静都会影响结果，影响最大的自然是自己的心跳，孙安是数成习惯了，数了近十年，王阳第一次这么数，知道数得不对，但总比放空要好。 数到两百时，他又听到孙安开口了：“我用尽全力扔出一块石头，怎么使它不碰到任何物体，又回到我手里？” “……往上扔。”王阳立即就回答出来了，但是孙安突然提了个类似脑筯急转弯的问题，又让他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提简单问题了？ 他也提出了一个同类型的问题：“逻辑问题，用一百减十，可以减几次？” “一次，因为一百减十就变成九十了。”孙安也很快回答出了这个问题，接着问道，“有没有可以得到纸牌而不杀死孤儿的方法？” “我不知道……这世上知道的人也不超过十个，所以这不在问题的范围内。”王阳又是一愣，问题又变了，这更像个私人问题。 孙安略显失望，又问道：“那有没有什么方法让孤儿忘记过去？” “答案和刚才一样，我不知道。”王阳还是摇了摇头。 “唔……”孙安仍是一脸失望，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王阳问道，“如何证明你对问题级别的鉴定是正确的？” 这是一个和规则相关的问题，其余的所有规则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等级问题是存在争议的。 “只能估计判断，没有准确数字。”王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这个游戏还有什么意义？我只要坚持说你问的问题与等级不符，这个游戏就不成立了。”孙安皱着眉说道。 “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否则就违反了游戏规则，你立即就能出去，反过来也一样，如果你坚持一个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问题难度太高，也会被判输。”王阳平静的说道。 “可是你没办法证明，没办法证明的事，就得打官司，在你能证明之前，我拒绝将游戏继续下去。”孙安低下头，看向手里的牙医镜。 他看到王阳脸上露出了笑容，表情也变得不一样了，像是……松了口气。 脖子上的绳索猛的勒紧，接着，巨大的力量就将孙安拉起来，吊着他飞向狮身人面像的嘴。 “好了，我可以离开了吗？”王阳站起身来，大声问道。 在进入这个地方之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想要活着离开，就让他说出拒绝进行游戏的话，我会帮你的。” ………… ………… 游戏室里的光忽然变得更暗了，有人影堵住了墙上炸出来的洞，站在那里观察着室内。 那人戴着顶棒球帽，穿着件宽松的卫衣，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脸上还有好几个痘疤。 第二个墙洞也被堵住了，这次是个穿着大衣的老人，头发灰白，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出来的一样深，目光敏锐，扫视着游戏室里。 第三个墙洞也站着人，但是洞没有被堵住，那是个小孩子，穿着套像校服一样的运动衣，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对游戏室里的一切感到好奇，又像是有些兴奋。 “主战力来了，做好杀死孙安的准备。”区凯耳中传来了乔尔的声音，第一次戴耳塞，声音让他的耳道发痒。 - 第七九零章 免伤 游戏室在一楼，墙壁是通过定向爆破炸开的，三个炸开的墙洞都站了人，那么门口应该也有人守着，是不是孤儿不知道，反正是不可能轻易出去的。 一共四个敌人，除了墙洞里那三个外，还有控制着孙安的那一个，形势一下子就变得不妙了，既然知道小组的人和孙安都在这里，那些人还玩硬的，而且不是偷袭，直接就出来了，说明他们有充分的自信，只是没自信对付孙安，所以先把他给困住了。 “他们直接就现身了，也不管孙安有没控制着，也就是说不怕咱们杀了孙安把他弄醒，到底是因为不怕咱们把孙安叫醒，还是因为孙安根本叫不醒？”兰斯小声的向乔尔问道。 他通过亚瑟王的怨魂就可以看到周围的情景，此时已经直接使用了命令模式，让亚瑟王去杀敌，试探对方的能力，自己“回魂”和乔尔协商战术。 “也是为了引导我们把孙安杀死。”乔尔想到了更吓人的可能性。 “嗯……很有可能，那就不能叫他了。”兰斯皱起了眉。 他们曾经追杀过孙安，而且是唯一成功的，很清楚孙安有多厉害，三人一狗追着孙安在非洲大陆跑，追了很久，距离加起来恐怕能绕地球一周半，活着的人没几个比他们清楚孙安的能耐有多大，能力不能攻击、防御、控制，甚至不能主动使用，但那家伙有另外一个“能力”，可以想出匪夷所思的怪主意，逆转败局。 不是没有孙安他们就不行了，而是和孙安并肩作战，能让人有种安心感。 亚瑟王的怨魂已经飘到了较年轻的那个人身前，提剑就砍，在不受兰斯控制的时候，它的攻击总是简单、直白、没有任何修饰的。 年轻人站着一动不动，“哼”的冷笑了一声，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利剑划过他的身体，再划过破洞的边缘。 他没有被划成两半，甚至没有受伤，可以斩开一切的石中剑仅仅是穿过了他的身体，他人还在那里，只是不受伤害。 “没用的，想要伤害我，还得多努力一下啊。”年轻人笑了笑，揉了揉鼻子。 一旁的老人沉声唤了一句：“小波。” “哦。”那个小孩子笑着应了一声，走进游戏室里。 亚瑟王的怨魂立即朝小孩飘来，虽说是飘，但和恐怖片里的鬼魂不同，速度很快，立即就来到了被称为小波的孩子身后，同样是一剑挥出。 小波没有回头，但是极端锋利的剑刃砍中他身体的时候，却没能砍进去，只是把他推了出去，他身上像是抹了层润滑剂，完全不受力。 “嘻！”小波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蹦蹦跳跳跑去。 又是一剑，同样的情况，剑刃把他推了出去，力量更大，推得更远了，却没能伤到小波。 “两个不受伤害的能力，就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兰斯闭着眼睛说道，接着又控制怨魂飘向那个老人。 总不可能三个都是那种能力吧？那就没办法杀人了，老头的能力应该是攻击或控制型的，配合小波和年轻人，才是种不错的编制，才能配合起来。 老人沉着脸，看着飘近的怨魂，又唤了一声：“杨洪。” “交给我吧。”年轻人迎着亚瑟王的怨魂走去。 兰斯皱起了眉，怨魂现在虽然有了防御能力，但在半透明的时候是无法触碰的，只能碰到那把剑，可碰那把剑的话，又会被切断，成为孤儿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动迎击亚瑟王迎魂的人。 反正不受伤害，那就来试试好了。 剑朝着杨洪挥去，仍然没能触碰到他的身体，而杨洪抬起手一伸，和预料的一样，也穿进了亚瑟王怨魂的身体里。 可是接下来，杨洪把手拔出来，身体就变成了半透明的，他再次出手，猛的一推，把亚瑟王的怨魂推得往后飘去。 剑随之挥出，也和预料的一样，直接穿过了杨洪的身体。 “同化？”兰斯皱着眉说道，怨魂不受攻击，是因为它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算是一种特殊的物质，可能是物质的第五态、第六态，反正是独一无二的，只有和怨魂同种形态的物体才能触碰到它，所以才至今没人碰到过。 杨洪的手穿过亚瑟王的怨魂，接着就能触碰到它了，除了同化以外，兰斯想不出别的可能。 这也意味着石中剑无法触碰杨洪。 “有点意思，就把他交给我好了。”兰斯笑着说道，如果跟他来的那些人看到这个笑容，怕是要有一半晕过去，可惜她们要么已经逃走，要么已经躺在地上。 乔尔一直没有说话，在观察着那三个人，老人仍站在破洞处没有进来，此时他的视线锁定在小波身上。 小波正东张西望的找着什么，在游戏机之间跳来跳去，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区凯与孙安，“哈”的笑了一声，朝着他们走去。 不受伤害，会被伤害直接推开，看起来像是个被动能力，在使用能力的时候，他应该也无法触碰到别的东西，能造成什么伤害呢？ 二指夹住铋立方，乔尔一弹手，让铋立方贴地滑了出去，力道恰到好处，铋立方滑到了孙安前面正位于小波与孙安之间。 小波停了下来，看着地上的铋立方，嘻嘻一笑，伸手就要去捡。 “呯！”枪响了，是区凯开的枪，枪是从地上捡的，他也分不清是谁的，保护孙安责任重大，他不敢怠慢，不认识的人先打了再说。 子弹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小波的腹部，他却像是不知道一样，继续弯腰去捡铋立方，接着，腹部变形，被子弹的力道推向另一边，变窄变细变弯，看起来十分诡异。 等子弹飞过去，击中一了台游戏机，变形的身体才又弹回来，他的手也几乎触碰到了铋立方。 “哒哒哒哒哒……” 枪声再起，这一次是乔尔开的枪，白月需要枪得回到铋立方里去找，乔尔不需要，前段时间准备好的大量武器，他想要什么随时都可以拿出来，此时拿出来的是一把微冲，射速极快。 - 第七九一章 共同的目标 扳机压下去就不打算抬起来了，乔尔压住枪身，将子弹全部射向了那个小孩。 小波的眼睛斜了过来，看着乔尔藏身的地方，枪口喷出来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他在笑着，笑容扭曲，透着一股子残暴，很是碜人，根本不像一个小孩子能够拥有的笑容。 就连孙安脸上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笑容。 子弹飞过去，再次迫使他的身体变形，这一次就变得不怎么像人了，子弹太多太密，让他变得像一团乱麻般的东西，大部分身体部分都是绳状的，他，软乎乎，像一碗吃剩的、泡烂的面条，扭来扭去。 视觉上让人觉得不舒服，可小波完美的躲过了所有子弹，没有一颗打中他。 确实是被动能力，一个很强的防御型能力，防御能力就是要被动的才厉害，像这样变形，主动能力可做不到，毕竟人是不可能看清子弹的，更别说那么多子弹了。 乔尔的眼睛都被火光闪得有点花了，却没有眨动一下，他仔细看着小波的变形，从中寻找着弱点、破绽，他的能力被称为最强防御，别人不服气也不行，因为铋立方是可以保护别人的，大量的别人，可说到自我保护，厉害的能力还是很多的。 他看出了小波能力的一个弱点，那就是身体变形时，动作会停顿下来或变得极慢，可这个弱点帮不上什么忙，要对付防御型能力，不找到突破防御的方法是不行的。 变慢也有好处，有大量的子弹或是范围伤害，并且没有更多的敌人情况下是很有帮助的，可惜现在不行，这地方单是孤儿就有四个，还有更多拿枪的人在装死，那些人大概活不了多久，可现在仍是不错的战斗力。 铋立方被打飞了，这是乔尔的主要目的，他还对小波的能力不了解，不想让小波触碰铋立方，现在大家的能力都升了一级，小波目前只是被动的防御着，还没有玩出花样来。 乔尔的能力升级有点坑，只是铋立方里的空间变大了，没有什么实用之处，这对他是很不利的，扔出铋立方是为了看小波的反应，想看他针对的是谁，如果不理会无法破坏的铋立方，走向孙安，就说明他的主要目标是孙安；如果因为铋立方停下来，说明是主要针对他的。 把铋立方打飞也是一样，主要是为了看铋立方和孙安哪一个更有吸引力，顺便看看他们是否能杀死孙安，如果小波急着去杀孙安，那么小组的人就不能杀；如果小波不杀孙安……乔尔也不会去杀，免得上当，也不会太在意孙安的情况。 身体回复了，小波看到眼前的铋立方被子弹打跑，似乎有些恼怒，像是个家长不给买玩具的熊孩子，他气愤的看了乔尔一眼，追着铋立方跑过去。 乔尔立即消失，出现在铋立方旁，这次手里多了一把突击步枪，又朝小波射击，打出去半匣子弹，突然拧腰，朝着那个老人射去。 老人没有出手，大概是在忌惮着什么，很可能是困住孙安那家伙，那家伙一死，孙安就会醒来，战斗就会出现变化。 老人不太可能有防御型能力，那他就是吃子弹的，如果能用偷袭的方法把他杀掉，乔尔和兰斯都能少一层顾忌。 “保护好兰斯。”乔尔轻声说道。 ………… 在控制亚瑟王怨魂的时候，兰斯是不能动的，因为他的所有感官都放到怨魂身上了，自己没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和一个深度麻醉的人一样。 一般来说他也不需要动，因为同伴会保护自己。 杨洪已经和怨魂同化，成了相同物质的人，不受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伤害，也无法触碰到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唯独可以碰到怨魂。 怨魂也可以碰到他，论身材，亚瑟王的怨魂比杨洪高出不止一个头，宽也宽得多，十分魁梧，身上还穿着厚重的铠甲，比拼力气的话，大概再来两个杨洪也不是对手。 问题就在于怨魂的脚没有摩擦力，他无法触碰到地板，是飘着的，那么只要杨洪一推，它就会无可奈何的往后飘去，没有摩擦力，只能靠自己前飘的力量来抵销推力，再加上剑太过锋利，碰到什么都能轻易切下去，就像刀切进豆腐里，感觉不到太大阻力。 只有在用剑身勾住物体的时候才能借力，但是兰斯不习惯这么打，过去控制怨魂的时候都是一往直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怨魂的前进，就好像没有任何兵种能在重骑兵的践踏下存活一样，现在马被硬生重挡住了，重骑兵有劲使不出来，心里憋屈。 为了避免一直被推向后方，兰斯已经将剑刺进了地板里，像是下了锚一样，这样被推的时候能及时拉住自己，石中剑插回了石头里，还剩下拳头，他挥舞拳头攻击杨洪，可是打不到，杨洪的身手很不错，而且还可以周围的物质同化。 和空气同化，他就变成了空气，无论是剑还是拳头都伤不到他，再触碰怨魂的身体，他又可以变成和怨魂一样的状态，推开怨魂，这架没法打，怨魂完全被压制着。 不过兰斯还没有使出升级后的招式，亚瑟王的怨魂现在也可以转换形态，转换成有实体的黑影，也就是防御状态，防御状态有实体了，也有脚了，不怕推了，防御力也非常强悍，单是披着的披风就可以挡下子弹来。 可这一招并不是留给杨洪的，杨洪虽然能阻挡住怨魂，却无法伤害到它，不足为惧，兰斯和乔尔的想法一样，想先把那个还没有出手的老人给解决掉，他的意图刚开始的时候就暴露了，杨洪来推他也是为了保护老人，那就只能和杨洪周旋着，等靠得足够近了，再突然变换形态，在杨洪反应过来之前，用石中剑跟老人打招呼。 ………… 子弹朝着老人射去，小波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原样，几乎动弹不得，杨洪忙着对付怨魂，没空去保护老人。 老人转头看着乔尔，仍板着脸，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子弹射中了自己的身体。 - 第七九二章 不分内外 子弹准确的击中了老人的胸口和腹部，突击步枪的威力是很大的，这么近的距离，击穿身体不成问题，运气好的话，子弹在骨头上撞碎，朝四面八方分散，开出蚁穴一样的复杂伤口，杀伤力比贯穿伤要大得多。 可就在子弹击中他身体的那个瞬间，老人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乔尔往旁边飞了出去，撞在一台游戏机上，连人带机子翻到了另一边，发出了巨大响声。 再下一刻，老人重新出现在门口。 被子弹击中、消失、击飞乔尔、重新出现，整个过程大概就花了两百毫秒左右。 乔尔是被手肘击中脸颊的，要不是及时咬紧了牙齿，恐怕半口牙齿都会被打落，虽然牙齿没事，但牙龈被打出了血、脸也肿了起来，重击让他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就算醒过来，也晕得厉害，好一会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乔尔摔倒之后，小波的身体也恢复了原状，冲将过去，一把捡起了铋立方，兴奋的大声叫道：“哈！我拿到了！” 兰斯皱了皱眉，根据这小孩的语气来判断，他似乎能对铋立方做些什么。 铋立方是不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和纸牌一样绝对破坏不了，哪怕是超强的攻击型能力，正基于这个原因，兰斯在乔尔受到攻击后，才选择去攻击那个老人，而不是来这边抢夺铋立方。 很多厉害的能力都有冷却时间，要是孙安的【悔意】没有冷却时间，那他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老人似乎很厉害，用诡异的方式打倒了乔尔，现在不是大声叫着乔尔的名字跑过去关心他的时候，如果他已经死了，去也没用，如果他还没死，那么无论如何都能保正自己的安全。 兰斯立即让亚瑟王的怨魂转换成实体状态，穿过了杨洪，像辆坦克一样驶向老人，一剑砍去。 杨洪现在在正处于虚化的状态，不过就算是实体，他也不可能挡得住怨魂，兰斯刚才酝酿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杨洪的本事见识到了，老人的还没见到，现在正是好机会，如果能力正在冷却，搞不好直接就能杀死。 利剑横挥向老人的手臂，老人仍是一动不动，不退不躲，等着，杨洪则迅速朝着游戏厅的里面跑去，寻找着兰斯的身影。 他也在等这个机会，等着亚瑟王的怨魂去攻击老人，这样兰斯就会处在无防备状态，相对来说更容易杀死。 兰斯没有露过头，但是杨洪跑的方向非常正确，没有多走一步，这显然是之前就在游戏厅里那些人的功劳，他们已经把兰斯的准确位置说出来了。 就在石中剑的剑刃碰到老人手臂的那一刻，他再一次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亚瑟王怨魂的身后，飞起一脚踢在怨魂的后颈上，接着再次消失，等剑挥过去之后，回到原地。 怨魂现在是防御状态，一身铠甲连子弹都打不穿，自然不会怕那一脚，可是剑也没能在老人身上留下伤口，只是把衣服拉开一条口子。 反手又是一剑，结果还是一样的，在剑刃碰到老人身体的时候，老人消失，出现在怨魂身侧或身后，攻击一次，再消失回到原地。 杨洪掏出了一根伸缩警棍，甩开，咬住牙齿，冲到兰斯所在的位置，飞身扑过去，拧腰就是一棍，“嘭”的一声打在游戏机上，把外壳打出个裂口来。 同时，枪响，子弹穿过杨洪的身体，射中了后面的游戏机。 兰斯在最后关头跑开了，回身就是一枪，不过杨洪只在攻击的那个瞬间恢复实体，在那之前之后都和空气同化，子弹根本打不中他。 “乔尔？”兰斯猫着腰在游戏机之间游走，试着喊了一声，乔尔已经好一会没动静了。 “我在。”乔尔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压得很小，以免被别人听见。 “我被针对了，亚瑟根本打不了他们，那个老人的能力应该是在受到伤害的时候自动反击伤害他的人，被动能力，不知道范围伤害行不行，你那边应该还有很多手雷吧？”兰斯已经想出了对付老人的方法。 “有，但是……拿不出来了。”乔尔的声音里的些许不安。 “拿不出来？”兰斯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能感应到旅馆里的一切，但是不能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也进不去……”乔尔解释道。 能感应，说明他和加州旅馆之间的联系并没有断，他仍是旅馆大门的钥匙，但是里面的东西拿不出来，就好像门后面加了一层打不破的玻璃罩子，看得到里面的一切，就是进不去。 “阿拉斯加也在里面？”兰斯感到了不妙，乔尔懂得灵活应用能力，在需要的时候从旅馆里拿武器或把阿拉斯加叫出来，现在不行了，那么一个很强的战力就用不到了。 阿拉加斯是可以隔空伤敌的，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瞬间能让敌人的大量力气消失，在战斗时有非常大的帮助，而且它的能力升级以后，有了新的变化，更加实用，刚才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等阿拉斯加把刀锦和黑泽樱带过来后，就让它也回到了旅馆里，反正随时可以叫出来，结果现在不行了。 “那个小孩……”乔尔已经能猜到是小波搞的鬼，不把铋立方从小波手里夺过来，他就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 “哈哈哈哈……”小波跑到了门口，大声笑着炫耀道，“是不是东西拿不出来了？被我装进了‘克莱因瓶’里，那个世界的东西就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喽！” 克莱因瓶（kleinsche-sche），原指克莱因平面（kleinsche-fl?che）一种无定向平面，一个闭合曲面，没有内外之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能嵌入于四维或更高维空间（真正意义上的克莱因瓶不可能在三维世界制造出来，能买到的玻璃制品只是一种象征，瓶口穿过自身与底部相连，要在瓶身上打洞，真正的克莱因瓶瓶口通过更高维与瓶底相连，瓶身无洞）。 无内外之分，瓶里就是瓶外，瓶面就是瓶内，把瓶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那东西还是在“里面”，把外面的东西放“进去”，那东西还是在“外面”。 所以乔尔的一部分能力失效了。 - 第七九三章 尖齿獠牙 乔尔的一部分能力失效了，铋立方还在，加州旅馆还在，意味着呆在里面的人是绝对安全的，只是没办法出来，但是外面的人就不安全了，就连乔尔自己也没办法进入旅馆躲避危险。 在外面的人还有孙安、兰斯和区凯，全部身处危险之中。 老人可以在受到伤害之前自动躲避、反击；杨洪可以和空气同化，不受伤害；小波可以扭曲身体，在受到伤害时直接弹开，三个人的三种能力都有很强的针对性，或许不强，却把乔尔和兰斯压得死死的。 阿拉斯加或许可以对付，它的攻击是无形的，直接作用，只需要视线就能搞定目标，可惜它在加州旅馆里，没办法出来；孙安一定能想出对付他们的方法，可惜他的意识被拉进了别的地方，一直没能醒来。 “她还有多久能到？”兰斯问道，他想出了范围攻击这个方法，可是二人都没有可以范围攻击的武器，他们太依赖乔尔的能力，平时都是轻装上阵，也不可能一遇到战斗就把各式各样的武器掏出来放着，现在想拿却已经拿不出来了。 但是希望还没有完全消失，还有瓦妮莎，孙安并没有骗王阳，瓦妮莎确实回来了，只不过是今晚才到，静静已经去接她。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还有十分钟能到。”乔尔已经在受到袭击后，第一时间通知了那边，瓦妮莎正在往这边赶，除她之外，静静也是个不错的战力，这里的几个孤儿没有太强的攻击力，她还是可以对付的。 “十分钟，我们坚持得到吗？”兰斯苦笑一声，这些人可不会让他们安心等人，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瓦妮莎要来了，会抓紧时间攻击，虽说没有太强攻击力，可无论是兰斯还是乔尔，都拿子弹没办法。 区凯和孙安也一样。 “坚持不到也得坚持，开始放手杀人吧。”乔尔的声音变得冰冷，为了避免他们的位置被那些装死的人发现，现在有必要开始补刀，亚瑟王的怨魂对付不了那几个孤儿，杀普通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小组曾经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小组，“天启”这个名号可不是白来的，之后收敛了一些，能接到的也基本都是杀人的任务——例如追杀孙安，现在不随意杀人了，但需要的时候，他们杀人是会手软的。 兰斯立即给怨魂下了命令——让所有人身首分离，这样就不用去管是真尸体还是装死的人了，反正还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死的，小部分是装死的，还有极个别重伤昏迷的，需要解除痛苦。 亚瑟王的怨魂不受攻击，它可以尽情的屠杀，即使杨洪来阻止，也拖慢不了多少速度，不过要把偌大一个游戏室里躺着的人全部屠一遍，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说不定瓦妮莎来了，怨魂还没有干完事。 当然，希望还有四大组织的人，他们不希望孙安死在别人手上，失去牌盒的下落，有可能会赶来阻止这些人，但这个希望十分渺茫，这次行动搞不好就是他们组织的，他们自然不会承认，除非拿到了牌盒。 如果四大组织联合起来行动，那麻烦就大了。 至于孙安，乔尔和兰斯都不指望，无论他的意识在哪里，能醒过来的话早就醒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思维的速度是很快的，远远快过现实世界的时间，他要么是陷入了苦战，要么是已经被杀了，成了植物人。 ………… ………… 孙安并没有陷入苦战，这里从一开始就没能战起来，硬要说的话也只是唇枪舌战，问了不少问题，答了不少答案，他察觉到了规则的不严谨，于是拒绝再问问题。 于是勒在脖子上的绳索立即收紧，将他吊了起来。 绳索并不会令孙安窒息，呼吸是自动的，不需要去控制，就算植物人也可以自由呼吸，只要脑干不死就行，不过绞绳收紧，把他脑袋勒下来又不一样了，当意识判断自己死亡时，他就会认为自己真的死了，进入死亡状态，相当于假死，并且不再醒来，孙安就会变成真正的植物人。 挣扎不脱，刚才问答的时候早就试过各种方法了，没一个成功的，绞绳也没有收紧把他脑袋勒掉，他只是无奈的被吊起来，斯芬克斯像是吸面条一样，把绳子吸进嘴里。 最后，孙安停在了狮身人面像的嘴里，躺在舌头上。 舌头并不是柔软的，和金属一样冰冷坚硬，虽然是“人面像”，但斯芬克斯的牙和狮子一样尖锐，在希腊神话里，斯芬克斯代表神罚，希腊语sphiggein就是拉紧的意思；根据雅典的阿波罗多洛斯（还有个大马士革的）记载，斯芬克斯是半人半蛇的怪物厄客德娜（echidna）和她的儿子双头犬奥特休斯（orthrus）所生，那么有一口尖牙也就不奇怪了。 “我在舌头上，那就算嘴闭下来也咬不到我，除非它要咬自己的舌头。”孙安这样想道，绞绳垂在地上，无法撼动，他也就站不起来，身体和四肢都可以动，却站不起来。 不过这个地方对幽闭恐惧症患者来说就是噩梦，狮身人面像的脑袋和身体相比是很小的，嘴也很小，加上那满嘴尖牙，就算是孙安也觉得心里发毛。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事，孙安被扔在这里没人管了，王阳也没有再开口。 “外面果然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只是想困住我，让我保护昏迷状态，好把乔尔他们干掉，然后再慢慢处理我，我要么已经被抓走了，要么被当成人质了……”孙安意识到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对方的行动是有针对性的，那么情况可能很糟糕，事先就把他困在这里，意思是他有办法对付那些人？不出去的话，乔尔他们会有危险吧？ 不知道白月她们死了没，瓦妮莎赶到了没，思维世界的时间流逝比现实世界慢得多，无法估计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喂，人呢？如果是因为我拒绝再提问题就要被吊起来，那我不拒绝总行了吧？游戏再开！”孙安大声叫道，躺在舌头上，枕在绞绳上，点了支烟。 - 第七九四章 劝诱 拒绝游戏就会被拉进嘴里，那么重新开启游戏是不是就能被放下去？ 孙安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大叫游戏再开，希望能回去继续和王阳玩答题，找到离开这个地方的地办法，呆在斯芬克斯的嘴里什么也干不了。 可是没人理他，王阳不说话，躲在暗处的“搜索引擎”也不吭声，孙安惬意的抽着烟，躺在硬邦邦的舌头上，等了一会，仍没有反应，只好开始思索自己的用词。 就算是乔尔也不能对自己能力制造的空间随心所欲，无论是真实存在的空间还是意识相关的幻境，否则直接把他绑成粽子一样，还何必玩什么问答，问答可能只是晃子，当他说出某种特定的词语时，真正的能力才发动。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孙安仔细回忆了一下，也只有“官司”二字比较特殊，如果官司是让他陷入这个处境的词，那么相反的词会是什么？不可能是官司。 也不太可能是“我拒绝”，因为王阳也说过我拒绝这三个字，还不止一遍，根本没事。 莫非……是这根绳子的关系？脖子上套着绞绳，就不能说某个特定的词？ 这根绳子名为“拒绝”？ “我同意游戏！”想到这里，孙安再次大声叫道。 可是和刚才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王阳没有吭声，像是离开了这里一样。 猜不到对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孙安无可奈何的像个熊孩子一样在斯芬克斯舌头上撒泼打滚，换着花样说关键词。 王阳其实就在狮身人面像脑袋上，只是孙安看不见而已，他能听到孙安的大喊大叫，却不敢应声，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并不是真实的汗水，只是他的意识认为他在流汗，所以他流汗了。 他的脖子上也套了一根绞绳，勒得同样不算紧，还能说话，可是他不敢说。 “如果你说出‘我同意’三个字来，就和他一样，被拖进斯芬克斯嘴里，你不会死，也不会受到伤害，但是你会躺在他的旁边，你还不知道他是谁，会做出什么事来，作为刚才控制你身体的报酬，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这么做，否则你会后悔的。” 被套上绞绳之后，王阳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 所以他不敢应声了，如果只我“我同意”三个字能满足那个人，那么他无论说别的什么都没用，反正他也不管那个人的死活，只是希望离开这里，彻底摆脱这无妄之灾。 闹了一阵，孙安的声音又渐渐小了，像是个哭累的婴儿陷入了沉眠。 这个地方是不可能睡着的，大脑需要休息，意识不需要，所以人在睡觉的时候，哪怕不做梦也会有思维活动。 孙安不出声，王阳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像是聋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说话声再次响起：“王阳是吧？你还在那里就应我一声，那家伙把你弄进来这里，就没打算让你出去，就算你能出去，他也会杀了你，你把希望寄托给了错的人，之后一定会后悔的，咱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个战友，要是能离开这里，我保你不死。” 这也是王阳正在思考的事，虽然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状态，但他和孙安无仇无恨，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孙安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了，他就算离开了，被杀死的机率也很大，但他还是没有吱声，因为他害怕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家伙听到。 只听孙安又说道：“你可能听说过我，我叫孙安，也可能见过我的通缉令，如果你关心这件事的话，那也应该知道，酒店枪击爆炸案的真凶已经抓住了，针对我的通缉已经撤销了，如果你是清济人，前些天的那次‘台风’也是我们造成的，用屁股也能想到，要真是台风，怎么可能只毁楼房，不毁码头？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信的，把这家伙杀死不成问题，保你的命也不成问题，以其相信那个把你拉进来的人，不如相信我，希望还大一些。” 王阳心中又是一惊，难怪他看着孙安有些面熟，现在才知道是那个被通缉的凶犯，现在情况更不妙了，把他们拉进这地方的人不好惹，孙安更不好惹。 “我……”他终于开口了，那人只不是让说‘我愿意’，没有不让他说话，他还是能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声音虽小，孙安却听到了，笑道：“你不会也被套住脖子了吧，别怕，我不也好好的？他这个能力不能主动攻击人，除非咱们犯了禁忌，只要知道禁忌是什么，别犯，他就拿咱们没办法。” “我该怎么办？”听到这里，王阳已经想通了，他确实应该和孙安合作，首先，孙安凶名在外，和他站在同一战线是正确的；其次，孙安足够聪明，他们的问答游戏进行了好一会，孙安没有输就是最好的证明；第三，孙安的声音至少比那人和蔼可亲，至少他听不出什么敌意来，而那个只会躲在暗处说话的人声音充满恶意，从一开始就在不停的威胁他，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他认为自己应该去相信孙安。 “继续问答对咱俩都没坏处吧？”孙安闭着眼睛问道。 “如果我……继续游戏，我可能会和你一样被拉进去。”王阳已经知道了后果是什么，只要孙安不杀他，那么躺到狮身人面像嘴里也没什么，至少能和孙安呆在一起，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这么高的地方。 “那还等什么？来吧，两个人抽烟总比一个人抽有意思些，这里虽然空间小点，躺两个人不成问题，只要你别打我的主意就行，我这人就目前来说，对男人还没什么兴趣。”孙笑着说道。 王阳苦笑了一声，都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这算是种自信的表现吗？可他还是不敢下去，问道：“万一我去了，你把我杀了怎么办？” “唔……”孙安想了想，说道，“你不了解我，所以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理解的，就赌一把吧，赌我不会杀你，左右是个死，不如赌一把，输了，你就不用再担心吊胆的活着；赢了，你就能增加活下去的机率，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坏事。” - 第七九五章 游戏再开 孙安的劝诱是很有效的，至少让王阳站到了他这一边，这没什么用，因为王阳回答问题时是被人控制的，无机可趁，但至少能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问答游戏还是这个能力的核心，套绳是升级后出现的，要问问题、答答案，又要避开可以触发缩紧套绳词语，难度增加了不少，趣味性似乎也有所提高，但这一次设定不同，把“我拒绝”当作触发词，对游戏乐趣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显得无聊，但是用来拖时间，确确实实是很有效的。 这个地方又恢复了宁静，王阳默默的思考着。 孙安说的“赌一把”让他心动了，年纪不小了，坐在游戏厅里玩老虎机，就是因为他喜欢赌，就算在游戏厅里玩一整天游戏，也花不了多少钱，刺激来得又快，很容易满足。 当然，赌钱是一回事，赌命又是另一回事了，那是得好好想想的，他要靠近的是孙安这个人，虽然通缉令取消了，但孙安自己说出了更吓人的事实，和大范围的破坏建筑物相比，枪击爆炸案似乎有点小儿科。 赌是必须赌的，关键是把筹码扔在哪一边？买定离手，反悔可不行， “我该怎么做？”终于，王阳下定了决心，孙安说的话虽然不算多，但面面俱到，他说那个人无法主动伤害他们，事实似乎就是如此，所以他才会站到孙安这边，如果会受到惩罚，就算心里偏向孙安这边，他也不敢这么做。 “你应该比我清楚。”孙安说道，他一直在蒙在鼓里，毕竟是主要目标，王阳知道的肯定比他多。 “那就……重新说出刚才你想说的那句话吧，这一次我会回应你。”王阳挺起胸膛，注已经下了，接下来就是看结果的时间，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这可是生平最大的一注，豪赌，胸中自然有几分豪气。 “哪句？躺到我旁边来？”孙安愣了一下，他劝诱时说了很多话，谁知道该说哪一句。 “能让咱们继续玩游戏的那句……”王阳哭笑不得，要是孙安叫他躺到他身旁，他回答一声“我愿意”，事情就有些诡异了。 “哦，咱们……继续玩游戏好不好？”孙安反应过来了。 “我愿意！” ………… ………… 屠杀进行得不太顺利，因为杨洪一直在捣乱，他仗着怨魂双脚不落地，没有摩擦力，仗着自己可以忽视伤害，要么推，要么挡，使得亚瑟王的怨魂挥空了好几剑。 命令就是命令，在清空敌人之前，怨魂是绝对服从兰斯的，只有在无敌可杀时，它才会把剑对向兰斯，在他身上开个窟窿。 它没有和杨洪纠缠，自顾自的砍着脑袋。 游戏室里的血腥味更重了，脑袋砍开，活人的血会喷出来，死人的血会流出来，杀死是保证敌人不装死的最好方法。 乔尔和兰斯也没闲着，他们在躲避老人和小波的追击，尽量拖时间，等着瓦妮莎到来。 可现在看来，瓦妮莎那边的情况应该也不太妙，因为老人找起他们来慢条斯理的，像是吃完了晚饭在逛街，而小波蹦蹦跳跳，像是在玩捉迷藏一样，二人都不忙，要么是不知道瓦妮莎会来，要么是知道瓦妮莎不会那么快来。 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乔尔已经拿出了他的“大麻花”匕首，一边跑一边杀人，jagdkommando刺出来的伤口又深又圆，就算用胶带止把伤口贴住，也无法阻止内出血，被刺中的人是基本不可能活下来的，乔尔挑着心口、腋下、腿根这些有粗大血管的地方刺，唯一的坏处就是被刺中的人会叫，看到他杀人的人会跑，这就暴露了位置，必须不停的快速游走才行。 兰斯没有杀人，只是在游走，找机会控制怨魂去杀人，这样效率更高，二人可以保持通话，有什么情况都能让对方知道。 区凯和孙安没有人动，就算老人和小波从面前路过，也没去看他们一眼，这又让兰斯有些心动，想杀死孙安把他叫醒，可是那些敌人也不保护孙安，放着让他们杀，让兰斯不敢轻易出手。 “你说咱们一起去和小波近身战，缠住他，从他手里把铋结晶夺下来怎么样？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太强的攻击力，如果能尽快结束战斗，把瓦妮莎放在旅馆里那些东西拿出来，很快就能赢了。”兰斯一边猫腰快走，一边小声说道。 “计划保留，在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再那么做吧，现在暂时按照原计划行事，监视的人没了，他们就难找到我们，能等的时间更长了，瓦妮莎就算被拖住，杀敌应该也不成问题，最多多耽搁几分钟，等得起。”乔尔行事比较稳重，计划没有出错就不要随意修改，试过不行再换计划，随机应变是没时间制订计划时才需要的东西。 可话音刚落，前面就有个人突然抽出手枪朝他射击，正是一个装死的敌人，他们的任务是呆着不动，有机会杀敌，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可乔尔都在杀人了，总不能呆这儿等死。 乔尔注意着地上那些人的动作，对方才掏出枪来他就躲到了一台游戏机后面，抬枪还击，将那个大叫着转身想要逃跑的人击毙。 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乔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可是每一次都会暴露自己的存在，只能躲开之后再继续潜行。 老人和一听到枪响，立即加快脚步往这边跑来，他年纪大了，腿脚比不上杨洪和小波，但速度也不慢。 乔尔身材高大，要躲避不是件容易的事，潜行的水平也远远比不上孙安——主要是缺乏练习——逃脱追杀是件辛苦的事。 老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对手斧，很小巧，斧柄带护圈那种，他能在受到伤害的时候立即反击攻击者，既能避免受伤，又能杀伤敌人，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攻击能力，但反击迅捷，拿着她武器的话，有时能秒杀敌人。 兰斯立即朝这边赶过来，想要帮乔尔一把，可是身材矮小的小波忽然从两台游戏机之间穿出来，笑嘻嘻的挡在他前面。 “这次你可别想逃走了。”小波说着，抬起双手按在自己的脑袋两侧，用力的旋转起来。 - 第七九六章 各自为战（上） 小波用两只手夹着自己的脑袋，用力的旋转起来，很快就把脑袋转朝了后面，但是他的颈椎没有被扭断，因为身体会自动避免伤害，跟着扭曲，大概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只是身体扭曲了会有种违和感。 他继续拧着，直到头部转了三百十六度才停下来，他的脸皮被扯得有点歪，脖子上的皮肤也一层层皱了起来，看起来十分诡异，仍在笑，那笑容不是演员可以演出来的、不是化妆师能化出来的，自然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能够笑出来的。 兰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攻击不到小波，退了两步防着有什么厉害的攻击。 小波抬起一只手，用牙齿咬住袖子，这样就可以避免脑袋转回去，接着他的另一只手伸进衣服口袋里，再掏出来时，他的指缝间夹着三把刀片，像是戴了个有刃的拳套，但确确实实是把刀片夹在指缝里的。 “莫比乌斯带。”他嘿嘿一笑，朝着兰斯冲过去。 兰斯曾经是职业模特，身材挺拔，在西方人里都算是高的，小波的身高只有他的一半，就这么无所谓惧的冲过来，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莫比乌斯带，一种只有一个面和一条边界的曲面，和克莱因瓶一样，属于拓扑力学结构，但是没有克莱因瓶那么“神秘”，就算一个小孩子都能轻易做出来，兰斯已经知道克莱因瓶的作用是内外不分，却想不出莫比乌斯带能干什么。 倒是可以通过这两个能力猜出小波之后的能力升级是些什么，如果都是类似的能力，那无非就是三叶结、彭罗斯三角和衔尾蛇等，其中衔尾蛇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神话符号之一，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600年的古埃及，升级到最后，小波很有可能弄一只耶梦加得出来，能环绕这个世界，就能毁灭这个世界。 兰斯不惧怕那几把小小的刀片，只要主血管别被割到就行，他微微曲膝腰，抬起双手掌心向前，做好了防御、抓握对手的准备，和格雷西家族关系不错，虽然没能得到400战全胜的传奇人物雷克森·格雷西指导，但学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他应对大多数战斗，和孙安这种战斗比较“脏”的人相比，他更适合mma、ufc之类的赛事，应该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人们看到兰斯时，注意力会被他的脸、身材所吸引，因此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手上的茧，关节、指缝、掌心都有，那是练习抓握衣服时练出来的。 小波微笑着出手，用刀片朝兰斯手掌划去，招式普通，速度也不快，兰斯轻轻容易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可就在发力想要把小波掰倒在地时，小波消失在他的手里，下一刻，他摔倒在地，血从身上六条长长的伤口里流了出来。 伤口很小，正是锋利的刀片划出来的，而兰斯连小波是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倒的。 小波站在兰斯身后，“哈哈”大笑起来，他仍咬着自己的衣服，笑声闷在里面，但能听出十分欢畅，两只手的刀片上都有鲜血，流进了他的指缝里。 莫比乌斯带，只有一面，无论兰斯怎么攻击，都将“路过”拿刀片两只手，所以他身上被割出来六条伤口；无论怎么防御，都会走到朝下的那一面，所以他摔倒在地。 三条伤口在右臂，三条伤口在左腿，衣服也被划破了，露出了被染红的皮肤。 兰斯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小波，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乔尔，乔尔只能靠自己了。 “我说过，这一次你可别想逃走了。”小波咬着衣袖说道，声音几乎无法听清。 兰斯也不需要听清，他根本听不懂，只能猜测小波在说什么，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可惜，莫比乌斯的弱点已经暴露出来了，用薄薄的刀片是为了让我的身体更顺畅的通过吧？这样就不能制造太大的伤口，血很快就凝固了，另外在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你只能保持不动，没办法选择攻击我的什么地方吧？否则直接划开我的脖子就能把我杀死。” 他说了一大堆英文，小波一句没听懂，看着兰斯的笑容，认为他是在嘲笑自己，笑容一敛，恶狠狠的说道：“让你尝尝凌迟的滋味，我要把你身上的肉一条条割下来！” 兰斯活动了一下身体，仍微笑着说道：“我已经有了对付你的方法，你最多只能在我身上再开六道口子，下一次攻击，我就可以把你杀死。” ………… 乔尔身上也见了血。 他魁梧高大，运动能力就相对弱一些了，没过多久就被老人追上，凭着力气大，他拉倒了不少一些游戏机，给老人制造了一些障碍，还算有效，但是在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飞刀，轻哼一声将刀掷出，拧在了他的肩上之后，这一招就没办法用了。 刀插在乔尔左肩后方，大概是瞄准心脏去的，只是乔尔在跑动的时候稍稍偏移了一些，才刺进肩膀，他的右手够不到，左臂稍稍一抬就疼得要命，只好不去管那把刀，转身看着老人。 玩飞刀的人，身上绝不会只带一把刀，他再跑，会有更多的刀钉在自己背上，刺中肩膀的还好，要是刺中了后背，内脏很有可能被刺破，那就相当于带了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倒下。 老人不受攻击，在受到伤害的前一刻，他会消失在原地，躲过攻击，出现在攻击者没有防御的那一边，进行一次反击，反击结束，无论是否能伤敌，都会再次消失，回到原来的位置，躲过敌人的反击。 乔尔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个能力，他自己的能力本身就不是攻击型的，就算使尽全力把铋立方扔出去砸人，砸中了，最多也磕破点皮，放在旅馆里的大量武器拿不出来，阿拉斯加也叫不出来，束手无策。 兰斯被缠住了，亚瑟王的怨魂被杨洪折腾得够呛，要是个人被那样不停的推，恐怕要气得吐血，而且它拿老人也没什么办法，最多能替乔尔挡几次攻击。 “瓦妮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小组的boss这样想道。 - 第七九七章 各自为战（下） 作为小组的boss，乔尔自己没有太强大的能力，只是在安排战术、指挥战斗方面很有天赋，是个靠得住的人，只要有他在，小组成员和孙安都会觉得安心。 可是现在，小组成员被分开了，各自为战，乔尔也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现在必须自己面对那个老人。 老人到现在还没有显露他升级的能力是什么，就已经可以对付乔尔了，他身手矫健，还会玩飞刀，就算抛去能力，似乎也比乔尔厉害一些，更别说还有连躲带打的反击了。 乔尔没有说话，只是握紧大麻花匕首，等待着老人的攻击，他现在只能模仿对方，玩防守反击了，不过反击引带来老人的反击，似乎更惨，但无论如何都得试试。 二人都是沉稳的性格，没有说话，不像小波和兰斯那样，明明语言不通还要说话，鸡同鸭讲。 老人双手负在身后，看着乔尔，没有掏飞刀，也没有走上来攻击，这反倒合乔尔的心意，他们本来就在拖时间，耽搁得越久越好，等瓦妮莎来了，刚开始老人没进来，站在窟窿外面，只玩防反，等小波抢到铋立方了才进来，大概就是在防着乔尔拿出瓦妮莎制造的毒武器来，也就意味着他们是害怕那些生化武器的，瓦妮莎来了，战斗就结束了。 既然怕，为什么还不动手？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乔尔皱了皱眉，微微动了动左肩的肌肉，他感觉到了疼痛，但是没有那么痛，蠕动的肌肉被刀刃割开，感觉应该是很刺的，可现在反而有一丝舒服。 刀上有毒。 刚想到这个可能性，乔尔就感觉到一阵眩晕，短短二三十秒毒就发作了，这并不是坏事，因为发作越快的毒，相对来说越安全，麻醉剂起效足够快，对人的伤害也十分轻微，而蓖麻毒蛋白、辐射伤害这些无药可医的物质，发作通常也比较慢，需要好几天才能致人死亡，让人的内脏一个个衰竭，经历莫大的痛苦。 当然，这只是相对的，也有一些生物毒素能很快发作，可是没有电影、电视里描写得那么夸张，通常与量有关，毒是抹在飞刀上的，意味着对于人体来说，毒液非常少，又被血液稀释过，发作得快，反而不用急。 可就算只是让人失去意识的麻药，乔尔也承受不起，要是晕过去了，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 眩晕越来越厉害，乔尔踉跄着退了两步，扶着一台游戏机才停下来，可是身体仍在往后倒，他死死抓住游戏机上的摇杆，由于身体较重，连人带游戏机摔倒在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我知道你能力的弱点……”乔尔立即开口说道，他只是晕，意识还很清晰，知道自己摔倒的声响会影响到兰斯，只有让兰斯听到自己的声音，才能保证他专心作战，而且把老人的能力弱点说出来，对自己人是有好处的。 那个老人同样听不懂英文，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乔尔继续说道：“飞刀、防守反击后立即回到原地，都说明你不喜欢近战，你不喜欢别人靠近你，你的能力只会对打击类攻击有作用，如果被近身缠住，你的能力就……发挥不出来了。” 像喝醉了一样，只说了这些话，他的舌头就大了起来，说得含乎不清，仿佛随时都会吐出来，或睡过去一样。 身体被麻痹了，意识还剩下一些，乔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很顺畅，说明呼吸系统仍在正常工作，那么身上别的系统应该也没受影响，只是神经冲动的传导过程出了问题，导致大脑无法控制身上的肌肉，和预想的一样，这只是麻醉类的毒。 可是手脚已经动不了了，也无法说话，乔尔像是恐怖片里在手术台上醒过来的病人一样，只能任人宰割，区别只是剖开他的是柳叶刀还是剔骨刀。 老人终于动了，背着手，蹬上一台横在面前的游戏机，再走下来，来到了乔尔面前。 ………… 兰斯没空管乔尔，正像小波说的那样，他已经逃不了了，莫比乌斯带不仅能颠倒上下，还能改变左右，他朝着乔乐跑去，下一刻就可能摔倒，并且面向相反的方向，因为路只有一条，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翻转、回旋，只是没有安全护栏。 不解决小波，他就没办法救乔尔，无论是否知道了老人的弱点。 小波“嘻嘻”一笑，仍咬着自己的袖子，突然把另一只手里的刀片扔向兰斯，再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出来几把钥匙，同样夹在指缝里，握起拳头。 钥匙没有开锋，比刀片要钝得多，制造出来的伤口也比刀片要宽得多，而且伤口不规则，就算缝针也很难缝合起来，而且必定会留下狰狞的疤痕。 “看来我猜错了，刀片不是为了让我通过莫比乌斯时更顺畅，只是小孩子的小玩意。”兰斯笑了笑，重新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熊孩子总是会对危险的东西好奇，大人越不让碰，越让他们觉得好奇，刀片、火柴、电，每个熊孩子都能找到一些没有创意的作死方法，小波玩刀片，大概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他是个大人了。 兰斯可不想被钥匙拉出长长的伤口来，可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他手里的枪根本打不中小波，搞不好还会因为莫比乌斯的原因，返回来打中自己，这可能就是小波进攻节奏比较慢的原因，他在等着兰斯开枪。 “来吧，在出手的那一刻，你就会死去，我保证。”兰斯笑着说道。 小波听不懂，但是冲上来了，他身体前倾，完全没有防御，挥动手臂，用钥匙划向兰斯的腹部。 “当心！” 远处的杨波突然大叫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啊？”小波看过去的同时，他的手腕也再一次被兰斯抓住了。 什么危险也没有看到，小波咬着袖子，眼睛重新转向兰斯，感觉到了兰斯拽他手臂，想把他扳倒的力量。 “没用的。”他重新笑了起来，能力发动，反将兰斯扯向了自己。 莫比乌斯带，连力量都能反转。 也就在这时，小波看到一把剑从兰斯的腹部刺出来，剑身白得耀眼。 - 第七九八章 杀与救 就在兰斯被扯向小波身体的时候，一把剑从他的腹部刺出来，剑身白得耀眼，正是亚瑟王怨魂手里的石中剑。 石中剑极端锋利，可以破开世上的一切——这和怨魂的实力也有关系，只有剑身以直角砍中物体时，劈砍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不过这把剑刚才没能砍到小波，反而把他弹开了，被动避免伤害这一招还是挺厉害的，但这只是莫比乌斯这一招附带的好处，真正厉害的还是莫比乌斯。 可要使用莫比乌斯，就不可避免的要接触，有接触就难免会造成伤害，莫比乌斯带避开了兰斯的手脚——可以拿武器以及攻击力最强，却又不致命的部位——只要拿着武器，就能对兰斯的身体造成伤害，位置应该是随缘的，毕竟接触时间那么短，小波是不可能控制的。 会避开手脚，但绝不会避开腹部，这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腹部有大量内脏，内脏受伤人就有很大概率会死。 没人会在自己肚子上插把剑战斗，就算能绑上也不会这么做，没有实际意义，唯独兰斯可以，他自然是不想挨这一剑的，但是没办法，这是召唤亚瑟王怨魂需要付出的代价。 当告诉怨魂已经没有敌人时，原本十分听话，并且可以控制的怨魂就变成了敌人，它会刺兰斯一剑，刺个对穿，但是会避开内脏，因为对亚瑟王来说，一剑把兰斯杀死就太便宜这家伙了，刺完之后怨魂就会消失，消失得很快，和莫比乌斯带的反转一样快。 杨洪正在阻止亚瑟王的怨魂杀人，当亚瑟王突然消失，朝着兰斯飘去时，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提醒小波担心，小波听到了，却因为视线被兰斯挡住了，没有看到怨魂，而且手腕已经被抓住，就算想放弃恐怕也来不及了。 就这样，腹部刺着把剑的兰斯被拉到了莫比乌斯带上，这一招也很冒险，因为被扯上莫比乌斯带的时候，剑可能在他腹部拉出更大的口子来，刺一下，只要缝起来，注意别感染就行，拉一下，他肠子可能就流出来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啊——” 小波的叫声十分刺耳，又像是在嚎啕大哭，他已经松开嘴，放开了自己的衣袖，脑袋也转回过去了，可是身上那条长长的伤口是无法恢复的。 从左肩一直到右腿，鲜血喷涌，受了这样的伤，大概是神仙也救不了的，手再快的医生也不可能在小波死去之前缝合这种又大又深的伤口。 小波倒下了，兰斯也蹲下了，消失在游戏机后面，不过黑色的雾又出现在了天花板上，手伸出来，拉住黑雾边缘，将身体从里面拉了出来。 召唤亚瑟王怨魂的次数是无限的，因为兰斯要付出的代价很大，招几次他就要被刺几次，没有节制的招，终究还是会被刺死的，因此一般情况下他隔几天才召一次，极少出现一天召两次的情况，更别说是像这样连续召了，带着个贯穿伤，战斗起来是很危险、很痛苦的。 杨洪已经朝兰斯消失的方向跑去，他杀不了亚瑟王的怨魂，但杀死兰斯不成问题，刚才有小波对付兰斯，他专心防着怨魂杀人，现在小波没了，只好他来，反正杀死了兰斯，怨魂也就消失了。 ………… 老人没有跑，他被小波的惨叫声吸引，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却始终没有动弹，见杨洪已经去处理那个问题，又回过头来低头看着乔尔。 乔尔已经无法动弹，无法说话了，他全身都被麻痹，呼吸已经变得困难，但并不会因此死去。 “杀了你，藏在铋结晶里的人会全部被放出来。”老人看着乔尔说道。 他的黑眼仁很小，鹰勾鼻，嘴唇很薄，看起来阴险刻薄，板着张脸，表情从露面开始就没有变过，哪怕制伏了乔尔，也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 乔尔一死，能力失效，加州旅馆就会消失，里面的人不会死，而是会出现在铋立方旁边。 “不杀你，那条狗也会出来。”老人又说道，他没有忽略小波已经死去这件事，克莱因瓶失效了，那么乔尔又能随意拿出旅馆里的东西，阿拉斯加恐怕已经放出来了，但他一点也不慌，慢条斯理的分析着，“不管怎么看，我都应该杀死你，让那些人出来，这样就能有很多人质，如果那条狗开始杀人，我们的人也可以开始杀人，看来还是杀了你比较好。” 说罢，他掏出了一把锋利的飞刀，朝着乔尔的喉咙伸去。 乔尔处在麻醉清醒状态（anesthetic-awareness），他不像手术时的全身麻醉一样，需要呼吸机才能维持生命，只是不能动而已，眼睁睁看着飞刀横在了自己脖子上，此时就算阿拉斯加偷袭，他的命也保不住了，毕竟阿拉斯加的第一块食物只能让人失去大部分力量，老人还是能把他的喉咙割开。 无法自求，兰斯来不及救下他，孙安还没有醒来，似乎只能一死了。 可这里还有一个自己人。 枪响。 ………… 区凯的手抖得厉害，这是他第一次朝别人开枪，在电影里看得多了，但真的握住一把冰冷、沉重的手枪时，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帮我争取两秒，向乔尔旁边的人射击，最多挨他一刀，快。”几秒前，塞耳里传来了兰斯的声音。 区凯的英文一般，但大概听明白了兰斯的意思，只是漏了最后那一句，他一直守在孙安身旁，到现在还连游戏室里的情况都不清楚，并不知道自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听到后立即就猫腰往前跑。 乔尔倒下时拉倒了游戏机，区凯知道他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躺在地上的乔尔和蹲在旁边的老人，他第一次开枪，对枪法没什么自信，只是学着游戏里的人一样，右手握枪，左手托住在枪柄下端，颤抖着扣下了扳机。 老人会自动反击攻击他的人，兰斯想要的就是他消失在原地，并且攻击区凯的那段时间，移过去再移回来只要一瞬间，但是对区凯出手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他在朝着乔尔所在的位置飞奔。 - 第七九九章 问答继续 “五加五等于几？” “等于十，五加六等于几？” “等于十一，五加七等于几？” “等于十二，五加八等于几？” “等于十三，五加九等于几……” 这样的问题恐怕就算出现在小学一年级刚入学那两天的作业本上都有些多余，因为绝大部分六岁的孩子早已掌握了个位数的加减运算，两个成年人却躺在斯芬克斯的舌头上，用这样的问题来考验对方。 哪怕换成四则混合运算都要比这有趣一些。 二人躺这里聊了会天，王阳已经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孙安，可是对孙安却没有太大帮助，在王阳说出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出了大部分可能性，王阳的话只是让他确认了对错而已。 躲在暗处的“搜索引擎”没有来打断他们，像是睡着了一样，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是在拖时间，而耽搁了这么久，他仍没能从这里出去，意味着乔尔他们要么是遇到了危险，要么是不能通过杀他的方法将他弄醒。 或许两者都有。 孙安必须自己想办法脱身，搜索引擎在这里，那么就算他杀死王阳也无济于事，两个人怎么也能顶半个诸葛亮了，总比一个人钻牛角尖要好，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王阳也在思考，他已经从孙安那里知道了孤儿是怎么回事，知道了孙安的种种猜测，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让他想出个脱身的方法来太不实际，不过他能以旁观者的视角来思考问题，说不定灵光一闪，还真能有个好点子。 思考已经持续了好一会，没有任何结果，二人机械着问着不需要思考的问题，脑子里一团乱麻。 幻境是有后门的，所有幻境都留有后门，否则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了，有一个完整的世界不是什么大问题，乔尔的加州旅馆就很完整，包括一切细节，可世界就是世界，不能用来攻击人，而这个世界可以，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出来这就是个幻境，孙安不敢确定脖子上的绞绳是否真的会将他勒死，但后门肯定和狮身人面像的“后门”没什么关系，他不敢再尝试“我拒绝”，以免真被斯芬克斯吞进去。 “如果我们俩都被吞进去，会发生什么事？”王阳忽然问道。 “不管结果是什么，对咱俩都没有好处，否则他早就出来阻止咱们聊天了，这个游戏不是一对一的，很可能是多对多的，他是主持人或裁判的身份，让一群人在这里玩游戏，只有剩下来的最后一个人可以出去，就像很多恐怖片一样，所以咱们俩都被吸进去，对裁判不会有任何坏处，还省了不少事。”孙安看着那尖尖的牙齿说道，他们现在至少是安全的，胡乱尝试的话，搞不好就真没了。 “说相反的词呢？”王阳又问。 “说相反的词就能被放出去？世上可没那么好心的能力，不信你试试，我猜什么也不会发生，被扯进来这种事是不可逆转的。”孙安怂恿道。 “不干，万一他就是要让我们这么试，我一试岂不是死了？”王阳对孙安还是有所提防的，除非孙安先做，他才会跟着这么干。 “那转变一下思考方向吧，想想怎么把那家伙找出来。”孙安也不想试，他更倾向于直接把那家伙杀死，这样就一定能够出去了。 问答重开。 直到问到了七加七，孙安才又停下来，说道：“你刚才说他是可以控制你来回答问题的吧？” “嗯，我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虽然是第一人称视角，但在cg画面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着、看着。”王阳点了点头。 “那如果答错了，是算你输还是算他输呢？”孙安又问。 “应该是……算他吧？你说咱们现在都是思维状态，那么他控制的就是我的思维，不是我的舌头，输了应该是算他的，”王阳说着，想到了孙安可能会让他故意输这种可能忙，又继续说道，“不过没受他控制的时候，输了应该就算我的，因为是我的思维在回答你的问题。” 孙安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刚才有多少问题是他回答的，多少是你回答的？” “大部分是他回答的，其中一些问题我知道答案，但还是他来回答的。”王阳回忆着说道。 孙安的笑容更盛，说道：“就是说他害怕你答错，意味着只要我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就必然能离开，他无法控制这件事，嘿……只要利用好这一点，强行让他来回答问题，然后答错，咱们俩就可以出去了，当他不是裁判身份的时候，就成了选手，硬核摔角比赛时，裁判有时也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他？答错？不太可能吧？”王阳偏头看向了孙安，“你不是说他有搜索引擎，能搜索出正确答案，又怎么可能答错？” “总有办法的，咱们开始问真正的问题吧，如果他控制你回答问题，你就告诉我，如果你一直不告诉我，我就当成你是一直在被他控制着。”孙安有了主意。 一个人的知识储备量不可能那么大，肯定要搜索答案，问题是搜索出来的答案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好，你问。”王阳点了点头。 “唔……先来个简单的，”孙安想了想，问道，“经典的登山者问题，一个精疲力尽的登山者来到了雪山山顶的小屋，决定在这里住一晚再下去，结果睡到半夜他就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门，外面却没有人，又睡了一会，门再被敲响，他再去开门，门外还没有人，第二天早上，警察找上门来逮捕了他，为什么？” 王阳沉默了一会，说道：“因为小屋的门是往外开的，第二个精疲力尽的登山者登上山顶，敲门想要进去休息，结果第一个登山者开门就把他给推下山去了，第二个登山者再次爬到山顶敲门，再次被推下去，他没有力气再爬山，被冻死在那里，第一个登山者虽然被逮捕了，但应该不会被判刑。” “正确，换你问。”孙安点了点头。 “同样经典的问路问题，十字路口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其中一个只说真话，另一个只说假话，怎么才能只用一个问题就问出正确的路？”王阳立即问道。 - 第八零零章 误导问题 “直接提问，都不说有没有被控制？看来你就是搜索引擎了。”孙安转头看了一眼王阳，笑着问道，“外面战况如何？” 王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很干脆的默认了孙安的猜测，说道：“你应该回答问题，不是问问题。” “突然就这么严肃了？心情不好？是因为外面局势不好？你还能控制王阳的身体骗我上当，应该能知道外面的情况，是你们那边失利了吧？但是你还把我困在这里，说明乔尔他们还不能说是稳赢，但照这样发展下去，你们会越来越不利。”孙安笑着，声音很贱，像是想把对方刺激出心脏病来。 王阳闭着眼睛不说话了，思考问题和答案的时间是无限的，孙安又开始玩这一招了，也无所谓，反正浪费的是他自己的时间。 “其实你没有按照原计划行事吧？”孙安刚才并没有闭着眼睛瞎想，各方各面都思考过了，也想过王阳被牵进来的原因，“你把王阳当作傀儡，其实只是为了避免我看到你的样子吧？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样子，我就没办法杀你，可你们这么有自信的来袭击，说明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根本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你是因为没有自信，才弄了这么出戏，可以理解，这招很聪明，反正别人也不会进入这个幻境，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冰冷：“可既然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还要卷进这件事里来？没有几个孤儿，根本不可能杀得死小组的人，幻境类的能力确实厉害，可是暴露了存在就很难发挥作用了，和你一起行动的人肯定知道你的名字、长相，抢牌盒的话，你根本不是其他孤儿的对手，为什么还要参与进来？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手段，后果是很可怕的，唔……你参与行动肯定有你的原因，我就不管了，告诉我行动是谁组织的，我可以保证给你个痛快，就算不知道你的名字和长相，我也可以从别人那里问出来，到目前为止还很少有人真能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来着；如果告诉我之后让我离开这里，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就当不认识你，没发生过这件事，你了解我，知道我会信守承诺。” 王阳沉默了一会，说道：“两头都不想得罪，我只好想出这个方法来了，参与的人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也就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你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我的身份来。” “这么肯定？你就不担心他背叛你，主动告诉我？要知道掌握你的信息也是种资源，资源是可以用来换取东西的。”孙安坏笑着说道。 “他就算要用来换取东西，也不会和你换的，对于这一点我很有信心。”王阳也笑了起来。 “原来……是我师父啊。”孙安点了点头。 世上唯一一个不会和他换取什么的人也就只有他的师父张璋了，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人。 “我以为你不会把他当师父了。”王阳又转头看了孙安一眼。 “不不不，师父就是师父，他教我的本事救了我几次，我就欠他几条命，虽说没那些本事我也不一定会死，但这么算帐就有点不公平了，所以他永远是我师父，我要杀他和他是我师父这个事实没关系，我不会对他恶言相向，杀了他之后也会给他风光大葬，如果我真要死，那么我最希望拿到牌盒的人是他，不过总的来说，我杀死他的机率更大一些，所以他才会找你们来送死吧。” 孙安难得的严肃了一回，又道：“现在我保证会让你死得没有太大痛苦，那么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不再追究你今天做的事，既然知道是我师父组织的行动，那么放我出去之后我还可以为你提供庇护。” “别开玩笑了，”王阳冷哼了一声，“如果我真把你放出去，你会认为我放你出去这个行为是你师父安排的，最终我还是只有一死。” 孙安耸了耸肩：“既然已经动过手，那我本来就不可能再信任你，既然保证过，我就不会主动杀你，但你再向我动手，我还是会还击，总不能让我保证永远不对你动手吧？” “答题吧，放了你我就只有死路一条。”王阳冷冷的说道。 “好吧……”孙安无奈的撇了撇嘴，说道，“你这道题有很明显的误导成份，如果只有两条路，那么我问双胞胎里的其中一人‘你知道我问你妹妹这条路通向哪里，她会怎么回答’，听到的答案必定是不正确的路，剩下的就是正确的路，可问题的条件是十字路口，那么这个答案就行不通了，就算我来的路一定不正确，得到另一个不正确的答案，还剩两条路可以选，不可能通过一句话就知道正确的路，十字路口这个条件把问题的复杂程度提高了无数倍，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思考，我说不定可以答出这道逻辑题来，可是我师父参与了，那么小组的人很危险了，我不想浪费时间，所以……问题难度不对等，我拒……我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他差点再次说出了禁忌词，幸好及时忍住了。 “我的疏忽，应该是两条路的，就算你回答出来了吧，你问问题吧。”王阳很大度的说道。 孙安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会，问道：“经典的小明问题，小明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上小学的时候他和同学发生口角，干了一架，打输了，第二天和他干架的同学就死了；上中学之后被高中生欺负，他和人打架，自然打不过高中生，又输了，结果第二天，欺负他的高中生死了；上大学之后交了个女朋友，结果女朋友不喜欢他的性格，ntr了他，结果第二天，他女朋友和抢他女朋友的人一起死了；小明很沮丧，回到家后把他的能力和养父母说了，说他是个被诅咒的人，养父母安慰了他，结果第二天他的养父母死了，请问小明的能力是什么？” - 第八零一章 脱身 “把问题和孤儿联系起来？你还真是闲得厉害，不过这个问题比较古老了，好像还上过一个恐怖故事的app，你再怎么改也是没用的。”王阳没想到孙安的问题还会提到孤儿，不过这样的改编没有太大意义，无论“孤儿”二字是否双关，都不影响答案。 “那就回答吧，就因为上过app，是个很多人都知道的问题，所以也比较简单，这一次你可不能再玩花样，出太难的问题了。”孙安又掏出支烟点上。 “问题有明显的误导性，大多数人会以为小明的能力是诅咒他讨厌的人，其实是小明可以诅咒所有讨厌他的人，他的养父母供他上学，甚至上了大学，他并不恨他们，但是他的养父母在得知他有诅咒的能力后，开始讨厌他，所以答案是所以讨厌他的人都会死去。”王阳很有自信的回答道。 孙安笑了起来：“这就是‘搜索引擎’的坏处了，你没办法通过完整的问题来寻找答案，因为问题越具体，得到的答案越少，你只能通过关键词来搜索，搜索出来的答案通常是正确的，但只要改变一下题目，误导一下，就能让你答错，顺便说一下，这招是刚刚从你的问题那里学来的，很遗憾，你输了，正确答案是小明可以诅咒所有他讨厌的人，这是唯一的、正确的答案。” “不可能！我的才是正确答案，得知小明有诅咒别人的能力之后，他的养父母表面上安慰了他，但背地里讨厌他，他没理由讨厌他的养父母，养父母却有充足的理由讨厌他，你说我答错了，就必须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耍赖胡闹。”王阳皱眉说道。 “好吧，听我给你分析，”孙安吐了个烟圈，像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绳，“你说得没错，重点就是养父母安慰了小明，为什么是‘安慰’呢？是因为养父母不相信小明说的话，既然不相信，他们只会觉得小明压力太大发神经了，又怎么可能讨厌他？如果小明是个熊孩子，他们也不会把他养大，供他上大学，说明养父母是爱他的，又怎么可能讨厌他？这是人心；但是养父母的爱反而成为了触发小明讨厌他们的事件，小明知道养父母爱他，所以一直没有把自己是个孤儿的事说出来，到了大学才鼓起勇气说出来，换来的是什么呢？是不信任，爱自己的人却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无论是对于孤儿还是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件很痛苦的事，所以他对他们产生了恨意，这也是人心，对一般人来说，这一点点恨意根本无足轻重，过了也就过了，可是小明的能力是被动的，一恨就发作了，他的养父母就死了，因此小明的能力是诅咒他所恨的人，这是唯一的、正确的答案，我说的小学、中学、大学的事全部都是误导，误导你去搜索‘正确’的答案，可是问题本身并没有问题，你给出了搜索到的答案，是错误的…… “所以……你输了。” ………… ………… 区凯生平第一次开枪，生平第一枪就打偏了。 他没能击中老人，子弹偏出去近半米远，射近了远处的天花板，他也因此没有遭到老人的自动反击，躲过了一劫。 后果就是区凯没能把老人从乔尔身旁引开，兰斯却冲出去了，冲向乔尔，冲向了老人。 谁都没想到区凯的近距离偷袭式射击会打偏，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兰斯冲到了老人面前，而追着他来的杨洪已经来到了身后。 腹背受敌。 “呯！” 区凯自己也吃了一惊，这情况真是糟得不能再糟了，他急忙又开了一枪，可这是一次间不容发的配合，老人的反击太快，迟一丁点都不行，兰斯必须在区凯开枪后立即冲出来，他来到了老人和区凯之间。 子弹准确的击中了兰斯的手臂，也就是被刀片割伤的那一只，反正也不打算用，倒也无所谓，问题是这次打击让兰斯受惊，踉跄了一下，慢了许多。 “啪……” 手枪掉在了地上，区凯目瞪口呆的看着兰斯，他并不是个只会坏事的笨蛋，还算是挺聪明的，可这一次却搞砸了，而且砸得很厉害。 兰斯没有回头去看区凯，已经没时间这么做了，他扑向老人，正如乔尔说的那样，老人是不喜欢近身战的，搞不好能有机会。 可惜都这么大年纪了，老人知道自己的弱点，又怎么可能不努力克服？利用敏捷的身法，他迈了一步，一个转身，轻巧的躲过了兰斯的扑击，顺手把飞刀掷向了兰斯。 刀旋转着飞了过去，可是没能刺中兰斯将他麻倒，兰斯消失了，飞刀直接飞向了后面扑向兰斯的杨洪。 似曾相识的画面出现了，区凯刚刚才打伤了兰斯，老人的飞刀就要插进杨洪的身体里，在紧急关头，他转化了自己的状态，与空气同化，刀穿过了他的身体，打在游戏机上。 和空气同化是最简单的，因为他随时都能接触到空气，能让自己完全不受伤害。 老人在转身，没能看到发生的一切，但是杨洪看到了，他看到一团黑影突然从地上蹦出来，裹住兰斯，落回地上，消失在地里。 瓦妮莎来了…… 杨洪立即想到这一点，转变方向冲向了地上的乔尔。 还有时间，瓦妮莎救下了兰斯，那就来不及再救乔尔。 同时，老人也看向了乔尔，他只退了一步，仍在乔尔身旁，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飞刀，蹲下来就朝乔尔的心口刺去。 现在就算瓦妮莎出现，也来不及求乔尔了。 就在这时，乔尔突然抬起一只手，抓住了老人的胳膊，用力一拉，另一只手抬起来，掐住了老人的脖子，将老人拉过来挡在自己身上。 老人的敏捷属性点得比较高，再加上年纪大了，力量属性已经很小，而乔尔的力量属性点得高，没能逃过老人的追击，但抓住了老人，就不容许对方掐脱，指尖陷进了老人的脖子里。 - 第八零二章 反败 杨洪大吃一惊。 他想不明白老人是怎么动起来的，照理说中了飞刀，十分钟之内是完全无法动弹的，乔尔只是倒下了一分钟而已，瓦妮莎是有本事解毒，但她并没有出手救人，否则早被发现了，乔尔怎么可能这么快恢复？ 杨洪伸手抓向老人，用力一扯，这么做虽然没法把老人的手腕从乔尔手中扯出来，但至少能避免老人被乔尔直接掐死，手掌不能圈住脖子，要拉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老人自己也在努力，他的右手被抓住了，左手还能活动，食指中指相并，朝着乔尔的右眼刺去。 疼痛能让人失去力气，眼睛又是几乎所有生物都会重点保护的部位，他想要逼乔尔放手。 无论是因为什么情况无法动弹，身体都会首先保证大脑的供氧，其次是躯干，也就是各种内脏，最后才对四肢供氧，反过来也是一样，可以重新动起来的时候，也是大脑最先清醒，其次是身体，最后才是四肢，乔尔的手已经能活动，说明他身体其余的所有部位都已经“醒”过来了，但手只有两只，一只抓右手，一只抓脖子，就挡不了另一只手了，而且脑袋可以活动的范围很小，速度又慢，很难躲开这样的攻击。 乔尔没有躲，他张开嘴，露出整齐的牙齿，抬头朝着老人的手指咬去，就算咬不中，嘴被刺一下也比眼睛被刺瞎好。 可惜脑袋总不如手臂灵活，老人刺下去的手微微调整，依然朝着眼睛刺去。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突然窜过来，张口咬住了老人的手臂。 狗的咬合力比人类强得多，虽然不如嗅觉的差距那么大，但是因为牙齿结构不同，导致狗咬的伤害比人大得多，阿拉斯加咬住了老人的手，和，身子吊在空中甩过去，撞在了乔尔拉倒的游戏机上，却不松嘴，往后拖着。 杨洪也在拖，他抓着老人的衣服想把老人拖起来，可是阿拉斯加的出现让这么做的难度提高了很多，他又拽了几下，衣服就穿过了他的手指，滑了下来。 他又和空气融合了。 刚刚还非常有利的局势反转了，一边倒，乔尔能动了，瓦妮莎出现了，阿拉斯加放出来了，兰斯没有受到重创，亚瑟王的怨魂已经来到身旁，这是要被围殴的节奏，再不和空气融合，就必死无疑了。 只有孙安还没醒来。 “咔……” 脖子折断的声音响起，老人的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下巴指着背脊，可惜他没有小波的本事，这个状态只有死路一条。 乔尔扶着游戏机站起来，身体还摇摇晃晃的，说明眩晕并没有完全消退，他把手伸进衣服里，来到腋下处，从里面扯出来一个边长五厘米，厚半厘米的弧面小方块，上面还连着电线，方块的一面是平整的，另一面有一根又短又细的针头。 瓦妮莎做的小装置，专门用来解除麻醉效果的，方块里有纳洛酮、新斯的明之类的药物，监视着体征，当身体出现麻痹状态，血液里多了不明物质时，装置就会自动注射对应的受体拮抗剂，贴在腋下，不容易坏，也不影响行动，虽说不是万能的，还有一些解除不了的麻醉、麻痹状态，但瓦妮莎弄出来的东西，例外是很少的。 可惜这是一次性物品，而且拮抗剂通常有很大的副作用。 乔尔转身，弯着腰干呕起来。 杨洪想要转身离开，可是身后，一团巨大的影子从地上隆起，半透明的黑色剥离，露出了两个人影，是受伤的兰斯，以及几乎是挂在他身上，嘴角有血，捂着肚子的瓦妮莎。 她受了不轻的伤，张大了嘴，急促的呼吸着，看向杨洪的眼神十分冷漠。 她是黑白色的，黑色部分看不到血迹，白色部分衬得血液分外刺眼，从伤势来看，她能赶到这里，及时救下兰斯已经可以算是奇迹了。 “看来那小妞干得挺不错。”杨洪笑着说道。 去拦截瓦妮莎的是个擅于隐藏、暗杀的女人，瓦妮莎刚下飞机，又是独自一人，其实是最好的目标，只不过她可以藏到黑暗里，不受任何形式的伤害，也不是主要目标，所以只派了一个人去对付瓦妮莎，没想到瓦妮莎会伤成这个样子。 他说的话，这里的人都听不懂，但是可以从他的笑容和语气里猜出他的意思。 “你以为你可以免受伤害。”兰斯开口说道，他挨了一剑，又中了一枪，其实伤得也不轻，但是他的背还挺得很直，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承担着瓦妮莎的大部分体重。 “你能拿我怎么样？”杨洪笑着说道，他是懂英文的，只是平时不说，口音比较重。 “我不能怎么样，”兰斯继续笑着说道，“就算怨魂都拿你没办法，哪怕是石中剑也不可能斩杀空气，毒大概应该也不行吧？你完全可以跑出毒气的范围再变回人体，真是个不错的能力。” “承蒙夸奖，其实也没那么好，变成了空气，我也没办法攻击别人了。”杨洪谦虚的说道，可是表情出卖了他内心的得意。 变成空气没办法攻击别人，可是他随时可以转换成触碰到的物质，金属、塑料、木头、石头，想变就变，没有任何限制，也可以直接恢复原本的身体，也就是说，他掌握着进攻和防守的主动权，别人想攻击他的时候打不到，他要攻击别人的时候随时可以。 这确实是个值得自豪的能力。 兰斯掏出支烟来叼在嘴上，点上，笑着说道：“无形的人，当然要用无形的攻击，就算变成了空气，你的影像还在这里，你的影像还是真实的你，不是幻象，这就足够了。” “嗯？”杨洪愣了一下，无形的攻击？影像？愣了三秒他才反应过来兰斯说的是什么，猛的转头，身子一歪就跪了下去。 力气凭空消失了，对别人来说他是空气，但对他来说，他还是自己，并不是真的变成了空气，力气还是会消失。 阿拉斯加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是只狗，大多数人看到它时也只会把它当成只狗，而不会立即联想到能力什么的，但它的武器不仅仅是牙齿，还有可以夺走力气的无形攻击。 - 第八零三章 正主 杨洪单膝跪在了地上，像是扛着块大石头跑了场马拉松似的，身体似乎被掏空了，灵魂仿佛被咬掉了一大块，他想要站起来，身体有反应，却只是颤抖着，站不起来。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盘子，洁白的瓷盘，漂亮得像是颗宝石，盘子中心放着一小块牛排，五成熟，侧边的中间层泛着美丽的粉红色光芒，洒在上面的黑胡椒粉非常细小，细得只能增加味道，不会影响口感或造成味道的不均匀，非常诱人。 “啊……啊……”杨洪的身体伏下去，慢慢凑近了那块牛排，这一次他就无法控制自己了，也不知道伏下身子是因为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控制，还是受到了食物的吸引。 他像条狗一样的趴在地上，伸出舌头够到了那块牛排，可是舌头穿过了牛排，什么也没能尝到。 空气状态是吃不到牛排的，只有恢复成人体才能享用这样的美味，杨洪知道恢复之后自己就要死了，可是他无法抵御牛排的诱惑力，本身对食物没有太大兴趣，可在这时却变成了会为了美食牺牲自己的吃货，他无可奈何的恢复了身体，终于将牛排卷进了嘴里。 是值得的！ 这是能让人死而无憾的味道，杨洪一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世界上不存在这么完美的东西，所以这块牛排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是能力制造出来的，厨师是那条看起来又凶又傻的哈士奇。 杨洪也很清楚，这块肉是他大部分力气凝聚出来的，吃下去并不能让他恢复力气，否则阿拉斯加吃别人力气化成的食物，早就力大无穷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恐怕能吃下去一公斤，可总共只有三次机会，第三份食物就是他的生命。 还没来得及咽下嚼烂的肉，力气就再一次消失，杨洪无力的趴到了地上，同时，盘子里出现了一条小小的奶油酥卷，同样是能一口就吃下去的东西。 这是西西里岛的传统糕点，由低温油炸成的金黄色外皮上酒满了细糖粉，里面洁白的馅看起来嫩滑柔软，上面还洒了一些碎的杏仁，恢复成人体，杨洪就能闻到气味了，他闻到了淡淡的起司味，鲜奶油里显然混合了乳清干酪。 连吞咽都变得困难了，一部分内脏已经“疲乏”得罢工，可杨洪已经顾不上了，他努力咽着嘴里的东西，只想尽快吃到那块奶油酥卷。 意识还很清晰，杨洪觉得自己疯了，对盘中食物的渴望是如此强烈，估计就和在沙漠里渴了五天的人见到清水差不多，此时就算把他手脚全砍了，他也会蠕动着身子，够到盘中的食物。 战斗？去他娘的。 “真是个……残忍的能力。”看到杨洪的样子，仍在发恶心的乔尔这样说道。 盘中的食物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诱惑力，和他恶不恶心没关系，大概只和食物的“主人”有关，力气化作了食物的人会不顾一切的去吃那东西，根本顾不上战斗的事，就算放着不管，他吃下去的最后一口食物，将是自己的命。 三人一狗围在杨洪身旁，低着看着这个挣扎着要吃最后一顿晚餐的人。 “啊！” 区凯的叫声打断了他们的围观，叫声中充满了惊恐。 他们迅速转身看过去，立即就明白了区凯惊叫的原因。 是孙安，陷入了昏迷的孙安被一个人抱在手上，公主抱，仍没有恢复意识，而抱他的人正是小组熟悉的张璋。 他们帮孙安追踪张璋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仍在追踪，可要找到这只狡猾得像蛇一样的家伙并不容易，小组的人脉加上蝽的技能，都没办法准确的定位张璋的位置，偶尔找到了，等赶过去，连下一步的线索都没能找到。 现在，他们知道了这次突袭的指使者是谁了。 张璋的能力是消除，可以消除世间的一切，他要进入什么地方，不需要破墙，只要让墙壁消失就行了，无声无息，根本不会被察觉。 能躲避小组的追踪这么久，足以说明那是个聪明人，他要组织一场突袭，留下的漏洞是不会太多的，而且成功率不会低，他的确成功了，成功的抓住了孙安，虽然是公主抱，看起来不打算伤害孙安，可是只要使出能力，双手就能消除孙安的身体，就像在物理法则下，超人接住从摩天大楼落下来的露易丝·莱恩——他坚如磐石的手臂能把她担成三段。 “别乱来，阿拉斯加。”张璋脸上洋溢着笑容，“就算你吃了我的力气，我的能力也可以瞬间把他杀死，让时间返回，我对他可是很熟悉的，我可以很好的利用他的能力，虽然不能像他那样得心应手，但至少能保证我不会被你们杀死。” “你刚才就可以杀他，但没有这么做，为什么？”乔尔沉声问道。 “当然是为了活着离开这里，我可不会像那些傻子一样，认为自己有着无敌的能力，能和你们这些人对抗，就算从你们手里逃出去，还有几个大组织赶来的人，我可不想在得到牌盒之后，立即连命带牌盒都消失。”张璋微笑着说道。 以他对孙安的了解，应该是能杀死孙安的。 “让你把他带走，你会杀了他，不让你把他带走，你还是会杀了他，那我们干嘛要让你走？留下你，至少还能帮他报仇，你一定认为自己有着全世界最聪明的头脑，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兰斯用讽刺的语气说道。 “而且你杀他一次，时间返回了，他就能醒过来，到时候你同样无路可逃，我们完全没有放你离开的理由。”乔尔附和道。 张璋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了，为了找到一个可以对付孙安的人，我可是花了很大精力的，他的灵魂已经被锁住了，可不是昏迷、沉睡那样的情况，就算现在杀死他，时间返回，他也没办法醒过来的，我确实没办法一次就把他杀死，但我能让他变成一个植物人，和现在的状态一样，当然，这只是理论，我也无法确定事情会不会照这样发展，但我不介意试一试，你们呢？” - 第八零四章 一起拖 张璋抬着孙安，两只手臂担在下面，像是抬着一具尸体，又像是要把他放到什么地方去，比如祭台或病床。 他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乔尔等人，等着他们做选择，孙安现在是薛定谔的状态，被杀死，他可能会醒来，也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张璋不介意杀了他试一试，反正杀了他也不一定就走不了，可乔尔他们就不太希望看到结果了，就算没有别的负面影响，孙安也只有五成的机会醒来。 赌钱的话，五成胜算是高的了，可是玩命，五成机率还是太低，况且这还不是在赌命，是单方面的杀戮，那就不能乱来了。 这就意味着张璋手里有了人质，一个很有份量的人质，但是乔尔不打算让他离开，哪怕人质会被杀死。 如果四大组织的人真会赶来，或许他们中的某人有能力把孙安救下来，不过把希望寄托在那些组织身上有点不现实，他们就算把孙安救下来，也可能玩一些临场发挥，搞出别的花样来。 最理想的方案是能把孙安救下来，在四大组织到来之前带着孙安离开。 “我们不会让你带着他离开，你想走，必须想出个更好的方案来。”乔尔站在原地，看着张璋说道。 说罢，他做了几个手势，兰斯扶着瓦妮莎转身走向了炸出来的那几个墙洞，重新唤出来的亚瑟王怨魂跟在后面，阿拉斯加走向了游戏室的门口，把出口全封住了。 一般情况下，对付张璋是没有必要封住出入口的，他随时可以制造自己的出口，但这次不同，他抬着孙安，使出能力来孙安就被切断了，这么做的话他就会受到小组成员的疯狂扑杀，抬着孙安就相当于给自己戴上了枷锁。 “保护他，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他既不是你们的成员，也不是什么好人，迟早有一天，他会背叛你们，就像当初背叛我一样，据我所知，你们当初也是一群恶人，别告诉我是受了什么启发，突然就变成好人了，动画片里有那一套，现实里可没有。”张璋好奇的看着乔尔。 “缘份？”乔尔笑了笑，“我眼里的他只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小时候的心理创伤让他的行为变得过激，托你的福，是非观念又变被混淆，本质上来说，他就是个普通人而已，至于好坏，这世上又哪有绝对的好，绝对的坏？我们可以变，虽然没能从魔鬼变成天使，但总是变了，他也可以变，至于是变成米迦勒还是路西法就不受我们控制了，如果他是救世主，就让这个世界继续腐烂下去，如果他是灭世主，就让天启到来好了。” 张璋不屑的笑了笑，说道：“最近碰巧听到，一个本已死去，又从地狱里爬出来，只存在于电流里的家伙也把他的造世计划称为‘灭世天启’，莫非是受了你的启发？” “导盲犬？你不会是和他一伙的吧？”乔尔又一次听到了关于导盲犬的事，孙安已经从罗景峰那里了解到了很多关于导盲犬的计划，但他们对导盲犬的了解还是少之又少，只知道他想干的事。 “那是个有着崇高理想又不切实际的傻子，一个空想家，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那么做会遇到多大的阻力，我可不想上他那艘黄金制造的大船，”张璋摇了摇头，“就算制造天启，我制造的也是我自己的天启，何必那么麻烦？让世上的一切法律、规则都消失，让人们做一切他们想做的事，人很快就会把自己给毁了，何必要费力不讨好的当个坏人？没有了秩序，最后活下来的不一样是我们这些人？导盲犬不过是个有着上帝情结的人，他想要人们歌颂自己，崇拜自己，那和电影里的反派又有什么区别？真正的聪明人是普罗米修斯，打破原有的秩序，把火种交给人类，然后躲在一旁看着人类发展，享受随机性的乐趣，就像看着蚂蚁建议蚁穴一样，那才是最有意思的事，导盲犬要是能收起他的控制欲，我倒是很乐意和他合作一下。” “孙曾经说过你是个理智的疯子，看来这个形容还是很贴切的，你虽然没有导盲犬的本事，但是你要做的事，你的计划成功率应该比导盲犬高一些，不过……运气总是站在傻子那边的，我敢打赌，你一定比导盲犬死得早。”乔尔拿出根雪茄叼在嘴上，试图用浓浓的烟雾压制自己的恶心的感觉。 “没有导盲犬的本事这一点说对了，所以我才需要牌盒，你们放心，等我有了牌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导盲犬他们灭了，以免他们弄坏了新的世界，不管怎么看，我都要比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更适合当救世主，你们不觉得吗？”张璋低头看了孙安一眼。 “或许吧，可以想象如果由他来制造新世界，那个世界和你制造的差不多，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他一些。”乔尔又拿出根雪茄扔向张璋。 张璋没有去接，雪茄打在孙安身上掉在地上。 “他为什么还没醒过来？”有些虚弱的瓦妮莎向兰斯问道。 她腹部被那个女人刺伤了，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嵌着一颗子弹。 “我们的能力完全被针对了，他大概也一样，困住他的人一定会和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他能那么快醒来才奇怪。”兰斯受的伤也不算轻，一个对穿伤和一个枪伤，都是“自己人”弄出来的。 他们都能看出来乔尔这是在拖时间，希望能拖到孙安醒来，小组成员对孙安都很有信心，一般的梦境、幻境应该都困不住他。 他们能看出来，张璋肯定也能看出来，可他仍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在爆炸发生之后，街上的人就已经跑不我了，最热闹的娱乐中心，居然死气沉沉的，这座城市接连受到打击，市民们的神经都绷紧了，有个风吹草动就跑。 但没过多久，空旷的街口就转过来几辆车，清一色的黑色suv，曾经出现在孙安的游戏里。 - 第八零五章 援兵？ 几辆suv出现在娱乐中心空旷的街口，转进来，停在了游戏室前三十米远的地方。 车门打开，从每辆车里下来两个人，男的女的都有，大多数是西方人，下车后就开始整理衣服，并向四周张望着，观察这里的环境，当视线游到从别的车上下来的人后，会稍稍停留，再次移开。 有的人也会和别的车上下来的人打招呼，但并不是很熟悉的人见面时的打招呼，只是单纯的寒暄。 不属于同一组织，自然也算不上熟悉，孤儿组织可不像那些情报部门一样，平时还会有合作任务，其中一些人在加入组织之前是互相认识的，只是不怎么熟悉。 孙安的游戏让孤儿组织一起行动起来了，却不能让那些组织心连心，企业和维列斯已经暗斗了几十年，诺特和波赫尤拉也互相看不顺眼，要让他们真心合作是不太可能的。 四大组织，八个人，前来救援，他们不会让孙安被杀死，不过最主要的任务还是避免孙安被别的组织的人带回去。 观察好了环境，他们一齐朝着游戏室所在的位置走去，像是在街上散步的人，可是走着走着，就有些事情发生了。 一个人消失在原地，走在他身旁的人像是不知道一样继续走着； 一个人深深吸了口气，嘴周围的空间仿佛扭曲了一下； 一个人掏出副全罩式头戴耳机塞上，身体表面立即像声谱图那样有节奏的弹跳起来； 一个人的皮肤开始变换颜色，变换速度非常快，而且亮度也可以调整，像是显示器一样。 另外四个倒是没有变化，对这些诡异的情景视而不见。 刚收到消息，张璋出现了，这次攻击孙安的行动应该就是他导演的，那是邪恶孤儿的代表人物，享受干坏事，享受别人受苦的样子，最近几年收敛了些，这也和孙安的追杀有一定关系，新出现的孤儿不清楚张璋的事，但这些孤儿组织的重要成员是知道的。 这次任务，可能会比想象的更加棘手，想要杀死张璋的可不止孙安一个人，可这么多年都没人成功过，孙安号称最难杀死的人，都有人无限接近过成功，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听说有谁差点能杀死张璋的。 孙安最厉害的武器是头脑，因为他的能力不能攻防，不算厉害，张璋就不同了，不仅头脑好，能力也强，可攻可防，和他战斗，必须做好相当的觉悟才行，否则身体的一部分是会消失的。 第一个人来到游戏室的墙洞旁，站在墙旁，第二个站在第二个墙洞旁，第三个站在第三个墙洞旁，最后一个没得选，走进了游戏室的正门。 他们的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但是能看到的只是站在附近的兰斯、瓦妮莎和亚瑟王的怨魂，石中剑反射着街上的灯光，冬夜的雪一样白。 等所有人就位，他们一齐走进了游戏室里。 “……当然有帮手，没有帮手，我哪敢和你们斗？啊，说到就到。”张璋还在说着什么，看到从墙洞、门口进来的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们可不是来帮你的，给你一个放下孙安，离开这里的机会。”进来的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中年人说道。 “你确实不是来帮我的，但不应该代表别人，我的帮手就在你们当中，时机成熟时，他会动手的。”张璋微笑着说道。 “这就是你的诡计？等着四个组织的人来，然后让他们互相猜疑，打起来，趁乱逃走？”乔尔也算明白张璋拖延时间的原因。 简单粗暴的计划，四大组织有敌对关系，因为孙安的原因才被迫合作，可是信不过其他组织的人，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能利用好这一点，而且就算这些组织的人否认了，也不会有人信，包括他们也不信，因为他们对四大组织也是不信任态度。 张璋笑着说道：“我可不是虚张声势，能把拉塞特的人拉入伙，企业、维列斯、波赫尤拉和诺特也不在话下，这一次我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来的，否则怎么敢轻易露面？” 乔尔没有说话，这确实是有可能的，谁能保证四大组织的成员没有野心？牌盒只有一个，想要集齐纸牌，获得超强能力的人可不少。 只听张璋又说道：“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问问这些大组织的人，认不认识那家伙。” 他用下巴指了指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杨洪，他还没死，但生命已经所剩无几，内脏正一个接一个的衰竭，很痛苦，他却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前来支援的那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朝杨洪所在的位置走去，乔尔则往旁边站了站，好让他们看清。 “是杨洪。”只一眼，其中一个人就认出了杨洪，点了点头，证明了张璋的话是真的。 拉塞特，澳洲的维护派组织，那人能认出他来，也是因为隶属于诺特这个维护派组织，狩猎派组织都想得到牌盒，所以相互间没什么联系，而维护派组织有着共同的目的，互有联系，也会合作。 巧的是，拉塞特本来可以和诺特合作的，偏偏没有参与到孙安的游戏里来，这就让参与的四大组织相互敌对，没有一个可以主导的力量。 “拉塞特的人怎么了？”那个认出杨洪的人皱着眉向张璋问道。 “你们诺特不是和拉塞特关系不错吗？为什么反而来问我这种问题？难道……是因为你们已经联系不上拉塞特了？”张璋微笑着问道。 那人默认了，看着他不说话。 “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你回去跟潘妮拉说一声，拉塞特已经没了，他们已经被灭了，叫她不用派人去找了，首领托尼·赞恩的尸体就在卡卡杜的沼泽里，捞都捞不着，他们的总部已经被付之一炬，整座修道院都垮了，能逃出来的也就杨波这种有着很强防御能力的人，一夜之间，世界六大组织就只剩下了五个。”张璋仍在笑着，可说出来的话让这里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安。 - 第八零六章 埋进积怨里的炸弹 世界六大组织中的拉塞特已经没了，就连首领托尼·赞恩都已经被杀死了，这话从张璋嘴里说出来，让人难以信服，可事实就是连关系不错诺特都联系不上拉塞特，这事恐怕是真的。 大组织之所以“大”，就是因为除了核心成员外，还有一些寻求庇护、专为该组织做事的孤儿，属于编外成员，除此之外，大型组织里还有大量的普通人，其中监视者是可以和特工相比的，其余那些负责执行各种任务的人虽然差一点，但差得也不太多，由于孤儿的数量有限，所以核心和编外成员不会太多，可要把那些普通人消灭掉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悄无声息的把一个大型组织灭了，恐怕比毁灭澳洲大陆还难，毕竟人员是分散在全世界的。 在另外几大组织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拉塞特的人消灭干净，这得是多强大的一股势力？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导盲犬？”乔尔沉声问道。 除了孤儿以外，大型组织的其余成员都是机密，组织是靠普通人动作的，而不是那零星的几个孤儿，普通成员没了，组织就会出很大问题，能把那些成员一网打尽，就必须知道他们的身份，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导盲犬才能做到了。 “厉害吧？”张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仍笑着说道，“他们能做成这件事，还得多超了你，乔尔，要不是你运过去那枚电磁脉冲弹，他们也不可能做得这么隐蔽。” “电磁脉冲弹就是为了消灭导盲犬准备的吧？没想到反被他利用了。”乔尔自嘲的笑了笑，他已经知道导盲犬躲进马里亚那海沟，躲过了这一劫，哪想到在躲下去之前，还制订了一个大计划。 众人都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茫然，只听张璋又说道：“乔尔只是帮了个小忙，真正帮上大忙的还是企业的人，在美洲大陆的拉塞特成员都是企业的人杀死的。” “原来那些是拉塞特的人。”一个年轻人笑着说道，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表明了企业不知道杀的是什么人。 “杀了那么多，无论如何都应该知道一些吧？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另一个操着北俄口音的年轻人冷笑了一声。 拉塞特相对低调，驻守在美洲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杀了那么多，不可能连一个人的身份都查不出来，估计就算查出来了，他们一样会下手，而且在下手之前恐怕还会拷问一番。 这事放在别的大型组织身上也差不多，只有诺特和拉塞特关系比较好外，三大狩猎派组织和维护派可是死对头，换作是维列斯，也一样会这么做，可这么做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虽然在场的都是明白人，也不会怎么样，但终究是件剥脸皮的事。 隶属企业的年轻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斜眼看向了维列斯的成员，对方像是不知道一样，阴恻恻的笑着，看着张璋。 “别中了他的计。”乔尔提醒了一声，如果四大组织的人在这里打起来，那就根本不可能救下孙安了，张璋等的恐怕就是这个机会。 二人没有吵起来，但之后恐怕企业的成员会给维列斯的在员使绊子。 “掌握信息的人就能掌握主动，这是我在导盲犬身上学到的，比如上个月发生在奥卢的暗杀事件，就是诺特掌握了非常详尽的信息，才能顺利杀死波赫尤拉的成员，夺取了一份重要情报，利用那份情报，他们可以杀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张璋不打算停下来，手里似乎拿着一副好牌。 “是你们……”隶属于波赫尤拉的中年人皱眉看向了同来的一个年轻女人。 “我不知道。”女人耸了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这类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稀松平常，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张璋满意的笑了起来：“说到波赫尤拉，前段时间企业受孙安所托，去尼轰消灭那个小组织的时候，还暗地里捣毁了一个波赫尤拉在东京的基地，并且伪装成诺特成员干的，这一手玩得可真漂亮。” 这次没人说话，但游戏室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十分压抑，四大组织平时小动作不少，能嫁祸就嫁祸，乱得要命，在没有确切证据时，要指责别的组织是很困难了，不承认就行了，但是经张璋这么一说出来，不仅仅是发生的那些事，就连平时心底的积怨也会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张璋抬着的孙安突然往外滑了出去，看起来就像是张璋突然把他扔出去一样。 孙安是被一只手拉出去的，有人已经来到张璋面前，摆好了架势，抓住孙安往外一扯。 只要能让孙安脱离张璋的身体，剩下的人就会立即攻击，将张璋逼退，那么孙安就算是救下来了，那么多孤儿集中在这里，张璋恐怕连逃都逃不了。 抓住孙安的不是隐形人，他就站在张璋面前，只不过张璋看不到他而已，身体的颜色变得和背景完全一样，相当于一种视觉误导，颜色变化是根据别人视线来决定的，就算是在走动、跑动中，身上的颜色也会随着人的视线变化，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唯一的缺点是这种隐形能力必须脱光了衣服才能发挥，穿着衣服可变不了。 孙安往外滑去，却没能滑出张璋的手，衣服、裤腰被抓住了，两头拉扯的结果就是衣服被扯坏了，牛仔裤还好好的。 张璋被拉动了，突然起跳，在空中转动身子，下半身从孙安身上旋过去，踢向了孙安另外一边端的人。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起跳、拧腰，都在眨眼间完成，就好像把孙安当成了木马，在上面做了个托马斯全旋，而孙安甚至还没来得及往下落。 孙安的本事就是张璋教的，极快的冲刺、惊人的弹跳力、诡异的身法，和张璋相比，他更年轻一些，或许爆发力、耐力更好一些，但说到对这些技能的应用，还是比不上张璋。 地面上的灰尘动了起来，朝着张璋飞去，空气被消除了，消出一个类似于真空的空间来，真空消失，空气补充进来，就产生了吸力，把地上的灰尘给吸起来了。 - 第八零七章 打配合 张璋没能踢中和他抢夺孙安的人，但是把众人都惊出一身汗来，他使用了能力，能把触碰到的一切消除的能力，包括空间，也就是说即使是杨波转化为空气状态，遇到了张璋也得被消除掉。 看不见的人只能撒手，面对张璋的进攻，谁都得撒手，而孙安没有被手臂担成三段，他完好无损，仍没有醒来。 在孙安身上转了半圈，张璋落下来，背对着众人，重新转过身子来，微笑着说道：“还好我反应够快，没有太早使出能力来。” 乔尔他们都松了口气，而四大组织的人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他们来说，今天的行动更像是一次表演，他们关心的是牌盒的下落，既然知道张璋是正主，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张璋虽然厉害，但总不会比孙安更难杀，老实说，他们更愿意张璋拿到牌盒，因为这附近已经有大量的监视者，负责监视孙安的，张璋不可能脱离他们的视线。 但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万一张璋失败了呢？如果不来这里，孙安肯定要闹脾气，所以他们还是得出现，还是得“努力”救一下孙安。 “好了，聊天就聊到这里吧，”张璋的手抬得有点酸了，他扫视了一圈，说道，“如果各位能客客气气的让我离开，那大家还是朋友，以后需要什么信息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无偿送给你们；如果要动手，那场面就会比较难看了，我还是能离开，但是你们中的一些人会死。” 这时众人才想起来张璋最早说的话，他们中的某个人是张璋的帮手，现在，这句话的可信度高了很多，因为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就可以用来威逼或利用某人，很明显，张璋手里确实是掌握着大量信息的。 自然，乔尔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你杀了他吧，”兰斯忽然说道，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孙安再也醒不过来的风险也就值得去冒了，就目前看来，杀了孙安让他醒过来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四大组织的人心不齐，绝不会为了营救孙安而冒险，加上张璋的这些话，让他们把重心放在了“同伴”的身上，要是真的打起来，他们对同伴出手的机率要远远大于对张璋出手，到时候就是一个混乱，再加上张璋可能真有帮手混在这些人中间，肯定会攻击别人，引出更多的误会、引起更大的混乱，乱成一锅粥，张璋就能带着孙安离开了。 张璋并没有隐瞒他的计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展示出来了，可这个计划根本不怕别人知道，即使知道了，也很难破坏。 一个坦坦荡荡的好计划。 “问题是……”张璋笑着说道，“孙安即使真的醒过来，也不会让混乱减轻半分，会有更多人想要杀他——这里的人——也会有更多的人要阻止别人杀他，到时候会出现更大的乱子，就连你们自己都会受到牵连，今天的事，可能成为四大组织混战的起点。” 兰斯耸了耸肩，说道：“那可不关我们的事，况且孙总会有办法的，他一定能找到出路，既然你舍不得动手，那我来好了，反正亚瑟王也不是第一次斩断孙安的身子。” 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亚瑟王的怨魂动了起来，径直朝着孙安飘过去，它的身体穿过了游戏机，利剑在游戏机上割出了无数大口子，很快就来到了孙安和张璋面前。 四大组织的人都有些紧张，互相对视一眼，看着高大的怨魂，他们并不会阻止兰斯去杀死孙安，也不知道兰斯刚才为什么不那么做，把孙安叫醒确实是件好事，至少他们不用为了救孙安而装模作样了。 怨魂低头看着孙安，雪白的剑举了起来，猛的斩下去。 “哼！” 张璋冷哼一声，微微转身，用肩膀担住了这一剑。 剑是朝着他劈过去的，在斩断孙安之前，剑一定能把张璋劈开，他可以不用去管，因为孙安被劈死，时间返回，他会再活过来的，可他使出了能力，挡住了剑刃。 石中剑可以劈开世上的一切物质，但能力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被挡停了；能力可以消除世上的一切物质，但亚瑟王的怨魂和石中剑都不属于这个世界——至少兰斯召唤出来的这位亚瑟王和它的石中剑不属于——因此剑不会被消除。 就在这时，孙安突然动了起来，身体猛的往上一折，从张璋的双臂之间滑了下来，在落地之前，掏出茶刀刺向了张璋的胯间。 他动手的同时，亚瑟王的怨魂用力将手里的剑往下压去。 兰斯正是看到孙安轻轻抽动的指头之后，才“决定”要杀孙安的，因为孙安已经醒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装睡装了多久，抽动的指头正是动手的信号。 于是他动手了，事前没有商量过该如何动手，但是二人配合起来了。 配合无间。 张璋的能力不可能覆盖全身，在地下道，病羊曾经朝着他的后背开枪，子弹被消除了，很容易让人误会他能消除物体的那层“薄膜”已经覆盖了全身，但孙安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那么这个能力已经无敌，世上不存在无敌的能力。 直到隐形人动手之后，孙安才确定张璋的能力升级之后，得到的是什么——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薄膜”了。 薄膜原本只出现在张璋动作的前方，他朝前走，薄膜就出现在前方，后背无法覆盖，他出手，薄膜就出现在手前，手碰到的一切都会消除，包括空气，在下水道往前走时，后背不怕子弹，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可以控制薄膜出现的位置了，他想让身体的哪一部分被薄膜覆盖都可以，无需做动作，所以才能在站立的时候，用肩膀扛住亚瑟王怨魂的剑。 薄膜不可能覆盖全身，那么在上半身出现，下半身就顾不上了，所以孙安用刺向了他的胯下，茶刀杀伤力不够，刺伤了脚也无法阻止张璋逃跑，但是胯下就不一样了。 要害，指的就是身体上致命的部位。 - 第八零八章 部署 刀尖刺向了张璋的胯下，就算刃再短，刺中了也是能让人晕过去的剧痛。 孙安和师父是有仇的，如果他有一份刺杀名单，那么张璋一定排在前十位，第十一位才是别人，一般情况下，孙安会尽量避免受伤，有时候伤不算太重，他也会自杀，好让身体恢复受伤之前的状态。 可是只要能杀死张璋，较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比如少了一只手、一只眼之类的。 刀尖顺利来到了裆前，孙安的屁股也顿在了地上，尾椎落地，就算不骨折，也得疼得一时半会坐不下去，可他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茶刀的刀尖上。 刀尖开始消失，意味着那层“薄膜”已经护住了张璋的下半身，那么上半身就可能暴露出来了，但是剑并没有劈下来。 薄膜原本是被动产生的，使用能力时身上会动的地方都会有薄膜保护，孙安认为控制产生的薄膜应该没那么大，现在看来就算是控制，薄膜的面积也比想象的要大，可以保护住肩膀到裆部这整片区域。 他更想看到的是亚瑟王怨魂的石中剑和消除薄膜相互抵消，就像他当初和蜂窝子战斗时，用纸牌垫在悬顶之剑下方，使得原本不会破坏地面的悬顶之剑有了破坏地面的能力，于是消失，他还是想太多了，可以斩开一切物质的剑和可以消除一切物质的薄膜只是碰撞在了一起，像是现实里存在的东西一样，斩不破、消不了。 薄膜还在，而且护住了要害，恐怕脑袋也保护起来了，孙安就无计可施了，他只能撒手，放开了那把已经被消除了一半的茶刀，既然没能伤到张璋的要害，就没必要付出一只手的代价，长长的日子大大的天，以后还能找到报仇机会的。 还剩下最后一个希望，那就是先前那个可以变换皮肤色彩的人从背后偷袭张璋，张璋总不可能用薄膜覆盖住整个身体。 隐形人没有出现，他是唯一出手救过孙安的人，算是很有诚意了，还何必继续动手？反正孙安已经醒过来了，之后发生什么，都不能怪到他那个组织头上。 不过瓦妮莎出现了，她突然钻出地面，从张璋身后掠过，抬起手中的微冲向张璋射击，落地时像是跳进了水里一样，又消失不见了。 “呵……”张璋冷笑了一声，没有转头，也没有躲避，就站在原地，用能力硬顶那些子弹。 子弹全部消失了，没有一颗击中张璋，他抬脚踢向孙安，同时，亚瑟王怨魂的身体变成了非透明状态，一拳朝着张璋的脸打去。 张璋扛住了剑的压力，但是不一定能够扛住怨魂的拳头，厚重的铠甲表明亚瑟王有着很大的力气，握着剑柄不好施力，但是出拳就不同了，力量是横向的，而且那可以挡住子弹的坚硬身体，打中人是能断骨的。 孙安又拿出把茶刀，朝着张璋踢过来的脚刺去。 这是在考验张璋对薄膜的控制，攻击来自四面八方，又是肩、又是裆、又是背、又是头、又是脚，控制得稍差一点，他就会死，而且怨魂的拳头打脸，孙安刺脚，薄膜总不可能同时护住头脚吧？ 张璋这次终于躲避了，他仰头、收脚，身体挺出一个奇怪的姿势来，顺势往后跃了一步，借着这个机会，孙安也站起身来，和张璋拉开了距离。 “变得更厉害了啊。”他笑着说道，又掏出一把茶刀来，双持着，算是进入了正面冲突的最高等级。 “可惜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张璋也笑着说道。 “和你比，我自然是要差一点的，不过只要能推着你走就行了，总有一天能让你死在沙滩上。”孙安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说起废话来。 “你是怎么醒过来的？”张璋好奇的问道，按照他的计划，孙安至少要睡到他离开娱乐中心才会醒过来。 “他放我出来的。”孙安很随意的回应了一句。 这是实话，他终究没能杀死那个仍没有露面的“搜索引擎”，参加游戏的人是他和王阳，就算赢了，倒霉的也是王阳，那人不会有事，但是今后就不一定了，由于那家伙不是主动放孙安离开的，孙安自然要追究这件事，他不知道那人的真面目，张璋是知道的，只要说他是被那人放出来的，张璋肯定不会饶过那家伙。 张璋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是孙安又道：“喂，几大组织的人，既然你们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咱们来做笔交易吧，帮我看住他，别让他跑了，下次游戏的时候我就奖励你们组织派来的参与者一条命，即使打起来，我赢了你们派来的人，也会饶他一命，让他离开，然后再打，当然，我只能保证我会放人，可管不了别的参与者。” 这个提议还是很让人心动的，在这里人多势众，要对付的只是张璋一个人，而在游戏时是七个人相互作战，最终只能有一个胜者，怎么看都是现在的胜算大，而且孙安也没有说张璋跑了会如何，答应了没什么坏处，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你耍小聪明的手段倒是没有退步。”张璋立即就看出了孙安在打什么小算盘。 他会放人，别的参与者不会，那么先杀别的参与者对这四大组织的人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杀孙安，他们需要提防着别人偷袭，杀别人也要提防，却不用去提防孙安，甚至还可以找孙安求助，或是放胆偷袭孙安。 都能看出孙安在打什么主意，但这提议仍是让人心动的。 “兰斯，瓦妮莎，你们去旅馆休息吧，处理一下伤口，反正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乔尔也进去，至于阿拉斯加……你可以开始发动攻击了。”孙安开始做战术布置，四大组织的人死了他不管，但小组的人还是要管一管的。 至于阿拉斯加，它的能力是通过眼神发动的，由于缺乏爆发力，刚才张璋抬着孙安，它不能一下把他杀死，会害死孙安，所以没用，但是现在，那个能力可以使出来了。 - 第八零九章 混乱伊始 “阿拉斯加？”孙安部署完计划，却没能看到张璋疲乏的样子，转头往乔尔那边看去。 阿拉斯加就坐在乔尔脚旁，它向来都是和乔尔一起行动的，兰斯则更多的和瓦妮莎合作。 从鼻子里喷了口气，表示听到了孙安的话，那个洁白的瓷盘就在面前，可它看着张璋，却始终没能让张璋趴上，盘子里也没有出现任何食物。 孙安眯起眼睛，转头看向张璋，他的能力连空气都能消除，却不能消除能力，否则就太厉害了，而且能力只升过一级，控制薄膜已经让他的防御能力大大增强——攻击的话不控制反而好些——不可能再多一个用薄膜防御能力攻击。 张璋微笑的看着孙安，不说话。 “能力被转移了。”孙安看向了四大组织的人，他先前就醒来了，甚至在张璋到来之前，这是个刺杀师父的好机会，他不想错过，一只装晕等待着好的时机，众人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四大组织派来的人里可能有张璋的手下，说不定能力就是那人转移的。 四大组织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转移能力的人确实不属于这些人，这就意味着现场还有别的孤儿。 已经十多个孤儿了，孙安身上还有二十一张纸牌，纸牌一共五十六张，也就是说目前世界上半数以上的纸牌都集中在这个游戏室里了，仔细想想，这已经是个很惊人的事实。 而这里居然还有更多孤儿在埋伏着、等待着。 孙安不喜欢打无准备的战，这一点就是跟张璋学的，看来张璋今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老人、杨洪、小波、搜索引擎、混在援兵里的人、可以转移能力的人……说不定还有更多，一个大型组织的核心成员恐怕也没这么多。 “……参与的人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也就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他又想起了搜索引擎所说的话。 恐怕所有参与的人都一样，除了公开路面的那三人外，其余的人恐怕都不知道还有谁参与进来了，这样他们就不用担心事后有人找上门来，而他们需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为张璋服务。 “各位，可以开始放手杀人了，把地上那些人全部杀死，就不用担心还有别的孤儿藏在里面了，都动起来，速度。”孙安立即做出了新的安排，和乔尔之前的战术安排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有四大组织的人在，效率更高了。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兰斯和瓦妮莎已经回到了旅馆，里面有足够多的人照顾他们，乔尔没有进去，只是收回了阿拉斯加，情况有变，他必须留在外面看着情况。 四大组织的人来了八个，其中两个消失不见了，六个还在，都开始使用着能力杀人，他们不敢怠慢，任何躲在暗处的孤儿都是威胁，都应该忙排除。 “我挺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并且做出适当安排的？”孙安没有动，他盯着张璋，只要张璋不动，他就不会动。 在玩游戏机被卷进那个幻境里之后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进入幻境的条件比较苛刻，他是拉过一抬特殊的老虎机才进入的，现在街机室已经非常少，只有这种大型的游戏厅，生意也不怎么样，大多数人更倾向于玩电脑或家用机，出门散心、来这里玩游戏都是临时想到的，张璋能做出这么有针对性的安排，让孙安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也不用我回答了。”张璋笑着说道。 “他为什么帮你？”孙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只有小石头可以提前知道他们的行动，提前告诉张璋，张璋才可以提前安排，做出极有针对性的战术安排。 可小石头为什么要帮张璋？孙安一直受到小石头的照顾，特别是在码头那一战，要不是小石头送来的警车，他恐怕连微生天宇的面都见不到，没见到面，就不知道微生天宇的能力，不知道如何提防，他就不可能以那种方式杀死微生天宇，说不定早就被周帆给杀了。 在解救卢燕那天晚上，也是小石头出手解决了很多问题，否则他很有可能被罗景峰和他的手下抓起来或杀死。 小石头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孙安对此深信不凝。 “他又不是你的人，为什么只能帮你不能帮我？聪明人从来不会吊死在一棵大树上，分担风险才是最重要的，在你之前，他不也帮助过一大堆孤儿，包括维列斯的伊里奇在内，既然可以预测未来，自然是要获取最大利益的，你想出来的小游戏和他在玩的大游戏有什么区别？都是最后活下来的人是胜者。”张璋得意洋洋的说道，老实说，能有一个可以预测未来的盟友，任谁都会高兴的。 孙安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从他在游轮里遇到刘斐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事都是环环相扣的，要不是小石头把他的事通知给了伊里奇，伊里奇也不会派伪装者跟着他，没有伪装者，刘斐的存在早就被他察觉到了，没有刘斐，他不可能遇到白月，没遇到白月，他也会来清济市，但做了手术就离开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小石头正像孙安和白月说的那颗“小石头”一样，引出了一连串的事。 现在，他又把注压到了张璋身上？ 这个选择不能说太坏，张璋确实是个有头脑、有能力的人，但如果真是那样的，孙安会觉得很失落。 惨叫声起此彼伏，六个孤儿放手杀人，那效率可不是盖的，加上亚瑟王怨魂之前的努力，要不了一分钟，这个地方就可以清理干净。 “说不定他只是想把你送到我手里。”孙安这样安慰自己。 “如果真是那样，他为什么不把我的位置告诉你，让你来偷袭我呢？”张璋给孙安泼了冷水。 “因为……”孙安低头思考起来。 就在这时，闷哼声和强烈的光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个戴着耳机，身体表面随着节奏不停变化的人钉在原地，然后退了两步，摔倒在地。 孙安脸上忽然出现了微笑：“……因为他想给我多送一些纸牌。” - 第八一零章 难辨敌我 “……因为他想给我多送一些纸牌。”孙安得出了这样的结果，脸上出现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么想或许有点自意识过剩的嫌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让孙安去袭击张璋，能得到的估计就一两张纸牌，而让张璋来袭击孙安，四大组织必然要派人来，就算只是做样子，来的也必然是孤儿。 加起来，这里就有十多张纸牌了，虽然其中一些孤儿已经死了，一些人是自己人不能杀，但孙安要凑齐二十六张是不成问题的。 还差五张纸牌，剩下所有孤儿的能力就都能得到提升了。 孙安很期待他的第二次能力提升，déjà-vu强归强，可是只能被动出现，保命神技，却有着不少弱点，能力提升不算大，所有能力都是平衡的，当前的能力稍弱，提升就会较大，当前的能力稍强，提升就会较小，既然第一次升级没能得到多少提升，那么第二次升级就会比较猛了。 他希望自己能有个主动能力，在颅腔内装炸弹就是为了化被动为主动，可惜除了用来掌握死亡时间、避免死亡时的感觉给自己带来心理阴影外，没太大用，要能真有个可以掌握的能力，实力肯定能有很大提升。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孙安今晚就凑够二十六张纸牌，因为小石头是能预测未来的，他这么安排，绝不会半调子的只让孙安拿到二十五张。 当然，如果今天的安排是为了帮张璋拿到牌盒，那么孙安就是必死无疑的。 谁也不知道那个孤儿是被谁杀死的，又是怎么死的，呆呆的看着那边，也不敢靠近，能够瞬间致人于死地的能力基本有距离的限制，或是非常苛刻的触发条件，杀人者应该还在那附近，藏在黑暗之中，靠近了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倒下去的人。 杀人的是之前就来的人，还是四大组织派来的人？动手是为了避免被杀，还是战斗开始的信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正当众人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枪响了。 张璋带来的不仅仅是孤儿，还有不少拿枪的普通人，刚才没有杀光，现在剩下那些为了活下去，开始挣扎。 没有一个孤儿中枪，大家都在紧张着，又有能力傍身，加上刚才就看到地上有枪，早就有了准备，枪声暴露了那些人的存在，他们继续杀人，只不过更加小心了。 张璋还是没有动，自己带来的人在迅速减少着，他却无动于衷，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他不动，孙安也就不动，守着，等着。 没过多久，又是一声惨叫，这次叫的人同样是四大组织派来的援兵之一，叫声比刚才那人要凄惨得多，而且二人离得远，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袭击了第一个人的人移动到那边袭击第二个人。 也就是说，至少有两个人躲在暗处偷袭他们。 “喂！别把人杀死啊，留半条命，我还要收纸牌呢！”孙安大叫起来，目光仍锁定在张璋身上。 他话音刚落，在又有一个位置的人叫了起来，但不是惨叫，而是喝斥：“克劳斯！wtf？”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转过去看向那边，只见一名孤儿抬着手，手掌上贴着一个像是巨型隐形眼镜一样的圆形透明物，凸面朝外，像是盾牌，看起来脆弱无比，但明显挡下了另一个人的攻击。 他前面不远处站着另一个人，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穿着套西装，手上戴着露指的黑色小羊皮手套，握着拳摆出了搏击架势，神色凝重。 克劳斯并没有进攻，从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防守，他说了句德语，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没听懂。 喝斥的人使出了能力，显然是防御型能力，不适合用来偷袭，而且他出声喝斥，似乎是被偷袭的人，可克劳斯也是防御架势，十分警惕，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到底是持盾的人恶人先告状，还是克劳斯偷袭不成，反装出一副被偷袭的模样？ “退出去。”一个前来支援的孤儿突然沉声说道。 分不清敌我，看不到敌人在哪里，那么退出去就是最明智的选择，反正孙安已经脱困，他们虽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但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没必要为了孙安把命丢在这里。 其余人虽然和他不是一个组织的，但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也顾不上杀人了，朝着门口和炸出来的墙洞退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女性孤儿身子歪了一下，踉跄了几步，急忙扶住一台游戏机才没有倒下去。 另外几个人也歪了一下，明显感觉到了异常，朝乔尔和孙安看去。 瓦妮莎是使毒高手，可以悄无声息的杀人，除了那把吓人的伞以外，她还有各种各样可以放毒的小玩意，随便拿出一两件来就可以把封闭空间里的人全部毒死，她虽然进去了，可乔尔随时能把放毒的东西拿出来。 头晕可能是中毒的表现，他们自然怀疑是瓦妮莎动了手脚。 乔尔摇了摇头，一面拿起个防毒面具往头上戴，一面说道：“不是我们，快退出去。” 他在孤儿圈子里也算是号人物，说出来的话还是有威信的，其余人也顾不上追究，加紧脚步往外退，其中一个张嘴轻吐了一口气，游戏室里立即就扬起了无数灰尘，空气以那个人为中心向周围排开，就算有毒，这一口气也能把毒吹到远处。 孙安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可他还站在原地，盯着张璋。 “走。”乔尔来到他的身后，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小组的人知道孙安和张璋之间有多大仇，寻找了很多年，仇人终于在面前了，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光是叫不行，必须来拉。 “没事，给我个面具，你先出去。”孙安立在原地，没有动弹，语气里有不容质疑的坚定。 “你现在还不是他对手。”乔尔掏出个防毒面具递给孙安。 “总得试试。”孙安接过防毒面具戴在头上。 张璋并没有阻止他，只是站在那里微笑着，不戴防毒面具，也不动手。 - 第八一一章 动手的时机 一个人倒下了，和先前的乔尔差不多，只是没能拉倒游戏机。 孙安也感觉到了眩晕感，和地震的时候差不多，经历过地震的人都知道，哪怕是十分轻微的震动也会引发眩晕，强烈的震动能让人完全站不起来。 又是偷袭，又是放毒，又是针对性很强的攻击，张璋确实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才来的，恐怕还留有后手，而他不动，孙安也拿他没办法，薄膜可以控制了，无论从哪边进攻，都会击中薄膜被消除，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孙安必须等着，有防毒面具，他至少不会再吸到更多毒气了，但是已经吸进去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否会致命，眩晕只是种轻微症状，毒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发作，发作越慢，危害可能就越大。 终于，惨叫声再次响起，这次只能大概分辨方向，看不到人了，因为人已经摔倒下去。 “是你！” “啊！” “住手！” “不对……” “他故意的！” “那就来吧……” 一连串快节奏的叫声响起，夹杂在乱嘈嘈的破碎声中，墙洞的位置开打了，而且不止一个人。 强烈的风吹来，把孙安吹得扑地倒下去，游戏机也纷纷倒下，已经倒下的则摩擦着地面移动起来，声音很响，墙洞的边缘也被吹塌了，三个墙洞连成一个大洞，灰尘再一次乱飞。 又是那个可以吹出强风的人，这还是散射状态，大概是在防御，如果把嘴作小一点，吹出来的风更细更强，恐怕是能射穿人体的，这个能力也不错，只不过吹气吹多了呼吸过度，容易头晕。 孙安一倒，张璋就动了，仿佛知道他会被吹倒一样，孙安戴着防毒面具，有护目镜，不怕灰尘，他看到了张璋的行动，微微一皱眉，翻射滚开。 碰不得，一碰身体就残了，但是动起来总要好一些，又要打，要控制着薄膜就没办法打，要打就没办法控制薄膜，那么张璋只能放弃控制，让薄膜和以前一样随着动作出现，这样的话孙安就不怕了，他在脑海中已经模拟过无数次和张璋的交手，如何攻、如何躲、如何应对空气被消除后产生的吸力，张璋的能力即使不升级，他也是个很厉害的敌人。 躲开一击，孙安就地一滚站起身来，双持茶刀，伏低身子，做好了躲避的准备。 在找到出手机会之前，只能躲，任何人与张璋对战时，都必须躲，除非拥有远程能力，远程能力的杀伤力通常比较低，要么是比较容易躲开。 张璋的能力强、身手好，懂得如何利用好能力，他上来就是一顿猛攻，气势如宏，一连前提了十多步。 孙安一边躲一边退，往后退了十多步，始终没有出过一次手，经验不如师父丰富，但他足够年轻，身体素质比张璋要好一些，敏捷属性点得很高，躲过攻击不成问题。 薄膜只出现在张璋身周，紧贴着身体，只要不被碰到就不会被消除。 一边躲，孙安一边思考着张璋挑选这个时机动手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些援兵互相打了起来？还是因为他摔倒了？四大组织的人互殴，对他们的战局没太大影响，他们是想杀死孙安的，可是互相牵制，不敢轻易那么做；摔倒并不是无法行动，就算躺在地上打滚，孙安也能躲过近战攻击，张璋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要挑现在动手？ 这想清楚这个问题，是根本对付不了张璋的。 一台游戏机被扫了一脚，机壳顿时被犁出来一大条凹陷，露出了里面的电线，空气同样被消除掉了一大条，真空消失，周围的一切填补进去，产生了一股极强的吸力。 孙安旋转身体躲过了那一脚，却被那股异常强烈的吸力拉停了动作，朝着张璋倒过去。 张璋立即朝孙安的肩膀抓过来，这看似普通的一抓，附带着消除的能力，肩膀不会被抓到，而是会被抓没。 直起身体是不可能的，挡也没办法挡住，孙安只好一蹬旁边的游戏机，加快速度倒下去，重重摔在地上，摔得很疼，但也躲过了那次抓击。 张璋抬脚朝他踢来，一般来说对付躺在地上的敌人，用踩可以造成更大伤害，踢造成的伤害很小，可他不在意，踢中和踩中没有太大区别，都能致人于死地。 孙安只得抬手去推游戏机，借力往旁边滚开，除之又险的躲过了那一脚。 反击的机会终于来了，滚到一旁之后，他看到了旁边的游戏机控制板，也就是有摇杆、按钮的那个小台子，控制板是安在机壳上的，可以单独取下来，那台游戏机摔倒之后，控制板就摔下来了，还有些细小的电线连在上面。 孙安抓住摇杆，用力一扯，把那些电线扯断，提起控制板一甩，朝着张璋的脑袋砸过去，同时一刀削向张璋支撑脚的小腿。 控制薄膜的话，薄膜面积较小，护得住脑袋护不住脚，就算用手把控制板打开或消除，支撑脚不能动，也得被拉开一个口子；不控制薄膜，让薄膜被动出现的话，单脚跳起，全身都在动，既可以防住控制板，又可以防住孙安的刀，可这样一来，临时跳起，平衡就没那么容易掌握，落下来之后为了重新找回平衡，势必有一个短暂的时间没办法很好的行动，到了那时，孙安就已经做好了继续攻击的准备。 顾脚不顾头的话，张璋会被塑料控制板的边缘划破脑袋，眼睛搞不好还会受到重创。 张璋冷哼一声，踢出去的脚回过来踢向孙安的手腕，同时微微弯腰，用脑袋撞向控制板。 只要他动起来，薄膜就会覆盖住身体。 控制板消失了，孙安的手也不得不缩了回来，张璋这招连打带消玩得很不错，但孙安的目的也达到了，他重新往后滚，拉开了距离站起身来，看着张璋。 “我猜到你选这个时候动手的原因了，”他笑着说道，“四大组织的人互相打起来，你的人就有空闲可以对付我了，刚才动手的时候你没有碰游戏机，打到现在才突然踢坏了一台，那是你发出的信号，让你手机动手脚的信号。” - 第八一二章 乱战 张璋的能力是不讲道理的，他可以做到横行无阻，任何能阻挡他的东西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他刚开始攻击孙安时并没有这么做，绕开了倒下的游戏机。 这和孙安的行动有关，孙安不得不绕开障碍，攻击他的张璋自然也得跟着绕，不了解张璋的人会把这当作是理所当然的，看不出任何违和，哪怕是和张璋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孙安刚开始也没察觉到，直到回忆时才感觉到了异常。 没事的时候，张璋是个会老老实实走门的人，但有事的时候，他更喜欢自己制造一个等身大的门，战斗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无视障碍能更快的追上孙安。 直到踢出那一脚，他才算是真正破坏了第一台游戏机，之后就不再顾忌。 孙安猜测破坏游戏机就是张璋发出的信号，那边四大组织的人已经被引得打成一团，顾不上他，张璋带来的其他人就可以来一起对付他了。 也就是说，孙安现在可能要面对多个孤儿的围攻，能力的组合不是1+1=2那么简单，可能等于5，等于10，甚至是100，藏在暗处的人不止一个，情况就更复杂了。 可是那些人真会好好的为张璋服务吗？从“搜索引擎”的反应来看，那些人是被逼无奈才参与进来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同伴，分别是谁。 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最强烈的是求生欲，搜索引擎就是两头都不敢得罪，只好把王阳这个倒霉鬼强行拉进来，但由于回答问题的人其实还是搜索引擎——这一点孙安已经清清楚楚的问过——所以王阳输了，也就是搜索引擎输了，孙安就脱离了。 除此之外，人还有私欲，有些东西明知是危险的、致命的，只要能得到足够多的利益，人还是会为了满足私欲去做，这也是犯罪永远不可能终结的原因，大多数孤儿把牌盒看成烫手山芋，可还有很多想要得到牌盒，特别是孙安的游戏出现之后，有了拿着牌盒活下去的希望，想得到牌盒的人就多了起来。 张璋的帮手很可能为会为得到牌盒，偷偷摸摸使坏，把孙安杀死。 对孙安来说，这是好事，不确定因素越多对张璋越不利，要提防着那些人使坏，张璋就不可能集中注意力战斗，因为他也有可能被杀死，而孙安不需要理会那些人——他也顾不过来——哪怕是被那些人杀了也无所谓，没有完善的计划，想要把他杀死是基本不可能的。 张璋又攻了上来，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孙安的猜测，展开了新一轮攻击，攻击势头比之前强了很多，附近的游戏机都遭了殃。 孙安还是只能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拿师父一点办法都没有，和别人打的时候，能出五分力，留五分力，和师父打的时候就只能出两分力，留八分力，要是不能及时收手，下场就是失去身体的一部分。 反击的机会在强风再次出现的时候来临，张璋的薄膜也可以消除风，可是在战斗的时候他没有余力去控制，只能让薄膜被动的覆盖在行动轨迹的前方，前进的时候，后背是没有薄膜的，就会被风吹。 孙安也不知道那边打得怎么样了，反正那阵风吹过来的时候他是看到了的，提前有了准备，而张璋没看到，被强风吹得猛的往前跨了两步，没有摔倒，只是失了平衡。 刚躲过张璋的一次挥击，孙安的身体原本是后仰的，用力收腹，身体前倾，带动双脚和张璋错身而过，挥手就用茶刀朝着张璋的背钉过去。 失去平衡往前冲的时候，手臂往后摆能更好的恢复平衡，但潜意识不会这么做，身体前倾，双臂会自然前伸，这样可以在跌倒时更好的保护头部和躯干，双臂前伸增加了前冲的势头，更容易跌倒，但至少比脸着地要好一些。 手臂朝前去了，就防不住后背了，在这个瞬间，孙安有了可乘之机，但是反握住的茶刀突然发烫，烫到了手根本握不住的程度，他惊叫一声，放刀收手，猛的往前一跃，前滚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并没有烧伤，甚至没有发红，疼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跳，可刚才的灼烧感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孙安感觉自己听到了掌心皮肉发出的滋滋声，鼻中仿佛能闻到烤肉的香味。 这可以解释刚才为什么会有人大声惨叫，应该也是感觉到了这样的疼痛，孙安没有受到后续攻击，那人大概离得比较远，却也失错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就在这时，枪响，一颗子弹朝着张璋的后背射去。 乔尔出手了，他还留在这里，能力是纯粹防御类的，没办法用来伤人，但刚才捡到的那些枪可以拿来一用，游戏室已经乱成一片，他又开始四处游走，伺机救孙安，看到这么好的机会，不愿错过。 他在孙安抬手的时候就抬枪了，没有丝毫犹豫，本着哪怕打中孙安手臂也无所谓的想法扣下的扳机，只比孙安慢了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时间，张璋已经用薄膜护住了后背，孙安已经擦肩而过，乔尔又在身后，他前面没有敌人。 子弹消失了，可危险并没有解除。 前方的地面突然涌起一阵涟漪，游戏机陷了进去，倾斜，朝着张璋倒来。 张璋听到枪响，立即集中注意力去控制薄膜，就没有及时调整身体平衡，冲势没有完全消失，虽然就算是躺在地上，被一台游戏机压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他不愿意和游戏机一样陷入地里，于是猛的跳起来，伸手撑住游戏机顶端，想像跳鞍马一样跳过去。 就在这时，涟漪突然凝住，游戏机也不再下陷，地面又恢复成了原本的状态，只是多了两个涟漪状的圆环，而游戏机也被固定住了，像是后现代主义的雕塑。 张璋这一撑的力量很大，他看到游戏机下陷，自然认为游戏机不怎么吃力，必须用足够大的力量才能撑住往前跳，没想到会下陷突然消失了，游戏机甚至不可能移动，比支在地上的时候更容易吃力，这一撑一跳，飞出去很远。 接着，涟漪出现在孙安脚下。 - 第八一三章 陷落 张璋一撑游戏机飞出去老远，而涟漪出现在了孙安脚下。 四大组织的人出手了，只有四大组织的人出手，张璋不知道他们的能力，才会出现被戏弄，飞出去很远的情况，而涟漪出现在孙安脚下，说明有人想要趁乱打劫，坐收渔翁之利。 孙安看到了张璋的行动，在战斗的时候，他不敢分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回头往后看了，看到了涟漪，看到了张璋的行动，却没能看到自己脚下也出现了涟漪，直到鞋子陷了进去。 他立即跳了起来，但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跳不起来，就像是踩进了荷塘底部的淤泥里一样，他立即解开鞋带，拔出脚来踩在鞋子上，地面已经没到脚脖子了。 拔出一只脚来，单脚立在地上，地面立即没到了小腿，下陷的速度很快，比踩进泥里要快得多。 孙安冷静的思考着，如果地面不凝固，他将会彻底陷下去，或许会落进楼下的地下室里，也可能就这么沉入地底“淹”死，而如果地面凝固，就会固定住他的一只脚，想脱困就必须破坏地面，或是把脚给砍了。 不这么做的疾，等张璋回过头来，他就必死无疑了。 孙安开始数秒，他有一分钟的时间脱离地面，在这期间内死了也没关系，可以重来，不过能不死的话还是尽量不死吧，毕竟周围全是敌人，四大组织的人出手也没有出乎意料，在这种局势下，能力就得小心使用了。 周围没有可以拉住的地方，身上也没有勾索之类的东西，坚硬的水泥地面突然变成淤泥，显然是能力造成的，那就不能用对应真正淤泥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陷入淤泥，想办法增加受力面积，不要胡乱挣扎，下陷速度就会减慢，条件允许的话躺在淤泥上都行，但能力不能这么做，下陷是和压强无关，就算弄一块大板子放在地面上也会以同样的速度下陷。 跳出去的张璋已经平安落地，回身往这边冲过来了，孙安低着估算了一下这块圆形区域的半径，他在圆心，大概是怕他逃脱，圆的直径有两米，张璋的手长将近七十厘米，再弯下腰就能够到他，可是那家伙不会这么做，他太谨慎，不会来到区域边缘，肯定得离着一截，就不会用能力来杀他，肯定会找别的工具。 孙安没枪，他醒过来直接偷袭，失败后也没有离得太远，一直盯着张璋，没空捡枪，可张璋能随意行动，就算身上没枪也可以捡到，用子弹是可以杀死他的。 当然，张璋不会直接杀死他的，肯定会先把他打伤，伤到无法行动，等一分钟再杀他，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这个能力的主人也是一样，不把孙安困到一分钟，绝不罢休。 “这个位置的选择真是烂透了……”孙安这样想到，他是担心受到偷袭，才选择了比较开阔的地方，结果什么也够不到，把自己给困死了。 游戏室里依然很暗，被吹起来的灰尘四处乱飘，毒气大概是被吹走了，四大组织原本倒下的人又活跃起来，孙安还戴着防毒面具，不打算脱下来，可用这东西也不可能把张璋砸死。 张璋没有选择常规路线前进，而是在游戏机上跳来跳去，跳到了离孙安最近的那台游戏机上，低头看着他。 “师父啊，你老人家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拉一把？”孙安苦笑着说道。 “我以为过去了这么些年，你的脸皮会变薄一些的，没想到还是那么讨人喜欢。”张璋蹲在游戏机上，笑着说道。 “那家伙可是做好了准备才发动攻击的，即使他现在收回能力，也不可能躲过另外几大组织的追现产，只有把我杀了才能让别人闭嘴，杀了我之前不会停手，你肯定舍不得我被别人杀死吧？”孙安只好开始分析得失利弊。 “这倒是，”张璋点了点头，“费了不少心思教你，让你被别人杀了就太可惜了，还是我来杀你比较好。” 说罢，他踩着控制台小心的下到地面，仍没有走近那个圆圈，离着孙安两米远，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但整个身体都是在向后移动的，覆盖在体表的薄膜消除了很大一片空气，真空消失，空气顺着运动轨迹补充进来，形成了一股很强的拉力。 和张璋战斗时，需要注意的就是这股拉力，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形成这样的拉力，无声无形，难以提防，五成以上被张璋杀死的孤儿都是死在这一招上的，孙安为了对付这一招，花了大量精力思考，没想到还有被这招救的一天。 他被拉动了，朝着张璋移过去，双脚也拔出来了一些，露到了脚踝。 身体被拉动，脚还陷在地里，自然会失去平衡，孙安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像滑水一样的身体后仰，没有扑下去。 真空的湮灭是很快的，拉力很快就消失了，孙安仅往前移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离脱离这块区域还早得很，但这么做是有效的。 张璋见状，往前走了三步，再往后退去，这一次直接退了五步。 一次性退五步，拉力比一步一步往后退五次要大得多，孙安的身体往后仰得更厉害了，身体也大幅往前移去，很快就来到了区域边缘。 也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地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 孙安被吓得惊叫一声，差点一屁股坐进地里，急忙直起身子，可张璋制造的拉力消失后，手的拉力就突然强了，猛的一扯，把他往地里拉了进去，陷到了大腿。 还有十秒，十秒过后，就算自杀也来不及了，张璋正是因为知道孙安不会在地里留一分钟以上，所以才很干脆的来拉他了，却被那双手坏了事。 手已经缩回地里去了，无法攻击，张璋微微皱了皱眉，朝着孙安走去。 他可以消除地面，但地面之下是什么却无从知道，还容易被偷袭，不如在孙安身上制造足够大的伤口，说不定之后能有奇效。 孙安立即猜到了张璋的想法，反正也打算自杀的，被伤也无所谓，但还有那么一点时间，还可以挣扎一下。 于是他抬起双手，猛的插进了地里。 - 第八一四章 逆转点 抓住脚踝的手用力一扯，孙安重新陷入地里，地面没到了大腿，陷得越深，要拔出来就越困难，这下没有实质性可以拉的东西，单靠张璋制造出来的吸力，恐怕都没办法把他拉出来了。 时间还剩下一点点，孙安还想挣扎一下下，他弯下腰，抬起双手，猛的插进地里，够向自己的脚踝。 这么做，腰大概是不可能再直起来了，孙安很清楚这一点，他也很清楚死去活来之后，什么也不会记得，但还是想试一试。 最大的原因是他不想死，张璋太了解他，死了之后，张璋很可能可以看出来他死过，到时候展开的攻击可就不是刚才那个级别的了。 张璋刚才帮他，可能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如果不提前跳起来，孙安还是会陷进地里；如果提前跳起来，就暴露了他知道会陷进地面这件事，déjà-vu也扛不住几个孤儿的同时攻击。 地面有附着力，也就有阻力，手臂插进去，双脚稍微提起来了一些，但提得并不多，根本无法抽出来，他够到了自己的脚踝，够到了那双抓着他的手，抓住了手腕。 从手腕的粗细来判断，那是个女人，力气没有孙安那么大，被用力一拽就放开了孙安的脚踝，可是孙安也拿她没办法，他无法借力，只能继续往下沉去。 没有底，孙安本以为“下面”就是空的，落下去之后就能直接传送到女人所在的空间里，看来不是，那就是个可以把人完全埋在里面的深坑，杀人方式是窒息，这种能远距离直接致人于死地的能力，不可能秒杀，所以孙安只会慢慢的往下沉。 判断清楚对方的能力，孙安觉得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做什么了，张璋来到了面前，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他念出了自杀咒语。 ∞∞∞∞∞∞∞∞ ∞∞∞∞∞∞∞∞ 自从有了déjà-vu，孙安的死亡次数就大大减少，甚至有些不习惯了，今天终于又死了一次。 有张璋在，周围还有藏在暗处的孤儿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那就不能随意用déjà-vu来躲避攻击了，能躲子弹这件事已经传开了，但有些比子弹慢的攻击又不躲不开，可以判断出来他是在死亡之后才可以躲避的，只要能躲过突如其来的攻击，就证明孙安死过。 那么铺天盖地的攻击就会到来。 所以不能等。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茶刀并没有把手烫伤，甚至连红印没有，孙安立即猫腰往旁边走去，张璋似乎受到了攻击，撑着一台歪倒的游戏机跳出去老远，拉开了距离，只要躲起来，就能得到暂时的安宁，张璋带来的人除了孤儿外基本都死光了，无法再指示方位。 孙安在寻找乔尔，目前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够掌握的了，四大组织派来的人开始互殴，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局势本来可以压制对方的，他们一打，就分成了三股势力，孙安这股是最弱的，也只有他们没有余力去攻击另外两股。 鼎立必须有三足，可其中一足短了，就可能会倒，必须找垫的东西，哪怕找一块腐朽的木头来都要好一些。 可乔尔也在猫腰移动着，他没有防御能力，又不想成为负担，让孙安用死亡来救他，只好不停的移动，借助游戏同来隐藏身影、抵挡攻击。 二人就在偌大的游戏室里绕起圈子来，像吃豆人一样，避开危险的地方。 张璋开始寻找孙安，他不需要绕格子，可以直接穿过游戏机，开出更多的通道来，让地型变得更简单，也更复杂。 充斥着血腥味的黑暗里危机四伏，稍不注意就会失去生命，每个人手心里都握着一把汗，打了一会，游戏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大家都转攻为守，因为实在太乱了，对四大组织的人来说，这里其实更乱，他们必须提防张璋那伙人，必须提防一起来的同伴，只有孙安他们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但也只是稍微而已，孙安凶名在外，收集纸牌的意图在牌盒现世之后就很明了了，还是得提防。 听到四周突然静下来，乔尔也急忙停下，躲在一台射击游戏机前面，屏住呼吸听着四周的动静。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乔尔回身一刀刺了出去，大麻花刺破空气，刺向了那条手臂。 “是我。”孙安躲过了那一刺，压低声音说道。 “走？”乔尔问了一声，应对目前局面的最好方式就是离开，以孙安的实力，带着铋立方离开这里可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知道杀死张璋对孙安来说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找了那么多年，敌人终于站在面前了，孙安可能不愿离开。 “想想，走不了的，事情和小石头有关，那么没有个结果，是不可离开的，想离开恐怕会步入歧路，遇到更大的危险，而且牌盒这东西在身上，我逃到外太空都要被打下来，这次偷袭不成，他们还会组织下一次偷袭，这次的结果挺不错的，没人死，只是受了伤，下次就不一定了，他们恐怕会优先攻击你，你死了，其他人都得死。”孙安掏出支烟来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但是没有点，只是拿在手上。 “你有什么打算？”乔尔没有再说什么，经过了今天晚上，他们自然会做好准备，有所提防，但能力的偷袭是防不胜防的，除非他们像张璋那样躲起来，一直躲着，那对正常人来说是件很难受的事。 “我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蛮干了，恐怕得祭出凶器才行，不把那些藏在暗处的孤儿干掉，这架就没办法打了，把人找到，把他们杀死，让四大组织的人停止内斗，才能反败为胜，要做到这些，就必须先找到人，要找人，除了让她出手外，别无它法。”孙安刚才思考了一会，只想到了这一个行动方案。 “可是……她的ptsd……”乔尔不知道孙安要怎么做才能沟通。 “不行也无所谓，对她来说，死亡也不是坏事，为什么不试试呢？如果行不通，就离开好了。”孙安耸了耸肩，脸上出现了坏坏的笑容。 - 第八一五章 凶器不凶（上） 孙安提前行动，躲过了地面的下陷，还避过了张璋的纠缠，他找到乔乐，说出了他的计划。 要逆转现在的局面就必须祭出凶器，说到寻找孤儿，没有比那个凶器更适合的，只不过凶器可以伤敌，也可以伤己，无法沟通是件麻烦事，谁都无法预料会有什么后果。 “另外我还想知道她的能力变化是什么，升级之后，她还没用过能力呢。”孙安没有隐瞒自己的好奇心，只不过这一次，好奇心害死的不会是他。 乔尔点了点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手里已经牵着一个小女孩。 黑泽樱甚至连自己已经离开了加州旅馆都不知道，小小一只蹲在地上，低着头，睁着眼睛，却对什么都视而不见，将自己封闭在黑暗的空间里，这样记忆才不会涌上心头。 孙安拍了拍她的肩，小女孩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过了几秒认出他来，似乎有些激动，问道：“现在吗？” 摇了摇头，孙安说道：“还不是时候，这里有很多敌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被人需要也是人的心理需要之一，漫画里的超级英雄很多都有黑暗的过去，内心阴暗，正是“被需要”将他们从黑暗中拉出来，成为超级英雄的。 问题是语言不通，黑泽樱呆呆看着孙安，不明白他说什么，白月教了她几一段时间的英语，之后就没办法教了，孙安无论说中文还是英文，她都无法听懂。 “你进去，我们走。”他只好拉着她的手，猫腰继续往前跑，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容易被坦克一样的张璋找到。 乔尔消失在原地。 跑到了一台体感赛车游戏机旁，孙安蹲下来，掏出手机开始打字，并把打出来的字翻译成日文。 黑泽樱看起来有些失望，抬起头来看了一圈周围，又有些吃惊，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被这么多孤儿围在中间的情况，她能知道，也就意味着又听到了魔语。 没什么反应，这让孙安松了口气，他还记得之前在学校的时候，黑泽樱听到魔语的时候反应是很激烈的，她不喜欢那样的声音，表现出了一些自闭症的迹象，当时孙安只是以为她厌恶那些恐怖的声音，现在原因知道了，魔语能触动她被封印的可怕回忆，回忆无法记起，但她内心深处知道那是可怕的回忆，害怕魔语勾起回忆。 如果还像那天那样，她可能会吸引所有人的攻击，这间游戏室里到底有多少孤儿，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张璋刚才应该是知道的，但他忙着追杀孙安，不知道伤亡情况，现在也数不清了。 “杀，或让我来杀。”孙安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向黑泽樱交待事情背景没有太大意义，他本来就是打算利用她杀敌的，那么杀就行了。 黑泽樱没有犹豫，轻轻闭上了眼睛，她的皮肤已经变得黯淡，人也瘦也很多，没有以前那么漂亮了，但闭上眼睛的这一刻，如花凋零般的另类美感还是出现了。 孙安又笑了起来，这是他最期望看到的，只是现在还不能露头，看不到她是怎么做的。 听说她能控制住孤儿，让人无法动弹，就算只能让人无法动弹，对孙安来说也足够了，他能杀。 还不急，先看看再说，黑泽樱的能力在初级的时候就已经很逆天了，这当然是有代价的，看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虽然代价和她的能力没有直接联系，是河北大树造成的伤害，但代价就是代价，谁也不能否认她现在的状态和她的能力有关。 或许是感觉到了异样，游戏室里的孤儿变得更加安静了，针落可闻，孙安也闭上了眼睛，听着周围的动静，主要是提防张璋。 “嘭！” 巨响声突然出现，这声音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正是游戏机倒下的声音。 所有人都躲起来了，露面可能会受到攻击，那自然是要躲到游戏机后面的，游戏机对他们来说很重要，谁也不会推倒游戏机暴露自己的位置，游戏机倒下，肯定和【魔语】有关。 抵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孙安继续听着。 “是谁？”另一个方向有人惊呼了一声，说的是英语，声音里有一丝惧意。 孙安睁开了眼睛。 能感觉到“魔”的存在？那人的叫声说明了很多问题，魔语只有黑泽樱能够听到，其他人都不行，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可那个人察觉到了什么，应该是“魔”有了变化。 难道它们已经可以触碰到实体了？那就和隔空取物这种超常见又超强劲的能力很靠近了。 但只是造成恐惧的话，那这变化又有点鸡肋了——合理，但是鸡肋。 黑泽樱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过了一会又松开来，睁开眼睛，说了句什么，孙安完全听不懂。 “它们跟着你，你要杀谁，它们会帮你。”手机的语言翻译软件显示的是这句话。 “跟着我？那我怎么找那些人？”孙安看了看周围，什么也看不到，他连那些人的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就算有魔跟着他也没用，现找的话又浪费时间，要是能直接找到张璋就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地上就有一些灰尘飞了起来，飞舞的灰尘在明亮光线下是几乎看不到的，但现在只有从外面照进来的路灯光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灰尘。 是一道又细又高的旋风，旋风卷着灰尘，在地上扭来扭去，往前移去。 孙安想了想，牵着黑泽樱往前走去，如果没有张璋，他能让她躲在游戏机里，但张璋在这里就不行了，她可能连同游戏一起被消除掉，只能带在身旁。 旋风的移动速度很快，在游戏机之间他钻来钻去，如果墙洞没有被打破连起来，光线不够，孙安是很难追踪旋风的，现在刚好。 走了没多久，旋风爬上了一台游戏机的顶部，停在那里扭着，像是个透明的箭头。 孙安示意黑泽樱呆在这里，放轻脚步朝那台游戏机走去，绕到后面，他看到了一个正在揉眼睛的西方人。 这就解释得通了，刚才游戏机倒下，恐怕是有人被灰迷了眼睛，另一个人能察觉到“魔”的存在，恐怕也是因为感受到了能吹起灰尘的微风。 - 第八一六章 凶器不凶（中） 【魔语】的升级提升没有期望的那么大，和预期的一样，“很小”，那些“魔”只能制造极微小的风，卷起灰尘而已——只比空气重那么一丁点的东西。 微风连纸屑都卷不起来，实际上确实没多大提升，但从能和现实交互这一点来看，这一步跨得恐怕不比人类登月小，从这个升级对黑泽樱没太大用——她并不需要小施风指路，但是可以从中看出【魔语】今后的升级方向，“魔”之后能做到的肯定不止是“语”，它们不像亚瑟王怨魂那样可以控制，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什么好事，但数量多，可以同时对付复数敌人。 那时候就不需要孙安动手了，不过现在还得努力。 躲在游戏机后面的人揉着眼睛，余光看到了孙安，猛的转过头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你哪个单位的？”孙安没有急着动手，目前完全没必要和四大组织闹翻，也没有迹象表明四大组织的人要对他不利——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不过现在一打就乱了，特别是在这个地方，竖立更多敌人是非常不理智的事。 “诺特。”对方回答，这很有可能是假话。 不过孙安不打算管这件事，只要这家伙不乱来就行：“你就呆在这里，不要走动，否则我会回来找你算帐，你已经被我监视了，来个剪刀手，证明咱俩之间是和平的。” 那人愣了一下，比了个剪刀手。 “很好，”孙安抬起拳头展示了一下，“看，我赢了，你现在必须保持住，千万别松开那三根指头试图赢我，也别收起那两根指头试图和我打平，变手是犯规的，会受到惩罚，你不想要惩罚的话，就比着剪刀手，老老实实坐在这里，我会留意你的，咱们走。” 说完，他果然牵着黑泽樱转身走了，跟着另一道旋风走向离得最近的人。 第二个人就在几米之外，只是要绕过几台翻倒的游戏机，同样躲在一台游戏机后面，神情专注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可是他没想到孙安会出现在游戏机上面。 是个拿枪的人，孤儿拿枪一般有三种情况，一种是没有可以用来攻击或控制的能力，一种是能力正在冷却中——通常比较强大的能力才会有冷却时间，还有一种是想要装成普通人，想让别人放松警惕。 孙安不在乎这么多，只要知道这是个孤儿就行，反正黑泽樱的魔鬼只找孤儿。 他扑了下去，茶刀先行，在落地之前，刀拉开了那人的喉咙。 有多久没有割过喉了？孙安低头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回忆着前一刻刀刃划破皮肉时的细微震动，他没有对这种震动上瘾，只是怀念，就像有人不会对自己的故乡上瘾，但在外地总是会怀念自己的故乡一样。 血液离开身体后，在凝固的过程中会变得非常粘，几乎可以当胶水用，孙安不喜欢这种半凝固液体糊在手上的感觉，但这一次居然也有些怀念。 “唔……”身后的黑泽樱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哼。 孙安转头向她看去，小女孩虽小，但杀人这种事她是不在乎的，并不会因为一具尸体吃惊。 黑泽樱轻轻皱着眉头，朝孙安摇了摇头。 她感觉到了“魔”的兴奋，因为鲜血和尸体而兴奋，她厌恶这样的感觉，厌恶这些魔，可是孙安从来没把她当成一个孩子看待，她也一样，大人需要忍耐很多东西，这个道理她在很久之前就懂得了。 能忍过去的，只要孙安能尽快解决这些人就行。 孙安只能猜测她是被回忆困扰着，他要做的就是尽快解决这些人。 二人继续往前走去。 在危险环境里，周围越安静，人就越不敢乱动，附近有那么多孤儿，乱动的结果就是死，这就很方便孙安行动了，如果有孤儿靠近，黑泽樱会提醒他，没人靠近的话魔会指路，只有在杀人或让人比剪刀手的时候才会弄出声音来，之后就迅速离开那个位置。 全部是偷袭，以孙安的潜行能力，偷袭是非常有效的，那些人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牌盒里多了三张纸牌，是孙安自得到牌盒之后拿到的最容易的纸牌，另外还有四个人比着剪刀手呆在原地。 极高的可信度让孙安不需要去担心那些人，即使认错了，那些人不是四大组织的，而是张璋带来的，为了让孙安以为自己是四大组织的人，他们也会乖乖呆在原地不动的。 七个人，两分多钟时间，算是这趟偷袭之旅的极限了，孙安终于一脚踩进了下陷的地面。 这是陷阱，不是针对他设的，但是踏进去，就立即被对方发现了。 这是孙安“第一次”遇到这个能力，他在陷阱的边缘，一踩就发现了异常，看到了踩起来的涟漪，立即就抽脚后退，可是那个陷阱立即扩大了不少，他后面那只脚也陷了进去，包括跟在他身后，差点一脑袋撞在他背上的黑泽樱。 “去。”孙安立即回身，一把抓住黑泽樱胸口的衣服，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扔向一旁倒下的游戏机，游戏机比地面高出不少，即使同样在陷阱范围之内，陷下去也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黑泽樱能想出办法离开陷阱的。 但是因为举起了黑泽樱，孙安陷得更深了，一下子就陷到了大腿，再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出来。 黑泽樱准确的落在游戏机上，差点因为惯性从另一边摔下去，她歪了一下，急忙扒住游戏机边缘，转头看向孙安。 孙安正在转着头寻找可以够到的东西，不远处有台游戏机正在和他一同下陷，如果能走过去的话，压着游戏机或许能拔起来一些。 可是地面不受力，他就像是浮在水面上走路一样，脚的后面有阻力，可前面也有阻力，扭了一会，甚至看不出来是前进还是后退了。 后果是大腿都几乎没进地里了。 “唔……”孙安伸手想捧起一瓢地面，但是失败了，地面很稠，轻轻伸进去的手可以拔出来，却无法带起地面。 他撇了撇嘴，将两只手都伸进地里搓起来，清洗手上的血迹。 被束缚住，连加州旅馆都进不去。 - 第八一七章 凶器不凶（下） 陷进地里，无计可施，孙安下沉着。 黑泽樱和他一样沉着，观察了一下周围，判断出下陷地面的边缘，从游戏机上跳了过去。 她看到了孙安想要够到的那台游戏机，那台游戏机在陷阱里，她够不到，于是推倒了更远的一台游戏机，想要用游戏机把游戏机推向孙安。 推倒一台立在地上的游戏机没问题，可是推动倒下的游戏机不是件容易的事，加上这段时间她瘦了几圈，比过去虚弱，根本推不动。 “加油。”孙安微笑着等着她，开始考虑在什么时候自杀比较合适，他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点，这样才能有更多时间演戏，否则很容易被看出来。 黑泽樱无视了孙安的鼓劲，皱着眉头思考着，视线最后看向了连接着游戏机的电线。 电线是埋在地下的，地面虽然平整，但埋线处只有薄薄的一层遮盖物，硬扯的话或许能把电线扯出来。 她用力的拉扯着，束在一起的电线外皮摩擦，发出了“吱吱”的声响，小小的人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似乎能听到自己的脊骨也发出了和电线同样的声响，头部充血，她的原本苍白的脸庞变得十分红润，红得很不健康。 “啪！” 地面碎裂的声音终于响起，电线只是放在沟槽埋的，没有用pvc管保护，这是好事，地面可以拉坏，换成pvc管就不行了，就算成年人来也只能把电线拉断。 有了一个缺口，再拉就相对简单一些了，薄薄的地面纷纷崩碎，一截长长的电线被拉出来了，没完没了。 这时，一把茶刀摔在地上滑到了黑泽樱的脚边，她捡起来割断电线，转身就要跑回孙安地里。 电线的另一端还连在游戏机上，也就省去了系电线的麻烦，只要能将那一端扔给孙安，他就有爬起来的机会。 可是转过身，黑泽樱就看到是个中年人站在面前，站在她和孙安之间，他踩在电线上，电线已经断了，就连地面都消失了一层。 茶刀不是孙安扔给她的，是这个中年人，另一件孙安没有做的事，就是提醒她这个中年人来到了她的身后。 黑泽樱朝孙安看去。 孙安也在看着她，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张璋，做了个拉脖子的手势。 其实张璋也是刚出现的，突然从两台游戏机之间走出来，他出声之前已经站在那里了，并没有向黑泽樱出手的打算，只是低头看着她。 提醒也没有意义了，孙安思考着张璋和黑泽樱发生冲突时，最终的胜者会是谁。 凶器不凶，但是把黑泽樱称作秘密武器还是很贴切的，“魔”会主动保护她，根据白月和静静的说法，魔似乎是可以附身的，能让附身的人无法动弹，河北大树就是这么死的。 张璋的膜能否挡住黑泽樱的魔？魔不属于这个世界，本身也无形无体，不会被消除，亚瑟王的剑会碰撞薄膜，魔可能也会，但是薄膜不是覆盖全身的，有空隙，魔可以钻进去吧？ 孙安向黑泽樱发出了动手信号，如果她真能杀死张璋，那么他就算整个身体沉到地底也是值得的，只要脑袋和一只手露在外面就行。 “要不是我足够了解你，还以为你找了个代替品。”张璋回过头，笑着对孙安说道。 “得了吧，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么无聊的事。”孙安举起右手，竖起大拇指，摆好了终结者的终结造型。 这也是个赞美的手势，如果黑泽樱能赢的话。 她看着张璋，不知道在向魔下着怎样的命令，张璋看起来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这让孙安紧张起来，紧张到身体都绷紧到……不会动了。 能力转移！ 这个能力之前就出现过了，在对付有攻击或控制能力的孤儿时，这样的能力非常有用，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是和时间、空间类型能力一样少见的纯辅助型能力，在这里派上了很大用场。 所有作用在张璋身上的能力都转移到了孙安身上，魔仍在张璋身上，但被控制到不能动的是孙安。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存在？我带来的人，可都是有针对性的。”张璋突然窜前两步，一把掐住了黑泽樱的脖子。 她小小的身体吊在空中，想要掰开张璋的指头，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都做不到。 “sayonara，sakura……”她听到了孙安的声音，听明白了里面的样子，忽然不明白自己在挣扎些什么，不再抵抗，双手垂了下来，两只脚也不再乱踢。 刚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魔明明成功了，张璋还是能动，现在也不关心了，她不是个战士，但不知道在哪听过这么一句话——在战斗中死去，是孤儿最好的宿命。 “这算是战斗吧？”黑泽樱这样想道。 这时，她又听到了张璋的声音，只是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自杀愿望？这么小的小女孩？呵，有点意思，不过……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开她，然后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几年前的我或许会那么玩，但现在不会了，大概是年纪大了吧，没心情玩了，也可能是牌盒的魅力太大，我不喜欢绊脚石。”张璋的手指陷进了黑泽樱脆弱的脖子里。 “我只是想到了脱困的方法，为了避免忘记，在拖时间而已，我怕的不是你杀她或不杀她，怕的是你杀了我，再来一次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想出方法来。”孙安笑得像只老狐狸。 “哦？既然知道，就说说是什么吧，反正说了我也会忘记的。”张璋好奇的问道。 “师父有命，不敢不从……”孙安说着，抬起了他没有举着的那只手，手里展露出了手里的铋立方。 下一刻，铋立方投向了张璋，同时，举着的右手收回来，重重一拍胸口。 “叮！” 他的胸口发出了有些沉闷的铃响声，正是加州旅馆接待台上的那只铃，也是唯一可以带到这个世界的物品。 同时，黑泽樱突然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向张璋的头，扣下了扳机。 “呯呯呯呯呯……” 一连串枪声，打破了游戏室里持续了好一阵的沉静。 - 第八一八章 陷入绝境 凶器不凶，但黑泽樱不惧杀人，不惧开枪，她曾经在购物中心面不改色的枪杀了一名孤儿，救下了梁琛，现在，她掏出了同一支手枪，朝着张璋的脑袋开枪。 第三颗子弹射出去的时候，铋立方也打到了张璋的脚上，同时，另一个方向的攻击也到了。 区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拿着一根长长的杆子，捅向张璋的腰眼。 来自三个人的三种攻击，在同一时间攻击三个不同的位置，枪打脑袋，杆子捅腰，铋立方砸腿，其中技术含量最高的是铋立方，对力量的大小、和准确都有很高要求，却也是伤害最小的攻击。 但铋立方能造成的不仅仅是攻击，孙安按响了铃，虽然藏在衣服里，铃声一点也不轻扬悦耳，但是乔尔一定能听见，无论他在旅馆里还是在现实世界的某个角落，都能听到，并且开门。 当然，还有第四种攻击，那就是“魔”的攻击，黑泽樱已经取消了能力，所以孙安才能动，但她在开枪的同时，再度使用攻击，目标同样是张璋。 如果能力转移还作用在张璋身上，那么孙安又不能动了，但如果能力转移还作用在张璋身上，那么铋立方携带的能力——让人进入加州旅馆应该也会转移到孙安身上，孙安被束缚着，不能直接通过铋立方进旅馆，但通过没有被束缚住的张璋搞不好能进，可性极再低也值得试试。 而且把铋立方扔过去了，黑泽樱和区凯也能找机会进去。 脑袋、后腰、大腿，跨度极大，可以控制的薄膜面积应该没那么大，转换也没那么快；不可控制的薄膜可以覆盖半个身体，面积很大，但是必须在有动作的时候才会出现，张璋前进的话能防子弹，防不住杆子；后退的话能防杆子，防不住脑袋。 孙安脸上又出现了坏笑，他以极小的声音指挥了二人的行动，区凯还好说，黑泽樱语言不通，要指挥她行动是非常难的。 小组成员都带着几个耳塞和一个迷你麦克风，行动时会给参与的人戴上，区凯之前就戴上了乔尔给的那个，黑泽樱被乔尔带出来之后也戴上了，不影响近距离交流，也可以中远距离通讯，孙安不是小组成员，但他也有一套。 给区凯的指示可以比较复杂，给黑泽樱的指示就必须简单，他只说了几个单纯，分别是“准备好开枪”和“开枪”，黑泽樱原本已经放弃了，但是听到孙安的话，还是这么做了。 对孙安来说这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黑泽樱是有死亡意愿的，张璋已经要这么做了，箍在她脖子上的力量那么大，已经说明了那不是在假装，她很可能会放弃，就这么死去。 但她还是照做了，违背了自己的内心，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还是睁开眼睛，扣下了扳机。 地面已经没到了孙安的腰。 子弹在即将射进张璋头部的地方消失了，薄膜出现在头部，张璋拧腰，垂着的那只手往后捉去，无视了打在腿上的铋立方。 没有任何变化，子弹消失，杆子被抓住，孙安仍陷在地里。 张璋也戴着耳机，帮他转移能力的人也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后面只有一根杆子捅来的话，那就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铋立方就更不用管了，那连打疼都做不到。 计划是很不错的，可惜没起作用，而孙安又不能动了。 “有长进，”张璋笑着点了点头，“你也长大了，不是一个只会闷头蛮干的小孩子。” “行了，这种忆当年的话说了句就行了，说得太多玩家会烦的。”孙安又能动了，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失望的。 之前商量过无数对付张璋的战术，小组成员都一致认为，把张璋拉到加州旅馆里来战斗是最把稳的，因为旅馆里的一切都不能破坏，无法消除，孙安就有了可以对付张璋的武器。 可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这个战术行不通，无损的东西会被薄膜给挡住，而铋立方同样会被挡下来，甚至连张璋的身体都碰不到。 这是孙安最大的失望，他叹气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至于计划被破，反而无所谓了，为执行这个临时计划，他放弃了在时间内自杀，哪怕现在死了，也已经处于陷入地里的状态。 区凯扑向铋立方，顺利的回到了加州旅馆，铋立方就在张璋脚边，但他没有去管，只低头看了一眼。 加州旅馆是张璋的葬地，他是绝对不会进去的，任何无法消除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噩梦，孙安都能想到这一点，他自己也能想到。 所以铋立方放在张璋脚边是安全的，可是黑泽樱不安全，她仍被掐着脖子挂在空中，视线逐渐变窄、变黑。 枪掉在了地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出来的电线也掉了。 “听着，”孙安的声音响起，前所未有的洪亮，“谁能把我从这里拉出去，杀了让我陷进地里的人或是帮助张璋转移能力的人，就能从我这里拿到一愿望卡，我会全力以赴实现一个你的愿意，救你一命，或是饶你一命，哪怕你是张璋带来的人，而且就算我死了，乔尔他们也会继续帮你。” 现场求助通常没用，但是这次不同，三股势力现在只剩下了两股，二足不可立鼎，哪怕孙安死了，张璋拿到牌盒，他们也很难离开这里，帮助孙安不仅仅可以平安离开，还能得到很大的好处。 问题在于除了张璋外，谁也不知道那个可以转移能力人是谁，也不知道让孙安陷进地里的人在哪里，他们又不敢随意行动，否则很可能受到攻击。 什么动静也没有，孙安继续往下陷着。 他只好重新说道：“听着，帮张璋转移能力的人，让我陷进地里的人，无论你们是谁，先取消能力的人，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同样的好处，否则我会用两个星期的时间杀死你们，后取消能力的人没有好处，但是我可以忘了今天发生过的事，不用怀疑，我活到了今天，还会继续活下去，但你们……就不一定了。” - 第八一九章 最后一刻 游戏室里的沉静先是被推倒的游戏机打破，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枪声，然后是孙安洪亮的声音。 可这份沉静实在太困，每一次响声过后，它都能继续睡去，这次也是一样，喊完之后，声音就如石沉大海，完全消失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呵……”张璋的轻笑一声，“我带来的人，是不可能背叛我的，他们的命掌握在我手里。” 说着，他转头看向黑泽樱，手松开了，只是担在她的下颚上，仍将他吊在空中，笑着向她问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他看起来那么关心你，那就应该让他看着你慢慢死去，就像几年前一样。” 这话让孙安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几年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当时他是能行动的，也做出了相应的行动，但是现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 铃还在身上，只要拍三次或三次以上，乔尔、兰斯、瓦妮莎和阿拉斯加就会出现，那是求救信号，面对的是别人，在这情况下他早就把铃拍得当当响了，但是面对张璋这是行不通的，兰斯和瓦妮莎都受了伤，乔尔没什么攻击能力，唯独阿拉斯加还好好的，可是它对张璋使力能力，失去力气的是孙安，对孙安使用能力，却无法保证失去力气的是张璋，就算是，张璋的能力使出来，也能把黑泽樱给消除掉。 张璋确实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从开始到现在，无论孙安、乔尔他们做出了怎样的行动，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他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自己制定计划的能力，几乎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完全克制了孙安等人。 地面已经没了胸口。 孙安再次抬手朝天，竖起大拇指，做好了被淹没的准备。 黑泽樱睁开了眼睛看着张璋，她想死去，可是身体在挣扎着呼吸，在拼命咳嗽，完全无法控制，绝望从脚底升起，穿透头顶。 张璋又看向了孙安，看着孙安慢慢沉没，消失在地面上。 什么声音也没有，没人说话，沉入地底也没有任何响动。 地面没到了锁骨，呼吸已经变得困难了，因为这比陷进流沙里还要难受，压力很大，每一次胸口或腹部的扩张都需要用很大的力量，这地面和水以及真正的流沙不同，压力并不会因为下陷或下沉变大，再怎么陷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压力变大而像中了玫瑰花瓣那个能力一样，无法呼吸。 可口鼻都陷进去之后，没有空气，就会窒息而死。 但是孙安的表情十分平静，平静的看着张璋，保持着举一只手的动作。 这次换成张璋皱眉了，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问道：“你还有什么诡计？” “没了，”孙安笑着说道，“只是想让你着急一下，如果我淹死在这里，那么得到我牌盒的人就是那个人了，我是希望自己死的时候是你拿到牌盒的，可是你什么也不做，我就只好带着遗憾死了。” “呵，”张璋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相信你确实是想把牌盒给我的，但是我不相信你会甘愿就这么死掉，所以我打算赌一把，赌你还没有死过，赌你还没有放弃。” 他低头看了一眼黑泽樱掉在地上的电线，又道：“如果你不这么镇定，我会救你，可是现在不那么想了，你想沉，就带着你的救命稻草一起沉下去吧。” 说罢，他一脚把电线踢到了孙安面前。 电线被踩断了，长度只有一米多，根本够不到旁边的任何东西，够得到也没办法系上去。 孙安看着面前的电线，看着电线和自己一起下沉，又看向张璋，说道：“我已经挣扎过了，结果没用，还是你来救我吧，你总不能看着徒弟就这么……不对，你总不能看着牌盒就么从手边溜出去。” 张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孙安，他已经说了他愿意赌一把，就算孙安真淹死了，牌盒落到了别人眼里，他也不在意，反正这里的人没一个能离开。 孙安继续下沉，平静得像是在回忆过去。 地面已经没到了下巴，很快就将没过他的嘴。 他真的放弃了。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 枪声来自外面，突击步枪的声音，子弹射向了张璋的身后，覆盖了从头到脚的整块区域，同时，一队穿着黑色防弹衣，带着头盔的持枪人冲了进来，仿佛电影里营救人质的特种部队一样，朝两旁走去，躲过射进来的子弹，绕圈朝孙安快步走去。 “嘿……”孙安的嘴角勾了起来。 一次性就冲进了几十个人来，眼花缭乱，他们不顾别的，只朝着孙安跑，就在地面快要没过孙安嘴角的前一刻，两个同样穿着防弹衣脱离队伍朝孙安跑来，一个身材异常高大，一个身材异常矮小。 二人同时掏出带在身上的伞绳，朝孙安抛去，另外那些人随后跟上，做出了同样的行动。 十多二十根伞绳飞向孙安，其中至少一半碰到了他高举着的那只手。 大拇指放下了，孙安准确的抓住了其中一根，正是那个异常高大的人抛过来那根，另外那些也没收回去，如果那根伞绳断了，孙安随时可以抓住他们的。 剩下没有抛伞绳的人则和那些抛了伞绳的人背靠背，守护着他们。 只有那个身材异常矮小的人不同，抬起挂在脖子上的微冲，瞄准，朝张璋射去。 张璋躲开了。 薄膜不能覆盖他的全身，刚才子弹向后射来，他其实已经在以极慢的速度往后退了，如果不退的话，身上总有某个地方会被击中，现在前面又来子弹，那就不得不躲了。 他带着黑泽樱往旁边扑出去，躲到了游戏机后面。 胸口重新露出了地面，那个异常高大的人力气很大，迅速把孙安拖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出现，做了两次手势才来。”孙安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抬起手竖起大拇指，其实是在打信号，刚才就做了一次，结果期待中的救援没有出现，之后又做了一次，这些人居然到最后才来。 他转头看向那个矮小的人，问道：“拖到最后一刻才来，一定是你的主意吧？” - 第八二零章 选择 全副武装冲进游戏室里的人都戴着防暴头盔，单面玻璃，看不到脸的那种，通常是在特别的抓捕行动中才使用——例如毒贩头子或恐怖组织首领——可以防止脸被看见，遭到报复。 “拖到最后一刻才来，一定是你的主意吧？”孙安回头向那个身材矮小的人问道，就算看不到脸，他也能猜到那人是谁。 面罩掀开，露出了江薇漂亮的面容，她板着脸，没有说话，寻找着张璋的身影。 说到杀死张璋这件事，江薇要比孙安激进得多，孙安杂务繁多，他的终级目标不是报仇，而是找到第四面墙，而江薇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死张璋为妹妹报仇，当然还有孙安，不过孙安是次要目标，在张璋死之前他是安全的，江薇也需要他的帮助。 孙安确实放弃了挣扎，他刚才确实已经想不出任何脱困的方法，放弃了思考，高举手臂竖起大拇指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短信是他之前死了一次之后就发出去的，直接发给了江薇，让她联系梁琛，因为江薇必定不会远离张璋，而梁琛等人恐怕早就到附近了，早在爆破墙洞之后就来了，但是在罗景峰被“处理”之后，警方就没有乱来的指挥，就采取了谨慎态度，没有过来。 江薇是和哈里斯一起来的，那个长期驻扎在北非和中东的反恐精英，有她的决心和对张璋的了解、他的指挥能力和梁琛带来的人，营救应该不成问题。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游戏室里的孤儿，如果他们出手攻击，来的警察恐怕会全灭。 营救很成功，那些孤儿没有出手是其中的关键，战术安排极为合理，充分利用了张璋的能力弱点，一举将孙安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另一点最需要担心的是地面突然变硬，把孙安给固定在里面，好在这也没有发生，看到那么多人来，那家伙似乎放弃了。 哈里斯身高体壮，轻松把孙安拉了出来，带着队伍就开始搜索张璋。 孙安也行动起来，他获救了，黑泽樱还在张璋手里，他并不怕她被张璋杀死，那也是她的愿望，但是张璋见她想死，那就不太会杀她了，可能会折磨她。 “都别动手，我只要张璋。”孙安朗声说道，若不是叫出这句话来，那些孤儿在警察靠近的时候，很可能会杀死他们。 警方肯定会有伤亡，但只要四大组织的人不动手，这个情况就不会那么遭。 江薇跟在孙安身后，在游戏机之间穿梭着，很快就听到一个警察叫了一声，二人立即往那边跑去。 那叫声不是呼叫孙安的，而是惊呼，以这些警察的素质，应该不至于见到尸体或什么恐怖的东西就惊叫起来，肯定是受到了攻击。 防弹衣是有用处的，至少能挡住物质性质的能力攻击，抗打抗摔，那个警察还活着，显然出乎了攻击他的人的意料，那人起身就跑。 江薇看到孙安猛的伏下身子，四肢着地往左转去，立即意识到他是要潜行偷袭对方，立即往前跑去。 这里很暗，为了避免成为目标，警察也没有装战术手电，看不太清这里的人影，如果看到动静就射击，那很可能打死自己人，因此也没人开枪，只是集体把枪口转向了叫声出现的方向。 很快就追近了，江薇看到一个人弯着腰往墙洞方向跑去，是个亚洲人，穿着红黑相间的格子衫，速度很快，眼看就要跑出去了。 但是孙安更快，那人在即将跑出去之前，突然回头看向身侧，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一个黑影就从游戏机之间扑出来，像拦截的橄榄球运动员一样拦腰抱住了那个人，将他推出去。 江薇甚至听到了那人肺部的空气因撞击被挤出来时，喉咙里“呵”的一声响，二人撞在游戏机上，将一排游戏机的前面几台推动，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接着孙安站起来，继续观察周围。 她跑过去，看到那人被扑倒的人不仅喉咙被划开了，肚子上也开了个大口子，仍没死去，身体扭曲着在地上挣扎，肠子从肚子上的口子流出来，气泡则从喉咙上的口子里冒出来。 孙安微微眯着眼睛，脑袋缓缓转动，扫视了一圈，又往前跑去。 江薇急忙跟上，她是世上最想杀死张璋的人，但孙安恐怕是世上最了解张璋的人，他能猜到张璋会往哪里去。 孙安猜不到张璋会往哪去，但他能猜到张璋的想法，警方介入并不代表着失败，但有了这股力量，他再想杀死孙安就很困难了，四大组织的人来了，他可以让他们反目，而警方是绝对站在孙安这边的，他拿他们没办法，子弹是很大的敌人，这里地型复杂，他很容易像刚才那样被子弹夹击。 所以张璋打算撤退，他要离开这里，最容易跑出去的是墙洞，但那里也最危险，外面可能还有警察在等着，手里的人质不是人质，他不会选择那条路；其次是出口，出口也可能有警察把守，但不会比很大的墙洞多，可是那边有孤儿，四大组织的孤儿还在那里，去了会受到能力的攻击。 张璋完全没有必要找出口，他可以自己制造出口，从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离开，因为任何人想到“离开”的时候，想的都是门和窗。 都说孙安是世界上最难杀的人，他反而觉得张璋更难杀。 孙安跑向的是游戏室的后墙，那里没有窗户，没有门，谁也不会派人把守着那堵厚厚的墙，出去就自由了。 判断是正确的，当他带着江薇跑到后墙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单手夹着黑泽樱，潜向后墙。 孙安陡然加速，把江薇甩在了身后，朝着张璋撞过去。 就在这时，张璋转过头来，咧嘴一笑，踏上了一台倒下的游戏机，高高跳起。 强大的爆发力和孙安不相上下，他几乎碰到了天花板，并在下落的同时，将黑泽樱用力往地上掷去。 孙安停顿了一下，至少给江薇的感觉是他在狂奔的过程中突然停顿了，然后朝着黑泽樱扑了出去。 他没有选择扑向张璋。 - 第八二一章 导火索 江薇抬起了枪，向下落的张璋射去，可是意识到张璋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他们二人，没有形成夹击，子弹消失了。 孙安扑向了黑泽樱，身体完全在空中打横，像只豹一样，要是接上条尾巴就和猎豹奔跑时的姿态一样了，他在空中抱住了黑泽樱，翻滚、落地，往前滑去，重重撞在一台游戏机上。 张璋落地，继续往前跑，跑向了墙边的游戏机。 游戏机消失了，墙消失了，他冲出了游戏室，冲到了外面，消失在夜幕之中。 躺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肩膀，孙安对看着她的黑泽樱说道：“这样摔不死你，只会摔断你的骨头，白吃苦头。” 黑泽樱只有自杀倾向，没有自残倾向，这是好事，否则就得二十四小时看护了，原因大概是她自己也很清楚，身体的痛苦是完全无法撼动心里痛苦的。 她只是想死，除非脑袋落地，否则这一下是摔不死他的，张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像那样把她扔下来，如果能把她摔死，孙安或许就不会去救他，而是想办法对付他了。 江薇也从张璋开出的那个洞口冲了出去，但是没有追远，她的理智并没有被报仇的欲望压制，很清楚对付张璋、孙安这样的人，只要有一丝不理智，后果就是失去了后悔的机会。 重新回到游戏室，孙安已经不见了，墙洞旁只留下了那个小女孩，她不认识她，因为来到清济市之后，他们一直忙于追踪张璋，关注着孙安，却没有关注他身边这些人。 她总不能放着这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女孩不管，孙安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把黑泽樱留在这里。 又失败了，这是江薇在清济市最接近张璋的一次——至少在她认知里是这样的——她轻轻叹了口气，牵起黑泽樱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去，两个警察小跑过来，从墙洞钻出去，守在了外面，这样既可以守住墙洞，又不用担心被里面的孤儿攻击。 孙安已经来到了另一个那个大的墙洞旁，朗声说道：“四大组织的人现身，都出来，我要开始清理这个地方了，不出来的话，我会把你们当作张璋带来的人，一起杀死。” 众人纷纷起身，他们刚才打了一阵，意识到自己是受了挑衅和误导，继续这么干下去，问题将会变得很严重，因为来这里的人有四大组织的核心成员，核心成员被打伤或杀死，那个组织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警察没有理会那些站起来的人，继续拿着枪在这里巡逻，看到个会动的人就停下来，用枪指着。 四大组织的人都现身了，张璋带来那些人就更不敢乱来了，他们希望自己能装成普通人混过去，警方在这里，孙安也不会胡乱杀人。 “先看看有没有多出来的。”孙安向聚到他面前的人说道。 众人互相看了看，他们一起来的，知道哪些是自己人，哪些不是，一共八个人，现在还站着六个，只少不多。 “好，现在，那个能让地面陷人的家伙留下来，其他的可以走了。”孙安咬了咬牙齿，要不是那个人，他刚才不会陷入绝境，要不是江薇等人及时赶到，现在搞不好已经死了。 谁都没说话。 孙安等了几秒，说道：“我这段时间脾气改了不少，就算警察、军人拿枪对着我，我都能忍下来，你们一直在监视着我，不是觉得我变好了，只是觉得我好欺负了，没错吧？看来俗话说得果然没错，人善是会被人欺的，现在，请你们回忆一下从前的我，好好回忆下。” 说罢，他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哈里斯，走过去把他挂在脖子上的微冲拿了下来。 重新走到众人面前，他又道：“同属一个组织的人想要保护同伴，我理解，但是另外三个组织的人没必要这么做，说出是谁，剩下的人就可以平安离开了。” 众人看着他手里的枪，脸色微变，他们合力的话自然能把孙安杀死在这里，问题是他们不可能合力，一定有人会趁机偷袭，继续先前的互相攻击，到时候谁生谁死就不知道了。 另外三大组织的人根本没必要趟这混水。 视线最后集中到了一个金发女人身上。 “我是波赫尤拉的核心成员，你要是敢碰我，劳哈不会放过你的。”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 “嘿……”孙安咧嘴一笑，对其他人说道，“好了，各位可以离开了，波赫尤拉要是有什么行动，麻烦告诉我一声，我会组织一次特殊行动，你们都希望能减少一个竞争对手，没错吧？” “yeah！”一个金发的矮个子男人笑着抬起手，要和孙安击掌。 他自然是诺特派来的人。 孙安笑着和他击了下掌，眼睛始终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有点慌了，孙安懂得如何利用局势，如果波赫尤拉被孙安孤立出来，另外几大组织会很乐意联合起来把他们灭了的，特别是诺特这个死对头，他们可能会倾尽全力，就连首领潘妮拉都会参与进来。 “波赫尤拉会赔偿你的。”她的同伴已经死了，就是那个戴耳罩的人，波赫尤拉已经有了不小的损失，如果她再死，组织的实力会进一步削弱。 “你觉得我想要从你们那里得到什么？”孙安好奇的问道。 女人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孙安有钱，对权力不感兴趣，不缺女人，目前想要的就是纸牌而已，纸牌可以直接从她身上得到。 另外几大组织的人停了下来，他们想知道孙安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如果和波赫尤拉达成了秘密协议，对他们会很不利。 “我给过你机会的，待遇很不错，可你没有停手，既然做出了选择，你就得承担后果，不过……咱们也不是不能商量，我留你三天，只要三天内，波赫尤拉能把张璋带到我面前，我就放了你，一命换一命，够公平吧？”孙安说完，突然抬起枪向她射击。 子弹射进了女人的双腿，她摔倒在地，但并不会因此死去。 “这是为了防止你逃跑，你可以开始给劳哈打电话了。”孙安放下微冲。 - 第八二二章 复返（上） 女人的脚被很多颗子弹射穿，她尖叫着倒在地上，却没有人会去管她，既然选择对孙安下手，在有机会收手的时候也没收手，那么后果就应该自己承担，孙安说会用半个月杀死她，就不会只花一个星期。 活命的机会还有，哪怕双腿再也没办法复原，以后要瘸一辈子，也比被杀了要好，更别说还得被折磨半个月。 她立即开始给劳哈打电话，也就是波赫尤拉的首领，三天之内抓到张璋是不可能的，比登天还难，孙安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都没能做到，波赫尤拉就算倾尽全力也不太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但还是应该去试一试的。 孙安也开始打电话，给近在咫尺的江薇打电话，走过去把铋立方捡了起来。 江薇把黑泽樱带给孙安，把头盔面罩重新盖下来，往旁边走去。 孙安蹲下来看着一脸失望的黑泽樱，打开手机录音，说道：“现在结束你倒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可以等等，再挣扎下，反正时间对你来说是无所谓的，回到你的黑暗里去，等……第二场游戏结束后还没办法，我就杀了你，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而且恐怕很难会有第三场游戏了。” 说完，他把手机交给黑泽樱，让她自己去翻译，按铃开门，让她回到了加州旅馆。 站起身来，孙安对仍站在墙洞旁的那些孤儿说道：“去吧，别担心，除了张璋的事外，我不会和波赫尤拉达成任何协议。” 有这句话，那五个人都放心的离开了，八个人回去了五个，结果似乎还不错，但对波赫尤拉来说情况不是太妙了。 张璋跑了，他带来的人还没有跑，必须杀，不仅是为了避免之后的麻烦，还有个更大的原因是纸牌，还差两张，要是连这两张都拿不到，别说小石头，孙安自己也会非常失望的。 几个孤儿大开杀戒，虽然没能持续太久，但效率确实是高的，能力杀人，尸体通常都不怎么好看，游戏室里的气味早就变得不堪入鼻，剩下的人已经不多，站在原地的警察一共七个，分别用枪瞄着一人，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孙安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低头看了一会，掏出了茶刀。 要找隐藏着的孤儿，非得黑泽樱和她的“魔”出面不可，可是要分辨一个人是不是孤儿，那就非常简单了，首先是纸牌，纸牌是不可离身的，扔出去，只要没有视线锁定，就会立即回到身上，哪怕只穿着一条内着，纸牌都会回到内着里面；其次是身上像刺青那样的黑纹，成为孤儿后自动出现在背上，擦不掉洗不了，面积大，入肉，把皮肤割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别害怕，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背。”孙安拉起那人的衣服，在背上拉开了一大条口子。 哪怕这人身上藏着把枪，同是张璋带来的人，他都不想再管了，只要孤儿。 背很干净，没有黑色的印记，没有遮盖物，孙安“啪啪”的拍了两下，说道：“皮肤不错，你可以走了。” 那人立即起身，在那名警察的带领下往外走去。 孙安又来到了第二个人身前，低头看了一会，转头对那个警察说道：“他要是反抗，打他屁股和两条腿。” 那个警察点了点头，稍微移动枪口，瞄向了那人的屁股。 孙安蹲下来，划开了那人后背衣服，拉开来一看，有纹身，但纹身是五彩的，一只小小的锦鲤，从浪花中跃出来，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有些孤单。 没有标志，孙安又拍了拍他的背，说道：“面积小了点，要么把背纹满，要么纹个大的，你这不丁不吊的，看着难受。” 还剩下五个，孙安走到第三个人身旁，向守着那人的警察问道：“刚才他有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警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孙安蹲下来，同样用刀划开了对方背上的衣服。 背很干净，靠近肩膀的位置生着几根毛，看起来很有男性魅力。 “肌肉线条更明显一些就好了。”孙安又拍了拍他的背，站起来，转身要离开。 可是下一刻，他突然拧身一跨，坐在了那人的背上，张手抖出一把茶刀，刺进了那人的颈侧，往上一拉。 脖子侧边被拉出了一个大口子，血喷出来，喷到了旁边几米远的游戏机上，守着那人的警察吓得抖了一下，差点对着孙安扣下扳机。 孙安按住那人的脑袋，把那人的脸按在地上，几乎全身的力气都压了上去，平静的等待着对方的死亡。 手感不对，温度不对，他拍了每个人的背，目的就是弄清楚他们的他们是不是穿着什么掩盖住黑纹的东西，肤色容易弄出来、仿皮肤的材质也早就有了，可要真模仿出和真正皮肤完全一样的触感，以目前的科技还做不到。 就算弄错了，那人因为生病或什么别的原因，皮肤质感与众不同，也无所谓，对孙安来说，杀错一千好过放跑一个。 颈侧动/静脉被割开，体形再大的人也得在二十秒内昏迷，因大脑缺氧昏迷的人是基本不可能通过外力醒过来的，因为任何器具、药物都无法给大脑供氧，只有血液重新流通，重新为大脑供氧才能醒来。 四十秒内，那人彻底死亡了。 孙安起身扯开那人的衣服，用茶刀在那人背上划了道口子，拉住伤口往两旁一撕，将那人的“皮肤”撕开了。 黑色的印记正在消褪。 满意的叹了口气，孙安在那人衣服上把手擦干净，起身走向第四个人。 就在这时，游戏室里突然有人惨叫起来，一团灰影以极快的速度在游戏室里移动着，朝着里面的警察冲过去，径直朝着孙安冲过来。 所有挡在那人身前的游戏机和警察都被撞没了，离得最近的那名警察只剩下半个身子，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就倒下去了。 孙安偏头看过去，那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 第八二三章 复返（中） 张璋去而复返，悄无声息的撞没了墙壁、撞没了游戏机、撞没了警察的身体、撞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孙安。 野蛮冲撞是他的大招。 那种极端的、会对关节造成伤害的冲刺方法就是张璋教给孙安的，孙安用来躲避障碍、快速接近目标，其实已经对冲刺技巧做出了一些调整，重点在于灵巧而不是速度，尽管他的速度已经远超常人。 而这种冲刺技巧是为了速度才创造出来的，起源已经不可知，只是流传了下来，张璋用起来比孙安更加纯熟，灵巧不及孙安，但是速度要快得多，薄膜出现在运动方向的前面，往前冲，薄膜就在身前，他可以消除一切障碍物，根本不需要躲避，只要注意转向就行。 张璋选择了距孙安最近的路线，直接撞墙进来就朝他冲去了，游戏室很大，但对于这师徒二人来说，还是小了点。 只一眨眼的时间，师父来到了徒弟面前，抬起双手，像是要去拥抱。 孙安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拥抱，那次是他主动，被凝结成锥的血液刺出了好几个窟窿，这一次不是主动去抱，也不可能通过扭曲身体避开内脏，被抱到了，后果就是消失或剩下几小块身体部位。 孙安往后跃去，他侧对着张璋，往后跃就能脱离拥抱范围，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 事实是张璋可以转向，孙安虽然根据自己的特点对冲刺做出了调整、改变，但本质并没有改变，冲刺的转向本身就很好，这是基础，张璋的转向也很强，立即根据孙安的行动做出了调整。 孙安是跳起来的，落地之前不可能再借力，落地之前就要被张璋抱住。 张璋知道就算这一次抱住孙安，也无法得到牌盒，因为时间会返回到一分钟前，但那无所谓，这次偷袭是成功的，就算时间返回，孙安也不知道是什么杀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躲，就算有所提防又怎么样？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就算提防着，能做出的行动也和现在一样。 后跃是最快的躲避方式，正因为退的力量太大才会跳起来，离地不高，很快就可以落地，但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张璋的手往前合了过去，抱向孙安的腰，就算只是手臂碰到，孙安也会断成两截。 下一刻，张璋看到孙安的“尾巴”动了一下，原本是垂在地上的，突然抬起来，绷直。 尾巴不是他尾巴，是一根黑色的伞绳，系在孙安的腰上，绷直是因为有人在拉扯，拉扯的人正是先前把孙安从地里拉出来的哈里斯。 高大的哈里斯一身肌肉，年纪大了，又当了很多年指挥官，不需要行动在第一线，他的身体素质不如从前，但力量还是很大。 孙安猛的再往后飞出去一截，脱离了拥抱范围，同时，枪响。 江薇和几名警察同时射击，子弹从几个方向射向张璋，前方、侧边和后面，交织的火力网将那个正在合拢双臂的人包在中间。 “嘿……”张璋听到了孙安的笑声，他猛的往前扑了出去。 前扑也是最快的躲避方式，正因为冲的力量太大才会扑起来，离地不高，很快就会落地，但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一颗来自后面的子弹钻进了张璋的肩膀。 孙安摔在地上，回手一刀割断了伞绳，起身朝着张璋所在的位置跑去，拿起仍挂在身上的微冲，用点射的方式朝张璋落地的位置射击。 没人能料到张璋会回来，但是他猜到了，和师父一起生活了几年，张璋有什么脾气都摸得清清楚楚，四大组织的人离开后，就没有人能威胁到张璋，所以他会回来，在孙安收拾残局的时候收拾他的残局，他的人还没有死亡，还能告诉他孙安所在的位置，在外面就开始加速，在穿过墙壁的时候速度就已经提到极限，孙安就没办法躲开了。 孙安也知道自己很难躲过张璋的偷袭，所以他给近在咫尺的江薇打电话，让江薇通知那些警察做好准备，不要打开任何照明，在张璋出现时也不要管他，第一时间朝张璋射击，打电话是因为张璋的人还在这里，如果直接说话，搞不好被听去，而江薇用头盔面罩遮住了脸，别人看不到她在说话，更不可能听到她说些什么。 张璋是个谨慎的人，不看到四大组织的人上车离开是不会行动的，所以孙安没有把他们牵扯进来，就让他们离开，然后在和哈里斯擦身而过的时候，接过伞绳系在腰间，利用这里的黑暗掩藏伞绳的存在。 计划成功了。 江薇也开始往这边冲，微冲的子弹打光了，她掏出了别在腰上的手枪；哈里斯把手里的绳子一扔，拿出了一把口径很大的左轮枪，他身体高大，起跑速度不及孙安和江薇，但是腿长，一步几乎等于江薇跑两步。 子弹一颗颗从游戏机上飞过去，在墙上开出一个个的洞。 张璋站起来了，转头朝他看去，子弹开始在他身前消失。 “干得不错。”他笑了笑，后肩有血流下来。 已经很久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了，身体有些不适应，疼得厉害，但他并不害怕，因为孙安、江薇和哈里斯虽然在不同的方向，但他现在离墙比较近，身后没人，薄膜已经足够覆盖自己的前上半身，三个人的射击都无法伤到他。 他迎着孙安跑过去。 和张璋玩近战相当于自杀，但孙安没有停步，迎着冲向张璋，微冲的子弹已经打光了，他取下来提在手上，看起来像是要用来砸人。 一个已经跑得很快，另一个爆发力强得惊人，二人瞬间靠近，张璋伸手朝孙安抓去，他已经动起来，动起来就不需要控制薄膜，半个身体都被覆盖，更不用担心江薇和哈里斯的子弹。 孙安微微一眯眼睛，注意力高度集中，一屈膝，猛然前跃，身体在空中打横，旋转，从张璋身侧钻了过去，微冲砸向了张璋的后脑勺。 他的目的是来到张璋身后。 - 第八二四章 复返（下） 和张璋玩近战相当于自杀，但是只要知道张璋那层覆盖在身体表面的东西离他的皮肤有多远，就能保持在那个距离之外，来个近距离接触。 真正的接触还是不行的，可离得越近，留给张璋思考对策的时间越少，越难做出什么行动来。 身体打横是危险的，因为张璋伸出去的手可以往上抓，来不及抓孙安的头和身体，但是可以抓脚，在抓住之前，孙安的脚就会和身体分离。 所以孙安甩出微冲击向张璋后脑勺，和断腿比起来，后脑勺挨一下实在算不了什么，哪怕那把枪有两公斤多。 孙安赌的是张璋的性格，那是条狡猾的毒蛇，会去算计沟牙里的毒液能否毒倒目标体积的生物、算计自己的嘴张开来能否吞下自己的猎物，如果不行，那么攻击就是没有力气的，只会对自己造成无谓的消耗。 抓断孙安的一条腿，时间可以返回，他的偷袭既然已经被识破，那么即使返回也没有意义；后脑勺挨一枪，轻者头破血流，重者颅骨骨折，砸出脑震荡来就危险了。 对计算结果不满意，张璋就不会用后脑勺换一条腿，他抬手抓住了枪，没有使用能力，一把夺过来往后扔出去。 枪响，离张璋最近的孙安扑出去后，众人就有了射击角度，纷纷开枪，子弹没能击中张璋，他用手接枪，薄膜已经移到了身后，盖住了脑袋和身子。 落地，孙安用手一撑，又往前飞出去一些，这才侧滚站起来。 张璋已经到了，朝他一脚踢去，孙安没有躲，横脚用小腿一挡，手中的茶刀递向了张璋的心口。 夹击之势形成了，一边是子弹，一边是孙安，防得住一边就防不住另一边，子弹不留情面，避无可避，孙安这边好对付得多，那么薄膜一定在身后，张璋一定不会用薄膜来对付孙安。 孙安可以大胆进攻，而他的进攻往往不比子弹差多少，张璋依赖他的能力，没有带武器，也就不用防御他的进攻，可以全力攻击。 出手速度快得惊人，每秒进攻两到三次，孙安专注于进攻，张璋专注于防御，除了枪声外，游戏室里还充斥着手臂碰撞时发出的声响，有时清脆，有时沉闷。 张璋的实力也不算差，他能挡住孙安的绝大部分进攻，但是和无法依赖能力、只能靠自己身体作战的孙安相比，还是差了一些，而且他肩膀挨了一枪，还在疼，影响了行动。 袖子烂了，衣服破了，锋利的茶刀刀刃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伤口，伤口不大，流血不多，只是火辣辣的疼，但是这么持续下去，张璋终究会坚持不下去的。 孙安没有受伤，今晚的运动量也不大，状态极佳，他还可以以这样的频率打上好一会，十分钟，甚至二十分钟。 张璋绝对坚持不了那么久。 “认命吧，”孙安忽然开口，笑着说道，“你的仇人都在了，今天死在这里，就连强迫症都能接受，我一定会给你好好挑块墓地，风光大葬，保证你不会留下什么遗憾，而且拿到了你的纸牌，所有孤儿的能力都能再升一级，大家都会感谢你的。” 茶刀一转，他身子一歪，反手向张璋的喉咙划去，左手的茶刀转到了中指上，用食指和无名指扣着，拇指压住了中指的指甲盖，压出了纸一样的白色。 张璋后仰躲开，一只手抓向孙安的右手腕，另一只手五指张开，盖在孙安的左手上方，说道：“还差一张牌？那我就不能死了，我可不想带着对能力升级的好奇死去，不如我把我的人送给你一个，你先把他杀了，等能力升级后再打？” 他了解孙安，自然知道孙安冷不丁使出来的弹刀有多吓人，弹刀不一定能伤人，但是能吓人，被吓到的那一刹那，孙安一定能找到重伤他的机会。 “那可不行，杀你报仇、拿到纸牌、能力升级，多完美的事，而且现在我们占优势，赢面大，我看不到任何停手的理由。”孙安自然不会答应，他有些后悔把差一张纸牌升级的事说了出来，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压制了张璋，过于兴奋了。 这下张璋的求生欲望一定也达到了顶峰。 枪声不断，但是节奏放缓了，声音最响的是哈里斯那把巨大的左轮，最轻的是江薇的小型手枪，子弹的杀伤力有限，不过都能杀人，有人的弹匣打空了，立即就换，总之就是保持子弹不断。 张璋笑了起来：“占优势？赢面大？我不否认，可是我想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 “真的？你不控制着能力前进，后背就要吃子弹，控制着能力保护后背前进，就要挨我的刀子，我可不会轻易让你离开；不控制着能力后退，子弹是防住了，但防不住我的刀，控制着能力后退，在动起来的时候我就能让我躺下，能力的控制没那么容易吧？你不可能做到随心所欲，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防御，否则也不会受伤，我会好好利用这一点的。” “要打赌吗？”张璋微笑起来，他的手臂上又多了几个伤口，长袖打成了短袖，但一点也不在乎，“我可以在五秒内离开这里。” “五秒？”这个数字出乎了孙安的意料，如果张璋说的是一分钟内，他会相信，这个战术虽然把张璋困住了，但是破绽还是很多的，而且坚持一会，等众人子弹打光了，不仅能平安离开，还能把这一屋子人都杀了。 可是五秒就太夸张了，就算无视障碍、跑出这个地方都需要三秒左右，再加上脱离孙安、脱离子弹，这么点时间，孙安想象不出他要怎么做。 难道是靠帮手？张璋说了他还有人在这里，至少一个，可那人的能力即使再强，也不可能在五秒内打倒这么多人，范围越大，能力发挥作用的时间越长，五秒能打倒那么多人的孤儿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好，赌了，”孙安咬了咬牙，说道，“如果我输了，我会把我得到的能力升级告诉你，如果你输了……就算之后能跑掉，也得把你得到的能力升级告诉我。” “一言为定。”张璋笑了起来。 - 第八二五章 赌输了 师徒俩打赌，赌的不是命，而是信息，因为二人都是狡猾的人，就算拿到一手“必胜”的牌，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注，赌命这种事就留给那些有一腔热血的人吧。 五秒之内，在受夹击的情况下离开这里，指的不是脱险，而是离开这里，离开这间游戏室，连跑出去都需要三秒左右，必须在两秒内逆转局势，孙安做不到，他也想不出张璋要怎么做。 张璋自信的笑了起来。 他故意把时间说长了，如果说的是三秒之内，孙安或许能察觉到他的意图，因为三秒内离开这个地方，用跑或走都是不行的，必须用非常规方式。 能用的非常规方式不多，凭孙安的智商还是能想到的，但是说五秒就很难猜了，因为五秒内，离开这里的方式会多得多。 孙安加快了进攻，出手速度更快，俨然已经忘了张璋的能力可以轻易消除掉他的胳膊或脑袋这件事。 后面的枪声也变得更加密集，江薇在把黑泽樱交给孙安的时候，也从他那里拿到了一个耳塞——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听得到二人在说些什么，也知道张璋准备离开了，立即把这个信息告诉给了警方，并且偏转枪口，朝着张璋的身体两侧打去，如果张璋呆在原地，就不会被那些子弹打中，如果移动，就要挨她的子弹。 游戏室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众人手心里有了汗水，就连孙安都难得的板起了脸，不是故意这么做，只是全情投入，注意力高度集中，把身体交给潜意识控制，盯着张璋，准备在张璋改变行动时，接管身体，做出相应的行动。 “三、二……”张璋甚至倒数起来，表明自己不打算玩花招，坦坦荡荡。 “一！” 数到这里，他突然蹲了下去。 被子弹和孙安夹击，蹲下去，就能让子弹直接打中孙安，是个脱险的好办法，孙安很清楚这一点，从开始就做好了准备，在张璋往下蹲的同时，他也蹲了下去，双脚往前一蹬，屁股着地往后滑出去。 不需要顾忌子弹，张璋就可以控制能力来伤害孙安了，杀伤力是极大的，必须远离。 可孙安想岔了，张璋并不是蹲下去的，而是陷下去的。 要出入某个地方的时候，人们会习惯性的想到门和窗，就很难预判张璋的行动路线，孙安没有这样的惯性思维，所以他知道张璋离开时会直接穿墙，可是他有着张璋离开时会穿墙的惯性思维，就没有想到那已经是历史，能力可以控制后，张璋又有了一个简单粗暴的离开方式——走地底。 薄膜只在运动方向的前面出现，当张璋从空中往下落的时候，是地心引力起作用，而不是一种运动，所以他的下方不会出现薄膜，无法消除地面。 现在可以了，他可以直接控制薄膜出现在脚底，那么地面就会被消除，还不需要动，地心引力会把他拉向地底，要下潜多深都行。 其实根本不用五秒，人体下落的终级速度可以达到每秒千米以上，刚开始没那么快，但每秒几米还是能做到的，消除的时候不会遇到阻力，包括空气都会被消除掉，不到两秒的时间，张璋已经深入地底，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取消控制，往前走，就能穿着地面，去任何一个地方。 就算穿甲弹也不可能打穿这么厚的地面，而孙安往后滑出去，也没能在张璋消除在地面上之前做出任何行动。 他输了。 “接着！”江薇冲过来，将一颗圆球用力抛向孙安。 是一颗手雷，保险栓已经拉掉，握杆在空中弹开，击针下敲，引信点燃，朝着孙安砸去。 孙安接住，把手雷砸进了地上的那个洞，趴下来，捂住耳朵，根本不需要躲，地面太厚了，弹片根本打不穿。 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么做是没用的，张璋只需要拐个弯，就能避免弹片射中他的后背，以张璋的谨慎程度，他一定会拐那个弯，或是往前走一截，再折回来，身前的薄膜可以挡住任何类型的伤害。 爆炸声和火焰、冲击波一起从洞口喷出来，地面猛的震了一下，归复平静。 他江薇冲过来了，直接就要往里面跳进去，她身材娇小，可以轻易钻进去。 但孙安起身一把抓住了她，没让她落下去。 “清醒点，下去了就不可能再上来。”他卧在洞口，抓着江薇的防弹衣挂带，将她吊在那里。 “放开。”江薇抬了下枪，却没有对准孙安，她很清楚那会有什么后果。 “别忘了，你的身体是我的，我还没收到，怎么能让他糟蹋了。”孙安笑着说道，“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再赢回来就行。” 哈里斯赶到，弯腰把江薇提了上来。 “以后恐怕就没这个机会了。”江薇冷冷的说道。 张璋一直没有用这一招，直到陷入绝境，既然用出来了，代表他以后还会用，随时可以入地，哪怕不动，站在那里，在头顶上覆盖一层薄膜，都能免受任何伤害，而他要走，又有谁能留得住他？ “你今天也没杀他的机会的，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他还会回来找我的，以后还会有机会。”孙安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奇迹般的没有受伤，倒是张璋流了不少血，对他们来说这算是一个不小的胜利了。 “接下来是真正的收获时间，他还有一个同伴留在这里，把那家伙找出来，我就能接到他的电话。”孙安往前走去，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 地上有很多弹壳，那些警察没有动，仍守着那些趴在地上的人，乔尔、阿拉斯加和受伤的兰斯、瓦妮莎都被叫了出来，第一次升级的时候他们在场，这一次也不应该错过。 还剩下三个人，通过检查背上的黑色印记，那个人很快就被找出来了，四个人和一条狗围住了那个人，低头看着他。 “这家伙不好杀。”孙安没有急着动手，看着那人说道，“他可能把我的能力转移给他自己，这样就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过，迫使我进入技能冷却时间，然后冷不丁杀了我……” 能力转移，他没有忘记之前发生的事。 - 第八二六章 第二次升级 能力转移是个非常实用的能力，可以转移能力造成的伤害，在能力升级之前，或许只能做到这一点，但现在，或许已经能将有益的能力作用转移给自己了。 孙安不确定这一点，也不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尝试，如果这家伙拥有了déjà-vu，又造成了他的能力冷却，是可以杀死他的。 与这个人战斗将会是件很令人头疼的事，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胜算，哪怕耍花招，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要提防的是他把牌盒给弄走了。 “还是由你先来？”孙安向瓦妮莎说道，上次升级的时候也是由她先孤儿给麻醉了，之后小石头打电话来，给出了准确的时间，孙安才把对方给刺死的。 当时要不是小石头的电话，孙安提前把那人杀死了，黑泽樱提前发疯，进入封闭状态，就不可能那么轻松的杀死河北大树，白月和静静也会遭殃。 “你自己来，伞不在身上。”瓦妮莎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但还是很虚弱。 “那就我来吧。”孙安忽然跨步坐到那人身后，伸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动作很快，又很突然，那人被吓了一跳，脖子也被勒住了，但是被勒住的不是喉咙，而是脖子两侧。 “嘘……嘘嘘嘘嘘，别动，好好配合，你能死得容易些。”孙安在那人耳边轻声说着，同时观察着周围。 如果能把别人的能力转移到自己身上，那人此时应该开始使用兰斯或瓦妮莎的能力了。 原本只需要十秒出头就能让人昏迷，孙安硬是用了一分钟，超过了六十米秒，这才猛的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所有在场所有孤儿的动作都停顿了一拍，包括呼吸，牌盒里有了第二十六张纸牌，能力第二次升级。 每个人都能知道他们的能力有了些什么样的变化，乔尔闭上眼睛，接收着收到了信息。 他的第一次能力升级可以说是这群人中最弱的，仅仅是空间变大了，出现了一些没人的街道，对作战几乎毫无帮助，甚至起到了反作用，建筑物越多，可以藏身的地方就越多；内部空间越大，要杀死被困在里面的人就越困难。 因此第二次升级，乔尔是最被看好的，他很快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手中的铋立方。 下一刻，铋立方悬浮起来，停在空中旋转着，本身就是五彩缤纷的，这样旋转起来，就像是科幻小说里的外星黑科技产物似的，飘了一会，铋立方又绕着乔尔旋转起来，刚开始很慢，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肉眼都看不清楚，边缘划开空气，发出了“咻咻”的响声，忽然射出去，打进了一台游戏里，又飞回来，回到了乔尔身旁，绕着他不断飞行。 笼罩着小镇的黑暗往外扩了一些，铋立方的空间又变大了，面积几乎扩大一倍，露出了更多街道，像个小型的城市了，可这样的变化没人关心，因为那仍是个空无一人的地方，但控制铋立方就完全不同了。 孙安曾说过，意念移物是最常见的能力，却强得不可思议，仔细想想，能隔空用某种重物攻击别或是防卫自己，连手都不用动，不受攻击又让人防不胜防，这得多厉害？ 只能控制铋立，和意念移物还差得很远，但铋立方是不损的，以再快的速度，撞到再坚硬的物体，都不会留下一丝刮痕，铋立方体积不大，用来防御近身攻击是可以的，防御中远程攻击不够给力，但是攻击力很强，八个角是尖的，边缘是有棱的，以刚才的速度打出去，击穿身体、打断骨头不成问题。 乔尔的能力可以攻击了，他有着最强的防御能力，又有了很不错的攻击能力，实力提升一大截。 接着是兰斯，亚瑟王的怨魂被唤出来了，他控制着它向自己走来，半透明高大的黑影和他的身影重合，这是升级之前就能做到的，但是下一刻，怨魂的身体变成了黑色的，成了实体。 变化不算大，毕竟第一次升级后，怨魂已经可以变成实体，并能够挡下子弹来，但实体是有碰撞体积的，能够为兰斯挡住来自前方的子弹，侧边和后方的不行，现在，重合之后变成实体，兰斯就有了全方位的防御力。 瓦妮莎的能力在第一次升级后就有了很实用的提升，她进入和离开影子的速度变得很快，可以在一秒之内完成，这么短的时间，别人是很难反应过来的，更别说做好准备了，但这一秒还是有迹可寻的。 现在，她的身体可以直接变化了，她化作了黑影，立体的、站在原地的黑影，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但仍能看到，显然不是隐身类型的能力。 她腹部受了伤，伤口处理过了，但疼痛并不会因此消除，但化作黑影后，她弯着的腰直起来了，表示她的身体完全处于黑影状态，没有了肉体，不会再感觉到疼痛，这对战斗来说是有极大好处的。 接着，她将手伸向了一旁的兰斯，当手触到兰斯的时候变形，覆盖在兰斯的身体表面，和真正的影子覆盖着兰斯一样，变成黑影状态，她不会受到伤害，也不能伤人，可是状态可以随时切换，当她“拥抱”住某个人后，变回实体，仍处于抱着那个人的状态，如果拿着武器，将武器的影子覆盖在那人喉咙上，那么换回实体后，只需要轻轻一拉。 最强的潜行能力有了进一步的升级，瓦妮莎将会成为别人的噩梦。 阿拉斯加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它无法向别人表演自己的能力，那意味着目标将会失去力气，养好几天才能恢复，它也不会向别人表演，要知道它的能力变化，只有在实战中才能知道。 众人测试完自己的能力之后，都看向了孙安，江薇和哈里斯的视线也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孙安坐地上站起来，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苦心思考，接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师父啊，能不能先说说你的能力变化是什么？我的有点……复杂，不太好讲。”他接起电话，懒洋洋的笑着问道。 - 第八二七章 既视延长 集齐二十六张纸牌，剩下的所有孤儿的能力都能提升一级，没有人能一直强下去，也没有人能一直弱下去。 数十年前，曾经也出现过一次这样的动荡，当时有个能力很强的人，收集了超过三十张纸牌，但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他的能力很强，可是升过两次级之后，别人的能力变强了，那人死在了收集纸牌的路上，牌盒被夺，里面的纸牌重新出现在世界各地，而杀死他的人也很快被杀了，能力的针对性是种很难说清楚的事，战斗时随机应变的能力有多强，才能决定那人的能力有多强。 孙安也终于做到了这一点，单从能力升级这个角度来看，他已经达到了那位强者的高度，经历过当年那次动荡的人仍有活下来的，维列斯的首领伊里奇就是其中之一，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能力升级是什么，绝大部分孤儿都是第一次体验。 张璋的纸牌就是那次动荡之后拿到的，比孙安早很多，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第二次能力升级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知道孙安的第二次能力升级是什么。 因为他赌赢了。 孙安第一时间接到了张璋的电话，撒娇似的反问张璋的能力提升是什么，希望能争取到一些徒弟的特权。 张璋自然不会告诉他：“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说你的吧。” 孙安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从不食言，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对敌人都是如此，为了这个信誉，他花了很多年的时间、费了极大的精力，也为他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张璋知道他一定会说的，所以走得那么干脆，只一个电话，他就能知道孙安最大的秘密。 孙安能力的秘密就是他公布出去的，导致【悔意】这个能力成了“鸡肋”，处处陷入被动，如果能力变化再被张璋泄露出去，那么世间的所有孤儿可能都会去思考对付孙安的新方法。 “变化，在能力冷却的这段时间内，我能知道自己的行动，会造成些什么样的变化。”他描述着自己的能力。 张璋立即就听明白了，而且问出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多长时间之后的变化？” “不是固定的时间，否则会让我的大脑陷入混乱，有长有短，所以说比较复杂。”孙安没有保留的说出去了，现在他还对这个能力的升级不太熟悉，得用过之后才清楚。 张璋思考了好一会，才又说道：“看来要对付你，比以前更难了，不过咱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孙安把手机装回兜里，转过身苦笑着对乔尔他们说道：“看来我这能力，是得一直被动到底了，通知四大组织吧，尽快开始第二轮游戏，今天发生的事已经成了导火索，要不了多久就会乱起来的，要是不尽快开始第二轮游戏，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 后续的处理交给了警方，孙安和乔尔一起回到了白诚的别墅，这栋别墅是白诚自己的，也就是白月的，周围那些才是杉锦实业的资产，孙安他们可以随意使用，反正加州旅馆也很舒适，还有不少小伙伴，热热闹闹。 回到别墅后，孙安就回到了旅馆，换兰斯和瓦妮莎出来接受专业医生的治疗。 他需要测试、了解自己的新能力。 这是孙安第一次尝试了解自己的能力，过去一直是被动的，死了之后时间自动返回、时间冷却时déjà-vu自动出现，只要跟着感觉走就行，就算他想了解也了解不到。 这次不同，能力可以算是déjà-vu的升级版，déjà-vu提供了躲避危险的方式，而现在，他能知道自己的每一步行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知道了后果，就能根据这个后果去掌握主动。 这对他的应变能力是个极大的考验，必须主动去思考，不能再跟着感觉走了，能力虽然仍是被动发动的，但他终于可以通过这个能力掌握主动了。 时间返回、déjà-vu都只能让他变得难杀，就算躲过了危险，他仍处于被动，还得根据之后发生的事来行动，有déjà-vu在，就不会死，可能力对战局不会起到推进作用。 现在可以了，他可以先人一步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代价是大脑需要处理更多的信息，并在短时间内处理、利用那些信息，而且时间越短越难处理，如果知道的是两秒后发生的事，他就必须在两秒内做出反应，错过了那个机会就只能等下一次。 而且信息什么时候出现是不确定的，不是每时每刻都有，否则孙安自己会混淆现在正在发生与即将发生的事，这个能力将会很难应用。 代价不小，孙安可能会因为思考过度而变得疲倦，可是代价越大，代表着能力越强，这次升级是个质的飞跃。 需要去适应、去练习，他就必须去死，必须有一个安全的环境，没有什么地方比加州旅馆更加安全。 练习对象是倒霉的区凯，区凯需要全力攻击孙安，孙安则可以通过他的攻击、移动来测试自己自己获得信息时的感受。 确实是déjà-vu的升级版，只不过时间延长了，也像是一种极为短暂的预知，不过和小石头的预知不同，预知的是“即将”而不是“未来”，即将是动态的，他必须动起来才能利用这种预知，而未来是静态的，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可以等待着那件事的到来。 孙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能力变化后的六十四秒，对他来说有点像六十四分钟，而且是拼命动脑筋的六十四分钟，人能集中注意力的极限大约是四十分钟，也就是一节课的时间，六十四分钟远远超过了，他十年没有上过课了，如何高度、持续的集中注意力是个大难题。 疲倦也是一种代价。 ………… 得知孙安要立即举行第二轮游戏，四大组织都动了起来，顾不上在游戏室发生的事，立即发布通知，开始讨论安全事宜。 但他们不会忘记发生过什么事，特别是波赫尤拉的人，他们派去的两个人都没能回去，一个死了，另一个被孙安带走，三天时间抓住张璋是不可能的，也可以当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愤怒的情绪没办法发泄在张璋身上，也不可能去怪孙安，那只有咬着牙齿，用凶狠的目光看向另外三大组织了。 他们的人，或许不是张璋带来的人杀死的。 - 第八二八章 美好而悲伤的回忆 #6 在审讯室里造成的混乱没能为少年争取到多少自由的时间，女警的反应很快，腿脚不灵便的少年被她一个背摔摔到地上，男警扑上来，重新给少年戴上了手铐。 但是背摔导致了女警的死亡，刀刃抵在脖子上，她反抗，喉咙就被拉开了一个口子，用手捂着，流出来的血也不会减慢多少，脖子前端没有主血管，但气管被割断了，人就无法呼吸。 她倒下了，就算有外科医生在场，没有合适的工具也救不了她，血管破了可以闭合，哪怕是用手指头捏住；肺部不工作了，可以通过人工呼吸来挤压肺部，强迫吸气；可是气管出问题了，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在喉咙是开个口子插管，厉害的医生用把刀和一支圆珠笔就能对病人进行插管，让患者通过笔管呼吸，可那是在气管没有出问题的前提下才能这么做。 气管是有一定弹性的，能保证在仰头和低头时继续工作，要是断了，不仅会往下缩一点，还会变软，极难处理。 女警已经没救了，她还睁着眼睛，抽搐着试图呼吸，可就算还能呼吸，吸到肺里的也只是喉咙里的鲜血。 少年脸朝地趴着，小女孩一脸惊恐的跪坐在一旁，这下可不得了了，一般人死了，只要处理好尸体就行，可杀了警察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还是在警察局里杀了警察，脚又出了问题，根本不可能逃掉。 手铐铐得很紧，勒紧了肉里，但少年现在顾不上这些，他趁几名警察去查看那名女警的时候，将手臂从脚下面绕到了前面。 门被推开了，外面有警察冲进来，扑向试图站起来的少年，他们在外面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急得眼睛都红了。 少年的左脚还是不听使唤，两只手被铐住，更不方便行动，小女孩上前去搀扶他，被冲进来的警察一起撞倒在地。 审讯室里乱成一团，更多的人扑向少年，叠罗汉般的将他压在下面，无数只手抓住了他的四肢，像是恐惧片里出现的情景一样。 呼吸变得困难了，浑身都在疼，少年挣扎起来，不是想脱困，只是在求生，他想要为胸口腾出一点空间来，至少能呼吸，可是上面压了几百公斤的重量，以他的力气，连动一下都不可能。 眼睛开始冒金星，让他感觉自己坠入了大海，带着无数的小气泡，不停的升起、破灭，看到的一切开始变让，像是在缓缓沉入海底。 小女孩的哭喊也听不太清了，她的力量在这些大人面前更加的微不足道，想要掰开那些压住了少年的人，却只是不停的被推倒在地。 少年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什么也看不见了、听不到了，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思维，但那也在远去。 没有一生的片断在眼前闪过，什么也没有，他轻轻呵出了一口气，肺部的空气早就被压没了，也不知道这口气是从哪里来的。 大概是灵魂的叹息吧。 混乱仍在持续，谁也没有留意到从墙里走出来的那个人。 师父来了，在墙上留下了一个人型的缺口，切面整齐，他转着头看了看这里的情况，走向叠在一起的警察。 “你是谁？”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站起身来。 师父默默朝着那人走去。 “站住！”那名警察掏出了警察，开始叫人。 更多人站了起来。 师父继续走过去。 警察伸手抓向了师父的肩膀，可是血从他手腕里喷了出来，而喷出来之后，就和他的手一样消失了。 他倒下了，师父“穿过”了他的身体，只不过交汇的部分都消失了，留下了半具尸体，能消除并不意味着师父的杀人现场会特别干净，相反，他消除的只是一部分身体，又不屑去清理另一部分，制造的现场往往比别人更加可怕。 又一个人扑向师父，想要将他拦腰扑到，结果就是那人的身体“钻进”了师父身体里，只剩下两条腿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警察，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嗬——” 少年深深的吸了口气，贪婪得想是把世上的所有空气都顺进肺里，他感觉到了风，熟悉的、在空气被消除后产生的风。 视线又慢慢变亮，又能听到声音了，他感觉到身体在晃去，歪头看向了正在拼命摇晃自己的小女孩。 “走。”他吃力的撑着地坐起来，又在小女孩的帮助下站起来，靠着墙。 所有视线都被师父吸引，没有人再在意他。 血雨并没有出现，腥风倒是割得厉害，地面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仍不太习惯这个气味的少年和小女孩都在发恶心。 拿枪的警察也进来了，可那无济于事，子弹和身体一样，在师父面前消失，来多少人死多少人，审讯室里很快就堆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 整个警察局都安静下来的，还活着的要么是不敢进来，要么是正在请求支援。 师父来到了少年面前，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又看向了他拖在地上的左脚，转身往外走去。 那是世人眼中的恶人，“纯粹的邪恶”，但对少年来说，师父并没有那么可怕，那只是个严厉的、有点吓人的人而已。 少年找到钥匙打开手铐，捡起了两根警棍，用从尸体身上解下来的腰带紧紧绑在膝盖上，固定住膝盖，不会弯曲，这样就有了支撑。 二人跟着师父往外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少年没有锻炼，他瘸了，那只脚始终没办法动弹，也感觉不到疼痒。 小女孩每天都在帮他按摩，一天几次，一次就持续几个小时，直到满头大汗才停下来，有时候甚至累得趴在他腿上就睡着了，少年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从那双小手上传过来的温暖，若是没有，他可能会绝望。 直到很多年后，他仍能记得那样的温暖，之后，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他那样的感觉。 一个星期后，少年去了医院，按摩不起作用，针炙也一样，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外科手术上，可是无论怎么检查，医生都找不到任何问题。 “这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医生是这样说的。 - 第八二九章 体谅（上） “各位终于肯露面了。” 会议室里，孙安看着四大组织派来的代价，微笑着说道，他看起来有些疲倦，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这次会议比上一次的朴实了不少，只来了四个戴着无线耳麦的人而已，会议室倒是不如冯狱长的办公室那么舒适，不过这一次有大量的警察守在门外，有美女端茶送水，也没人会抱怨什么。 与会者除了孙安、乔尔和四大组织派来的人外，还有梁琛、孙修明以及市委派来的人。 这些不参与游戏的人只是想参与会议，罗景峰已经失踪了，由小石头来处理的问题就必定不再是问题，根据小石头提供的东西，各个机关都抓了一些人，之后就不会再有人和孙安作对了，那么孙安也就不需要再以清济市为敌。 他们是来恳求孙安不要再把这座城市当成游戏地点的。 清济接连出了那么大的事，上头居然只是一味的把事情压下来，从购物中心的生化武器开始，直到昨天晚上的游戏室爆炸案，从京城来的指令都是把事情压下来，没有任何关于孙安、关于孙安的游戏的意见。 他们只好自己出面，梁琛和孙修明从开始到现在都站在孙安这一边，希望孙安能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换个地方。 四大组织派来的代表中，有三个是上次通过视频和孙安开会的人，但企业的代表换人了，来的是个年轻的美女，没有再用浣熊的动画，世上最神秘的孤儿约翰·史密斯自然不可能亲自出席会议，当然，他也可能就是这个美女。 花了一晚上时间调查，他们也不清楚拉塞特是否真的被灭了，种种迹象表明那个组织确实已经不存在了，无论是其核心成员还是编外成员都下落不明，只留下那些为其服务，却连拉塞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暗桩。 人已经派去澳洲大陆了，只是没那么快抵达他们的大本营，拉塞特是个隐修组织，总部在深山里，恐怕还有好几天才能有确切消息。 正因为是隐修组织，极少和外界联系，关系亲近的诺特才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轻易去打搅那群修士，直到现在才派人深入。 四人目不斜视的看着孙安，避免和别人视线接触，否则很可能会吵起来，这些组织原本被孙安的游戏结合在了一起，又因为张璋的“游戏”产生了裂痕，过往发生的种种事情又被提起来，敌对情绪又出现，导盲犬走了最精明的一步棋——灭掉拉塞特，诺特就孤立无援，再没有能制约三大狩猎派组织的力量，而狩猎派组织相互不信任，也没有联系起来的可能，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这就是孙安要急着进行第二次游戏的原因，昨天晚上他一听张璋说到拉塞特灭亡的事，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 “说吧，这次你想祸害哪个地方？”维列斯的代表还是那股带着浓浓北俄口音的腔调。 梁琛等人都紧张的听着，劝是劝过了，可孙安听不听就由不得他们了，连那些孤儿都拿孙安没办法，他们能干什么？派军队、警察来抓？他们试过了，后果很可怕。 “去你们那儿？到红场一游？或是……大克里姆林宫？听说冬宫也不错，”孙安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你们那儿已经太冷了。” “听说纽约的气候还可以。”维列斯代表笑着说道。 “如果要到纽约来，我建议再等一段时间，等冷一些，纽约的雪可是很有名的。”企业派来的美女代表甜甜的笑道。 “不用了，多谢。”孙安说完，坏笑着看了一眼梁琛等人。 这让他们更加紧张，一个重要原因是孙安看起来没睡够，懒洋洋的，如果他来句不想出远门，那么清济市又要迎来新一轮的灾难。 只听孙安继续说道：“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觉得地方太大不太好，要是沙漠那样的地形，大一点倒也没什么，找人比较方便，城市里就算了，舒服是舒服、方便是方便，可是找起人来太麻烦，打起来也麻烦，这次我想换个小点的地方。” 听到这话，梁琛和孙修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可是小地方也不一定就是城市之外，以孤儿的破坏力，一打起来，在小地方也可能造成大破坏。 诺特的代表皱了皱眉，说道：“可地方太小，管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这话有些矛盾，地方越小越好管理，大了反而不好管，但没有人反驳，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如果地方太小，他们太集中，搞不好在游戏中途就打起来了，他们一打，秩序一乱，游戏就没办法进行下去，要杀孙安的人也就多了，对谁都没好处。 孙安点头表示同意，说道：“地方小，只要环境足够极端就可以了，没人能轻易靠近游戏地点，你们的工作也就轻松一些。” “什么意思？你真打算去沙漠里打？”维列斯代表惊讶的问道。 “沙漠还不够极端，要进入还是挺简单的，我说的是大海，”孙安打了个哈欠，说道，“让所有游戏参与者都集中到一艘船上，到大海中央再开始打，人是不可能游过来的，只能乘船，无论是普通的船还是潜艇都比较容易发现，你们只需要乘船在周围警戒就行，完全不需要担心有人靠近，当然，禁空也是需要的，以免有人玩轰炸。”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四大组织的人只需要找几艘船，把孙安所在的船围在中央就行了，确实非常容易管理，而且有海水相隔，他们之间也可以不容易打起来，所有游戏参与者集中到一艘船上，游戏的持续时间还能大大减少。 梁琛他们则是因为孙安决定不把清济当作游戏场地而高兴，去大海上打，就算打得天翻地覆，也不会造成什么破坏，就算引起了海啸，海啸袭击了清济市，也要比在这里打好得多。 没人会否定这个多赢局面、非常体谅别人的决定。 - 第八三零章 体谅（下） 孙安做出了一个非常体谅人的决定，照顾了梁琛这边，照顾了四大组织的人，谁也不会吃亏，当然，把游戏场地放在一艘船上，必然有人会损失一些金钱，但钱对这些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真是个漂亮的想法。”维列斯的代表重重一拍大腿，沙哑着嗓子说道。 “都说你是坏人，看来你也挺会替人着想的。”波赫尤拉的代表也笑着说道，这也个美女，可惜没企业派来的漂亮，似乎有些失落。 “别拍我马屁，没用的。”孙安笑了笑，他知道波赫尤拉有什么意图。 “那战斗方式呢？还是和上次一样？地方小了，雷达就不太好用了，需要改进，而且船有多层，雷达不能显示高度，找起人来很不方便，要加上气压计的话，需要不少时间。”企业的代表说道。 孙安抽着烟，一边想一边说道：“换一种方式吧，这回就不用雷达了，你们应该都知道《fnaf》这个游戏，这次就用这个方法吧，船上的每个房间、每条过道里装个摄像头，每个游戏参与者拿一台小型的显示器，可以切换房间的那种，规定不在战斗的时候不许破坏摄像头，否则必须在该房间强制停留五分钟，等着恐怖来袭，另外再在船上准备一些额外的摄像头，随时可以更换，游戏还是不规定结束时间，但这样一来，无论是在吃饭还是在睡觉，都没有安全的时候，这样玩起来就比较刺激了，至于人数嘛……这次就不规定了，想参加的都能来，蓄意破坏船只的，杀无赦，你们也准备一些救生艇吧，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可以尽快把我们捞起来。” 四大组织的代表并不需要记录他说的这些东西，听到的一切都通过无线耳麦传过去，并且录了下来，细节方面的东西孙安不会去考虑的，之后他们还要商量，上次是开会商量的，这次不行了，只能开个视频会议，否则肯定要打起来。 情况和上次完全相反。 “关于船的事……我倒是有了想法。”孙安看向了梁琛他们。 “没关系，可以由我们提供。”清济市政府的代表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一艘船的造价不低，但是和城市破坏比起来就差得远了，单是清理废墟的费用就可以造艘船了。 “那就好，”孙安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四大组织的代表，“还得有艘备用船只，你们来艘吨位差不多的就行了，细节方面的事也由你们去商量吧，就这样。” 企业、维列斯和诺特的代表同时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只有波赫尤拉的代表还坐着没动。 “你们应该已经调查过了，我给过她收手的机会，还提出了不错的条件，够给你们面子了，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孙安对她说道。 “孙先生，请提出你的条件，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波赫尤拉的代表没有说什么废话，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以多说的了。 另外三个组织的人停下来等着，他们依然担心孙安会和波赫尤拉达成对他们不利的协议。 “条件嘛……”孙安本来就没有协商的打算，不过真要协商也不是不行，“我现在最想做的是收集纸牌，你们给我带足够多的孤儿来，我就把她放了。” “要多少孤儿？”波赫尤拉的代表问道，他们有监视者，知道另外那些孤儿的位置，如果要得不多，要抓来也不算困难。 “唔……现在剩的孤儿也不多了，我就不提太高的要求了，五个孤儿可以换回她完整的尸体，十个孤儿可以换回她不完整的活人，有十五个孤儿，我就把她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们，说不定还能养胖一些。”孙安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波赫尤拉的代表面露难色，就算没有闲置的纸牌，全世界也只剩下三十名孤儿，孙安开口就要一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就算把非洲那个唯一的中立组织奥里沙全员抓来都不够，还得加上另外三大组织的人。 耗损有点大，波赫尤拉的核心实力减弱了，可以算是目前最弱的组织，提防别的组织都有点吃力，更别说主动去进攻了。 “孙先生是在开玩笑吧？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她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嘿……”孙安的脑袋慢慢歪向了右边，“你看我的脸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不，我是说这个条件实在太难了。”波赫尤拉的代表咽了口口水。 “不难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孙安冷笑了一声，“要是我提一个随便谁都能做到的条件，那就热闹了，谁都可以试着杀我，然后叫我提个条件，满足我的条件之后再来杀我，无限循环……当我傻？好吧，我就傻一次，就换个条件好了，你只需要给我一个孤儿，我就把她还给你，给我把约翰·史密斯带来，我对那家伙挺感兴趣的。” “这个……”波赫尤拉的代表看向了企业的代表。 企业的代表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根本不在乎孙安提的这个条件。 一个孤儿，看似比十五个简单得多，波赫尤拉也只需要与企业这一个组织为敌，可他们根本斗不过企业，而且这世上没人知道约翰·史密斯是谁，又怎么去抓？ 弄个假的来骗孙安？想想也不可能，这么做的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好了，就这样吧，看你们那么有诚意，我就再宽限几天好了，在第二轮游戏结束之前不动她，你们做好准备大概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游戏可能在三到四天之后开始，打多久说不定，总之在游戏结束之前我不会杀她。”孙安大度的挥了下手。 “多谢。”波赫尤拉的代表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孙安也站起身来，招呼梁琛等人坐下来，发了一轮烟，叹道：“看来我确实是变善良了。” 梁琛等人抽着烟，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的船是绝不可能再回来的，所以来艘旧船就行，你们会补偿的吧？”抽了几口烟，孙安又看向了代表着清济市政府的那个人。 “当然，我们会按新船的价格买入。”对方点了点头。 “那就好，”孙安笑了起来，“那家伙应该也没想到会再见到我。” - 第八三一章 离岸 “没想到咱们会再面吧？”码头上，孙安向船长伸出了手。 船长仍穿着他的船长服，看到孙安，脸色难看得几乎能拧出苦胆水来，两个多月前在他邮轮上发生的事至今仍历历在目，他没有亲眼看到舞厅里发生的事，但之后看过了船舱的情况，好几个舱都用不了了，舞厅也被蚀得不成样子，地板上的大洞到现在还没有修补好。 公司似乎在考虑是修好这艘船还是直接报废了，留下可以用的部分，当作修补材料。 船长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已经申请了提前退休，虽说还不到年纪，可经历了那样的事，提前退休也是可以理解的。 申请还没有批准，结果船就被征用了，公司似乎很高兴，听说是得到了不错的补贴，至少比修理或报废要好很多，还没退休，他就仍是船长，只好把船开到了清济码头。 孙安这次没有提箱子，不过提了瓶不错的朗姆酒，礼盒装，船长这次倒是没有准备酒，因为他不知道船是孙安要的，如果知道，恐怕会像上次一样，在船长室藏一瓶好酒的。 “这次你的船大概就不可能回来了。”孙安抽着烟，看着那艘既熟悉又陌生的邮轮，船很久了，但依然拥有远洋航行能力，加两次油，驶到非洲不成问题。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能沉到海底给鱼安个家也不错，就算回来，最终也是被拆了，船最好的归宿是海，不是仓库啊。”船长也看向了那艘船，很小的时候就在海上讨生活，上过的船不计其数，当上船长之后，也换了很多船，对这艘邮轮没太强烈的感情，但作为自己掌管的最后一艘船，要说完全没有感觉也不太可能。 “船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孙安又问，主要是摄像头的事，要给船的每个房间、每条过道装上摄像头可是个很大的工程，听说四大组织派来的人没有休息过，干了整整三天。 “我们被禁止进入了，只能去驾驶舱和引擎室，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船长耸了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知道得越多，对自己越不利，被禁止进入可不是什么坏事。 孙安知道四大组织是为了防止有人使坏才禁止船员进入的，要是装个炸弹，在大海中央把船给炸沉了，搞不好能直接把他杀死，不过四大组织的人就不搞鬼了？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特别是波赫尤拉的人，孙安为什么要把杀死那个女人的时间放到游戏结束之后？恐怕就是要等着波赫尤拉的人来杀他，而另外三大组织为了防止这个情况出现，恐怕会严密监视波赫尤拉的行动，仔细检查船上的每一个零件，宽限时间看似是在作死，其实孙安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他的安全。 这艘船上要么装满了炸弹，搞不好还有核弹，要么干净得像是初生的婴儿，而且有什么故障都已经被排除了。 和船长道了别，梁琛他们又来了，给孙安送行，顺便带来了一些食物和水，第一轮游戏在城市里，需要什么可以自己拿，实在不行还可以到游戏区域的边缘找四大组织的人拿，这第二轮游戏在大海中央，物资缺乏，就不可能随意了，船上准备了大量的水和食物，保证参与者不渴死饿死，同时也是一种陷害别人的手段。 规定差不多，游戏没有结束时间，杀到剩最后一个人时结束，离开船只就算出场，四大组织的人会对其出手，保证没有活路，游戏中不得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一条仍是用来针对孙安的，地方小了，毒更容易发挥效果。 在游戏开始之前，所有船员离开，邮轮上只剩游戏参与者，任何试图中途登船的人杀无赦；故意破坏船只的人杀无赦；除了参与者外，四大组织的人也通过显示器观察着船上的人，发现作弊的人杀无赦；除了食物和饮水外，船上还放着不少武器，主要是枪支，但没有了炸弹之类的东西，携带炸药上船的人杀无赦；拥有范围能力的人应该尽量降低对船只造成破坏——范围能力通常杀伤力也较小——船只一旦被破坏，则游戏暂停，所有参与者转移到备用船只上继续作战。 备用船只一共两艘，如果全打坏了，那么游戏再次暂停，协商好了对策之后再重新开始。 游戏参与者需要知道了规则就这么多，四大组织之间自然另有规则。 梁琛和孙修明送来的食物和水很普通，远远比不上船上那些，都是超市里买的，也都是可以放心的东西，装在个背包里，贴身带着，也就不用担心什么，背包里还有个定位追踪器，野外生存常见的那种，如果遇难，可以连续发送四十八小时信号，遇难了，坚持下来，总能有个希望。 孙安对此还是挺感激的，他背上了背包，和二人告别，走上了凳船板。 ………… 汽笛声传出去很远，邮轮缓缓驶离码头，也是孙安自乘船来到这座城市之后首次离开，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轮游戏了，没有四大组织维护秩序，游戏是不可能开展起来的。 甲板上有一些人，是四大组织的，他们要在邮轮驶到目的地之后才离开，以免游戏开始之前就有人搞鬼。 乔尔等人也在，他们作为孙安这方的人，同样要去监视着游戏进程，到目的地之后，会直接到诺特的船上呆着。 孙安走到船尾的甲板上，躺到了躺椅上，思考着这次的游戏，在船上作战危险性很高，但参与游戏的人居然有十一个，大概也是知道四大组织的关系开始破裂，很难再有下次游戏了，想抱着希望来拼搏一下，也可能是能力升级之后，忽然对自己有了莫大的信心。 可是参与者中并没有张璋，孙安本以为他会来的。 “都准备好了，但是如果你打算执行那个计划的话，还是有可能会死在海上。”乔尔走到孙安身旁坐下来，严肃的说道。 “那说明我的命数到了，死就死吧，自己作死也比被别人杀死好些。”孙安坏笑着说道。 - 第八三二章 前夜 海面很平静，和孙安来的时候一样，只是船行速度快了不少，反正到目的地就停下来了，不需要考虑油耗问题。 靠近公海，海面上就出现了一些庞然大物，连成一片，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建在海面上的城镇似的。 是很多艘军舰，有华夏的，也有四大组织的，在领海与公海边界摆起阵来，跟要开战似的，不过国外的军舰到这里来是有原因的，也没打算进入华夏领海，军方知道这一点，也就没有打起来的可能性，华夏军舰守在这里也只是例行公事。 邮轮驶进了公海，四大组织带来的艘只调头护卫在四周，跟着驶走了，他们还要继续往前，驶到大海中央，确保有良好的视野，确保普通的渔船、游艇无法靠近才停。 等速度慢下来时，也到了晚餐时间，游戏参与者有各自的活动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供餐点，避免参与者提前接触，就算要到甲板上活动，也会有人跟着，与其余的参与者隔离开来。 孙安在开船后就进入了他所在的区域，不再出来，就连饭都是乔尔帮他端的，对能力的掌握是当务之急，也是孙安急着开始第二轮游戏的原因之一——他想在别人熟悉新能力之前举行游戏。 ………… 船是在凌晨一点多停下来的，风不大，但冷得厉害，若是邮轮上没有空调系统，游戏环境将会恶劣很多。 游戏开始后，这又是个可以利用的点，空调系统不算在船体之内，玩坏了对邮轮本身也不会有影响，不算是破坏船体，打不过的话把空调给关了，搞不好能有一线转机。 有乔尔在，孙安不会缺衣服穿，随着来清济市的孤儿越来越多，公寓楼就渐渐不能住了，里面的东西都搬进了加州旅馆，包括孙安的东西，他两手空空来到这里，没有带过冬的衣物，不过陆佳她们考虑周到，已经帮他买了一些，随时可以拿出来。 小组的人在走廊里，兰斯抽着烟，瓦妮莎在活动身体，阿拉斯加抱着一根煮了很久的带肉牛腿骨啃着，乔尔手臂支在窗台上，半个身子伸到外面，看着不远处姿态威严的军舰。 “我发现海路挺好的，boss，咱们也买艘船吧，以后接了活都走海路，多放几艘救生艇，也不怕掉下来，也不怕被撞，要战斗的话，凭咱们几人，在船这种环境里，打起来也不会输给任何人，开着船打，人再多也没用。”兰斯忽然有感而发，能拥有一艘大船，呆在上面应该是很安心的。 “移动速度慢，机动性不足，容易被击毁，不过有艘船确实不错。”乔尔点了点头，他们要买艘船应该不难，实在不行还可以抢艘看得上眼的。 “是吧？难怪到现在都还有人痴迷大航海时代，我们也竖一面骷髅旗，应该挺有意思，就叫梅利号。”兰斯向往着他的海贼生涯。 乔尔笑了笑，回过身来，屁股靠在窗台上说道：“如果几个月前你有这想法，这么干还是可行的，可现在……时代不同了。” 兰斯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孙安所在的房间门。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时代就变了，孙安在收集纸牌，而现在孤儿越来越少了，迟早有一天，世上只会剩下他们这几个孤儿，到时候怎么办？是孙安和他们打一场，把他们的纸牌收走？还是放弃收集纸牌，就这么过下去？ 如果是后者，那么弄一艘海盗船过日子也有趣，如果是前者，弄到了船迟早也得沉下去，现在孙安自己也拿不了主意该怎么办，只能等着结果自己出现。 这个时代，谈梦想什么的，是要收g的。 走廊里又沉默下来，和外面的大海一样静。 ………… ………… 早上六点，天亮起来之后，所有非游戏参与者都开始有序的撤退，无数的小艇驶向邮轮，像是去啄食鲸鱼尸体的鱼群。 邮轮上不会留一个非参与者，有什么事都是通过广播通知这边，这样才能保证游戏的公平性，只不过如果有外人藏在船里，四大组织的人是无法及时赶过来的，好在游戏参与者都是有很强实力的人，也不至于立即就被杀了，最需要担心的人是孙安，牌盒在他身上，扔都扔不掉，若是有人藏在船上，要杀的肯定是他。 瓦妮莎号称潜行第一，但不是潜行唯一，实话说，要藏在邮轮上并不是什么难事，哪怕没有潜行能力的人都可以做到，但是要躲过船上铺天盖地的摄像头就不容易了，几乎每个角落都能看到，附近的几艘船上都有大量的人在监视着，看漏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 瓦妮莎是被盯得最紧的人，以她的能力，要藏在邮轮上是最轻松的，要移动也是最难看出来的，所以在她登上小船时，很多人都松了口气；乔尔离开邮轮的时候也展示了一下他的铋立方，表明铋立方不在孙安身上，他不会协助孙安作战，自然形成的铋结晶不会有那么方正，用别的材料也很难制作出铋结晶的光泽，那就是世上唯一的铋立方。 撤离只花了半小时，邮轮一下子静了下来，十一名游戏参与者呆在各自房间里调整着身心，集中注意力，这样才能更好的作战。 孙安则在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接下来就是正式战了，不会再有人给他送饭，餐厅里和一些房间里存放着食物，有新鲜的，也有干粮，敢不敢去吃就因人而异了。 他吃的是牛排、玉米、番薯、豆子之类的东西，热量高，不至于打没多久就饿了，除牛排之外的东西大多是粗纤维食物，不容易消化，可以在肚子里呆很长时间，遇到了紧急情况，也能比别人撑更长时间。 一边吃着，孙安一边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熟悉着那些画面，平板电脑连接着船上的摄像头，可以选要观察的区域，将区域内的所有监控画面都显示出来，也可以自由切换，想看什么画面都行。 有摄像头在，四大组织就没有提供各人的资料了，反正样子都看得见，孙安一个个审视着那些参与者。 - 第八三三章 烫手山芋 游戏参与者一共十一个人，除了孙安自己外，还有七个男的三个女的，中年人占多数，有六个，另外还有一个老人，两个年轻人和一个青少年。 大部分是四大组织的核心成员。 由于孙安没有规定参与人数，一个组织就可以派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成员参加，同个组织的人就有了联手的可能，但是在摄像头的监控下，联手也是会被看到了，除非破坏摄像头，但是破坏摄像头又违反了游戏规则，是要受到惩罚的。 万事开头难，这轮游戏也是一样，开头的局势决定着游戏的走向，虽然无法借此猜出最终的胜利者，但还是能得到一些参考的。 所有人都被监控着，所有人都在看监控画面，不过只有孙安会抬起头来对着监控摄像头挥手微笑，没有丝毫紧张感，似乎真把这种玩命的战斗当成了游戏。 七点整，贴在监控摄像头旁边的红色led灯统一变成了蓝色，意味着游戏正式开始。 但所有人都没有动，继续坐在各自的房间里观察着，观察别人的动向，观察是这轮游戏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可观察对象开始移动之后，就必须频繁的切换镜头，否则很容易跟丢，如果就这么一直观察下去，可能会搞得自己身边来人了都不知道，那就会像fnaf一样，收获到“惊喜”了，那个游戏里的惊喜是惊吓，这个游戏里的惊喜则是能力或武器的攻击。 这就是这轮游戏的精妙之处了，要平衡好观察、行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再进一步的埋伏、偷袭就更困难了，因为行动中的人没空去看监控画面，否则自己就撞墙撞晕了，就可以等在那人的行动路线上，等合适的时机出手。 如果只看着自己所在房间外面的过道，等着偷袭，那么蛰伏在房间里的画面会被看见，也就偷袭不到任何人了，在同一个位置呆久了，被偷袭的机率也就增大了。 观察与行动、猎杀与反猎杀，只有能平衡好这一点的人才能获得胜利。 到了七点十分，仍没有任何人行动起来，孙安已经撕开了一包薯片，悠闲的吃了起来，他的能力是被动的，大多数时候不是什么好事，容易被偷袭，但有时候也不是坏事，孙安不动，别人就拿他没办法，就算使出全力杀了他，他也不会真的死亡，还能提前知道被偷袭了，反偷袭一波。 十个人里有七个人的注意力放在孙安身上，他不动，那些人就没动，他动了，那些人也不会动，会继续观察着他的动向，对那些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大逃杀类型的游戏，而是猎杀孙安、夺取牌盒的游戏。 但是另外还有三个人，看的不是孙安，而是其他人，对这几个人来说，极难杀死的孙安是boss，哪有带着小兵打boss的？当然要先清除障碍了，这样才能顺利打倒大boss。 当然，小兵也没那么好杀，这些人里可能有互相认识的，知道对方的能力是什么，但是能力刚升级过，所有人都把这当作最大的秘密，又为这场游戏增添了一些趣味性。 熟人就是用来杀的，要杀自然是先杀熟人。 七点二十分，终于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来，背上背包，拿着手里的平板走出了房间。 视线立即集中在了那人身上，第一个行动，说明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众人都想知道他往哪里走，好制订出行动计划。 他所在的位置在靠近船头的客房区，出门左转的尽头有通往床头甲板的舷梯，右转是通往甲板上船舱和下屋船舱的舷梯，在同一层的还有另外三名游戏参与者，那人走向哪里，将决定着这场游戏如何开始。 孙安在甲板上一层，这里本不是客房，而是普通的娱乐房，可以给一起坐船的人在里面打牌、打麻将、喝茶聊天之类的地方，由于舞厅、餐厅、甲板都比较吵，所以甲板上方没有客房的，但现在收拾出来了，放了床，也有四名游戏参与者在这片区域， 剩下三名则住在船员休息区。 视线集中到了走廊的画面上，如果那人从舷梯往上走，会到孙安所在的区域，如果往下走，会到甲板休息区，如果不上不下，那么最先受到攻击的就是和他同一层的三个人。 那人来到舷梯前停下来，看向了走廊尽头的摄像头，微微一笑，消失在原地。 是个拥有潜行能力的人。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同时站了起来，不知道那人往哪边走，呆在自己船舱里就有点危险了。 但是他们的行动也有所不同，孙安和其中五个人只是去把他们的船舱门顶上或锁紧，另外四个则是打开了门，两个人同样离开了船舱，两个又坐回到自己床上，像是在等着客人到来一样。 这下要看的监控画面就多了，有点顾不过来的感觉，越是看不到的危险，越会给人恐怖的感觉，而忙着去看那两个出门的人，就顾不上看呆在船舱里的那些人。 孙安嘴角往上翘了起来，笑容里满是恶意，平板电脑成了烫手山芋，有了就会想去看，毕竟视线的延展对战斗是非常有利的，谁都想拥有上帝视角；可看了就会顾此自彼，更容易受到袭击，可是又舍不得放开手，让山芋掉在地上，而且战斗的时候为了保护平板电脑又得分心，使得战斗力下降。 抢夺别人的平板电脑也不容易，这东西结构复杂、屏幕脆弱，一摔就坏，放弃也很困难，自己看不到监控画面，别人能看见，任谁都会心急如焚，同理，平板电脑也不会被当作诱饵使用，弄坏了心疼，放到别的地方自己就看不到上钩的饵，别提有多别扭了。 这就是孙安的目的，他当然也在意平板电脑，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在意，毕竟受到了偷袭也不会死，另外那些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他坐在船舱里，不停的切换着画面，让视线跟随着那两个人移动，同时听着外面的动静，除非能拥有和瓦妮莎同类的能力，否则那人就算能隐形，也必然会发出动静。 很快，他听到了脚步声。 - 第八三四章 交错而过 枪声打破了持续了很久的宁静，子弹撕裂了密封性良好的金属门板，射进了房间里，枪声很大，响遍了邮轮的每一个角落，所有游戏参与者都能听到。 所有人都看向了手中的平板电脑，调整画面，看向了孙安房间外的那条走廊。 走廊里站着最先行动的那个年轻人，抬着把枪，正在对着孙安所在船舱舱门射击，他拿的是一把特殊的枪，组合起来的，弹匣是圆盘型的，和汤普森冲锋枪的很像，但是要大得多，弹匣里可以容纳更多子弹，口径也不小。 门被打穿了，舱门可以防水，却不防弹，火星四射，门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漆黑弹孔。 船舱里的东西也被射得七零八落，舷窗已经碎了，对着门的墙壁也被打出了很多凹痕，孙安还活着，正在躲避子弹。 他看着手里的平板，看着对方的动静，当子弹向自己扫过来的时候，就想方设法的躲过去，要么钻，要么把床当成蹦床，或踩着桌子跳过去。 门外的年轻人也在看着自己手里的平板，看着孙安的动向，只是过道狭窄，他的站位不是太好，而且摄像头装在房间最里面，视线和站位完全相反，导致射击会比较困难，而且一下子很难适应。 弹壳雨点般的掉在地上，弹得到处都是，年轻人十分专注，心无旁骛的射击着，像是不知道就算子弹击中了孙安，也没办法杀死孙安一样。 不过谁都看出来这是个极好的试探方法，孙安现在能躲子弹，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事，那就用子弹试探，如果孙安不是像这样折腾，而是巧妙的躲开了子弹，那就可以用能力将他杀死。 过道窄，离门近，子弹不够散，扫射范围不够大，加上监控画面看到的一切与自己的站位完全相反，这是孙安目前还能蹦跶的原因，但这个原因正在慢慢消失，门上的洞越来越多，连成一片，形成了较大的洞口，年轻人很快就不再需要平板电脑，可以直接透过门看着孙安，要击中他就容易得多。 船舱不是真正的客舱，只是单独一个房间，没有躲处，也无路可逃。 但子弹是有限的，圆盘弹匣再大，大得也有限，没办法和使用弹链、有单独装弹箱的加特林相比，就看是孙安先中枪，还是年轻人的子弹先打光。 没有人往那边赶去，他们都能猜到结果，孙安还能继续像这样躲下去，而年轻人即将面对换弹问题。 “哒！” 撞针空击的声音终于出现了，和弹壳里的火药爆炸相比，声音轻得可以忽略不计，自然也传不远，但邮轮上的另外九名孤儿都觉得他们听到了那声响，似乎比子弹更加震撼。 孙安是切切实实听到的，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被打成蜂窝的舱门冲了过去。 他仍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 子弹可以从门外撞进来，人却不能从里面撞出去，门洞不够大，不平整的边缘会把皮肤划出很多大口子来，所以孙安是拉开门冲出去的。 门外没有人，掉下来的最后那几个弹壳还在冒着烟，但是没有人，没有枪，什么也没有。 孙安大胆的冲到门外，用牙齿咬住平板电脑的腕链，俯身抓起两把弹壳，先将右手的往左洒出去，看着弹壳飞舞、落地，再将左手的往右洒出去，也一样看着弹壳往前飞出去。 他看到其中一个靠近走廊墙壁的弹壳在空中改变了方向，往旁边飞出去。 孙安立即甩手抖出两把茶刀，朝着那里冲过去。 对方有着类似隐形的能力，要达到这个效果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可以真的让身体变得透明，可以改变皮肤颜色，可以进入另一个空间，可以让光线折射，影响照向自己的光线或是从自己身上反射出去的光线。 无论是哪种，都无法造成攻击，这也是孙安敢直接冲出船舱的原因，但他也不敢大意，因为这一轮能力升级是颠覆性的，防御型能力可以用来攻击了，攻击型能力可以用来潜行了，控制型能力可以产生幻觉了，被动的能力有主动效果，虚的可能变实了，实的可能变虚了。 年轻人的能力可以用来隐形，不代表着他的能力就不能用来攻击或防御。 孙安冲到了弹壳改变方向的位置，一刀划了过去，但是挥了个空，对方已经离开了那个位置，但既然只能让人看不见，不能让身体消失，那么继续往前追就能追到。 横起双臂，占满了整个过道，他一口气冲到了走廊尽头，这才停下来，转身往后看去。 看向的是船舱门口的弹壳。 那人的速度不可能比孙安的直线冲刺速度快，他没有冲出过道，一定还在这里，在孙安与那堆弹壳之前，不能隐去身体，那么当他走过那堆弹壳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会碰到，打出来那么多弹壳，反而成了孙安可以利用的“追踪装置”。 这下孙安就不用着急了，他看着弹壳往回走去，一边用手探着两旁，以免年轻人从他胳肢窝下面钻过去，两旁的舱门没有被打开过，那人没有进过房间，也不可能隔门进入房间——否则根本没必要站在门外拿枪射击——只要在这条过道上，就总能摸到他。 没有去看平板电脑，孙安不知道是否有人在往这边靠近，也顾不上，他想先解决掉一个目标。 可是又往回走了一半的区域，他仍没能摸到年轻人在哪里，那堆子弹壳也没有被碰到过。 看来升级的能力被很好的利用起来了。 孙安继续摸索着往前走，“顺利”的走回了自己的船舱门口，没有碰到人，也就在这时，他听到后面传来了“噔”的一声响，是有人从高处跳下来，双脚落地，踏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 声音离得较远，但可以确定就在这条过道上，孙安猛的转身往后看去，什么也看不到，也没有追过去。 那人已经在过道口了，现在追也来不及，也追不了，他再次错过了那个人，原因是他只摸索了左右两则，漏了头顶上，年轻人吸附在天花板上，直接从他头顶交错而过，去到了过道口。 - 第八三五章 游戏里的小游戏（上） 过道尽头的响声吸引了孙安转过身去，却没能吸引他追过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追上那个年轻人了。 走廊很窄，但是很高，不全力跳起来是摸不到天花板的，没人会一跳一跳的前进着摸索天花板上的人，腾空是危险的事，而且这样很耗体力，游戏才刚刚开始，没必要为了一个目标耗尽力气。 回到船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孙安来到隔壁房间坐下来，重新拿起平板电脑，寻找着众参与者的身影。 两个人还留在他们的房间里，另外八个人的位置都变动过了，但是他们小心的避开了对方，没有交手，摄像头也没有一个损坏的。 其中吸引了孙安注意力的是位于顶层舞厅里的那个摄像头。 舞厅的地板已经被蚀得不成样子了，特别是门口的位置，不仅极薄，还有一个大洞，孙安当初就是从那个地洞里逃走的，刘斐的能力曾将他逼入绝境，哪怕放到现在，那也是个很厉害的能力，恐怕能让绝大多数孤儿绝望，而且刘斐还自创出了使用那个能力的另类方法。 现在，舞厅门口铺上了一层金属薄板，左右两侧用细钢缆连接着舞厅的墙壁，在上面战斗还是很危险的，但是在上面行走不成问题。 舞厅中间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两张并在一起的折叠桌，桌旁坐着两个人，都是游戏的参与者，但是没有打起来，靠近摄像头的位置放着个立牌，上面有张白纸，纸上写着“wee”和“oppose-violence”（反对暴力）的字样，手写，显然是刚写出来的。 坐在桌旁的两个人在交谈着，微笑着，手里拿着纸牌，和乐融融，他们显然是互相认识的，而且没有隐藏二人可能联手这个事实。 那可能是个陷阱，反对暴力的牌子就是诱饵，没人傻到会去相信这个标语，“wee”倒是可信，他们欢迎别的参与者前去送死。 牌局，赌局，没有暴力，但是可能死，既然参与了游戏，那么给出的筹码必然是命，否则没有意义。 二人也不着急，继续在那里打牌、聊天、说笑，像是知道别的游戏参与者一定会去那里一样。 孙安又看向了其他人，有人去到了甲板上，站在那里等待着别的游戏参与者上去，从摆出的架势就可以看出来，那人是欢迎暴力的，而且喜欢在开阔的地方战斗。 自然也没人到甲板去，那相当于踏入了别人的主场，很不明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人愿意上去。 大家都在积极的寻找获胜的方法，哪怕占据一丁点的优势都行，呆在房间里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不敢挪窝，他们很有可能把房间当成了主场，进去了，搞不好就出不来了。 只有孙安是最好欺负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知道就算去了他的房间，也不会轻易受到攻击，只不过要杀死孙安，千难万难。 孙安还呆在那片区域，也让那些游戏参与者起疑，谁都知道孙安在战斗时是不择手段的，他不会违反游戏规则，但是会想尽一切方法占据主动，在他的狂乱攻击下，没有防御型能力是很难活下来的。 一阵枪声之后，邮轮又安静下来了，对安于现状或是正在寻找主场的人来说是好事，这样他们有时间看平板电脑，观察敌人动向，以免迎面撞到。 最早行动的年轻人似乎不喜欢这种气氛，年轻人沉不住气，就想来次快餐式的大乱斗，然后带着牌盒离开，而沉得住气的孙安似乎也不喜欢这种气氛，他又坐了一会，背上梁琛给他的背包，带着他的平板电脑离开了房间。 最受瞩目的人这么一动，其他人立即静下来了，观察着他的动向。 孙安离开了他的区域，来到了舷梯前，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然后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脸上出现了失望的表情。 他似乎想学那个年轻人一样，在那个位置隐去身形，可是失败了，对自己感到失望。 然后，孙安往下走去。 他本是在甲板上一层的，往下走，就去到了真正的旅客休息区，这里的游戏参与者数量最多，算是最危险的区域。 这和大家认识的孙安有所不同，他应该更乐意看到别人打起来的，而不是自己主动请战。 接着，孙安又来到了另一个舷梯前，再往下走去，前往船员的休息区。 这就说得通了，船员休息区的游戏参与者只有三个，而这是片很大的区域，相对好一些。 众人开始猜测孙安往下走的原因，是为了远离舞厅里那两个人？还是为了远离等在甲板上那个人？再往下就是摆放行李的船舱、引擎室、锚舱、油舱了，在那层区域战斗，稍有不慎就会会对船只造成破坏，如果真要打，大家都会避开那里。 难道孙安想仗着自己的能力没有攻击力，把那里当成他的主场？这样有人想要攻击他，就得考虑清楚了，破坏船只是要受到惩罚的。 那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安身之处。 可出乎意料的是，孙安没有再往下走，而是低头看着平板电脑，走向了一名孤儿所在的船舱。 那个孤儿明显的紧张起来了，从自己的床上站起身来，做好了防御准备。 其余的人也紧张起来，视线跟随着孙安，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孙安只是走到那人的船舱门口，停下来，抬头看着过道里的摄像头挥了挥手，然后敲了敲门，表明他不是来战斗的。 船舱里的人看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看着孙安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孙安再次敲了敲门，声音不大不小，节奏刚好，不会让人紧张。 可他是孙安，直到敲了第三次门，船舱里的人才紧张的走过去，打开了他的舱门，这是个大胆的举动，就算不认识他的人，此时都为他紧张起来。 遗憾的是他们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孙安站在船舱外，微笑着对那人说了句什么，接着那人就把他让进船舱里了。 怎么回事？孙安这要和别人联手还是耍诡计想杀人？如果是和那人联手，其他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如果他要杀人，其他人倒是挺乐意见到的。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孙安只是这样说道。 - 第八三六章 游戏里的小游戏（中）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孙安微笑着对那人说道。 他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对方的能力是什么，只是看到这人龟缩在自己的船舱里，能力应该不是歇斯底里攻击型的，于是来了。 所有人都采取谨慎态度，对孙安是很不利的，他拿着牌盒，是众矢之的，观望的人可能会联手，情况就不妙了。 孙安想要制造混乱。 那人没有犹豫就让他进了船舱，反正门都开了，再堵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紧张感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孙安说他要玩游戏，就绝不会突然动手杀人，在这个大游戏中，玩个小游戏可不能放松情绪，反而更令人紧张，因为在游戏中，他们可能会被别人偷袭。 玩游戏的目的是什么？ “能不能说说你的能力是什么？只要说出类型就可以了。”孙安坐到了床上，掏出烟来，一整包扔给对方，烟里也可能藏毒，把整包烟扔过去让对方自己挑，能让人放心一些。 那人摇了摇头，又把烟扔回给孙安，他抽烟，但是不抽孙安的烟，烟里可能有瓦妮莎加的料，孙安有解药，抽了没事，别人抽了可能就再也抽不了烟了。 “这么谨慎，不错。”孙安接住烟，抽出一支来叼在嘴上。 “你要问我的能力干什么？”那人没有坐下来，站着，谨慎到了极点。 “知道你的能力类型，才能量身定制咱们的小游戏啊，放心，小游戏不是针对你的，是针对其他人的。”孙安点起了烟。 对方犹豫起来，犹豫着是否要对孙安出手，犹豫着是否要逃走，犹豫着是否要把自己的能力类型告诉孙安。 孙安又低头看向了平板电脑，毫无防备，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将他杀死，但在那之后……准确的说是在那之前，孙安会展开他的攻击。 逃走呢？孙安看起来没有一点进攻性，简直像是来拜访一个老同学的，可能只需要跟他说一声不想玩游戏，他就会离开，可在那之后，会有更多人来拜访，想知道孙安的目的，孙安来到这里，已经让这里成了蓝毗尼园、耶路撒冷、麦加一样的地方。 “控制。”他说道。 孙安抬起头来，微笑着问：“控制自己还是别人？” “自己，能让我变得更有攻击力。”他没有等着孙安再问，主动说了出来。 “有意思，偏向攻击的自我控制，但又不能算是攻击能力，那咱们的小游戏就得相对含蓄点了，免得你防御力不够，被他们杀了。”孙安坐在床上思考起来。 “对了，你叫什么？”他忽然看向了这间屋子的主人。 “安迪诺（andino）。”对方只报了个不知真假的名字。 “啊，意大利人？我应该带副黑色的小羊皮手套来的。”孙安有些遗憾的说道。 “我有。”安迪诺也开始低头看向了他的平板电脑，同一层的另外两个人开始移动了，往楼上走去，整个船员休息区都只剩下他和孙安。 “咱们这样玩吧，”孙安想了一会，说道，“每一层都至少有两把舷梯，一把在船头的位置，一把在船尾，咱们一人走一把，到上面一层，同时往里走，在船的中间交汇，换位置，再往上走一层，直到来到舞厅下面的那一层。” 安迪诺愣了一会，说道：“这是自杀。” “硬闯的话当然是自杀，我们又不是在玩牧羊的游戏，要是你有防御型的能力还可以考虑，”孙安叼着烟说道，“我们玩拉帮结派的游戏，每遇到一个游戏参与者，都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自己这一边，可以说明游戏规则，也可以不说明，最后到了舞厅下面那一层，咱们来比比人数，人数少的那一边就要被消灭掉一个人——除了咱俩以外——如果人数一样就不处死，之后游戏第一回合结束，两支小队解散，咱俩从上往下再来一遍，回到这一层来比人数，再消除一个人，就这样不停的重复。” 安迪诺皱着眉听完，问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在于借胆，大家都在试探，大家都在准备或逃避战斗，这么持续下去，除了这艘船上的食物腐烂变质，整艘船都发出臭味外，没有任何结果，他们不是不想动手，是不敢，怕战斗一下子打不完，被别人偷袭了，十一个人，各自为战，就算有同伴，最少也要分成五股势力，咱们这么玩，强行把人分成两股势力，每一次都强行处死一个人，大家就会乐意参与了，无论处死的是谁，都是消除一个竞争对手，何乐而不为？”孙安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熄。 “那万一他们不愿意参与进来呢？”安迪诺想了想，问道，“或是见面就攻击我们，又或是假装参与进来，然后偷袭我们。” “不参与也无所谓，就让他们在原地呆着，看着我们玩游戏就是了，每个人都至少会被问两次，不愿意加入我这边的，可能加入你，反过来也一样，至于主动攻击或偷袭……就停下来，把那人杀死了再说，你不是有偏攻击型的能力吗？只要做好了准备，杀人不成问题，如果你重伤或死亡，我会让时间返回，然后停下来，举起右拳，这样你就知道你受到攻击，并且可能死亡了，总之我一定会把你救活，你可以把这个游戏规则告诉别人，也可以不告诉让他们自己猜测，随便你，总之就是要尽量拉到足够多的人。”孙安做了个举起右拳的手势。 安迪诺又想了一会，问道：“你的目的其实是想让咱们拉到的两股势力在走廊中段打起来吧？要是不想在终点被杀死，就要确保自己队伍里的人足够多，要确保自己队伍的人够多，最好的方法就是减少对方队伍的人，这样交汇的时候动手，是最可靠的。” “嘿……”孙安笑了起来，“这也不能算是坏事，对吧？总算是一种进展。” 安迪诺也笑了起来，点着头又想了一会，再问：“那咱们要不要比脚力？跑得快的人，遇到别的孤儿的次数就能增多，拉到更多队伍成员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跑，容易引起目标的警惕，那就不好拉人了。”孙安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 第八三七章 游戏里的小游戏（下） “跑的话，容易引起对方警惕，那就不好拉人了，”孙安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当然，如果你担心我跑得快，咱们可以附加一个小规定，就是必须等两方都到达同一层，再开始行动，先到的那一边必须在舷梯那里等着另一方到了，再往前走，如何？” “不错，这样我们也能有足够的时间说服遇到的人，不用担心落后太多。”安迪诺点头同意了。 “也别太慢，否则等待的人会觉得无聊的，记住，我们拉到的人越多，意味着我们越安全，因为人多了，无论是遇到的人还是想要偷袭的人，就不敢动手，因为所有人都是敌人，哪怕同属一个组织，只剩一个人时游戏才结束，” 孙安说着，站起身来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好了，安迪诺，你愿意参与我的小游戏吗？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找别人。” 安迪诺笑了起来：“到这时候，我还有什么选择？至少参与这个游戏，不用担心队伍人少的时候自己被杀死……对了，如果你召集了所有的人，我一个都没召集到，会发生什么？” “什么也不发生，算平手，当然，如果这种事发生的次数太多，咱们就调整一下规则，避免游戏变得无聊。”孙安也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那如果中途有人退出呢？比如看到自己这边人少，觉得不安全。”安迪诺又问。 “这就是这个游戏有意思的地方了，召集进来的人必须把手里的平板电脑交给你保管，他们将什么也看不到。”孙安笑了起来。 这让游戏的难度变得极高，恐怕绝大部分游戏参考者都不敢跟着他们走。 不过游戏规则是可以改变的。 安迪诺想了想，朝孙安伸出了手。 孙安立即握住了安迪诺的手。 这一幕，所有游戏的参与者都看到了。 “游戏开始。”孙安代头看向他的平板电脑，往外走去。 安迪诺收拾了一下东西，也放在一个背包里，跟着走出了房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从侧边看，邮轮分船头和船尾，包括甲板在内，每一层都有两把舷梯，一把靠近船头，一把靠近船尾，但从上面往下看，船的结果就要复杂多了，事实大部分船层都有四把舷梯，旅客休息的那一层甚至有六把通往甲板，每一层又隔出了很多个互通的区域，孙安和安迪诺可以选择的路线很多，游戏规则没有那么复杂，只要他们一个从靠近船头的舷梯走，另一个从靠近船尾的舷梯走就行。 他们也可以选择在中途相遇，或是在中途不相遇。 孙安走的是靠近船头的舷梯，那里离得比较近，他最先回到了旅馆层，在舷梯口等着。 安迪诺没有浪费时间，很快也来到了这一层，二人同时往里走去。 有摄像头，有平板电脑，除了那个会消失的年轻人外，所有人都在监视之中，由于下面那层的游戏参与者上来了，这一层仍有四个人，同样在通过平板看着二人。 孙安和安迪诺朝着离他们最近的那两个人走去。 对方紧张起来，但又不是那种歇斯底里、做好了防御和反击准备的紧张，孙安去找安迪诺，二人相安无事的离开了，背道而行，然后一起开始找人。 这是联手，因为他们有了相同的行动，又不是联手，因为联手的话，二人应该走在一起才对，像这样分开，联手起不到任何作用，既然分开了走，那么情况就不会比刚才糟，所以提防是可以提防着点，但没必要像是要受到攻击时那样提防。 孙安来到舱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 船舱里的人和安迪诺刚开始的反应一样，看着平板电脑，看着孙安的一切行动。 安迪诺那边也是一样，他敲响了舱门，低头看着平板电脑，看着里面那人的动静，孙安不怕死，可是他怕，万一里面的人打算攻击，他就必须及时躲避。 门开了，孙安抬起头来，看着门里那个表情严肃的黑人，笑着说道：“加入我吧，我给不了你权力、金钱或女人，但是从我这里，你能得到安全感。” 黑人睁大眼睛看着孙安，孙安表现得像个疯子——和传闻中的孙安很像，但根据这段时间对孙安的了解，他知道这不是个疯子，虽然某些时候看起来疯，但那是有目的的疯，不是单纯的释放。 “走，路上我会跟你解释的。”孙安招了招手。 他什么也没有解释，不像安迪诺那样，立即对开门的人说出了他们在玩的游戏是什么，这是最好的避免遭受攻击的方式。 “为什么？”黑人问道，嗓音低沉，看起来完全没有跟着孙安走的打算。 “因为你不想落后。”孙安再次招了招手，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朝着下一个人走去。 黑人沉着脸，看着孙安离开，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枪检查了一下，抓起一个硕大的旅行包甩到肩上背着，跟了出来。 孙安没有攻击能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他要杀人，一定会先靠近，用他的茶刀残杀目标，所以跟着孙安走并不会有太大危险。 安迪诺仍在和对方解释着游戏规则。 来到第二个目标门前，孙安轻轻敲了敲门，只一遍，门就开了，因为里面的人已经看到了一脸茫然的黑人跟随在孙安身后的画面，安迪诺没有遇到危险，黑人也没有，这能让人放松警惕。 “情况是这样的，”孙安等着黑人走到旁边，这才说道，“跟着我的人越多，越安全，原因呆会我会说，现在先跟着我走吧，不过你们可千万别打起来。” 说完，他又往第三个目标走去。 第二个船舱里的是个中年白人，皱眉思考着，看了一眼那个黑人，见黑人又跟着孙安往前走了，于是出门来跟着走去，没有带任何东西。 安迪诺终于解释完了游戏规则，最后说道：“如果你跟我走，我保证就算这支队伍输了，死的也不会是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又不是孙安。”门里的中年人说道。 - 第八三八章 小游戏的可怕之处 “……你又不是孙安。”中年人很不给面子的指出了安迪诺的一个短板。 没有孙安的名气，没有孙安的信誉度，没有一个无法主动攻击的“鸡肋”能力，安迪诺在这场游戏里没有太大胜算。 “……正因为我不是孙安，所以才需要一个人走在身旁，这样才能提升我的信誉度，跟着我，你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我要是连你都杀了，之后谁还会相信我？”他对中年人说道。 不可能拒绝孙安的邀请，这个小游戏看起来像是随口提出来的，可孙安肯定为之费了一些时间，因为没人能够拒绝这个游戏，成为游戏的主导者意味着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拒绝的话，若是所在的队伍输了，就有很大机率的被杀死。 安迪诺根本不可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过他也不是太在意，召不到人，意味着他们只是打成平手，他同样不会被杀死。 因为这是孙安说的。 中年人咧嘴一笑：“可如果最终只有我一个人跟着你，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了。” “如果我们联手的话……”安迪诺忽然压低了声音。 “强迫其他人加入？”中年人笑了起来。 “我们登上这艘船，不就是为了强迫其他人吗？强迫其他人战斗，强迫其他人死去，我们活在世上不就是一直在强迫或被强迫吗？‘邀请’他们临时加入一下，又不损失些什么……特别是对我们来说。”安迪诺的嘴角往上翘起。 中年人也笑着，可过了几秒，他的笑容突然消失，板着脸说道：“加入了有死的可能，不加入什么事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参与你们的游戏？滚！” 说完，他用力关上了舱门。 安迪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利用的是对方想减少竞争对手的心理，可明白人都知道，自身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而且就算不参加进来，同样会有竞争对手被消灭，最坏的情况就是安迪诺招不到人，最终谁也不死，那也比自己死了好。 不想参与可以理解，但安迪诺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咬了咬牙，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转身往另一边走去，他不能在这里发作，所有人都在看着这里发生的事，如果发作，之后就更难招到人了。 “看来我的胜算比较大。”前面传来了孙安的说话声。 安迪诺抬起头来，看到孙安带着两名游戏参与者往这边走来，像是在炫耀。 “等等，按照规则，你应该拿着他们的显示器。”他看到跟在孙安身后的两人仍拿着各自的平板电脑。 “是啊，”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可他们都不放心把东西交给我保管，只好稍微改变一下规则了，我往这边走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参与的人可以保管各自的平板，但必须关机，在到终点之前不得开机，咱们互相监督吧。” 安迪诺点了点头，换作是他，他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孙安保管，没有了平板电脑，这里的人都会感觉自己瞎了一样。 他们交错而过，交换了位置，上到了甲板。 孙安走向了邮轮后方，那里有一个人，把甲板当成了他的主场，等待着其他人到来，可现在有三个人一起朝他走去，就算他的能力在空旷的地方发挥得最好，也不太可能以一敌三，在空旷的地方，以一敌多连迂回的余地都没有，而跳下船就相当于脱离游戏区域，附近那些军舰里的人是可以对他出手的。 所以他格外紧张。 孙安举着双手走过去，表示他没有恶意。 “跟我走吧，咱们先休战。”他对那人说道。 “去哪？”那人沉声问道。 “舞厅下面那一层。”孙安指了指上面。 对方也知道舞厅的情况，抬头看了一眼，不说话。 “好吧，那我们先去了。”孙安耸了耸肩，转身就走。 那人立即慌了，这态度令他不爽，可是发动攻击的话，他就得面对三个人的攻击，不能动手，只好动脑。 不跟着孙安走的话，又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能是可怕的事，也可能是好事；而跟着孙安走的话，就算会坏事发生，己方一共有四个人，其中还有孙安在，不管怎么看都是有利的，或许……还能找到偷袭孙安的机会。 “等等，”想到这里，他俯身提起了自己的包，朝孙安走去，“我可以跟着你走，但你必须告诉我是什么事。” “当然。”孙安回过头来，微笑着说道。 ………… “……你可以把这个游戏规则告诉别人，也可以不告诉让他们自己猜测，随便你……”安迪诺回想起这句话来，发现这可能是孙安的陷阱。 他招不到人，如果不说明规则，别人绝不会相信他，如果说明规则，别人会去看孙安的队伍，一比较，傻子才会加入他。 大概是不可能招到人了，他将独自前往到舞厅下面那层，而孙安会带着一大堆人。 平手？孙安说过的话都是算数的，所以他不会采取任何行动，也不会让任何人采取行动，可是那些人呢？他们的数量那么多，在“敌对”势力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能管得住自己的手？孙安就算会阻止，凭他的力量也不可能阻止得了。 想到这里，安迪诺打了个寒颤，这个游戏有很大的毒性，但是他不可能拒绝，而参与进来，他没有胜算，不会输，可这个角色是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 知道游戏规则的人，不会有代替他的想法，因为最终的结果都是招不到人，可是当游戏规则改变后，情况就会不一样了——安迪诺很可能撑不到那时候。 双脚似乎变得沉重了，安迪诺不想前往目的地，可是不行，孙安已经动员了那么多人，违反游戏规则的话，他可能会成为所有人的猎杀对象。 孙安很可能会重新开一个小游戏，一个猎杀他的游戏，能消灭一个竞争对手，大家一定会很乐意参与的。 这是个只对孙安有利的游戏，为什么他刚才没有想到？ 心里有了悔意，可安迪诺还得继续前进，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正随着脚步加快。 - 第八三九章 及其更深远的意义 抬头往舷梯上方看去，安迪诺的脚已经抬不起来了。 上面没有人，舷梯附近也没有人，因为会面地点是船舱的中部，那里已经有很多人，孙安招募到了五个人，除去他自己、安迪诺、舞厅里的两个人之外，他只漏了两个。 就算安迪诺招募到了那两个人，数量也不可能和孙安那边相比。 已经输定了…… 他足足站了一分钟，这才抬脚登上了楼梯。 该来的迟早会来，该去的迟早会去，早就上了孙安的贼船，安迪诺就算想下船也不可能了，他必须上去露个面，哪怕那五个人打算杀死他，也得去，否则他将变成违反游戏规则的人，新加的小游戏，四大组织的人不会动手，但孙安叫来的那些人会，他会成为猎杀对象。 “当、当、当……” 鞋底与金属舷梯的撞击声很好听，但对安迪诺来说，却像是丧钟鸣响，他带着强烈的不安上到了舷梯顶，朝着那中段走去。 通过摄像头能看到孙安他们，六个人站在那里，谁也没说话，像是一支在等待命令的特殊行动小队。 孙安也在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看舞厅的情况，舞厅里，对着摄像头的标语又多了一条，除了“wee”和“oppose-violence”外，又多了一句话，同样是用英文写的：这里无法使用暴力，如果你觉得不安全，到这里来。 这句话深深吸引了孙安，无法使用暴力，那么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地方，因为他的能力是非暴力的，能够伤害别人的只是他自身的行动，如果那句话不是在骗人，那么去了舞厅，他就无法用茶刀攻击别人了，别人也无法用枪或能力攻击他。 但那意味着他必须加入牌局，那两个人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一起去了那个地方，把那里当成了他们的主场，加入牌局的下场可能不比被大卸八块好多少。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上去。 画面切换回这一层的过道，孙安看到安迪诺正往这边走来，安迪诺显然没有去看舞厅的状况，他太紧张了，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这个小游戏的小秘密，那么“意外”发生时，他就可以躲到舞厅去了。 这个情况打乱了孙安的计划，不过没太大关系，有人上去也好，可以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事，至于安迪诺的牌技如何，是否能赢，是否会死，孙安也不是太在乎。 他只是想打破平静，造成减员而已。 “看来我输了。”安迪诺转进这条走廊，朝着这边走来，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很好的掩藏了内心的不安。 “你没输，”孙安微笑着说道，“这只是打了个平手，干得漂亮，按照游戏规则，这就不算是输了，没招到人，但是你立于不败之地。” “这和我的计划可不一样，我至少想招到两个人的。”安迪诺急忙解释道，如果不解释，那么孙安招到那些人会认为他是故意不招到的人，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会导致游戏无效化，成没有意义的事，在所有人都希望有减员情况发生的时候，让游戏无效化可是种非常错误的行为。 “那么……”孙安转过头去看着众人，“大家都知道游戏规则了，这一轮算是打平，各位的平板电脑可以重新打开了，也可以回去了，不管你们想去别的地方还是回到之前的位置都行，我们立即会开始下一轮游戏。”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很难平安的回去吧？”里面的一个女人这样说道，用不善的目光看着安迪诺。 来的路好走，回去的路就不一样了，来的时候他们是被游戏规则约束着——既然同意参与到游戏里来，那么遵守游戏规则是很有必要的——可是回去的路上就没有规则所言了，和其他人一起回去，很可能被杀；不和其他人一起回去，很可能被偷袭。 他们是为减少竞争对手前来的，因为关闭了平板电脑，看不到安迪诺那边的情况，不知道他居然真的一个人都没找到，让他们冒着危险白跑一趟，心里自然会对安迪诺有所不满。 杀了那个人，也算是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既然回去的时候可以看到监控画面了，那么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被偷袭的情况，除了那个会隐形的家伙外，如果觉得一起走比较危险，可以一个个回去，反正地方就这么大，很快就能回去的。”孙安很良心的说道，并没有刻意为安迪诺拉仇恨。 安迪诺的心底居然挤出了一丝感激，人多的情况下，对他动手的人可能会受到别人的偷袭，这样一来他就相对安全了，至少不用担心在这里就被杀死。 “真无聊，我先走了。”那个女人说着往后退去，低头看着平板电脑，观察着自己的后面，而身体始终面对着走廊里的那些人。 退到了转角，她这才转过去。 所有人都打开了他们的平板电脑，看着她离开。 “我也走了。”另一个人等到那个女人往下下了两层，这才低头看着平板往前走去，他不同，背对着孙安等人，通过平板电脑看着众人。 接着是第三个人。 招募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走了，最终，走廊里只剩下了孙安和安迪诺。 “再来一轮？”孙安向安迪诺问道。 “如果我拒绝呢？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游戏规则，知道后果是什么，就不会有人参与到你的游戏里了。”安迪诺皱着眉说道，还活着，完好无损，对他来说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确实很难再找一个对手了，不过我会试试，一个一个的去问问，实在不行就改一下游戏规则，总能吸引到参与者的，你看，他们现在仍在看着咱俩，但是和之前不同了，他们更关注的不是我们的行动，而是我们的游戏，他们对游戏产生了兴趣，如果规则改变，总能找到志愿者的。”孙安笑着说道。 “你似乎在下一盘很复杂的棋。”安迪诺听到这话，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孙安似乎计划好了一切。 - 第八四零章 规则更改 “你似乎在下一盘很复杂的棋。”安迪诺因为孙安的话而脊背发凉。 不是一个简单的小游戏，孙安有着更长远的计划，似乎想通过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游戏，达到某个很大的目的。 “下棋之所以有意思，就是不知道结局，我从来不下必胜的棋，没有哪步棋会是完美的，真正的棋局也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有输赢，博弈的人可能随时会放弃——就像你现在这样——我是在下棋，但有很大的机率会输，因此就算是棋，也不存在不公平的地方，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孙安微笑着承认了他有更大的计划。 “那么……”安迪诺还想挣扎一下，否则他就会像被欺凌的小学生一样被孤立起来，然后被安静的杀掉，“改一下游戏规则吧，否则再来一轮还是一样的结果，没什么意思了。” “有道理！”孙安点了点头，想了一会，说道，“那反过来吧，人少的一方获胜，可以从人多的那一方挑一个杀死，咱们俩除外，如果两方的人数一样多就算平手，为了避免消极情绪，咱俩每一轮游戏必须招到至少一个人，如果还像刚才那样……就只能自己牺牲了。” “反过来？人多的一方输？招不到人就自己牺牲？”安迪诺的脸色变得苍白，想到了这个反转会带来一些什么样的变化。 他能招到人了，招到的可能比孙安多，于是输掉，可即使是输掉，死的也不会是他，是别人；即使和刚才一样，他一个人都招不到，那么他就赢了，能指定孙安队伍里除孙安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去死。 可这样一来，他就成了罪人，成了所有游戏参与者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孙安呢？孙安根本不怕，他本来就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得到牌盒，唯一的方法就是杀死孙安，邮轮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想得到牌盒的。 这还是他能招到人的情况下，如果招不到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参与这场游戏，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游戏规则，那么孙安会把新的游戏规则告诉给大家，众人一定会很乐意猎杀他的，毕竟刚才，他已经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该死的游戏……”安迪诺这样想着，脸上去扬起了笑容，说道，“不错的想法。” 他不能拒绝，必须参与，而且必须积极参与，至少招到一个人，这相对简单了一些，只要向那个人说明新的游戏规则，他应该能获得一个队伍成员，只要有一个，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比欺骗要好一些，他可以骗一个人加入己方，但那样一来，下一轮游戏就不好办了。 “那么游戏开始。”孙安笑了笑，朝安迪诺上来的那把舷梯走去。 规则变了，游戏本质没有区别，但这个变化会把其余的所有游戏参与者推向地狱，他们的“参与感”更强了，如果发现己方的人多，他们甚至可以挑选一个牺牲者出来，只不过那挑选的过程恐怕不太美丽。 孙安没有一丁点消极的想法，招到的人越多，对他就越有利，因为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多数人说了算，或是什么规矩、规则说了算的，真正能够拥有话语权的不是数量或典籍，而是力量。 人越多力量越大，就算他们这一边输了，有了足够的力量，输赢也就无所谓了。 成王败寇，史书里记载的帝王都是正义的，可事实上那些王者可能比他还坏，只不过写出事实来的人都掉了脑袋。 这个游戏没有安迪诺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想让那些孤儿动起来，让那些不想动起来的孤儿紧张起来，然后结束游戏、抽离事外，看着那些人互相打。 这场游戏对于擅长潜行的人来说是很不利的，摄像头有死角，但是很小，又没有连接的通道，根本没办法潜，孙安是擅长暗杀的，擅长潜行、行动力很高，很多人也认为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个复杂的环境里打游击，没想到他走了另一个极端，站出来，组织起游戏来了。 “规则变了，人少的一方获胜，想加入我吗？”他走到舷梯下面，向等在这里的人问道。 对方是刻意在这里等他的，但等待有三种可能，一是等着加入他，二是等着杀他，三是等着他路过，按照游戏规则，下一次孙安和安迪诺将在船员休息区停下来，那么休息区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这里相对安全得多。 “人多的输？”那是个强壮的人，比孙安高一个头，二头肌鼓起来也有孙安的半个脑袋大，从行动和站立的姿态来看像是个现役军人，从口音来判断应该是米国人，但他的手臂上没有纹身。 米国的军人是可以刺青的，特别是特种部队的军人，士兵也通常会把所属部队的标志或格言纹在手臂上，比如著名的海豹部队（seals，米国海军三栖特种部队），标志是一只鹰抓着一个船锚、一把三叉戟和一支燧发手枪，在一些记录战争或反恐行动的视频里就能看到手上纹着这个标志的士兵，这样即使他们牺牲，面目全非并且狗牌失踪，也能通过纹身来判断身份。 像个军人又没有纹身，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没有纹，毕竟刺青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另一种是他不能纹，在参与一些特殊行动时——例如暗杀——身上就不能有任何暴露身份的东西，这样即使失败，被抓住或击毙了，也不会留下线索。 “人多的输，”孙安点了点头，问道，“一起走？” “我为什么要成为输的人？”那人冷笑了一声。 孙安耸了耸肩：“我还以为这艘船上只会有一个赢家。” 那人笑了笑，问道：“如果输了，你能保证我不是目标？” “这我不敢保证，谁死是由胜者指定的，我没办法保证我这边的人一定赢。”孙安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来保证。”那人露出了笑容，跟在孙安的身后。 - 第八四一章 落入蛛网 身后多了个高壮的“保镖”，孙安反而觉得不自在了，他能感觉到一股充满敌意的目光在自己的背上游曳，仿佛有只猛虎跟在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扑上来咬住他的后颈。 这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在拉帮结派的过程中，很有可能遭到偷袭，这是安迪诺从一开始就提过的，第一轮游戏时大家都在好奇，不敢乱来，第二场游戏就不一样了，大家知道孙安在干什么，偷袭的可能性增加了不少。 不过身后那人说了，他是来保证孙安胜利的，也就是保证孙安这边的人不会比安迪诺那边的人多，那应该就不会随便对孙安动手了。 当然，他指的也可能是取得大游戏的最终胜利，也就是活下来，拿到牌盒，那又得另说。 不过最先遭到偷袭的不是孙安，而是安迪诺。 这层船舱只有一个人在等着孙安，安迪诺穿过过道，直接从另一把舷梯下到了下面餐厅所在的一层，比孙安先下来，在孙安带着那名壮汉下楼梯的时候，他已经往前走去。 餐厅这一层有两个人，一个坐在宽敞的餐厅里喝牛奶，另一个在厨房里摆弄锅盆，不知捣鼓着什么。 厨房狭长，安迪诺敲了敲门走进去，朝着那人走过去，边走边说：“游戏规则改变了，现在人多的那一边输，你愿意……” 他停了下来，因为腿撞到了什么，被烫了一下，他低头往退前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可是能感觉到空气里的灼热。 刚才太紧张了，没有意识到这里的空气热度不正常，厨房里本就应该是热，厨房做好了早餐才离开邮轮，现在仍是热的，可热的应该是靠近灶的地方，过道上不应该有。 腿隐隐作痛，又因为那看不见的东西实在太烫，不敢用手去摸，无法确认是什么。 而那个人仍在灶前捣鼓着什么，像是不知道安迪诺来了一样。 安迪诺知道对方已经使用了能力，不一定是针对他的，任何走进厨房的人都可能中招，但首先落网的人是他。 “看来你不太愿意加入我这边，没关系，我再去找下一个人。”安迪诺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厨房一共两个，每一个都有二十多米长，近十米宽，连上冰柜，一共两个，夹着一条过道，这边是红案，对面是白案，连上冰柜，占了很大一块地方，远洋邮轮必须准备好充足的食物，有着较强的食物处理能力。 每个厨房有两扇门，分别在两头，安迪诺刚走进来没几米，回身就能很快走出去，他也打算这么做，可是刚转过身，就听到前面一声巨响，就连地面都震动了起来，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沉重的金属物，灶台、烤炉、洗碗机之类的东西。 可是他看不到那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掉下来的，现在在什么地方。 通往厨房门的路可能被堵住了。 安迪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 孙安被那响声吓了一跳，他已经在看着厨房的监控画面了，看到安迪诺停下来，低头看着什么，显然不正常，一听那动静，知道安迪诺的第一场考验来了。 “正好有坐处。”孙安走进餐厅里，拉开椅子坐下来，指了指旁边的桌子，示意壮汉也坐着看戏。 谁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战斗的时候，能力必然会暴露出来，知道别人有什么能力，之后遇到了就能有所提防，这里全员都是敌人，好好观察是必须的。 所以壮汉也没有拒绝，拉开椅子坐下来，把手里的平板电脑放在桌上，认真的看着。 所有人都在看着。 ………… 安迪诺回过头去看了那人一眼，见那人从一个很大的汤锅里抽出来一把黑色的勺子，掂了掂，拿在手上，转过身来看着他。 但对方没有走过来，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这边，笑容里满是嘲讽。 这是在用行动表示，就算他站着不动，安迪诺也不可能从这里出去，他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了自信。 安迪诺重新回过头，看向退路，他什么也看不到，无论是用肉眼还是通过监控画面，如果只有一个铁柜子的话，大不了翻过去就是了，为什么那人会如此自信？ 他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什么事也没发生，再往前走了一步，还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安迪诺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人还是拿着把锅勺站在原地，没有进攻的打算。 于是他迈出了第三步。 血流出来了，安迪诺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口子，不大，但是有点深，从里面流出来的血在三秒之内就滑到了脖子上，画出来一条醒目的红线。 安迪诺又退了回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袖口也被划开了，好在手臂比较灵活，他及时往里后撤了一下，避免了皮肤被割开的危险。 ………… 厨房很长，所以装了两个监控摄像头，袖子上的口子看不太清，但脸上的血痕却能看得清清楚楚，没人能看到是什么东西伤了安迪诺。 “原来如此。”坐在餐厅里的孙安想了一会，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旁边桌子的壮汉没看明白，转过头来问道。 “钢琴线，或是差不多的东西。”孙安点了支烟，继续看着安迪诺的行动，他已经知道了厨房里那个人的能力是什么，但还不知道安迪诺的能力。 “钢琴线？”壮汉切换了一下监控画面，凑近了仔细盯着画面看，两个摄像头拍到的画面都没有出现任何形式反光，看不到钢琴线的存在。 厨房里的灯亮着，一大排，如果只有一根或两根钢琴线，确实有可能避开灯光，可拿汤勺的人这么自信，肯定准备了足够多的钢琴线，不可能全部都避开灯光，从安迪诺的反应来看，他自己也看不到钢琴线的存在，通过摄像头就更难看见了。 “刚才不是有巨响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钢琴线肯定就绑在那个东西上，落下来之后就拉出来一张网，线有一定的弹性，又不容易断，拉直之后只要速度够快，脑袋都可以切下来。”孙安解释道。 “那个人的能力是让物体隐形？”没有头脑简单的孤儿，壮汉虽然没能猜到割伤安迪诺的东西，但看出了那个人的能力。 - 第八四二章 蚂蚱（上） “真是个又废又有意思的能力，利用好了，能把人困死在一个地方，利用不好就完蛋。”孙安笑着说道。 面对面战斗，这个能力是很废的，只能让物体隐形，对自身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打遭遇战，这人可能很快就会被杀死，所以说这个能力有点废。 可是只要有时间准备，就能将这个能力发挥到极致，在厨房这种有着很多活动物体的地方，让重物隐形，适时触动同样隐形的机关，让重物落下拉直钢琴线，将人困在这刀刃般的蛛网之中，甚至不需要动手，饿都能把人饿死。 不是地狱厨房，是厨房已经成了地狱，任何人都不愿意走进去的地狱。 安迪诺就身处地狱之中。 他也猜出了对方的能力，猜到了刚才发生些什么。 烫伤他的可能是一锅滚水，利用他靠近敌人时的紧张情绪，将他拦停，接着触动机关让重物落下，拉直钢琴线，将他困在里面。 很简单的陷阱，但绝不是一个人完成的，滚水还能自己端，吊在空中的重物绝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内独自可吊上去的，很有可能是那人的同伙在下船之前——甚至在上船之后——就布置好的机关，只需要系一下钢琴线就行。 这当然是作弊，可这种级别的作弊谁也不会多说什么，吊个重物而已，又不是布置什么大规模杀伤的东西，这种级别的陷阱，没有能力的加持，连人都伤不到。 谁又能站出来拍着胸膛说自己没作弊？ 就连孙安都不行。 看不到机关、看不到重物、看不到钢琴线，那人的能力可以让复数的东西隐形，厨房里有所布置，游轮上的其它地方也会有，那人为了杀死孙安暴露能力倒是没什么，为了杀死安迪诺似乎就有点不值了，他敢暴露出来，说明根本不担心来不及布置陷阱而陷入困境。 那么之后，靠近那家伙就必须万分小心了。 安迪诺成了瞩目焦点，如果他能脱身，方法将成为众人的参考。 只有孙安听说了安迪诺的能力是偏攻击的控制能力，真假不确定，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对付钢琴线，但肯定能折腾一番。 “不错的能力，即使死了，布置的陷阱也不会失效，只是能被看见。”安迪诺转身看着那人说道。 “被看见就无效了，不过那种事是不会发生的。”对方很有自信的说道。 “确实。”安迪诺笑了笑，手伸进裤兜里，掏出来一把弹簧刀，刀刃的根部有几根小齿，可以割断较线的铁丝，钢琴线是韧性较好的钢丝，比铁丝又坚固不少，但是细，就算低音弦也要比铁丝细得多，花点时间还是可以切断的。 刀搭上了空中的红线，安迪诺的脸被割开时抹上去的，没有隐形，所以像是在空中浮着一条红线似的，物体隐形需要一些条件才能触发，刚流出来的血是没有隐形效果的，很醒目。 “当！” 绷紧的钢琴线被割断了，只是其中的一根，通向门的这几米距离内不知有多少根钢琴线，用血可以标记出来，可那需要不少血，即使不再被割伤，标记出一条可以通行的路线也需要消耗很多血液，足以让人产生不适感。 况且还有一个拿着汤勺的人离得很近，他可不会等着安迪诺慢慢放血、标记钢琴线，陷阱也可能不止这一个，若是再落下一个重物，安迪诺就算不被砸扁，也会被系在重物上的钢琴线割成碎块。 “这么厉害的陷阱，为什么不在我进来的时候放下来呢？那样直接就能把我杀死。”安迪诺忽然想到这一点，如果把锅再往后放一点，放在重物的下方，他撞到后停下来，触发陷阱，他已经死了，根本没必要弄这么麻烦。 “难道陷阱不是针对我的？” 他看向平板电脑，见孙安就坐在餐厅里看戏，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参与游戏的目的就是拿到牌盒，让物体隐形的能力在孙安面前有点不够看，但是把孙安引到一个狭窄的、布满陷阱的空间里，充分利用好陷阱，就有了不错的机会。 “你觉得我是孙安的同伙，想把我困在这里，引他进来？”安迪诺想通了这一切，向对方问道。 那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错了，”安迪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参与这个游戏的，游戏规则已经改了，如果我招不到人，将会被杀死，他就在外面，你可以亲口问他，如果真是他的同伴，你觉得会有这样的规则？” 对方人是笑了笑，仍没说话。 安迪诺见这反应不对，想了一会，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你是在等他使用能力。” 一定是这样，没错了，对方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孙安的同伴，孙安找他玩游戏，既然他同意了，那肯定能从孙安那里得到一些保证，其中有一条就是保证他不会在游戏过程中受被杀，对方琢磨透了这一点，就实施了这个计划。 安迪诺是诱饵，引诱孙安自杀的饵，如果孙安进来，他们就能把他困在里面；如果孙安不进来，而是在安迪诺死后自杀，他们就有了秒杀他的机会。 孙安不会食言。 那么餐厅里的两个人，谁是这家伙的同伙？是跟着孙安一起来的壮汉？还是一开始就坐在餐厅里的女人？ 厨房的门隔音、隔热，里面有空调系统，就算在里面大叫，孙安在外面也不一定能听清。 安迪诺不打算大声提醒孙安，因为他确实不是孙安的同伴，如果喊了，孙安搞不好反而不会为了救他而使用能力，那就真的完了。 他也不希望孙安被别人杀死，来这艘船上的人，都不是给别人作嫁衣的货。 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安迪诺必须自己想办法脱身。 他不打算把血流在这里，不打算往回走，那就只能前进，杀死那个看起来想当一名厨师的人。 前面有一口盛着滚水的锅，安迪诺记得这一点，他绕开了，走向那个人，同时使出了自己的能力。 - 第八四三章 蚂蚱（中） 前面的路不好走。 安迪诺离他的目标只有几米的距离，但这几米之间，杀机重重，可能有无数的机关、无数的陷阱，钢琴线、菜刀、汤勺、锅碗瓢盆、滚烫的水或油，甚至是枪。 这世上没人能看到那些东西，除了那个把东西藏起来的人，往前走的每一步可能都有危险，猛冲的话，必死无疑。 绕开了那口盛着滚水的锅，安迪诺使出了自己的能力，他只有控制型能力，控制型能力都是肉眼看不见、可以直接作用在目标身上的。 目标是自己，他并没有骗孙安，能力是偏进攻的自我控制型，每个人都有针对孙安的一套方法，绝大多数都是针对孙安的能力，百分之百都失败了，安迪诺做不到针对【悔意】这个能力，他能针对的是孙安的近战实力。 所有人都知道孙安的枪法很烂，他也不去练，但是孙安的突进和近战实力都很高，是他最主要的杀敌手法，如果能克服这一点，就算杀不死孙安，也能活下来。 立于不败之地。 往前走了两步，安迪诺忽然偏了一下头，速度快得不像是肩颈的肌肉能够做出来的，他避开了一条钢琴线的切割，钢琴线极细，在前进的过程中碰到了就很容易割开皮肤，但终究还是不如刀刃那么锋利，如果反应够快、速度够快，还是能避开的。 可是他躲得实在太快了，脑袋几乎带出虚影来，拿着汤勺站在灶台前的人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动，他对自己的陷阱仍留有信心。 安迪诺抬起手往前摸去，和刚才的躲避动作不同，他的动作极柔，速度非常均匀，像是在触碰一条非常轻柔的丝巾，像这样就算摸到刀刃上，手也不会被割开。 他摸到了一根钢琴线，轻轻捏住抹了一下，这样就能知道那根钢琴线的连接点在哪里，连接点不一定只绑一根钢琴线，知道有哪些点，就能提防着别的线。 弹簧刀已经收起来了，安迪诺继续摸索着，很快又摸到了另外的钢琴线，他停下来，一根一根的摸着，动作平缓，没有任何棱角，手指皮肤始终没有被割开。 密度很大的一张网，几乎和蜘蛛网一样，若是用刀去割，恐怕得割半小时才能割出个通道来，要是孙安被困在这张网里，还真难出去，哪怕他能躲避子弹、躲避危险，也不可能找到能容身体钻过去的缝隙。 摸清了钢琴线的密度，安迪诺垂下双手，往后退去，退到了那口看不见的锅前，转过身，手臂伸出去，再缩回来，试探到了锅盖的高度。 伸手和缩手的速度比先前躲避钢琴线更快，快到肉眼看不清楚，如果只是极短暂的时间，哪怕触碰铁水都不会被烫伤。 锅当然是有盖的，否则会有蒸汽冒出来，他也就不会被烫伤了，再一次伸手，他将锅盖揭开，大量蒸汽升起来，几乎将他包裹在其中。 “看不见，但是摸得到，那我借用一下应该也没问题吧。”他说着，斜着将锅盖搭在锅边上，一圈圈的试探着，找到了锅把的位置。 灼热的蒸汽烘烤着他的手臂，但这个温度是可以接受的，安迪诺把锅盖放在一旁的洗碗柜上，弯腰握住了两个锅把。 锅边能烫伤他的腿，那么高度大约有八十厘米左右，直径约六十厘米，也只有大型餐厅厨房里才能见到这么大的锅，锅里盛满了滚水，有几百公斤重，这本就是熬汤用，放在灶上不拿下来的，不把里面盛的东西舀干净，就算几个人也抬不动，安迪诺似乎想要一个人抬起来。 ………… “来了来了，精彩的来了。”外面餐厅里，孙安兴奋的说道，他即将知道安迪诺有着什么样的能力。 偏进攻型的自我控制，指的是力量？应该没那么单纯，如果只是那么简单，那么能力平衡能让他拥有极端可怕的力量，一力降十会，要真是单纯的增加力量，安迪诺就太强了。 强到他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壮汉和那个之前就坐在餐厅里的女人没有理会他，专注的看着各自的平板电脑。 谁都知道精彩的来了，安迪诺要展开反击。 ………… 沉重的锅被端了起来，锅里的滚水被泼了出去，泼向那个拿着汤勺的人。 整整一锅水，铺天盖地，覆盖了半个厨房，根本没有躲的地方，开水也是种武器，很有效，被烫到的人痛不欲生，皮肤会被烫坏，起水泡，免疫能力会大幅下降，引出一系列严重后果。 拿着汤勺的人并没有躲开，他也无处可躲，就站在那里。 开水没能浇在他身上，身前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将泼向他的那些水挡了下来，空气的温度迅速升高，却达不到烫伤皮肤的高度。 只是把厨房变成了桑拿房。 散开的水冷却速度较快，氤氲的蒸汽很快消散，那两个人重新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仍站在原地，拿汤勺的人没有动弹，安迪诺则站了起来，他的左臂微微抬起，右臂垂着，但是没有贴身体，显然一只手提着那口锅，另一只手拿着锅盖。 他显然准备把这两样东西当作武器和防具，钢琴线再坚韧也不没办法和厚实的锅相比，用锅可以直接把线打断，锅盖则可以灵巧的防御对方的攻击，一般人当然舞不起那口锅来，锅也是很沉重的，可能把那锅水泼出去，已经显示出了极大的力量，舞锅不成问题。 安迪诺的身体微微往左边侧了一点，踏前一步，猛的将左臂轮了出去。 一连串密集的“叮叮”声，钢琴线至少被打断了二十多根，没有足够强的力量，锅打到一半就会停下来，而他轻松得像是指断了几根蛛丝。 抡完一圈，他没有停下来，踏前一步，再从下往上抡。 “咣！” 这次的响声完全不同，锅撞在了一个沉重的物体上，显然已经撞凹了，但是没反弹起来，那个重物应该也被砸扁了。 接着，安迪诺的身体猛的前移，一脚蹬在那个看不见的重物上。 信心满满站在灶前的那个人终于动了，要是不动，他铁定被撞飞。 - 第八四四章 蚂蚱（下） 重物翻倒在地的声音、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两旁灶台被撞击声音、烹饪器材被挤扁的声音混在一起，又刺耳朵又震胸膛。 坐在餐厅里的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作起了脸，那些声音让他们的耳膜和隔膜都很难受，声音只持续了一秒左右，但在脑中至少回响了十秒。 厨房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事情发生得太快，他跳上灶台，躲过了一劫，却吓得心惊胆颤，接着他看到输安迪诺再次突进，一脚蹬在刚才帮他挡住了滚水的那个高大物体上。 那其实是个消毒柜，里面还放着很多干净的碗盘，无比沉重，但是被这一脚蹬得飞出去，撞在之前蹬出去的柜子上，倒下去，里面的碗盘粉碎，发出了像是猛烈摇动存钱罐时的那种刺耳声音。 孙安捂住了耳朵，除了近距离的爆炸，他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响的声音，也不知道里面那家伙聋没聋。 聋是没聋，就是那把汤勺在慌忙躲避的时候掉在了地上，消毒柜往后飞时带起的风彻底吹凉了地上的水，蒸汽消失，厨房的温度似乎比外面还要低一些。 这两脚，破坏了不少陷阱，但是还没有破坏干净，剩下的大部分在厨台上就可发动，只是那人来不及。 锅盖飞了过来，安迪诺看不到那锅盖，但是可以使用，他像掷飞盘一样掷出了锅盖，锅盖的速度和子弹差不多，飞快旋转着削向那人的脑袋。 根本来不及躲，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缓慢，一板一拍，可是节奏控制得极好，刚好在那人跳上灶台，还没来得及恢复平衡的时候，既然躲不了，那就只能发动陷阱来挡。 “当！” 旋转的锅盖嵌进了什么东西里，皱了起来，停在空中，也指示出了那东西的位置，安迪诺微微一笑，跳到了厨台上，又是一脚蹬过去。 对方只能从灶台上滚下来，否则他肯定会被挡住锅盖的东西撞死在墙上。 脚蹬在锅盖旁边，又把那东西蹬得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 这动静实在是大，即使捂着耳朵，仍能感觉到胸口的震动，恐怕船上离得最远那个游戏参与者都能听到这里的动静，声音可能传出去几百米，传到了围在周围那些军舰上。 “那是……什么能力？”壮汉转头看向孙安，目瞪口呆，本以为能困住安迪诺的钢琴线就这么轻松的被破坏了。 “爆发力，”孙安继续看着平板电脑，捂着耳朵说道，“强到可怕的爆发力，你看他踢柜子那两步，膝盖都没弯，仅靠脚踝的力量蹬地前移，仅靠脚踝的力量就把柜子蹬飞出去了，他的基础能力是爆发力，这不太可能是升级后拥有的力量。” 他仔细观察了安迪诺的动作，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拥有这么强爆发力的人，看来应该是针对他近战实力来的，纯近战的话他不可能打得过安迪诺，这世上也没多少人能和安迪诺近战时能占到便宜。 安迪诺似乎还没有使出全力。 “不可能吧？如果他的身体真有那么硬，刚才使用能力，直接就能把钢琴线拉断了，怎么可能被割伤？”壮汉紧紧皱着眉头说道，光有爆发力是不行的，身体还得承受得住那么大的爆发力，爆发力越强，蹬到重物时受到的反噬越大，有那么大爆发力，没那么硬的身体，那一脚就能使安迪诺的膝关节报废。 “原因很简单，他升级后得到了更多控制力道的相关能力，我猜其中一项是消除反作用力，自己的力量增大了，不受反作用力影响，他就能变成浩克一样的存在，他的身体强度没有增加，钢琴线的切割力不是反作用力，他消除不了，自然就被割伤了。”孙安说出了他的猜测，这也是唯一的解释。 安迪诺无视了牛顿第三运动定律，充分发挥好这一能力，他的战斗实力是非常可怕的。 但是孙安并不寂寞这个能力，还是觉得让物体消失那个能力比较有意思，因为消除反作用力是必须控制的，否则安迪诺连前进都做不到，他要往前走，就必须有摩擦力和来自地面的反作用力，意味着在行动时他不能消除反作用力，在攻击时必须消除反作用力，让战斗变得复杂化，习惯了之后稍好一些，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控制。 壮汉点了点头，增加爆发力能让自己的力量变大、动作变忆，消除反作用力能让自己不受反作用力的伤害，听起来是很不错的，但是能消除的只是自己受到的反作用力，受到攻击时还是一样要吃中那股力道，这就让安迪诺的能力性价比降低了一些。 “你觉得谁能赢？”他又向孙安问道，现在两个人的能力都摸清楚了，就算猜错了也差得不远，那就可以评估这场战斗的结果。 “还得看安迪诺能不能躲过子弹。”孙安没有做出评估，他已经想到了对方能力的更厉害之处。 ………… 枪响了，和刚才的动静比起来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安迪诺看不到枪，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枪大概在哪个方向，只判断出方向，就算动作再快也不可能躲避子弹。 于是他跳了起来，不弯腰不屈膝，直接跳了起来，身体在空中翻转，头下脚上，踩到了厨房的天花板上。 重力不是反作用力，没办法消除，他不能飞行，所以跳上去之后就立即开始往下落，可是在双脚蹬到天花板上、身体滞空的那一刻，他再次一蹬天花板，射向了厨房的墙壁。 身体再次翻转，双脚踩在了墙壁上。 接着再次蹬墙，他射向对面墙壁，再一蹬，朝着那个人飞过去。 这一连串动作速度极快，而且越来越快，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动作，可实际上过程是复杂的。 安迪诺必须在落到天花板和墙壁上的时候消除反作用力，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撞伤或失去平衡，然后在跳出去的前一刻不消除反作用力，这样才能保证他跳得出去，加上强大的爆发力，让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十分漂亮，也躲开了子弹。 “真像只蚂蚱。”孙安笑着说道。 - 第八四五章 厨房外的战斗 安迪诺在厨房里翻飞，动作流畅优雅，但看起来还是像只蚂蚱，主要是他跳得太轻松了，不用弯腰屈膝，不用抬手，就能轻松跳起来几米高，而且身体在空中的翻转也显得很自然，虽是意大利人，却能让人想到西班牙的斗牛舞。 从厨台上跳起来避过子弹，在天花板上跳一次，在两侧墙壁上各跳一次，朝着那个人俯冲下来，重新拿出了那把弹簧刀。 冲劲大、速度快、头下脚上，就算孙安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充足的自信也不敢轻易这么干，可安迪诺不怕，既使对方躲开了，他扑个空，摔到地上，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取消地面的反作用力，他只需要用手轻轻一撑就可以定住，惯性再强，推着他的身体，没有反作用力，关节也不会受伤。 对方掏出了一把枪，隐形的枪，有这样的能力，不在身上藏一些杀伤力大的武器就太浪费了，孙安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人一定带着枪，才会去关注安迪诺能否躲过子弹。 刚才的子弹是从墙角射出来的，安置在那里的枪应该是用来对付孙安的，没想到会遇到个有着蛮不讲理能力的安迪诺，只好提前使用。 躲过来自墙角的子弹容易，因为安迪诺的脚在地上，但飞在空中的时候，要躲过来自对方的子弹就没那么容易了，他是直线射向那个人的，子弹会迎面撞来，会被钢琴线割伤，自然也会被子弹打伤。 枪看不见，可子弹并没有隐形，只是速度太快，肉眼仍难无法看见，安迪诺在火光闪现的同时，投出了手里的锅。 他是提着口很沉重的锅跳起来的，看不见的人可能会忘了这一点，不过地上那人是能看见的。 孙安没有忘锅，他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人，看不到的锅不会挡住视线，他能清楚的看清那个人的每一个动作。 那人扣下扳机的同时看到了安迪诺掷出汤锅，明知道安迪诺的力量有多大、那锅的速度有多快，却扬起了笑容。 他等的就是安迪诺掷锅，若是不把锅掷向他，安迪诺实际上还是可以借助锅的重量在空中改变飞行方向的，所以他掏枪，引诱安迪诺掷锅将他砸成肉酱，因为锅掷出来之后既可以挡开子弹，又可以把他砸成肉酱。 可是掷出锅之后，安迪诺就没有可以挡子弹的东西，也没办法改变方向了。 安迪诺看到了那个笑容，可是锅已经出手，没有了可以借力的东西。 他看不到那口锅，但是能感觉到手臂的疼痛，他速度极快，对方只能匆忙开枪，来不及仔细瞄准，可子弹确确实实是打进了他的左臂里，没有被那口很大的锅挡住。 “怎么回事？”安迪诺大吃一惊，右拳向那人打出去。 如果不仅仅能让物体隐形，还能让物体无形，那么子弹穿过无形的锅击中他倒是说得通，可真能让物体无形的话，刚才为什么不用？在他泼开水、蹬重物的时候让物体无形，那就省了很多事，完全没必要躲到灶台上，而且之前就让锅无形，也省了不少功夫，何必等到现在？ 必定不是让物体无形的能力。 刚想到这里，他就听到厨房的尽头传来了一声巨响，“咣”的一声，是锅砸在墙壁上的声音。 锅从上往下砸出去，却横着飞出去了。 拳头没能击中那人，击在了一个重物上，这一拳力量很大，几乎是可以把人打穿的力道，但由于消除了反作用力，拳面、手臂关节都没有受伤，惯性使安迪诺停在空中，在惯性消失的同时，安迪诺四指一伸，用爆发的指力将自己重新掀到空中，落到一个盥洗台上。 对方可以挪动那些隐形的物体，砸出去的锅被移开了，原本不存在的重物被移过来了，和消除反作用力一样，这是升级之后才获得的附加能力。 ………… “不错不错。”孙安看到这里，站起身来。 战斗其实才刚刚开始，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看去的耐心，准备行动了，坐在旁桌的壮汉转头看着他，问道：“你要去帮他？” 孙安摇了摇头：“我就算想帮他，也不会走进厨房里的，我要去招人了，谁输谁赢还不定，万一那家伙活着出来了，我们还得继续玩小游戏呢，那我就没必要等下去了。” 说完，他走向了那个一直坐在餐厅里观战的女人。 “怎么样？这一轮加入我吧？”孙安在她对面坐下来，微笑着说道，“游戏规则改了一下，人多的那一边输。” 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和之前那次一样，说道：“那我为什么要加入输的这一边？” “因为傻子总是把女人看作是弱势群体，世上傻子居多，这艘船上也是，既然是‘弱’的那一方，威胁较小就没必要急着杀，当然是要先杀那些看起来厉害的人，留着弱的，那么你加入进来不会有任何损失，为什么不加入呢？”孙安笑眯眯的说道，眼睛去看着对方的胸口。 她居然穿着衬衣，像个职场女性，衬衫纽扣之间的那个距离总是有着若隐若现的美妙风景。 女人并没有整理自己的衣服，反而笑着问道：“那你属于哪边？傻的还是不傻的？” “该傻的时候我就是个智障。”孙安吸了一下口水。 “我看你是……”女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打断她的是那个壮汉，用来打断她的是餐厅里的椅子，壮汉显然不是个傻子，不会把女人当成是弱势群体，所以那一椅子挥过来，和女人小臂差不多粗细的椅子脚甚至带出了风声。 孙安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心里却很清楚这一幕必定会发生，因为壮汉先前就说过了，他会保证孙安这一方胜利，胜利的条件就是队伍里有且只有一个人，多一个都可能导致输，那么多出来的自然是要消灭掉的。 椅脚砸向了女人的后脑勺，她却不避不让，只是停止了说话。 在离她后脑勺还有几厘米的时候，椅子停了下来，然后掐脱壮汉的手，往后飞了出去，重重砸在餐厅门旁的墙壁上。 她安然无恙。 - 第八四六章 默契 餐椅不知道敲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反被被弹出去了，壮汉不会消除反作用力，感觉到一股异常巨大的力量反推椅子，根本握不住，还差点扭了他的手指头，只能无奈的看着椅子飞出去。 无声无息，直到撞在墙壁上，撞断了椅背和椅脚，才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孙安从餐椅的现状判断出这反弹之力比壮汉的全力一砸还要大，而餐椅碰到的又不是硬物，否则不可能完好无损的飞过去才撞碎，他联想到橡皮筋，弹力很大那种，拉得越用力，弹到眼睛的时候就越疼。 而且这个能力发动速度很快，女人在意识到受到攻击时才停下说话，停止说话的下一刻就挨打了，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外放型的能力和作用在自身的不同，作用在自身的能力立即就能起作用，外放型的需要时间放出去，当然，被动型的就更不用说了，孙安的能力晚一毫秒发动他都可能真的死去。 女人板起脸看着孙安，而没有去看偷袭她的人，显然根本不用怕再次被偷袭。 壮汉是跟着孙安来的，而孙安一向以诡计多端著称，他们可能在来之前就协商好了计划，由孙安吸引注意力，壮汉偷袭。 孙安耸了耸肩，说道：“这么烂的计划，你真觉得是我想出来的？” 这句话很有说服力。 不等她说话，孙安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才想起来问？”她冷笑了一声。 “现在才感兴趣。”孙安笑着说道。 “达里娅（Дapьr）。”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达里娅，愿意加入我的队伍吗？我们的能力好像很合拍，要不合作一样？咱俩可以成为不错的搭档。”孙安微笑着说道，这是个典型的北俄女性名字，实际上从口音就可以听出来她是北俄人。 “等等，你对我的名字没兴趣？”壮汉突然插口问道。 “唔……以其说是没兴趣，不如说是你还没资格让我问。”孙安笑着说道。 壮汉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怒吼一声，提起另一把餐椅兜头朝孙安砸下来。 孙安坐着没有动，等着餐椅砸中自己的脑袋。 这时，达里娅的手伸过来了，悬在孙安头顶上，和刚才一样，餐椅砸上去，弹起来，撞在天花板上，由于引力的拉扯，撞击力没有刚才那么大，只折了一只脚。 “你说的搭档是什么意思？”达里娅连看都没看壮汉一眼，向孙安问道。 “先别内讧，有话好好说嘛。”孙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站起来抬手拦住壮汉，阻止他再拿另一把椅子，隔在他和达里娅之间，像是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了壮汉的主要目标一样。 这么做反而让壮汉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本来要去抓餐椅的手也垂了下来。 “好了，咱们的队伍……”孙安说着话，右手轻轻挥了一下，一把推在壮汉胸前，退回原位，站在达里娅后面。 壮汉退了两步，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插着的茶刀，茶刀只插进去一部分，连他厚实的胸肌都没有刺穿，没有伤到内脏，可是从他喉咙流下来的血却带走了他的力气。 喉咙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强壮的人脖子通常很粗，可喉咙并不会被厚实的肌肉包裹起来，仍是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割开就完了。 他完了，在倒下之前，抬手伸向孙安，像是要隔空把他抓起来一样，可是即使他真有这样的能力，孙安躲在达里娅身后，他也抓不了。 空气里发出了“哧哧”的声响，不知道划破空气的是什么，达里娅的眉心微微一皱，以极快的速度掏出把枪来，抬手扣下扳机。 子弹在壮汉的眉心开了个洞，加速了死亡，沉重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你看，配合得天衣无缝。”孙安微笑着说道。 达里娅转过身来看着他，脸色阴沉，说道：“如果我现在朝你开一枪，他们就不会认为我是你的同伴。” 孙安愣了一下，弄懂了她的意思，笑着说道：“我可不是为了让别人认为你是我的同伴才这么做的，杀他，只不过因为他和厨房里那家伙是一伙的，为了避免他呆会突然动手杀我，才杀他的，我确实利用了你，只不过是利用你激他向我动手，这样我杀他，才不会让别人认为我是在耍诈，向同伴动手，之后继续游戏，他们才不会拒绝我。” 安迪诺能看出来这一点，孙安自然也能看出来，常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他对这些东西更加敏感。 “一伙的？”达里娅看了一眼厨房那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不是我？” 她一开始就坐在餐厅里，更像是和厨房里那人一伙的，等着猎物上钩。 “很简单，”孙安说道，“刚开始我也猜不出来是你还是他，照理说你坐在这里，太明显，反而显得不像，但你们可能反过来利用这个心理设伏，能确定同伙不是你，主要是看到了你的能力是防御型的，就算升级之后，也能用来攻击，厨房里那家伙也不会找你合作，能确定我的死亡、立即发起最猛烈的攻击，不是强大的进攻能力可不行；接着我又看到了他的行动，大家都是孤儿，都有能力，就算他力气大点，也不至于拿破椅子砸人，用餐椅砸人的目的就是隐藏他可以致命一击的进攻型能力，把那个能力用在你身上，被我看到了，之后就不怎么管用了，打我也是一样，杀死我，我会有所提防，之后就不管用了，嘛……就算杀错了，你才是厨房里那人的合作对象，也无所谓，防御型能力要想杀我，是很难的。” 达里娅静静的听着，听完后，问道：“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孙安自己也还没想好，低头深思了一会，这才说道，“意思是只要你攻击我，那么在最后只剩下你一个游戏参与者之前，我不会向你动手，而且要是你出问题了，我愿意牺牲自己救你。” - 第八四七章 入伙 “……而且要是你出了事，我愿意牺牲自己救你。”孙安对达里娅说出了这句话，像是在深情表白。 虽然他的牺牲廉价了点，和别人付出自己性命的牺牲有很大不同，可这句话还是能令女性动容的，达里娅不是一般女性，可她动容的原因还是因为孙安愿意为她牺牲。 这是孙安的保证，可信度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不等她开口，孙安忽然又道：“哦，刚想起来，我没办法保证百分之百能救下你，也不能保证你是这艘船上最后一个死去的人。” “为什么？”达里娅愣了一下，这相当于把他自己的话完全否定了。 孙安往上指了指，说道：“舞厅好像已经成了一个无法使用暴力的地方，进入那里，就只能按他们的规矩来打牌了，进入那里，我就没办法保证什么了，只能保证在进入之前，我会尽力。” “好，我可以跟你合作。”达里娅并没有犹豫多久，“但我不打算把我的能力你，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保护你就行了，遇到危险，你可以躲到我后面来。” “那么，达里娅，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对了，杀人的事尽量交给我来做吧，毕竟你们杀了人是没有好处的。”孙安伸出了手。 达里娅想起了刚才孙安和安迪诺握手的画面，仅过了二十分钟，安迪诺就已经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但这手不握不行，她知道孙安要和他们握手的原因，那涉及到信誉问题，孙安说的话是可信的，可他们的不是，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孙安，和他握手，那么之后就不会有任何人会信任她了，她就不可能成为别人的合作对象——就算她想和别人合作，对方也会怀疑她是孙安派来的卧底而拒绝。 信誉好还真是挺方便的，达里娅这样想道，难怪孙安愿意花那么长时间、费那么大精力建立自己的名声，他懂得如何充分利用而不损耗这个名声。 她握住了他的手，签下了与孙安的契约。 “那么，你能不能把那家伙救出来？他可能支持不了太久了。”孙安用大拇指指了一下厨房。 “他也是你的合作对象？”达里娅好奇的问道。 “不，只是游戏伙伴，我不太想为他牺牲自己，毕竟他长得不如你好看，但是现在我也对他感兴趣了，他的能力看起来很不错，而且脑子还挺好使的。”孙安笑着说道。 “我可以救他，但他不能是你的合作对象。”达里娅说道，拥有防御型能力，陷阱什么的就基本可以无视了，厨房里再可怕，对她来说都不是地狱。 “我闻到了独占欲的味道，”孙安笑了起来，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咱们可以排个序，我给你个皇后级别，让他当个皇贵妃或是贵妃吧，怎么样？” 达里娅不知道后和妃的区别，但能够明白孙安的意思，点了点头，朝着厨房靠近餐厅这一边的门走去。 孙安满意的笑着，坐下来，继续看着平板电脑。 安迪诺的情况有点糟。 对方可以隔空移动隐形的物体，但能移动的只是动起来的物体，也就是他掷出去那些，移动线路也比较简单，只能借力偏转物体，朝着一条直线移动，不能直接用来攻击他，也不能加力，也就是他给出的力如果能让那个物体移动一米，那么即使对方偏转，那物体的移动距离也只有一米。 可即使只是那样，也造成了很多的麻烦，因为物体是会相互碰撞的，那人看得到周围有些什么，就能利用被撞到的物体来制造或清障障碍。 安迪诺用的力量越大，能移动的物体越多，他就越麻烦，而不用足够大的力量，他又没办法攻击到那个人。 中了一枪，手臂在流血，力气消耗了不少，还没能伤到对方。 环境太过复杂，可能是安迪诺至今遇到过的最复杂环境，关键他还看不到，这个主场是真正的主场，客场作战找不到任何优势。 “要不要用百分之九百的力量？”他这样想到，如果砸出去的物体能碰撞到很多东西，甚至毁了这个厨房，对方一定来不及控制那么多隐形物体，就有被砸面肉酱的可能。 但是使用百分之九百的力量，他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离开了厨房，外面还有更多的敌人。 拖下去也不行，对方身上有枪，厨房的角落里也有枪，只要找到合适的角度，不需要耗费多少子弹就能将他杀死。 餐厅里已经打起来了吗？外面传来的动静让安迪诺有些在意，可是他没时间去看平板电脑，否则立即就会中弹。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开了，一个女人走进来。 是他来之前就坐在餐厅里的女人，安迪诺还犹豫过是先找厨房里的人还是先找她，最终按着就近原则选择了厨房，导致到现在还没能出去。 孙安已经死了？安迪诺看了一眼墙角的指示灯，绿灯常亮，表示游戏情况并没有改变，如果牌盒易主，绿灯会有五分钟的闪烁。 没死，那么孙安应该还在外面等他，因为先下楼的人只能在舷梯旁等着另一个人下去了才能行动，以孙安的性格，应该宁愿坐在餐厅里等才对。 那么这个女人是孙安叫进来的？那人一脸惊讶，显然也没料到女人会在这时进来，他们不是一伙的。 达里娅看了安迪诺一眼，朝着厨房里的第三个人走过去，她已经看到了厨房里的战斗，却没有抬手去摸那些可能依旧存在的钢琴线，只是跨上了安迪诺蹬过来的烤炉，又踏上了消毒柜，跳下去朝那人走去。 “叮！” 厨房里出现了一声轻响，是钢琴线断掉的声音。 安迪诺吃了一惊，他用刀割断了一根钢琴线，知道那东西有多坚韧，就算是最细的那种，凭手也不可能拉断，就算以骨头的硬度，想要弄断钢琴线也有很大难度，那个女人居然没抬手，似乎是用行走的力量就把钢琴线给扯断了，她的身体居然没被钢琴线割出口子来。 在厨房里设下陷阱的人低骂了一声，抬起枪瞄准了达里娅。 她继续朝他走近。 - 第八四八章 最好的盾牌 枪响，把厨房当作主场的人朝达里娅开了一枪，尽管到现在达里娅都没表现出任何进攻性，但在这战斗中，单是朝着他走过来，就已经是种很犯规的行为。 子弹射向达里娅，没能碰到她的皮肤，完好无损的反弹，打进离安迪诺不远处的墙壁里。 安迪诺被吓得缩了一下，他听到子弹在空中的尖啸声，这么近的距离，手枪子弹速度较慢，通常是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的，但那十分短暂的啸声仍残留在耳朵里，再清晰不过，再看弹孔，里面有烟冒出来，就和先前那锅开水一样，只不过要让固体冒烟，那温度又得高上好几个层次了。 子弹的速度太快，就像陨落的流星一样，变得滚烫，变软了，所以斜着打在墙上才能把墙壁打穿，如果弹头还坚硬，打在光滑的金属墙壁上，肯定会形成跳-弹。 她放大了子弹的威力。 安迪诺觉得脊背发凉，他能增加自己的爆发力，以一个人施出全力再乘以百倍的力量攻击目标，可要是攻击这个女人，反回来的力量还得放大很多，那就有点难以想象了。 枪再响，那人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所有子弹也都和之前那颗一样，弹飞了，射得到处都是。 ………… “防御层和薄膜一样，是覆盖在身体表面的，只是不能消除东西，没有薄膜强，唔……但是防御力要强得多，但又不可能是完美防御的，没那么强的能力……”孙安坐在餐厅里，看着平板电脑自言自语。 达里娅的能力自然也是要分析的，反正餐厅里只剩下了他一个活人，说的话谁也听不到，其他人应该也能得到差不多的结论，不过在这里还能听到声响，比离得远的人有更多优势。 子弹射中的位置没有太大偏差，却朝着四面八方反弹，说明防御层是有弧度的，偏一点，折射角度就会有很大的改变，防御层离身体很近，和张璋能消除物体的薄膜比较像，只是功能不同，张璋的薄膜没办法完全罩住全身，达里娅的防御层应该可以，如果还要控制，那么这个能力就有点弱了。 关键是如何突破这个防御层，如果找不到突破方法，孙安就伤不到她，那么最后的最后，他就会输。 ………… 厨房里的人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他们不需要完全了解对方的能力，只要能找到突破防御层的方法就行。 安迪诺也在想，只是不敢去试，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他还没聪明到去攻击一个站在自己这一方的人，那需要太多的算计，是孙安这类人才会做的事。 他只是希望这个女人在杀死那个人之后，别来攻击自己。 达里娅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这也是她进来之后没有直接用枪的原因，隐形的物体不太可能伤到她，却会阻止她伤到那个人。 那也没关系，就算藏在保险箱里她也能把他揪出来，拥有着主防御的能力，就意味着她可以勇往直前，上刀山没问题，下火海夸张了点，总之很少有什么能阻挡她的脚步。 她爬到了挡在那人前面的柜子上。 柜子沉重，推不动，但是爬起来很容易，她很快就爬到了柜子顶上，低头看着那个人，别人看不到她脚下的柜子，她看起来就像是浮在空中一样。 那人一点也不慌，抬头看着他，神情沉稳。 达里娅觉得这不是个好迹象，但还是掏出了她的枪，就算那人头顶还有一层防御，应该也厚不到哪里去，用子弹就可以测试出来。 不等抬起枪，她就看到对方的左手食指动了一下，接着就“嘭”的一声响，正是压缩气体喷发出来的声音。 难怪那人一直没有动，就算子弹打光了也不换弹匣，原来是因为左手还拿着另外一把枪，一把防爆网枪。 达里娅看不到那张网，她也没有躲，直接就被那张网给兜在了里面。 那又怎么样？就算网兜里布满了尖刺，也伤不到她，但是因为网兜的力量不大，她的防御反弹并没能把网弹开。 达里娅还拿着枪，既然网能直接罩住她，说明她和那人之间没有障碍物，开枪就能将他打死。 可是他却笑了起来。 她抬起手，手却偏向了一旁。 达里娅愣了一下，重新调整枪口瞄向那人，可手却不听使唤，又歪朝了另外一边。 “他可以控制隐形物体的移动轨迹。”安迪诺出声提醒道，他刚才已经琢磨出了对方的这个附加能力。 意味着只要这张网覆盖在身上，她的行动就会引引网的移动，移动轨迹受对方控制，她就永远也没办法瞄准对方。 也没办法把网从身上拉下来。 只要她一动，引起网的移动，动作立即就会变形，有时候反而把网拉紧了，而网只是用来罩人的，不属于攻击，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她的能力就无能为力。 “别担心，我来。”安迪诺朝达里娅走去，无论她之后会不会变成敌人，现在都应该去帮她。 他不急，慢慢朝那边走去，达里娅有着很强大的防御型能力，那家伙绝不可能伤到她，走得慢的另一个原因是提防着对方的防暴网枪，若是还有一把，将他网在里面，那就完了，他可没有防御型能力。 活用好将物体隐形这个能力，能玩出太多花样来，这是孙安羡慕这种能力的最大原因 那人没有试着伤害达里娅，而是站起身来，也爬到了柜子上，“浮”在达里娅身旁。 达里娅被当成了人质，确切的说是人肉盾牌，安迪诺的力量极大，攻击力很强，特别是投掷物，可怕到能让人做噩梦，可是有达里娅就不同了，她的防御能力可以把他投来的东西弹走，保证站在她身后的人不受伤害。 孙安刚才也这么做过，他能看出来如何利用达里娅，别人也可以看出来。 达里娅没有挣扎，站着不动，以免自己动的时候手里的枪被偏过去对着安迪诺，她知道安迪诺的力量有多大。 “咔、咔……”那人悠闲的换起弹匣来，达里娅的闯入拯救了他。 - 第八四九章 粉刷 达里娅成了人肉盾牌，她的防御能力可以很好的保护她的敌人；安迪诺可以将她从网里救出来，但是他没有防御能力，只能凭借强大的爆发力躲避，而现在，他甚至不能反击。 对方这才开始从容的换起弹匣来，隐形的枪暴露了，隐形的防暴网枪暴露了，谁也不知道他身上还带着多少种武器，换子弹很可能只是障眼法。 安迪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她知道孙安在看着，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情况，如果他能进来帮一把的话，应该立即就能把这人杀死。 这人显然还不知道他的同伴——那个壮汉已经死了，以为壮汉还能拖住孙安，正是偷袭的好时机。 可孙安并不打算进去，他点了支烟，从橱台里拿了份炸薯条，醮着番茄酱吃起来，四大组织带来的都是顶级厨师，几乎人人都能做出来的炸薯条，精心烹饪出来，和快餐店里买到的还是会有一些区别。 安迪诺走近了，他从一个厨柜上掰了一扇门拿在手里当作盾牌，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挡子弹，爆发力能让他的动作变得极快，甚至可以在对方开枪之后再举盾，门虽薄，会被打穿，但是有个斜面的话，能让子弹折射，比没拿要好得多。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躲避，但是这里环境太复杂，不用巨大的重物清理障碍的话，很可能会被割伤。 安迪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倒是没指望着孙安进来，只是想救出达里娅。 他顺利来到了她的面前，那人没有向他开枪，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安迪诺抬手，抓住了罩住达里娅的网，网不知道是用什么编成的，触感像是金属，但是又比金属软一些，十分坚固，硬扯的话，可能会把他的指头勒掉。 对方仍没什么反应。 网的四个角有大块的钕磁铁，吸附在一起，没有很大的力量是扯不开的，就在安迪诺要开始发力的前一刻，那人突然抬起枪对着他。 安迪诺等到现在才抬手，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距离，距离越近确实越难躲开子弹，但三米和半米并没有太大区别，他抬起门板防御，动作比对方抬枪要快得多。 那人嘴角一翘，没有扣扳机，而是用另一只手，绕过达里娅，抓向安迪诺拉着网的那只手。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安迪诺虽然防御能力较弱，但速度太快，弹跳太好，子弹根本打不中他，要对付安迪诺，还得用另外的方法。 他想触碰安迪诺，只要发动能力，他就能把触碰到的一切隐形，并控制那东西的移动轨迹，原本只能隐藏没有生命的物体，但这一次升级之后，他终于可以隐藏有生命物体了。 人也是一种物体，一样可以隐形，一样可以控制，被隐形的物体运动轨迹受他控制，那么无论安迪诺怎么动，动作都会因为他的控制而变形，像是上了岸的鱼一样，只能任他被害。 这次升级让他的能力变得非常实用，杀敌非常容易。 他甚至可以隐藏一些帮手在这艘船上，可惜作为诺特的核心成员之一，其他组织有不少人都认识他，如果做这样的手脚，事后被发现了，那么诺特将会受到另外三大组织的重点“照顾”，在关系破裂的当口，这么玩是不行的。 没有作弊，不代表他不能使用这个能力，网住了一个，再让一个隐形，这两个人都将被控制住。 成功了，安迪诺来解网，离得极近，达里娅又苗条，他完全可以用另一只手从她腰际绕过去碰到安迪诺的手，之后，顺便把达里娅也隐形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安迪诺往后跳了出去。 巨大的爆发力，仅靠脚踝的力量就跳了出去，不仅自己往后跳，带还飞了达里娅。 能力者之间战斗就是违背常识的战斗，可人都是有惯性思维的，会按照常识去思考，哪怕自己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也不会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去思考对方的行动，哪怕刚看到安迪诺不屈膝就跳起来，现在仍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他以为安迪诺举着厨台的门，挡住了视线，就不知道他的举动，而惯性思维就像他举起的门，挡住了他的视线，使他没有意识到安迪诺会做出这样的行动。 胜利的念头，让他失败了。 安迪诺这次跳得不高，也不远，但是很快，快到对方来不及去控制那张网的移动轨迹，落地，他立即把那扇门砸了出去，厨台的门翻转着飞向那人的脑袋，而不是旋转。 翻转的速度慢，远不如像扔飞盘那样把门飞出去好，可是能遮挡视线，能带起强烈的风，风也能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目的是让对方看不到他掷出去的达里娅。 达里娅被掷出去了，势头比厨台门还要猛得多，这一掷，他使出的力相当于全身力量的九倍，也就是九个和他同样强壮的人合力，没有浪费一丝力道的把达里娅掷了出去。 出手的下一刻，达里娅已经撞在了对方身上。 那人被厨台门带起来的风吹得眯起了眼睛，他控制了厨台门的移动轨迹，让厨台门飞向了一边，没有被打得脑浆迸裂，可他来不及再移开兜着达里娅的网。 于是他飞出去了，撞击会伤害到达里娅，所以她的能力发挥了作用，将那人弹了出去。 反弹是不伤害反弹目标的，餐椅砸在达里娅身上，不受任何伤害，这个人也一样，可反弹是有加力的，九个安迪诺的合力，再加上反弹的加力，相当于十多个安迪诺的全力一推。 除了达里娅本人，没有任何人能承受这股力道，那人飞向墙壁，摩擦空气发出了声音，在撞到墙之前，皮肤已经开始破裂、剥落，在惊叫声从口腔里发出来之前，整个人都消失了。 皮、肉、骨、内脏、血液糊在墙上，完全看不出人形，比天神小学走廊里的那面还要均匀，简直像是用滚筒刷上去的。 一切隐形的物体都重新显示出来了，厨房里乱得像是刚发生过爆炸。 安迪诺走过，帮着达里娅触开了那张网，厨房的门也被推开了。 - 第八五零章 小组结成 孙安推开厨房的门走进去，嘬着手指尖，盯着糊在墙上的那层血肉，仔细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副名画。 达里娅没有受伤，但刚才那一掷，仍给她的感官造成了震撼，她的心跳得厉害，口干舌燥，站起来冷冷看着安迪诺，却没有说什么。 那一掷确实是对她能力的最好利用，反弹伤害时她自己是不受力的，自己不会被弹回去，撞中那人后就垂直落地了，和打桌球时的撞击有些像，所以力量全部加在了那人身上，那人才会撞墙撞成这副模样。 她现在明白了孙安想要安迪诺入伙的原因了，这人确实聪明，而且有着很不错的战斗直觉，仅仅根据她进厨房之后发生的这些事，就看出了她的能力，并且想出了对付的方法，其余的人看到了，之后要是战斗就必须小心提防着这一招，可他们的速度又没办法和安迪诺相比，那么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避战。 除孙安外，剩下那几名孤儿是不敢招惹他们的。 孙安一定敢。达里娅向他看去，现在已经消灭了两个人，安迪诺也受了伤，而孙安还连战斗都没遇过，想知道他的能力变化，恐怕会十分困难。 欣赏完了那副“壁画”，孙安转过头来看着二人，笑道：“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把你们当作小伙伴，结果你们一人抢我一个人头，虽说你们可能都见识不到自己的能力再升一级是什么样子的，可也不应该给我使绊子呀。” 两个人的死都和他没关系，一个是达里娅枪杀的，另一个是安迪诺砸死的，他连一张纸牌都没收集到。 “下次有敌人，你自己上就行了。”达里娅冷冷的说道。 “那可不行，说好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孙安笑着说道，似乎想钻到达里娅怀里。 北俄美女多，而且身材好，她在平均水准之上，大美女一个，只是身高对孙安来说有点压力。 达里娅扭过身子侧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孙安以难杀著称，而不是能力凶悍，不是个合格的依赖对象，虽说他的死亡能救人一命，但只有孙安自己知道他死过，就算告诉别人，在战斗中，这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如果改变行动模式、避免死亡是需要练习的，别人没有练习机会，知道自己死了，人是会恐慌的，这一慌，搞不好就因为别的原因提前死了。 “接下来呢？”安迪诺不知道外面发生过什么事，还在小心提防着达里娅，听孙安这么和她说话，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不一定败，但达里娅的出现避免了他受更多的伤，不受伤，之后再与别人作战就更不容易败，说达里娅救了他也不为过，但这救也可能是她为了渔翁得利，接下来就轮到他。 孙安会作弊，但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作弊，否则接下来就没人和他玩游戏了，他看起来和达里娅一伙的，那么安迪诺的命就暂时保住了。 孙安想了想，反问道：“继续游戏？” 安迪诺看了达里娅一眼，说道：“看来你已经招到人了。” “你还得努力啊。”孙安得意的说道，他不仅仅是招到了人，还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同伴，从达里娅的言行、表情来看，她并不是那种浮躁的人，沉着冷静，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反水，不会作怪，可以放心的和她合作。 “要不……不玩了？”安迪诺提议，既然孙安刚才是以询问的语气问他要不要继续，那说明有商量的余地。 “那也太不公平了吧？咱们可是在玩命，我现在的赢面已经很大，就算输也不会死，你那边就危险了，输了就不玩，岂不是耍赖皮？”孙安指了指达里娅，用轻蔑的目光看着安迪诺。 安迪诺只能苦笑：“说说你的条件吧。” 他已经看出来孙安是在争取更大的利益，也确实应该得到更大利益，那么接下来，孙安开出的条件恐怕是他很难接受的。 “咱们一起作战吧，至少先清理掉那些人。”孙安说出来的话出乎安迪诺的意料。 他的能力已经暴露了，迅猛的进攻对孙安来说是相当危险的，相比达里娅的防御能力更好偷袭，没想到孙安这么有自信，居然邀请他入伙。 和孙安一伙有好有坏，会成为重点攻击目标，危险增加了，但是要比一个人安全些，而且有孙安的头脑和能力，杀光剩下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安迪诺有些不安，好得不像是真的，往往就是坏的。 “不过你要当前锋，遇到敌人先上，我们给你盾后。”孙安再次向安迪诺伸出了手。 “等等，”安迪诺没有急着去握，看向了达里娅，“她的能力是防御型，应该顶到前面去打，吸引敌人注意力，我在旁边找机会突袭，这样才能更有效的杀敌，我去迎战，就算不死，你们就算看到机会也来不及攻击，这样没有效率。” 孙安点头道：“有道理，可惜我们不是在玩游戏，达里娅也没有嘲讽技能，你们的能力都暴露了，她主防你主攻，那么遇敌的时候，注意力一定是放在你身上的，就算你找到机会，那机会也是故意给你，好让你上勾的，咱们反过来，你速度快、攻击高，他们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我们在旁边，反而能发动出其不意的攻击。” 安迪诺没有说话，默默思考起来。 经过刚才一役，他之后还能招到人吗？恐怕招不到了，所有人都会小心的提防着他，以免受到他的高速攻击，那么到了最下面那层，他孤身一人，孙安则可能带着很多人去那里，他输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丢命还是玩命？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安迪诺再一次握住了孙安的手。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合作就意味着在其余的孤作死之前，我们不会对你动手，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在其他人都死后，她的优先级是高于你的，意味着我会先对付你，然后才是她，就算你杀了我，也还要对付她。”孙安直接把话挑明了。 “那是当然的。”安迪诺笑了笑。 除了接受，他没有别的选择。 - 第八五一章 积极行动 连续365天更新达成，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写一部小说，里程碑无误。 没有存搞，期间没有休息过一天；订阅差，可以直接切掉的那种差……可到现在，我也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情绪，没有一丝匆匆收尾的想法，写得很开心。 心态似乎变得更好了，虽然这不一定是好事，但我想我还是挺适合写小说的。 这本书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离完结还早，就让我按这样的节奏慢慢更新到结束吧，请各位继续支持。 新书的开头写完一个，感觉不是太吸引人，在写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设定可能会捡起以前用过的，情节全新，目前对人物塑挺满意，只是进度比较慢……就慢慢来吧。 感谢大家的支持，无论是打赏、月票，还是推荐票、书评区留言，对我来说都是支持，请多弄出点动静来吧，让我知道还有人在看这本书。 就说这么多吧，继续码字去也…… 第八五二章 缺氧 安迪诺的情况越来越不妙，心跳越来越快，呼吸急促，出虚汗，脑袋也开始有点晕，感觉像是肾上腺素受对方控制大量释放。 可真有足量的肾上腺素，起效是不会那么慢，只要一丁点，身体就会有很大的反应，要能冲得人脑袋发晕，那量可就很大了，他的心跳恐怕会超过每分钟一百二。 如果不是肾上腺素，又无法解释现在的情况。 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失去平衡摔下去，及时扶住了墙，往前迈了一步，脚一软差点跪下去。 呼吸的模式改变了，奇怪起来，变成了抽搐式呼吸，也就是吸气的时候很猛、很用力，呼气的时候弱到了几乎呼不出来的程度，一般只有在肺部重伤、垂死的生物身上才能看到这样的呼吸方式，表明极度缺氧，缺到呼吸也吸不到什么氧气的程度。 心跳加速是因为缺氧，身体自动产生反应，想把更多的氧气输送给大脑和四肢，呼吸急促是因为缺氧，出虚汗是因为缺氧，头晕更是因为缺氧，在不知不觉中，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安迪诺已经严重缺氧。 这里并不是个封闭空间，舷梯通往上层和下层，有很大的出入口，就算没有风，分子扩散也能让这里有足够的氧气。 安迪诺跪了下去，弯着腰，趴在地上继续抽搐呼吸着，一切都变暗了，视线也在慢慢变窄，像是有一扇大门在缓缓关上。 他看着地上的平板电脑，抬起颤抖的手，想要切换画面，看孙安和达里娅快要到了没，可是身体没有力气，手指点到了屏幕上，居然划不动。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这么强的能力……”安迪诺的脑子很乱，但还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太快了，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作用在目标身上的能力是不可能防御的，不应该那么快，否则就太强了，可事实就是他已经没力气动了，没有缺氧，四肢首先无法动弹，他连划屏都做不到，就算增强爆发力，拼了老命站起来，也没办法干掉对手，就算能干掉，他也会陷入更糟的处境。 安迪诺看不到孙安，孙安却能看到他，见安迪诺居然趴下了，他立即加速奔跑起来，朝着那边赶。 困不住目标也就罢了，大不了之后再追，损失了一个同伙就不太妙了，那人现在完全可以跑过去抹了安迪诺的脖子。 那人也低头看着平板电脑，看着孙安的动向，见孙安跑起来，想了想，朝着安迪诺走去，他既没杀人，也没继续逃跑，而是走到安迪诺身旁，俯身抓住安迪诺的脚，拖着他走进了一个房间。 孙安的速度慢了下来，等着后面的达里娅追上，这才一起快步往那个房间赶去。 既然只是把安迪诺当成人质，那就没必要赶过去了，他并不知道安迪诺的情况，不知道安迪诺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趴下了，完全没想到安迪诺正处于极度缺氧的情况。 通过平板电脑就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对方并没有设伏，而是把安迪诺放到了一张牌桌上，自己坐到桌旁，掏出支枪来拿在手上，等着孙安。 到了船舱门口，听到了安迪诺的抽搐式呼吸，孙安这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难怪安迪诺一身力气，使都没使出来就趴了。 “没想到你这么在意他。”那人看着门外的孙安，微笑着说道。 “他不是女人，长得又不漂亮，我干嘛在意他，我在意的是说过的话，说好一起走，哪能半路就把他扔下。”孙安没有急着进门，站在外面点了支烟，把玩着打火机，叮叮直响。 点火能测试出空气中的氧含量，如果真是严重缺氧的环境，打火机是擦不着的；烟雾能显示出空气的流动状况，如果真有空气被抽离或排开的状况，肉眼就能直接看见。 打火机很顺利的擦着了，受穿过走道的风影响，冒出来的烟左右摇动，很自然，完全没有空气流动异常的现象，孙安也注意着自己的身体情况，一旦发现任何不舒服，就会立即逃走。 可身体也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只是安迪诺，他看起来快要晕过去了。 那人的能力不是影响空气，而是影响人，这比影响空气还难对付，如果只是空气，到甲板上去就能避免出这问题，实在出不去，用子弹在墙壁上开洞也行，可是影响人，让人无法呼吸，那就难对付了，影响的可能是呼吸系统，阻止肺泡交换气体，也可能是循环系统，阻止红血球与氧气结合，导致呼吸无效。 影响人的能力也有坏处，那就是一次只能对付一个人，孙安这边有三个人，对方是无法同时对付的，所以安迪诺才被当成了人质。 “你站在门外面，不要暴露在他视线里，我叫你再进来。”孙安小声的对达里娅说道，直接作用在人身上的能力必须通过视线来发动，看不见的人是对付不了的。 达里娅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平板。 孙安跨进门里，船舱是个密闭空间，如果对方的能力是影响空气，他肯定不会进去，但影响人就无所谓了，那人对付孙安，安迪诺就可以解脱出来，瞬间把他杀死，不对付孙安，他就要冒着被孙安近身的危险。 “站住，否则你就只好自杀了。”那人等孙安进了屋，抬起枪指着安迪诺的脑袋。 孙安停下步子来，笑着说道：“那你最好别让我自杀，我自杀之后，你很快就会死去。” “哦？据我所知，你们在一分钟前就分开了，他也没有戴通讯器，也就是说他无论如何都会跑来这里阻拦我，受我攻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就算你提前赶过来，我的枪一样会指着他的脑袋，只是没时间把他带进来而已，到时候你可就没办法自杀了。”那人翘起二郎腿，像个英国老绅士一样微笑着。 “不不不，到时候就不一样了，我们虽然没有通讯器，但是有平板，可以看到对方的动作，分开之后，我可以打手势把他招回来，放你离开。”孙安很配合的说着他的行动方案。 “可你不敢这么做，那样会暴露你已经死过这个事实，那个女人会杀了你。”那人十分肯定的说道。 - 第八五三章 致病 孙安确定不太敢轻易暴露他死过这个事实，达里娅也是敌人，也有可能对他出手，这也是他把安迪诺也拉入伙的原因，如果有两个敌人在身旁，他过的事实暴露了，一方攻击他，另一方可能会去阻止，以免牌盒落入他人手。 当然，不暴露是最好的，众人研究他这么久——特别是在他得到牌盒之后——早已有了很多种察觉他死亡的方法，各有心得，现在要瞒过他们已经非常困难了。 孙安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信任达里娅，只是说道：“我自然会提防着她，就算最坏的情况出现，她也追不上我，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事，说的是你会死的事，就算情况还是一样，他趴在地上，你拿枪指着他的脑袋，我也一样能救下他、杀了你。” “哦？怎么做？”那人好奇的看着孙安，他能猜到孙安说的杀了他是新的能力变化，就是不知道那变化是什么。 “这个嘛……就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了，你可以开枪试试，看自己会不会死。”孙安微笑着说道。 他看出来那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才说出这句话，如果是个狂放的人，听到这话很有可能会直接开枪，见识见识孙安的新能力。 安迪诺仍在抽搐着，没有晕过去，他眼神空洞，双眼似乎已经看不到东西了，只是凭借意志支撑着没有晕过去，但那没有太大意义。 那人想了想，说道：“我没有急着跑是想要你的一句承诺，保证你们不会来追我，在我来招惹你们之前，不会主动向我出手，除非其余的孤儿都死了。” 每个人都想要这样的保证，孙安给达里娅和安迪诺的就是这样的保证，但孙安这一次没有给出这句话，他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看着那人说道：“我拒绝。” “拒绝？”那人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枪，枪还在手上，指着安迪诺的脑袋，安迪诺还在抽，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再看一眼平板电脑，达里娅在门外呆着，附近也没有任何孤儿，这才又看向孙安，“为什么？你应该向他做出过保证，那么就一定会牺牲自己来救他，我要的保证对你没有任何坏处，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我就是准备杀你，才让这家伙来拦你的，为什么要对你做出这样的保证？”孙安反问。 那人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实在没想通孙安的逻辑，说道：“你要杀我就得先死，可又不愿意轻易的死，否则我现在已经死了，救不下他，又不愿意让我离开，你到底想怎么样？” 孙安背着手，信心十足的说道：“我说我死了立即就能杀你，又没说我不死就杀不了你，我已经看破了你的能力，只要给我点时间，就能想出杀你的方式。” “哦？”对方忽然来了兴趣，“你看破了我的能力？怎么做到的？” “猜的。”孙安说得理所当然。 “猜也要有依据，否则就是瞎猜，你这么肯定，一定是有依据喽？说说看。”那人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他承认最难被识破的是孙安的能力——那没有被识破的可能，但他自己的也很神秘，可不是见面两分钟就能看出来的。 “依据有二，一是我曾经中过认知障碍型能力，受了不少罪，恶心得我到现在做梦都还常常梦见自己吃虫子；二是那家伙居然还清醒着，如果那是真的缺氧，大脑只能支撑十二三秒就晕过去了，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只是看起来像是缺氧一样。”孙安继续背着手走来走去，边走边说。 “那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那人的表情没有变化，难以从中判断孙安说的是否正确。 孙安没有去看他，说道：“你的能力就是认知障碍中的一种，和我中过的不同，不是针对五官六感的认知障碍，是针对大脑的，你能让大脑认为自己缺氧了，而身体又是大脑的外挂生存系统，大脑认为自己缺氧，就会促使身体加快呼吸，导致呼吸过度，他缺的不是氧，是二氧化碳，也就是过呼吸，患上了呼吸过度综合症，人是需要二氧化碳的，病人吸的氧气只是氧气含量比较高的空气，里面一样有二氧化碳，纯氧对人来说和剧毒没有区别，过呼吸不难治疗，只要拿个袋子罩住口鼻呼吸，让身体里的氧气与二氧化碳恢复平衡就好了，可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是没有可以增加吸入二氧化碳的工具，还是和平时一样呼吸，情况就会持续下去，就像他现在一样，也就是说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持续下去了，只要引发就行，随时可以用在我身上。”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又使出了老套路，一边说一边思考着。 “厉害，你确实厉害，可知道这些对战斗没有任何帮助。”那人点了点头，因为孙安真能猜透自己的能力产生到了一些挫败感，但并不害怕，因为要对付他的能力并不容易。 “所以我才需要时间想出对付你的方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已经对我使出了能力，造成了我大脑的认知障碍，只是我自己还没意识到是什么。”孙安想到了这一点，却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身体即将出现奇怪的症状，只要发动能力超过一分钟，即使时间返回也没办法逃过这一劫，但是孙安没有跑，只是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人体太过复杂，就太容易出问题，起初一个小小的问题，慢慢发展，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最终可能致命，最典型的就是肿瘤，大脑可以影响身体，当大脑认为身体出了问题后，就会调动身体系统来消除问题，可如果原本没有问题，消除问题反而会带来问题，例如白细胞，作为免疫系统中最重要的成员之一，它们能帮人抵抗疾病，杀伤、破坏、吞噬、分解细菌和外来细胞，可要是出了问题，破坏正常的细胞也不含糊，能让内脏一个接一个的衰竭，最终死亡。 进这间船舱已经超过了一分钟，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展开了攻击，那么孙安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 - 第八五四章 等待画面 孙安可能已经中招，他意识到了这件事，但是还不知道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等知道的时候可能已经晚了，可他还是没有离开这里，继续来回踱步，让问题继续升华，单是猜到对方的基础能力可不行，能力已经升级两次了，有了很大变化，特别是第二次，使得每个人的能力都有了很大的转变，不试出来就对付不了这人。 现在试是最好的，因为里面有个安迪诺，门外还有个达里娅，都是敌人，也都是敌人的敌人，哪怕只是为了牌盒，他们也不允许孙安被别人杀掉，有约定在先，就可以放心的救下孙安，再做盘算。 需要担心的是能力的延续性，大脑受骗，身体已经开始出问题，哪怕能力取消了，问题也不会消失，也就是说即使把这人杀了，人还是可能会死，就像安迪诺一样。 严重缺乏二氧化碳，身体情况越来越坏，安迪诺已经看不见听不见，否则听到了孙安说的话，应该是会做出一些调整的，他到现在还没彻底昏迷已经可以算是个奇迹，不过强撑着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晕过去了，身体还有可能会恢复。 现在只能看孙安的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杀死对方、保下安迪诺的方法，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个房间，甚至连是否会被偷袭都顾不上了，大家急于知道孙安的升级能力到底是什么，他今天表现出了与平时不同的自信，不像是在演戏，有必要弄清是怎么回事。 孙安不急，对方更不急，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有用的，他可以让孙安的“病情”发展得更慢，越慢越难以恢复，安迪诺的过呼吸只几秒就了大问题，恢复起来也快，十多二十秒就行，给孙安弄个几分钟才发作的问题，可能就需要二三十分钟才能恢复。 走了一会，孙安忽然停下来，对那人说道：“好吧，你可以杀他了。” “想不出来？”那人笑了笑，他知道孙安是不可能凭空想想出来的，能猜出他的能力是认知障碍还有依据，猜破解能力的方式就没有依据可寻了，他也知道孙安在等，是想等能力发作，好从中寻找线索，可他的能力是极为隐密、十分缓和的，这是代价——能力可以直接致死的代价，但也有好处，那就是迅猛的能力更容易被看透，而这水煮青蛙般的能力是看不透的。 “想不出来，”孙安摇了摇头，“想不出你能力的破绽，不过我想出了怎么使用能力而不被看出来的方法，然后等了一分钟，这就够了，现在我只需要一个更充足的自杀理由，所以，你可以开枪了。” 说着，他朝对方走去。 那人愣了一下，并没有朝着安迪诺开枪，而是抬起枪对着孙安，再一偏枪口，扣下了扳机。 他的射击目标是走廊里的达里娅，墙壁只是一层金属，而不是厚实的卖，子弹是有可能打出去的。 这是在玩火，因为孙安已经离得太近，朝着孙安开枪还能阻止他继续靠近，朝着外面开枪，孙安第一时间就动起来了。 前突，孙安踉跄了一下，除些摔倒在地，但在失去平衡的时候，他还是飞身跃了出去，扑向对方。 子弹没能击中达里娅，以更快的速度弹开了，她使用能力的时候不需要消耗什么，可以一直开着，这样就不用担心受到偷袭了。 孙安也没能扑中那个人，那一踉跄耽搁了一些时间，他扑过去的时候，对方也朝后连人带椅倒了下去，往后一滚，避过了扑击。 摔在地上，孙安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脚，双腿很麻，麻得几乎失去知觉，他没办法顺利的控制腿上的肌肉，现在就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这个情况以前出现过，左脚完全失去知觉，比现在严重得多，但那只是一只脚，现在两条腿都不行了，最得意的冲刺也使不出来了。 刚才踱步的时候明明还没问题的，现在突然就麻了，这情况和这安迪诺的不同，安迪诺是自己把自己弄坑里去了，孙安更像是被装了个按钮，对方花了不少时间把按钮连在他的神经上，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按下按钮，就让神经出了问题。 难怪朝着达里娅射击，而不是他，那家伙知道孙安已经站不起来了。 大脑很复杂，孙安这次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和那人打了。 只能重来。 ∞∞∞∞∞∞∞∞ ∞∞∞∞∞∞∞∞ “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孙安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将会是时间返回之后，他思考得最多的问题，能力的升级为他提供了一些占据主动的机会，但他并不能够看到之后的时间线，看到的是时间点，也就是之后会发生的事情的画面。 接连练了好几天，孙安练的就是如何更好的处理他看到的那些画面，能力的升级为他提供的是信息，他要接收信息、处理信息，再根据那些信息来做出相应的行动，同时还要留意déjà-vu提供的躲避危险的方法，这对大脑是个很大的考验。 苍蝇每秒可以处理两三百个画面，可是人不行，人每秒能处理一个简单的画面就很不错了，他从能力升级之后就一直在练，练到昨天晚上才停下来，好好的睡了一觉。 这就是他说的既像预知，又不是预知的能力。 苦练三天，孙安仍没能很好的去处理那些信息，不过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处理方法——和déjà-vu一样，让潜意识去控制身体，让身体自然做出反应，主意识只去记忆那些画面，之后再慢慢回忆，从中寻找对方的弱点。 所以他急于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能看到的只是接下来一分零四秒之内发生的事，画面什么时候出现也不一定，必须全神贯注，半秒钟的分心就可能错过很重要的东西。 注意力太集中，就会忽略别的东西，孙安忘了眼前的状况，忘了自己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停下脚步，看着对方。 四秒后，一个画面出现。 - 第八五五章 画面 第一个画面出现了。 画面里，那人抬手开枪，身体往后倒去，躺在桌子上的安迪诺没事，孙安自己飞扑在空中，子弹擦着他的手臂往后飞去。 既然是画面，那么一切都是静止的，一闪而逝，连细节都看不清楚，由于注意力高度集中，画面很好的残留在了孙安脑海里，但是画面里的一切颜色都迅速退去，很快就变成了黑白色的，接着那些白色的区域也开始褪色，画面变得模糊，最终只剩下一片黑暗。 这还是孙安闭起眼睛之后才能“看”那么久，如果睁着眼睛，眼睛也接受着信息，那么能力给予的画面和眼睛看到的画面还会互相影响，能看到的东西就更少了。 很复杂的能力，使用起来格外困难，无法控制那些画面什么时候出现，这个能力升级看似坑爹，但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在下一个画面出现之前，孙安可以自由选择行动时机，或是干脆不行动，等待着下个画面出现，那么前一个画面的内容就作废。 这和déjà-vu有很大的区别，déjà-vu是一旦出现就必须立即行动，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可以自己选择行动时机，就相当于有了主动权，最最重要的是，一旦他开始行动，就必然会出现画面里的那一刻，除非那一刻是他遇到重大危险，那么déjà-vu会站出来，让他避过危险。 像预测，却不是预测，因为有个“必然”在里面，不用去思考怎么做才能让那个画面出去，需要思考的只是根据那个画面来推测前一刻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然后占据主动，这就是孙安为这个能力感到兴奋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这个能力应用得炉火纯青，但只要能稍微用好，对战局就能有极大的帮助。 为什么要跳起来，身体飞在空中扑出去？在空中无法借力，这么做是十分冒险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双腿出了问题，那么对方影响的就是他的腿；一分钟后的死亡很可能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如果现在行动和一分钟后行动的结果没太大差别，说明这个“病根”已经埋下很久了，而且对方至少埋到了一分钟后。 根据那个画面，孙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鼓了鼓双腿的肌肉，感觉不到任何异常，那么双腿的问题应该是突然出现的，需要触发。 子弹与他探身而过，说明那家伙已经做好了朝达里娅射击的准备，触动开关的同时举枪，那么早一点晚一点行动都没太大关系。 从距离来判断，那一扑是扑不中对方的，肯定摔在地上，腿出了毛病，摔在地上就难以爬起来了，更难伤到那人，达里娅应该没事，而接下来那个人的枪口就会转向自己。 “过，不是个理智的行动。”孙安决定不采取任何行动，既然不是在战斗中，那么他就有了更多选择的余地，以其做出一步不理想的行动，靠着déjà-vu来补救，还不如下一步更好的棋。 主动指的不仅仅是在战斗中占据上风，还包括行动的选择，靠被动的能力来获取主动，孙安的风格有变化也就不奇怪了。 第二个画面出现，孙安仍闭着眼睛。 他看到自己倒立在地上，两脚开开的，像是在跳街舞，那人用枪对着他，枪口冒出火光，子弹朝着他飞过去，那人没有往后倒，桌上的安迪诺仍活着。 紧接着是第三个画面，和第一个画面有些想像，他飞在空中，那人往后倒去，只不过枪口仍朝着他，而他的脑袋和脚换了个方向，脚朝着那个人，脑袋对着门。 第四个画面，孙安正往后摔倒，桌子上的安迪诺正往后掉，达里娅冲了进来，一颗子弹朝着她飞过去。 连续画面出现了，这是最好的情况，也是最糟的，因为连续画面通常意味着行动有着更高的必要性，可是画面太多就接不到太多的细节，而且画面出现的时间太过短暂，前面的和后面的容易重合起来，比较混乱。 孙安选择行动，他突然朝那人冲过去。 双腿立即麻了，麻得失去了痛和痒，只剩下触觉，还能感觉得到，也能控制就是使不上力来。 由于行动太突然，对方来不及反应，他冲出去了一步才感觉到了腿麻，因此又跑了一步，拉近了距离，那人抬起枪朝他射去。 在枪响之前，déjà-vu就出现了，孙安对这向能力升级已经比较熟悉，任由身体依照着指示行动，他往地上滚去，恰好躲过了第一发子弹，接着借着冲势，双手一撑地倒立起来，右手放开，以左手为支点转了半圈，侧对枪口避过了第二颗子弹，再曲肘、屈膝，用力一蹬一撑，倒着飞起来，脚前头后朝着那人飞去。 对方连人带椅往后倒去，射出了第三枪，听到枪声的达里娅也冲进门来。 子弹擦着孙安的胸腹射向达里娅，弹飞，打进了天花板。 没来得及开第四枪，孙安脚已经蹬在了那人的胸口，他双手撑地的力量不算大，能腾空已经不错了，本来没办法把对方蹬倒的，但是那人已经在往后倒了，看起来就像孙安把他踩倒了一样。 “轰！” 船舱里响起了一声巨响，孙安踩着那人的胸口落地，由于胸口不平整，较柔软，难以立足，再加上双腿很麻，无法维持平衡，他往后摔去，慌乱中抓住了桌上安迪诺的手臂，可安迪诺不在状态，被拖下了桌子往地上落去，同时，达里娅已经判断出了这里的局势，朝着这边冲来。 孙安摔倒了，那人捂着胸口，脸上出现了难受的表情，往后摔去，手撑不了地，本来就会震到肺部，再加上孙安的体重，这震动就更大了，他一时间无法呼吸，而且肋骨被踩得很疼，像是断了一样。 四个孤儿集中在这个房间里，可没有让他喘息的时间，孙安的腿麻了，可是双腿以上并不麻，而且双腿虽麻，也不是完全动弹不得，他坐在地上，用手抓起一条腿上，压在那人拿枪的手臂上，拧腰利用身体的重量不让那人的胳膊动弹，左手抖出了一把茶刀，猛的朝那人脸上插去。 追求速度，用力过猛，失了准头，刀没能插中眼睛，插在了脸颊上，插进了骨头去，一般情况下孙安会往后拉刀，利用刀刃把对方一只眼睛划成两半，但是刃被骨头卡住了，拉不动。 他干脆抬起另一只手，重重打在刀柄末端，像钉钉子一样，将茶刀钉进了那人的脸颊里。 - 第八五六章 麻 头骨是个坚硬的壳，保护着大脑和头部的重要器官，很硬，可是和身上的骨头相比还是薄了一些，防御力略显不足，茶刀本来无锋，解茶饼用的，用途像凿子，长得也像凿子，凿穿额骨比较困难，但是凿穿颧骨就容易一些了。 孙安把茶刀钉进了那人脸颊里。 所发生的一切都和孙安看到的画面相符合，就好像发生的事是一段录像，那些画面是从其中挑出来的几帧，先有录像才有帧，只不过帧被调到前面了，既然是从录像里抽出来的帧，那么只要“播放”那段录像，就一定能看到那几帧。 脸上，眼睛下方的骨头都被钉穿了，那疼痛是很难忍受的，牵着眼睛都会疼起来，这伤口并不致命，但是制造伤口的人很致命，孙安可不会给他开枪的机会，嘴里大叫着“别抢我人头”，手不停，又抖出把茶刀，这次终于钉进了那人的眼睛里。 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能力的新变化，找到了极好的出手时机，却并不满意，这个能力可不是用来寻找出手时机的，只要在下个画面出现之前，无论什么时候出手都是时机，他希望这个变化能带来更多的好处。 敌人倒得太快也是个原因，他的能力肯定还有别的变化，可是没使出来就重伤了，敌人太多，他顾不过来防不过来，这也在情理之中。 等遇到个以防御为主或是有着范围攻击能力的人，应该就能琢磨出更多好处的，毕竟这能力是在死了一次之后才出现，和兰斯、瓦妮莎对练的时候，他们还得留手，以免真把孙安给杀死了。 达里娅没有和孙安抢人头，见孙安把人眼珠子都挑出来了，就转身回到门外，有她在门口，别人是不可能闯进来的。 孙安坐在地上脱下外衣，折了两折，像是盖死人一样盖在安迪诺脸上，在口鼻处弄出个空间来，虽然没有塑料袋那么有效，但叠起来衣服的透气性也不怎么样，安迪诺仍在呼吸，只是吸得多呼得少，身体吃不消，把呼出来的二氧化碳再吸进去，很快就能恢复平衡。 双腿的麻感越来越严重，并没有因为那个人的死亡而消失，腿麻是大脑造成的，能力只是欺骗大脑，就算欺骗源不在，受骗者也不会突然清醒过来，仍是上当状态。 不知道病源，就不知道该怎么治疗，孙安坐在地上按摩着双腿，脑袋不停的左右歪，歪脑袋是消除肢体麻木的有效方法之一，主要消除的是血液循环不畅带来的麻木，把手放在大腿底下坐着，过一会手会麻，就能通过有节奏的歪头来消除这种麻。 可是双腿的麻木不是血液不畅造成的，按摩了一会，情况并没有缓解。 连站立都成问题，更不用说行走了，孙安只能呆在这里，呆到大脑意识到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取消那个状态。 安迪诺的抽搐式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快到就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一直强撑着没有晕过去，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不是陷入了缺氧的状态，而是过呼吸，可是手脚已经动不了，也没办法憋气，什么也做不了。 他坐起来，继续用孙安的衣服捂着嘴呼吸着，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着按摩双腿的孙安。 孙安履行他的承诺在预想当中，但是看到孙安真的为救他做了这些事，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哪怕他完全不知道孙安干了些什么。 “出问题了？”安迪诺问道，语气里有着难以隐藏的关心。 “麻了，动不了。”孙安无奈的说道，麻痹而没有失去知觉是非常难受的，痒还可以通过抓来缓解，麻不行，持续的麻能让人心底生出火气来，越烧越旺。 “我欠你一命。”安迪诺放下了捂着嘴的衣服，认真的说道。 “我会收回来的。”孙安也很坦诚，收的自然不是命，而是纸牌。 “我的命不会轻易给你，但除了我的命之外，什么都好说。”安迪诺还不想死，也无路可逃，不过他现在愿意为孙安付出的东西就比刚才多了很多。 “那就别耍小聪明，好好当我的小伙伴吧。”孙安笑着说道。 安迪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问道：“我背你？” 孙安摇了摇头：“没必要，咱们又不赶着去哪，呆这里恢复吧。” 有两个小伙伴在这里，就算脚动不了也无所谓，不用担心别人来偷袭，除非那些人联合起来。 真联合起来了，孙安也可以耍嘴皮子，让他们反目，就和前些天张璋玩的那手一样。 师父还是厉害，好不容易因牌盒联合起来的组织联盟，被他几句话就削弱得脆弱无比，很快就将粉碎。 安迪诺把尸体扔到了隔壁房间，三人就在这里安营，看着各自的平板电脑，观察着其他人的动静。 短时间内，又有一名游戏参与者死去，其中那个会隐形的小伙子大概也活不下来，那就是四个人已经死了，而游戏开始还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这场游戏的节奏比想象中快了不少，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那些熟食放坏的问题。 还剩下七个人，其中孙安和安迪诺、达里娅结成了同盟，两个人在舞厅里摆牌桌，还剩下两个，一个是那个可以让温度上升的人，另一个就是之前在甲板上摆擂台的，答应了孙安的邀请，解散后就回到了客房里，似乎想等着局势明了之后再行动。 邮轮又恢复了平静，舞厅里那两人不再放新牌子了，反正那句“这里是安全的”已经清晰表达了他们的意思。 能升温的人有着范围攻击型能力，摆擂台的人应该也是种厉害的攻击能力，两个人的能力都和“非暴力”这几句字冲突，照理说他们是最不想进入舞厅的人，可是现在，放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进舞厅，上牌桌，不使用能力，而等着用别的方法杀敌；二是联合起来，看他们的攻击型能力叠加起来，是否能把孙安他们三人给杀死。 若是还呆着不动，等孙安恢复了，他们迟早还是得倒霉。 二人不约而同的离开了房间，往上走去，目的地是舞厅。 - 第八五七章 重回舞厅 要么联合起来，要么去舞厅，这个选择其实不算选择，因为剩下的人信不过对方，只能去舞厅，虽然舞厅里的人也不能信任，但是人多的话，局面会更加混乱。 混乱通常不是好事，可在混乱中自保相对容易一些，攻击自己的人也会受到别人的攻击，只要不胡乱出手，以防御为主，就能有更高的机率活下来。 而且那里很可能真的无法使用暴力，孙安他们的人数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因此剩下的两个人都走向了舞厅。 孙安没有让安迪诺和达里娅去阻拦，舞厅里那两个人看来是不打算出来了，游戏规则是所有参与者死得只剩一个才算结束，那他们迟早也得去，既然是无法使用暴力的地方，那么多两人少两人都无所谓，等他们去了，还可以顺利观察一下舞厅里到底什么情况。 如果能使用暴力，那他们去了应该能退出来，用别的办法杀死那两人。 孙安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 摆擂台的人先来到舞厅门前，他敲了敲门，舞厅里的二人同时朝门看去，其中一人张口说了句什么，摆擂台的人这才推门进去。 他小心的走着，观察着周围，想找到什么陷阱，但舞厅里很空，只有摄像头前立着几块牌子，中心摆着两张折叠桌和几把椅子，地面踩上去软软的，原因是下面有个大窟窿，地板是后放上去的，和施工工地铺在地上的那种钢板差不多，很结实，连汽车都辗不坏。 走到桌旁，坐在桌旁的另一个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他们在玩的那副扑克合起来，重新洗着，微笑着问了些什么。 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们居然开始悠闲的打牌了。 接着可以点燃床铺的人也到了，他直接推门进去，走到桌旁，和那个人一样，被邀请坐下来，牌局刚刚开始，他面前也摆上了五张扑克。 没有换牌规则，四人打起了很普通梭哈，没有筹码，也没什么别的花样，输的人也没受到任何惩罚，只是在单纯的打牌而已。 “看来他们在等着我们，人不到齐是不会开始正式牌局的。”孙安放下平板电脑，笑着对船舱里的二人说道。 “牌桌坐不下十一个人。”达里娅说道，如果这个牌局是为所有参与者准备的，那应该至少得再加两张折叠桌。 “他们猜到刚开始不会有人加入的，等打到一定时候，等有人怕了，才会去舞厅，没必要准备那么大的桌子，两张桌子，六个人坐是最好的，现在剩七个人，说不定牌局开始后，很快就会淘汰一个人。”孙安分析道。 “你觉得淘汰的后果是什么？死？”安迪诺好奇的问道，既然对方没有开始牌局，那他们就只能猜了。 “死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有赌徒达比的能力，那也可能是把人变成筹码，不管是哪种，后果应该都是我们承受不起的，我更在意的是他们为什么会有两个人，两个人都有着差不多的能力？还是一个和人打牌，一个制造非暴力区域？或者两个人的能力都和牌无关，只是设了个陷阱，可以同时杀死所有人的陷阱，以及最重要的……我们能不能再出来。”孙安看着那两个从一开始就坐在舞厅里的人。 他们肯定是属于同一个组织的，能力肯定可以互补，舞厅是他们的主场，他们进入之后，连平板电脑都懒得看，就坐在那里打牌，表现出了充足的信心。 “那你们进去，我留在外面如何？”安迪诺想了想说道，“我的能力偏进攻，如果真是非暴力区域，那去里面也没什么用，不如在外面等着，万一你们出不来，还可以帮一把。” 孙安想了想，说道：“其实要说不进去，我才是最不应该进去的人，达里娅的能力主防，进去了就算出了什么事也能防住对方的攻击；你的能力是控制，有着很快的速度，遇到了危险也能及时躲开和跑出来；我的虽然可以避开危险，但对自身没太大帮助，但是我又想看看里面到底搞什么鬼。” “你们俩的能力都难以帮到别人，但是我的不同，”安迪诺自信的微笑起来，“如果你们真遇到危险，我可以把舞厅的墙给拆了，对我来说就像开罐头一样容易，你们六个人正合适，我一个人留在外面，也不用担心有危险。” 听到这话，孙安点了点头：“确实，如果他们的能力是限定舞厅里不能使用暴力的话，封锁整个区域的话，那把墙拆了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拆舞厅不会对船只造成影响，也不算是破坏船体。” 安迪诺点了点头：“如果有危险，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还你这条命。” “我相信你会的。”孙安点了点头，扶着旁边的椅子试图站起来。 麻痹终于恢复了一些，还是难受得要命，但是至少有更多感觉了。 走路也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按摩只能从外部刺激血液循环，走路时可以从内部刺激，效果很不错，所以复健的人要自己走，扶着走、拄着拐杖走，和恢复肌肉有关，也和血液循环有关。 站起来了，可是迈不开腿，孙安靠在墙上，以极轻微的幅度做抬腿运动，达里娅坐在门口，和之前坐在餐厅里一样，静静的看着平板电脑，安迪诺则开始思考他的营救行动，现在他挺希望孙安遇到危险的，这样他才能把孙安给救出来，还了刚才的人情。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孙安终于可以迈着腿行走了，也累出了一身汗，他从包里拿了些东西出来吃，休息了一会，在达里娅的搀扶下离开了船舱，往上走去。 在那个地方，哈里斯他们进行了逮捕行动，也是在那个地方，孙安遇到了刘斐，之后再遇白月，改变了此行的目的，“小石头”是小石头踢到舞厅里去的，改变了他的人生。 现在，他又要回到那里去了，不知道那颗“小石头”还在不在，还会不会再带来一次巨大的影响。 - 第八五八章 亮牌底 推开舞厅的门，孙安又看到了被泡泡蚀得斑斑点点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忆起了当初被困在这里时的情景。 对啊，江薇似乎还欠着些什么，回去后记得收回。 孙安忽然想起来，当初在这里曾把他新买的衣服借给江薇，后来见面也忘了提，回到这里才记起，可不能再忘了。 姐妹？哪怕不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也还是值得期待的。 安迪诺跟在二人后面，也离开了房间，跟着上到顶层，来到舞厅门口。 “我去下面一层，如果有事先破地板。”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如果破坏墙壁可以离开的话，那么破坏地板应该也行，地板要比墙好破坏多了，站着楼下就可以做到。 孙安点了点头：“交给你了，如果打起来，先别急着开洞，需要的时候我会敲两下地板，不敲你就别开，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进舞厅。” “知道了。”安迪诺转身离去。 “准备好了？”孙安看向达里娅。 她是个不多话的人，点了点头，看着舞厅中心的牌桌。 牌桌旁的四个人都在看着这边，人没来齐不要紧，只要孙安到了就行，他还是这个游戏的中心点，不管是先杀他还是先杀别人，最终的目标都是牌盒。 孙安像个最终boss一样，很有气势的走进舞厅，不过脚还没有完全恢复，踩在会上下闪动的铁板上，立即狼狈的摇晃起来，忙扶住达里娅的肩膀才避免了摔倒的丢脸局面。 “欢迎，请坐。”坐在桌旁的一个人微笑对孙安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孙安和达里娅坐下来，拿起桌上的湿纸巾擦了擦手，等着对方说话。 “好了，还有一个明智的人不打算参与进来，那就由得他去吧，在游戏正式开始之前，还有些事情我们打算先说明一下，”那人指了指从一开始就坐在他身旁的人，“我叫默斯（moss），他是布朗森（brunson），这场游戏由我们俩主持。” “默斯和布朗森？不会是强尼·默斯（johnny·moss）和多伊尔·布朗森（doyle·brunson）吧？另外这不是牌局吗？为什么叫作游戏？”孙安好奇的问道。 默斯和布朗森是世界扑克大赛（wsop）著名选手，也都进入了扑克名人堂，其中默斯获得过三届冠军，布朗森则是第一个连续获得两届冠军的人，用这样的假名字，居然说是玩游戏，而不是扑克，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默斯笑了笑，说道：“我们玩的就是游戏，不是扑克，打扑克虽然也有趣，但是太死板了，远不如游戏好玩，当然，孙先生要是想打扑克，我们可以打一会，赌点钱，权当娱乐。” “那倒是不用了，我也喜欢玩游戏，那就玩游戏吧，请继续。”孙安敲了敲桌面。 “很好，”默斯点头致意，继续说道，“既然是我们主持游戏，自然是有主场之利的，那么不付出些什么，对其他人就太不公平了，我们自愿把底牌亮出来给大家看，然后再说游戏规则。” 说罢，他和布朗森一起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纸牌，先亮了牌的正面，然后把纸牌放在桌子上，牌的背面朝上。 默斯的牌是方片k，能力名【神力】，图案是一顶小丑帽，能力说明是一句英文：“why-be-a-king-when-you-can-be-a-god？” 这是艾米纳姆《rap-god》里的一句歌词，大概意思是能成神，何必还要当个王。 布朗森的牌大鬼，能力名【权力】，图案是方片，里面有一个k，能力说明也是一句英文：“why-be-a-joker-when-you-can-be-a-king？”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能成王，何必还要当个小丑。 鬼牌的图案就是小丑，小丑文化在各国不同，英国的小丑通常指宫廷小丑（court-jester），也就是弄臣，在宫廷里逗人笑的家伙，通常都是极有才华的人，最著名的当数威尔·萨默斯（will·sommers），至于民间的小丑通常被称为fool，也就是表演滑稽戏的人。 法国的小丑（harlequin）则是表演默剧的人，而clown这个词是现代才用的，常指米国那种化上妆，贴个红鼻子卖冰淇淋或耍把戏逗小孩子乐的人，往往给孩子们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也就是小丑恐怖症（coulrophobia）的来源。 在使用大鬼的牌局里，大鬼通常是最大的，能拿到大鬼，心里都会踏实一些，有着神一般的地位。 默斯和布朗森的牌似乎是完全相反的，一个拿着king，却成了大鬼，拥有了神权，一个拿着大鬼（小丑），却成了king，拥有了王权。 这样的一对牌，孙安从来没见过，他抬头看了二人一眼，见他们长相差别很大，显性遗传也完全不同，明显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兄弟，更不是双胞，拿凑到这一对牌只能说是奇迹了。 “我们互不认识，出生的地方也离得很远，他是英国人，我是加拿大人，”默斯看穿了孙安的心思，“在拿到纸牌以前和成为孤儿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是一年多前才遇到的。” “真是有缘份啊，干脆去领证算了。”孙安笑着说道。 难怪二人愿意亮牌底，从这两张纸牌的牌底看不出任何花样来，牌面也是一样，方片k的牌底是大鬼，大鬼的牌底是方片k，有很大的迷惑性。 默斯笑了笑，说道：“我们要玩的游戏有两个，一个是布朗森的‘国王游戏’（王様ゲーム），一个是我的‘试个好游戏’（we-didn''t-ytest-this-at-all），相信各位应该都听说过，游戏规则都很简单，即使不会玩的人应该也能很快上手。” 刚才加入牌局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说过这两个游戏，国王游戏在亚洲比较流行，但西方人没怎么接触过，试个好游戏更是十分小众，也没有流行起来。 二者都是强制命令型游戏，都是一伙熟人聚在一起可以玩得很开心的小游戏，其中国王游戏以由人来考虑命令，接受命令的人不得违抗，相对来说比较考验运气；试个好游戏以牌面的命令为主，如何利用好手里的牌是关键，有的牌甚至一张就可以定生死，有的则需要进行很多个回合才能决出胜利，比较考验智商。 - 第八五九章 国王游戏 默斯和布朗森都亮出了各自的纸牌，公布了各自的游戏是什么。 孙安以前玩过国王游戏，但那已经是几年前了，现在连规则都有些记不清，至于试个好游戏，他也只是听过，连牌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另外三人就更茫然了，他们甚至连这两个游戏都没听过。 当然，要玩游戏，那么规则是要介绍清楚的，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不至于两眼抹黑的就开始玩。 如果只是单纯的游戏，玩起来也就没什么压力，哪怕输了也不会太在意，哪怕赌的是自己的命，凭借蛮横的实力也可以耍赖，可是这游戏是和二人的能力相结合的，那就开不得玩笑了，耍赖就是在找死，毕竟一个【神权】、一个【王权】，都是很严肃、不可违抗的。 “我先说一下参与规则，”默斯见众人都没说话，没有急着说游戏规则，而是说出了参与规则，“以牌桌为中心，半径三十米内，任何人不得使用暴力，否则你们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也就是失去一条胳膊或一条腿，由于是自己选择是否使用暴力，所以这个惩罚不可违抗，哪怕你有全世界最厉害的防御能力也防不住，哪怕是乔尔想躲到另一个世界，在进入之前，惩罚就已经降临到他头上了，很公平吧？各位有什么疑问吗？” “我有，”那个可以提高温度的人立即指着孙安说道，“他不怕违抗规则。” “不，他也怕，孙先生虽然可以让时间返回，但时间返回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即使他能在瞬间杀死你，也会损失一条臂腿，这对于一个拥有牌盒的人来说是灾难性的，不想失去手脚，就只好让时间返回，那么你也就活过来了，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使用暴力没有任何意义。”默斯笑着替孙安解释道。 孙安点了点头，如果他真的少了一条胳膊或一条腿，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杀死。 那人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默斯又说道：“在牌局中，你们不可以离开这里，否则会受到同样的惩罚，但是在牌局之间，你们随时可以退出，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我想这一条规则也是公平合理的。” 众人都点头，这是基本的牌德，哪怕是平时打扑克赌钱都应该遵守，不能自己拿到了一手烂牌就不玩了，那会受人鄙视的。 默斯满意的笑了笑，又道：“当然，选择离开的人也可以随时回来，毕竟外面很危险，只有这里是安全的，我和布朗森的能力很像，都有着半径三十米的禁暴区域，除非你们能毫秒不差的同时能杀死我们，否则其中一个人的能力一定会惩罚使用暴力的人。” “好了好了，这里不能使用暴力，我们都知道了，继续。”孙安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这是我们能力唯一附带的攻击力，一不小心就吹过头了，抱歉，”默斯耸了耸肩，“这里有充足的食物，旁边就是卫生间，在牌局中途如果想吃东西和上厕所，其他人可以等，但时间不宜太长，我想十分钟之内一定能解决问题了，参与规则就这么多，如果各位没有意义的话，我们就开始说游戏规则。” “很公平的规则。”孙安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这个规则有很严厉的地方，也有很宽松的地方，够人性化。 “那就说游戏规则，我们先玩国王游戏，国王游戏是命令式的，规则非常简单，我们六个人，拿出七张牌来，分别是一张大鬼和从红桃a到红桃6的牌，每人抽一张，空出一张牌来，抽到大鬼的就是国王，国王亮牌，其他人不亮牌，国王可以选择红桃a到红桃6的其中一张牌，下达一个命令，拿着那张牌的人就必须执行那个命令，当然，两张也行，让二人执行互动命令，其中空出来的那张牌代表着国王自己的牌，如果国王选中他自己的牌，那么他自己也必须执行那个命令，命令除了不能让人自杀外，别的都可以，没有禁忌，各位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命令必须被执行，否则会受到惩罚。”默斯简洁明了的介绍了国王游戏。 这规则一说出来，几个之前不知道规则的人都紧张起来。 大家都察觉到玩这个游戏的人少了点，如果全员都参加进来，自己被点中的机率就能小很多，连上国王才六个人，六分之一的机率会被抽中，如果国王要下互动命令，那么机率就会升到三分之一。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默斯看着众人微笑着问道。 “如果有人出千呢？”可以提升温度的人问道。 “如果出千被人看出来，那就得接受惩罚，如果没被看出来自然就不算了，大家各凭本事。”默斯说得很坦诚，这句话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其他人是否出千上了，未必是件坏事。 又等了一会，没人提问，默斯这才拿出一副崭新的单车扑克牌，一边拆着封纸一边说道：“不想玩的人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想参与的人可以留下来，检查一下咱们要玩的这副牌有没有问题，不急，好好考虑考虑。”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升温的人和摆擂台的人不敢离开，因为离开了可能会被孙安他们杀死；孙安他们不想离开，除了安迪诺以外，船上剩下的人都集中在了这里，离开没什么意义。 默斯把牌递给了孙安，单车（bicycle）和蜜蜂（bee）都是世界顶尖的扑克牌牌子，是很多赌场的专用扑克牌，其中单车牌的背面是红色或蓝色的天使像，有白边，蜜蜂牌背面则是红色或蓝色的网格，没有白边，新拆的应该是没问题的，但也可能是做过标记的假货。 孙安拿过来，抽出一张牌正反看了看，就递给了旁边的达里娅，二人肯定会出千，但是肯定不会出这么低级的千。 几人都随意检查了一下，牌就传回到默斯手里了，赌局开始之前检查牌并不算对专家不敬，这样可以避免之后因为牌的问题扯皮。 - 第八六零章 断指 众人检查完扑克牌，牌又传回到了默斯手里。 默斯把牌一溜摊开，从里面挑出了大鬼和红桃a到6这七张牌，把其它的收进牌盒里，将牌盒放到桌子一角，这游戏最后是要摊牌的，有异常很容易看出来，关键是要能抽到鬼牌，并且避免选中代表自己的点数。 “那么，游戏开始吧，咱们轮流洗牌，就从孙先生开始吧，之后你们先选自己想要的牌，我和布朗森最后。”默斯把那七张牌放到孙安面前。 孙安拿起牌来看了一眼，又合起来，把牌放在桌上像洗麻将一样搓了一会，再推到桌子中心。 达里娅最先伸手按住了里面的一张，慢慢划到自己面前，另外两个人也选了各自的牌，最后剩下四张。 孙安看了一会，拿出了其中一张，默斯和布朗森很随意的从中拿出各自的，桌上只剩下最后一张牌。 起牌看了一眼，不是大鬼，而是一张红桃3，孙安默默把牌放回了桌上，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他不是国王。 国王要亮牌，亮牌的人是达里娅，她慢慢将自己的牌放到桌上，正是大鬼。 “国王请下命令，别忘了如果你选中自己的牌，就必须执行同样的游戏，你不能看自己的牌是几点。”默斯把桌上最后那一张牌挪到达里娅面前。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孙安身上。 虽然达里娅和孙安是一伙的，但局面对孙安来说并没太大好处，因为达里娅不知道他的牌是什么，也可能会选中他，要避免这个情况出现，孙安就必须想办法把自己的点数告诉达里娅，如果被看出来，他就要受到惩罚。 孙安当然要作弊，就坐在达里娅身旁，这么好的作弊机会要是不利用，他就不是孙安了。 他碰了碰达里娅的脚，碰了三下。 达里娅不动声色，低头看着代表自己的那张纸牌背面，仿佛想要把牌给看穿一样，看了好一会才说道：“红桃a，切下自己的右手小指。” 这是相当大胆的一个命令，如果她面前那张牌是红桃a，那她就必须切下自己右手小指，否则可能会损失整条手臂。 “漂亮，这样玩游戏才有意思。”默斯高兴起来，大多数人在刚开始的时候都会选择谨慎行事，试探着玩玩，直接把游戏升级到自残的级别，之后一定会更加精彩的。 他率先把自己的牌放下来，是红桃2，接着是布朗森的红桃5，孙安的红桃3，剩下的三个人中，在甲板上摆擂台的人右手颤抖起来。 视线向他集中过去。 “角落里有足够量的消毒、疗伤用具，切一根手指头确实不至于死，命令很合理，伤口还是有必要处理一下的，免得感染了。”默斯微笑着对那人说道。 “不可能！”那盯着达里娅，又看向孙安，“你们作弊了！” “咳……”默斯轻咳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指责别人作弊得有证据，或是抓到现形，就算没抓到现形、拿不出证据，也得说出作弊的方法和过程，希捷大家一起判断，否则你指责我，我指责他，岂不是乱套了？你说他们作弊，就得拿出证据或说出方法来，我再提醒你一句，在这里是不能使用暴力的。” 那人看着孙安，他能想出好几种出千方法，但是知道自己的口才没办法和孙安相比，无论他怎么说，孙安都能找出反驳的话，而且听起来比他说的更加有理有据，那人不说谎，但是有说话技巧。 而且这么扯下去，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最好的结果应该是没有结果，那么还扯什么皮？ 可是要切断自己的一根指头，他下不去手。 “必须你自己来切，别人强行切可就成暴力了。”默斯微笑着说道，他的笑容一向很亲切，但是这时，在对方眼里却像恶魔一般的邪恶。 一桌子的人都在看着他。 他站起来，咬了咬牙齿，走向舞厅的角落，那里不仅有急救药剂，还有一些手术工具。 最好的切割工具是骨锯，就是可以一只手把持的小型盘锯，在解剖时用来切断尸体的肋骨，只要下压的力道足够，一秒钟就可以把指头切下来。 当然，锋利的钳子也不错，但不是电动的东西，得使很大的力才能剪断骨头，那需要太大勇气。 过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痛苦，但疼痛在想象之上，剧痛使得他的汗水几乎瞬间浸湿了身上的衣服，他紧紧握住手腕，右手颤抖不已，由于是惯用手，他连给自己包扎都做不到。 “我来吧。”孙安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走到角落，麻利的帮他包扎好伤口，动作虽说不上温柔，却也没有造成更大的痛苦，伤口消过毒之后，也就不用担心感染的问题。 这下更不敢离开舞厅了，伤痛会影响战斗，出去之后活下来的机率更加渺茫。 能提升温度那人还没有受伤，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牌局，默斯和布朗森是一伙的，孙安和达里娅一伙的，他没同伙，想作弊都没人配合，又不会变戏法的，他的手上功夫没那么巧，也想不出什么作弊的方法来，最终的结果恐怕不会比另一个人好多少。 “那么？第二局？”默斯拿起了众人的牌，理好，递向达里娅。 “你们先来，我休息一局。”断指的人有很好的观战理由。 没人反对，于是达里娅接过了牌，随意岔了几次，把牌摊在桌上。 换下一个人先选牌，众人和刚才一样，挑选了各自的牌，仍是默斯和布朗森最后。 这一次，那个可以提升温度的人把牌放到了桌上。 大鬼。 “运气不错，我还以为你不想参加这局游戏呢。”默斯笑着说道。 “运气吗？我还以为有个‘洗牌的人右手边那家伙可以当国王’之类的模式呢。”孙安笑着说道，刚才他洗牌，右手边的达里娅就选中了大鬼，这次达里娅洗牌，右手边的那个人就成了国王。 “单纯的运气，”默斯笑着说道，接着又看向了这一局游戏的国王，“你可以下命令了。” 那人扫视了一圈桌旁的人，说道：“红桃a，随便用什么，把自己的左手钉在桌子上。” - 第八六一章 公然出千 “红桃a，随便用什么，把自己的左手钉在桌子上。”新一轮的国王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众人立即朝其他人看去，如果这时有人把手中的红桃a亮出来，就必须执行国王的命令，用什么东西把手钉在桌子上，如果没有人亮牌，那么红桃a就可能在国王手里，国王自己就必须把手钉在桌子上。 看国王自己坑自己，是这个游戏最大的乐趣之一。 不过这一次，国王的运气不是太差。 孙安把手里的牌扔到桌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人眼睛一亮，无论这里能不能使用暴力，孙安受伤都是所有人乐意看到的事。 可孙安却说道：“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这样你还有机率抽中大鬼。” “什么意思？”那人皱了皱眉。 “意思是如果你收回命令，那么我将会让时间返回，干扰你抽中你现在所选的这张牌，让你抽不到大鬼，那么你的下场可能就不止是少根手指头了。”孙安微笑着说道。 “你这是出千！”那人重重一拍桌子，看向默斯。 “这确实是出千。”默斯微笑着对孙安说道。 “不不不，出千是指现在或之前通过某种方法作弊，以此达到胜利的目的，可如果我让时间返回到一分钟前，一条时间线就不存在了，我还没有出千，你不能因为我有出千的方法就指责我出千，就像你不能指着别人家厨房里的菜刀说那人将来可能会杀人一样。”孙安正气十足的说道。 众人都沉默了，任何事和时间线扯在一起都会变得非常复杂，孙安的这番言论很难去反驳，众人都知道他的能力，知道他可能会利用这一招一回避危险，仍和他玩游戏，不能说是默许，但至少是知道风险的。 公开出千最为致命，偏偏别人还不可能抓现形，时间返回之后只有孙安自己知道，游戏时又是允许说话的，他确实可以干扰别人对牌的选择。 反驳不了孙安，似乎就只能接受现实了，但舞厅里的所有人都在考虑一些问题——孙安之后是否会用这个方法来回避危险？刚才他是否用过这个方法？要怎么做才能避免他用这个方法出千？ 如果能这么轻易的想出应对方法来，孙安的能力早就被破了。 他坏笑着，像是个仗着自己强大就要为所欲为的臭流氓。 “你还有十五秒时间。”见对方半天没有表示，孙安催促了一声，他不可能无尽的等下去，那人必须在这十五秒内下达一个新的命令。 “不行，要像这样玩下去，游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那人没有理会孙安，向默斯抗议。 “确实。”默斯点头表示同意。 “十秒。”孙安自顾自的计着时，既然要耍流氓，自然是要耍到底的。 “行行行，我收回。”那人见默斯也想不出个阻止的方法来，急忙抬手作投降状。 “五秒。”孙安继续数着，连表情都没变过。 他知道那人在耍什么花样，无非是想拖时间拖过一分钟而已，这样的话他就无法改变那人拿到鬼牌这个事实了。 “好吧，我要你到……”那人想了两秒，似乎下定了决心。 “yolo！”孙安打断了他。 ∞∞∞∞∞∞∞∞ ∞∞∞∞∞∞∞∞ 这次游戏将对自己非常不利。 孙安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着达里娅接过那些牌，有些笨拙的岔着。 “你洗着，我去尿个尿。”他站起来往后走去。 有时候，改变即将发生的事只需要一颗小石头，一阵轻风，甚至一粒灰尘，无论是蝴蝶效应还是多米诺效果都属于混沌效应的一部分，只要达里娅多岔一次牌，结果都将不一样。 当然，有些事情兜个圈子又会回到原点，看起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改变，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这是在出千，在作弊，孙安之前的话听起来有道理，时间返回到作弊之前就不算作弊，可他现在仍是在作弊，在这一分钟内，他需要做一些事来改变结果，这是现在进行时，是出千。 只是没人能抓住他作弊而已。 从舞厅旁的卫生间出来，回到座位上刚坐下，孙安就听到对面的布朗森说道：“你死过了？你作弊了。” 这还是孙安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之前一直是默斯在说，他连嘴皮子都没张开过，现在终于开口了，第一句话就把孙安吓了一跳。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孙安身上。 “为什么这么说？”孙安好奇的问道，从他的表情和语气很难看出来他是否被说中了心事。 “因为……” 布朗森刚想说出原因，一旁的默斯就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就算这是真的，你说出这句话来也只会使各位困惑而已，毕竟这个地方是不能使用暴力的。” 这话打断得有些怪异，布朗森自信满满的说出了孙安作弊这件事，而且就要举出证据来，默斯明明是他的同伴，却阻止了他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孙安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这一点非常关键。 布朗森说得如此肯定，一定有他的方法，只要他说出来，孙安就可能会受到制裁，他是通过什么方法知道的？就算他能预先知道游戏结果，时间返回、孙安踢出小石头之后，结果也变了，他预知的游戏结果也会发生改变。 除非……他在时间返回点之前就知道结果，时间返回点之后结果改变，前后一对比，立即就知道孙安通过死亡来改变结果这个事实。 可默斯明明是他同伙，为什么要阻止他呢？ 原因恐怕是孙安上了个厕所，能力已经冷却了一段时间，又有着躲避危险的能力，他们已经来不及做些什么。 既然来不及做些什么，自然是要阻止布朗森说出答案的，因为那样就证明了布朗森知道结果，这也是种作弊，那么他也应该受到惩罚。 惩罚不会降临到布朗森头上的，那么孙安就得重新考虑一下默斯的能力了，在知道孙安死亡之后，在来得及做些什么的时候，默斯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他的能力很可能和说的不一样。 - 第八六二章 针剂 布朗森应该是笨嘴拙舌、不擅言辞，也读不懂空气的那种人，所以他一直不开口——不被允许开口——并在孙安上厕所回来之后才说出孙安作弊的事。 默斯则完全相反，很精明，懂得如何说话、在什么时候说话、该说些什么，因此从一开始就是他在说，他在主导，也及时阻止了布朗森暴露他能知道游戏结果这件事，避免了孙安的反杀。 可还是晚了点，孙安已经看出来了。 不过程他没有说破，虽然还不知道该如何利用这一点，毕竟他说了也拿不出证据来，但总能找到使用时机的。 孙安更想知道的是默斯的能力，如果他的能力和布朗森一样，只是玩游戏的话，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怕就怕他的能力和说的不一样，到时候突然来那么一下，那就比较糟糕了。 而且孙安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默斯一直在强调这里禁止暴力这件事，哪怕还没人进来，就已经竖起牌说明了这件事，而且形容得有些夸张，立即断肢什么的……也太吓人了，而且连防御能力都防不了，也太厉害了，别人不行，达里娅应该可以的吧？ 反复强调，用文字、语言、和吓人的描述来形容一件事，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暗示，植入概念，让其他人不敢在这里使用暴力，使用暴力的想法一旦出现，立即就会被压下去。 可真有那么回事吗？孙安也喜欢玩弄人心，虽然没有正式学过心理学，但把戏不少，也算是野路子出身的拔尖者了，他一直在怀疑是不是真有那么回事。 要不是时间返回后他会忘记一切，在念出自杀咒语之前他就会先玩一次暴力，反正不会有事。 游戏继续。 布朗森没把话说完，没有具体的说明，就相当于随口这么一说，相安无事，人人都可以这么一说，只要当事人不在意就行，默斯的打断虽然略显怪异，但其他人对此也没什么可说的。 摸牌环节，孙安拿起了第四张牌，翻开一看，是最不想拿到的红桃a。 和2到6相比，a是一张比较特殊的牌，人们一般都把黑桃a称为王牌，可红桃a一样有着ace之名（ace-of-hearts），正因为特殊，被选中的机率就稍微大一些，如果牌多的话，靠近中间的数量相对更容易被选中，只有六张，那么a和6被选中的机率比3和4还要高一点点。 布朗森把手里的牌放到了桌上，大鬼。 孙安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时间返回之前，选中大鬼的人是不是布朗森，如果是，情况将比返回之前还糟，就算不是，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布朗森知道他作弊了，如果他真能知道选牌结果的话，孙安手里拿着什么牌也一定能知道，如果他要为难孙安，就一定能选中孙安的牌，然后说出可怕的命令。 布朗森看着孙安，冷笑起来，笑容十分阴险，可他叫出来的却不是红桃a：“红桃2，去帮我倒杯咖啡。” 达里娅把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扔，冷冰冰的看了布朗森一眼，万般不情愿的往舞厅角落走去，这是被当秘书使了，可是和她刚才下达的命令相比，这个命令简直温柔到了极点。 这算什么意思？孙安眯起眼睛看着布朗森，让达里娅完成一个不疼不痒的命令，对任何人都没好处，当然，如果布朗森真想喝咖啡的话，省是省了些走路的力气。 挑衅不算挑衅，讨好不算讨好，恶心不算恶心，达里娅就算心里再不舒服，给她选择的机会，她百分之百会选择倒咖啡，不会选切指头。 默斯似乎也有些不满，看了布朗森一眼，但没有多说什么，像个无奈的家长。 咖啡很快就端来了，达里娅显然不是当秘书的料，那咖啡极黑，可以想象味道会有多么恐怖，就算是用来当游戏的惩罚道具都显得过于残酷了，布朗森自然没去喝，只是放着。 牌局再开，洗牌的换成了可以升温那个人，他和孙安一样，把牌摊开在桌子上搓了一会。 断指的人又重新加进来了，因为如何不加入，他就必须离开这里，面对楼下的安迪诺，安迪诺的实力已经很明了了，没有密集的陷阱，碰上了那个人，免不了就要骨肉分离，而且孙安和达里娅也可能跟出去，两面一夹，有死无生。 “哈！”孙安起牌一看，将他的牌摔在了桌子上，看起来很像是那种在赌场里大声喧哗的没品玩家。 “恭喜恭喜。”默丝微笑着说道。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孙安重新坐下来，清了清嗓，向布朗森问道：“不能让人跳船？” 默斯摇了摇头：“如果跳下船，就算逃离了游戏区域，四大组织的人会立即出手杀人，相当于自杀，游戏规则是不允许命令人自杀的。” 孙安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那就……把这根针管里的东西注射到自己身体里吧，我保证这不会导致死亡。”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金属注射器，轻轻一挤，从针头里挤出来半滴亮绿色的液体，很像是动画片里科学怪人制作的特殊药剂，只差在针筒上贴个骷髅标志了。 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孙安是常和瓦妮莎呆在一起的，号称可以毒死一半地球人的瓦妮莎身上不知带着多少毒物，这针剂很可能是她给孙安的，就算注射下去不会死，多半也是极度接近死亡，或经历比死亡更可怕的体验。 “呃……你必须说明这是什么针剂，否则没人敢注射的。”默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亚硝酸异戊酯，瓦妮莎给我救命用的，”孙安并没有隐瞒这一点，“如果我选中自己，自己也要注射不是？” 亚硝酸异戊酯是解毒剂，用来解氰化物的毒，在孙安的游戏里带上一支，是真能救自己一命的，这种化学物质也被当作毒品使用，只不过十分冷门，由于接触到光和空气就会分解，所以必须装在金属注射器里。 为什么孙安要带着这东西？所有人都开始猜测。 - 第八六三章 抗命者 金属注射器的针筒反射出冰冷的光，让所有人的心都变得像接触到了金属一样冷却下来。 老实说，不得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毒剂这条规则就是针对孙安提出来的，原因自然是他和瓦妮莎的关系，瓦妮莎是玩毒的专家，她或许不是世界上对毒物有最深了解的人，却是世界上拥有最多种毒物的人，要是她出马，这艘船上的人现在可能已经死光了，而且还查不出死因。 孙安拿出来的亚硝酸异戊酯是解毒剂，用来解氰化物的毒，带有苦杏味的氰化物已经是世界上最知名的毒药之一，由于在冶炼、黄金开采中能发挥重要作用，所以存世量也不小，相对来说算是容易弄到的，对孤儿来说更是没什么难度，规则不允许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不代表不让人下毒，身上带着解毒剂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这是否意味着他身上就带着氰化物？以便在误食毒物或骗别人一起吃下毒物后解毒用，在战斗中，孙安是没多少下限的，他会这么做。 突然把解毒剂拿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吓人还是想让人注射大剂量解毒剂导致亚硝酸异戊酯中毒？孙安不骗人，他说不致死就一定不会致死，可不死也有可能半残废，谁敢这么做？ “据我所知，”还是游戏的主持人默斯先发话，“亚硝酸异戊酯是偏黄的澄清液体，可不是亮绿色的。” “谁知道她还加了些什么东西，反正这针剂是给我用的，变绿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不会害我，那你们注射了也不会有事，搞不好身上哪里不舒服都能治好了。”孙安翘起二郎腿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亚硝酸异戊酯可以让血管扩张，能降低血压、加快心跳，当作毒品使用，能让人进入意识改变状态（意识游离），产生快-感，可也只是这样而已，只有大剂量使用时才会引起高铁血红蛋白血症，血液里的铁蛋白分量过多，红血球不能带氧，使得呼吸困难。 针管里的药剂远远达不到过量的标准，如果那真是亚硝酸异戊酯的话，注射进去也就心跳加快一会而已，血管扩张对激烈的战斗还有额外好处，出了什么问题，晕倒在这不可使用暴力的地方也挺不错的。 左看右看都不是太坏的命令，可每个人都打心底里抗拒，有事的时候开膛破肚都可以，没事的时候谁愿意往自己血管里注射奇怪的东西？人体有着强烈的排异性，除了食物和饮水外，大脑会本能的抗拒任何进入身体的东西，更何况还得将针尖刺进皮肤与肌肉里。 “各位没意义的话，那我就要选人喽，”孙安扫视了一圈，点起一支烟来。 直到达里娅碰了四次他的脚，他这才开口说道，“红桃6。” 没有人动，所有人都握紧了自己手里的牌，没有放下来。 “不会是我吧？”孙安看了布朗森一眼，把盖在自己面前的牌拿起来，“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他的牌是红桃5。 “看来这一次我们必须强制摊牌了。”默斯说着把他的牌放了下来，是红桃2。 接着是布朗森，红桃a。 达里娅的正是红桃4。 升温的人是红桃3。 最后只剩下，那个切了根手指头的倒霉鬼，一粒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他猛的把手里的牌揉作一团，死死握着，握得连手都颤抖起来了。 “不不不不不，我受够了这该死的游戏。”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说完，站起来往外走去。 孙安抬头看向布朗森和默斯，留意着他们的眼神、表情和动作，第一个拒绝接受国王命令的人出现了，这也是他把那吓人的针剂拿出来的最大原因，解毒剂的颜色确实有点吓人，在自然界，越毒的东西颜色往往越鲜艳，艳到接近萤光绿，换作是他，就算知道那是什么，也不会愿意注射的。 默斯没有动，布朗森也一样，二人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某一刻，布朗森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啊——”惨叫声在身后响起，正是那个倒霉鬼的声音，这叫声不久前才出现过一次，这次惨烈得多。 他的整条左臂齐肩而断，“嘭”的一声摔在钢板上，血从断臂处喷出来，喷到了几米之外。 这一手够狠。 齐肩而断是很糟糕的，因为伤口不容易包扎，相当于处理身体而不是手臂了，而且越靠近躯干，血管越粗，失血速度也就越快。 另外，刚才他切的是右手小指，这次少的是左臂，也就是说两只手都受了重伤，如果他的能力不是纯攻击型的，两只手都同问题，就意味着他几乎无法攻击别人了。 如果没能挺过失血过多这一关，那他也就不用担心那些问题了。 “呃……我们告辞一下没问题吧？反正这轮游戏也结束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请等我们一会。”孙安站起身来，转身也朝着门走去。 那人拒绝执行命令，受到了惩罚，那么这轮游戏就结束了，游戏结束之后就可以自由行动，甚至离开这里了。 默斯和布朗森没有阻止孙安，他们知道孙安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说的是“我们”，那就把达里娅也包括进去了，她也站起身来跟着孙安往外走。 孙安这次可没那么好心，再帮那人包扎伤口，他走过去抓起了那人的脚，拖着对方往外走去，钢板光滑，摩擦力很小，拖得毫不费力。 既然已经要死了，那还不如让他杀，还拿到一张纸牌，杀死那个人对布朗森没有任何好处，他也没必要阻止孙安。 孙安拖着那人下了舷梯，和已经等在这里的安迪诺汇合，三人一起继续往下，来到了餐厅那一层。 之前在厨房有过战斗，那么在这层就不用再担心暴力光环了。 把达里娅也叫下来，一是为了她的安全，二是为了避免那人有厉害能力，倒打一靶把孙安给弄伤了，现在看来倒是没有这个必要，那人已经晕过去了，失血性休克，被拖行的这一路，他流了一路血。 又等了一会，孙安蹲下来，结束了这人的性命。 - 第八六四章 被选之人 “还打算继续？”等孙安重新站起身来，安迪诺好奇的向他问道。 他刚才一直在看着舞厅里的动静，那地方较大，四个角落都装了摄像头，没有死角，他看到了一切，只是听不到而已，一边观察，他一边庆幸着自己没有参与到那个游戏里。 那是个残酷的游戏。 孙安点了点头：“只能继续，否则我们没事可干了，他们有可能怀疑达里娅已经给那些食物和水下了毒，最后为了争夺那支解毒剂打起来，但是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不如先去弄清楚他们的能力。” 这是他拿出那支针剂的另一大原因，他进入舞厅之后只是出去上了趟厕所，没有靠近食物，但达里娅泡咖啡的时候去了那个摆放食物和水的角落，她和孙安是一伙的，很可能已经动过手脚。 解毒剂留在了牌桌上，二桃可以杀三士，一针说不定也行，只是机率小了点。 见达里娅一副担心的样子，孙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担心，要是你收到了太严格的命令，我会帮你取消的，现在，咱们先吃些东西吧。” 三人到餐厅里，拿出各自背包里的东西吃起来，在这里吃也是为了暗示对方，让那些人以为舞厅里的食物里已经被污染了。 吃东西的时候，孙安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迪诺和达里娅没有打扰他，只是预感到之后的游戏将会有所不同。 和之前的安排一样，孙安和达里娅回了舞厅，安迪诺留在了下一层。 默斯、布朗森和能够升温的人没有继续牌局，而是在等着他们，三人没打起来，那支解毒剂仍放在桌子上。 争夺战没有出现，三人像是老朋友叙旧一样等在这里。 “那么，游戏再开？”等孙安和达里娅坐下来，默斯微笑着问道。 “先等等，我可以再看一眼你的纸牌吗？我是说原初那张。”孙安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和坐在餐厅里的时候一样。 默斯的眉头轻轻一皱，随即解开，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说着，他又从裤兜里拿出了那张方片k。 孙安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撕了一下，用茶刀割了一下，检查纸牌真伪的最好方法就是破坏，虽然看起来是纸，摸起来是纸，和普通的扑克牌没什么区别，但原初纸牌是不可破坏的，用钻头钻，最终磨损的是钻头；用火烧，上面连一丝黑印都不会留下；无论怎么折都能恢复原装，涂写无效，牌面从一开始就是发黄的，并不是时间留下来的印记。 手撕不动，刀划不破，自然是真正的纸牌，不是伪造的。 “多谢，”孙安把牌还给默斯，说道，“人又少了一个，国王游戏推荐八到十三个人玩，五个感觉有点少了，最后玩一把吧，然后就换游戏吧。” “没问题，”默斯笑了笑，从那堆牌里抽出了红桃6放进牌盒，将剩下的六张牌交给升温的人，“还没请教您叫什么名字。” “伊恩（ian）。”能够提升温度的人接过纸牌，认真的洗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孤立无援，就连敌人的敌人都没有了，全船现在还剩六个人，孙安这边三个，默斯那边两个，他感到了孤独。 现在更不可能离开了，他的范围能力能形成一个别人无法靠近的灼热地狱，他也可以无视基本的物理攻击，可那又如何？一个灭火器就能让他制造的地狱变成他的地狱，周围是无尽的海水，用来降温是再合适不过的。 伊恩倒是没有对于之前拒绝加入安迪诺的队伍感到后悔，如果加入，队伍里除安迪诺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那他早就死了。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任务——如果无法杀死孙安，就把这艘船弄沉，这是他之前始终呆在最下层船舱的原因，形成一个没人能靠近的区域，假装战斗，把船底烧出个大洞来，这艘船很快就会沉入海底，下沉时的旋涡能把水面上的一切吸下去，突然增加的巨大水压对人体来说就是噩梦。 反正之前已经烧了一个房间，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能力，战斗时“不小心”烧到了船可不是故意破坏船只，他带着便携式氧气罐，每一个能支撑十分钟左右，这可不违反游戏规则，之后慢慢浮上去，不怕水压，连减压症都不用担心。 扑克一字摊开，这次由孙安最先选牌，他自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接连拿两次大鬼，抽到的是红桃二。 可是达里娅运气不错，她居然又抽到了大鬼。 孙安碰了她的脚两次，又少了两个人，那么达里娅叫到默斯和布朗森的机率就高得多了，她第一次就下了切手指的命令，那么这一次肯定还得升级。 就算她选中了自己，他也可以让时间返回，影响她选择另一张牌。 达里娅没有犹豫多久，说道：“红桃二，砍下自己的右脚。” 她说的是脚，不是腿，也就是指脚踝以下的部位，大腿内侧有着很粗的静脉和动脉血管，腿断了失血速度要比手断了还要快，可是把自己一只脚砍掉，只要及时包扎止血就不会死，这不是自杀。 可她挑中的人是孙安。 孙安愣了一下，朝她看去，他明明已经提醒她自己拿着红桃二，她居然还选红桃二，虽说大家都是敌人，可现在完全没必要倒戈呀，难道这次碰脚不是提醒她别选二，而是提醒她选二？ 达里娅表情平静，完全看不出她是在背叛孙安，从她的性格、行事方法来判断，这并不是个狡猾的人，也就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如果背叛孙安，脸上应该会有一些痕迹的。 不对，这不是达里娅故意选红桃二，她一定受了什么干扰。 孙安看向布朗森，如果真能干扰游戏参与者，那应该就是这个人。 “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布朗森身旁的默斯微笑着问道，“莫非红桃二是在孙先生手是？呵，那就奇怪了，你明明已经暗示过达里娅，自己拿着那张牌的，为什么她还选呢？” - 第八六五章 出千失败 “……你明明已经暗示过达里娅，自己拿着那张牌的，为什么她还选呢？”默斯微笑着向孙安问道。 听到这话，达里娅惊讶的看向孙安。 她确实收到了孙安给的信号，但并不是二，而是四，孙安碰她的脚碰了四次，清晰明了，如果真是孙安拿着红桃二，却碰四次她的脚，那肯定是他故意的，有某些特殊的目的。 或是不信任她。 孙安看起来很平静，看着默斯思考了一会，笑了起来：“看来这桌子小了点。” “确实不大。”默斯也笑了起来。 二人看起来像两只狐狸。 孙安想出了问题所在——桌子太短了，默斯的脚能够到这边来，伸到达里娅的脚旁，孙安伸脚去碰，碰到的是默斯的脚，然后默斯再去碰达里娅的脚，就能让传达的数字变动。 很简单的小把戏。 至于碰脚的次数，如何让达里娅选择孙安的牌，也不仅仅是完全凭运气的，四是偶数，也是张牌里除二之外的唯一一个偶数，听到四，潜意识想到二和八的可能性最大，如果达里娅是个喜欢拧着来、喜欢和人作对的人，那么给她一个偶数，她可能会说出个奇数来，但她不是，她始终保持着冷静，不动声色，不是个有着反叛性格的人。 她选择了二，孙安的牌。 “看来又得逆天改命了。”孙安无奈的亮出了他的牌。 “不，你出千了。”有孙安的提示，伊恩也想明白了原委，他自然不会选择无视，哪怕知道孙安可以让时间返回。 “他也一样。”孙安像个不知悔改的小学生一样指着默斯，硬要拉一个垫背的。 默斯知道孙安作弊，却不指出来，反利用了这一点，确实也属于出千，只不过情节较轻。 “你还有大约三十秒时间，让时间返回吧，这样或许你还可以抽到张大鬼。”默斯没有理会孙安的指责，反正时间都要返回的，没人会记得这一切，包括孙安在内。 确实，越早让时间返回到一分钟前越好，那样他自己也有机会抽到鬼牌，就算拿不到，换一个人得到鬼牌，孙安不去碰达里娅的脚，也就没有了出千这件事。 如果希望达里娅拿到鬼牌，孙安也可以晚一点再死。 可默斯这么好心的提醒他去死，就有很大问题了，孙安可没忘记之前布朗森直接指出了他死过这件事，当是被默斯打断了，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那么这一次，万一布朗森没有说出来，而是动手，那么孙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这是非暴力区域，可是区域是默斯或布朗森提供的，当他们取消能力的时候，就可以使用了。 这是个局，一个牌局，也是专门用来对付孙安的局，能通过游戏结果来知道孙安是否出千、是否死过，是这个局的关键。 而孙安对此无能为力，不能使用暴力，意味着他拿布朗森没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太多时间给孙安思考，他必须在碰达里娅的脚之前做出决定，否则就晚了。 可他还是必须想清楚再行动，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布朗森把他知道孙安是否死过这件事暴露出来了？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演一出戏，避免孙安再作弊，这样才能好好玩游戏？ 都有可能，可能性都不算小。 这时，达里娅突然说道：“我收回我的命令。” 如果不去计较孙安和默斯的出千行为，那么只要收回命令就行了，改一个简单的让孙安去做，然后结束国王游戏，玩别的。 可是默斯却说道：“不，命令是不能收回的，否则国王选中了自己，立即就能收回命令换一个，那这个游戏也就失去了意义，当然，如果孙先生打算逆天改命，那你收回不收回都没太大意义，我们也不会记得。” 是这么个道理，国王坑自己是这个游戏的最大亮点，其次就是参与者的互相，国王不能坑自己，还玩个什么劲儿？ 还有十五秒左右，孙安继续思考着。 思考时间返回之后的行动没什么意义，他不会记得，主要是考虑返回时机，命令不能收回，不执行命令就要断肢，游戏进行中不能退出，他只能冒险返回。 最好的返回时机是在达里娅说她选择的牌之前，只需要一句话就能避免她选中红桃二，可那样的话，时间返回之后孙安自己就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了。 留十秒好了，留十秒给自己思考，在达里娅拿到牌之后，在触碰达里娅的脚的时候。 数着秒，孙安念出了自杀咒语。 ∞∞∞∞∞∞∞∞ ∞∞∞∞∞∞∞∞ 这次死亡是孙安最紧张的一次，因为布朗森可以通过结果来判断他是否死亡，现在已经死了，如果布朗森判断出来，现在就是动手时机。 不过孙安有déjà-vu，又有了行动预测，他也没那么好杀，在布朗森取消能力，使用暴力的同时，他也能同时使用能力攻击对方。 孙安也能通过闪现的画面来判断出布朗森是否取消了能力，当画面出现时，他立即行动，最终会在布朗森取消能力的那个瞬间攻击过去，二人对攻的话，déjà-vu又可以避开危险，真打起来，孙安是能占到便宜的。 布朗森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就和之前那个人拒绝国王的命令之后，孙安的神经立即绷紧，注意力高度集，等待着画面的出现。 画面始终没有出现，危险也是一样，无论是布朗森还是默斯都没有展开攻击。 “对了，布朗森，我能不能再看一眼你的纸牌？”孙安说话了，他再不说话，达里娅就会说出纸牌和命令，他猜测这就是他死亡的主要原因，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中自己。 “当然可以。”布朗森微笑着拿出了他的牌，牌面上的小丑笑得有些诡异。 孙安又拿起来看了一眼，同样是撕了一下，又用茶刀割了一下，同样没能撕坏，也没能割坏。 这下两个人的牌都重新检查过了，他把牌还给了布朗森，看了一眼放在达里娅面前的鬼牌，没有说话。 “好了，你可以继续了。”孙安对达里娅说道，同时，放在桌下的手伸出两个指头，刚才是在达里娅能看到，而别人看不到的位置。 - 第八六六章 命运 孙安大胆的比了个二，直接就能看见，心想达里娅这次肯定不会再选中他了，若是她再选红桃二，就说明她是故意要选孙安，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如果没选红桃二，就说明碰脚这事被人为的干扰了。 “红桃5，把那杯咖啡喝了。”达里娅改变了执行命令的人，也改变了命令，这比自残要温柔得多，只不过要喝下那杯像冥河河水一般的黑色液体，恐怕也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很容易造成精神伤害。 “嗯？你说什么？”孙安皱着眉向她看去。 “我让红桃5把那杯咖啡喝了。”达里娅又说了一遍。 孙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app，说道：“再说一遍。” 达里娅紧张起来，甚至有些害怕，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信，再次重复了那句话。 接着，孙安播放了录音。 “红桃5……” 能听清的就这么多，后面还有个更长的句子，却是毫无意义的呢喃，声音是达里娅的声音，没有一点问题，可是就连达里娅自己也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自己的声音在胡言乱语，比一个可怕的声音胡言乱语更加可怕，她惊出了一身冷汗，朝布朗森看去。 布朗森面带微笑看着她，说道：“这是违背命运的后果，在我的游戏里，结局是一早就注定的，违反规则的人会受到惩罚，违背命运的人就会像你这样被强行扯回原本的命运轨迹里，你只有说出原本打算说的命令，才能正常的说话，否则只是在浪费时间。” 解释得很清楚，可孙安却无法理解，达里娅顺利说出了红桃5，说明她在这一点上没有违背命运，可如果执行命令的是红桃5，他又为什么会死？现在发生的事已经和他死前所发生的不一样了，他无法根据现在的事做出推测。 他重新看向了手里的牌，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红桃5，手里的牌已经变成了红桃5，不再是红桃2，正因为已经变了，所以达里娅才能说出红桃5来，牌是可以变的，自动回到了“命运轨迹”，无论达里娅说的是哪张牌，恐怕都会变回到他的手里，牌是死的，可以变，人是活的，她下达的命令就不能变了，只是参与牌局的人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达里娅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那个想法在孙安比手势之前就冒出来了，之后发现孙安行为异常，临时改了个比较温柔的命令，别人却听不懂了。 如果要接受命令的人是孙安，那么她就不能说出命令，可是不说话来，游戏又不可能这么拖延下去。 “先前我说过，十分钟应该能解决问题，那就是你的思考时间，如果十分钟后还不说出命令，就是违反规定，要接受惩罚。”默斯微笑着向达里娅说道。 说完，他又看向孙安：“瞧，我们根本不需要对你动粗，命运会帮我们达成目标的，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逃过命运，即使你现在返回到一分钟前，也无法脱离这一轮游戏的命运，最终要么违反规定拒绝执行命令，要么执行命令。” “命运啊……”孙安叹了口气，“虽然这个词已经太老套了，老套到现在都不怎么出现在小说里，可谁都得承认，命运这东西是有道理的，不是什么中二性质的词，人确实是有命运的，一些试图反抗命运的人只是延着他们的命运轨迹行走，除非……能知道未来的命运。” 说到最后这句话时，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虽然只能知道一分钟后的未来，能知道的未来也只是自己死了，但总是比别人多了一个优势。 “那就好好接受惩罚吧。”默斯笑着说道。 “不，我说了，试图反抗命运的人只是延着命运轨迹在走，那么我现在无论怎么反抗，都将会延着我的命运轨迹行走，我的命运是集齐纸牌——这可不是我瞎说的，是从一个见识过未来的人那里推测出来的——那么我的反抗也命运轨迹中的一环，我自然是要反抗的了。”孙安一点不着急，反正自杀也没用了，而达里娅还有九分钟时间，急也没用。 必须在十分钟内想出破局的方法来。 已经过了一分钟，期待的画面仍没出现，déjà-vu也是一样，说明现在还不是行动时机。 一次一次的死，等着画面出现，撑到十分钟？这是个笨办法，但是有效，而命运不会再改变，那么默斯和布朗森就少了知道他死过这个事实，不知道这一点，就没办法再偷袭他，他就可以放心的死，这是好处。 坏处是他连如何摆脱这个处境的头绪都没有。 只好用作死的方式来寻找线索。 孙安掏出了他的枪，抬起来，对准了伊恩，首先要尝试的是这里是否真是禁暴区域，如果不是，那就好办了。 他扣下了扳击。 “啪！” 击锤落下，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子弹却没有从枪口射出来。 伊恩没想到孙安会突然动手，抬起手臂护住头脸，同时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击。 离他最近的达里娅立即就感觉到了空气的滚烫，接着听到了伊恩的惨叫。 抬着的一只手掉下来了，掉到了地板上，伊恩连人带椅摔倒，惨叫不已。 拿一把没子弹的枪吓人了是暴力，可吓人这种暴力行为在这个禁暴区域里是不会招来严重的后果，刚才好几个人都说了吓唬别人的话——以默斯为首——要出问题他第一个出。 可是反击就不一样了，升温是能伤人的，是种攻击能力，也是最理想的攻击对象，佯攻默斯和布朗森不太靠谱，这毕竟是他们的地盘，达里娅的能力又是以防御为主，没办法迅速反击，况且还是队友，剩下的就只有伊恩了。 “看来呆在这里确实很安全。”孙安把枪放回桌子上。 “你还真够坏的。”默斯笑着看了伊恩一眼。 “帮我。”伊恩则看着孙安，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手已经断了，唯一能救他的就是害他的孙安。 “我找不到帮你的理由。”孙安耸了耸肩。 - 第八六七章 改命 伊恩也想知道自己能给孙安什么，好让孙安自杀，救自己一命。 他想不出来，能给予孙安的东西在时间返回之后就消失了，无论是物质方面的还是信息方面的东西，孙安什么都得不到，那他为什么要为了伊恩死一次？ 现在这个处境也正是他造成的。 让孙安自杀是没什么希望了，那么有没有不用孙安自杀，又能活下来的方法呢？答案很快就有了。 一咬牙，伊恩说道：“我愿意退出这次游戏，解决你的问题，只要你答应晚些杀我就行。” “哦？”孙安扬起了眉毛，表现出了深厚的兴趣，“这倒是不错，可对你有什么好处？” 现在退出的话，伊恩还会断一肢，那就算不死，也没办法继续战斗，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游戏参与者只剩下一个的时候才算结束，那么他无论如何都得死。 另外三人也好奇的看着伊恩，不明白他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我有我的理由，我还有一些要去做的事。”伊恩没有忘记他的任务。 “唔……有点意思，”孙安略一思考，有了头绪，“你是哪个组织的？” 伊恩看着孙安，几秒后说道：“和你想的一样。” “真是忠心耿耿，走，我先帮你包扎伤口吧。”孙安笑了站起来，朝着角落走去。 二人自顾自的打着哑谜，旁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伊恩站起来，跟着孙安走到角落，二人小声的交谈起来。 孙安问伊恩是属于哪个组织的，就是因为他猜到了某种可能性，伊恩听孙安这么一问，也知道他猜到了，于是很干脆的承认。 道理不难想通，伊恩是隶属于诺特这个组织的，维护派组织的存在就是为了避免有人集齐牌盒，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诺特原本还有拉塞特这个盟友，没有竞争关系，二者关系是极好的。 可是拉塞特被灭了，诺特成了世界上唯一的、最后的大型维护派组织，他们没可能从那些狩猎派组织手里夺下牌盒，夺下了也护不住，那么阻止有人集齐纸牌的最佳方法就是杀死孙安，让牌盒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出现在地球上的某个角落。 这要比夺取牌盒简单得多。 伊恩知道就算这艘船沉了，孙安死亡的机率也不大，可是船沉下去，周围的那些军舰就会赶来救援，救孙安，救他们的同伴，那个时候，诺特会做一些事，要么杀死孙安，要么阻止别的组织的人杀死孙安，游戏刚开始的时候人比较多，各大组织肯定是优先救他们的人，现在人少了整整一半，肯定会有组织冒险去杀孙安。 他们也知道，四大组织关系一崩，这就可能是孙安的最后一场游戏了，没有他们维持秩序，游戏是进行不了的，肯定会有孤儿来偷袭，至少张璋是会出现的。 计划是挺不错，关键的一步就是把船弄沉，所以伊恩不能死在这里，哪怕再断一只手或一条腿，他也要活下去。 “你信仰可真够坚定的。”孙安帮伊恩包裹着伤口，感叹了一声。 他并不会去嘲笑这些为了信任而死的人，反而觉得挺尊敬，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主线任务，有目标的活着，即使在遇到了危险与困难，心底也会生出极大的勇气。 宗教可以用善恶、正邪来判断，但信仰是不能论是非对错的。 况且维护世界平衡也不是什么坏事，遇到了周帆他们之后，孙安也知道了这个世界是需要平衡的。 “给我些时间，我想收点人头，这俩家伙不好对付，如果能让他们死在这里是最好的，否则以后遇到了，还是没办法对付，你将是我的c计划，如果我打不过他们俩，就发信任给你，你做你该做的，至于离开这里之后，就让安迪诺‘搬’你吧，他力气大。”孙安用力系紧了绷带，他没有消毒，伊恩也不需要消毒，只要别失血过多就行。 “我以为……你至少会反对一下的。”伊恩没想到孙安会如此的“通情打理”。 “其实我也准备了一些小计划。”孙安朝伊恩眨了下右眼，重新往牌桌走去。 伊恩走到牌桌旁，虚弱的说道：“我的情况已经不容许我继续玩下去了，我必须退出牌局。” 他手里还所着一大推止血绷带。 “你知道你会失去一条腿。”默斯看起来有些失望，如果有人中途退出，那么这局游戏就得结束了，毕竟现在达里娅还没有下达正确的命令，众参与者也还没有亮牌。 “至少比呆在这鬼地方好。”伊恩冷笑一声，往门外走去。 孙安跟了上去。 在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伊恩迈出去的腿飞出去了，他惨叫一声，陷入了昏迷，往地上摔去。 孙安接住了他，用止血带死死勒住伊恩的腿，扛起他，回头说道：“我再离开一会，你们先聊。” 他扛着伊恩来到了下面一层，和之前一样，安迪诺已经在舷梯下面等着。 孙安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让安迪诺照顾伊恩，送伊恩到他想去的地方，不过要随时当心火烧屁股。 交待好一切，安迪诺就扛着伊恩走了，这意味着在伊恩醒来之前，孙安和达里娅就没有后援了，必须等伊恩醒来，把他送到目的地，安迪诺才会回到舞厅二层。 孙安重新回到舞厅，在牌桌旁坐下来，现在就四个人了，二对二，正好凑桌麻将，可惜缺少道具，这些人也不会打。 “命运真是种奇怪的东西。”他微笑着说道。 “确实。”默斯点了点头。 单车牌已经收起来了，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纸盒，比扑克牌盒要大一些，上面印着一些黑字，牌的名字就是“we-didn''t-ytest-this-at-all”。 “二位对这牌都还不熟悉，如果立即就开始玩，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里面有很多陷阱牌、即死牌，一不小心就会输，你们先看一遍，花多长时间都不要紧，我讲解一下规则。”默斯他把牌盒打开，将里面的牌拿出来。 这个游戏道具已经和扑克牌没太大关系了，是游戏卡牌，同样是白底的，上面印着黑字，说明这张卡片的功能和具体的规则。 默斯把卡牌分成两叠，分给了孙安和达里娅。 - 第八六八章 试个好游戏 孙安和达里娅一人分到了一叠卡牌，立即仔细的看起来，从面上第一张卡牌的规则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游戏是必须记住所有牌的，否则根本玩不了。 “游戏规则和先前一样，牌局一旦开始就不能退出，否则会受到惩罚，因为这是一个有很多即死卡牌的游戏，为了避免游戏太快结束，咱们使用筹码，每人五个，每一轮游戏结束后，输的人必须把自己的筹码交给赢的人，由于游戏可能会有复数玩家，所以一次性给出三个筹码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没有筹码了，那么玩家就算输了，脑袋搬家，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哦。”默斯首先说了游戏规则。 “这个规则好多了，哪怕输了也不至于少个零件，只要更专注的玩游戏，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不过……从这些牌来看，五个筹码还是少了点啊……”孙安一张一张的阅读着手里的牌。 《we-didn''t-ytest-this-at-all》是阿根廷的桌游公司asmadi-games出品的卡牌游戏，设计师是chris·cieslik，简单来说就是不断叠加规则的游戏，规则越多，自己能做的事、能说的话就越少，相反，需要做的、说的话就越多，否则就得输，有两个人就可以玩，人多的话会变得复杂，但也可以玩下去，陷阱一样的卡牌有很多，注意力稍微分散就会输，确实比较考验智商。 默斯继续说道：“这个游戏里有普通的卡牌，还有可以增加难度的规则卡牌和混沌卡包，既然各位都是新手，那咱们就不用了，就按最基础的规则来吧。” 说完，他拿出了二十个赌场里用的筹码，给每个人发了五个，自己也留下来五个。 孙安点了点头，看完了手里那叠牌，和达里娅交换，把全部卡牌都看了一遍，并不需要记住每一张牌，因为牌出来之后，规则就写在牌面上，人人都能看到，需要注意的只是几张暗牌，也就是先行动，再亮出牌面的卡牌。 除了头脑，运气在这个游戏里也非常重要。 在看牌的过程中，布朗森已经抬走了一张折叠桌，只剩下一张，四个人正好一人坐一边，玩家所坐的位置在这个游戏里也很重要。 “谁洗牌发牌都无所谓，就孙先生来吧。”默斯很大度的说道。 孙安坐在背靠着舞厅门的位置，右手边是达里娅，左手边是默斯，对面是布朗森，他随意的洗了一会牌，给每人发了两张，把剩下的牌放到了桌子中央。 “出牌顺序是顺时针，这一轮就由唯一的女士达里娅先出牌吧，下一轮由最先输的人出。”默斯一直表现得比较绅士，这一提议没人拒绝。 起手牌只有两张，牌里有陷阱——甚至是针对自己的陷阱，如果抽到了两张烂牌，先出也不一定是好事，不过这个时候桌上还没有别的牌，不需要遵守增加的规矩，总体来说还是先出牌比较好。 达里娅摸了一张牌，想了想，将手里的一张牌放到了默斯面前。 是张用来陷害玩家的牌，牌名“镭射”，把这张牌放到任何一个玩家面前，该玩家的回合结束后，如果那张牌还放在那里，那么该玩家就输了。 【注：这个游戏已经被很多国家引进，译成了多种语言，原版是英文，中文是湾湾繁体版，也有日文、法文、西班牙文版本，我手头没有（死宅一个，买来也没用），所以这些牌都是自己找、自己译的，会和实际的牌有细微出入，特此说明一下】 默斯看了看放在面前的牌，无奈的看了达里娅一眼，接下来是孙安出牌，然后到他，如果在他出完牌之后，那张镭射还放在面前，就直接算输。 这张牌算是比较温柔的，不是即死，可因为起手只有两张牌，轮到自己时能再摸一张，在三张牌里找出一张能取消镭射效果的，需要极好的运气。 孙安摸起一张牌来，拿在手里思考了一会，由于卡牌都是有文字说明的，拿起来后需要阅读、理解，因此并不是一个快节奏的游戏，但每打出一张牌来，都能让人紧张刺激，到后面规则越来越多，甚至摸牌、出牌时都有规则要执行，几乎所有玩家都会在游戏过程中处于紧张状态。 “这张好了。”孙安拿出一张卡牌放在自己面前。 牌名“美味”，规定出牌者从现在开始，每一次轮到自己摸牌前，都必须列举一种食物，说出“这个很美味”的话，如果忘了就会输，食物也不能重复，其他人则必须立即说出“看起来很好吃”或“hungry!”这些词，如果没有立即说出来，则输。 这张牌其实是坑自己的，别人只需要在听到食物的时候跟着说一声就行，自己则要在摸牌前记得说个食物，其实越晚打出来越好，可手里没别的什么好牌时，打出这张来也比较把稳，毕竟这一轮不会有事，之后也能摸到牌把这张牌的效果取消。 轮到默斯，他摸了一张牌，拿起来，叹了口气，扫视了一圈。 看起来是没有对付“镭射”的方法，不过镭射是在他的回合结束之后才发挥作用的，在那之前，他还可以做些什么。 默斯抽出一张牌来，牌面朝下放在桌子上。 孙安和达里娅立即紧张起来，这是先执行命令，再看牌面的牌，通常都是即死类的。 “所有人，在我数到三的时候出石头、剪刀、布。”默斯下达了命令，并且开始数数。 “一、二、三！” 四只手都伸到了桌面之上，孙安出的布，达里娅是石头，布朗森也是布，默斯则是剪刀。 看了一圈结果，默斯失望的把他的牌翻了起来，说道：“看来你们运气不错。” 牌名“战斗”，规定所有玩家玩石头、剪刀、布，同样的牌有好几张，但效果不同，这一张的效果是——和玩家比出同样手势的人输掉比赛。 也就是说，刚才出剪刀的人，现在已经输了。 镭射发挥作用，默斯出局了，他把自己的牌盖在面前，等着赢家的出现。 这游戏不一定会有赢家，也可能会有好几个赢家 - 第八六九章 第一轮败北 最先输的人是主持这场游戏的默斯，哪怕他是这场游戏的主持。 游戏是公平的，即死牌对谁都一样，效果不会有任何差别，没有破除即死效果的牌就必定会输，输的人只能在旁边看着，没有复活机会；游戏也是不公平的，如果有着丰富的游戏经验，适应那些稀奇古怪的规则，那么玩起来胜算还是要大一些的。 接下来轮到布朗森，他摸了一张牌，嘴角微微往上一翘，抽出一张牌放到桌上，说道：“这个游戏如果太沉闷就没意思了，咱们来增加一些乐趣吧。” 牌名“有僵尸”，规定所有玩家必须在出牌前大喊一声“有僵尸”，如果不喊，或是喊的时机错了，就算输。 如果是一群朋友在一起玩这个游戏，那么这张牌是能让气氛热闹起来的，喊的人可以很浮夸，也可以很沉闷，自己加些戏也没问题，总之只要喊了就行。 可是一群敌人坐在一起玩这个游戏，这张牌就会让人很尴尬了，孙安这种性格比较外放的人还好说，对达里娅这种不爱说话的人来说，这牌恶意满满。 这是规则牌，而且一直有效，直到这轮游戏结束，附加了一个规则，如果大家都很厉害，智商都很高，一个规则加上去还不怎么样，可随着时间推移，规则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那时候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危险的，稍微不留意就得输。 规则牌使得即使只有两个人玩这游戏，气氛也会很紧张。 一轮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还没有太可怕的牌出现，达里娅第二次摸牌，拿起来后，她以低沉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的说了一声“有僵尸”然后把自己手里的牌面朝下放在桌子上。 “啊哦！”孙安叹了口气，这种牌是最让人紧张的。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们，要还是不要？”达里娅沉声问道。 要不要礼物是个比出石头、剪刀还是布更简单的选择，这种牌和石头、剪刀、布一样，也不止一张——这种牌通常都有好几张，拿到的牌不同，结果也不同。 孙安看向了布朗森。 他的选择很简单，就跟着布朗森做就行了，默斯已经输了，如果布朗森也输，那么这轮游戏就没有敌人了，他和达里娅可以玩得更轻松一些，说不定能找到两个人都赢的机会。 如果布朗森知道别人的牌是什么，知道“命运”的结果是什么，那他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孙安跟着做了，也就不会输。 “不要。”布朗森很快做出了决定。 “不要。”孙安也跟着说道。 达里娅把牌翻开，牌名“礼物”，规定出牌者问别人是要不要礼物，所有玩家都必须回答，这一张礼物牌的结果是——出牌者可以从回答“要”的玩家手里抽一张牌。 抽牌也是很重要的，起手只有两张牌，摸一张打一张，手里的牌始终很少，还可能遇到损失牌的情况，手里没牌的话就必须摸一张打一张，那牌可能会坑到自己的。 增加手里的牌，选择多了，游戏也就更轻松了。 布朗森和孙安都回答不要，那么达里娅就不能从他们手里抽牌了，游戏继续。 孙安伸手去摸牌，但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笑着又缩回答，说道：“牛排很好吃。” 他差一点就忘了自己打出去的牌，美味必须在摸牌之前说，如果没有说就去摸牌，那么他就输了。 “看起来很好吃。”布朗森和达里娅立即说道，要是不说这句话，他们就输。 出牌的节奏不快，但这个游戏的输赢是很快的，设计者很可能是个抖s。 孙安摸起牌来，拿出了一张牌，但没有打出去，而是说道：“啊！有僵尸呐！” 差点又忘了，只增加了两条规则而已，这个游戏就已经变得复杂起来了，要去看牌上的说着，要去思考该出哪些牌，要在摸牌前说些什么，要在出牌前说些什么，顺序还不能乱了，仅仅两分钟的时间，孙安就已经觉得有些吃力。 他还需要适应。 牌是盖在桌子上的，孙安得意的笑着说道：“在我数到三的时候，所有人出石头、剪刀、布。” 他也拿到了一张厉害的牌。 “一、二、三。” 桌上剩下的三人一同出手，孙安出的是布，布朗森是布，达里娅是剪刀。 回答问题还可以拿布朗森做参考，可石头剪刀布是必须一起出的，参考不了，只能自己出。 孙安无奈的翻开了牌。 同样是张战斗牌，规则和默斯出的那张一样，只是结果相反——没有和出牌者比出同一势的人输。 即死牌，达里娅输了，她把手里的牌盖在桌子上。 还剩下孙安和布朗森。 布朗森摸了一张牌，盖在桌子上，向孙安问道：“我有一份礼物，你要不要？” 这下没有参考了，孙安只能自己回答这个问题，从选择不要的人手里抽牌已经出过了，那么选择要很可能会被抽去一张牌，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礼物不仅仅是让人抽牌的，也可能是即死牌。 “刚才选择不要的运气似乎不错，那我现在还是选择不要。”孙安只能从概念学的角度去分析。 这种盖下来的牌都不太妙，选对了没好处，选错了就有很大坏处，已经少了一张选“要”就中招的牌，那么再选择要，一旦中招，很可能就挂了，而选“不要”，即使中招，也有可能只是被抽去一张牌。 布朗森笑了起来：“很遗憾。” 他翻开了自己的牌，牌是“礼物”，结果是选择“不要”的人败北。 于是孙安也输了。 只损失一枚筹码而已，完全没必要去死，而且根据默斯的说法，牌局的结果已经注定了，是“命运”，即使孙安死去，回来后重新选“是”，布朗森那张牌很可能就会变成选是的人败北。 一轮游戏结束，孙安、达里娅和默斯一人拿出一枚筹码交给布朗森。 “这下即使我一输三，也能至少坚持三轮了。”布朗森高兴的说道，他现在有八枚筹码，一输三，每次给出去三枚，那么他还能坚持到第三轮，而孙安、默斯和达里娅如果一输三，只要出现一输三两次，他们就将失去自己的性命。 - 第八七零章 语言陷阱 布朗森赢得了第一轮游戏，收获了三枚筹码，孙安和达里娅虽然输了，却也不觉得有难受，毕竟他们无论输得有多早、有多惨，一次也只需要给出一枚筹码，而赢一次就可能收到好败枚。 对玩家来说，试个好游戏比国王游戏有意思多了。 第二轮仍是孙安洗牌，刚才默斯先输，所以这一轮由他先出牌。 刚才输，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一轮先出牌，正常情况下先出牌不一定有利，可如果预先知道会拿到什么牌，先出牌可能就是有利的，甚至一张牌就让其他玩家败北。 默斯微笑着说道：“运气不错，拿到了一张我擅长的牌。” 他说着把牌放下来。 牌名“我”，规定所有玩家不得使用如“我”之类所有第一人称词语，说了就算输，但是没有被别人指出来的话就没问题。 “从现在开始，第一人称禁止，但是也不能不说话，否则这样的牌就失去意义了，大家可以不主动说话，但是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必须正常应答，如何？”默斯向孙安和达里娅征求意见。 孙安点了点头，只要求应答，不要求主动说话，已经很宽松了，换作是他，他肯定会想出更苛刻的规定，比如一分钟之内必须和桌上的人聊几句天，或是回话时间不得思考超过一秒之类。 默斯擅长，那么相对轻松的规定应该是自信的表现。 “那么……游戏继续吧。”默斯宣布，从现在开始，第一人称就被禁止了。 这是张很厉害的卡牌，因为人都是有自我意识的，有的人高，有的人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潜意识都会想到和“我”有关的事，如果是我遇到那种情况会怎么做、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该说些什么等等，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自己平时说话时会有多少个“我”出现，也就很难避免“我”的出现。 下一个是布朗森，在他摸牌之前，孙安忽然问道：“下一个是谁来着？” 他是看着布朗森问出来的。 布朗森笑了起来：“这种诱导太低级了，不管用的。” 如果他说出“是我”就输了，无论他用什么语言、用什么方法，说出任何第一人称的称呼，都算输，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说出来之后不被人指出来是不行的，这是性命攸关的游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很集中。 “总得试试。”孙安笑着说道，看了一眼达里娅，这种低级的诱导自然不可能让默斯和布朗森上当，就算要试也得等个一两轮，他这么急着说其实是为了提醒达里娅，以达里娅的性子来看，她还是有可能上这个当的。 布朗森拿出一张牌来盖在桌子上，说道：“我数到三，所有人用手比出一个1到5之间的数字。” 又是这种牌，不过是新出现的，牌名“手指数量”，直接看手指数量，或是把全部玩家的手指数量加起来看结果，结果有很多种，比石头剪刀布和礼物还要多。 “一、二、三！” 四人伸出手，孙安比的是三，达里娅比了个一，默斯是三，布朗森则是五。 所有人比的都是奇数，手指数量加起来的结果12。 布朗森歪了歪头，把他的牌翻开来。 牌上写着“当所有人的手指数量加起来是质数时，全员胜利”，十二不是质数，那么这张卡牌就不会生效。 不生效也不是坏事，还没有输家出现，全员胜利没有任何意义，虽说能结束这一轮游戏，让那张“我”失效，但就这么继续下去也挺好的。 轮到了达里娅，谁也没有说话，她默默的摸起一张牌来，扔下来一张炸弹牌，也就是集齐四张之后，所有玩家败北的牌，可是炸弹的数量不算多，而一轮游戏的时间又短，真能打出四张炸弹的可能性很低。 这算是张过渡牌。 孙安伸手去摸牌，也就在这时，默斯忽然问道：“玩了这么久，你察觉到了些什么？” 愣了一下，孙安说道：“没什么能确定的，都是怀疑而已，你们开着挂，胜率自然大得多，但是这挂也不是能百分之百保证胜利的，所以嘛……机会还是有，继续玩下去也好，反正现在没人打扰了。” 他终于明白默斯打出这张牌的目的了，就是想向他问问题，如果没有这张牌，他可以完全无视默斯的问题，可是现在就必须回答了，而且必须思考如何回答，既不能说谎——因为孙安不说谎，又不能暴露出自己猜到了些什么，只能回避，而在这思考的过程中，很可能就会忘了牌桌上的规矩，说出“我”字来。 第一轮算是成功回避了死亡陷阱，孙安摸起一张牌来，“哈”的笑了一声，说道：“这算是整副卡牌里第二好的牌了。” 刚才看牌时，他已经看到了一些自己在意的牌，虽然大部分都是坑人坑己的，但其中还是有几张真正的好牌，他自己做了个排名，这一轮摸到了第二好的，运气很不错。 说完，孙安立即向默斯问道：“你们呢？打算怎么获得牌盒？” 既然要聊天，那就聊起来好了，看到底是谁回避危险的功力更高。 “当然是靠游戏杀死你，这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却是成功率最高的，你设计的游戏，要想结束就必须杀死所有参与者，可这里是禁止暴力的，想要在这里杀人就必须参与纸牌游戏，当你决定参与的时候，脖子上已经系好了绞绳，退出倒是可以，却没办法杀光所有人，只好继续等着脖子上的绞绳收紧。”默斯说了一大堆废话，而且说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正因为没办法把人杀光，孙安才来到这里参与牌局，这种一目了然的事，用一堆废话描述出来，听起来更像是在炫技。 他没有踩中自己放出去的语言陷阱。 默斯不说，孙安也没办法逼他说出来，只是抽出了手里的一张牌打出去，不是第二好那张，是之前就拿在手里的。 牌名“邪恶的笑”，规则是当出现一个输家时，只要他疯狂的嘲笑那个人，就可以获得一次摸牌机会，这是张能增加手牌的好牌，只不过有点羞耻，当然，对孙安来说这不是问题。 - 第八七一章 违和感 孙安打出了一张“邪恶的笑”，不会对别人产生影响，只对他自己有好处，不过略微羞耻，他必须在别人输的时候疯狂嘲笑才算。 至于怎么才算“疯狂”，各人定义不同，反正大笑是不可少的。 一圈结束，又轮到了默斯，他摸起一张牌，看了达里娅一眼，笑着放到桌上。 是另一张炸弹牌，这样桌面上就有两张了，再来两张，达里娅那张炸弹就能发挥作用。 不过炸弹牌的说明比较含糊，孙安到现在也没弄清楚炸弹牌到底是怎么算，如果只有第一个打出炸弹牌的人不会被炸，那么谁还会继续打炸弹牌？那岂不是在自杀？打出炸弹牌的人是否能幸名于难？毕竟炸弹牌基本都差不多，描述不同而已，只有一两张是特别的，难道是专门为没有手牌的玩家准备的？这样摸起来就必须打下去，还是专门给手里有坑自己的人准备的？打出一张炸弹，至少能避免自己在这一轮被坑。 不过既然很难凑齐，也就无所谓了。 布朗森摸起一张牌来，孙安立即问道：“对了，能不能再看一眼你们的牌？原初那张。” 这是他第二次要求看二人的牌，就连达里娅都转头好奇的看着他。 “为什么？”布朗森停下了理牌的动作，好奇的问道。 “因为之前那次……默斯明显摆出了不愿意的样子，有些想法需要证实，既然你们自己都主动亮出来了，这个要求也不能算过份吧？”孙安差点说出了“我”字，用语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幸好他反应够快。 “当然可以。”布朗森拿出了他的纸牌递给孙安。 孙安接过来更仔细的检查起来，检查得更加细致，先是看，然后闭上眼睛摸，接着又撕，再拿茶刀刺。 结果还是一样的，这是原初纸牌无误，没办法防弹，因为子弹会把牌打得折起来，打进人身体里，但子弹绝对打不穿这张硬纸一样的东西，哪怕用反器材狙击步枪近距离射击都不行。 孙安转身把牌飞了出去，他很少把纸牌当作武器扔出去，但飞牌这手功夫是练过的，钉进十米以内的西瓜里是不成问题的，牌直接打到了舞厅的墙壁上，这才落下来。 这个举动是失礼的，但孤儿并不会介意，纸牌连污渍都不会沾上，而且只要视线离开，又会回到自己包里。 孙安又看向了默斯。 默斯仍是一脸的不情愿，不过还是乖乖掏出了自己的纸牌递给孙安。 孙安检查得更加子弹，光是看就看了一分钟，摸又摸了一分钟，最后用刀割了一分钟，还是没能割出什么来。 “难道猜错了？”他把牌飞了出去，这句话虽然省略了主语，但别人还是难听清楚的。 “可以继续了吗？”布朗森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在玩桌游的时候，这样的打断节奏是很讨人厌的。 “抱歉，再等等，反正随时都可以休息十分钟的。”孙安站起来，慢悠悠往放着食物的角落走去。 “规则并不会停止。”默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ok。”孙安没有回头，也不敢多说话，既然规则还在，那么他就不能再用那种边说话边整理思绪的方法来寻找答案了，现在心思都放在思考上，容易忘了规则的存在，还是停一下比较好。 他当然不会乖乖的坐着把筹码输光，战斗一直在持续，哪怕坐下来慢条斯理的打牌也是在战斗，布朗森几乎直接说出了他能知晓牌局结果的话，那还老老实实和他打牌就是作死了，战斗就要找出对方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不能使用暴力，对方就不会露出破绽，只能慢慢思考。 孙安打算从违和感下手，从一开始就出现，并且持续到现在的违和感——二人的纸牌非常相像，能力也很相似，细分的话，可以看成是一个制造非暴力区域，一个是制造不允许违反游戏规则的区域，这说得通，可是……有必要搞那么类似的两张牌和两个能力吗？能力升级过了，非暴力区域和不允许违反游戏规则区域完全可以是其中一个人的能力，再加上最近的升级，多了一个可以看到游戏结局的功能，这能力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为什么还要分成两个？ 可是纸牌又没有问题，从上面的说明来看，两个人分别主管一个牌局也说得通，布朗森的大鬼（小层）拥有王权，默斯的国王拥有神权，王发布命令，神制定规则，完全没什么问题，有的只是违和感。 特别是在知道了《试个好游戏》的游戏规则之后，孙安心里的违和感更重了，王也可以制定规则，完全不需要神权，布朗森放出能力，那么无论是哪种玩法、玩是什么游戏，都可以用同一种能力来完成，没必要多一个人。 孙安怀疑其中一个人的纸牌是假的，所以他两次提出检验，验得一次比一次认真，可纸牌并没有问题。 只有这一个线索，那就只能盯着这一个线索找，纸牌验不出问题来，那就打开脑洞，想别的可能性。 纸牌是真的，但是看到的东西可能是假的，认知障碍可是能够让人“指鹿为马”的，虽然那位“指鹿为马”已经被孙安杀了，但幻觉类能力从来都不缺乏，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就能让孙安看到的东西改变。 这艘船上有能让人产生认知障碍的人吗？应该是没有，但其中一个人有着幻觉系能力，也就是偷袭孙安的那个年轻小伙子，那人死了吗？都认为他已经死了，遇到了伊恩算他倒霉，范围能力能无视幻觉，让整个区域都受到攻击，可是摄像头被烧坏，谁也没有看到小伙子是否被杀了，也没人见过他的尸体。 万一他还活着呢？万一他正躲在某种，通过监控画面来让人产生幻觉呢？之前他隐身的时候，摄像头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说明他的能力是能影响到电子设备的，搞不好就能通过电子设备来影响人。 另一个问题是……万一伊恩和小伙子，和默斯、布朗森是一伙的呢？ - 第八七二章 确认 如果伊恩和那个年轻人、默斯以及布朗森是一伙的，那么安迪诺现在就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了，他随时可能被烤得外焦里嫩。 不过……若是伊恩和默斯他们一伙，这苦肉计施得也太厉害了，为了骗人就丢掉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那也太狠了点，若是那个熔岩人还有可能这么做，化作熔岩状态之后他就不怕伤害了，随时可以通过接触别的物质来补充身体缺失的部分。 熔岩人的能力是针对自身的，而伊恩的能力是外放型的，他的身体不怕子弹，只是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并不能化作火焰。 照这么看，伊恩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孙安刚才没有看错，那家伙眼睛里的坚定可不是轻易能演出来的。 刚才忘了问他那个爱偷袭人的小伙子下场如何。 孙安迅速往楼下跑去，这次安迪诺没有迎出来，他还在照顾重伤昏迷的伊恩，就在舞厅楼下那一层，这样可以兼顾孙安这边。 得想办法把可怜的伊恩弄醒，孙安推开门进到房间里，拿出了嗅瓶，这也能算是生化武器之一了，不过只是刺鼻，不伤人，能将昏迷的人立即激醒。 本身就是敌人，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孙安残忍的打开瓶盖，把嗅瓶凑到伊恩鼻前。 这东西治鼻塞也很好，一闻就通。 伊恩身子一掐，喉咙里立即响起了痛苦的呻吟，他咬住牙齿，睁开眼睛看着孙安，大口喘息着。 “那个偷袭你的人怎么样了？”孙安没有浪费时间。 “受伤了，他应该没办法再战斗。”伊恩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年轻人跑得虽快，但终究还是受伤了，全身皮肤重度烧伤，那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烧成那样，连动一下都会非常痛苦，战斗是不可能的，年轻人只能找个角落，使用能力藏起来，暗中观察事态发展。 “知道了，你休息吧，牌局应该还会持续一会，需要帮忙吗？”孙安笑着问道，他知道嗅瓶刺激太大，闻了的人没办法马上再晕过去，他身上还带着能让人快速“睡着”的东西。 “不用了，我撑得住。”伊恩咬着牙齿沉声说道。 “是条汉子，要是有机会……一起喝个痛快，你可别死。”孙安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年轻人果然没死，幻觉型能力是很实用的，认知障碍应用得好，就能让人看错东西，虽然不能无中生有，产生幻像，但是能力升级之后，花样就变得更多了。 大鬼应该是大鬼，【王权】应该是【王权】，可那张方片k就不一定是方片k了，默斯交给孙安的是真正的纸牌，撕不坏划不破，只不过表面、背面可能和看到的不一样。 必须更加谨慎，默斯的能力搞不好是致命的攻击能力，配合布朗森能通过牌局结果看出孙安是否死过这个能力，直接就能把孙安杀死。 之前那一次没有动手，是因为不知道孙安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加上孙安跑了趟厕所，耽搁了一些时间，布朗森按照计划说出了孙安死过这个事实，默斯却觉得时机不好，打断了他，等待下个机会。 这么想，所发生的那些事就能联系起来，那些奇怪的举动、话语也解释得通了。 这意味着孙安必须更加谨慎，不能再随意使用能力，否则很可能被默斯杀死，但是只要小心点，还是能避免糟糕情况出现的。 已经知道孙安在时间返回后能够躲子弹、躲危险，仍打算正面杀死他，默斯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有种危险是避不过的，那就是视线接触类的，就像阿拉斯加那样，舞厅里什么也没有，十分空旷，根本不可能避开视线，这可能也是二人选择把这里当成主场的原因。 当然，布朗森的那种直接作用在身上的惩罚也是躲不过去的，之前伊恩的胳膊就是直接断掉的，没有过程，也不可避，这很厉害，不过只要遵循规则就不会有事，这种规则领域型的能力不能用来战斗，因此通常都是禁止暴力的。 不去又不行，真是麻烦死了。 回到舞厅，孙安坐回桌旁，叹了口气，他不能去破坏摄像头，只能这样玩下去。 众人又把盖在桌上的牌拿了起来，默斯笑着说道：“怎么样，有什么结论了？” 孙安摇了摇头：“目前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没有任何结论。” 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就和他的游戏理论一样，不过孙安的运气一般，但是猜测通常都比较准确，直觉很不错，但他很清楚，自己认为的不一定是对的——也就是现在很多人缺乏的自省意识。 牌局再开，布朗森打出了一张牌，牌面朝下，接着抬起手摸着自己的鼻子，开始数数：“一、二……” 孙安和达里娅同时抬了一下手。 他们都记得那张牌，牌名“鼻子”，规定出牌者摸着自己的鼻子数到三，其他玩家看到后必须在数到三之前做出反应，否则算输。 盖在桌子上的牌通常都是相同的题目，不同的结果，别的玩家要么跟着摸鼻子，要么不跟着摸，跟着摸可能输掉游戏，不跟着摸也可能输掉游戏。 只能单纯的碰运气。 孙安和达里娅都看向了默斯，默斯说不定知道该怎么做，也可能故意误导他们，让他们输掉这场游戏，反正布朗森不会让他输掉的。 默斯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只能猜，他犹豫了半秒，抬手摸着自己的鼻子。 孙安和达里娅也很有默契的摸着自己的鼻子，就算输，他们也想拖着默斯一起输，总比默斯赢了，他们两输了好——布朗森搞不好是会换牌的。 “看来我用这种牌的运气都不怎么好。”布朗森笑了笑，翻开了牌。 牌是安全的，所有跟着玩家摸鼻子的人都能赢，没有跟着摸鼻子的人输掉游戏，三个人都摸了鼻子，那么游戏继续。 “你输了！”孙安立即指着布朗森说道。 布朗森说了“我”字，很自然、随意的说出来了，似乎完全忘了规矩。 - 第八七三章 一张不能打的好牌 布朗森说了“我”，使用了第一人称，孙安立即就指了出来，那么布朗森就输掉了这一轮游戏。 他似乎是因为孙安离开这几分钟，注意力没有之前那么集中了，才导致输掉了这场游戏，可是仔细想想，一个占据主场，有着丰富游戏经验的人，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而且语言陷阱是节奏越快、气氛越紧张才越容易掉进去，孙安离开的这几分钟，正好整理思绪、平复心情，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输？ 孙安和达里娅都认为布朗森是故意输的，输得很自然，输了之后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异常。 如果他知道结果，那么输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命运”，改变命运自然不是为了让孙安或达里娅赢回一些筹码来，要么是为了让默斯获得这一轮的胜利，要么是为了拿取下一轮的首发权。 可惜就算知道这一点，二人也无能为力，只能继续游戏，要指责布朗森出千，就得拿出证据来，或是说出他是如何出千的，既然是能力，那就不可能有证据，孙安和达里也不可能说出他是如何出千的，能力的事，怎么说得清楚？ 沉闷的气氛持续了一会，达里娅伸手去摸牌，就在这时，布朗森笑了起来，对孙安说道：“你忘了。” 孙安愣了一下，低头看向桌面。 他忘了，忙着猜测布朗森的目的，他忘了疯狂嘲笑败北的布朗森，现在机会已经过去了，失去了多摸一张牌的机会，而他不去摸这张牌，之后的摸到牌的顺序就改变了。 或许这才是布朗森真正的目的。 这个答案倒是很快就能知道。 达里娅摸起了牌，目前附加的规则仍只是第一人称禁止，在摸牌、出牌的时候不需要做些什么，不过因为上一轮的影响，达里娅摸牌和出牌时都有些犹豫，她需要想一想规则。 她有些激动的将摸起来的牌打在桌上，和之前那张并在一起。 是炸弹，第三张炸弹，只要再来一张，她就将成为这一轮唯一的赢家，转一圈半就凑到三张炸弹是很罕见的。 孙安又看了一眼布莱森，变得疑惑起来，如果没有忘记嘲笑布莱森，这张牌应该是他来摸的，他可能会打出去帮达里娅一把，也可能不会，而达里娅摸到后立即就会出牌，对她很有利，因为之后炸弹牌就不能当作过度牌打了，那会引爆炸弹。 可布莱森不“自杀”的话，摸牌顺序并不会改变，达里娅还是能摸到炸弹，这自杀没有什么意义，难道要轮一圈过后才能看出来？少了一个玩家，轮一圈之后，摸到的牌才真正改变。 “有时候牌是成对放在一起的，没洗开。”孙安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伸手摸了张牌。 是张很不错的牌，手里的第二张好牌，都不是可以决定比赛的牌，没有即死的功能，但是可以避免死亡，无论是达里娅抽还是孙安抽，都不是坏事。 他想了想，把那张不怎么好的牌打了出去。 牌名“新细明体”，规定所有玩家必须在出牌前大声说句“新细明体好棒”（繁中版是新细明体，别的语言是其它字体，），若是忘了或说错了，则算输。 多了一个规则，虽然不像第一人称那么难，但是比较羞耻，大声说出这句话，中二程度爆表。 默斯伸手摸了张牌，微微一笑，抬头看了一眼达里娅，说道：“真是对不住了。” 他朗声说了句“新细明体好棒”，把手里的牌放在面前。 牌名“三月的兔子茶会”，出牌者可以选择一名玩家交换位置，但是桌上卡牌的位置不变，也就是说，无论是谁打出一张对自己有利，并且可以持续发挥作用的牌，打出这张牌之后，都能把那张牌占为己有。 孙安的面前的是“邪恶的笑”和“新细明体”，邪恶的笑还不错，但新细明体是对所有人起作用的，占据这张牌没有任何意义，而达里娅面前的牌是两张炸弹，默斯和达里娅交换座位之后，炸弹就归他所有了，当桌上有四张炸弹的时候，他能活下来，达里娅会败北。 《试个好游戏》里的陷阱很多，哪怕打出来的牌对自己绝对有利，对别人很不公平，也不能松懈下来，达里娅刚才摸到炸弹牌的时候有些兴奋，现在这些炸弹和兴奋都成了别人的嫁衣。 这也和布朗森无关，按照原本的摸牌顺序，默斯是要摸到这张牌的。 二人起身交换了座位。 默斯出牌后原本应该轮到达里娅，可交换位置之后下家就成了孙安。 孙安摸了张牌，拿起来一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向了对面的布朗森。 这是张好牌，如果达里娅仍坐在孙安右手边，那么这张牌将对她非常有利，有利到孙安宁愿打出去后立即输掉游戏的程度，可现在，交换位置之后，这张牌就变得对默斯非常有利了，变成了他宁愿输掉游戏也不能打出去的牌。 默斯用一张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由极为不利变成了极为有利，不仅仅是得到了炸弹，还和孙安摸到的牌有关。 这才是布朗森“自杀”的真正原因！ 如果他不说“我”，达里娅摸炸弹，孙安摸好牌，默斯摸茶会，和达里娅交换位置，那么这张牌应该是布朗森摸到，如果是布朗森摸到，情况就会对他右手边的达里娅非常有利，换成孙安来摸，情况就会对默斯非常有利。 布朗森又笑了起来，看着孙安，笑得很贱，像是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孙安一点法子也没有，他手里有两张好牌，是在某些时候才能发挥更好作用的，可这张不能出，只好先打好牌了。 “新细明体好棒！”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大声说了句，把前一次摸起来的那张牌打了下去。 牌名“宇宙船”，可以直接把“镭射”或“黑洞”牌转移到别的玩家面前，避免死亡，这种可以避免即死结局的牌自然是好的，现在打出来虽然也有好处，但远不及避免即死好。 如果面前没有镭射或黑洞牌，则可以抽两张牌，并发出宇宙船的声音。 - 第八七四章 作弊失败 摸了一张好牌，不能用，否则对默斯会极为有利，孙安只好排他一张可以避免即死的牌打了出去，并“哔啵哔啵”的鬼叫了几声。 只要发出宇宙船的声音，就能再摸两张牌，谁也没见过宇宙船，听过宇宙船什么声音，也就不能判断“哔啵哔啵”是否正确，反正只要孙安叫了，他就能摸牌。 手里两张牌，一张“第二好”的牌舍不得打，另一张绝对不能打，正好无牌可打，增加手牌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摸起第一张牌来，孙安的脸色就再次一变。 炸弹！ 居然是炸弹，第四张炸弹牌！ 和炸弹有关的牌不止四张，可是接连出现也不正常，而这又是一张不能打的牌，打出去，桌面上就有四张炸弹，那么默斯就赢了。 布朗森这手玩得够漂亮，达里娅手里没什么好牌，搞不好都是添加规则或是会坑到自己的，否则也没必要为一张炸弹而兴奋，希望在默斯打出“下午茶”之后破灭，现在失望已经被孙安拿在了手上。 再摸第二张，孙安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是张能打的牌。 这是出牌后得到的牌，不用急着打出去，下一个轮到达里娅。 她摸了张牌，轻轻一皱眉，把牌放了下来，但是还没放到桌上，忽然想起来，说了句“新细明体好棒”，这才将牌放下。 孙安一看那张牌，心就“突”的猛跳了一下。 牌名“忍者”，可以选一个玩家，从其手里抽一张牌，但是那张牌必须立即用掉。 这张牌一般来说还算不错，因为所有坑自己的牌都不是即死的，哪怕抽到了坏牌，打下来算自己的，游戏也不会结束，而且能减少其他玩家的一张手牌，没有手牌的玩家，就只能摸一张打一张，运气再好也有用尽的时候。 可是孙安却觉得不妙，一般来说，达里娅和他是一伙的，应该去减少默斯的手牌，让默斯陷入窘境，可默斯和布朗森一伙，这游戏是在他们主场进行的，他们可能会搞鬼，故意让她抽中一张可怕的牌，毕竟默斯手里的牌只有默斯见到，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变化。 这样来看，达里娅选孙安手里的牌就安全多了，孙安手里有四张牌，就算少了一张，也比别人多一张，况且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好牌，而且也不太可能出现好牌突然变成坏牌的情况，出现了孙安也不会坐视不理。 从逻辑性上来看，达里娅应该去抽孙安的牌，换作是孙安自己，也会选择抽他的牌。 可他手里有一张炸弹，一张可以毁灭二人的牌，换位子之前，炸弹对达里娅有极大好处，可是现在，要是她抽中了，打下来，恐怕会给她造成一定的心理打击，甚至影响到接下来的游戏。 达里娅看向孙安，看了一眼孙安手里的牌，并不是用询问的眼神，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孙安并不反对，手里四张牌，只有那张炸弹是不能抽到的，现在他坐在达里娅的右手边，若是达里娅抽中那张他不能打的牌，打下来，那么默斯就输了，就算抽不到，抽到了那张“第二好”的牌，或是那张勉强能打的牌，对她达里娅也没有任何坏处。 这个北俄女人应该没那么背吧？ 孙安看着手里的牌，看得很仔细，生怕看漏一眼，牌就发生变化，他们现在已经对布朗森的能力有所了解，但能力已经升级两次，靠猜是不可能把升级的能力也猜出来的，他搞不好能换牌，并将之称为“命运”。 达里娅升出了手，明明手里什么也没拿，却像是抬着重物一样凝重，孙安也很配合的把牌的背面对向了她，没有玩什么花样，因为默斯和布朗森正盯着他们，变手型、眨眼睛、出声音都可能被看成出千，被抓现形，是会立即受到惩罚的。 达里娅的食指搭在了一张牌上，像是要通过接触感应到牌面一样，久久没有动弹，凭直觉，她选中了那张炸弹。 “战斗民族的人和这东西有缘？”孙安不禁想道。 达里娅之前一直都有些犹豫，那么她应该不会选第一次选中的牌，大多数人也都是这样，概率论中的经典问题“羊车门”与此没太大关系，因为孙安没办法在达里娅做出第一次选择之后把其中一张牌亮给她看，牌一旦被抽出来就没办法换了。 接着，达里娅的手指往旁边那张牌移了一下，又搭在上面，没有动弹。 孙安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给出了一个作弊的方法。 将手指搭在牌上，孙安只要对手里的牌施加一个极小的力量，她都能感觉到，很简单的方法，如果选中了错的牌，孙安把牌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拉，根本不需要拉动，只要让她感觉到就行，而选中了对的牌，他可以把牌往她的方向轻轻一推。 默斯和布朗森是绝对不可能看出来的。 可是牌始终没有动，她感觉不到任何力道，孙安似乎没有看出来她的暗示，或是不打算在这轮游戏里作弊。 孙安看出来了，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当他把牌往达里娅那边送时，发现卡牌轻微的弯曲了，如果只是达里娅搭着的那张变弯还说得通，可是四张牌同时变弯就不对劲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这些牌的顶端，也就是达里娅手指搭的那一部分，这样的话，孙安就算施力，力量也无法传递到达里娅指尖。 他能做什么？加力？牌将弯曲得更厉害，默斯和布朗森是绝不会放过这个画面的；说话？指责布朗森在牌局中使用能力？是啊，布朗森使用能力了，可那只是在防止他出千，指责布朗森使用能力就相当于承认在出千，立马就会掉一只胳膊或一条腿，那不得不自杀让时间返回了，返回之后，默斯就将行动。 什么也做不了，孙安干脆什么也不做了，拿牌的手放松下来。 抽中炸弹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和达里娅都还有四枚筹码。 刚这么想着，达里娅的手就重新移回了炸弹牌上，靠直觉来选牌是最靠谱的，既然得不到任何线索，那就跟着直觉走好了。 换作是孙安，也会这么做的。 - 第八七五章 主动认输 达里娅的手又重新挪回到炸弹牌上，这是她的第一选择，凭直觉选中的，既然从孙安那边得不到任何反馈，那么不如跟着感觉走，感觉至少也是一种线索。 抽中炸弹牌，她必须立即打下来，那么桌面上就凑齐了四张炸弹牌，默斯夺取了达里娅先打出来的炸弹，炸弹爆炸，孙安和达里娅都算败北，输掉这轮游戏。 看到达里娅的动作，布朗森微笑起来，可惜达里娅看不见，她现在面对右手边的孙安，布朗森坐在她左手边，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正好位于视线范围之外。 孙安能看到，从布朗森的笑容里的得意可以看出来，这一局是他们败了，如果真有“命运”这事，那么这一局达里娅和他是注定会败的。 “一个筹码而已。”他这样想道。 而就在这时，孙安听到了达里娅的声音：“希望下一轮我能抽到几张好牌。” 这话一出，布朗森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扭曲，愕然看向了达里娅。 孙安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也看向了达里娅，见也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你输了……”孙安也微笑起来，“不过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以后多笑笑吧。” 达里娅一板脸，别过头去不想理他，但过了两秒还是说道：“你笑起来很邪恶。” 孙安大笑起来，嘲笑，然后伸手摸向了下一张牌。 达里娅做出了另一个选择，不是选择孙安手上的牌，而是选择认输，直接说出了“我”字，于是她输了，之后，甚至还提醒孙安别忘了他那张“邪恶的笑”。 摸牌顺序改变了，孙安摸走了原本默斯要摸的那张牌。 布朗森的脸色变了，眉头紧锁，和达里娅第一次露出笑容一样，他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变得十分严肃。 默斯仍然平静，不过没有说话，他不说话，对孙安来说就已经是种不错的迹象。 孙安有了五张手牌，其中两张仍不能打，但是摸起来的这张也挺不错，这是通过“邪恶的笑”得到的牌，同样不需要打出来，牌桌上还剩下他和默斯两人。 “脸色变得这么难看，是因为‘命运’被破除了吧？看来你能力的弱点就是‘主动认输’，牌局里一旦有人认输，使牌局产生了预料之外的变化，你的预测就不准确了，没错吧？看来懂得取舍的人果然是值得尊敬的。”他笑着对布朗森说道。 这话是说给达里娅听的，知道了这个弱点，那么之后他们就可以配合起来了，坏牌对他们来说反而变成了好牌，轮流主动认输，就能完全打乱布朗森的计划，他看到孙安摸去了原本默斯摸去的牌就变脸，也是无法变牌的证明，孙安和达里娅就可以放心的“玩”了。 达里娅听到这话，看了布朗森一眼，心中有了计较。 默斯依然没有说话，伸手摸了张牌，想了想，抽出其中一张，说了句“新细明体好棒”，然后放到孙安的面前。 牌名“热土豆”，出牌者可以把这张牌放在任何玩家面前，之后，那名玩家在摸牌前都必须把这张牌移到自己左手边——也就是自己的下家面前，要是忘了就算输，之后也是一样，面前放着这张牌的人都必须在摸牌前把这张牌移给下家。 规则牌，每一张都会增加麻烦，麻烦自己，也麻烦别人，对于注意力不集中或是脑子不好使的人来说，这些规则牌都是噩梦。 默斯不怕，孙安自然也不会怕。 他手里已经有几张可以打的牌，拿起热土豆放在默斯面前，又摸起一张牌来，向默斯问道：“怎么？紧张了？舌头被猫咬了？刚才那么多话，突然这么安静，真让人不习惯。” 默斯笑了笑，说道：“只是在想怎么弄到你手里的牌而已。” “忍者已经现身，你很难有这个机会了，就算有，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孙安笑着，说了句“新细明体好棒”，把手里的那张牌盖在桌上。 命运已经改变，布莱森已经不知道这张牌是什么，也就不能给默斯打信号——这是孙安一直在观察的东西，如果能知道的话，下次遇到同样的牌，他就知道该出什么了：“数到三，石头、剪刀、布。” 他省略了很多东西，以免触到陷阱，游戏进行的时间不算长，但所有人都应该知道是什么牌了。 “说明牌面规则的时候，是可以使用第一人称的。”默斯提醒了一声，做好了石头剪刀布的准备，他说了“第一人称”，却不是当作第一人称用的，自然不算输。 “那就好，一、二……”孙安开始数数。 他出的是锤，默斯出的是剪。 孙安笑着翻开了牌，这是张战斗牌，战斗的结果是——所有没和出牌者出一样手势的人输。 形势在达里娅主动认输之后彻底逆转，原本占尽了天时地利的默斯突然就输掉，一轮耗时很长、变化多端的游戏，就以这种十分平淡的方式结束了，孙安收获了三枚筹码，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布朗森能力的弱点。 现在布朗森和孙安一样，都是七枚筹码，默斯和达里娅一样，都是三枚，二人重新回到了原位，默斯回到了孙安左手边，达里娅回到了布朗森左手边。 这样坐对双方都有利，原因和孙安刚才不敢打的那张牌有关。 上轮是布朗森先出的，这一次轮到他先出，这是个很好读懂的人，新的一轮开始，他已经知道结果，表情又变得轻松起来。 “让游戏变得更刺激吧，刚才我差点睡着了。”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把一张牌放在了桌上子。 牌名“你”，和“我”的效果一样，只不过更难对付了，规定在放下这张牌之后，所有人都不得说出“你”或任何第二人称，说的人就算输。 这个规则的难度也很高，甚至比“我”还要高那么一点点，使用第一人称的机率和自我意识有一定关系，而使用第二人称就无关了，自我意识再低的人和别人说话，也很难避免说出“你”字。 孙安和默斯之前完美的避过了“我”，却说了无数个“你”。 - 第八七六章 坑队友 舞厅里立即变得安静下来，布朗森一张厉害的规则牌，导致谁都不敢随便说话了，默斯和孙安虽然不怕这样的规则，可是他们刚适应了不说“我”，突然换成“你”，需要适应。 和人说话、聊天的时候，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其实是最常出现的，只是注意力都放在说话的内容上，容易忽略这一点，这样的语言陷阱也是最难就会的。 接下来轮到达里娅，她摸起牌来，说道：“这一次我不打算输。” 说完将手里原本的一张放在面前。 牌名“恐龙”，由于恐龙体积过大，玩家只要打出这张牌，别的玩家就无法再将牌放到她面前，这是张挺不错的牌，她最早对默斯使出的“镭射”那类牌就无法对她使用了，当然，若是又遇到“下午茶”，那么这张牌又将被夺去。 不过为了“恐龙”牌交换座位有点不值，“下午茶”最适合在面前有必死牌的时候使用。 “没事，这一次我可以输。”孙安笑了笑，伸手去摸牌。 他上一轮摸到了自认为第二好的牌，可惜没能打出去，那张牌非常有用，是需要好运气才能摸到的。 没可能连摸两次第二好，不过手气还没将他舍弃，他又摸到了一张好牌，是自认为第三好的。 这些“好牌”基本都是被动发动的，当时机来临，打出去，就可以逆转败局，自然不能那么早出。 孙安从手牌里抽出一张，说道：“既然要玩刺激，咱们就刺激到底吧。” 说罢，他将手里的“我”打了出去。 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这么出牌，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同时被禁止，说起话来就非常难了，两张牌同时在桌上，往往意味着牌桌将陷入彻底的沉默，就算想挑动别人说话，自己也很容易失误。 “从现在开始，第一人称禁止。”孙安宣布道。 “想输的话，现在正好是机会。”默斯微笑着对他说道。 “可不能这么白白输掉，至少得拼一下人品，万一这局的‘命运’不是输，岂不是浪费了？”孙安示意默斯摸牌。 “好吧，可别后悔。”默斯耸了耸肩，伸手摸牌。 他打出来一张集点牌，牌面是8点，之后每当有人打出同样的集点牌，点数都算他的，当集够15点时，他就将获得胜利，这张牌和炸弹有几分相像，只不过没那么恐怖。 布朗森接着摸牌，摸起来之后就直接把牌放到了孙安面前，是张“针刺”牌，和“镭射”一样，轮到孙安出牌之后，如果他还不能让这张牌消失，那么他将败北。 孙安手里没有可以抵销这针刺效果的卡牌，他也不在意，反正筹码有七个，就算独一个输，也得三轮才输光。 达里娅倒是比较危险，如果独一个输，那么一轮就会把手里的牌全部输光，她打出那张“恐龙”是十分明知的，否则这张针刺很可能会被放到她的面前。 轮到她摸牌，达里娅摸起一张牌来，看了一眼默斯面前的积集点牌，把摸起来的牌拿在手里，拿出另一张牌盖在桌子上，看向孙安，问道：“你是要蛋糕还是要死？” 她说了第二人称，但这是在说明牌面规则，不算违规。 牌名“蛋糕还是死”，和“礼物”牌有些相似，出牌者顺时针一个人问玩家，是要蛋糕还是死，被问的人必须回答，最后计算选蛋糕和选死的人数，再由牌决定结果是什么。 蛋糕还是死不止一张牌，每张牌都有例出了三种情况，一种是选死的人数过半，一种是选蛋糕的人过半，还有一种是选蛋糕和选死的人数相同。 其中一张“蛋糕还是死”的结果是选死的人过半，那么出牌者输；如果选蛋糕的人过半，则选死的人输；如果人数相同，那出牌者直接胜利，之外的情况，则卡牌无效。 另一张的情况则基本相反。 照这样看，达里娅拿着那张“人数相同则出牌者胜利”的卡牌可能性不大，原因是这里只有三个人回答问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人数相同的情况，而选死的人过半，她就会败北，这对她很不利。 由此可以推断，她拿的应该是选蛋糕的人过半，出牌者输，选死的人过半，选蛋糕的人输，人数相同，则出牌者输。 那么这就是一张坑自己的牌，人数相同的情况不可能出现，相对来说有利一些。 于是孙安说道：“要死。” 这样既能避免自己败北，又能减少达里娅败北的机率。 然后他看到了布朗森的微笑，藏不住心事的人，看到敌人受创，自然是要笑的。 达里娅又看向默斯，问道：“你是要蛋糕还是要死？” “要蛋糕。”默斯立即回答道，说完还看了孙安一眼。 布朗森也是一样。 达里娅翻开牌，虽然孙安早有预料，但看到那张牌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那张选蛋糕的人过半会输的牌，达里娅居然出这张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的牌，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她手里另外的两张牌比这张还坑，不过坑的是自己，这张牌坑到的是孙安。 这是个好策略，孙安并不介意败北，只是他手里“第三好”的牌又打不出去了，烂在了手里，那张牌是复数人同时败北的时候才能生效。 这让他有些难受，好不容易摸到些好牌，结果全部打不出去，打不出去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早输掉了牌局。 他起身说道：“我去活动一下身体，你们先玩着，筹码等会来给，十分钟以内回来。” 说完，他往外走去。 该怎么寻找那个被烧伤的年轻人？有那个年轻人搞鬼，他没办法得知默斯的纸牌到底是什么，不知道底细，就没办法思考对付的方法，想不出对付的方法，就不能使用他的能力，否则时间返回之后很快就会被杀死。 那个年轻人是关键，杀了他，就能看清默斯那张牌的真面目了——如果默斯还让看的话，能想出如何对付他，就能随意自杀，改变牌局或是反杀默斯了。 - 第八七七章 无牌可出（上） 孙安败了，被达里娅小坑了一下，他并不介意，手里七枚筹码，够输很久了，既然布朗森不能搞鬼换牌，那么他就还有胜利的机会，不是完全的被动挨打，可以继续玩下去。 关键是找到那个年轻人。 刻意缩小了游戏区域，缩到只有一艘船那么大，可现在看来还是大了点，在城市里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在一艘邮轮上找一个能隐身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重度烧伤的人能坚持多久？孙安不清楚，换作是他，就算不能使用能力，他也会想尽办法脱离战斗，尽快处理好伤势，皮肤是身体最大的组织，烧伤后失去了保护作用，细菌就会直接进入身体里，大面积烧伤的人在免疫功能重建之前，必须住在无菌病房，否则有很大可能死于感染。 孙安最怕的就是感染之类没办法立即死亡的情况，他怕，那个年轻人肯定也怕，要在烧伤剧痛的情况下保持清醒，并持续使用能力，对身心都是极大的负担。 那家伙能坚持多久？ 一间一间的找，每个角落都必须摸个遍，那不花几个小时是不可能搜完全船的，而在搜的过程中年轻人可以转移，那就白搜一趟，所以找是没可能找到的。 放毒的话倒是简单很多，可惜不能用毒，但不是致命的毒应该就可以，孙安想到了烟薰，烟是可以薰死人的，大部分死于火灾的人都不是烧死的，而是被烟呛死的，在船上放一些火，应该是能把年轻人薰出来或薰晕的吧？ 想到火，自然就想到了水，所有大型船只上都有灭火装置，通过用水泵抽取海水来灭火，方便实惠，而且水压很大，每层船舱都有长长的消防水龙头可以用，年轻人不是隐形，只是隐身，那么用水一喷就能喷出踪迹来，到时候要杀就方便多了。 最重要的是，海水淋伤口相当于在伤口上撒盐，那份酸爽是不用多说的，搞不好能让年轻人直接疼到心脏衰竭。 摆弄消防水龙头是件麻烦事，孙安没时间去弄，但是安迪诺可以，他力气大，拖动水龙不成问题，而且水压再大也不怕，行动速度还很快，是最佳人选。 他来到安迪诺和伊恩所在的船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问题，我一层一层的浇，总能把他找到的。”安迪诺立即答应下来，看向了伊恩。 伊恩由说道：“那顺便把我带到船底吧，我打算一直呆在下面，等你们给信号，或是在我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再行动。” 商量好了，孙安又把各层船舱消防水龙头的位置画给了安迪诺看，这是他来清济市的时候就知道的东西，当时是打算用水来对付布莱恩那伙的人，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刘斐，最终也没能用到消防水龙。 回到舞厅的时候，牌局已经结果了，结果最后的获胜者默斯。 达里娅输得也太快了，这让孙安有些惊讶，拿出一枚筹码递给默斯，问道：“怎么赢的？” “你刚才没敢打的牌，我帮你打出来了。”布朗森微笑着说道。 牌名“突然死亡”，当某个玩家输掉时打出这张牌来，那么他左手边的玩家也会输，再左边也一样，直到剩下最后一个玩家。 布朗森的左手边是达里娅，达里娅的左手边是孙安，孙安的左手边是默斯，当布朗森输掉牌局时打出这张牌来，那么达里娅立即败北，孙安立即败北，唯一剩下来的默斯就成了最终的胜者，而桌面上有两张很可怕的规则牌，要输掉这轮游戏是非常简单的。 孙安先前没打出这张牌来，就是因为默斯和达里娅交换了位置，如果打出来默斯就赢，现在默斯和达里娅的位置又交换回去了，结果布朗森打出了这张牌，还是默斯赢。 手里有这张牌，再加上语言陷阱，就完全不怕孙安或达里娅故意输掉比赛来改变牌局了，出现任何异常，布朗森都可以说句话，然后把这张牌扔下来。 自己没能打出来、没能让队友获胜的牌，被敌人打出来，让敌人获胜，这又让孙安的心里很不爽。 他看了一眼达里娅，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筹码，开始洗牌。 达里娅相当于把自己的筹码分给了三个人，三人各六枚，她自己只剩两枚。 形势变得有些不妙。 新的一轮牌局开始，这次轮到孙安先出牌了，他手里有一张规则牌，一张防御牌，他摸起一张牌来，把那张规则牌放到了布朗森面前。 “热土豆”，摸牌前必须把牌移到左手边的玩家面前，忘了就输。 默斯默默的摸了张牌，在孙安察觉到布朗森的能力弱点后，他就不怎么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什么不好的感觉。 不过看到自己摸起来的牌之后，他又开口了：“摸到心目中第二好的牌，自然是要优先打出来的。” 他把牌放在了自己面前，又道：“让我看看各位的手气如何。” 牌名“炸弹派对”，规定所有人公开自己手里的牌，从中夺取所有的炸弹牌，如果凑够四张，炸弹爆炸，出牌者获胜。 这张牌比“炸弹”要厉害多了，虽然不能夺取已经打下来的炸弹牌用来凑数，但能借此看到所有人手里的牌，之后就能占到很大的优势，而自己不用把牌亮出来，可以继续阴人。 达里娅和布朗森手里各一张炸弹，被默斯夺取，默斯的炸弹派对没有开成，但是看到了众人的牌。 “哈，还好你没打出来，这张牌要命了。”默斯指着孙安刚摸起来的那张牌说道。 牌名“最终结局”，只要玩家打出这张牌，下一轮轮到自己之后，全员皆输，包括自己，这是张自杀用的牌，可以保证赢家获得最大利益，自然不可能牌局一开始就打出来，孙安是希望在达里娅获胜之后出这张牌的。 现在看来希望渺茫，因为布朗森手里有一张厉害的牌——“禁止抽牌”，规定所有玩家不能抽牌，只能把手里的牌打出去，在无牌可打的时候就算输。 这张牌强调了手牌的重要性。 - 第八七八章 无牌可出（下） 默斯和布朗森这对组合终于开始发力了，而且打算一举拿下达里娅，不再给她出牌的机会。 “炸弹派对”不仅可以看手牌，还能把所有炸弹牌都夺走。 布朗森和达里娅都有炸弹，玩家少，一把直接凑齐炸弹的可能性极低，但是减少了二人的手牌，而布朗森剩下的那张牌正是“禁止抽牌”。 一旦打出来，那么所有玩家都不能再摸牌了。 无牌可打就自动败北，情况对布朗森和达里娅都不太而，而在打出“禁止抽牌”之前，布朗森还可以摸一张牌，达里娅跟在他后而，一旦他打出这张牌来，她就只能把手里仅剩那张牌打出去，撑过这一轮。 只能撑一轮，下一轮她将无牌可出，自动败北，而所有人现在都不能摸牌，也就意味着无论是达里娅还是孙安，都无法改变这个局势。 牌局刚开始，结果——或者说命运——就已经显现出来了，达里娅必输，默斯或许有能力救她，布朗森刚摸起来那一张也有可能，但他们绝不会这么做。 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达里娅看向了孙安手里的牌，“最终结局”是全员输，如果能发挥作用，全员输，那么这一局就算平手，这在纸牌游戏中是十分罕见的，全员输就不用给筹码了。 孙安手里有两张牌，他把“最终结局”打出来后，轮一圈仍有牌可出，可以制造全输牌局。 可是默斯和布朗森会让他这么顺利的打完牌吗？ 不出所料，布朗森把“热土豆”移到了达里娅面前，摸起一张牌，露出了十分惊讶的夸张表情，说道：“居然摸到张皆大欢喜的牌。” 然后得意把那张“禁止抽牌”打了出来。 达里娅已经不能摸牌了，她把热土豆移到孙安面前，把手里那张无关紧要的牌打了出来，即使那张牌是即死牌，盖在桌上那种，也已经失去了作用，即死牌一旦被看到就失去了作用。 孙安把热土豆移到默斯面前，刚要出牌，默斯那边忽然“嗯”的哼了一声，似乎是手里的牌没有拿稳，其中一张牌掉了出来。 “啊……抱歉抱歉。”他慌忙捡起来拖回牌里，岔了岔牌，但那张牌还是被孙安看到了。 绝对是故意的，那张牌是孙安认为第一好的牌，他一直想摸到，打出来威风威风。 牌名“小猫的埋伏”，可以在任何时候使用，把出牌前的那张卡牌效果消除，并抽一张牌，也可以在自己的回合使用，没有消除效果，但是可以抽三张牌。 这张牌非常强力，既可以免死，又能增加手牌，在默斯打出炸弹派对之后出这张牌，就能消除那张牌的效果，不需要亮手牌；在布朗森打出“禁止抽牌”之后出这张牌，那么所有玩家都可以继续抽牌。 可惜牌在默斯手上。 “不小心”掉下这张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吓唬孙安，表示他可以用小猫的埋伏把最终结局给埋伏掉，把“最终结局”效果给消除掉，只是现在已经不能摸牌了。 孙安看向了手里的牌，如果默斯真要埋伏他，那么就算他把“最终结局”多留一轮，也一样要被狙击，还不如直接打出来，死马当活马医。 他把“最终结局”放在自己的面前，坦然的看着默斯，做好了念出自杀魔咒的准备。 默斯耸了耸肩，却没有把“小猫的埋伏”打出来，如果不立即打出来，就相当于轮到了他自己出牌，到了那时再出，“小猫的埋伏”就成了张废牌，禁止摸牌，他连增加手牌的机会都没有。 他打出来的是另一张好牌，也就是孙安之前没有打的那张“第二好”的牌，牌名“额外生命”，当输掉游戏的时候打出这张牌，就能继续游戏，并且抽一张牌，若是没有输，直接打出这张牌，并大声宣布你依然在游戏中，则可以抽两张牌。 这是可以保命的好牌，任何时间输都可以使用，包括在“最终结局”发挥作用的时候，如果保留这张牌，一轮过后全员输掉，默斯打出这张牌来就是唯一的赢家，仍能得到三枚筹码。 可他没有这么做，他直接打出来了，不能抽牌，意味着这张极好的牌彻底废了，被当成了一张废牌。 “这张牌在我心目中能排到第四。”默斯看着孙安笑道。 孙安没能打出来的好牌，他当作一张废牌打出来，洋洋得意。 “最终结局”已经落地，默斯没有阻止，反而打一张废牌，绝不是因为他有多仁慈，而是还有后手，他手上只剩一张小猫的埋伏，现在打已经晚了，那么后手就不是在他手上。 孙安看向了布朗森，数着秒。 还有十秒，达里娅的败局就将注定，想改变她的命运，就必须在十秒内自杀，然后等待着默斯的进攻。 不，那张“额外生命”并不是废牌，打出来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拖时间，逼孙安自杀。 牌局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命运是由布朗森决定的，孙安终于知道了布朗森的真正能力，那就是决定牌桌上每个人的命运，他并不需要去变牌，不需要去出千，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布朗森要做的就陪着玩一局，对已经知道结果的人来说，这应该是很无聊的。 只有主动的认输能改变这一局的命运，改变每个玩家的命运，可是认输就是输了，基本不会有人这么做。 孙安就算想这么做都做不到，牌桌上唯一的规则牌“热土豆”已经移到了布朗森面前，现在正在往达里娅面前移去。 还有八秒。 “出哪张好呢？这一轮必须有两个或两个以上赢家才有意义。”布朗森慢条斯理的说道。 孙安闭上了眼睛。 还有四秒、三秒…… 时间并不需要掐得很严格，孙安每次都会多留四秒钟让自己接受死亡这个事实，以及思考对策。 一秒！ 睁开眼睛，沉声说道：“yolo！” 孙安已经猜到了布朗森要出的牌，他回忆起布朗森摸起牌时，说的“皆大欢喜”这句话。 - 第八七九章 掀桌 伊恩坐在引擎室里，他失血很多，浑身乏力，没办法战斗，但是还可以发热，底层船舱除了引擎室外，还有锅炉房、货舱、锚舱等，一旦这里出现破洞，大量的水都将灌进邮轮，这艘船很快就会沉没。 船已经停下了，引擎并没有工作，但是有油，远洋邮轮烧的是重油，只有出进码头的时候才换成柴油，两种油，遇到高温，其精彩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伊恩并没有放松警惕，从孙安那里听说小伙子还没死，他就知道二人很可能再遇，隐身不是隐形，看不见那个年轻人，但是可以听见，这里静得像坟墓里一样，极轻微的动静都会被放大。 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一样，听着周围的动静。 ………… 安迪诺这边的动静则大得吓人，他把伊恩抬到了底层船舱，就回到船员的居住层，拉出了消防水管，开始一间一间的喷船舱。 水压极大，喷在墙壁、天花板上，能打出金属的响声，不用喷得太长，每间船舱喷个十秒左右就行，要是藏着人，被喷到后是不可能站稳的。 他快速行动着，没有去看背包里的平板电脑，并不知道舞厅里的情况，孙安离开舞厅的频率越来越快，说明情况对他们越来越不利，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年轻人。 ………… 顶层，舞厅，孙安念出了自杀咒语。 他猜到了布朗森要出的牌，“皆大欢喜”只可能是那张牌，当时布朗森摸牌说出这句话时，孙安正在分析达里娅的情况，没有留意，现在想起来，恍然大悟。 牌名“道德是正确的”，作用是一旦打出来，那么留下来的所有玩家都将自动获胜。 皆大欢喜，只有达里娅欢喜不起来。 ∞∞∞∞∞∞∞∞ ∞∞∞∞∞∞∞∞ 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孙安的注意力再一次高度集中，等待着来自默斯的攻击。 在这当口，“命运”还没有改变，因为牌局才刚刚开始，孙安并没有出牌，他是打算出“热土豆”的，但是现在不打算这么做了，出“热土豆”的结局是自己的死亡，在禁暴区域，死亡应该是自杀所致，那就必须换一张牌了。 手里有三张牌，除了“热土豆”外，还有一张防御牌和刚刚摸起来的“最终结局”，出防御牌没有意义，他慢慢将“最终结局”放到了面前。 déjà-vu没有出现，眼中也没有任何画面闪过。 默斯有些惊讶的看着桌上的“最终结局”，第一个出牌的人，出的第一张居然是全灭牌，不需要布朗森提醒，他都能看出异常。 布朗森那边的反应也不大，只是突然皱起了眉来，他设计的命运突然被改变，对他来说就像是眼前4k画面突然变成了全屏马赛克，什么都看不清了。 “你作弊了。”他看着孙安说道。 当有人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比如明明不会输的局，突然毫无理由的输掉——那么牌局命运就改变了，这一轮刚刚开始，没人认输，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时间返回了。 至于孙安让时间返回的原因倒是很好猜，这一局本来就是达里娅独输的，她只剩两枚筹码，输给三个人，就只有死路一条，要救她，孙安要么出一张规则牌，然后故意输掉，要么就下更猛的药。 “严格来说，我还没有……”孙安还想耍耍嘴皮子，可是一个突然出现的画面打断了他的话。 画面上，他将手里的牌掷向默斯，同时一只手伸到了牌桌下，像是要掀桌子一样。 接着第二个画面出现，他将桌子掀起来，扑向了布朗森。 画面和déjà-vu不同，déjà-vu一出现就必须立即做出行动，晚一丁点就是重伤或死，而画面出现后，只要在新的画面出现之前做出大致差不多的行动，都能在某一刻让现实与画面重合。 默斯的攻击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一旦出现，很可能直接就把孙安给杀了，孙安不打算等新的画面出现，他突然把手里的牌掷向默斯的脸。 是掷，不是飞，如果飞牌，他能让这些卡牌钉进默斯的皮肤里，如果飞中眼睛，这么近的距离绝对能打瞎。 但是画面是掷，因为卡牌全部散开了，上下翻飞，绝不是飞出去的，如果画面展现的是掷，他故意去飞，也能让现实发生的事和画面重合，但肯定会发生某种意外。 比如飞牌时手递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打在了桌子上，导致手一翻，没能捏住牌，把牌撒了出去；又或者是默斯那边做出反应，挡了一下，导致他没能做完飞牌的动作，牌撒了出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飞牌的过程中手臂断了，虽然在画面里看不出来，但指头失去了控制，握不住牌，自然就撒了出去。 孙安可不想看到那样的意外，所以他直接扔了出去，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伸到了桌子下面，猛的一掀。 卡牌在空中飞舞着撞向默斯的脸，这自然是暴力，只不过没办法伤人而已。 手臂没有断掉，使用了暴力却没有断臂，是因为笼罩着这牌区域的非暴力光环已经消失了，可以杀人，孙安已经知道了布朗森的能力是什么，关键是默斯，现在正是个杀死默斯的机会。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两个画面，没有一个是去伤害默斯的，必然有某种原因。 孙安只是把桌子掀了起来，掀向默斯，这种折叠桌不算重，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掀起来，也没太大杀伤力，同样不可能伤到默斯。 他起身朝着布朗森扑过去，手指张开，抓向了布朗森，这同样不是一种伤害人的行为，只是要把布朗森抓住。 没有更多画面了，孙安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他只是想把布朗森抓住，然后藏到布朗森身后。 之前就推测出默斯的能力是通过眼神接触的，看不到就不能使用，但看到了必然中招，达里娅的防御很强，在实战中绝对比乔尔的【庇佑】更好用，但【庇佑】仍被称为防御第一的能力，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那能力可以第一时间避开视线。 达里娅可做不到这一点。 她起身冲向了另一张牌桌，之前搬开的那一张，试图躲到后面。 第八八零章 人质在手 孙安掷牌、掀桌，冲向了布朗森。 达里娅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立即转身跑向之前搬开的那张牌桌，原本两张桌子是并在一起的，这样可以多坐一些人，只剩四个人之后就撤掉了一张，现在，那张桌子可以当作盾牌使用——挡视线的盾牌。 布朗森的反应很快，他一看到孙安动手，立即起身往后退去，屁股顶着椅背，将椅子顶倒在地，可是退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孙安的进，孙安的爆发力虽然没办法和使用能力的安迪诺比，但也比常人要强得多。 胸口的衣服被抓住了，布朗森心里一慌，差点使出能力来，但还是及时忍住了，原因之一是孙安手里并没有拿武器，抓的也是他的衣服而不是脖子，说明孙安暂时还不想杀他，如果他现在使用能力，默斯连救他的机会都没有。 布朗森往地上倒下去，想利用自己的体重拖慢孙安的速度，可是在后背落地之前，孙安已经一把将他提起来，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将他的手臂掰到身后，又用右手勾住他的右胳膊肘窝，往后一勾，往上一顶，别到身后，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孙安用一只手控制住了两条胳膊，动作十分熟练，也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只要握力足够，像这样控制住两条胳膊是没问题的，因为布朗森双臂朝后，较难施力，右臂抽不出来，要靠左臂上臂的力量把手腕从孙安手里挣脱出来也很困难。 不是没有可能，手臂的力量终究是比手指大的，可孙安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想尝尝脑脊液外流的感觉，就别乱动。”孙安的声音在布朗森身后响起，同时，布朗森感觉到后腰腰椎位置出现了一点刺疼。 孙安又补充道：“没办法让你抱着膝盖，让脊柱弯出缝隙来，就只好用刀乱挖，万一把你的椎骨弄坏了，脑脊液一直外流，我可不负责任。” 布朗森不敢动了，孙安是敢下手的，而且不会犹豫，脑脊液外流是小事，最多抵抗力下降，很快就能重新分泌出来，问题是真有一把刀刺进他腰椎里，他的下半身很可能就瘫痪了，在这艘船上，下半身动不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翻飞的纸牌被默斯挥打手开，掀向他的桌子也被他一推，重重落在地上，视线被牌和桌子挡了一下，他什么也来不及做，站起身来看向了布朗森，看向缩在布朗森身后的孙安。 “看来你晚了一点，没来得及杀我。”孙安弯着腰，歪着脑袋，完全缩在布朗森身后，通过用牙齿咬住的牙医镜来观察着默斯。 牙齿的稳定性不行，会自己抖起来，所以他看到的画面非常不稳定，几乎看不清楚，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默斯也没办法通过镜子观察到他。 “说什么呢？明明是你先动的手。”默斯冷笑了一声，牙医镜太小，他连孙安的眼睛都很难看清，另一边，达里娅藏到了桌子后面，也看不到。 “是吗？如果真是我的错，为什么我的手和脚没有断掉呢？”孙安这次动手是非常冒险的，因为能力正在冷却，要是真断了手，就没办法通过死亡来复原，只能等着冷却时间结束，可是将近一分钟的断肢时间，默斯和布朗森肯定能抓到机会将他杀死。 默斯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按照约定，布朗森在说出孙安死亡这个事实的同时会取消能力，这个区域也就无法禁止暴力，介时他会立即动手，将孙安杀死。 很简单的计划，成功率也不低。 哪想到孙安会先动手，而且动手的时机恰到好处，居然毫秒不差，正是在他要动手的前一刻，那些纸牌用得也极好，正好能让他本能的闭上眼睛，接着是桌子，就算做好了准备，不眨眼睛，当桌面迎面撞来的时候，他也不得不伸手去挡，否则鼻子很可能会被砸到，泪流不止。 瞬间破了他们的计划，孙安就像是知道他们的每一步计划似的。 “把你的纸牌拿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否则我就要使用真正的暴力了。”孙安见默斯不说话，说出了他的要求。 人质就是筹码，手里有了布朗森这枚筹码，自然是要提些要求的，默斯的能力再强也有限制，否则就不平衡了，他需要布朗森，就和布朗森需要他一样。 “我已经让你看过三次了。”默斯掏出了他的纸牌，仍是那张方片k，背面仍是【神权】。 “我要看的是真正的牌，你知道我的意思。”孙安现在已经十分肯定，默斯的牌并不是这一张，每个孤儿都有独一无二的能力，布朗森的【王权】以纸牌游戏为主，制造禁暴区域，强迫所有参与的玩家遵守规则，并且事先安排好命运。 如果没猜错的话，大鬼的初始能力是遵守规则，第一次升级得到的是禁暴区域，第二次升级得到的是安排命运，都和纸牌游戏有关。 从进入舞厅开始，到现在，所展现出来的都是一个人的能力，能力的结果都是断肢——无论是使用暴力还是违反规则，而默斯的能力没有发挥出来，无论他的能力是不是【神权】，都和他们玩的这些游戏无关，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既然完全不同，那么纸牌背面写的那些东西就不应该和布朗森的大鬼那么相像，现在看到的那张牌，简直像是根据布朗森的“大鬼”山寨出来的一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默斯耸了耸肩。 “装傻？”孙安冷笑一声，手里的茶刀突然往前一刺，刺进了布朗森的后腰中心。 布朗森惨叫一声，他感觉到了强烈的疼痛，像是遭了电击一样。 “别乱动，否则会留下永久伤害的，顺便说一声，我现在紧紧握着茶刀，如果你使用能力，导致我的手或是脚断了，我会拉着刀柄跌下去，刀刺在你的腰椎间盘里，要是用力一翘，可能会让你腰椎脱臼的。”孙安拉着布朗森的手，没让布朗森跌下去。 腰椎间盘突出就够痛苦了，腰椎脱臼自然更可怕，不会死，可连接上下身体的重要关节一旦重创，无论做任何动作都会很痛苦，也不可能立即治愈。 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甚至是死于默斯之手。 - 第八八一章 自杀之王（上） 孙安早就打算这么做了，他将茶刀刺进了布朗森腰椎间盘里，纤维环、软骨板和髓核都不可能挡得住锋利的刀尖，而腰椎后方又没有多少东西保护，要刺进去不算容易，却难不住孙安。 只有这么做，才能保证布朗森不敢轻易使用能力，禁暴光环一开启，他架着布朗森的手、用刀顶着布朗森的腰都会被看作是暴力，肢体就会与身体分离，一旦分离，握茶刀的手只要往下一压，就能造成更大的伤害，虽然也可能只是滑出来，可布朗森不敢轻易冒险。 这才是真正的挟持人质的方法，当初他也是在这艘船上，将茶刀刺进了一名特工的颈侧动脉。 “没必要乱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对此也无能为力，这就是我的牌，你刚才也试过了，至于你看到的是什么，可不是我能决定的。”默斯冷静的说道，似乎并不在意布朗森的伤势。 “那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看到你纸牌的真面目，你也只需要让我看到就行，否则我会继续对这家伙施暴的，这样可以释放刚才玩牌带来的压力，对我的身心都有好处，对你也没坏处，毕竟船上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游戏才算结束。”孙安说着，又摸出来一把茶刀。 他要缩在布朗森身后，又要撑着布朗森不让他倒下，其实挺累的，不希望这样的对峙持续太长时间。 “我猜你的朋友正在寻找那个人，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布朗森也一样，就算你把布朗森杀死，我们对此也没办法。”默斯皱了皱眉，他是个有绅士风度的人，孙安突然这么蛮横，让他很不习惯。 “那是你们的问题，我负责摧残人质，你负责把真正的牌展示给我看，公平合理。”孙安说着，将第二把茶刀顶在了布朗森腰间，刀尖刺进了皮肤里。 当身体有多个地方出现强烈疼痛时，大脑只能感觉到其中最疼的那一处，其它地方的疼痛会相对弱得多，布朗森感觉不到第二把茶刀刺出来的疼痛，但是他感觉到了压迫感，猜到了孙安的目的，原本已经疼出了一身汗，现在又出了一身。 孙安想在他腰椎或脊椎上插满茶刀，谁都知道他身上带着很多把茶刀，随手打随手扔，而且不管捡到什么都会拿来当武器用，也不在意损失茶刀，可不管是谁，脊椎上钉满茶刀都不会觉得愉快的。 默斯还没来得及开口，布朗森就急忙说道：“自杀之王！他的牌是红桃k，自杀之王！” 再不说，他还真有可能留下终身残疾。 “自杀之王？什么意思？”孙安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动作。 一滴汗滑进布朗森眼睛里，辣得他眼睛酸胀，他忍着疼，咬着牙齿说道：“他的能力名是【释生】，能力说明是自杀之王。” 自杀之王（suicide-king）是西方对红桃k的别称，绝大部分扑克的红桃k牌面上，那位国王都举着一把剑（源于丢勒所画的《查理大帝肖像》），看起来就像是将剑刺进了自己的后脑勺里，因此得名。 让这个梗闻名于世的自然是游戏《以撒的结合》，在游戏里也有一张自杀之王的卡牌，使用后能获得不少宝箱，代价是死，因此在游戏里很少有人会使用这张牌，毕竟命才是最珍贵的道具。 默斯的能力肯定不是通过自杀来得到某些道具，肯定更厉害。 “这个能力有什么用？”就算看到纸牌的正面和背面，孙安也不可能对【释生】有多少了解，但是布朗森妥协了，他可以直接从布朗森这里问出来。 “放开我我就告诉你。”布朗森也不傻。 “受我控制，在我问问题的时候你就直接回答就好了，这才是最好的保命方法，否则只是多吃苦头，就算你想救生，也只能和我商量，而不是对我下命令，这个道理你应该能明白吧？”孙安没有急着动手，以免布朗森狗急跳墙，重新使用能力。 “我告诉你，你可以放开我吗？”布朗森沉声问道。 “不行，我不想暴露在默斯的视线下，这个能力应该是和视线锁定有关的吧？”孙安回头看了一眼，如果藏在桌子后面的是乔尔、兰斯他们，现在桌子已经被推到他身旁了，可惜达里娅和他还没有默契，躲在那里就不动了 “你可以退到门口，我告诉你默斯的能力，你可以放开我直接出去。”布朗森开始替孙安出主意，反正孙安从不食言，只要答应了，他就可以放心的说出默斯的秘密。 “唔……那走吧，你老老实实配合我，别耍花样，”孙安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将第二把茶刀拔出来，刺进了布朗森的腋下，“越靠近心脏的血管越粗，腋动脉的失血速度是割腕的几十倍，要是破了，你会在三十秒内流血死亡。” 这是第二层保障。 布朗森点了点头，在孙安的引导下向门口退去，他必须时刻面对默斯才能把孙安挡在身后。 默斯静静的看着他们，没有动弹，只是当达里娅搬着桌子动起来的时候往那边看了一眼，视线又回到布朗森身上。 他似乎不打算阻止他们离开。 可是等孙安带着布朗森出退十米左右的时候，默斯忽然开口了：“这样吧，我直接演示给你看好了，免得说起来麻烦。” 说罢，他从袖子里抽出来一把短剑，剑刃很窄、很尖那种，像是装饰用的。 “你想干什么？”布朗森猛的睁大了眼睛。 “和你想的一样，”默斯笑了笑，“既然你都打算说了，那也没必要再隐瞒，孙先生说得没错，反正最终也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说着，他抬起短剑，将剑尖顶在自己的心口。 孙安已经停下来，否则牙医镜晃得太厉害，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不相信默斯真打算杀了布朗森，那家伙一肚子花花肠，属于非常狡猾的敌人，相信他的结果是自己很惨。 可是布朗森相信，他属于表情都放在脸上那种人，比较容易看透，这样的人打扑克通常是很弱的，不过可以自定结局，那就得另说。 他出了第三身汗，说道：“不……你不能那么做，不能……” - 第八八二章 自杀之王（中） 布朗森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疼的、吓的、紧张的，落在孙安手里就够悲惨了，到现在腰椎里还钉着把茶刀，现在同伙又打算背叛他，将他杀死，这精神上的折磨比身体受的苦还要可怕。 默斯确实不打算杀死布朗森，是打算救人的，可布朗森那个呆子看不出来，他又不敢给任何暗示，孙安正盯着这边，那是个精明的人，任何提示都会被看出来。 孙安看出来默斯的打算，他更在意的是默斯的能力，而不是布朗森的死活，哪怕布朗森真从他手里逃脱了，只要能弄清楚“自杀之王”是什么意思，就是值得的。 默斯心里着急，但是表情控制得很好，看不出一点破绽来，不想让孙安看出他的意图，这导致布朗森也看不出来，只是用愤怒眼神的看着默斯。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由于积极行动、主动出击，孙安没有受到攻击，现在déjà-vu和画面都不会再出现了，也就没有了靠谱的指引。 不过没有提示不代表他就没办法行动了，作为少数不依赖能力的孤儿，他的脑筋是很灵活的。 感觉到了布朗森的身体肌肉绷紧，孙安立即放开了他，也收回了茶刀。 不是为了挣脱而绷紧肌肉，而是因为怒火中烧而身体僵硬，布朗森没开禁暴光环，是为了让默斯救他，为了让默斯出手，哪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现在他没有了不使用能力的理由，自然是要使出来的。 孙安急忙放手，插在布朗森后腰的茶刀已经是既定事实，禁暴光环不可能还来追责，但开启光环之后还绑着布朗森，是会被看作使用暴力的。 他一放手，布朗森的身子就往下一坠，跪在了地上，他咬牙忍着疼痛，看着默斯。 默斯仍用短剑顶着胸口，无奈的盯着布朗森，看了一会，这才放下短剑，说道：“你怎么就那么傻呢？我这是在骗他为了救你。” 看到孙安放手，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猜透了，那么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找回布朗森的信任。 孙安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笑着说道：“现在你当然这么说了，就想布朗森取消能力呗，他取消能力的下一刻，你就会把他杀死。” 这种级别的挑拔，就算不成功，也是要说出来的。 默斯沉默不语，看着布朗森，重重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孙安听到了达里娅的声音。 “当心。”她这样说道，没有更多的内容。 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孙安突然弯腰，同时，布朗森往地上倒去，默斯则重新抬起手里的刀，将刀尖抵在自己胸口。 其实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刻。 布朗森倒地，孙安跟着倒地，倒在他身旁，并将茶刀刺进了他的颈侧，默斯的手微微往里一收，眉头一皱，及时停住。 闷哼一声，布朗森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最疼的地方还是后腰，毕竟那和关节、骨头、神经有关，倒在地上的震动让他疼得眼冒金星，可是摸到了脖子上竖着的茶刀，他的心就凉了下去。 这一刀是致命的，刺进了他的血管。 孙安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想骗我，你们还早了点。” 他没有上当，根据布朗森牌桌上的表现来看，这家伙虽然藏不住心事，却并不是个缺心眼，哪那么容易就和默斯反目，二人应该是老搭档了——否则默斯不会对那些游戏如此熟悉——配合着演一出戏，目的无非是希望布朗森从孙安手中解脱出来。 孙安也在寻求解脱，从布朗森身后解脱出来，禁暴光环其实是非常厉害的，比自杀之王什么的要厉害多了，这也是默斯不能离开布朗森的原因，二人的“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以布朗森为主，尽管默斯看起来是才是主导，而真的打起来，布朗森也会配合默斯的行动，可这个二人组合仍是以布朗森为重。 孙安配合二人的戏，也演了自己的戏，他放开了布朗森，却没有移动，仍站在一旁，反正布朗森的腰上还钉着把刀，活动能力有限，不管怎么动都不可能脱离他的控制。 暴露在默斯的视线下，就是为了看清默斯的动作，根据动作来判断禁暴光环的关闭时间，光环一关闭，他们就又能使用暴力了。 不过使用暴力的人并不是孙安，他没那么快的速度，已经离着十米远，他再怎么快也快不过默斯的自杀。 对付默斯的人是达里娅。 她藏在桌子后面，看到了布朗森对默斯眨了两下眼睛，立即提醒孙安，看到孙安这么快就做出反应，知道他已经料到会有这个情况发生，那就不会有事，于是掏出枪朝着默斯射去。 观察了那么久，要是这时还不知道攻击时机，那她就是真正的猪队友了。 “呯呯！” 两声枪响，在禁暴光环开启的时候，这两枪可能会导致她的两条胳膊掉下来，但现在，不会有事。 子弹准确的飞了出去，射进了默斯的身体，默斯应声而倒，重重的摔在地上，从弹孔里飞出来的几粒血珠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漂亮，你这枪法可比我的好多了。”孙安笑着说道，从地上坐起来。 他那一刀是致命的，割破了布朗森的颈动脉，但是没有完全割断，就是有个大口子，这就使得布朗森不敢乱动，血管越粗血压越大，轻轻一动，让口子张开，血就会喷将出来。 布朗森躺在地上不敢动，默斯也倒在地上没有动，孙安坐在地上微笑着，可心里充满了违和感，导致那笑容都有些扭曲。 不可能那么简单，虽然这场战斗的过程曲折，其实还是挺艰难的，但还是让人觉得太简单了点。 布朗森的能力已经猜出来了，关键是默斯。 孙安死死盯着默斯，就看到默斯直挺挺坐了起来，和他一样坐在地上，微笑的看着他。 “嗬……咳……”桌子后面，达里娅的咳嗽声传出来，孙安往那边看了一眼，看到了达里娅的手从桌子边缘伸出来，从手的姿态来看，她应该是躺在地上的。 - 第八八三章 自杀之王（下） 默斯挨了两枪，倒在地上，接着他又坐了起来，笑得很开心，根本不像是中枪的人。 而开枪的达里娅却倒下了，一只手从桌子边伸出来，明显是躺在地上的。 自杀之王…… 孙安立即躺回到布朗森身后，抓住他背后的衣服，思考起来，这个人肉盾牌是极好的，没有死，默斯就会有所顾忌，而要把他杀死也很简单，把茶刀拔出来，或是等待。 达里娅向默斯开枪，他坐起来，她倒下了，这自杀之王莫非是指别人的自杀？攻击他的人就是在自杀，【释生】这个能力就是伤害转移到加害者身上？ 可子弹确确实实是打中他了的，他也流血了，而且如果是指别人的自杀，他又为什么要拿把短剑对着自己的心口？会中枪，就算伤害转移，也转移得不干净，他要是把剑刺进自己心脏里，岂不是也得死？ 没那么坑的能力，要是只有自杀才能伤敌，默斯有几条命都不够用，孤儿有着相遇原则，没有任何一个孤儿可以长时间和别的孤儿隔离，就算躲在地底不出来，也会有飞机从天而降的可能。 默斯一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一个凭观察是不可能猜出来的秘密，布朗森虽然把能力名说出来了，可是并没有说具体内容，只是抛出点甜头，让孙安分心思考，这样他们的戏才能演得更成功，能力名、能力说明是可信的，可更多的东西是不可能问出来了，只能靠自己想。 “达里娅？你还活着？”孙安叫了一声，同时看向自己的平板电脑。 安迪诺仍在喷水找人，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可孙安没办法通知他，只能看着；伊恩坐在引擎室里，闭着眼睛，像是死了一样。 “咳……”达里娅用咳嗽声回答了孙安，伸出来的手也动了一下，反过来扒在地上，用力一拉，将身体往外拉了一点，露出半个头来。 她看起来已经十分虚弱，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滴血，会吐血，说明她的内脏已经受伤了。 “我中了两枪，自己开的枪。”达里娅向孙安说明了情况。 “我猜到了，伤在哪里？”孙安将视线移回牙医镜上，看着默斯。 默斯已经撑地站了起来。 “胸口和腹部，防御不了。”达里娅说着又咳了一声。 防御不了指的是她的能力防御不了，她的防御是可以防住能力的，壮汉的能力就轻松防下来了，可是防不住自己的枪伤。 人如果执意要自杀，是基本不可能阻止的。 自杀之王…… “我知道了，别说话，省点力气。”孙安已经在计时，从看到达里娅倒下的那一刻就开始计时了。 约定好的事，他肯定会做到的。 “不，不用自杀，我能撑过去。”达里娅没有听孙安的劝告。 孙安再看了她一眼。 胸腹受伤，吐血，说明伤的是呼吸系统或消化系统，肺部受伤还好，虽然会漏气，但五片肺味，总有能正常工作的，呼吸会变得比较困难，但还是能活下去，可胃要是被打穿，那问题就严重了，胃液渗漏会灼烧别的内脏，产生剧烈痛苦，胃里的细菌又多，时间长了会造成感染性（中毒性）休克。 就算肺叶和胃肠都没伤，挨了两枪也是十分痛苦的，会严重妨碍行动，这场游戏将会持续下去，带着这么重的伤，根本不可能战斗。 她居然说不用自杀？就算是战斗民族，身体素质好到过份，也不可能带着枪伤活到最后。 “放心吧，说到自杀，我才是真正的自杀之王，从古到今、天上天下，没有一个人的自杀次数能和我比，自杀成功率也是一样，反正现在还没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返回也没事。”孙安颇为自豪的说道。 这么说还有个原因，那就是阻止默斯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反正都要自杀了，默斯就算过来把他杀了，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伤口是自动出现在身上的，”达里娅说出了她收集到的信息，“伤口大，比真正的中枪还要严重，没有弹头。” 几个信息都很重要，自动出现正是她防御能力无效的原因，伤口比真正的中枪还要大说明默斯的能力不只是单纯的反射伤口，这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中枪流血却像没事的人一样——他身上的伤口很小，没有弹头说明只是伤势的反弹，这是个稍微能让人安心的信息。 可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足以让达里娅带伤作战。 那么忘了也罢，真正的“自杀之王”念出了自杀咒语。 ∞∞∞∞∞∞∞∞ ∞∞∞∞∞∞∞∞ “……他取消能力的下一刻，你就会把他杀死。”孙安说着挑拨的话，心里很清楚这根本没用，默斯和布朗森一定是在演戏。 死了，他居然死了，死在一分钟之后。 从时间来判断，并不是默斯把他杀死的，默斯的能力应该有着更强的爆发力，根本不需要花上一分钟，否则摆这牌局就没意义了。 那么可以推演一下行动顺序，猜测一下自己是怎么死的。 布朗森开启了禁暴光环，是为了让孙安放松警惕，暴露在默斯视线下，那么当默斯做出任何动作的时候，就是光环消除的时候，计划是在默斯身上制造一个足以致命的伤口，然后躲在他身后，等着达里娅行动，达里娅肯定带着枪——这艘船上的每个人都带着——她可能会开枪向默斯射击，也可能会抬着桌子去撞默斯，然后……受伤？ 可能性太多，没时间让孙安想出每一种可能性的对策，那么就只能从根源消除隐患，彻底改变计划。 “来，我们继续走，这可不是在对你使用暴力。”孙安开始加戏，俯身抓起了布朗森的一条胳膊，担在脖子后面，将布朗森拉了起来。 这是个可以改变事态发展的行动。 动作很温柔，自然不是暴力，那么禁暴光环就不会发挥作用，既然戏还没结束，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把布朗森带离默斯这个“背叛”他的人，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再说。 “不用了，你把我放下来吧，让我趴在地上。”布朗森也只好继续演下去。 - 第八八四章 辟地 “……你把我放下来吧，让我趴在地上。”布朗森不愿意走。 他要是真的离开了默斯的视线，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换作是别人像这样扶着他，他随时可以取消能力，用偷袭的方式杀人，可这招对孙安不管用，孙安的警惕并没有放松，绝对能在他动手的那一刻将他杀死。 想趴下这个理由还是很正当的，腰椎受伤，后面还插着把刀，那么只有趴下，腰部不用承受身体的重量，才能变得舒服一些。 “要趴也不能在这里趴。”孙安没有停下来，很“好心”的扶着布朗森往后退去。 他没有藏在布朗森身后，暴露在默斯的视线内，但现在禁暴光环开着，默斯不敢乱来，他乱来的话，孙安会立即躲到布朗森身后，跟着乱来。 听孙安这么一说，达里娅也拖着桌子往门外走去，在孙安扶起布朗森之前，她似乎看到布朗森朝默斯眨眼了，但是无法确定是不是在打信号，毕竟眨眼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受到惊讶、眼睛干涩、回忆起一些事或身上有刺痛的时候人都会眨眼，有的人会连续眨好几下。 布朗森后腰还钉着把刀，眨眼睛也不奇怪，但是这个迹象还是很值得注意的，应该找机会提醒孙安。 可是提醒的时候必须隐密一些，万一弄错了，很容易让产生了裂痕的默斯和布朗森重归于好，毕竟目前这个状况对他们是有利的。 孙安的走得很慢，他观察着牙医镜，同时用视线的余光观察着布朗森的动作，现在背对默斯那边，布朗森没办法用表情或声音来发信号，只能通过动作，如果他直接取消能力，那么通过默斯的动作也能找到动手时机。 达里娅赶到了孙安和布朗森的前面，离门越来越近，也就在这时，默斯终于动了。 他没有动手，而是朝着孙安他们走来。 “果然是打算弃子了。”孙安立即藏到布朗森身后，退着走，他其实不太愿意走出这扇门，舞厅很大，要是默斯把这里当成大本营，在中间等着他们，要靠近就比较困难，现在局面混乱，显然是在默斯预料之外的，趁着乱可以做不少事情。 “得了吧，我不跟紧点，等你走到门口，肯定会抹了他的脖子。”默斯确实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孙安的动手时机，准确得让他不寒而栗。 “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你要是跟过来，我会提前抹了他的脖子，人质不就是这样用的吗？”孙安干脆停了下来。 默斯也停了下来，孙安藏在布朗森身后，布朗森就可以看着他，给他打信号了，收到信号，他就知道了动手时机，不一定要马上动手，但只要有机会，他会立即杀死孙安。 布朗森眨了两下眼睛，默斯回眨了一下。 禁暴光环已经关闭，现在随时可以动手。 孙安看不见二人打信号，哪怕手里拿着牙医镜，看到了默斯眨了下眼睛，他也不知道那是个信号，达里娅已经退到了他们之后，藏在桌子后面，连眨眼睛都看不到了。 但是在孙安停下来之后，她也改变了行动，朝着二人靠去。 处在对峙局面之外，达里娅的行动不会影响二人。 她走到孙安身后，说了声：“别动。” 这是谍战牌里最常出现的台词之一，背叛与洗白的时候出现，配的通常是一个人走到另一个人身后，掏出枪抵在那人后腰的画面。 达里娅并没有用枪顶着孙安，她是藏在桌子后面说出别动的，说完就转过身，弯着腰往后走去。 留下来一张桌子。 一张普通的叠桌，没有叠起来，而是打开来倒在地上，桌面是层板做成的，很轻，不结实，但是可以完美的挡住视线。 这张桌子可以改变局面，孙安现在就有了选择的余地，他可以杀死布朗森，藏到桌子后面离开，或是抬着桌子冲上去和默斯硬拼，总之有了这张桌子，他能做的事就多多了，抬桌子总比拉着个大活人容易多了。 孙安通过镜子看了一眼身后，见达里娅正在匍匐前进，利用他和立在后面的桌子遮挡视线，即将爬到门口。 “看来这个人质的重要性越来越低了。”孙安笑着说道，伸手在布朗森的后脊梁上摸来摸去，像是在寻找脊椎之间的缝隙，这么摸自然不属于暴力，任何时候都可以摸。 布朗森被摸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对默斯眨了眨眼，重新打开了禁暴光环。 只听孙安又说道：“布朗森，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自杀之王的秘密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放了你。” “说不定？不，我要你的承诺。”布朗森眼珠子乱转，思考着对应的办法。 “这个承诺我可不会给你，万一你们是在演戏骗我，我岂不是吃亏了？”孙安直接说破了这一点。 “如果我真是演戏，为什么要把他的牌底告诉你。”布朗森说出了关键。 “那就继续说吧，单知道个自杀之王有什么用，我的能力也可以是自杀之王吧？来点干货。”孙安再退，退到了桌子旁。 布朗森想了想，说道：“他可以通过伤害自己……” 话到这里，被巨响打断。 “轰”的一声响，所有人的耳朵都被震得疼了一下，只见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铺在舞厅门口的那块铁板被抬了起来，站在上面的孙安、布朗森和支在上面的桌子一齐朝着舞厅门的方向习池内去，已经快到门口的达里娅则直接被掀到了门外。 能弄出这么大动静的，全船就只有安迪诺一个人。 安迪诺出手了，先前那次孙安看平板电脑的时候，他还在用高压水冲刻意找隐身人，这才没过多久，他已经来到了楼下，直接用一根粗粗的金属筒子撞开了地板，顶起了那块铁板。 这是暴力，又不是暴力，这是对船只施暴，而不是对人，船只被破坏了，顶出来一个大洞，人却没事，哪怕飞起来的人撞了下墙，也不会受伤。 安迪诺冲完了船员休息区，拿出平板电脑一看，吓了一跳，先前还和乐融融的牌桌已经被掀倒了，孙安挟持着布朗森在往后退，达里娅躲在桌子后面退，似乎都在害怕那个叫默斯的人。 他立即行动起来。 - 第八八五章 怪话 安迪诺是个聪明人，可是他看不清舞厅的局势。 那里是禁止暴力的，孙安刚才下来几次，已经反复提醒过他了，可是现在孙安把安迪诺挟持为人质，明显就是暴力行为，为什么没事？如果布朗森真能禁止暴力，为什么又会被孙安当成人质？ 虽然那姿势不像是挟持，但孙安确实是躲在布朗森身后的。 安迪诺看不懂这一点，不过他能从孙安和达里娅的行动中看出来，二人都不想暴露在默斯的视线里，也没有攻击默斯的打算。 他必须做些什么，至少帮助孙安和达里娅离开舞厅。 把消防水龙头往地上一扔，安迪诺转身朝着舷梯跑去，能力就是增加爆发力，他的百米冲刺时间可以限制在三秒之内，全力冲刺的话还要短一些，不过之后腿会走不了路。 没有急着往上跑，而是来到了底层船舱，先前把伊恩背下来的时候，他就看到这里有不少趁手的武器了，也就是备用的船只部件和机械零件，对常人来说，抬起那些东西就够吃力了，但是在他看来，越大、越硬、越重的东西，越适合当武器，这是巴士和高铁的区别，能开着高铁撞人，谁还会开辆破巴士？ 安迪诺抱起了一根直径约四十厘米、长约两米的金属管子，估计是用来输水或输油的，朝着上方冲去。 之前就制定过破坏地板或墙壁的计划，是在孙安他们被困在舞厅里出不来的时候才用的，现在情况不一样，但行动可以一样，这种级别的邮轮地板不是什么高级材料，里面应该有金属层，金属有延展性，破坏之后顶出来是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立在地上，既能挡视线，开出来的洞又能代孙安他们跳下来。 慌忙之中，安迪诺忘了铺在舞厅前面那块铁板，他冲到孙安和默斯之间，估算好位置，抓着手里的管子，用力往上一捅。 地板理所当然的被捅破了，可是铁板不是固定在地板上的，是用链子吊着的，只要保证进出舞厅的人不会从那个大洞里掉出来就行，这片区域被泡泡蚀得不成样子，没有铁板，人走在上面就可能踩破地板。 铁板没捅破，只是撞得变了形，边缘翘了起来，也被顶了起来。 对安迪诺来说，顶起铁板不是什么难事，可铁板上的孙安来说，这就是场灾难。 他们往后飞了出去，先撞在了天花板上，弹得掉下来，落回光滑、倾斜的铁板上，往墙那边滑过去。 孙安放开了布朗森，条件反射的想要保护自己，布朗森抓住机会，把插在后腰的茶刀拔了出来，伤口不会因此愈合，不过没那把茶刀，他的腰椎就安全得多了。 谁都没受更严重的伤，达里娅更是直接借力飞出门去，摔进了走廊里，她有着强大的防御能力，从万米高空摔到水泥地上都不会受伤，起身急忙往后面看去。 看不到人，孙安和布朗森离门还有一段距离，没有对准门，也就不会落在正门口。 达里娅立即起身跑回去，脑袋伸进门里，往两旁看去。 她看到孙安和布朗森都贴墙站着，布朗森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孙安背对着这边，站着没动。 达里娅又看向了平板电脑，平板上有保护套，四个角带气囊那种，不会轻为一摔就摔坏了，仍能使用。 默斯已经跑到了翘起的铁板边缘，朝地上的洞往下看去，想要找到安迪诺的身影。 可是安迪诺早跑了，连孙安都要躲避默斯的视线，他怎么可能傻站在那里，不仅跑了，他还把下面船舱的舱门给关了起来，用金属物别住，这样就算默斯跳到下面一层，也没办法离开那些船舱，反而会被困在里面。 管子竖在地上，顶着铁板，翘起来的铁板把舞厅隔成了两个世界。 孙安可以退出来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离开了，默斯和布朗森要么重开牌局，要么配合着战斗，一个人的能力还没摸清，另一个人有禁暴光环，配合起来应该是很厉害的。 问题在于，既然二人是有战斗力的，又可以配合作战，为什么还要摆桌子玩游戏？想通了这一点，或许就能找到默斯的能力缺点。 现在不能向布朗森动手了，他已经开了禁暴光环，但是布朗森可以对孙安动手，他可以随时关闭禁暴光环。 “半径三十米的圆形区域？怪唬人的，说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人远离你吧？大多数人都会被唬到，可我不会，我反而想到，对付你的方法就是离你够近，越近越安全。”孙安靠着墙，点了支烟。 门外，达里娅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向安迪诺说了，二人听着里面的动静，等着孙安。 “为什么？”安迪诺小声向达里娅问道，不明白孙安的意思。 “只有离得够近，才来得及在布朗森动手的时候对他动手，离远了只能被动挨打。”达里娅解释道。 “那万一布朗森做假动作呢？”安迪诺又问。 这次达里娅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答案，布朗森可能会假装攻击孙安，让孙安以为他关闭了禁暴光环，一出手，就要受到可怕的惩罚。 只听孙安又说道：“你们去吧，继续去找那家伙，不把那人找出来，咱们这轮游戏都得输。” 既然说了“你们”，那自然是在对安迪诺和达里娅说话，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孙安为什么还要找那人。 先前找是为了看清默斯的牌，现在已经知道那牌是什么了，为什么还要找？就算想要消灭敌人，也应该是在对付了默斯和布朗森之后再去消灭，反正那人身体已经严重烧伤，说不定再过不久就要死了，何必现在去找？三个人留在这里，无论如何都要比孙安以一敌二来得好吧？ 孙安没有告诉他们原因，只是补充道：“记住，当我比出胜利手势的时候，就是默斯死亡的时候，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保证我能胜利就行。” 这话说得莫名奇妙，前言不搭后语，安迪诺和达里娅都没听明白，不过还是离开了，反正之后还有时间去思考这些话的意思。 - 第八八六章 用生命试探（上） 孙安不可能当着布朗森的面、在默斯也能听见的情况下，把他想出来的计划告诉给安迪诺和达里娅，就只能用隐密的话来传达自己的意思。 因此那话听起来莫名奇妙，二人都没听懂，只能离开，去寻找那个会隐身的年轻人，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是安全的，可以静下心来猜测孙安的心思。 原本是三对二，两个拥有很强能力的人走后，就成了以一敌二，这对孙安来说是不太妙的，不过即使安迪诺和达里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安迪诺是偏攻击型的，在禁暴光环之下，出手就得残；而禁暴光环又是直接作用在身上的，达里娅的防御能力没用。 默斯的能力如果真是通过视线接触发动，那应该也是直接作用在身上的。 让二人呆在这里没用，他们能找到那个年轻人才是真正帮上大忙了。 孙安没有往后退出门，而是朝着布朗森前进，正如达里娅说的那样，要想对付布朗森，离得越近越好，动作越快越好。 布朗森没有动手，也没有往后退，反正孙安是不敢对他动手的，另一边，默斯已经通过下层走廊里的摄像头，看到下面那些刻意的门都被别起来了，从里面打不开，力气不够大的话从外面也打不开，他没有往下走，而是抬头看着被顶起来的铁板。 铁板和天花板之间有一条可以爬过去的缝隙，如果那根管子再往里面顶一些，铁板翘得更高，还能直接把这个地方给封死，不过能翘起铁板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也不能奢求太多。 邮轮上的舞厅不能和陆地上的比，天花板较矮，默斯跳起来就能够到，趴在铁板边缘就能看到孙安他们。 默斯没有这么做，他现在就算看到孙安也没意义，孙安就站在布朗森面前，布朗森面对重大危机，肯定开着禁暴光环，大意不得。 僵持的局面是孙安乐意见到的，但是他想在达里娅和安迪诺找到年轻人之前先杀死布朗森，这样就能省去很多麻烦。 没有默斯干扰，可以慢慢试探。 “对你来说，暴力的定义是什么？可以对你造成伤害的行动？你的准则和你能力的准则有没有区别？”孙安直接向布朗森问道。 “能力要严厉得多。”布朗森回答了这个问题，至于是不是实话就不清楚了。 孙安低头想了想，说道：“这么严厉的话，试探就比较吃力了，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慢慢玩吧。”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布朗森的肩。 宣布试探，目的是为了让布朗森一直开启着禁暴光环，这样默斯才会乖乖呆在那里等着。 拍肩膀这个动作通常是表示友好的，孙安没有用力，手也就不会断掉，又替布朗森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抓乱的衣服——再拍了拍领子上的灰，这是往往反派对主角做的事，带一些恶意，但是手仍没有断掉。 布朗森站着没动，他自己也要受禁暴光环影响，否则就天下无敌了，优势在于他知道光环的底线在哪里，不像孙安那样需要尝试。 带着恶意的动作并不算作是暴力，孙安稍微放心了一些，下一刻，他嘟起嘴，朝着布朗森亲过去。 布朗森一脸厌恶的躲开了，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孙安没有追着亲，只是笑得有些暧昧，“想试试你是直的还是弯的，这样才能确定某些试探对你来说是不是愉悦的。” “滚开！”布朗森骂了句脏话，推了一下孙安。 “这么强烈的否定往往是为了掩饰些什么……难道你和默斯是……”孙安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布朗森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想激我对你动手，这样就能更安全的试探，没用的，我和默斯只是普通的同事而已。” “你刚才推我了，明显是带着恶意的，力量不大，但是如果我的脚不动，是可以把我推得摔倒在地的，这是暴力啊……为什么不算数呢？”孙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坐倒也是会受伤的，可能会导致尾骨骨折，可能会伤到坐骨神经，如果姿势不对的话，男性在坐倒的时候还可能伤到更敏感的地方，安迪诺用的力量足以将他推倒，却什么事也没有，难道是临时关了禁暴光环？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想试试孙安的反应有多快，能不能抓住他取消能力的那一个瞬间，可是还有更好的方式，他拿着把茶刀，直接刺孙安一下，能造成更大的伤害，又不至于刺死，不想身上多个伤口，孙安就得自杀一次，不想让能力进入冷却，之后就得带着那个伤口作战。 明明刺一刀就能让孙安感到为难，根本没必要选择推。 推人是可以的，要看力度。 “我明白了，”孙安看向了布朗森的眼睛，“你推我，只要力量不大，我的身体就会自然做出反应，后退一步，不会摔倒，要是我摔倒了，就是故意想倒，那就和你无关，你推我就不能算是暴力，换句话说，只要人体能承受的攻击，都不被算是暴力，对吧？” 他说到最后，突然抬起手来掐住了布朗森的脖子，但只是握住，没有用力，掐下去。 在被推之前，孙安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但是现在，他做了，而且手脚完好无损。 不过脖子太脆弱，只要一捏，哪怕不捏坏，只要影响了血液循环，应该都会被看作是暴力，所以孙安只是试了一下就把手收回来了。 布朗森看着孙安，他只是做了一个动作，居然就被孙安脑补出了这么多东西，要是再说话或做什么动作，说不定能力会渐渐被看透，禁暴光环可以绝对保证他的安全，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可寻。 单是知道这些，孙安还是没办法杀了布朗森，他抬起平板电脑看了一眼达里娅和安迪诺的进展。 安迪诺又回到了船员休息区，重新拿起了水龙头开始喷洒，他离开了一段时间，那个年轻人很有可能会回到他喷过水的地方，必须重新来一遍。 达里娅则在旅客休息区喷水，她的动作不如安迪诺那么快，慢了一倍不止，但是也很麻利，两个人一起，很快就能搜索完甲板下面的区域。 - 第八八七章 用生命试探（下） 必须冒更大的险，否则在安迪诺和达里娅找到是没办法杀死布朗森的，不鈢死布朗森，要杀默斯就很困难，即使找到那个年轻人，也得花更多的精力、更长的时间。 只能用更极端的测试方法了，那就是作死。 孙安是作死能手，哪怕在能力没有升级之前就一直在作死，现在升了两级，有了更多的作死理由，不作死简直有点对不起自己这么努力的升级能力。 他再一次抬起手，伸向布朗森的脖子，不过这一次是两只胳膊一起抬起来，一起伸过去，看起来像是要拥抱布朗森。 布朗森面无表情的抓住了他的手腕，二人这都不算是暴力，都没事。 孙安挣了一下，没能从布朗森手里挣脱出来，再用力挣一下，这次挣脱出来了，因为如果死死捏着他的手，是会对手腕造成伤害的，布朗森可不想这么做。 于是孙安又朝布朗森抱去，速度更快，用的力量已经足又打伤布朗森，不过只要伸手不是打向布朗森，在抱的时候别用这么大力，就不能算是施暴。 布朗森再次抓住孙安的手腕，抓的力量也比先前大了一点，动作同样变快，由于孙安还要做一个曲肘的动作才能抱住布朗森，比布朗森的抓慢了半拍，所以还是被抓住了。 就在这时，孙安突然一跳，收腹缩脚，再往上一蹬，倒立起来，用脚背外侧抵着墙壁，以免倒下来。 布朗森吃了一惊，撑着孙安的手臂都颤抖起来了，抬头看着上方的孙安。 孙安“嘿”的笑了一声，说道：“这不足以对你造成伤害，可是如果你放手，我会脑袋朝下摔在地上，我的身体应该会有撑地的自然反应，但是地面不平，我的手腕或手肘肯定会有受伤的情况出现，那应该是你的锅，你能怎么办？就这样一直撑着我？” 这一招有点贱，先来个比较温柔的拥抱，让布朗森习惯了抓他的手这件事，再加力来一次，让布朗用更大的力去抓他的手，然后趁其不备跳起来，等布朗森反应过来，他已经倒立起来了。 倒立是最吓人的一步，如果这被视作是暴力，那他的手立即就会断掉，没断，就说明他的体重是布朗森可以承受的，像这样倒立起来，不算作暴力。 布朗森微笑起来：“这个想法是好的，可以消耗我的力量，我也不能放手就这么把你扔下来，可是我的力气也是有限的，你强行把身体的重量加在我手上，这是第一个因，我的腰被你伤到了，撑不了多久，这是第二个因，手臂肌肉用力过久也会受到伤害，这是第三个因，至于果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小聪明耍得再好，最终伤到的也只会是自己。” 说着，他往后微微一仰，又道：“现在我的身体为了更好的承载你的身体，处在失去平衡的极限状态，你如果想下来，往前面翻，会把我带倒，让我摔在地上；直接往下落，会落在我身上，把我压倒；往后翻回去，没有落脚点，最终会落到我的身上；继续保持这样的姿势，我的已经很疼，估计撑不过二十秒了，你只有往上才能从这个状态里触碰出去，你能飞吗？” “呃……”孙安哪想到自己一个试探，能探出这么多结果来，还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先前刺布朗森一刀，恶果居然到现在才收获。 他不会飞，二十秒的时间也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除了飞起来，无论他做什么都会导致严重后果。 布朗森的脸皮突然跳了两下，闷哼一声，说道：“看来腰上的伤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 说完，他往后倒了下去。 孙安也跟着往下落去，重重落在布朗森身上，要不是他倒立起来，布朗森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这必然要算是他在施暴。 左腿根部传来钻心剧痛的同时，孙安的枪也掏出了枪，对着布朗森的脑袋扣下扳机，可是只扣到一半，右臂和右手食指再次传来剧痛。 反正都要断一肢，不如试试能不能真的杀死布朗森，对他来说，以损失一条胳膊或一条胳膊的代价杀死布朗森是不划算的，因为之后还有别人要来抢夺牌盒，要是他残疾了，生存机率会小得多。 可是对别人来说，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损失一肢来杀死布朗森还是很划算的，孙安想试试能不能做到，如果能，那么布朗森的能力就有点坑了。 答案是做不到，禁暴光环不是在暴力出现之后发挥作用的，而是在施暴的同时，手臂断掉，他就没办法再控制手指，扳机就扣不下去了，而光环还保证了布朗森不会死，让他的食指也断掉，使得手指不会因为延时的信号继续扣扳机。 很实用的光环。 同时断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孙安差点疼得晕过去，他摔在布朗森身上，被推下来，布朗森哈的一笑，捡起了那么粘满了孙安鲜血的枪，坐在倾斜的铁板上，用枪对准了孙安的脑袋。 孙安疼得眼冒金星，抬头看着布朗森，说道：“看在你能力面子上，给你一个亲手杀了我的机会，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可惜是无法记住的荣耀。 布朗森想了想，接受了孙安的好意，笑着扣下了扳机。 ∞∞∞∞∞∞∞∞ ∞∞∞∞∞∞∞∞ 死了，看来那个方法行不通。 孙安掏出支烟叼在嘴上，又在身上摸索了一会，从裤兜里摸出他的打火机，把烟点着，最后却把打火机装到了胸口的内口袋里。 “不会因为抽烟就断手吧？二手烟的危害虽然被夸张了，但确实是有危害的。”他吐着烟问道。 “那倒不会，几支烟带来的危害，身体是可以自愈的，不过你这是在对自己施暴，吸烟最终可能会害死你自己。”布朗森被呛了口烟，皱着眉头抬手把烟赶开。 “有道理，不过我不想活那么久，到了四五十岁，内脏就开始慢慢退化，老了，退化到了一定程度，各种难受就出来了，以其带着到死都无法习惯的痛苦活着，不如干脆点，死在白介2或自己手上。”孙安又猛抽了几口烟，将剩下的半支烟弹飞。 - 第八八八章 不推自倒 把剩下的半支烟弹飞，孙安抬起双手，想去拥抱布朗森。 抽烟是为了压惊，为了让心情更加平复，也是为了等待画面的出现，更重要的是为了测试，测试新计划是否可行。 他死了，新获得的升级能力能让他获得主动，能让他拥有极佳的攻击时机，厉害的是这时机还是由他来定的，只要别拖得太久，导致现场的局势发生改变，那么无论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为了适应这个能力，孙安苦练了三天。 现在正是这个能力发挥作用的时候，只要画面一出现，就说明布朗森取消了能力，立即动手就可以杀人。 可惜行动画面一直没有出现，déjà-vu也没有出现，这两个升级得到的能力在禁暴光环中跟没有似的，颇有点找回初心的感觉，他只能自己想办法，自己创造机会。 布朗森抬手抓住了孙安的手腕，手腕被抓着，手臂伸直了是难使劲的，孙安之前用这个方法单手控制了布朗森的双臂，现在布朗森又用这个方法阻止了孙安的拥抱。 第一次挣脱失败，第二次加了力，孙安把手抽出来，沉哼一声，再朝布朗森抱去，这个计划是行动前一分钟就想好的，无论怎么死，他都能重新执行，只稍微改变之后的步骤就行。 没有意外，手再次被布朗森抓住了，孙安的动作快，他抓的力量就大，刚抓住了孙安的手，他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扯着自己往前倒下。 被抓住的同时，孙安猛的将双臂往回一收，带动了布朗森的身体。 他给布朗森留了个选择题，是放手还是不放。 布朗森要是不放手，他就会被扯进孙安怀里，放开，孙安的手臂一弯就能拥住他的脖子，既然已经知道了他能力的一部分秘密，孙安就不会做出直接伤害到他的事，但肯定会搞些事出来。 二人的动作极小，小到了别人几乎看不出来的地步，监控画面只能用来看人敌人在做什么，看不出两个缠斗的人如何发力，默斯就在舞厅里看着平板电脑，只从画面来看，孙安之前想要亲布朗森，现在又在想方设法的想拥抱布朗森，有点不堪入目。 好在他能听到二人说话，知道孙安在尝试些什么，也知道自己该行动起来了，要是再不动，布朗森搞不好真被孙安给“吃”了。 默斯跳起来，用手指勾住铁板边缘，拉起身体再用手臂够住铁板，脚一蹬那根撑着铁板的粗管子，翻到了铁板上面。 他没有松手，挂在铁板边缘，以免滑下去，往那边一看，看到布朗森正朝着孙安倒下去。 布朗森没有放手，因为孙安又抓到了他肩膀上的衣服，这样一来，他无论放不放手都一样，抓着孙安的手腕，还能避免脖子被抱住。 于是孙安继续往后，没有退，而是往后倒了下去，他的双脚脚尖抬起来，压在布朗森脚尖上方，这就使得布朗森没办法往前跨一步维持平衡，带着布朗森一齐倒下去。 无论是摔伤还是被压伤，这都是孙安自己作出来的，布朗森不会因此受到惩罚，而在这种时候，布朗森也不会取消自己的能力，因为孙安要是拉着他倒下去，将他摔伤了，是会断一只手或一条腿的。 孙安是不会让布朗森摔伤的，他把自己当作肉垫，控制着布朗森倒下的位置，保证布朗森不会摔伤，也不会把自己的鼻梁撞断——布朗森可不敢故意来撞。 重重倒在地上，地面并不是平的，所以不会拍击孙安的背，但是他的双肩被摔得很疼。 接着是布朗森压在身上，但是压得很轻，因为布朗森用手去撑地了。 “真是不错的想法，可惜对我无效。”布朗森不屑的笑了笑，撑地站起身来。 如果他不撑地，故意用整个身子去压孙安，会被看作是故意伤害，孙安明显是弄了个苦肉计，想通过他撑不撑地来判断他是否取消了能力。 至少布朗森是这么认为的。 孙安一脸痛苦的摸着左脑袋说道：“总得试试。” 正因为地面不平，地面的反作用力不是直接朝上的，为了避免后脑勺磕地，孙安尽力低头，但倾斜的地面这么一掂，还是让他的脑袋侧边撞在了墙上。 来不及等着撞晕的脑袋恢复，他看到了出现在铁板边缘的默斯，一愣，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去，爬到了门口，滚到了门外。 见孙安这么怕自己，默斯不仅没有得意，反而皱起了眉头。 抬起平板电脑看了一眼，他看到孙安没有跑开，站在门口，同样在用平板电脑看着舞厅里，二人相当于是在对视。 放开铁板边缘，默斯从铁板上滑到了墙边，把布朗森拉起来，左右看了看，问道：“没事吧？” “没事，只是让他跑了，有点可惜。”布朗森从容的拍了拍身上的灰，他的后腰还在疼，刚才那一摔没能扩大伤势，也没能让他好过一些，那伤可能要一两个月才能完全痊愈。 “别担心，只要我们没有分开，他就拿咱们没办法，我们完全可以坐在这里等着，等着他重要加入。”默斯拍了拍布朗森的肩。 布朗森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坐着，或是躺着，孙安那一刀夺取了他的一部分运动能力，要是强行运动，肯定会加重伤势。 这个场子是要找回来的，下一次，孙安可没那么容易再离开他的牌局。 “喂，别当我不存在好不好？我就在门口。”孙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默斯笑了笑，又看向平板电脑，就见孙安已经来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的墙外面，手里拿着把枪，看着监控画面，用枪指着他们。 他不敢开枪，食指甚至没有搭在扳机上，似乎打算就这样站在外面，等着禁暴光环关闭，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既能呆在默斯的视线之外，又能随时取二人性命，毕竟这墙壁很薄，根本挡不了子弹。 布朗森也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推了默斯一把，让默斯往外走去。 二人现在呆在一起，没有孙安捣乱，配合起来就方便多了。 - 第八八九章 龟 默斯朝着舞厅门外走去，走廊里的孙安就不得不往舷方向跑去了，手里还拿着枪，指向了门口，却连食指都不敢搭在扳机上。 视线这东西太难对付，只要默斯走出门，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孙安，而他不敢开枪，也不知道禁暴光环什么时候消失，视线无延时，在消失的瞬间他就可能中招，子弹飞行需要时间，孙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默斯快。 只能跑，就算跑到可以藏身的地方都不行，他只能一口气跑下舷梯，躲在楼梯下面，继续盯着平板电脑，看默斯的动向，看布朗森的动静。 布朗森也走出了门，他的能力还是和牌局有关，所以需要一个固定的位置摆桌椅，可那不代表着他不能动，有禁暴光环在，他根本不用担心受到伤害。 这个能力的防御力可以算是顶尖的了，只是自己也不能使用暴力就有点鸡肋了，在孤儿开会的时候可以用用，平时没用处，还是得有个牌局才行。 默斯走到舷梯口，看了一眼下面，又把平板电脑抬起来看着孙安。 “不敢下楼？难道布朗森的能力只对平面范围有效，不能有高低落差？”孙安看到这个情景，抬头向上面问道。 他就在舷梯旁，躲在默斯不可能看到的位置，随时准备逃跑。 默斯也朗声说道：“就算是，你也不敢杀我。” 说着，他走下楼梯。 舷梯两侧是空的，并没有墙壁挡着，孙安从他藏身的地方伸出枪来，是可以击中默斯的，就算枪法再差，离得那么近也是能击中目标的。 可孙安同样不敢朝默斯射击，他没有看过默斯施展能力，但大概是能猜出来默斯是不怕伤害的，他用短剑对准自己的胸口，很可能是为了把自己受到的伤转移到别人身上，如果孙安朝他射击，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开个洞。 躲着开枪，不会被视线锁定，不知道这伤害转移是否管用，如果没有布朗森，现在正是测试的好机会，可布朗森的能力是否能管到高低差还不知道，要是贸然射击，搞不好手就断了。 至少也得撑过一分钟再试。 孙安再次开始逃跑，一边跑一边数着秒，跑得很快，没有被默斯看见。 默斯停下来，又皱眉思考起来，直到布朗森也走了过来。 “怎么？”布朗森见默斯犹犹豫豫的，行动反而比他当人质的时候还要犹豫，觉得奇怪。 “他的行为模式变得太彻底，恐怕不是好兆头。”默斯说出了他犹豫的理由。 “没了人质，他当然要变，要是不变，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布朗森顺利从孙安手中逃脱，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美妙。 默斯笑了笑：“要是他真那么容易变成尸体，我们还何必摆牌局，直接一起行动就能把他杀死。” 牌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布朗森看出孙安是否使用了能力，然后由默斯杀死孙安，没有牌局，布朗森就不知道孙安是否使用了能力，改变了命运，要杀孙安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世界上最难杀死的人，这个称号可不是白给的。 布朗森没办法反驳默斯的话，很有自信的说道：“他现在已经对我们的能力有所了解，不会再参加牌局了，我们也只好硬上，好在剩下的人已经不多，没有能克制我们能力的，可以挨个杀过去。” 他这么一说，让默斯也有了一些自信，继续往下面走去，来到了舞厅下面的一层船舱，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孙安难杀，其他人好杀，一个个杀过去，最后剩孙安一个人，迟早还是要被他们杀死，对付孙安的办法就是数着秒定时杀，到时间杀一次，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总能杀死的。 孙安已经跑到了另一边的舷梯旁边，没有下去，躲起来看着这边，距离没有超出三十米外，还在禁暴光环的笼罩范围内。 布朗森看到这个情景，向默斯问道：“你觉得他打算干什么？和我们玩捉迷藏？” “唔……”默斯只是沉吟一声，没有回答出这个问题来。 “想让我们分开？那也太愚蠢了，要分开吗？”布朗森擅自猜测道。 默斯摇了摇头：“可能是想和我们兜圈子，堵他不难杀他难，不如先处理其他人，把他留到最后。” 布朗森点了点头，不再去看孙安，切换画面看向了仍在喷水的达里娅和安迪诺二人。 二人还没找到那个年轻小伙。 见默斯和布朗森走近了，孙安再跑，不过没有像默斯预料的那样往上跑和他们兜圈子，而是继续往下，这一次直接越过了厨房、餐厅所在的那一层，下到了甲板层，也就是他昨天晚上住的那一层。 孙安突然加快了行动速度，又让默斯愣了一下，停下来观察着孙安的一举一动，一旁的布朗森却一点也不在意，继续往前走着，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当是赶鸭子吧，孙安也不过如此，你不觉得他的能力和乌龟壳很像吗？只能用来保护自己而已。” 默斯不认同这个观点，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孙安。 他看到孙安径直跑过了长长的走廊，没有回他的房间，跑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继续往前跑，跑向船头。 这让布朗森也愣住了，甲板很空旷，什么也没有，而船舱里有很多窗子，一眼就能看到外面，这样默斯就能直接看到孙安了，暴露在默斯的视线下，和自杀无疑。 “快去。”布朗森再推了默斯一把，如果默斯能赶到孙安回到船舱之前，冲到可以看到船头甲板的窗子那里，就能杀死孙安。 一次肯定杀不死孙安，但无论如何都应该试试。 “不……”默斯紧张起来，心跳突然加快起来，起了强烈的不安，孙安不傻，就算是龟，他也不是乌龟，而是能咬死人的鳄******脑是孙安最厉害的武器。 “别担心，就算他玩花招，你把他杀死了，让时间返回不就行了？快去。”布朗森满不在意的说道，并且第三次推了默斯一把。 孙安仍在往前跑，跑到了邮轮的最前端，停下来，没有看平板电脑，而是抬头看向了船舱。 默斯突然明白过来什么，转头对布朗森大声吼道：“快！快使用能力！” - 第八九零章 小红伞 “快使用能力！”默斯被布朗森推得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回过身对布朗森大吼了一声。 布朗森被吓了一跳，推默斯的手臂都还没缩回来，睁大眼睛看着默斯。 默斯让他使用能力，他当然会立即使用能力，可就在动念的前一刻，他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忙用力一吸，空气是吸进来了，窒息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布朗森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吐了口气，再吸，闻到了强烈的苦杏味。 很经典的氰化物中毒迹象，影视、动漫、小说里已经太常见，看腻了，可是闻到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苦杏味这种事，对任何人都是新鲜的，而且连腻的机会都不会有。 麻药通常比毒药发挥快，可氰化物是个例外，这是用来执行注射死刑的必备良药，无论是执刑者还是观刑者都不愿意看着受刑者垂死挣扎，麻醉剂和氰化物就成了必须品，先麻醉，再注射氰化物，受刑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死去。 氰化物的发挥速度快，不过死亡时间还是与剂量有关，布朗森体内的氰化物不算多，死得不够快，但能够闻到苦杏味，说明这剂量已经足够致死。 一阵眩晕，布朗森倒了下去，他想起了孙安之前放在桌上的那根金属针管，如果现在能注射一剂亚硝酸异戊酯，就算大脑和心脏受了永久性创伤，他还是能活下来。 可是针管早就被孙安收回去了。 默斯一把抓住布朗森，没让他摔到地上，同样闻到了布朗森身上的苦杏味。 他把布朗森放在地上，转头就朝着船头方向的舷梯跑去，要亲眼看到孙安，他就必须跑到那边的窗前，只要能在一分钟内杀死孙安，布朗森就能活下去。 “怎么做到的？”默斯一边狂奔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已经猜到了孙安这番逃跑、甚至跑到船头的目的，正是为了拉开与布朗森之间的距离，他们在靠近船尾的舷梯，孙安只有到船头才能保证离他们足够远，不仅如此，跑到船头就没有隐藏之处，默斯能直接对他使用能力，而默斯要使用能力，布朗森就必须取消能力，否则默斯就要断肢。 孙安不仅跑到了禁暴光环的影响区域，还为了保险起见，冒险执行了一个让布朗森取消能力的计划，离得太远，布朗森认为孙安无法伤害他了，船上的其他人也在忙着各自的事，自然就取消了能力，等默斯想到这一点，再提醒布朗森，已经晚了。 这些东西不难弄懂，可默斯想不明白孙安是怎么给布朗森下的毒。 布朗森也不知道，他没有喝过水，没有吃过东西，孙安要给他下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通过呼吸和接触，如果是呼吸的话，大家都要中毒，那就只可能是接触了。 他回忆着之前与孙安的交手，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孙安手上不可能拿什么武器，更不可能给他注射什么，否则立即就会断肢，而且就算注射，他应该也能感觉得到，为什么不知不觉就中招了？ “疼痛……”布朗森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朝默斯看去。 完全无法呼吸，眼睛也已经花了，远处的默斯还在拼命往前跑着，但是十分模糊，只剩下一团人影，动作也已经不连贯，像是在飘来飘去。 布朗森往后腰摸去，很快就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物，指尖还被扎了一下。 都这副模样了，扎不扎已经无所谓，他把衣服里的东西摸出来，拿在手上一扭，发现是一块薄薄的金属小匣子，约两厘米长，一厘米宽，半厘米厚，上面有很多根很短的针头，朝四面八方刺出来，其中几根针上有血迹。 没有感觉到疼痛，正是因为他的后腰有个更大的疼痛源，腰椎间盘被刺伤，绝对比这几根针刺要厉害得多，疼痛一直在持续——无论他是站着还是走着——自然就感觉不到针刺。 绝对是瓦妮莎搞出来的东西，扔进人衣服里，一按开关，针尖就会刺入皮肤，里面的机关就会把毒液注射进人的身体里。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答案也不难想清楚，先前孙安抽烟，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最后却装进了衣服内口袋里，装打火机不是重点，重点是从口里把这东西掏出来，由于贴身带着，金属块上有孙安的体温，扔进脖子里就不会让人觉得冰凉。 孙安一定是把这东西夹在指缝里，趁伸手拥抱或是将他摔倒的那个瞬间，把这东西塞进了他的衣服里。 金属匣子里如果只是装着氰化物，这么点剂量应该是杀不死人的，但是事情和瓦妮莎有关，那里面就肯定添加了别的东西，混合毒药不是那么好做的，因为毒性会相互影响，甚至抵销，但是只要不断的试验，总能找到可以和谐相处或是互有加成的几种毒物，以瓦妮莎对毒的了解，要找到并不困难。 那针解毒剂为什么会绿成那个样子？显然也是添加了一些东西，搞得比毒药还吓人，剂量也比这金属匣子里的多得多，为的就是解混合毒剂。 金属匣子掉在了地上，布朗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窒息带来的痛苦，希望完全寄托在默斯身上了，杀死孙安不一定能救下他，毕竟他们不会记得时间返回过的事，他也不会记得自己衣服里还兜着个金属小匣子，可是孙安会因为死亡而改变行动模式，不一定会按下那个开关。 ………… 默斯冲到了窗前，重新抽出了他的那把短剑，顶在胸口往下看去，离得这么远，只要视线能锁定，他就可以轻易的杀死孙安。 可是短剑并没有刺进他的心口，原因是默斯没有看到孙安，他看到了一把伞，一把红色的自动伞，在寒冷的秋风中轻轻摇动，伞的主人蹲在地上，所以整个身子都藏在伞后面，一点也没露出来。 他的【释生】能力很强，只要能看见，就能杀死，一点也不含糊，可只要看不见，就完全无法杀死，这是能力的平衡，平时战斗的时候无所谓，但是现在，却束住了默斯的手脚。 第八九一章 巴投 默斯的能力是【释生】，能力说明是“自杀之王”，红桃k的牌面上，国王将剑刺进了自己的脑袋，可是默斯却不敢这么做。 大脑是很玄妙的东西，有的人即使斧子劈进头颅，劈进大脑里都没事，有的人哪怕是细细一根针刺进去，都会出现严重问题，和脑有关的事都不能乱来。 但是他敢把短剑刺进自己的左侧胸口，自己是会受伤，但是不会死，伤口会转移到他视线锁定的人身上，而且离得越远效果越好，孙安离得够远，如果默斯把剑刺进自己的胸口，能在孙安胸口开出一个直径至少十厘米的窟窿。 可是他看不到孙安，那把红得刺眼的伞挡住了孙安。 有烟从伞旁边飘出来，孙安居然蹲在那里抽烟。 默斯回头看向布朗森，布朗森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死活未知，现在离他中毒也就过了十多秒左右，还有五十秒可以活动，够长，但是从舷梯下去，再跑到船头的话就会来不及，而且孙安肯定在通过平板电脑看着这边，如果他选择从舷梯下去，他就有充分的时间回到船舱里来，船舱里障碍物很多，孙安的速度又快，肯定能躲过他的追击。 掏出了枪，默斯他抬起短剑，用剑柄末端重重敲在玻璃上。 舰船上用的玻璃比陆地上建筑物的窗户玻璃要坚固得多，但是坚固程度也有限，这样逃生的时候可以直接敲玻璃跑，只有在水面之下的才是很难敲破的抗压玻璃。 双层玻璃应声而破，碎玻璃像雨点一样落下去，甲板之上的船舱是阶梯式的，越往上越小，因此都落在了下面那层船舱的舱顶前端，正因为是阶梯式的，要下来也方便得多。 不过首先还是要试试枪，能力只有在看到目标时才能使用，但有的时候看不见，那么备一些武器还是很有必要的，默斯不会傻到连自己能力的弱点都不去弥补。 他抬起枪，朝着那像标靶中心一样的红伞射击，定点靶子相对好打一些，开了五枪，有两枪击中了那把伞，在上面开出来两个小洞，可是伞并没有掉在地上，仍在那里随风摇晃，像是没人藏在后面似的。 “难道已经跑了？”默斯的心一沉，他没有太多时间通过平板电脑来寻找孙安的踪影，翻出窗台跳到了下面一层，继续往下跳，很快就来到了甲板上。 伞在甲板的最前端，孙安不能跳船离开，否则会被视作是离开游戏区域，可能立即就会遭到狙击；默斯站在靠近船舱这边，也正是舷梯所在的这边，如果孙安真在船头，就相当于被他堵在了那里。 船头是尖的，没办法绕到前面，但是他可以过去把伞给弄坏。 默斯可以转移伤势，最低程度也能保证自己和孙安有着相同的伤势，也就是同归于尽，同归于尽，时间就能回到一分钟前，那么大家都没受伤，布朗森也没中毒。 不管怎么看，和孙安同归于尽都是件划算的事。 所以默斯没有谨慎行动，开着能力，朝着红伞跑过去。 伞仍在冷风中摇晃，冲到面前，他伸手抓向了伞的边缘，想把伞掀开，伤害映射是能力升级之后得到的，能将受到的伤害映射在攻击者身上，距离越远，自己受伤时的伤势越小，映射出去的伤势越大，就算在零距离上，也能映射相同的伤势。 自杀之王，是绝对能和敌人同归于尽的。 就在手即将抓到伞边缘的那个瞬间，伞突然跳了起来，迎着默斯的脸撞过来。 开着能力就不怕伤害，默斯挥手将伞打开，愣了一下。 伞的后面就是孙安，孙安就站在那里，没有拿武器或别的什么东西，只是微笑着看着默斯，这个情况在预想之外，默斯甚至想到了红伞是插在一颗炸弹上的，却没想到只是很普通的和孙安见面了。 下一刻，孙安喷出了一口水，也不知道含了多久，水是温的，很纯净的矿泉水，但默斯自然而然的闭上了眼睛，以免水喷进眼睛里，这导致他双手被孙安抓住了。 一只手拿着枪，一只手拿着短剑，都是极好的用来自杀的武器，却没来得及使用。 接着，天旋地转。 孙安往后倒去，同时抬脚蹬在了默斯肚子上，利用惯性，利用脚力，将默斯蹬到了围栏之外。 简朴到令人发指的战术，在情急之中，默斯没有想到孙安会用这一招，他飞了出去，脚上头下的往海中落去。 这当然不算是伤害，只是一个柔道里的巴投而已，不会让人受伤，能力也就没有用了，孙安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在船头等着。 冰冷的海水立即将他包裹在里面，默斯感觉到了寒冷，不仅仅是身体，心也冷了下去，不是因为他将受到攻击，因为游戏规则规定，被扔到船外，只要积极的回到游戏区域，就不算是失格，这个规定还是孙安自己想出来的，为的是避免他被扔出船之后被不相干的人杀死。 让默斯心冷的是布朗森的死，布朗森死定了，就算他中毒不死，现在孙安回到船舱里也能把他杀死，要回到船里，回到甲板上，得花去两三分钟的时间，默斯已经无法杀死孙安，救下布朗森。 他立即朝着垂在船边的绳索游去，现在可能已经有无数把狙击枪对着他，要是不动，二十秒后他就会被子弹撕成碎片。 ………… 孙安知道默斯不会因此死去，但暂时摆脱了那个伤不得的家伙，还是让他觉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他朝着船舱走去。 后背的衣服有两个洞，露出了里面的纸牌，他这身护甲终于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挡住了两颗子弹，只不过纸牌没被打坏，可是钛板被打得变了形，子弹的力量还是打在了他的背上，现在难受得要命。 刚才是盘膝坐在地上的，用力低着头，用背保护着他的脑袋和身体，这才活了下来，疼归疼，背上的淤紫也可能会残留一两个星期，但他终究没有受伤。 他走向了布朗森所在的船舱。 - 第八九二章 来自船底的爆炸 布朗森已经奄奄一息，金属小匣子里的毒液发作很快，但是因为剂量有限，到现在也没有将他毒死，如果他是个五百斤的大胖子，那么这点剂量就更不够看了。 他把默斯推出去之后就取消了能力，关闭了禁暴光环，好让默斯动手，当时以为自己绝对是安全的，没想到就在那个瞬间着了道，现在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等待，等着时间返回，结束这样的痛苦，或是等着死亡的来临，痛苦一样会结束。 可惜等来的是孙安。 眼皮子被扒开来，瞳孔已经放大了，看不清东西，但布朗森知道那是孙安，默斯就算不去对付孙安，也不太可能来翻他眼皮。 接着他听到了说话声，糊成一片，只能听出来是男声，内容完全听不懂。 “要是你告诉我默斯能力的秘密，我就给你个痛快。”孙安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仍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想了想，把布朗森的衣服裤子脱下来，叠好放在一旁，又把布朗森扶起来靠墙壁坐着，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神志不清一样，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了那个金属匣子。 针头摔歪了，匣子像只僵死的大虫一样歪在地上，匣子本身没什么研究价值，就一个推动毒剂的东西而已，结构很简单，有合适的工具，十多岁的孩子也能弄出来，可是里面的毒是很有研究价值的，那可是瓦妮莎的心血，被人拿去就不太好了。 针是缩不回去的，否则结构就过于复杂，里面能装的毒剂就更少了，孙安把布朗森的鞋子脱下来一只，像使勺子一样把金属匣子兜起来，提溜着往下走去。 他没有处决布朗森，不是为了让布朗森受苦，那没太大意义，而是想给默斯留一个希望，一个空洞的希望，如果能将他杀死，从他身上拿到那根金属注射器，还是能让布朗森活过来的，虽然布朗森不可能恢复如初，肯定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但也比死了强。 禁暴光环还是很厉害的。 ………… 默斯攀着缆绳回到了甲板，他已经湿透了，秋风一吹就直打寒颤，如果继续穿着湿衣服，他的体温会越来越低，当核心体温低于三十五摄氏度时，他就可能会患上低温症，轻重意识模糊，重者精神错乱。 一些患了低温症的人甚至会认为自己的皮肤滚烫，以至于把全身衣服都脱光，也就是著名的“反常脱衣现象”，少数人还是觉得“热”，硬生生把自己的皮肤抓得稀烂。 当然，那是极端情况，需要长时间处在寒冷状态里，船舱里是暖和的，哪怕脱光了衣服，也最多会感冒、发烧，不至于失去战斗力。 平板电脑可以防摔，却没办法防水，掉海里东西就不能用了，默斯现在只能开着能力，一边走一边脱下衣服，回到了布朗森所在的那条走廊。 探了探布朗森的脉博，微弱，但人还活着，默斯站起身来，沉默的看着地上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知道孙安在干什么。 那套衣服对现在的他来说很有诱惑力，但他穿了，布朗森就得光溜溜坐在这里等死，寒冷搞不好会加速他的死亡，可是不穿，像这样光着身子，他又可能会生病，这场游戏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生病了，就可能会死。 布朗森最终也会成为敌人，但在那之前，他仍是默斯的同伴，二人在舞厅里演了出戏，想要让孙安上勾，戏已经演完了，孙安却用这套衣服问出了个问题——在一个人要死，一个人很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不是同伴？ 其实这不难选择，默斯穿起衣服，扛起布朗森往下面走去，能休息的地方很多，把布朗森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比穿着衣服效果还好。 楼下就有孙安居住的房间，不过默斯不打算往那里去，谁知道孙安在房间里布置了些什么，去了搞不好会死，他打算把布朗森放到下面的一个房间里，然后去客房区或船员休息区抢救一床还没有被淋湿的被子，用被子裹着布朗森，效果比穿衣服还好。 就在这时，船上突然出现了两声枪响。 默斯刚才就看过了布朗森的平板电脑，看到孙安去了舰桥，现在开枪，绝对是把供暖系统给破坏了，之后再也没办法开暖气，船上的温度将会下降不少。 这一招很贱，很有孙安的行事风格，不过离船内的温度冷下来还有一段时间，默斯的行动不需要为此改变。 就在这时，他看到孙安离开了舰桥，往下面走来。 上面一层是餐厅，船桥就在餐厅上面、舞厅下面的那一层最前端，在船庆的舷梯，默斯现在在船尾的舷梯，他可以在孙安下到这一层之前，赶到可以看见孙安的地方。 “怎么办？要不要去？”默斯想到了那支金属注射器，那萤光绿色的液体就算是毒药也无所谓了，拿过来，给布朗森打一针，说不定还能将他救活。 不去不行，拖下去，布朗森就要死了。 默斯推开离得最近的房间门，将布朗森放在地上，重新把外衣脱下来给布朗森盖着，迅速朝着船头的舰桥跑去。 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孙安逃走！ ………… 孙安在看着平板电脑，看到了默斯的行动，停下来。 他现在还没有对付默斯的方法，要把默斯再扔进海里也不太可能，只能在船舱里捉迷藏，安迪诺的速度很快，又重新处理了一遍船员休息区，正在帮达里娅处理旅客休息区，再过个两三分钟应该就能梳理完。 现在那个年轻人已经没有必要再使用能力去遮掩默斯的牌，可以躲在某个地方处理自己的伤势，更难找了，但喷水还是目前最好的找人方法，这是海水，喷在被严重烫伤的皮肤上，没人能默默扛下来。 朝着船尾的舷梯跑去，孙安和默斯二人看着平板电脑，开始兜圈子。 也就在这时，邮轮底层突然响起了爆炸声，整艘船都震了一下，然后歪斜过来。 巨大的涟漪以邮轮为中心，向周围的军舰卷去。 - 第八九三章 沉船倒计时 底层船舱响起了爆炸声，火焰吞噬了引擎室，从两侧的门喷将出来，安在那里的摄像头立即被毁坏了，画面变成了漆黑一片，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孙安被晃倒在地上，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伊恩已经坚持不住了，伤很重，又不想晕过去，就只能和之前说好的那样，升高温度，将引擎室里的重油、柴油引爆，摧毁船只。 但是随后一想，他又觉得有可能是那个年轻人去杀伊恩报仇了，伊恩的反击引爆了引擎室的燃油，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孙安是挺尊敬伊恩这种人的，炸船是可能会淹死的，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牺牲，死于维系这个世界的力量平衡，听起来很傻，但孙安知道这是很重要的，否则周帆他们也不会被雷劈了。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伊恩安危的时候，伊恩不怕子弹，也不怕火烧，水压什么的对他来说应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只要能呼吸就行，既然已经准备好了沉船，那肯定会有所防备的，也不用担心他淹死。 孙安担心的是那个年轻人淹死，他立即朝着底层船舱跑去，不过默斯在追他，要径直去到底层船舱也没那么容易。 幸好安迪诺动身了，他的速度极快，立即朝着舷梯跑去，旅客区通往船员休息区、船员休息区通往底层船舱的舷梯都已经被他破坏了，上下不方便，这样可以防止那个年轻人和他们兜圈子玩，这对安迪诺自己来说倒不是什么问题，他轻轻一跳就可以上来。 引擎室一炸，船底出现破口，海水涌进来，那就更不用担心年轻人躲在底层船舱了。 从破坏的舷梯口跳下去，再往下跳，安迪诺踩到了水里，水虽然刚没过脚背，这还得算上他之前在上面那层“灭火”流下来的，但离爆炸只过去了十多秒，地上就已经有这么多积水了，说明破口还是很大的。 结构被破坏了，船身的重量和水压一起摧残着破口，底层船舱里响起了金属变形的声音，像是巨大的怪兽在嚎叫。 浓烟滚滚，一片漆黑，好在摄像头旁边都装了红外线照明装置，摄像头和灯都是独立供电的，游戏规定不许破坏船体和摄像头，没说不许破坏照明，有的能力在黑暗中更能发挥作用——瓦妮莎的就是这样——破坏照明合理。 有摄像头，有红外照明，那就能看见了，只不过爆炸震坏了一些摄像头，能看清的已经不多了，。 安迪诺看着平板电脑，朝着引擎室快步走去，显示的画面和红外夜视仪一样，已经变成了绿色的，照明范围有限，效果不如夜视仪，大部分区域仍是黑的，因此擅长暗中作战的人仍然有利，再加上浓烟，底层船舱的能见度很代。 年轻人有枪，安迪诺不得不小心一些，他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喊道：“伊恩，怎么回事？” “他在这里，小心。”伊恩虚弱的声音从引擎室里传出来。 安迪诺立即朝着一个还能用的摄像头招手。 达里娅已经等在舷梯口，现在喷水已经没有意义，看到安迪诺招手，她立即跳了下去，也来到了底层船舱。 无论那个年轻人使出什么样的攻击手段，她都能防下来，直接作用在身上的防不住，但是来自于身体之外的任何攻击，对她都是不起作用的。 “先把伊恩带出来。”安迪诺已经捡了根细长的金属板子，不停的在引擎室的门挥舞，年轻人要是出来，肯定会被打中，当然，也不排除年轻人会从另一扇门出去的可能，但是防住一扇，总比两扇都不设防要好。 达里娅点了点头，在安迪诺停止挥动板子的那个瞬间走进了引擎室里。 引擎室里其实是很明亮的，一些地方仍有火光，不过那些火伤不到达里娅。 她很快找到了颓坐在地上的伊恩，伸手去抓伊恩，却抓了个空。 伊恩处在防御状态，不受物理攻击，用手自然也抓不到，要是解除这个状态，他自己就会被火烧伤。 好在伊恩知道自己的能力有什么样的弱点，他指了指地上一块从引擎上崩下来的保护壳。 达里娅捡起保护壳，兜底将伊恩铲在上面，拖着保护壳往外走去，伊恩虽然不受物理攻击，但身体却是坐在保护壳上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若非如此，他一使用能力就掉到地心去了。 把伊恩拖到外面，交给安迪诺，达里娅重新回到引擎室里，来到了其中一个角落，低头看着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已经晕过去了，他没有被炸死，但是半边身子皮肉被烧得焦黑，第一次偷袭伊恩被烧伤，第二次被炸伤，小伙子还活着，但是一只脚已经踩进了棺材里。 达里娅拖着脚，将年轻拖了出去，一直拖到了舷梯下面。 把伊恩送回旅客区的安迪诺已经回来了，抓着年轻人，带着达里娅一跳，直接跳到了船员休息区，再跳到旅客区，进入了伊恩隔壁的房间里。 “怎么把他弄醒？”达里娅向安迪诺问道。 “吗-啡和强心剂。”安迪诺看了一眼年轻人的情况，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强心剂通常就是指肾上腺素，能让昏迷、休克的人立即醒过来，但是单把年轻人叫醒是不行的，以他现在的情况，醒过来可能很快就会彻底疼死，必须还有止痛的东西，说到医用止痛剂，能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的吗-啡是最理想的，这是毒品，也是公卫体系的必备药物之一。 “他应该有。”达里娅看了一眼手中的平板电脑，在餐厅里找到了孙安，孙安身上带着不少瓦妮莎给的东西，不一定有吗-啡，毕竟吗-啡这东西有成瘾性，副作用多，还会中毒，而且长期使用后身体会适应，必须提高剂量才有效，瓦妮莎不会给孙安这么烂的止痛剂，肯定有更高级的。 “我去。”安迪诺说着，转身跑出了房间。 二人之前在这里交谈过一番，已经大致猜到了孙安那句话的意思。 倾斜的船身稍微回正了点，说明底层船舱已经灌进了巨量的水。 - 第八九四章 残忍 看到安迪诺和达里娅都行动起来，孙安就没有往下跑，继续带着默斯在这里兜圈子，这也可以让默斯不去干扰二人的行动。 年轻人居然还活着，否则达里娅也没必要把他拖出来，昏迷的人是无法使用能力的，年轻人也就无法再隐身，但昏迷的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还是得弄醒了。 看到安迪诺带着残影冲出房间，孙安立即猜到他是来拿急救针剂的。 默斯并没有猜到，但是他看出来安迪诺是想来找孙安的，放弃了追逐，停下脚步盯着舷梯，又抽出了他的短剑，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奔跑的速度越快，大脑每秒接收到的、需要处理的信息就越多，安迪诺在飞奔的时候是不能分心做任何事，否则会撞得头破血流，不能看平板电脑，就不知道默斯在等着他，被默斯的视线接触到就很危险了。 “看着点！”孙安大叫了一声，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提醒，不是巨型豪华游轮，可这艘船也不小，此时站在默斯上面那层，也不知声音能不能传到更下面的安迪诺那里。 安迪诺的奔跑速度没有丝毫减慢，眨眼间就跑到了，舷梯前，开始往上冲，只有船员休息区的舷梯有转角，上面的全是直的，这样比较省地方，不转弯的话，速度也能更快一些。 到了甲板层，往上就是餐厅层，也就是默斯现在所在的那一层，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死死盯着舷梯，注意力高度集中，手里的短剑也对准了自己的大腿。 只要腿被刺伤了，安迪诺就很难再跑起来，离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伤口能扩大很多，这一刺，能将安迪诺整条腿卸下来。 可是安迪诺迟迟没有出现。 一秒过去了，两秒、三秒…… 以安迪诺的速度，这么长时间别说一把舷梯，再来几把都能爬上来。 默斯猛的转过身，往回跑了几步，看向了船头的舷梯，他猜测安迪诺已经猜到了自己会在这边等着，改变了路线，想从另一边的舷梯上去，这么点时间正好够安迪诺穿过邮轮，回头说不定还是能看到他的。 可是船头方向的舷梯也没有人影出现，又等了五秒，觉得这次伏击应该失败了，默斯这才看向他的平板电脑，安迪诺速度太快，如果刚才他抽空去看平板电脑，很可能错过那个飞奔的身影。 一眼就看到了安迪诺，他仍站在船尾的那把舷梯下面，没有上到这一层来，同样低头看着平板电脑，见默斯低头了，这才猛的冲了上来。 他在等待默斯低头，只有默斯低头的这个瞬间，他才是安全的，才能保证自己在不被默斯看到的情况下连上两层船舱。 默斯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追过去，希望及时跑到楼上，看到孙安或默斯，无论伤了谁，对他都是有利的。 安迪诺已经跑到了孙安面前，简短的说明了情况。 孙安一直在看着平板电脑，听完后带着安迪诺往船头舷梯跑去，继续和默斯绕圈子。 强心针有，止痛剂也有，不过这两种东西是冲突的，肾上腺素能让人兴奋起来，心跳加快，呼吸变重，但是止痛剂是起镇定作用的，效果和强心针相反，强心针能削减止痛剂的作用，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两种针剂同时给那个年轻人注射下去，只能让年轻人睡得更浅、睡得更好。 这是个坏消息，如果没有止痛的东西，年轻人是会疼死的，肉都烧焦了，不仅仅是皮肤的事，而且面积很大，没人能顶得住那样的痛苦。 “怎么办？”安迪诺接过强心针，这东西是必要的，否则年轻人无法醒过来。 孙安低头看着平板电脑，思考了一会说道：“有一种既能让人清醒，又能让人失去知觉的方法，虽然比较危险，但用在他身上正好，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什么方法？”安迪诺觉得不太妙，孙安想出来的特殊方法，通常除了危险外，还有很大的恐怖成份在里面。 “高位截瘫，去吧，让他颈椎完全脱节，但是注意不要太靠上，别伤到小脑和延髓。”孙安将一把茶刀递给安迪诺。 安迪诺接过茶刀，吞了口口水，和敌人战斗的时候，把敌人撞成肉沫也无所谓，可是没有战斗的时候，要把一个垂死、完全无法还手的人颈椎弄断，就有点过于残忍了，而且他的能力是很暴力的，断骨是常事，可没有涉及过用刀把人皮肉划开的事，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他终于记起了孙安偶尔会被称为外科医生，把茶刀当柳叶刀使，也不知开过多少人的膛，断过多少人的颈椎。 安迪诺没有怕过孙安，哪怕孙安邀请他玩游戏，孙安的游戏几乎将他害死，他也没在怕的，可是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活着落在孙安手里，有时比死在孙安手里还可怕。 “去吧，别想太多，敌人嘛，先是敌才是人，”孙安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拍了拍安迪诺的肩，“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再多加一条，如果我比的不是胜利手势，而是抬起拳头，就表明他不愿意合作，到时候你们就把放在一旁，来和我一起作战吧。” 肩膀被拍了两下，安迪诺的心也跟着狠狠跳了两下，他点了点头，陡然加速冲下舷梯，回到了旅客区，和达里娅汇合，把孙安的话转述了一遍。 达里娅皱起了眉头，孙安的这个想法没什么错，简单的说就是肢体神经连接着脊髓，脊髓连接着大脑，感觉是必须通过脊椎传递到大脑的，脊椎一断，大脑就接受不到疼痛信号了，同样，大脑的信号也就无法传递到肢体，人也就不会动了，陷入瘫痪。 可是心理上无法接受这么做，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年轻人杀死，眼睛都不眨一下，但要把一个人的颈椎活生生弄断，她下不去这个手。 “我在外面等你。”达里娅说着走到了门外，只留下安迪诺一个人。 安迪诺再咽了一口口水，叹了口走，走到床旁，将年轻人翻了个面，脊背朝上。 握着茶刀的手颤抖起来。 - 第八九五章 救治 “喂！那家伙都要死了，你还拼命追着我干嘛？连他的遗言都不愿意听，你这算是什么好兄弟？”舷梯下传来了孙安的叫声。 默斯沉着脸，追了下去，他确实很想去看看布朗森的情况，可是看了又有什么用呢？布朗森现在就算还活着，也只是凭着意志吊住那口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咽下去了，连自主呼吸都难以做到，根本不可能说话。 “不拿到解毒剂，我去了也没用。”他回应了一声，凭他的速度，单纯的追是不可能追到孙安的，动着脑子追或许可以。 “哈？等等，你要的是解毒剂，不是想杀我？”孙安的声音又从前方传来，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当然是先救布朗森，再杀你。”默斯的呼吸比先前粗重了不少，不停的上楼梯、奔跑、下楼梯、再奔跑，海水带来的寒冷早就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体的疲倦，这么跑下去，最早支持不住的只会是默斯自己，毕竟他已经在地上看到了三张士力架的包装纸。 “你早说嘛，二话不说就来追我，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呢，停下来，我把解药给你，至于给不给他解毒，还是取决于你，反正衣服都剥光了，无论你想对他做什么，他都无法反抗。”孙安似乎停下了步子。 “好，你给我。”布朗森停下了步子，无意义的追击停下来也好，如果真能拿到解药…… 由于船的形状是中间宽，两头窄，所以过道也是弯的，没有直线就不可能直接看到另一边的舷梯，否则情况对他会更有利一些。 低头看向平板电脑，布朗森看到孙安就在前面不远处，也在通过平板电脑和他“对视”，从怀里掏出了那支金属注射器，慢慢蹲下来放在地上。 “那真的是解毒剂？”默斯问了一声，以孙安的狡猾程度，很可能拿支别的东西给他，给布朗森注射下去，说不定会让布朗森变成只怪兽，但只要问一声，只要从孙安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就敢放心的使用。 “我不知道，”孙安看着平板电脑往前走去，像个低头族，“瓦妮莎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自己也没有试过，所以拿不准，你要是用了出什么问题，可别怪我。” “我知道了，多谢。”默斯也往前走去，他盯着孙安的每一个动作，以免孙安放下解毒剂的时候顺便往旁边放颗炸弹什么的，孙安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不过仍让他不太放心，在和布朗森交手时，孙安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看看布朗森现在的模样。 走到注射器面前时，孙安已经失去了踪影，默斯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安全，他俯身捡起了注射器，继续往前走去。 孙安已经到了上面一层，继续朝着长廊中段走去。 默斯没有往上追，而是下到了一层，来到了布朗森所在的房间。 温度已经下降得很快，现在只有十多摄氏度，默斯一阵狂奔，热得厉害，感觉不到，但是现在停下来，身上的汗水被风一吹，直打寒颤。 布朗森抖得更厉害，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身体在轻微颤抖着，发抖其实是身体对抗寒冷的方法之一，运动产生热量，颤抖能让身体稍微暖和一些，但是需要消耗很多能量。 这个将死的人已经连颤抖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默斯蹲下来，像个专业的医生一样，把注射器的针头刺进了布朗森肘窝的血管里，将那管萤光绿色的解毒剂推进了布朗森的身体里。 ………… 安迪诺弯下腰，像个第一次上手术台的外科医生一样，颤抖着用茶刀在年轻人的后颈划了个口子。 深度昏迷是人体对抗剧痛的好方法，大脑逞半关闭状态，不再接收疼痛信号，等疼痛消失了再醒过来或开始修复身体，半个身子都烧焦了，熟肉的神经已经死了，划口子也没感觉，年轻人一动不动。 血流出来了，安迪诺的手指沾到了，烫得他一缩手，像只受惊的兔子。 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用手指摸索着颈椎关节缝隙，最简单的方法是将脖子扭断，但是最好的方法是直接切断，电影里的硬汉扭断敌人脖子时，断的通常是靠近大脑的位置，伤到延髓，人也就死了，延髓是管理呼吸、血液循环、平衡的极重要部位，被称为“生命之枢”，伤到就死，没什么商量余地。 割的话，就能控制位置，不至于一刀把年轻人给割死。 不过这一刀要快，拖泥带水是不行的，安迪诺将刀插进划出来的口子，抵在了颈椎间盘上。 他小心的用右手反手握住长长的刀柄，再用左手握住右手，这么做不是为了加力，而是为了抑制颤抖。 将肺中的空气尽数吐出，安迪诺在手腕上加力，用力一拉。 ………… 没有反应，布朗森注射过解毒剂之后，也没有醒来，继续颤抖着，时不时抽搐一两下。 默斯紧张的看着布朗森，禁暴光环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孙安已经想到了用伞遮挡视线，上一次把他扔进了大海，下一次可能就会将他扔进地狱。 船身摇晃着，继续往下沉，和泰坦尼克相比，这艘船的下沉速度很慢，毕竟泰坦尼克是撞在了冰山上，而邮轮只是被开了个口子，此时只有底层船舱被海水淹没。 海浪拍击着船体，但在船舱里听不到，这里很静，出现任何声音都能被听到。 默斯听到了脚步声，他进房间之后就把平板电脑的画面切换到了门外的走廊上，一听到响声，看了一眼，转身就冲出了门。 孙安来了，趁着他给布朗森注射的时候，跟到了这里，想要偷袭他，默斯是害怕偷袭的，特别是来自身后的偷袭，不过能力升级之后，只要附近还有别人，偷袭对他来说就不再是种威胁。 当然，主动出击，直接杀死孙安是最好的。 冲进走廊的同时，默斯听到了咚咚轻响，硬物撞击地板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一弹一弹的往这边滚来。 - 第八九六章 伤害转移 滚过来的是一颗铁灰色的球，像海胆一样插满了尖刺，很密集，能弹起来，也说明那些刺是极硬的。 默斯觉得无论那是什么东西，自己都应该躲开，他立即返回船舱，重重关上门，拖着布朗森来到房间最里面，趴在地上，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刺球滚到了房间门口，但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孙安则进入了隔壁的隔壁房间里，摆弄着平板电脑，明显是在切换画面，等待着什么。 默斯也立即切换画面，出乎意料的是，船上现在还剩下七个活人，三个集中在这里，四个集中在下面，要找人很是方便。 一眼就能看到旅客区的情况，达里娅等在走廊里，安迪诺在房间，正在给那个面目全非人注射着什么，伊恩在隔壁房间里昏睡。 孙安在等的只可能是那个被烧焦的人，至于等他干什么，默斯却猜不到，正好达里娅和安迪诺都不在，孙安只有一个人，还来到了近处，跑进了屋子里，相当于把自己困住了，只要能去到门口，就能将孙安堵死在里面。 这个状况让默斯有些心动，现在挡在孙安和他之间的，只剩下两面薄薄的墙，或一个拳头大小的刺球。 刺球就在门口，一动不动立在那里，由于球面并不平整，因此没有随着船身的晃动而乱滚，摄像头不带缩放功能，仍看不出来那是个什么。 如果破墙到那边，就不用去管球的事，如果出门到那边，就不用破墙，可是要面对那个怪球。 球是孙安扔过来的，能避开自然是避开为好，可是破墙要花不少时间，到时候孙安早跑了，最让人郁闷的是，第一次杀死孙安并不是既定事实，还得在一分钟零四秒再杀一次，能知道孙安死过的只有孙安自己，别人根本无法把握。 这也是孙安好整以暇呆在那个房间的原因。 默斯决定行动，无论孙安让安迪诺救那个人的原因是什么，赶在那人醒来之前行动都是最理想的。 出门比较好，那总不可能是个释放毒气的东西，如果是，孙安就违反规则了，必死无疑，想通了这一点，默斯匍匐前进，顺手拿了把折叠椅，爬到门旁，把门拉开一条缝，看着平板电脑，把椅子伸出去，碰了碰那颗球。 什么反应都没有，刺球被拨到了一旁，滚了一会停下来。 等了几秒，默斯再次把折叠椅伸到外面，打算干脆把刺球打远点，然后冲出去找孙安，这样一来，他拿着折叠椅的手就不得不伸到外面了。 刚伸出去，还不等折叠椅碰到刺球，球就“嘭”的一声爆炸了。 爆炸威力不大，冲击波只能吹动布料之类的东西，比布料重的就不行了，可是上面的那些刺被炸了出来，朝着四面八方飞出去，打破窗子飞到外面，钉进了墙壁、天花板、地板里，也因为威力不大，刺钉得不深，角度不够好的直接弹飞了，角度够好的也只钉进去不到四分之一的长度。 可是对于皮肉来说，这个威力已经足够大了，默斯的手臂没来得及缩回来，被两根尖刺射中，折叠椅也因此掉在了地上。 尖刺在手臂上开出来两个极小的伤口，不会影响行动，可是默斯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那东西可能是瓦妮莎做的，如果是，刺尖肯定抹着毒。 布朗森被毒成这个样子，解毒剂注射进去了也没能恢复过来，要是这刺上真有毒，毒的剂量很小，应该还不至于能立即把人给毒死，最多就是让默斯变得像布朗森一样。 那样就完蛋了。 默斯急忙把尖刺拔出来，将伤口上的血挤出来一些，又吸出来一些吐在地上，起身冲出了房间，刺球已经爆炸过，失去了作用，现在他和孙安之间已经没有障碍。 孙安早已打开门冲出来，又开始狂奔，同时大笑着说道：“刺上抹了些什么呢？肯定不是氰化物，那种剂量的氰化物可毒不了人，会是什么呢？毒箭蛙的毒液？还是……肉毒杆菌？” 默斯没有说话，拼尽了全力去追，如果真是肉毒杆菌这种目前世界上最毒的物质，那么可能只要一百多奈克就可将他毒死（一奈克等于十亿分之一克），抹在刺尖上的足够了，箭蛙的毒如果只沾那么一点，倒是不至于把他毒死，但是会破坏神经系统。 “说得这么不肯定，他一定是在吓人。”默斯这样想道，如果真是厉害的毒，孙安一定会得意的说出来，毕竟他已经中毒了，又追不上孙安，只有死路一条。 ………… 孙安确实是骗人的，刺球这东西太容易误伤自己，如果抹了毒，他可能会把自己给害死。 扔刺球是为了测试默斯的能力，测试默斯的能力在转移伤害时，是必须看着目标，还是不需要看，只要受到攻击，攻击者自己就会受伤。 之前一直被追着跑，他没有回身反击，就是猜默斯可以自动转移伤害，要是沿路扔手雷，搞不好把自己给炸死，现在默斯跑去救布朗森，没有处于运动中，就可以更好的测试。 刺球是颗遥控手雷，制作灵感来自于珍珠手雷，不过伤杀力是远远不如珍珠手雷的，毕竟刺在空中会旋转，爆炸威力又小，震慑作用远大于杀伤作用。 但是在船上，除了舞厅外，其它地方的空间都很狭窄，用这东西就可以把人吓个半死，孙安带了两个这样的刺球，就是在被追击的时候用来摆脱对方的——遇到安迪诺这样的人，速度再快也没用——刚才跑的时候不敢对默斯扔，现在发挥了作用。 答案是没有转移，孙安手上并没有伤口，他扔的刺球、他引爆的刺球，他是攻击者，如果伤害转移，肯定会转移回他身上。 这就很奇怪了，如果受到伤害不会自动转移，默斯刚才为什么那么大胆的追他、靠近他？如果受到伤害不会自动转移，他只要拿把伞，或是拿个可以挡视线的东西，靠近默斯，就可以将默斯杀死了。 为什么？孙安想不明白。 如果这时他有时间看手里的平板电脑，就能看到旅客休息区的安迪诺捂着手臂坐倒在地。 - 第八九七章 猜错了 安迪诺坐倒在地，疼得险些晕过去。 他刚把那个年轻人翻过来，注射完肾上腺素，手臂就突然一疼，疼进命里，疼得他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 手臂上出现了两个大坑，每一个直径都有四厘米左右，像是被某种有着锋利牙齿的恐怖存在咬了两口，骨头倒是没事，可是伤口深得已经能看到骨头了，冒出来的血已经填满了两个大坑，溢出来流到地上。 这只手还没废，但是伤那么大，还有两处，必然会留下永久的后悔症，就算伤能好，不感染、不坏死，肌肉也不可能完全恢复，这只手将永远是变形的，手上的坑就算皮肤长好了也将存在，臂力、握力都将小得可怜。 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不理想的情况是，他的主血管断了，伤口之下的部分没有足够的供氧，会慢慢坏死，导致截肢。 达里娅听到了声音，冲进房间来，吃了一惊，掏出枪就对准了床上的年轻人，年轻人受肾上腺素的刺激，已经醒过来了，眼睛睁得几乎能把眼角撕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耳中咚咚直响，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只剩下了一颗脑袋。 “不是他……”安迪诺疼出了一身汗，咬着牙对达里娅说道。 肾上腺素才刚注射进去，年轻人不可能醒得那么快，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厉害的能力，这两个坑不是年轻人挖出来的。 达里娅收起枪，走过去抽出自己的腰带，绑在安迪诺上臂，用力拧紧，止住了安迪诺的血。 安迪诺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血流得有点多，血压骤降，头有点晕，需要适应一下。 达里娅知道怎么回事，她等在门口，一直在观察着孙安那边的情况，虽然没看清楚那个小圆球爆炸了有什么后果，不知道默斯的手被尖刺刺伤了，但是只要将这里的情况和那边联系起来，就能得出结论。 “我去把情况告诉他。”达里娅见孙安和默斯又开始玩抓人游戏，转身往门外走去。 “我去，你和这家伙说明情况吧。”安迪诺说着撑地站起身来，就算他受了不轻的伤，跑起来也能比达里娅快得多。 达里娅点点头，等默斯离开后，关上了门，走到床旁，低头看着那个年轻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她问出了一个外科医生在病患从手术中醒来后，通常会问出的第一句话。 年轻人微微张开嘴，发出了一些声音，但是听不清楚，看起来很痛苦。 达里娅拿出自己带着的手，喂年轻人喝了一些，喝了半瓶水，年轻人看起来终于不像个死人了。 他的脑袋也被烧伤了，头发眉毛全无，脸上、头顶有大水泡，不过和身体比起来，这些烫伤就算不上什么了，疼痛在肾上腺素的帮助下也能减轻不少。 “杀了我……”年轻人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虽然不知道瘫痪的原因，但保持这样的状态，也活不了太久，白受多少痛苦。 达里娅没有答应他，只是问道：“为什么你要急着去杀伊恩？” 包括伊恩在内，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要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根本没必要盯着伊恩杀，导致自己变成这副模样，而要是有深仇大恨，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偷袭伊恩，而是去杀孙安？ 年轻人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藏在那里。” 他不是去杀伊恩的，只是想藏到引擎室里，伊恩已经十分虚弱，又有着厉害的范围能力，加上那是引擎室，有高温会爆炸，伊恩不会轻易使用能力，在他眼里，引擎室就成了船上最安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藏在那里，安迪诺和达里娅就找不到他，毕竟底层船舱有重要的机械，还有邮件、行李，只有灭火器，没有消防水龙头，也没办法用喷水的方法将他喷出来。 年轻人不知道伊恩是打算让这艘船沉入海底的，巧的是，在他刚进入引擎室的时候，孙安突然把空调给关了，空调一关，这艘船的耗电就变得非常小，位于底层船舱的发电机不需要工作，停下来，这里突然变得死一般寂静。 于是伊恩听到了他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认为他是来偷袭自己的，理所当然的引爆了引擎室。 年轻人自己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突然静下来，被伊恩发现，他也没有精力把发生的事说给达里娅听，好在达里娅性格沉稳，并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从年轻人口中知道了他只是想去藏身，而不是杀伊恩的，也就满足了。 “我可以杀死你，”她低头说道，“但是需要你先帮我做一件事，只需要在适当的时机，使用你的能力就行。” 年轻人皱了皱眉，说道：“我的能力帮不到你，你需要我做什么？” 达里娅沉声说道：“在时机来临的时候，让默斯看不到孙安。” 时机就是孙安比出胜利手势的时候，他在舞厅门口说出来的那句话已经被安迪诺和达里娅猜出意思了——“当我比出胜利手势的时候，就是默斯死亡的时候，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保证我能胜利就行”。 比出胜利手势就是让年轻人使用能力的时候，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不择手段让年轻人在那个时候使出能力影响默斯，这是一个简单粗暴的计划，默斯要杀人就必须用视线锁定目标，看不到孙安他就没办法通过自杀来杀死孙安，那么孙安就有了杀死默斯的机会。 几秒钟后，达里娅冲出房间，追着安迪诺跑去。 ………… “我做不到……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能让孙安消失？”年轻人皱着眉向达里娅问道。 “你的能力难道不是影响别人的视线？让我们看不到默斯牌面的真实模样，如果能影响别人的视线，就算你不能让孙安消失在默斯眼前，至少也应该能让默斯看错些什么。”达里娅一听年轻人的话，心里就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让她冲出房间的是年轻人说的最后一句话——默斯是谁？ - 第八九八章 卖人情 “就算我的能力可以影响别人视线……能影响的也只是别人看我的视线，不可能影响别人看到的别人……要是真有那么厉害，我随便找个搭档，影响孙安的视线让搭档靠近孙安，早就……把他抓住了。”年轻人躺在床上，虚弱的说道。 说完，他又好奇的问道：“默斯是谁？” 达里娅猛的冲出了房间，追着安迪诺跑去。 孙安猜错了，他和安迪诺也猜错了，看不清默斯的牌面、牌底，手摸刀划也没用，他们猜是年轻人搞的鬼，毕竟年轻人曾经消失在视野里，就连摄像头都拍不到，隐身而不隐形，就是视线和光线受到了影响。 可是年轻人连默斯都不知道是谁，又怎么可能去帮默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没必要说谎了，颈椎百分之百脱节，没有康复的希望，身体又被烧得面目全非，现在已经被感染了，就算今天不死，也会因为内脏感染、衰竭而亡。 而且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人。 安迪诺是想把他手臂受伤这件事告诉孙安，他也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伤害转移不是盖的，离得那么远、隔着那么多层甲板都能转移到了他身上，孙安要是不小心，后果会很严重，剩下的人要和默斯对抗就更困难了。 达里娅则是去阻止孙安自杀的，孙安看到安迪诺伤成这样，有可能会自杀让时间返回，改变行动，毕竟她是没办法对付默斯的，安迪诺好歹有个极快的速度，可以帮上忙，无论是突击还是偷袭都有优势，如果孙安自杀，安迪诺不会受伤，他们就得不到年轻人不认识默斯、帮不了任何忙这个情报，孙安要是直接去面对默斯，就会被杀死。 当然，以孙安的智商，不至于被同一颗石头绊倒两次，死一次他就不会再使用隐身的战术了，可提前知道这个情况，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反正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提前跑出去，把年轻人留在这地方，孙安看到了应该也能猜到一些东西。 可惜的是达里娅的能力以防御为主，身体素质没有加强，想要追上安迪诺是不可能的，还没等她跑到离得最近的舷梯，安迪诺已经到了孙安面前。 ………… “这就不太妙了。”孙安一看安迪诺的手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在奇怪为什么伤害明明没有转移，默斯还那么大胆的追他，现在终于知道，默斯是把伤害转移到了安迪诺身上。 而且这伤害明显放大了，两根细细的刺，不可能刺出这么大的伤口，这也是个重要情报。 为什么会转移到安迪诺那里去了？完全不相干的人，安迪诺和那些刺球没有任何关系，隔得远，之间又有好几层地板，为什么还能转移到那边？扔出刺球、引爆刺球、离得很近的孙安却没有事。 这件事不难推测，只要根据二人之前所在的位置和姿态去想就行了，孙安和默斯在同一层，安迪诺则在下方几层，默斯当时是趴着的，孙安在他的身体侧边，而安迪诺在他的身体前方，伤害转移到他身体前方的人身上去了。 这不难理解，难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孙安看了一眼安迪诺的手臂，需要用腰带勒住手臂来止血，说明伤口是比较严重的，但是手臂没有断掉，骨头没事，那就得衡量一下要不要为此死一次了，毕竟死了之后，一个重要情报也将失去。 “你知道之后你是会死的吧？咱们的约定也不包括你受点伤我就要为你死一次。”他笑着向安迪诺问道。 安迪诺郑重的点了点头：“这只手你就不用管了，我的能力，多一只手少一只手没太大关系，别人需要五只手才能拿起来的东西，我一只手就行。” 握力、臂力都可以增强，少了一条胳膊，对他的战斗力没有太大削减，之前就欠了孙安一条命，他不想欠下更多，否则之后动起手来，会很难办。 “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孙安也点了点头，往前走去。 达里娅在奔跑，她已经冲上舷梯，只要再上一把舷梯，就能来到孙安和安迪诺所在的这层船舱，可是她不能往这边走，因为上去之后就会遇到默斯，相当于和孙安一起把默斯夹在了中间，默斯回头就能将她杀死，那么冲上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是她往另一边的舷梯跑去，同时掏出了她的枪，并不需要上楼，只要来到孙安和安迪诺下方，朝上开枪，就能引起孙安的注意，注意到她，他就不会自杀了。 可是就在这时，孙安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身看安迪诺说道：“我还是想让你多欠我些人情，你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这很好，是个可以利用的点，利用价值比得到的信息高得多。” 知道默斯可以把伤害转移到身体前方的人身上，对他没有太大的帮助，扔出刺球的目的就是测试默斯的伤害转移方式，死了，就可以确定默斯能在没有看到人的情况下转移伤害，这就够了。 孙安考虑的都是和默斯有关的事，并没有去考虑那个年轻人的事，他没有看平板电脑，也就不知道达里娅已经来到下面那层船舱，正在迅速向他们靠近。 “yolo！” ∞∞∞∞∞∞∞∞ ∞∞∞∞∞∞∞∞ 默斯将折叠椅伸到门外，横着一挥，砍在那颗刺球上，然后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刺球被砍得往后滚了出去，没有任何异样，在走廊的墙壁上撞了两下，滚到视线之外才停下来。 这下就不用担心刺球捣乱了，那么小的球，无论怎么炸，威力都是有限的，也不可能是核弹，核弹的引爆装置通常都要比这刺球大得多。 他拉开门冲了出去，又开始追逐孙安，不过这一次，他又从布朗森身上拿到了一些东西，而且还给布朗森注射了解毒剂，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就没人能够预料到了。 跑的人是为了拖时间，等安迪诺和达里娅做完手头的事；追的人也是为了拖时间，等解毒剂起效，布朗森恢复过来。 但是大海并不会拖时间。 - 第八九九章 重大失误（上） 人在拖时间，可大海并不会因为船上有人就减慢吞噬这艘邮轮的速度。 水压虽然没能扩大那个爆炸形成的破口，却一直在往船里灌着，底层船舱已经灌满了，船员休息区也淹没了一半，舱门的密封性很好，里面的空气能够减慢邮轮的下沉速度。 可是从古到今，没有一艘船能借着舱室里的空气幸免于难，慢慢增加的水压最终会打开通道，填满那些舱室。 而且由于左右舱室的不对等，在下沉到一定速度后，整艘船都将翻过来。 孙安开始频繁的看平板电脑，等着安迪诺完成收尾工作，肾上腺素已经注射进去了，可是因为年轻人已经瘫痪，他看不出来那边的情况，只能等。 安迪诺准备好了，应该是会给他发信号的，等能力冷却后，他就可以直面默斯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默斯的被动伤害转移。 这个问题让人头疼，默斯肯定是可以转移伤害的，否则他刚才没必要死，明明看不见他，却能够转移伤害，那么即使他隐身了，去伤害默斯仍会受到伤害。 最让孙安在意的是，为什么他过了这么久才死？计划是等默斯伸手出去就引爆刺球的，只伤到手，哪怕伤害能转移到他身上，也可以忽视，算起来，他是在引爆刺球的五十多秒后才自杀的，为什么要拖那么久？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单凭想就能想出来的，没有任何线索，也就不可能去推测，只好等着之后再说了。 反正之前制定的计划是可行的，关键时候，让年轻人干扰默斯的视线，让默斯看不到他或是看到别的东西，就能靠近默斯了，知道默斯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转移伤害，那就不伤害他好了，能靠近的话，直接先制伏默斯，再想办法伤害他。 对于伤害别人这事，孙安对自己的脑洞还是很有信心的。 再次抬起平板电脑，他看到安迪诺正在拍那个年轻人的脸蛋。 ………… “醒醒，该干活了。”安迪诺拍着年轻人的脸，好的那一边，以免年轻人疼得神志不清。 年轻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剧烈的心跳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脸上、头上的疼痛随着心跳一抽一抽的，抽得他眼睛都很难睁开，身上的疼痛却消失了，身体也像是消失了一样，完全感觉不到。 达里娅听到安迪诺的声音，也推门走了进去，她看到年轻人脑袋后面有血流出来，沿着床单漫延，年轻人是被烧伤的，之前并没有流血，伤口碳化本身就是一种原始、快速、简单粗暴的止血方法，效果极好，只是之后会衍生出很多更大的问题，年轻人半个身子都烧焦了，体表碳化，也就不会流血。 安迪诺在年轻人身上开了个口子，在年轻人身体里开了个更严重的口子，残忍是残忍了点，却也是仁慈之举，至少年轻人不会疼到心脏衰竭了。 “听着，我可以帮你结束痛苦，不过在那之前，需要你帮我做件事。”安迪诺微笑着对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张了张嘴，但喉咙因为吸入了高热，被烧得几乎无法发出声音来，似乎就连想要发声这个念头出现，也会像是被千万根针刺着一样疼。 “嘘——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好，”安迪诺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事情很简单，我只需要你在合适的时机，让孙安消失在默斯眼前，或是干扰默斯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孙安，就这么简单，你的能力可以透过摄像头发动，船上满是摄像头，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 年轻人微微一皱眉，马上整个脑袋都疼了起来，疼痛辐射到了脑袋里面，大脑仿佛也被火烧着一样疼，他脑袋上的皮肤也焦了一部分，硬邦邦的，做任何表情都会疼得要命。 他又张开了嘴，想要说话，可是喉咙一样很疼，发不出声音来。 “别激动，我们已经知道你和默斯是一伙的，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是你父亲，也没必要继续维护他了，这样下了地狱还能有个伴，你现在这个情况，活着也是受罪，不如一了百了，不过要是你觉得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够惨，可以试试落到孙安手里，他的事迹相信你已经听过不少，不照着我说的去做，等他来了，你就算想死也没机会了。”安迪诺用平和的语气说着可怕的事。 似乎是为了让年轻人绝望，他抬起平板电脑，打开自拍模式，将屏幕伸到了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看到了自己的像样。 脑袋黑了一半，身体大半，烧坏的衣服已经和皮肉融为一体，身体必然会慢慢坏死，除非把烧坏的那些组织全部切除下来，可是伤得太深，一些地方真要切下来，恐怕骨头都会露出来。 这种级别的烧伤，医生是救不了的，神仙来了恐怕也只能给个安乐死，但是他的内脏没事，正如安迪诺说的那样，完全可以吊着命，让身体慢慢腐烂，让感染吞噬他的生命，要是有足够的肾上腺素和抗生素，他甚至可以看着苍蝇在他身上下籽，看着蛆从他身体里钻出来，看着食腐类虫子慢慢将他的烂肉咱掉，露出新长的嫩肉来，然后嫩肉再慢慢坏死。 一滴眼泪顺着年轻人的眼角滑下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自己的模样。 “看来你已经了解了情况，那么接下来，就照我说的去做，之后，我会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安迪诺收回平板电脑，转头看着达里娅，点了一下头，示意达里娅可以通知孙安行动了。 达里娅皱了皱眉，她一直在看着年轻人的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低头看着平板电脑，举起一只手轻轻挥了挥。 ………… 孙安仍在看着平板电脑，他看到达里娅挥手，立即拐到了一个转角后面，将画面切回到自己这边，看着默斯。 默斯也看到了孙安，看到孙安藏到转角后面，似乎打算偷袭他，他反而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他会让孙安知道攻击自己的后果是什么。 - 第九零零章 重大失误（下） 看到达里娅挥手，孙安放慢脚步，躲到了一个拐角后面，像个要打人闷棍的痞子一样，等待着默斯的靠近。 默斯由加快了脚步往孙安的藏身之处跑去，他的能力升级后，也相当于有了一个禁暴光环，弱化版，只能笼罩他自己，而且身旁必须有人，他还必须对着那个人，可是在禁暴光环之前，他的【释生】能力已经足够厉害，只要能看到目标，就能杀死目标。 他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短剑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现在就算孙安想跑，也必然会暴露在他的视线里，那个转角后面是舱门，进去后是一间较大的房间，没有别的出口，孙安已经无路可逃。 默斯放慢了脚步，往转角走去，就在这时，他看到孙安举起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当我比出胜利手势的时候，就是默斯死亡的时候……” 默斯记得孙安在舞厅里说出的这句话，他虽然被铁板隔在一边，但是上面有空隙，孙安的声音还是能传过来。 他猜不透孙安的想法，不理解孙安的这句话，不管怎么设想，都想不出孙安打算怎么杀他，但是孙安是出了名的狡猾，这么有自信的停下来、这么有自信的比出胜利手势，还是让默斯十分警惕。 他停下了脚步，看看转角，又看看平板电脑，就守在这里，离着几米远的距离，做好了“自杀”的准备，这样即使孙安冲出来，也不可能第一时间伤害到他，更不可能将他杀死。 至少要等够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后，孙安就真的无路可逃了，即使死了，时间返回，也一样会被堵在这个地方。 孙安放下了手，他看到安迪诺又把平板电脑抬到了年轻人的面前，如果年轻人配合，那么默斯现在已经看不到他了，看不到他，就没办法第一时间将他杀死，只要能近身…… 不打算耽搁太长时间，孙安留了个心眼，直接行动起来，毕竟是敌人，年轻人是这艘船上最先动手的人，而且第一个就选择了他，也有可能宁死也不帮他，如果年轻人是他众多仇人中的一个，这个可能性更大了。 当然要在一分钟之内行动，即使死了，他也有机会改变行动，孙安可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背水一战的境地。 他退后几步，微微弯腰，身体微微左右摇晃，双臂垂着，钟摆似的跟着摇，然后陡然从转角冲了出去，这是最高等级的冲刺，瞬间就能把速度提升到顶峰，只不过双腿肌肉负担很重，之后会脚软。 不过在这个时候倾尽全力，是再适合不过的。 冲出转角，在对面的墙壁上重重一蹬，再往上拔高一截，伸手在天花板上一撑，落回地上深蹲，做了个起跑姿势，往斜前方冲出去。 孙安穷折腾着，目的是让默斯的视线无法锁定他，可是折腾一番，他发现根本没用，不仅仅是因为走廊太窄，还和默斯的眼神有关。 他和默斯对眼了，视线并没有在半空中碰撞出火花，默斯只是眼中带笑，看着孙安，将短剑抵在自己的心口，往后退去。 会对眼，就说明默斯是看得见他的，若是看不见，视线穿过他的身体，那么眼神应该是空洞的、没有焦距的，对上了眼，证明年轻人并没有帮他，或是没能帮他。 在这个瞬间，孙安知道自己搞砸了，他的推测通常都很准确，但这一次却彻底的失误了。 默斯作弊了，毫无疑问，但是协助他的人并不是那个年轻小伙，而是远处的人，呆在那些军舰上的人，使了个小小的手段，伪装了默斯的纸牌，仅此而已，只有牌桌上的人能到，也就不会引起怀疑，没想到那个小手段误导了孙安。 孙安心道不妙，默斯却没有急着动手，往后退去，看不懂孙安在干什么，他只是希望能多拖一些时间，孙安停下来了，那么拖得越久对他就越有利。 跑都跑不过孙安，更别说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孙安的左手垂在身侧，右手抓向了默斯持剑的手腕。 默斯终于动手了，在孙安抓到他之前，将等腰三角形似的剑刃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孙安闷哼一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刺痛随之传遍全身，仍能呼吸，但心跳停止后血液循环也停止，无法输送氧气，呼吸也就失去了作用。 他摔倒在地，停止呼吸还能撑一会，心脏停跳是撑不住的，血没有激射而出，因为他还穿着件贴身的护心铠，捂住了伤口，可是这血流不流都已经无所谓了。 默斯流血了，他将短剑拔出来，带出了几滴鲜血，胸口的衣服也立即被鲜血染湿。 “为什么？”孙安趴在地上，思考着这个问题，他现在才“第一次”知道默斯不能完全转移伤害，他自己也会受伤。 这倒是符合“自杀之王”这个能力说明，要是自己不受伤，那就称不上是自杀了，这个能力也过于强大了。 可为什么他没有死？心脏就是一坨肌肉，受到刺激就会停跳、乱跳或重新跳动起来，电击和对心口的重击都有这样的效果，被刺中了也是一样，孙安的心脏立即停跳了，默斯受的伤就算没有孙安那么重，心脏应该也会出问题，为什么他还好好的，只是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的表情。 视线越来越暗，越来越窄，像是进入了一条喇叭状的隧道，孙安趴在地上，捂着胸口看着默斯，几秒后，终于想明白了默斯的秘密。 “镜面人（situs-inversus）……”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默斯微笑起来，同时有一滴鲜血从嘴角流下来：“可惜你什么也不会记得。” 孙安要死了，他不会记得这一切，心脏停止跳动，无论意志怎么坚强也不可能撑过一分钟，而且撑过去也没有意义。 这是默斯最大的秘密，他敢用短剑刺进自己的左胸，是因为他的心脏长在身体右侧，剑刺进去只是伤到肺，而伤害转移后，转移到别人身上，被刺中的就是心脏了。 - 第九零一章 堆命 镜面人，又称为镜像人或右心人，是一个十罕见的群体，天生内脏位置就与常人不同，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内脏完全与常人相反，即镜面右位心；一种是只有心脏的大部分或全部位胸腔的右侧，即单发右位心或右旋心。 镜面右位心是比较幸运的，全部相反，那么心血管与内脏的连接就是正常的，但是右旋心就相对危险一些了，内脏正常心脏相反，心血管就是畸形的，严重的话还得做手术校正，而且患先天性心脏病的机率也比常人高。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镜面人数量少，样本少，统计的准确性就相对较低，大部分镜面人都能健健康康活一辈子，其中一些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脏长在右边。 默斯是个健康的镜面人，他刺了自己的肺，伤了孙安的心，孙安是不可能活下来的，甚至连拖时间都做不到。 而时间返回之后，孙安连默斯是镜面人这个事实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孙安看到达里娅举起了手，说明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出错的环节可能是那个年轻人，可能是安迪诺，也可能是默斯，这是个精心准备的计划，失败让他到了些许挫败感。 当然，不确定因素这么多，失败也就失败了，孙安的运气一直不上不下，失败的计划多了去了，死个一两次也没啥，挫败感的持续时间也就两三秒而已。 问题在于他没有计划了，他从一开始就在计划反击的那个瞬间，之后临时想出了毒害布朗森的计划，也和这个反击没什么关系，很长一段时间里，孙安一直在思考，想不出更多对付默斯的办法来。 如果能试探出默斯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或许能找到一些漏洞，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一点端倪，说明那不是能去试探的能力，中了就重伤或死亡，使得孙安一筹莫展。 没有计划，就只能硬拼了，不过硬拼也是要讲究章法的，连试探都做不到，不能像过去那样凭着一股骁勇之气硬干。 只能采用复杂的战斗方式，利用死亡的方式来试探默斯的能力，先想出这一轮的攻击方式，等一分钟，然后执行，这样即使死了，孙安也能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样的行动而死的，然后在技能冷却的这个时间内，想一个新的行动，等冷却结束并记住新的行动后，再执行，如果再死，就照这个顺序玩下去。 很少有人能把孙安逼到用出这个战术来，张璋是一例，现在又多了默斯这一例，不过这个战术比较花时间，而现在邮轮正在沉没，孙安并没有这么多时间。 好在déjà-vu可以提供躲避的时机与方法，画面闪现可以提供进攻的时机与方法，两次能力提升能让孙安更快、更直接的行动起来，能力冷却一结束就立即进攻。 冲过了转角，冲上楼梯，孙安并没有像约定的那样，对着摄像头举起拳头，举拳头意味着计划失败，安迪诺和达里娅应该立即上来帮他，不过现在二人上来没有太大意义，还是让他们留在下面比较好。 海水漫进了旅客区，再往下沉一点，甲板就将被淹没，甲板一被淹，更多的海水就会灌进船舱里，邮轮下沉的速度将会更快。 一分钟到了，孙安把手伸进他的背包，转进了一个房间里。 默斯立即放慢了脚步，他在后面追，但是看不到孙安，只能看着平板电脑，能将孙安的一切行动看在了眼里。 躲进房间里有什么意义？默斯不明白，他只知道孙安自投死路，他只要在房间门口一堵，他就没办法出来了。 来到可以看见房间的地方，默斯停下来，喘着粗气等待着，门没有关，孙安也没有躲在墙后面，只是站在房间里，正对着门，手仍然插在背包里。 默斯不打算进攻，他想等一分钟。 孙安不打算等，他微微一弯腰，冲了出来，伸进背包里的手同时往外一抽。 红光乍现。 “嘭”的一声响，红色的自动伞展开，迎着默斯撞来。 默斯不喜欢这把伞，上次见到的时候，他被孙安扔进了大海，这次再见到，不知要倒什么霉，但他也不怕那把伞，因为孙安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的，就算把他杀死，时间也会返回重来。 他相当于有了孙安的能力。 默斯挥手将伞打开，孙安也撞进了他的怀里，茶刀准确的刺进了默斯的腹部。 零距离，伤口并不会缩小，也不会放大，默斯和孙安同时闷哼一声，一齐摔倒在地，二人的腹部同时出血，肠子都被刺穿了。 对付别人，默斯是不敢这么托大的，但是对付孙安可以，孙安不敢付出太大的代价，受了重伤一定会让时间返回的。 “果然会转移。”孙安捂着肚子说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测试出默斯有着转移伤害的能力，同时也知道了默斯并不能完全转移伤害，他自己也是要受伤的。 可惜孙安承受不起这么重的伤，他必须死，必须忘却。 ∞∞∞∞∞∞∞∞ 刺球猛然爆炸，尖刺钉进了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也钉进了默斯的身体，他站着，从头到脚都有尖刺刺进，但惨叫的是孙安。 孙安身上满是拇指粗细的口子，从头到脚，血喷到了前面，染红了一大片区域，其中一个伤口“咬”掉了孙安的半个眼球，他几乎疼得晕过去。 另一个伤口消掉了他的半条舌头，摔在自己的血泊中，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也就不可能念出自杀咒语了。 好在有这样的伤，他不可能撑得过一分钟。 ∞∞∞∞∞∞∞∞ 干粉灭火器喷出来的白雾充斥着过道，什么也看不见，孙安一边喷一边往回跑，迅速接近了默斯停下来的位置。 默斯自然不会等着孙安靠近，他已经躲开了，挥出去的灭火器筒什么也没能打中，反而带着孙安转了个圈。 下一刻，子弹击穿了孙安的身体。 “对了，他有枪，我怎么给忘了……”孙安倒在地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第六次死亡。 海水漫延上了甲板。 - 第九零二章 破釜沉舟 六次死亡，时间过去了将近六分半钟，这次认真的、复杂的、耗时的、用命堆出来的试探也算是取得了一些成果。 孙安现在知道默斯可以将他造成的伤害转移到他身上，知道默斯的体力和速度都不错，知道默斯不是那种完全依赖能力的人，在遇到危险时会使用能力之外的攻击，还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默斯看不见自己时，自己也看不见默斯，躲在掩体后面是没办法进攻的，只能被动的挨打，反而会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找到了一些答案、得出了一些结论，对孙安却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让他更加为难，那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不仅仅是能力厉害，头脑也好使——这一点在牌桌旁就已经看出来了。 用常规方法是打不过默斯的，这是最终的结论，死个百八十次，或许能找出默斯能力的弱点，可到那时候船早沉了，大海里可没有遮挡视线的东西，必须在船沉下去之前把默斯杀死，否则大家都死。 镜子，一个念头从孙安的脑洞里蹦了出来，在一次死亡之前，他伤到了默斯的手臂，自己手臂上也出现了伤口，二人都伤了，就像照镜子一样，不同的是镜子里外是左右相反的，而二人伤的地方是完全相同的，都在左臂。 伤是像反射过来的一样，那么用镜子再反射呢？如果有面镜子，默斯看到的就是他自己，那么他的自杀之王是否真能把自己给杀了？ 这是个异想天开的方法，但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不如一试。 客房已经去不了了，但是餐厅里还有一些装饰用的大镜子，离远点就就可以照出全身，问题是默斯有枪，离得远一点，他一枪就可以把镜子和藏在后面的孙安都打坏，而且那家伙太狡猾，看到孙安进入任何房间，都不会跟着进来，就在看得到门的位置等，这个战术非常有效，给孙安增添了不少麻烦。 “跳下去吗？”孙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需要冷静下来，衡量取舍。 餐厅是有两扇门的，冲进去的话，默斯是可能跟进来的，那就没时间拆镜子，就算默斯不跟进来，拆了镜子，之后也就来不及逃跑，这是破釜沉舟的战术，一旦执行，就没有回头路了。 还没有证据表明镜子战术有效，若不是船在沉，孙安连这个战术的念头都不会有。 跳吧…… ………… 海水已经上了甲板，漫进了船舱走廊里，这里有很多房间，但是和甲板之下的房间不同，门的密封性较差，会漏水，窗玻璃也薄弱得多。 低头看了一眼淹没鞋底的海水，安迪诺向达里娅问道：“还是不去帮他？” 二人已经带着伊恩和年轻人来到了一层船舱，甲板之下的船舱过道已经灌满海水，就算躲进某个房间里，等船继续往下沉，水压终究是会取得胜利的，到时候往房间里一灌，要出去就比较困难了，还是上来相对安全一些。 达里娅摇了摇头，说道：“你也说了，如果他需要帮助，给的信号是举起拳头，招手说明他只是想让我们上来，继续等。” 安迪诺点了点头，走到那个已经瘫痪的年轻人面前，皱着眉说道：“小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你耍花样，我会让你在这海水里泡上一个星期，保证你不会被鲨鱼吃掉，别以为你感觉不到身上的疼就没事，等你脑袋泡得比现在大一倍，你就知道盐水的厉害了。” 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没有过去，年轻人还能承受得住脑袋上的疼痛，他看了一眼安迪诺，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用口水润过喉咙，他终于能说话了，把自己帮不了孙安这个事实告诉给了二人，是正因为帮不了孙安，他没能如愿死去，又被搬上来了，现在仍处于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 船身摇晃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左右两侧的空房间数量不对等，邮轮已经无法保持平衡，空房间就相当于气泡，是要往上浮的，灌满水的房间相当于铁块，是要往下沉的，现在灌进船里的海水就像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骆驼必然要倒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倒。 ………… 冲进餐厅的时候，默斯还离得很远，孙安完全可以和之前一样，从另一扇门冲进去继续跑，但这一次，他停了下来，把餐厅前后两扇门的门锁破坏，以免默斯来个关门战术，把他关里面。 默斯看到了，追将过来，来到餐厅门外停下来，喘着粗气观察逊发的行动，他看到孙安站在另一边的门旁，看着他，似乎是准备等他冲进来的时候冲出去。 两扇门后都没有障碍物，默斯冲进来的时候，孙安就必须冲出去，否则他就会暴露在默斯的视线里，跑得晚一点点都不行。 默斯仍想不出来孙安打算干什么，只知道孙安是不打算继续跑了，他也不想再追，这样最好的，等到邮轮沉没，再没有遮挡视线的东西，他可就以在眨眼间把剩下的所有人杀光，受点伤算什么？他们的船就在附近，几分钟内就能赶到这里。 “喂！”孙安的声音从餐厅里传出来，“够了没？怎么还追，搞得跟个病娇跟踪狂似的。” 默斯笑了笑，没有理会孙安的话，他可不是会受激的人，谁也无法改变船在下沉这个事实，那么只要耐心的等就行了。 从这里看不到另一扇门，还不算是把稳，他又走到了餐厅的两扇门之间，这样无论孙安从哪一扇门冲出来，他都能第一时间看见。 孙安也跟着走到了餐厅里面的两扇门之间，他的目的之一算是达到了，现在可以开始拆镜子，他走到一面镜子前，观察了一下，把镜子四个角的金属盖子取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螺丝。 只要把螺丝下下来，就能将镜子取下来。 默斯看着孙安在捣鼓镜子，仍弄不到孙安的目的，也不在乎，反正他就打算这么等着了，等到孙安出来。 在下镜子的过程中，孙安挠了挠鼻子，五秒后，平板电脑上的画面全部陷入了黑暗。 摄像头全部失灵了。 - 第九零三章 扑倒在地 孙安当然要让摄像头失灵，如果默斯能够看清楚餐厅里面的情况，就完全没必要进来或是靠近餐厅的门，那么要用镜子对付他，就必须先出门，再跑到两扇门之间的位置，太远，太久。 这是孙安想出来的作弊方法之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用的，这个时机是最好的，船在沉，摄像头失灵完全可以怪罪到船里进水这件事上，虽然摄像头和独立电源都是防水的，可谁也不敢保证在极端情况下，这些东西仍能继续工作。 各个地方的红灯开始闪烁，这是游戏中断的信号，除了邮轮外，四大组织的人还带了一艘备用船，如果邮轮出了问题，参与者可以转移到另一艘船上继续战斗。 至少按照游戏规则是要这么玩的，可现在谁管得上游戏规则？船上并没有监督游戏的人——有估计也在游戏开始后就被杀了——摄像头失灵，四大组织的人也看不到这里的情况，邮轮上的人想干什么都行。 默斯皱起了眉头，这是预料之外的事，他本想呆在走廊上等到邮轮沉没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离开，可现在，看不到孙安，不知道孙安在干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呆着了，孙安是个不能用常识来度量的敌人。 起身立即朝着餐厅的门跑去，有伤害转移，默斯什么也不怕，主动自杀伤人的话，他必须用视线锁定目标，但是被受到伤害、转移伤害，只要有个方向就行了，这很合理，只要身后不被孙安攻击到就行，拥有超强爆发力的安迪诺或许可以绕到他的身后，可孙安不行。 无论是安迪诺还是孙安都不知道他能力的秘密，也就不用采用背后接近的方式，默斯是安全的。 直接冲进了餐厅，默斯没有看到孙安，只看到那面镜子已经不见了，无所谓，反正镜子伤不到他。 邮轮仍在摇晃的，左右倾斜，幅度很大，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走直线，好在已经在船上呆了一夜，适应了这样的摇晃，并不会因此失去平衡。 默斯快步朝着厨房走去，那是最好的藏身地点，来到门前，他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看到糊在墙上，已经凝固的血肉，微微觉得有些恶心，但这些东西并不能阻止他进入厨房。 说不定还有没清理干净的钢琴线，默斯将短剑举在脑袋前面，防着脖子被割断，在乱七八糟的厨房里行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厨房后面的那扇门前。 没有找到孙安，他不在厨房里，或许已经跑了，和刚才一样，跑到了默斯的视线之外。 无所谓，反正船很快就沉了。 默斯顺利的从厨房的另一扇门走了出来，没有任何事发生，他再次扫视了一遍餐厅，准备从餐厅后门出去。 就在这时，另一个自己闯进了后门，朝着他冲过来。 默斯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那是镜子，可是在反应过来之后，镜子已经来到了面前。 抬手一档，镜子被撞碎了，玻璃碎块铺天盖地朝着他倾泄过来。 锋利的玻璃边缘在默斯脸上、手上拉出来好几个小口子，无伤大雅，疤痕都不会留下来，可接下来，默斯就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抓住了。 在镜子撞过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孙安的计划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抬面镜子，但这个战术是有效的。 默斯双手往后一拉，用额头往前撞去，从前面抓住他的双手，孙安就不可能绕到他的身后，那么他就是安全的，敢来到他面前，来到他的视线范围内，孙安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啷！” 又是一声玻璃碎破的声音，默斯撞在了一个硬物上，额头撞得生疼，接着，重物压着脑袋，头重脚轻，加上船身一晃，将他晃得往后摔下去。 没料到默斯会用这么野蛮的战术，直接就撞了过来，因此第二面镜子没能派上用场，被撞碎了，幸好按照计划，孙安是跳起来扑向默斯的，默斯的额头撞在了他胸前的护板上，那里别着子弹都打不穿的纸牌和用来垫纸牌的钛板，额头这种东西自然是不可能撞坏的。 他成功扑倒了默斯，用胸膛贴着默斯的脸，这个画面看起来不太妙，很容易引起误会，但成功的蒙住了默斯的眼睛。 反正也没人看得见。 接下来就是关键了，默斯一只手拿着短剑，一只手拿着枪，都可以直接伤害到孙安，要想对付默斯，就必须先处理掉这两样东西，同时还不能让胸腹离开默斯的脸。 默斯的力气不小，孙安没有拿武器，只能拿起默斯的手在地上砸，先是枪，那毕竟是远程武器，只要转动手腕就能向孙安射击，砸了两下，枪没有脱手，但是食指扣下了扳击。 “呯！” 枪响，射穿了餐厅的天花板，孙安急忙抬起自己的脚，翘起来，朝着默斯的左手拇指根蹬去，这一下是十分有效的，不仅枪被蹬了出去，扳机护圈还割破了默斯的食指。 孙安的左手食指也是一阵剧痛，他的左手按着默斯持剑的右手，食指突然一疼，手一抖，抓力顿时就小了几分。 默斯的右手挣脱出来了，孙安扑在他身上，相当于在他的身体前方，他根本不用着急，拿枪的手被蹬伤了，但是拿剑的手挣脱了，抬手就刺。 短剑扎进了孙安的左臂里。 孙安不能缩手，咬住牙重新一按，将默斯的右手重新按回地上，就在这时，一只脚从旁边踢来，速度极快，一脚踢在默斯拿剑的手上。 骨头都踢断了，孙安惨叫一声，疼得整个人都缩了一下，看向一旁的安迪诺。 安迪诺听到枪声，第一时间冲了上来，他的速度可不是盖的，冲进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叠在厨房间的过道里的两个人，看到默斯一剑刺中了孙安的手臂，冲过去就是一脚。 爆发力极强，自身又不受反作用力影响，这一脚踢碎手骨不成问题，安迪诺知道默斯可以通过视线将伤害转移到目标身上，可他不知道默斯不看也能转移，见自己一脚踢出去，默斯明明看不到人，孙安却惨叫起来，吓得一愣。 默斯其实也叫了，只是声音被孙安的胸膛捂住，没有传出来。 - 第九零四章 计划改变 左右两只手都受伤了，左手伤了食指指尖和手臂，右手掌骨几乎被踢碎，孙安欲哭无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实说，指尖受伤他可以忍受，套个指套说不定还能刺死别人，手臂被刺伤也无所谓，他腹部被刺穿都还能和人作战，可是掌骨碎裂就不行了，那是会留下永久损伤的，今后他的右手握力将会受到影响，而且如果神经也伤到，搞不好就算骨头长好了，动指头也会觉得很疼。 况且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碎得那么彻底，一百天也康复不了，在四大组织的追杀中，少了一只手，他活不了多久。 这个伤是不能留下来的，孙安又不能去怪安迪诺，安迪诺毕竟是来帮忙的，出这事单纯只是沟通方面的问题。 什么时候死比较好？孙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离他绕回餐厅后门，冲向默斯只过了半分多钟，他还有一点思考时间，如果要继续执行这个计划，可以再等等，让时间返回他冲进门之后，这样计划仍能得到执行，只是会有些许偏差；如果要放弃这个计划，就让时间返回冲进门之前，这样他来得及往后撤。 要考虑这个问题，就得思考几个方面的东西，一是这个计划是否成功？如果安迪诺没有出现，能否就此将默斯杀死？答案是很难，但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胸贴脸是个不错的战术，但之后能不能成功去卸了默斯的武器还是个问题；二个是能否阻止默斯开枪，或是阻止安迪诺行动，安迪诺和达里娅就在楼下，听到枪声，必然是速度最快的安迪诺上来，看到孙安和默斯玩叠罗汉，肯定上来帮忙，他一帮就是倒忙，但是上来之后，只要能在他行动之前出声阻止，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有安迪诺来帮忙按手，收拾掉默斯就更简单了。 遗憾的是时间返回之后，记忆也跟着返回了，孙安担心自己来不及提醒安迪诺，现在他还有思考的时间，再来一次的话时间必须延后，留给他思考的机会就不多了，到时候再出问题，死亡时间延后，就只能选择行动了。 让孙安下定决心的是突然出现的变故。 邮轮突然跳了一下，然后往侧边倒去，空舱室与灌穿水的舱室相互较劲，最终的结果是撕裂了船体，邮轮再也无法在海面上保持平衡，翻倒，并且再也正不过来。 孙安、默斯和安迪诺三人同时摔在墙壁上，安迪诺可以无视反作用力，摔和不摔的区别就只是站着和躺着而已，但是孙安和默斯就不同了，不仅不能抵销地面的反作用力，手还受了伤，不能去撑地，摔得结结实实，背过了气无法呼吸，骨头、内脏似乎也出了问题。 这个变故让孙安下定了执行原计划的决心，因为他是能“预测”这个变故的，提前做好防护，而默斯不能，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叫住安迪诺，只要安迪诺别帮倒忙，默斯就必死无疑了。 因此一直拖到了极限时间，孙安才念出自杀咒语。 ∞∞∞∞∞∞∞∞ ∞∞∞∞∞∞∞∞ 从餐厅的后门出去，没有撞上默斯，孙安绕到餐厅正门，偷偷看了一眼默斯，又回头跑回了后门，在这里等着。 他知道自己死了，但是时间返回的点比较微妙，是计划执行之后才返回的，也就是说，计划执行之后一分钟才死，这比之前的所有试探活得都久，很可能是自己选择的死亡时机，那计划就是可以执行的。 那为什么会死呢？孙安给自己留了个难题，既然计划有可行性，那就不应该死亡，死的人应该是默斯才对，他死了，而且时间正好返回计划开始的那一刻，说明导致他自杀的人是计划之外的人，而不是默斯。 计划之外的人有达里娅、安迪诺、伊恩和年轻人，不会是四大组织，否则应该提前自杀，提前放弃计划跑路。 只要知道是那四个人就好。 用牙医镜观察着餐厅里的情况，默斯走进了狭窄的厨房，没理由在里面转一个圈原路返回，肯定会从另一扇门出来，那扇门离餐厅后门很近，但是又必须从门里出来才看得到餐厅后门，这里是最好的埋伏地点，等默斯从厨房出来的那一刻，就冲进去，一定能打默斯个措手不及。 孙安盯着牙医镜，等待着时机到来。 就在这时，画面闪现。 第一个画面，他看到自己将手里的镜子用力砸了出去，而不是自己冲进餐厅里，靠近默斯近战；第二个画面，他看到自己往后退出去，从身体的姿态来看，是退没错，而不是冲向餐厅后门，同时把贴在身上的第二面镜子扔向了空无一人的餐厅后门。 镜子战术失败不奇怪，毕竟这是从脑洞里钻出来的战术，就算不把镜子当镜子，当作遮挡视线的东西也是不错的，可是往后退就很奇怪了，这和孙安预想的战术完全不符，甚至是相反的。 他打算近身制伏默斯，而不是伤害默斯，默斯可以转移受到的伤害，可以通过伤害自己来伤害别人，那么只要转到他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将他制伏，绑起来蒙上眼睛，让他看不见人，不对他造成伤害，他就跟一条上岸的鱼一样好对付了。 要像这样对付默斯，就必须近身，否则默斯转过来就能看到他，他就死了。 可画面却让他远离默斯，这就很奇怪了，孙安可以选择照着画面去做，也可以选择无视，等待下一个可能出现的画面。 当然是选择照着做，镜子战术是乱想出来的，能否有用还不知道，况且还死了一次，有画面出现，自然是要照着做的，只不过这一次的画面没有结果，不知道后果是什么，走廊里没有遮蔽视线的东西，两面镜子都扔出去，如果死了，孙安就真的死了。 孤注一掷，还是决定去做，局势很不利，如果连自己的能力都不信任，那就只佩去喂鱼了。 根据画面判断，镜子是默斯完全走出厨房之后才掷出去的，孙安躲在门后面等着，一直等到默斯走出来之后，才猛的转出去，朝着默斯掷出了镜子。 - 第九零五章 画面闪现真正的厉害之处 镜子是很沉重的，抬着往前冲能冲得很快，毕竟双腿的力量是很大的，可是只凭双手把一大块玻璃扔出去，还是面朝前扔，不仅速度慢，还扔不远。 镜子还没碰到默斯就落地了，咣啷一声摔烂，默斯被吓得抬起手臂防了一下，根本没有受伤，甚至没有被镜子碎片碰到。 无论如何，孙安做到了画面展示出来的事，顺利让那个画面成了现实里的一个帧，他往后退了出去，同时把用衣服兜着的第二面镜子抽出来，这面镜子没办法挡住他的全身，只是用衣服兜着，挡住了身体和脑袋，最致命的那些地方，抽出来，他就将完全暴露在默斯眼里。 默斯没有等着摔碎的镜子落地，他反应很快，立即追了出去，把那些正在往地上落去的碎块撞得更碎，冲到了门外，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孙安必须站在门口才能将镜子扔出来，现在一定还没有跑远，只要追出去，他就能杀死孙安。 第二面镜子掷了出去，这一面要小得多，可以掷得很远。 镜子撞向了冲出来的默斯，默斯又吃了一惊，但及时抬起手挡住了，镜子撞成了两块，没能伤到他，往地上落去。 他看到了孙安，孙安居然在倒着往后退，无论是继续这样往后退，还是转过身跑，都需要五六秒才能退到他的视线之外，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杀死自己”了。 默斯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已经猜到了孙安下镜子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将他的能力反射回来，这自然是没用的，真正伤害目标的是他的行动，而不是视线，视线只是个辅助，是锁定目标的东西，相当于瞄准镜，瞄准镜不能伤人，虽然被挡住了是没办法瞄准目标的，但是瞄准镜被挡住，枪还是可以使用。 想到了这个战术，却没有执行，而是把镜子扔出来砸他，这意味着孙安临时改变了战术，会临时改变战术，就说明孙安已经死过了，那么现在，只要他将孙安杀死，就能真正的、彻底的杀死孙安。 这是他的胜利。 而那边的孙安则掏出了他的手枪，继续后退着。 画面又出现了，只有一个，画面中的他在倒退的同时，用手枪朝着地面射击，从弹出来的弹壳判断，他是在快速射击，一次性打空了所有子弹。 仍不明白这个画面的意义，但孙安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照着画面去做。 抬起枪，压住枪口朝下，孙安扣下了扳机，食指抽筋一样一次性打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 枪声连成一片，地面被打出了一排窟窿，枪口和窟窿眼都冒出青烟来，但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几缕青烟无法挡住视线，孙安也没能逃出默斯的视线。 “到此为止了？”孙安停了下来，现在退不退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因为没有画面出现，他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像个受了骗的小孩。 默斯微笑着，盯着孙安，抬起他的短剑对准了心口。 “再见了，世界上最难杀死的人，我会完成你没完成的事，集齐纸牌的。”他说着，将短剑刺向自己的心脏。 孙安眯起了眼睛，他不知道默斯将剑刺进自己的心脏之后要如何活下来，只知道自己的心口将被刺穿，倒下后，最多再能坚持十秒左右，就会永远的离开人世。 事情本应像这样发展下去的，可是下一刻，短剑掉在了地上。 “当！” 短剑带着握住了柄的那只手一起弹了起来，再落回地上，就此不动了。 默斯的一条手臂齐根而断，剧痛使得他睁大了眼睛，嘴角仍带着笑容，看起来十分可怖。 孙安脸上堆起了笑容。 布朗森，这个被大家遗忘，死了大半的人开启了禁暴光环，割下了同样的一条手臂。 布朗森就在下面那一层，注射了解毒剂后，他的情况不再恶化，但已经无法恢复，他很痛苦，可是昏过去之后，立即又会被来自身体深处的剧痛给疼醒，一直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状态，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法动弹，冰冷的海水漫进船舱后，让他的身体舒服了一些，但也只是舒服了一些而已。 就在布朗森猜测着默斯的处境时，他听到了枪声，一颗子弹从天花板打下来，射进了他的腹部，虽然没什么感觉，他的身体已经疼到了极限，可还是被这颗子弹吓了一跳。 枪声连成一片，他立即开启了禁暴光环，哪怕这是默斯在开枪，他也不得不中止，否则下一颗子弹很可能射进他脑袋里。 布朗森没有死，可默斯却疼得快死了。 看着地上的那条胳膊，默斯的心像沉入了海底一样，他愣了两秒，又重新抬头看向孙安。 左手还拿着把枪，刚才开枪与自杀没太大区别，当然要用传统的、像献祭一样的方式杀死孙安，这样拿到牌盒才更有仪式感，可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抬起枪对准孙安，吼道：“布朗恩，取消！” 哪怕孙安已经死过，没办法再让他的胳膊回来，拿到牌盒也是个安慰，他有不错的能力，哪怕少了一条胳膊，战斗力也不会损失多少。 关键是要取消禁暴光环，否则他一扣枪，加一条胳膊也会掉下来。 孙安已经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布朗森一定能听到叫声的，默斯决定在孙安走到自己面前之前就开枪，否则他左右都是个死，手臂断了，不及时包扎的话，他将陷入休克。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跳了一下，接着翻倒。 孙安摔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走廊狭窄，他相当于只是被绊倒了，手一撑地就完事了，可默斯不同，他被第二面镜子阻了一下，没有继续往前追，此时还站在餐厅后门门口，船一倒，他就摔回到了餐厅里，直接摔向了正门。 少了只手臂，连扒住门框都做不到。 只三个画面闪电，就把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没有一个画面是浪费的，这才是本次能力升级的厉害之处。 孙安走到了餐厅后门前，蹲下来朝下面看去。 - 第九零六章 收尾工作 默斯摔回了餐厅里，但并没有直接摔到餐厅的正门，而是摔到了厨房门口的那个小空间里，躺着一动不动，满脸痛苦，从断臂处喷出来的血涂得到处都是，已经晕了过去，那把枪也掉在一旁。 这是个危险的人，孙安不打算放着他在这里，但是又不打算跳下去，默斯很可能是在装死，如果他下去，他可能会立即拿起枪朝他射击。 好在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孙安费去脑筋解决，船倒了，那一边的玻璃被拍坏了，海水正在拼命朝里面灌，很快就会淹没所有船舱，只要等着就行，默斯可以躺在那里装死，但不可能泡在水里装死。 退了几步，孙安点起一支烟抽着，靠着天花板，坐在墙壁上抽着，他有些累了，也需要时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默斯死后，还剩下六个人，年轻人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伊恩也是一样，不过还能自保，布朗森已经到了鬼门关前，耽搁太久，就算注射了解毒剂也没救了，那就只剩下安迪诺和达里娅二人。 打败了默斯这个强大的敌人，心里有了些许空虚感，孙安的战斗欲望下降得厉害，他不太想和二人打了，三人之间本来没有仇恨值，达里娅是从一开始就合作的，安迪诺虽然被迫参与了孙安的游戏，有了些怨气，但从之后的表现来判断，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不想打，但是不打游戏就不算结束，这艘船沉了还有备用船，备用船沉了还可以腾一艘军舰出来打，游戏就是这么设计的，带着恶意是为了防止参与者联手，孙安自己当然也得遵守。 “你不打算离开？”安迪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听到了枪声，上来看情况，结果船一翻，把他倒到了餐厅正门里，这自然阻不了像蚂蚱一样的他，很快就回到了走廊里。 船倒了，甲板上面的部分很快就会灌满水，而甲板下面的部分仍有空房间，邮轮很快就会彻底翻过来，再不出去就会被压进海水里，不至于死，但是要出来得费不少功夫。 “等那家伙死得透了。”孙安递过去一支烟，指了指餐厅后门。 安迪诺小心的走过去，伸头看了一眼，见默斯不省人事躺在血泊里，回头向孙安问道：“还有几秒？” “半分钟左右。”孙安吐着烟说道。 他们说的是技能冷却时间，一个问得自然，一个答得自然，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是俩交情深厚的老友，毕竟要对付孙安，第一步就是知道他的能力是否在冷却中，他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了，面对的还是一个拥有极强爆发力、可以秒杀别人的孤儿。 这和把枪递到安迪诺手上，再用额头顶着枪口没太大区别。 安迪诺想了想，说道：“三十秒已经灌满水了，还不能保证可以杀死他，等我一下。” 说罢，他往餐厅正门走去，直接跳进了正门。 孙安又回到后门，拿出牙医镜，伸到门里看着下面，默斯仍躺在那里没动，枪也放在那里没动过。 二十秒后，一把刀突然从厨房的墙壁里刺出来，刺出个破口，接着，破口被撕开，像纸一样卷曲起来，卷向躺在那里的默斯，同时，安迪诺的半个身子也从墙里探了出来。 孙安笑了笑，这是在给默斯做棺材来着，墙壁确实不厚，只是块复合材质的板子，这样才能腾出更多空间，却也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安迪诺把墙壁卷起来，可以躲在后面，不用担心被默斯看见，这么做也会伤害到默斯，卷好之后就可以放心走人，海水会灌进卷出来的筒子，将默斯淹死在里面。 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默斯开枪打穿墙壁，将他杀死，所以安迪诺才问孙安还有多长时间，之所以知道孙安的能力在冷却，是因为孙安太谨慎了，如果不在冷却，他肯定会尝试一下。 如果默斯真是在装死，用枪杀了他，孙安也会有所行动的，孙安能如此信任他，他也能如此信任孙安。 枪响了，默斯果然是在装死，他想等孙安下来察看情况，把孙安杀死，这样时间返回，他的伤也就不见了，可是孙安不露面，又来个安迪诺，他就呆不住了。 子弹没能击中安迪诺，墙壁已经卷起来了，子弹相当于斜着打在墙壁上，形成跳-弹，射出来的时候角度早就偏了。 只是把安迪诺吓得一缩脖子，回身拿起把大汤勺，朝着卷起来的墙壁一阵乱敲。 默斯的耳朵刚才就差点被枪声震聋了，现在又是一连串天塌了一样巨响，震得他血气翻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不得不捂住耳朵，往后退去，想从卷筒的底部出来。 可是墙壁太滑，又继续卷，把里面的默斯带着转起来，好不容易停下来了，只听安迪诺闷喝一声，将卷筒底部压扁，又用那把汤勺将底部刺穿，拧弯，做了个扣子。 枪再响，可是安迪诺已经离开了，灌进来的海水也淹进了卷筒里。 一头被压扁了，一头顶着天花板，默斯没有出路，枪里的子弹打完之后，他就拼命拍打着墙壁，可惜没人能来救他，在海水淹过卷筒之后，声音也无法再传出来。 ………… 孙安和安迪诺回到甲板屋，和达里娅一起扛着布朗森、年轻人和伊恩，爬出窗子，来到了船体侧边。 船身仍在翻转，他们渐渐移到了船底，远处的军舰也离得越来越近了。 孙安杀死了一心救死的年轻人，又看向了布朗森，布朗森的身体情况很糟，糟到了不可能维持现状的程度，继续恶化着。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腿上的枪眼被海水一浸，疼得要命。 “你对将来有什么计划？”孙安蹲下来，微笑着向布朗森问道。 将来就是指现在，以布朗森的情况，可能再撑个一两小时就死了，这句话是问布朗森想要长痛还是短痛。 布朗森还清醒着，意味着他可以开启禁暴光环，若是开了，孙安杀他的话还得受点苦。 布朗森看了一眼远处驶来的军舰，用满怀恶意的眼神看了孙安一眼。 - 第九零七章 意外收获 “那就好办了。” 看到布朗森那满怀恶意的眼神，孙安微笑着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绳子，系在布朗森脚踝上，转头让安迪诺拿块重物来。 安迪诺笑着离开，到锚孔那里扯了块三四十公斤的金属部件过来。 “这是为了防止你滑进水里去，这里实在太滑了。”孙安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金属部件上。 他没有把金属部件推进水里，只是放在一边就不管了，可是布朗森慌了，船底确实很滑，而且仍在翻转，很快，那块金属就会从光滑的船底滑下去，扯着他落进海里，将他拖进海底。 这是地心引力给予的暴力，布朗森的禁暴光环可起不了作用。 “你呢？”孙安又看向了伊恩。 伊恩不是敌人，是孙安颇为敬佩的人，自然不会用对付布朗森的方法对付他。 “我再等等吧。”伊恩笑着说道。 诺特是有特殊计划的，他们打算在船只靠近之后直接杀死孙安，让纸牌失落人间，这样一来，三大狩猎派组织可能又需要花费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去寻找牌盒。 孙安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安迪诺，按照优先顺序，安迪诺是要在达里娅之前死的。 安迪诺耸了耸肩，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孙安的人情还没还，他又不愿意就这么舍弃自己的生命，就算要打，同时和孙安与达里娅战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和伊恩一样，他想再等等。 就在这时，一旁的达里娅开口了：“把牌盒给我。” 这话要是换成别人说出来，孙安会以为那是战斗的口号，抢牌盒来了，可是达里娅不同，她这么说，是物理性的想要让他将牌盒交给她。 孙安从心口处掏出了黑色的牌盒，递向达里娅，他不死，她是不可能拿走牌盒的，拿过去也只能看看、玩玩。 达里娅接过牌盒，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孙安，说道：“呆会请把这封信交给我。” 孙安接过信封，感觉沉甸甸的，封面贴着一张达里娅的照片，另有一行英文，写着“请把信交给她”，并画了个箭头指着达里娅的照片。 接着达里娅又拿出了她的纸牌，说了声“拜托了”，便要把纸牌往牌盒里塞。 “等等等等……”孙安急忙阻止了她，“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我想不到杀死你的方法，又不想死，只好做个懦夫，放弃我的记忆和能力。”她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孙安看了安迪诺一眼，见安迪诺也是一脸茫然。 “意思是我打算放弃自己的能力，当一个普通人。”达里娅解释道。 孙安又愣了几秒，忽然激动起来，问道：“把纸牌放回牌盒里，就可以放弃能力当一个普通人？” 达里娅点了点头：“在孤儿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牌放回牌盒里之后，就会失去现有的一切，代价是再一次被这个世界遗忘，并且遗忘这个世界。” “再次被遗忘，并且遗忘这个世界？那岂不是好事？反正孤儿已经被遗忘过一次，再来一次也无所谓啊，而且被世界遗忘，仇人也不会记得你了，完全没什么坏处呀！”孙安惊讶的说道，声音又提高了八度，这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没想到突然从达里娅这里得到了。 “你愿意放弃自己的能力吗？”达里娅问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唔……”孙安低头想了想，说道，“和命比起来，我更愿意放弃我的能力。” 仔细想想，归还纸牌的代价是比得到纸牌大的，得到纸牌就得到了能力，代价是被这个世界遗忘，而归还纸牌不仅要失去能力，要被这个世界遗忘，还要遗忘了这个世界，相当于失去了一切，对孙安来说这比失去性命好些，但有很多孤儿是宁愿失去性命，也不愿意失去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当然，有封信就好一些了，至少物质方面的东西——比如说钱——不会失去，在信里写清楚了取钱的方法，至少还能过上富裕的生活。 “一般只有在危险的环境里，孤儿才会选择归还纸牌，一旦归还，失去能力，很可能立即就会死亡，就像现在。”达里娅说着看了一眼驶近的军舰。 归还纸牌，她就会忘了这里的一切，也会被所有人忘记，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一艘倾覆的船上，她很可能立即被杀死，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不归还纸牌，她必然会被杀死，只能碰碰运气。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时机，船翻了，游戏暂停，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如果换一艘船，游戏再开，参与游戏的人看到个陌生人在船上，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手，到时候再归还就晚了。 但是孙安知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再等等。”他说着看了伊恩一眼。 “再等等。”伊恩点了点头。 达里娅愣了一下，把牌盒还给了孙安，她并不知道诺特的计划，当时孙安和伊恩在舞厅的角落里，声音并没有传到中心，不过基于孙安的信誉，她选择相信他。 “当个普通人似乎也挺不错的。”安迪诺也心动了，孤儿圈子现在很乱，能平安脱离出来是最好的。 “那就呆会和我一起行动，别离开我。”孙安向二人交待道。 达里娅和安迪诺一齐点头，看向那些军舰的眼神里多了些警惕。 “噗通”一声，金属部件插着安迪诺掉进了海里，一堆小泡泡从水里涌起来，破灭、消失。 ………… 军舰靠过来了，一共四艘，离着老远就开始转向，最后全部用船的侧边对着正在沉没的邮轮，形成了一个正方形，更远处还有一艘备用的轮船，以极慢的速度往这边驶来。 几艘小艇从四面八方向邮轮驶来，四大组织的人是不会让某个组织单独靠近孙安的，当然，乔尔他们也在其中一艘小艇上。 他们看着孙安，孙安也在看着他们，盯着，眼睛一眨不眨，看起来有些怪异。 乔尔转头和兰斯、瓦妮莎对视一眼，以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转过来，对孙安眨了眨眼睛。 孙安这才动起来，他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 第九零八章 先脱身 孙安掏出支烟叼在嘴上，又掏出打火机点上火，将打火机塞回裤兜里，手也顺便插在里面，摆了个挺潇洒的造型站在船底，等着小艇的靠近。 从达里娅那里得到了一个意外收获，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让他知道了该如何处理乔尔他们的问题，他是绝不可能去杀小组成员的，这个问题在他上次坐这艘邮轮，知道自己将拿到牌盒之后就一直在困扰着他。 乔尔也向他提过这个问题，孙安想不出来，能给出的答案都是到时候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路终于有了，至于乔尔他们是否愿意放弃自己的能力，还得先问问，不愿意再说，至少现在已经有了个选择。 这个信息对孙安来说是极好的，但是对伊恩来说就很坏了，诺特是维护派，维护世界平衡，不允许任何人集齐纸牌，在孤儿圈子动荡的时候，恐怕会有很多人愿意直接把纸牌交给孙安的，反正归还纸牌就会被世界遗忘，之后就没人会为难他们，只要在归还纸牌之前，从孙安这里得到保证就行。 从孙安这里得到的保证是可靠的。 因此这个消息对诺特来说是很有用的，伊恩愿意为了信仰牺牲自己，也一定会因为达里娅给的这个消息行动起来。 孙安不得不提防起来，敬佩是一回事，因为敬佩就放松警惕是另一回事，敬佩之情只是阻止了他转身一枪把伊恩给崩掉。 小艇越来越近，压出来的海水都开始拍击邮轮船底了，孙安吐着烟，朝着诺特——也就是乔尔他们所在的那艘船所在的方向走去。 和诺特的关系一直不错，但是之后，这关系恐怕就维持不下去了。 和乔尔他们同船的还有四个人，诺特的人，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知道伊恩的为什么会断肢，也知道伊恩能够毁船，孙安帮了很大的忙，按照原计划，他们是要杀死孙安的，但现在有些犹豫，都看着伊恩。 孙安可能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知道了还把伊恩送到船底，那就很有问题了，他应该是在计划着什么，诺特杀孙安要冒非常大的险，毕竟另外三大组织可能会联手对付他们，如果孙安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就不可能杀死他，那就没必要动手了，为了表明己方的态度就与三大组织反目，太不划算。 只要伊恩给个小的提示，眨眨眼睛或微微摇头，他们就会放弃计划，下次再找机会杀孙安。 伊恩做了个动作，他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行动继续。 如果没有达里娅说出来那些话，他会立即中断计划，反正孙安在所有组织的监视之下，也不怕他跑了，可知道之后就不行了，孙安肯定会利用这个消息，招安那些孤儿，很快就能收回不少纸牌，这家伙越来越难杀了，四大组织间又有了矛盾，失去了这次机会，要杀孙安将非常困难。 船上的四人立即看向孙安，做好了攻击准备。 还有十米远。 孙安又抬起手，将夹着的烟送到嘴边，用力吸了一口，烟头的红光越来越亮，亮到了有些刺眼的程度，接着，巨响出现。 比烟头更亮的红光从那几艘军舰的船身上出现，蘑菇云冲上天空，军舰船身里发出了怪异的响声，像是受伤野兽的哀嚎。 所有人都转身朝后看去，看到自己组织所在的军舰几乎被炸成两半，船身已经不是笔直的了，有了折痕。 泰坦尼克号是折断的，这些军舰则是被炸断的，它们的沉默速度不会比泰坦尼克慢多少。 “呼——”孙安吐了一口浓浓的烟，弹飞烟头，回头看了看安迪诺和达里娅，再往前冲两步，飞身跳进了海里。 二人也立即跟着跳进了大海，他们没有忘记孙安的交待——别离开我。 听到落水声，所有人又回过头来朝孙安看去，看到的只是在扩散的涟漪，孙安、达里娅和安迪诺都不见了，只剩下伊恩目瞪口呆的躺在邮轮船底。 下一刻，乔尔、兰斯和瓦妮莎也跳进了海里，海面上又多了三个涟漪。 没有人浮起来，涟漪渐渐消失了，什么也没有剩下。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块白色的布浮起来，飘在海面上，上面用英文写着：“你们可以开战了。” ………… 孤零零的铋立方在下沉，垂直落向海底，这里已经是公海之上，沉是非常深的，若是真的落到海底，陷进淤泥里，那里住在里面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 可是一只手接住了铋立方，手主的人头上戴着水下照明灯，灯光照亮了前方像两颗鱼雷一样的水下推进器，螺旋桨快速的转动起来，往前驶去，一共三台水下推进器，三名潜水员，消失在漆黑的海底。 目标太小，军舰上的雷达没能探出来，他们防着的是潜艇，而不是在这公海之上的潜水员。 ………… 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擦干身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孙安坐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很快，乔尔就带着兰斯、瓦妮莎、达里娅和安迪诺进来了。 “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为什么要跳海？”兰斯用一块毛巾擦着头发，一脸不爽的说道。 “因为我怕伊恩烧我屁股。”孙安无奈的看了一眼手里湿透的烟。 按照计划，他们要上了小艇才进入铋立方，再把铋立方扔进水里的，这样谁也不用弄湿衣服，可是伊恩还活得好好的，他可以瞬间提高周围的温度，加上小艇上的诺特成员准备杀人，形成了夹攻之势，不跳水是不行的。 炸船上孙安的另一个作弊方法，之后不可能再有游戏了，那么这个游戏也没必要搞个完美收场，轰轰烈烈就好。 四大组织的人肯定会打个轰轰烈烈，大海和船只是游戏场地，也是四大组织的战场，邮轮毁了、军舰毁了，四大组织的人只能上那艘备用船，各组织现在水火不容，都憋着一口气，又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呆在同一艘船上？ 不得毁船这条规定，也是送给四大组织的，要是把那艘备用船打坏，他们就只能泡在海里等待救援了。 - 第九零九章 再收牌 大海是最好的脱身地点，几个月前孙安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他还这么想，要避免夹在四大组织的争斗中沉浮，就必须脱离出来，否则很容易被误伤，甚至杀死。 于是孙安给四大组织准备了一个完美的战场，大海之上没有外人，不用担心误伤，也不用担心有人干扰他们的战斗，可以放手一战，而孤儿放开来打，后果很严重。 活下来的人应该不到一半，还基本都是拥有防御、控制能力，一直泡在海里的人。 炸弹是瓦妮莎放的，拥有世界最强的潜行能力，又可以快速的转化成影子或从影子状态转化回来，在黑夜中，要给几艘军舰安个炸弹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很简单的计划，没有船，在大海里追人是很困难的，孙安只要往海底一钻就完事了，就连那些监视者都不可能追上他，他们也不可能准备潜艇来追孙安，因为四大组织互相提防着，不会允许潜艇出现。 至于人，在海面之下是很难有什么作为的，光线大约能照到海面之下一两百米深的地方，再往下就很黑了，要在海里找一块小小的铋结晶，淡何容易。 战场准备好了，孙安他们也顺利离开了，呆在加州旅馆里，根本不用担心海水的问题，顺利的话今天晚上，他们就可以回到陆地。 不过收尾工作还没有做完，把安迪诺和达里娅带到这里来是计划之外的事，归根结底他们都是敌人，旅馆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不能让任何意义上的敌人呆在这里。 但只要他们失去记忆，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恩怨情仇都只存在于记忆里，没有记忆了，也就没有敌人这一说。 当然，达里娅也可能是在骗人，不过乔尔、兰斯、瓦妮莎都在这里，真要骗人，她也不可能活着离开。 没有急着向乔尔他们说明情况，孙安直接向达里娅问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安心的归还纸牌了，需不需要再多加几句什么的？” “不用了，”达里娅淡淡的说道，拿出他那封浸湿的信递给孙安，“只要你把那封信交给我，我就会信任你的。” 信是油漆笔写的，里面也套了塑料袋，这种程度的浸泡需要担心。 “那么开始吧。”孙安重新把牌盒递给达里娅，有些紧张的盯着她。 达里娅接过牌盒，没什么犹豫，拿出自己的纸牌，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将牌塞进了牌盒里。 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三岁小孩都能做得很好，但是把普通的扑克牌收进牌盒里，和把原初纸牌塞进牌盒里，差别是很大的。 孙安他们感受不到差别，但是达里娅感受得到，她失去意识了，奇妙的是，她知道自己失去意识了，无法思考，无法回忆，只是知道自己失去意识这个事实，就好像灵魂出窍一样。 人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上是无法知道时间流逝的——生物钟在这个时候不工作——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在意识恢复之后，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转头看了看身后，达里娅发现自己被四个男人一个女人围住了，身在一个老旧的旅馆房间里，她既不认识这些人，也不认识自己。 全部记忆都失去了，包括对自己的记忆，这是件可悲的事，与之相比，被这个世界遗忘就算不上什么了。 她皱起了眉头，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孙安，失去了记忆，但是她的性格、习惯、认知都还保留，仍是那个沉默的、严肃的人。 孙安已经不记得达里娅是谁，对任何人来说，这个高大的金发美女都是完全陌生的，不过他记得归还纸牌这件事，那就足够了。 看了一眼手中那封冷冰冰的信，孙安将信递向达里娅，说道：“我想……这应该是你的。” “不是。”达里娅冷冷的说道，并没有去接那封信。 孙安愣了一下，笑了笑，把放在一旁的牙医镜递给达里娅，说道：“你也可以写几个字试试，看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她连自己的模样都忘了。 牙医镜很小，但是拿远了还是能照出人样的，达里娅接过镜子照了一下，有些吃惊，又盯着信封上那行英文看了一会，犹豫着接过了信，拆开来，把信纸从塑料袋里掏出来，展开，看到的是和信封上一样的笔迹，只不过写的是俄文。 第一句话是这么写的：“达里娅，你应该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没关系，不用担心，你忘了自己，别人也忘了你，过去背负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你已经重生，什么也不要打听，什么也别去管，先带着这封信离开这里。” 折起信纸，达里娅看向孙安，说道：“我要离开这里。” “嗯，没问题，不过咱们现在还没办法离开，你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一个房间，让你单独呆到可以离开的时候，如何？”孙安被难住了，如果真让达里娅离开这里，她会在瞬间被水压压死。 达里娅点了点头，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不能离开旅馆，但信里写了什么也不要问，那还是别问好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份不简单，本能的不想去知道那些不该知道的事，否则很可能卷进危险里。 乔尔带着达里娅离开了，孙安则看向了安迪诺。 “我得先给自己写封信。”安迪诺终于放下心来，从达里娅的表现来看，她真的只是被世界遗忘，并忘却了自己而已，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 “怎么回事？” 给达里娅和安迪诺安排了房间，乔尔他们又回到了孙安这里，从达里娅的行动、表现可以猜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有必要问一声。 孙安把归还纸牌这件事说了一遍，向三人问道：“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想法？” “遗忘和被遗忘……”乔尔低头思考起来。 “不用急着下决定，你们现在想还我也不收，我还需要你们呢，要收也是在榨干你们的全部价值之后才收，哪有人一早就把自己底牌给打出去的，那也太蠢了。”孙安笑着说道。 - 第九一零章 然后回家 死一般的寂静，潜水员头顶的灯都已经关闭了，反正在这地方，开着灯也没什么意义，反而容易吸引到危险的深水生物。 他们只是靠着手臂上的指南针和深度仪在前进着。 穿的自然也不是用来防止体温流失的氯丁橡胶潜水服，那种潜水服的下潜深度一般不能超过六十米，而是能够抗压的潜水铠装，最大下潜深度超过六百米，缺点是行动不便，要是没有水下推进器就无法前进。 推进器一共两个，一个在背上，潜水铠装自带的，另一个手扶着，上面还载一些氧气瓶，三名潜水员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们也不需要游回海岸，那太远了，只要再往前行二十多公里就有接应。 寂静、平静，海底连一丝水流都感觉不到，但是海面一点也不平静，简直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天上散乱的堆着一些乌云，海面波涛起伏，尸体和从船里飘出来的东西跟着一起晃荡，像是发生了真正的船难一样，画面凄惨。 船难确实是发生了，不过是人为的，到现在就剩下了两艘小艇，军舰是孙安炸的，不过备用的那艘游戏场地、救生艇和另外两艘快艇却是四大组织的人。 如果只有两方势力，权衡利弊，这仗是铁定打不起来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两个势力互相削弱，便宜的是另外两个势力，那还不如和平相处，好好的乘船回到陆地。 可是四大组织全在这里，那么开战就是有好处的，无论削弱了哪一方势力，对己方都是有利的，毕竟这里有不少核心成员，少一个，对组织都是个不小的打击。 至于是谁先动手的，已经不重要了。 当然，四大组织不可能没有设想过这个问题，他们还有别的船，在远处，乘船的是追踪者，他们一时间赶过不来，但是已经开始搜索孙安的下落。 航拍机像是发现了尸体的秃鹫一样在空中盘旋，海面没有障碍物，飞高了就能看到极远的地方，十多艘快艇乘风破浪在往游戏场地赶，一些是想去杀人的，一些是想去救人的。 十多公里外，一艘途经这个地方的货轮被堵了下来，有孤儿在，就算是ti级的超级油轮都不得不停下，船上的安保人员在孤儿和相当于精英情报人员的监视者面前，不堪一击。 搜船的工作持续了很长时间，好在附近就这一艘船，监视者搭乘的船围拢过来，人们登上船就开始四处搜索，速度很快，船长和重要的工作人员被堵在了舰桥里，无奈的看着这群像海盗一样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横行。 记录完整，本是艘远洋货轮，由于是新船，需要试运营，货轮是海口驶出来的，准备绕半个圈子回江海，拉的货物不多，行驶速度很快，回到江海整备之后，就打算开启他们的第一次远洋任务，驶往开罗港口。 “为什么偏离了路线？”舰桥里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人看着手里的航海图问道。 船长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精瘦汉子，也是一脸不爽，说道：“昨晚接到的临时通知，绕过这片海域，我也没办法，要是不绕的话，我现在都在江海市抱着女人睡觉了。” “那为什么要从外面绕，不从靠岸的地方绕？那边更近，而且现在又没台风，附近也没有风暴。”中年人又沉着嗓子问。 “里程数啊，这是试航，上头规定必须驶够足够的里程数，要是抄近路，里程数不够，我就得在江海港口外面兜圈子，岂不是更麻烦，我还不如绕远一点，直接回港。”船长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中年人不再问什么，又仔细看了一会，把航海图扔到了控制台上，转身走了出去。 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搜索，没有任何结果，一伙人又迅速下了船，乘着他们的小船离开了。 货轮重新上路，拖着两条长长的浪花驶向江海市，舰桥里，船长笑着给众人发了雪茄，像群抢劫成功的海盗一样抽得烟雾弥漫，只是没有发出声音，毕竟这里可能装了窃听器什么的。 船底，三名潜水员已经脱下了沉重的潜水铠装，背着氧气瓶，像附在鲨鱼身上的?鱼一样用手中的磁铁盘吸在船底上，由货轮拖着往前走，他们虽然不能抽烟，但完全可以在这里睡一觉。 停船是预料之中的事，正是因为停船了，他们才能顺利的吸附在船底上，以水下推进器的速度，是不可能追上这艘货轮的。 货轮名为“桔梗号”，隶属于九幽国际航运公司，九幽也是地狱的别称，和奈落一样，这是个颇为中二的名字。 ………… 孙安并不知道外界的事，他们与现实世界完全隔离开了，唯一能连接这里和现实世界的除了乔尔外，就只有那个呼叫铃，铃在离得很远的地方，在区凯手里，只有在见到铋立方的时候，他才会按下呼叫铃，若是在预定时间内没有见到，他会通知航运公司的人前去打捞铋立方。 此时铋立方仍在潜水员身上，只不过被装进了一个盒子里，盒子上有gps定位装置。 他在黑泽樱的房间里，把刚得到的好消息告诉给了白月她们。 “我们也会忘了她？”陆佳微微皱了皱眉，看着黑泽樱。 “不想忘的话可以写信给自己，”孙安躺在床上抽着烟，“当然，不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的话，不写就是了，到时候你们会彻底忘了她，到了岸上，我找个人养着她就是了，你们甚至连面都见不到。” “那怎么行！”何若银白了孙安一眼。 “我养她就是了，干嘛要找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忘了一切，没了能力，她就只是个很普通的小女孩，干吧。”白月高兴的说道。 黑泽樱被她的回忆困住了，一直在等着孙安将她杀死，有了达里娅给的方法，她将忘记一切，别人也会忘了她的一切，那么她的那些痛苦记忆就算是彻底消失了，不管怎么看，这个方法对黑泽樱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第九一一章 最后开始搞事 最先写好信的人是安迪诺，不过他还有一些别的要求，在白月她们去给自己写信的时候，他找到孙安，把孙安拉到了走廊里，没人的地方。 像发现在巨额的财富一样，安迪诺有些兴奋的对孙安说道：“我觉得那是个不错的女人，你说呢？”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忘了这个世界，并且被这个世界遗忘，意味着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要从头开始，为什么不和一个女人一起从头开始？反正那个女人也忘记了一切。 孙安立即明白了安迪诺的意思，说道：“既然是个不错的女人，那你肯定配不上她，我可不能害了她。” 他们已经记得达里娅的事，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但相互之间的记忆还在。 “喂，这就太不够意思了，你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配不上她？”安迪诺不满的瞪着孙安。 “你是意大利人，风流成性，将来说不定是要出轨的，而且谁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病，健康证拿出来看看？”孙安把手摊到安迪诺面前。 “你这是以偏盖全！”安迪诺一把拍开孙安的手。 “你不认识她，甚至没和她说过话，只是看了她的样子就想让我当月佬，这不就证明你是典型意大利种-马了吗？就算失去记忆，你的本性还是没有变，搞不好还是个变态杀人狂，我可不想害了她。”孙安抱着手靠在墙上。 安迪诺无话可说，扭着身子哀求道：“拜托，我只是不想在失去记忆之后还和你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又不希望太孤独，求你了，我把我的全部财产都给你。” “嗯？”孙安抬起头，眯起了眼睛，“财产？你不会是看上了她的财产吧？她之前做好了充分准备，钱肯定已经单独存放好了，你没做过准备，取出财产时搞不好还被原来的组织给发现了，所以才打算送给我，想当小白脸，让她养你？” “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好不好？”安迪诺似乎真有些生气了，声音也低沉下来，“我确实养着一些女人，不过之后就会和她们断绝关系，我可以把她们的名字和住址，你去查查就知道了，她们过得都很好，另外，如果重新来过，我会写信告诉我带着她找个偏僻的地方住下来，过平淡的生活，告诫自己不要再粘花惹草，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信息，将来你可以来查看她的情况，要是我真做了什么坏事，我可以杀了我，信就在这里，你可以自己看，我也可以再写一封给你。” 他把写给自己的信递给孙安。 孙安也没有客气，接过来拆开看，信是用英文写的，前面写的是安迪诺自己的身份信息，不多，也就几句话而已，后面写的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确实像安迪诺说的那样，有建议，有告诫，诚意满满。 这份认真劲儿让孙安有些吃惊，把信折起来还给安迪诺，想了想，说道：“行吧，如果你真能好好对她，我也不想当坏个，不过在失去记忆之前，我希望你能把你所属组织的情况写给我，无论大事小事，无论是确定的东西还是你的猜想，都写给我。” “没问题。”安迪诺转身离开，去写给孙安的信了，归还纸牌就相当于背叛了他的组织，反正也会被忘记，如果孙安能根据得到的这些信息，把他的所属组织给灭了，他也能更安全一些。 孙安站在走廊里，抱着手靠着墙，开始思考之后的计划。 给四大组织提供优秀的战斗场地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他就要开始搞事了，经过今天的战斗，四大组织的实力将会有所削弱，他不打算再被动的挨打，而是准备上门收牌了。 消灭四大组织可不是容易的事，原本的计划先脱离四大组织的监视，然后再打闪电战，在那些监视者找到他之前灭掉一个组织，重新消失在世人眼前，计划进行到现在是顺利的，他彻底消失在了世人眼前，之后让人带着铋立方前往四大组织总部所在的地方，等夜色降临，再由瓦妮莎带着铋立方进入总部，开始杀人。 但是知道了纸牌可以收回之后，计划就不得不改变了，孙安不得不重新暴露在世人面前，这样才能号召孤儿将牌交还回来，包括四大组织的人，这样能更进一步削弱四大组织，消灭起来也容易一些。 重要的是，就和刚才一样，他能从四大组织的人那里得到重要的情报，反正纸牌归还之后，孤儿将会再次被遗忘，四大组织不认识他们了，不知道他们背叛过自己，背叛组织没有后顾之忧，那背叛的人就多了。 四大组织的根基都会被翘动。 不过收回纸牌的过程，恐怕比闯进四大组织的总部还要凶险，有多少人是真来归还纸牌的？又有多少人是想借着归还纸牌之名，前来刺杀孙安的？ 不考虑清楚这一点，收回纸牌就是在作大死。 ………… 安迪诺重重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摸索着将他的纸牌插回到牌盒里。 很怪异的感觉出现了，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之后，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在用陌生的目光看着他。 “你是谁？”安迪诺退了一步，用他的母语问道。 孙安听不懂意大利语，没有理会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折起来的纸，一张纸上写着“交给他”，另一张上写着“自己看”。 二人一起开始读信。 几分钟后，达里娅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她警惕的看着门，说道：“进来。” 门推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一个是将信交给她的东方人，另一个是陌生的西方人。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与我无关，你们一个有着s倾向，一个大概是个m，我倒是觉得挺般配的，都是失去了记忆的人，不如成立个互助小组。”孙安尽职尽责的当了回月老，转身离开了。 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 接着是生无可恋的黑泽樱，当她听到白月的解释后，眼睛亮了起来。 忘记一切，对这个小女孩来说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 - 第九一二章 奥里沙（上） 非洲大陆，现在人类的发源地，早在几十万年前，人类的祖先从这里走出去，迁徙到了世界各地，因为环境不同，人类的外表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了不同的肤色、发色、容貌，但所有人类都有一部分dna是相同的。 人类有着共同的祖先。 现在，孙安重新回到了非洲大陆。 老旧的小型私人飞机在坑尘不平的土跑道上颠簸了一阵，终于停下来，门打开，孙安走下飞机，摘下叼在嘴上的烟，依旧很没有素质的弹飞，眯起眼睛看着这个简陋的机场。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脚上是一双夹脚拖鞋，没有任何行李，只身一人。 从兜里掏出邮张绿色的钞票交给飞机驾驶员，孙安趿着拖鞋往空地外面走去，这里连隔离网都没有，谁都能随意进来，谁都能随意出去，飞机跑道其实是用车子碾出来的，自然也没人维护。 尼日利亚，纳萨拉瓦州，首都阿布亚的南边，土地贫瘠，沙石较多，往西边有几片孤零零的耕田，往北走有一个矿场，那里有较好的路，也能找到汽车。 步行来到矿场大门外，孙安站在公交车站牌前等待着，这里一天只有一班车，早上来，下午回去，相当于接送矿工上下班的。 半小时后，下班的矿工等待在站牌边，看着这个陌生的、怪异的，看起来像是从别的大陆瞬移过来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着孙安的身份。 孙安则像是个疯子一样，有时站着不动，两眼直勾勾的发呆，有时突然抬起手来挥舞，像是在驱赶蝇蚊，可他身边什么也没有，对苍蝇来说，这些满身汗臭的矿工更加可口。 班车来了，破得像是刚从战场里驶出来，司机也惊讶的看着这个怪异的年轻人，但只要给钱，他是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乘客的。 孙安坐到了后排，一坐下就像老僧入定一样动也不动，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车行了两个多小时，终于驶进了阿布亚，在城南的一个汽车站停下来，骨头都几乎颠散了的孙安这才醒过来，跟着矿工们下车，站在车站前观察着这座城市。 和几个月前初回清济相比，这座城市对他来说要熟悉得多，虽然远离第二故乡加纳，但孙安对尼日利亚——特别是阿布亚这座城市还是很熟悉的。 在这里，他有一些老友。 首都城市还是比较繁华的，孙安剩着出租车来到了城市东北方，联邦政府机关所在地、高等法院和millennium公园之间的那个地方，来到了一栋大型建筑物大门前，看向了守在门旁的两个黑人小伙。 二人也愣愣的看着孙安，他们不认识这个衣着怪异的家伙，但也知道这样的人通常不是普通人，直到孙安朝着大门走来，他们才出手拦住，用带着口音的英语问道：“你有什么事？” 孙安停下来，说道：“我找法拉齐。” 法拉齐·阿克帕比奥（faraji·akpabio）是中立组织“奥里沙”（ori?à）的首领，一位极受人尊敬的酋长，无论是在孤儿圈子还是在这片大陆，阿克帕比奥的威望都无人能及，人们通常尊称他为先生或大人，像孙安这样直接呼名，而不道姓的人是极罕见的，通常会被认为不敬。 守卫们当然不会放他进去，反而心生怒气，就想把孙安给拿下。 二人不认识孙安，但是附近有人认识，至少有十台电话同时拨号，打往世界各地，电话的主人用紧张的语气讲述着这里发生的事，他们都是各个组织派驻阿布亚的监视者。 消失了近一个月的孙安终于出现了，直接出现在奥里沙的总部门口，许久未见，孙安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比以前沉稳了一些。 “你是谁？”门卫揪住了孙安胸前的衣服，对他怒目而视，对首领不敬的人，至少应该在监狱里呆上十年左右。 孙安刚想回答这个问题，大门后面就传来了一个异常低沉的声音，一个非常高大的光头黑人站在门后，说道：“他是孙安，你们最好赶快把手放开，以免他和你们玩个游戏。” 这人身高超过了两米一，眼睛又大又鼓，看起来很像，嘴也阔，能塞进一个拳头，看向孙安的眼神有一丝警惕，但更多的是玩味。 “阿什（ashe），你毁了我一个装x打脸的机会。”孙安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又有了过去的几分色彩，他并没有和门卫玩游戏的打算，朝着大门走去。 两名门卫急忙回到原位，像是看不到孙安一样，懒散的站着，继续“欣赏”着街边的景色。 孙安走到了铁栅门前，门却没有打开，他只好苦笑着说道：“怎么？不打算让我进去？” “这里不欢迎你。”名叫阿什的高大黑人低头看着孙安，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法拉齐不认我这个老朋友了？”孙安用撒娇似的语气问道。 “先生还不知道你来了，我也不希望他知道。”阿什的额头上青筋一跳，孙安对阿克帕比奥的同样让他感到不爽。 “去跟他说一声吧，我相信法拉齐是很高兴见到我的，而且我有个好消息要跟他说。”孙安双手各抓住一根铁栅，把门摇得哗啦啦直响。 “不，你走，我可不想再帮你把五千万美元再寄出去了。”阿什瞪着孙安说道。 孙安抢来那些钱就是阿什帮忙寄给各地慈善组织的，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把钱寄完，累得够呛。 “是很重要的事。”孙安笑着说道，抢五千万美金，再分别寄给无数个慈善组织，一方面是胡闹，另一方面是为了引来米国军方的追击，趁乱消灭监视者，但这一次他来这里就不是为了胡闹了。 “不，”阿什仍然拒绝了，“四大组织现在已经没心情和你玩游戏，他们打算直接杀了你，让你进来，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毁掉这里，我不希望先生陷入危险。” - 第九一三章 奥里沙（下） 拉着门后面那个高得像电线杆一样，倔得五头犀牛都拉不回头的大个子黑人，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收起那副嘻皮笑脸的模样，和阿什一样板起脸来，说道：“我可不打算让法拉齐陷入危险，只是想见他一面，和他说几句话、喝杯小酒就走，我带来的消息可以让你们彻底摆脱纸牌带来的烦恼。” 成立中立组织的初衷是团结起来，避免被想要收集纸牌的人杀死，相当于一把保护伞，因此奥里沙的壮大速度远超过狩猎派和维护派组织，大多数孤儿都和奥里沙有来往，大多数想要避难的孤儿都会投靠过来，加上非洲大陆地广人稀，往没人的地方一钻就能躲开大部分麻烦，这就成了孤儿数量最多的一块大陆。 孙安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就是因为他的仇人太多，不得不呆在大草源上，避免“相遇”。 呆得久了，不可避免的会与奥里沙产生交际，以他的处世态度，要和别人混熟是很简单的，在被乔尔他们追得走投无路时，孙安甚至来这里寻求过奥里沙的庇护，可惜瓦妮莎能让他睡觉都睡不安稳，呆了还不到一夜，他就不得不跳窗逃跑了。 总的来说，奥里沙这些性格直爽、行事粗鲁的人是喜欢孙安的，孙安的名声烂到家了，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三个恶名比他还大的孤儿——另一个是行事极为低调的张璋——但人格魅力和极高的信誉度，让孙安不管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人。 他很少吃闭门羹，现在吃了一大碗。 阿什居然仍不让他进去，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着“不”字，摇着脑袋。 孙安只好退后两步，对着远处的建筑物大声喊道：“法拉齐，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眉毛给剃了！” 这次就连街上的行人都转头朝他看来。 阿什没想到孙安会玩这一招，没来得及阻止，但是他眉头一皱，眼中光芒一闪，下一刻，孙安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情。 【过敏】，能极大程度的放大或缩减目标的某种感官，如痛觉、视觉感光、嗅觉、味觉等，不能直接伤人，但是能让人发疯。 孙安的听觉被放大了，现在他能清楚的听到几米外蚂蚁爬行的声音，能听到几公里外的说话声，在近处的那些声音就变得极大了，汽车的喇叭声可以直接将他震晕过去，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血液流动声就成了一种无时无刻不在的折磨，折磨持续下去，完全可以让人自杀。 连空气穿过气管的声音都很大，孙安当然不敢再大叫了，他现在连说话都做不到，也没地方躲，在城市里，根本没有完全安静的地方。 汽车的引擎声轰得他胸口发闷，孙安看到阿什抬起手，摆出了弹响指的手势，那家伙的拇指超过了十厘米长，单手轻易可以抓起篮球来，拇指和中指面上有茧，这一弹指比别人拍巴掌还要响亮。 弹指的声音是很响的，离耳朵近点，能震得耳膜发疼，阿布的初级攻击手段就是弹响指，而双手即使完全捂住耳朵，声音一样能透进来，孙安除非能马上掏出一副隔音耳罩或降噪耳机来，否则肯定要受苦。 他急忙把捂耳朵的手拿下来，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又捂上耳朵，可怜兮兮的看着阿什。 这个能力无法伤人，但是栽在阿什手上的孤儿数不胜数，这家伙过去是名军人，审讯专家，五分钟以内就可以得到想得到的任何情报，被他审过的人也没有一个活着离开审讯室，全部自杀了，之后所属的势力战败，阿什被捕，由于其残忍的行为，被判了死刑，阿克帕比奥及时将他救了出来，之后，他就成了阿克帕比奥最忠实的随从。 若是过去的阿什，一定会让孙安吃尽了苦头才取消能力，但跟着阿克帕比奥之后，他有了很大的改变，见孙安求饶，就放下手收回了能力，仍有那双鼓鼓的眼睛瞪着孙安。 没想到新计划的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受到了阻碍，孙安无奈的放下手，说道：“听着，阿什，我费尽千辛万苦，避开四大组织的耳目，到了这里才露面，目的就是在四大组织的人赶到之前，给你们提供一个放弃孤儿身份的机会，这份责任只有法拉齐才能负得起，你是不行的，所以我必须见他，由他来做决定，我已经暴露了，想要再躲开四大组织的监视是不可能了，你要是真把我赶走，以后一定会后悔的，让我见他，这是我以朋友的身份给你的建议，我不打算与你为敌，至少不是今天。”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阿什眼里的警惕也终于少了一些，但脸上仍没有笑容，似乎已经失去了笑的能力，盯着孙安看了几秒，他问道：“放弃孤儿身份？” 孙安点了点头：“放弃孤儿身份，失去过去的记忆，再次被这个世界遗忘，你这么跟他说就行了。” “等在这里。”阿什说着转身朝着建筑物走去。 孙安转头看了看周围，点了支烟，靠在大门上，像是成了第三个守门人一样，耐心的等着。 整个孤儿圈子的局势都已经改变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迂回的余地，走的每一步都是自数的，往前跨了一步，他重新回到了世人眼中，退不回去了，四大组织的人也行动起来了。 好在这段时间减员严重，四大组织伸出去的手不得不往回缩了一些，在奥里沙控制着的非洲大陆，他们的权限本来就小，现在只剩下一些监视者，否则很可能已经有孤儿找到孙安了。 但监视者也可以杀人，现在很可能已经有几把狙击枪对准了孙安的心脏，数着秒，等待着扣扳机的那个瞬间到来。 不会太快扣下扳机，四大组织的人还想看看奥里沙的反应，世界六大组织中，拉塞特已经灭了，海上一战又损失不小，现在只有奥里沙的实力没有折损过，他们要看看奥里沙的态度。 如果阿克帕比奥让孙安平安进入奥里沙的总部，就意味着他做好了与四大组织敌对的准备。 阿什没有出现，但大门滑开了。 - 第九一四章 艰难的路 奥里沙总部的大门滑开了，这出乎了所有观察者的预料，他们都认为一向平和、中庸、只求自保的中立组织，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孙安合作，那意味着与四大组织为敌。 尽管四大组织的实力比之前弱了不少，但联合起来还是比奥里沙强大，要是站错了队，四大组织还真有可能闯进总部，和奥里沙大干一场。 当然，这也可能是孙安的目的，要是四大组织再和奥里沙干一场，那么实力肯定会更进一步削弱，孙安这边乔尔、兰斯、瓦妮莎、阿拉斯加都在养精蓄锐，保持着不错的状态，无伤无病，还真有可能把四大组织给挑了。 阿什不让孙安进去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孙安一计削弱了四大组织，同时也把四大组织逼到了同一战线上，他们现在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杀死孙安，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联手。 至于哪一方的目的是报仇，哪一方的目的是牌盒，就很难判断了，总之，他们都想杀死孙安。 大门滑开了，阿什没有再出来迎接，阿克帕比奥也没有出现，但这已经是奥里沙表明态度的举动，几乎可以看作是准备与四大组织敌对。 于是又有无数个电话打了出去，报告这个情况，同时，狙击手也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当食指搭在扳机上的时候，孙安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安，可惜他对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已经暴露了，耽搁时间太长，死了也无法避免这样的情况，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枪响了，第一枪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声如雷鸣，子弹擦着孙安的手臂打进地里，有一枪就有第二枪，孙安刚退出去还不到一米，一颗子弹就射进了他的腹部。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街上的人抱头乱窜，孙安像是遭了电击一样身体乱晃，血花在他的身前与身后绽放，用的都是便于携带的组装式狙击步枪，没有用反器材，所以他的身体看上去还算完整，只不过就算有奇迹，他也不可能活下来。 “噗——” 孙安喷了口血雾，重重跪在地上，脸上带着笑容，只不过被染得狰狞无比，最后，他的脑袋轻轻往后一仰，后脑勺炸开个大洞，腥红与粉白的物质喷射出来，凝在空中。 ∞∞∞∞∞∞∞∞ ∞∞∞∞∞∞∞∞ “抽烟？”孙安掏出支烟递给皮肤黑得像是炭一样的门卫。 小伙子接过烟来点上，惴惴不安的朝孙安点头致谢，看了一眼这个风口浪尖上的男人，他知道孙安的到来对奥里沙不是好事，也知道孙安带来的消息比最厉害的攻城车还要厉害，必然能敲开总部的大门。 “我刚才死了。”孙安一句话，又让黑人小伙叼在嘴上的烟掉了下来。 “应该是狙击枪，”孙安继续说道，“我现在是能躲避子弹的，他们再开枪也打不中我，但是你们俩就不行了，劝你们躲一下，免得白白死在这里。” 两名门卫对视了一眼，同时朝着大门两侧快步走去，他们自然不用担心孙安会翻大门闯进去，门这种东西对孤儿来说只是种表明态度的界限而已，可闯的话，自然有人来收拾他。 门外只剩下了孙安一个人，他仍靠在门上，扫视了一圈远处，没有看到游戏里常见的狙击镜反光，但是看见了千余米外一栋建筑物楼顶的人影。 他笑着朝那边挥了挥手，那人立即缩了回去，但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半分减轻。 门滑开，导致靠在门上的孙安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他站直身份，转身面对大门，背对狙击手，调整呼吸，做好了剧烈运动的准备。 踏进大门的那一刻，枪响，枪响的前一刻，déjà-vu出现。 孙安横跨一步躲过了那颗射过来的子弹，继续往前走着。 这个举动已经暴露了他曾经死过的事实，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孙安可以躲子弹了，不过是在死亡之后，看到孙安躲子弹，那就什么也不用管，直接将所有能力、火力倾泄在他身上就行。 没有孤儿，只有子弹，狙击枪全部开启了半自动模式，扣扳机的指头不停的伸直、弯曲，枪口喷出来的火像转弯灯一样的闪烁。 枪声连成一片，街上的行人抱头鼠窜，汽车要么加速驶去，要么歪停在路边，混乱一下子就让阿布亚城热闹了起来。 孙安继续往前走着，大门后是一条几十米长的坡道，坡道上去之后是停车场，停车场与主建筑之间还有一条小路，也有十多米长，非洲大陆的建筑用地不紧张，城里建筑物排列松散，道路宽，绿化好，大多数房屋前面都有宽阔的停车场，住起来是很舒服的。 但这对孙安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以最高速度奔行的话，一分钟内可以进入建筑物，但是以最高速度奔行的话就没有余力躲避子弹了，哪怕déjà-vu出现，也难以做出规避动作。 因此他只是快步往里走着，时而歪头，时而拧腰，抬抬腿、伸伸手，跟摔角选手进场似的。 两名门卫已经跑远，狙击子弹没有朝着他们招呼，二人从围墙壁的栅栏看进去，仍能看到孙安，惊得目瞪口呆。 一朵朵水泥、沙石组成的花在地面绽放，又迅速凋谢，弹孔覆盖了很大一块地方，顺路漫延，一些人想要故意朝孙安身旁射击，这样他在躲的时候很可能会撞到子弹上，可惜déjà-vu十分强大，不仅有躲避时间，还能有躲避方式，射向孙安身旁的子弹也是危险之一，自然可以化解。 孙安已经可以熟练应用déjà-vu，可这还是第一次遇到déjà-vu连续不断出现的情况，注意力分散一丁点都不行，他干脆闭着眼睛往前走，反正停车场够大，不至于走不到。 问题是在能力冷却之后，déjà-vu就会消失，消失的瞬间他就得死，到时候又要重新回到大门前，再来一次。 这条路不好走，孙安相当于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倒是不用担心会死，就是花的“时间”太长。 幸好运气不错，奥里沙的人可不会任由别人朝着他们的总部射击，从主建筑里走出来八个人，七个黑人一个白人，来到了停车场里，先是看了一眼仍在上坡的孙安，看着又看向了枪声传来的方向。 - 第九一五章 圣人 从主建筑里走出来的八个人表情严肃，奥里沙在非洲的地位比维列斯在亚洲、企业在美洲要高得多，可以说是神圣的存在，朝着奥里沙的总部开枪，那是作死的表现。 阿克帕比奥一句话，能让大半个非洲动起来。 八人先看向孙安，接着又朝枪声响起的方向看去，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六人猛的冲向围墙，有的直接跳出去，有的翻出去，各负责一个方向，跑向了狙击手所在的位置。 枪声立即变得稀稀拉拉，并且很快消失了，狙击手是做好了被杀死的觉悟才开枪的，但现在已经无法把孙安杀死，那么能保命还是尽量保一下比较好。 déjà-vu顿时消失，导致孙安一时间不习惯，回不到现实，愣了一会神才睁开眼睛。 剩下那两人已经走到了他身旁，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前进，孙安认出了其中一人，也是打过交道的，只是想不起名字来，跟着二人往前走去。 到了这里，他就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四大组织的人可能真的会来，也可能不会，无论如何，在那之前，他已经能做完想做的事，之后要跑要躲随他的便。 有奥里沙的核心成员出马，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三人顺利的进入了总部，来到了位于二楼的一个大房间里。 阿什站在门外，见孙安来了，伸手帮他推开门，继续抱着手站在门外。 孙安进了屋，看到坐在巨大沙发上那个肥大、高壮的黑人，“哈”的笑了一声，拼命忍住了叫一声“贾巴”的冲动，张开双臂走了过去。 阿克帕比奥长得并不像赫特人贾巴，他的肤色比贾巴黑得多，长得也比贾巴顺眼得多，唯一比较像的地方也只是宽处而已，他头顶上一根毛都没有，留着长长的大胡子，五官精致，若是瘦下来的话应该是个大帅哥，可惜他的身躯像是升空的气球一样，越来越巨大。 孙安曾经把他叫作波尔波，也就是jojo第五部里那位拥有“黑色安息日”替身的大胖子，导致他差点被阿克帕比奥倒下来压死，不敢说出贾巴这个名字。 模样虽然吓人，但阿克帕比奥的性格是很不错的，而且十分善良——若只是长得吓人，他不会有这么高的威望，见孙安走过来，他微笑着伸出巨大的手臂，拍了拍孙安的背。 这位巨人能一巴掌拍死牛，但孙安反而被拍得一阵舒坦，向阿克帕比奥道了声谢，他坐下来，拍了拍那个巨大肚子，说道：“可惜我带来的消息对你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阿克帕比奥微微一笑，说道：“或许也不是什么坏消息。” 孙安低着头想了想，说道：“我说过我可以亲手杀死你，这个承诺仍然算数，反正背负的骂名已经够多了，全世界的人指着脊梁骨骂我，我也不会少一两肉。” 阿克帕比奥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毒舌。” 孙安由笑着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烂好人。” 阿克帕比奥耸了耸肩，身上肥肉一阵乱晃：“反正我也没什么痛苦，就这样挺好的，你要是能安置好我那些属下，也算是替我了结了一桩心事。” “得了吧，你不死，你那些属下又怎么可能扔下你不管。”孙安无奈的撇了撇嘴。 阿克帕比奥想了想，低头看看自己的那一身肥肉，说道：“还没到极限，我还可以活一段时间，等到极限的时候，我会联系你，让你杀死我的，先说说你带来的好消息吧。” 孤儿都是些狂气的人，但是阿克帕比奥得排除在外，他似乎把所有孤儿排除到体外的善良都吸到了自己身体里，几十年的时间，救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转化】，一个可以治愈别人的能力，任何人的损、伤、病、痛，在那只巨大的手接触过后，都会转移到阿克帕比奥的身体里，化为脂肪细胞堆积，也可以随时将脂肪细胞转化为伤病，转化到别人身上。 这是个很厉害的能力，可以直接致人于死地，因此需要近距离的接触，存在阿克帕比奥身体里的伤病，如果一次性释放出来，杀死几万人不在话下，他也会瘦下来，瘦得十分健康。 但是阿克帕比奥这一生都没有释放过伤病，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年轻时他在非洲大陆各地行走，治愈了无数人，那时的他已经被视作是神的化身，是远近闻名的圣人。 在身体越来越胖、自己的健康状况下降之后，他不得不有选择的治愈别人，小伤小病已经不去治了，治的都是致命的伤和无药可医的病，即使是这样，他每年也要治愈上千人。 这个能力的真正作用是治愈自己，可是阿克帕比奥的选择是治愈别人，导致自己成了世界上唯一一个无法被治愈的人，没有疾病的催残，身体细胞的老化速度就能够减慢，这个能力可以让他长命百岁，可他的选择，使得他的寿命因肥胖变短了，恐怕很难活过六十。 孙安带来的消息对阿克帕比奥来说不是好消息，因为阿克帕比奥是不会放弃自己能力的，或许放弃的时候，他自己也会因为肥胖而死去；孙安可以解除他的痛苦，哪怕背负着骂名，但阿克帕比奥还不打算死，他还可以再胖一些的。 疼痛确实无法给阿克帕比奥靠成痛苦，那可以转化为脂肪细胞，但要说没有痛苦只是在骗人而已，肥胖已经让他无法行动，若站起来，小腿骨会被他的体重压断，就更不用说脆弱的关节了，没有呼吸器就不能睡觉，否则他会被肥肉压得窒息，脂肪细胞里存的不仅仅是脂肪，还有疾病，减肥是减不下来的，只能带着这样的身体努力活下去。 尽管如此，阿克帕比奥还是不想死，他解脱了，别人就无法从病魔的手中解脱出来。 人们知道这位圣人的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上门的，阿克帕比奥仍每天耐心的等待着病患来找他。 孙安无法理解阿克帕比奥的想法，但他尊重这样的人，就像他尊重伊恩那样的人一样，需要的话，他会带着敬佩之心，亲手杀死阿克帕比奥。 - 第九一六章 狮心（上） 阿克帕比奥这样的圣人不死，追随他的那些手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归还纸牌，将他遗忘的，孙安只是来传达这个消息，至于具体如何安排，还得看阿克帕比奥的。 他还不打算死，还没有到极限，还能再长些脂肪，还能继续救人，他不死，崇敬他的手下就不会归还纸牌。 孙安很清楚这个情况，他来了，第一时间把新得到的重要消息告诉给了阿克帕比奥，带着恶意。 “就是这么回事，你动员一下吧，总之我就赖在这里了，直到你们研究出个方案来，时间不等人，那几个组织的联合部队可能两三天就到这里了，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就尽快把决定告诉我吧。”孙安说完了回收纸牌的事，靠在阿克帕比奥身上。 “唔……”阿克帕比奥任由孙安靠着，低头思考起来。 他也知道孙安的性格，知道孙安来这里的目的，本来是不打算见孙安的，只是孙安带来的消息太让人惊讶，不得已才让他进来。 中立组织说白了就是提供那些想要过平静生活的孤儿的庇护所，这样的孤儿还是有一些的，不想要牌盒，不想和四大组织扯上关系，不想被拿着牌盒的人杀死，他们可以在这片质朴、安详的土地上生活，发展壮大之后，还为那些受战乱、饥饿侵扰的普通人提供庇佑。 没有了阿克帕比奥和奥里沙的那些孤儿，这个组织仍然可以存在，但是没有战斗实力，很多事就做不了了，没有孤儿的话，遇到武装组织派谁去战斗？自己组建军队的话，迟早和那些军阀一样，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施暴者。 没有了奥里沙，很多人会受苦，基于这个原因，阿克帕比奥也不能让奥里沙消失。 他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孙安，二人近距离接触着，只要他一动念，就能让孙安死去，立即死亡或在一段时间后死于某种疾病，彻底解决一个很大的问题，可阿克帕比奥不会这么做，否则他就不是他，孙安也不会靠在他身上了。 “我不能死，”阿克帕比奥拿定了主意，“但是会建议我的手下归还纸牌，我会一个一个和他们谈谈，建议他们把纸牌给你，但是我不能死，也不能被遗忘。” 没有战斗实力也无所谓，只要他还活着就行了，只要他在，别人就不敢乱来，但是他迟早是要死的，死于肥胖或是器官衰竭，没有了他这个精神领袖，奥里沙会变成一盘散沙，和悲观、乐观无关，人就是这样子的，孤儿更胜，孙安给他提供了一个选择，一个安排后事的机会。 “好，”孙安一轱辘爬起来，坐在沙发边上，“那我就在你这里等两天吧，愿意归还纸牌的，你还可以给他们安排一条出路，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但是之后要找我就没那么容易了，得等我对付完四大组织之后才会再来，到时候……咱们可能会是敌人。” 阿克帕比奥点了点头，说道：“你要想好，四大组织一旦被消灭，如果你死了，这个世界可能会陷入混乱，捡到纸牌的孤儿没有人引导，会成为祸害。”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让游戏制作组去头疼吧，大不了升级一次服务器，再来次大洪水，顺便净化一下这个世界，”孙安说着站起身来，“另外，你这样的傻子是不会死绝的，世界真乱了，也会有人站出来维持秩序，就算全人类都死了，过个几十万年，又会有新的智慧生物出现，宇宙这个游戏不就这么玩的么？” 阿克帕比奥笑了起来：“你还在坚持你的那套理论。” 孙安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因为等了这么久，还是没人能拿着证据来证明我的理论是错误的。” ………… 奥里沙的总部有不少房间，孙安住进了其中一间，正是他以前被乔尔他们追杀时住过的，四大组织的人不会傻到一个个轮流来送经验，必然要集结了足够的力量才结会奥里沙发动攻击，在这里住个几天是没问题的。 一脸不爽的阿什把孙安带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他站在房间外面，能听到孙安和阿克帕比奥的对话，知道孙安对这位圣人有多么不敬，自然讨厌他，可是阿克帕比奥自己并不介意，他也不能以此为理由把孙安绑起来折磨一顿，只能用眼神和表情来表达他对孙安的不满。 当屋子里只剩下孙安一个人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呆滞的模样，坐在床上发呆，偶尔抬起手来挥一下，驱赶那不存在的蝇蚊。 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他终于疯了——这早有迹象。 孙安就这样坐在床上，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直到敲门声响起。 他的脸上又有了生气，视线又有了焦距，抬起头来看着门，说道：“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驼背、容貌丑陋的黑人，他的颧骨又高又宽，挤得眼睛都睁不开来，眉骨也高高鼓起来，下巴往前翘，细小的右肢缩在身前，看起来很是吓人，但孙安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卡西莫多，好久不见！”他站起身来，张开双臂。 驼背人脸上也绽放出了扭曲的笑容，嘴里发出了像笑一样的怪异声音，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抱向孙安。 孙安抱住他，拍了拍他的驼背，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想我，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变得更像只狮子。” 他把驼背人扮开，捏住驼背人的下巴，扭着驼背人的脑袋转来转去，观察着那张吓人的脸。 驼背人自然不叫卡西莫多，从小受多种疾病困扰，导致面目可怕、骨骼畸形，其中一种疾病就是骨性狮面症（leontiasis-ossea），也就是俗称的狮面人症，和象人约瑟夫·梅里克患的普洛提斯综合症不同，驼背人的肢体没有膨大、身上也没有肿瘤，只是身体骨骼异常，脊椎弯曲、右臂无法动弹。 除此之外，卡西莫多的智力也十分低下，大约四十多岁了，智力还和个小孩子差不多，是阿克帕比奥救下的人之一，只不过阿克帕比奥转化了他的疾病，不至于使病情恶化，却无法矫正他的模样。 这是孙安在非洲大陆最亲近的人之一。 - 第九一七章 狮心（中） 没人知道卡西莫多的名字是什么，他自幼就被遗弃了，凭借着所有生物共有的求生欲望活了下来，又不会说话，阿克帕比奥将他收留后，这里的人都叫他霍霍，那是他笑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孙安给他取了卡西莫多这个名字，源自《巴黎圣母院》，书里那个受到很多人同情的驼背人没有健全的三观，行善，也有恶行，孙安拥抱的这个卡西莫多也一样，又因相貌丑陋，小时候受了不少不少欺负，让他的性格有些扭曲。 但是因为智力低下，卡西莫多不会隐藏自己，他没有戴所有人都拥有的“面具”，将自己的面容直白的展现给这个世界，在和卡西莫多相处时，孙安不需要去提防他，每次来阿布亚都会带着卡西莫多出去玩，他也有点像个熊孩子，三观同样不正，两个人熊在一起，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二人之所以如此要好，除了亲近感之外，还有个原因是他们的玩乐方式。 孙安一来这里就带着卡西莫多出去玩，二人分开走，容貌丑陋的卡西莫多在街上就会受到嘲笑，欺负，或是被小孩子扔石头打，这时孙安就会出现了，他是个要杀人就自动无视对方年龄、性别的人，上去就把人家饱揍一顿，打得那人生活不能自理，甚至残废的也有，然后分开了，继续找碴。 卡西莫多是个被欺负惯了的人，身体情况导致他的战力很弱，被欺负得狠了，要反抗，往往会导致更可怕的后果，而孙安的行动让他体验到了复仇的快-感，对此欲罢不能。 孙安则单纯只是没事找事做，他和卡西莫多玩起初是没有任何目的的，只是觉得这个长相怪异的家伙有趣，而不是觉得他可怜之类的情绪，但是次数多了，他感受到了被依赖的感觉，少年时期的独特地经历，让他对这种感觉上瘾。 奥里沙的孤儿可没有闲功夫陪卡西莫多这么玩，愿意陪他这么玩的人又没那个实力，孙安和卡西莫多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就像今天，卡西莫多一听孙安来了，就急不可待的跑来找他了，拖着他就要往外走。 “今天不行，我要是出去，过不了五分钟就得被杀了，你也一样。”孙安知道卡西莫多想干什么，但是这次不同，以前哪怕被乔尔他们追杀时也敢带着卡西莫多出去玩会，因为他摸清了乔尔他们的脾气，不会在那个时候对他出手，可是四大组织的人为了杀他或得到牌盒，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必然会出手。 可是卡西莫多听不懂他说什么，能听懂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单词，用他那只仍能活动的左手拉着孙安的袖子，一个劲的往门外拖。 孙安自然拗得过他，但没这么做，只是说道：“那就在院子里走走吧，不出大门。” 他知道该怎么和卡西莫多相处，和对付熊孩子一样，当你和眉善目的和熊孩子说话时，他们表现出的是任性的态度，但是当你严厉起来之后，就算没办法让熊孩子做某些事，也能让他们明白某些事不能做。 只要坚持不离开这里，卡西莫多是不会乱来的，和亲近的人见了面，一起在院子里走走也挺不错的。 主建筑物后面有个院子，有篮球场，也有围墙，不用担心狙击枪的威胁。 出了房间，卡西莫多就拖着孙安要往外走，但是下到一楼后，无论他怎么拖，孙安都不再往那边迈一步。 卡西莫多回过头来，见孙安认真的看着自己，指了指通往后院的路，明白了孙安的意思，脸上出现了失望的神情，可出乎孙安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往回走，反而更用力的拖着孙安往外走。 这是很反常的，一般情况下，卡西莫多不会熊到这个地步，哪怕玩得不尽兴，在孙安表示要回去的时候也会乖乖跟着走，若他真是个任性到极点的熊孩子，孙安也不会这么喜欢他。 可惜目前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孙安被拖得往前迈了半步，停下来，用力又把卡西莫多拉回来半步，缓缓摇了摇头。 卡西莫多吃了一惊，回头年增丰孙安，嘴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放开孙安的手，抬手抓住脖子后面的衣领，拼命拉扯着，又用力的跺着脚。 孙安皱了皱眉，拉住卡西莫多的外衣，让他将左手从袖子里褪出来，又把里面的t恤掀起来一看，背上覆盖着一大块纱布，他又把纱布掀起来，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驼背上是醒目的伤痕，一条盖着一条，像是用鞭子抽出来的一样，整个背的皮肤有一半都烂了，其中几条伤痕在流血，另外几条伤口在流浓，血和浓粘在纱布上，掀起来的时候带着丝。 孙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刚才还拍过卡西莫多的驼背，二人拥抱着，他没看到卡西莫多的样子，想来，当时卡西莫多应该是疼得表情扭曲的。 就在这时，阿什出现在走廊里，看着孙安。 “法拉齐可以轻易治好这样的伤，而且不会给他增加多少负担，为什么？”孙安从阿什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来，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卡西莫多行动不便，吃饭、上厕所可以自己来，但穿衣服还是得人帮忙，这种伤也不可能瞒得过这里的人。 “他不想治。”阿什回答道。 “为什么？等着我来？”孙安猜到了原因。 “等着你来。”阿什点了点头。 “人没找到？”孙安又问。 阿什摇了摇头，奥里沙的人可不会任人欺负，阿克帕比奥很善良，但其他孤儿就不一样了，知道卡西莫多被人伤成这样，他们不会放着不管。 “可是他好像知道在哪。”孙安指了指卡西莫多。 阿什显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没有说话，当时卡西莫多是一个人溜出去玩的，回来之后就被人伤成了这副模样，他们立即在卡西莫多的带领下赶往那里，在一条小巷里看到了卡西莫多的血迹，但是没有找到干这事的人。 孙安低头看着那满是伤痕的背，想了想，明白过来，抬起头问道：“如果你们找到那个人，会怎么做？” - 第九一八章 狮心（下） “如果你们找到那个人，会怎么做？”孙安想明白了卡西莫多的意图，抬起头，看着阿什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阿什也突然明白了，说道：“以牙还牙。” “那就是了，看来这家伙心里比谁都通透，以牙还牙对他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孙安笑了笑，把纱布盖了回去。 卡西莫多很清楚，如果他带着奥里沙的人找到那个仇人，对方也会得到惩罚，但以牙还牙是无法满足他的，所以他拒绝了阿克帕比奥帮他治疗伤势，像只默默舔舐着伤口的狮子一样，耐心的等待着，他不会说话，奥里沙的人又不会把这种皮肉伤当回事，如果没有这伤口做证明，孙安就不知道他受了这样的伤。 他要等着孙安到来，因为孙安带给对方的痛苦，是他所受痛苦的千倍、万倍，只有那样的报复才算数，才是真正的报仇。 卡西莫多长了一张狮子般的脸，因为孙安的原因，他也有了一颗狮子帮的心，那到他挨打之后，带着伤，跟着那人，直到知道了那人的家在哪里，才回到了奥里沙总部，他要等着孙安到来之后，再带着这个大杀器上门报仇。 大杀器来了，可惜大杀器上被绑了颗炸弹，要是跑出去，这颗炸弹很可能会爆炸。 “给我份地图。”孙安向阿什说道。 他不能带着卡西莫多出去，分不出精力去保护卡西莫多，但是可以自己出去，单独行动就安全多了，卡西莫多认识路，也能看得懂地图，是他不多的才华之一，只要给个标记就行。 阿什明白了孙安的意思，但没有照着做，只是说道：“我很乐意看到你被杀死，可先生不想看到那一幕，也不会同意我们跟着你出去，你最好放弃这个想法，霍霍的事我们会处理，但不是现在。” “必须现在。”孙安的态度异常坚决，仿佛忘了在大门前才被阿什折磨过一次。 阿什倒是没有再折磨孙安，皱眉说道：“我知道你和霍霍关系好，能有个人陪着他胡闹，就算我们每次都要去善后，心里也是感激的，可是现在不是时候，我们不护着你，你出去可能就死了，我们护着你，就相当于和另外那些组织宣战，这和让你进入总部就是两回事了。” 孙安摇头道：“其实你们宣不宣已经无所谓了，他们已经对你们宣战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拼一把，把四大组织的威胁当成正事，你们才能存活下来。” “什么意思？”阿什听出孙安话中有话。 “你想想，卡西莫多是什么时候被人伤的？”孙安帮着卡西莫多重新穿好衣服，向阿什问道。 “半个多月前。”阿什回忆了一下。 孙安继续问道：“我上四大组织的黑名单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阿什咬了咬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必要再回答了。 孙安是一个月前消失在世人眼里的，过了一星期左右，卡西莫多就被伤成这个样子，这只是时间上的巧合？背部是全身防御力最高的部位之一，受的又是完全不致命，但是很吓人的皮肉伤，对方的目的真的只是欺负人？恐怕未必。 孙安继续说道：“这地方被几大组织的监视者盯了不知道多少年，我和卡西莫多的关系他们自然也知道，他们觉得我可能来这里，又不敢轻易闯进这里来要人，就想了个让我离开这里的办法，打伤卡西莫多就挺不错的，他不会说话，又过于憨厚，察觉不到他们真正的目的，见到我肯定会拉着我去报仇，仔细想想，卡西莫多行动不便，又很惹人注目，抽伤他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发觉被他跟踪？只是他们也没想到我会这么久不露面，更没想到卡西莫多不愿意让法拉齐治疗，硬是要让我看他的伤，帮他报仇？” 阿什的脑洞没那么大，当然不会把常常受人欺负的卡西莫多受伤一事和孙安联系起来，可他不得不承认，孙安说的这些话是很有道理的，那么问题就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一些了。 这事可大可小，卡西莫多只是奥里沙收养的残疾人，除了孙安外没人会这么在乎他，伤了他算不上是挑衅，更谈不上宣战，可再怎么说卡西莫多也是奥里沙的人，伤他就是在削奥里沙的面子。 “其实法拉齐是猜到的吧？”孙安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笑了笑，“只是他没和你们说，怕你们冲动行事，也拿卡西莫多没办法，想等我来处理。” 阿什自动无视了这个猜测，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孙安想了想，说道：“他们知道我来了，但是没有想到卡西莫多还留着背伤——除非奥里沙内部有叛徒——‘没想到’是可以好好利用的，意味着他们无法猜测我的行动，那么当我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时候，他们不会有所防备。” “你也说过他们没想到你过这么久才来，伤了霍霍的那个人应该早就被撤离了，你去了也只是扑个空。”阿什发出了孙安这个计划的漏洞。 “不，那人不会离开，四大组织为了避嫌，用的肯定是本地人，那人现在可能已经被杀死了，或者在四大组织的人离开后自行跑路了，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值得去看看，毕竟我的目的只是帮我的小伙伴报仇，好了，给我地图吧，除非你们打算替我去把那个人抓来。”孙安再次朝着阿什摊开手。 “你先等等，我去问问先生。”阿什直接往楼上走去。 孙安也搂着卡西莫多往楼上走去，拍着胸膛保证他会尽力帮他报仇，让卡西莫多去治疗伤势，卡西莫多听不懂孙安说什么，但是从孙安的语气里感觉到了让他安心的东西，顺从的跟了上去。 在阿克帕比奥的房间门外等了一会，阿什走出来，朝孙安点了点头，孙安就带着卡西莫多走进去。 肉山一样的阿克帕比奥抬起手，微笑着轻轻抚摸卡西莫多的头，像是在摸一只温柔的小猫，卡西莫多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背负了大半个月的伤就这样消失了，阿克帕比奥身上的肥肉又多了一丁点。 - 第九一九章 出行准备 转化了卡西莫多的伤，阿克帕比奥看向孙安，问道：“你决定什么时候去？” “天黑之后，问题越早解决越好，万一我猜错了呢？如果我没猜错，你也能多一点准备时间，我要是真被埋伏了，就证明四大组织的联合部队可能会比预期的更早到来，你就没那么多考虑时间了。”孙安拿出支烟来叼在嘴上，但没有点，阿克帕比奥的呼吸不怎么顺畅，在这里抽烟会让他觉得更不舒服。 “霍霍受伤、我们可能受到攻击，根本原因都是你，你就没有一点愧疚感？”阿克帕比奥笑着问道。 “一丝丝都不会有，”孙安坦然的说道，“一共只有五十六张牌，收集纸牌这种事迟早会发生，任何一个孤儿都不可能躲过去，在你活着的时候让这事发生，总比等你死了以后再发生要好，你活着才能为奥里沙谋求最大利益，死了就不行了，这个时候正好，没有了奥里沙，卡西莫多迟早会被杀死在臭水沟里，以其说我害了你们，倒不如说是我帮了你们，我又怎么可能会有愧疚感？任何事情发生都有必然性，偶然性只是混沌效应的顽皮，我们不可能改变必然发生的事，又没办法违抗混沌效应，有时候放轻松点，顺应自然，反而能得到更好的结果。” “还真会安慰自己，”阿克帕比奥笑了笑，对孙安的说辞不置可否，“你不可能正大光明的走着去，肯定要想办法潜行，我就不派人给你了，但是在你离开的时候如果有危险，我会让阿什带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阻止任何人破坏这座城市的安宁。” 他很清楚，如果孙安不去乐观、积极的思考问题，那么多次死亡，早就把他逼疯了，没事就用脑袋使劲撞墙那种疯。 “多谢，已经足够了。”孙安对此是十分感激的，阿克帕比奥显然早就猜到了他会怎么做，早就想出了这个计划，“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和“阻止任何人破坏这座城市的安宁”，意思是被动的去营救孙安，毕竟以孙安的能力，是不可能破坏这座城市的，但是奥里沙又不能表明自己是去救孙安的，用维持秩序当作借口去救，四大组织也就找不到发难的借口了。 说完，带着卡西莫多走出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用一包巧克力让卡西莫多安静下来，孙安等待着阿什回来，又陷入了思考。 感受到画面闪现的真正威力后，他对混沌理论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所发生过的一些不相干的事，被几次画面闪现联系在了一起，就好像闪现出来的画面从那些事件上拉出了一条条的线，再把线拧起来，拧成了一条事件线，只要照着做，就能保证事情的发展对自己有利，孙安自己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知道画面联系上了哪些事，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所以他不是预知，更像是个被混沌理论操纵的傀儡。 déjà-vu也是一样，只不过没有画面闪现那么厉害，只是牵起一条线，帮起连在孙安身上的那条线，制造混沌效应，让孙安能躲避危险，照这样看，孙安同样是个被操纵的傀儡。 这让他有些不安，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了【悔意】这个能力的强势，刚开始是不让他轻易死去，改为时间线，之后是扯着他避开危险，再升一级，又拉着他击败敌人，能力本是应该受人控制的，可他的这份能力不同，都是被动出现的，没办法去控制，而且隐隐有超脱控制的危险。 如果什么拥有无上力量、实现任何愿望、成为神一样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怎么办？是恶魔的谎言、撒旦的诡计，想要借着这副纸牌实现祂们的目的怎么办？每每想到这里，孙安都会不寒而栗，不愿再想下去，脑洞是把双刃剑，可以伤敌，也可以伤己。 牌盒在自己手上，他连丢弃能力，被世人遗忘都做不到了，不想死就必须努力收集纸牌，这同样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鼻子走一样。 “好在”孙安现在有更大的烦恼，暂时顾不上这些。 ………… 十多分钟后，坐在床上发呆的孙安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门所在的那面墙壁，在视线从墙角移到房门的那个瞬间，门也被敲响。 阿什拿来了地图，孙安把地图滩在卡西莫多面前，开始和卡西莫多沟通。 因为卡西莫多智力低下，二人并没有特殊的沟通方式，沟通以比划为主，比如拍拍卡西莫多的背，指指地图，意思就是让卡西莫多把仇人的地址标记出来，可是卡西莫多很容易分心，又时候沟通到一半又得从零开始，挺考验耐心。 孙安很有耐心，反正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他花了很长时间，不仅让卡西莫多标出了地点，还确认了一遍。 二人就在房间里吃了晚饭，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孙安把卡西莫多哄到他床上睡下，拿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呼叫铃。 按一下是开门，按两下是关门，按三下是求救，孙安拍了一下铃，消失在原地，带在身上的铋立方也掉在了地上。 几分钟后，瓦妮莎和他一齐出现在铋立方旁，孙安按了两下铃，捡起铋立方，把地图展示给瓦妮莎看，向她说明了那栋建筑物所在的方向、位置等。 安排好了一切，瓦妮莎站到孙安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搂住了他的脖子，孙安微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这个世界上最毒的女人身上特殊的香味，消失在原地。 这一趟势在必行，既然把非洲大陆作为前进的第一步，就必须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如果四大组织针对他可能来这里做出了布署，他就必须去看看那些布署是什么，这样才不至于被弄得手忙脚乱。 ………… 瓦妮莎只能在阴影中移动，黑夜笼罩的区域也正是背对太阳的区域，半个地球都被自己的阴影笼罩，月亮的反射太阳光，并不会让这阴影黯淡多少。 潜行最强，不能去的只有那些被灯光照亮的区域，光结驱赶这个黑白色的女人，但在黑夜里，又有哪座城市能没有死角的被灯光照亮？ - 第九二零章 烦恼（上） 一栋三层小楼，方方正正，没有任何别出心裁的设计，在这座城市里一点也不起眼，围墙和大门立柱上的名牌表明这里是私人地盘。 能拥有一栋小楼的人，富裕程度应该算是阿布亚市民里的中上水平，离那百分之二还远得很，但也比大多数人有钱了，地不算贵，可盖房子还是需要狠花一笔钱的。 这里就是孙安的目的地，卡西莫多在地图上标记的就是这栋小楼，如果孙安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这里应该是有埋伏的，就算埋伏的人走了，应该也会留下些陷阱。 不过陷阱什么的对瓦妮莎没什么用，影子是二维的，没有重量，可以覆盖在任何物体的表面，就算有陷阱也不会触发。 那团快速移动的黑影最终停在了三楼的步入式衣柜里，随后凸起来，化作人形。 一片漆黑，孙安能看到的只是瓦妮莎的皮肤和衣服上的蕾丝，适应了好一会才隐约看到衣柜的门，这里是相对安全的，因为没有窗子，要进就只能从门进来，没必要设防。 天色还不算晚，小楼里却静悄悄的，只是偶尔能听到外面汽车驶过的声音。 孙安在瓦妮莎额头上亲了一下，瓦妮莎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有多少？” “一个，你先去吧。”孙安也小声的回答道。 瓦妮莎点了点头，蹲下来摸着铋立方，孙安按了一下铃，等她消失了，再按两下，接着将铋立方捡起来。 楼里还有一个孤儿，那么之前的几种猜测都可以推翻了，那个孤儿可能是今天他露面之后回到这里来的，也可能一直守在这个地方，总之，只有一个人的话孙安是不惧的。 他甚至知道那个人就在一楼角落的某个房间里。 可还是必须小心一些，只知道有一个孤儿在这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搞不好一屋子都是人，出去搞不好就被发现了，呆在这里的孤儿要么有着攻击型能力，要么有着控制型能力，不能偷袭就糟糕了。 来到门后听了一会动静，孙安轻轻将小房间的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看去，走廊里同样是一片漆黑，马路的灯光从尽头的小窗口照进来，看不到人。 把牙医镜伸出去看了一眼，确定左右两旁都没有人，孙安闪身出门，来到了楼梯前，他始终都没有发出声响，以免三楼的其他房间里有人，普通人可以不管，最好是先消灭孤儿。 楼梯和普通的楼房一样，是“z”字型的，如果是螺旋楼梯，那么在一楼就能直接看到三楼的情况，z字型楼梯只有走到转角那里才会被发现，而且下楼梯的时候可以从上往下看，相对更加安全。 伸头观察了一下二楼的走廊，孙安掂着脚尖往下走去，刚来到转角，就听到三楼有开门声。 门开了，却没有灯光照出来，这说明房间里也没有开灯，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不喜欢黑灯瞎火的生活，这个动静为孙安的想法提供了一些证据，打伤卡西莫多就是为了引他来。 埋伏在屋里的人干嘛没事要出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发现有人潜进来了，出来察看情况。 孙安有两个选择，一是返回去把对方杀了，二是继续前进去二楼躲一躲，稍一犹豫，他继续往前走去，下到了二楼走廊，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道装备情况、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无声杀人，不确定因素太多，动手不明智，而且尸体不好处理，人对血腥味比较敏感，太容易暴露。 二楼走廊里也没有人，鉴于三楼房间里有人出来，孙安没有选择进屋躲避，而是继续下楼，下到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转角。 就在这时，他的神情恍惚，发了一两秒的呆，抬手想驱赶什么，又忍住了没抬起来。 楼梯口没有人守着，但是一楼走廊里有脚步声，孙安看看上面，又看看下面，刚要返回二楼，就听到三楼传来了下楼梯的声音。 他被堵在楼梯这里了。 迅速窜回二楼走廊，孙安拿出支烟叼在嘴上，推开一扇门大喇喇走了进去，走廊里没有转角，笔直一条，不躲的话，从三楼下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他，至于叼上烟，大摇大摆，则是为了防着房间里有人，很自然的进去，反而能唬得对方愣住，不至于第一时间示警。 房间里没人，但是有机关，门刚一关上，红色的光点就照在了他身上，那是热源瞄准装置，在很早以前就用来报警了，非常敏感，只要房间里出现温度比室温高的物体，警报就会立即响起，武器科技发展到现在，热源追踪瞄准早就实现了，只是没有太大的市场，鲜为人知，通常只在游戏里出现。 至于转动枪支、压下扳机的装置就更简单了。 枪响，火焰闪现，就算没有déjà-vu，这样的危险孙安也是能躲开的，他侧跃躲开，在热源瞄准置带着突击步枪转过来的同时，贴地从子弹下面钻过去，开门摔了出去。 只有一扇门打开，穿着迷彩袜、挂着ak-47的黑人从门后面冲出来，不过动作还是慢了点，孙安已经来到了他面前，茶刀刺进了他的喉咙里，抓住ak-47，对准从三楼下来的那个人就扣下扳机。 那人被突然响起的枪声响了一跳，一猫腰捂住脑袋，还没回过神来，更响亮的枪声就出现了，子弹也打进了他的身体里。 调转枪口，孙安又朝着黑人士兵出来的那个房间里扫射了一遍，确保里面不会再有威胁，做完这一切，他把突击步枪从黑人士兵脖子上取下来，一脚蹬在对方肚子上，把黑人士兵蹬回房间里，朝着一楼跑去。 一楼的那名孤儿已经动起来了，朝着楼梯跑来，如果能拿着枪冲下去，和他来个面对面，说不定能直接杀死那人，只要孤儿死了，这屋子里的士兵再多也不用怕。 可就在下楼梯的时候，孙安又失神了，一分心，脚一踏空，直接摔了下去，摔到了楼梯转角，脑袋撞在墙上，晕晕乎乎，抬枪杀死了冲上楼梯的持枪士兵。 下个楼梯都会摔倒，不是因为孙安一个月没有战斗，不习惯了，而是因为困扰了他一个多月的烦恼。 - 第九二一章 烦恼（下） 这不是孙安第一次摔下楼梯，却是最不应该的一次，楼梯没有坏，没有绊脚索，脚关节也没有出问题，摔楼梯纯粹只是因为他分心了。 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分心，不是因为孙安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这只可能是外力造成的，让他分心的“东西”已经困扰了他一个多月，使得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连乔尔他们都不想看见。 魔语，自黑泽樱面带微笑，把她的底牌装回纸盒的那一刻开始，就出现在了孙安耳旁，孙安并没有获得黑泽樱的能力，就和他没能获得达里娅和安迪诺的能力一样，归还纸牌本身就和继承能力无关，只相当于一个仪式，可是困扰着黑泽樱的“魔”就把孙安当成了“宿主”。 【魔语】这个能力不是去制造或召唤魔，魔本来就在那里，能力只是听懂它们说话、以及让它们做一些能令它们高兴的事，比如杀人，黑泽樱的能力消失了，魔依然存在，就开始和孙安耳语起来。 这就很让人头疼了，没有能力，孙安完全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也无法驱使魔去做什么——这大概是因为魔也听不懂孙安的心声——如果黑泽樱的能力还在，或许还能让她当当翻译，可她的能力要是还在，魔也就不会找上孙安了。 唯一得到的好处是孙安也能感应到孤儿的存在了，距离没有一千米那么远，可几十米还是会有的，问题是这个好得和他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对等，试想有人突然在你耳边说悄悄话，声音不小，还听不懂，虽然没有热气吐气耳朵里，可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魔语的出现频率是不定的，身旁的孤儿越多，它们的话就越多，要是乔尔、兰斯、瓦妮莎和阿拉斯加都在身旁，那孙安就几乎无法听到别人说话了，奇奇怪怪的声音会塞满他的耳朵，让他心神不宁、烦躁、甚至发疯。 当初黑泽樱听到魔语时，会吓得出现一些自闭症状，孙安总算知道为什么了，偏偏他还最怕这种突然出现的动静和声音，唯一能做的就是学着黑泽樱的样子，放空大脑，发呆发愣，忽略那些像噪音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孙安一个月没有出现的原因，按照他的计划，应该趁四大组织经过海上一役，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就开始行动的，就是因为这魔语，他消失了一个多月。 由于是突然出现的，把耳朵塞住也不能减小音量，魔语这东西不像真正的噪音那样可以习惯，而且那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能让人心惊肉跳，挥手驱赶能让魔语暂时消失一会，这也可能只是心理作用，总之，到现在，孙安仍被困扰着。 情况稍微好一些之后，他决定行动起来，拖是不行的，四大组织已经缓过气来，再拖下去又会和以前一样难缠了，可没想到现身后的第一役就出问题了，魔语让他分心，他摔下了楼梯，后脑勺撞出来一个大包。 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名孤儿在靠近，孙安坐在楼梯转角，用枪对着下面，做好了扣扳机的准备。 可是对方也不傻，冲到转角边就停了下来，以极快的速度探头看了一眼，根本来不及开枪。 魔语又开始叽叽呱呱的说话，像是在告诉孙安该怎么做，可是完全听不懂，甚至连琢磨那门语言的门道都找不到，只能选择无视。 那名孤儿看到孙安用枪对着他，就不再探头，只是说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投降或许还能死得痛快点。” 孙安稍微清醒了一些，从坐姿改为蹲姿，继续瞄着墙角说道：“既然生下来就是要死的，不如挑个好日子直接死了，免得以后还会遇到不愉快的事，要不要帮忙？我可以保证不让你感到痛苦。” 一楼的灯已经在枪响之后亮了起来，他看到那是个白人，个子很高，像兰斯那样有着模特身材，穿上一身黄色的衣服，再把褐色的头发染成金色，就可以直接cos迪奥·布兰度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世界】的实力。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没想到你和那个怪物的感情那么好，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来帮他报仇。”那人无视了孙安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单是不会把别人叫作怪物这一点就很值得赞赏。”孙安用背顶着墙慢慢站起来，对方想用卡西莫多来激他，他自然不会上当，就连卡西莫多自己都不在意这类称呼，他就更不在乎了。 言语的挑衅对孙安是起不了作用的，他好奇的是那家伙为什么还不出手，就因为冒头可能会吃枪子？不太可能，要躲过孙安的枪施展能力不是什么难事，孙安自己也能做到。 迟迟不出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能力的发动需要特定条件，也可是在等着援兵的到来，到目前为止孙安并没有感觉到其他孤儿的存在，只能说明援兵可能还在路上，不能说就不会的援兵，攻打奥里沙需要很多人，四大组织需要集结力量，攻打孙安就不需要了。 子弹打不穿墙角的砖头，想要靠穿墙来杀死那人是不可能了，但是杀人的手段有很多种，枪反而显得原始，孙安从口袋里掏出个像鸡蛋一样的椭圆形白球，直接把球扔到了楼下。 球也像鸡蛋一样的摔碎了，里面流出来的是粘稠的黑色液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连孙安都不知道，反正是瓦妮莎给他的，那就不会是用来吓人的玩意儿。 扔了弹，孙安又掏出颗黑色的小药丸放到舌头下面含着，没什么怪味，只是略苦，能保证他不中毒。 那人立即就跑了，孙安立即提着枪冲下楼梯，现在不是在玩游戏，他用起毒来一点也不慌，至于附带伤害什么的，他不会去考虑。 除了那名孤儿外，一楼的走廊里还有人躲着，一看到孙安立即就开枪了，呆在这里的人不多，二楼和三楼都几乎没人，但是一楼相对多一些，他们要观察周围的动静。 孙安是从楼梯冲出来的，那些人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等再开枪，孙安已经追过去了，同时也朝着后面开枪，逼得那些人缩回房间里去，直到把ak-47的子弹打光，这才掏出自己的枪继续追。 - 第九二二章 雕像（上） 和西方人说了几句话，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即使现在返回时间，回到的也是被堵在楼梯上的那一刻，在说话的时候孙安就在考虑要不要自杀了，最终因为那人没有使用能力而决定不返回，先探出对方的能力是什么再说。 魔应该能知道那人的能力是什么，可惜听不懂。 一楼有个宽敞的客厅，建筑结构和二、三楼不同，走廊有转角，后面是厨房和饭厅，那人就是往这边跑的，孙安也是往这边追的。 他一边追，一边躲，一边朝后开枪，把ak-47的子弹都打光了，也顺利跑到了转角，探头看了一眼，对方并没有在转角后面放什么延时起效的武器，这才转过去，顺便回头看了一眼。 孙安看到子弹没能打中的那些人纷纷从藏身的房间里面摔了出来，在走廊里挣扎。 穿堂风把“鸡蛋”里黑色物质散发出来的东西吹遍了整条走廊，那些摔在地上，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体歪歪斜斜，起来又倒下去，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甚至两只眼睛往不的方向转，很滑稽。 这是平衡系统出问题的表现，黑色物质不是用来毒杀人的，而是扰乱前庭系统的东西，人失去平衡，也就失去了战斗力，毒名“沉陷”（sink），意思是让人像是在沉海里下沉一样，浮不起来，无法自拔，是瓦妮莎受到上一任牌盒主人能力的启发配制出来的，孙安当时受到攻击，几乎连动都动不了，要不是随手开一枪，把那人吓得从排水管上摔下为，还真不可能拿到牌盒。 让人失去平衡其实是种非常有效的战术，天旋地转的时候，就算拿着很厉害的武器也没办法伤人，只是前庭系统受到破坏的话，人也不会死，而且还有康复的可能，只是这样的武器很难开发出来，超波武器可以操作听力、影响平衡系统，让人觉得难受，但主要影响的还是大脑，而且作用不是太大，只针对前庭系统的有效武器目前还没出现，或是出现了，被藏在秘密仓库里。 毒确实是达到这个目的的有效工具，只不过范围杀伤类的东西是被禁止的，而且通常有较大的副作用。 瓦妮莎不去管那么多，这才研究出这种起效快、杀伤小、不需要特殊方法就能使用的武器。 “鸡蛋”解了孙安的后顾之忧，这样他就可以放心的对付那个白人，不担心被夹击了，除非之后再来戴防毒面具的人，到了那时，需要在意的就是新赶来的孤儿了。 那个白人冲回了客厅里，客厅有两扇门，一扇在正面，一向在后面对着厨房，二人可以绕着门兜圈子，但是走廊里的“沉陷”阻断了通路，对方很清楚这一点，不会是想兜圈子。 他是打算把客厅当作和孙安的战斗地点。 孙安冲到客厅后门，推开门，但是没有进去，站在门边，他知道那个人的位置，魔语虽然很烦，但是掌握位置这个副作用对战斗是非常有利的。 把手伸进门里，他一连对那人开了五枪，射击水准差，就算能亲眼看着那个白人，孙安也只会像这样凭感觉射击，就算是脸贴着墙像这样射击，也丝毫不会降低让他的命中率。 至少有一颗子弹能命中，如果那人拥有的真的是攻击或控制型能力，那么他肯定已经被打伤了，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孙安又掏出了一枚“鸡蛋”，这东西必须装在固定的盒子里携带，否则什么时候破了都不知道，占地方，带不了太多，但是两颗还是能装下的，在这种面积不大的小楼房里，能让人呼吸就中毒的东西是再好用不过的了。 用不了多久，整栋楼的空气都会被“沉陷”污染。 鸡蛋又扔进了客厅里，正好仍在那人脚边，那人居然还是没有动，就像是死在了那里一样，这就很奇怪了，孙安不得不探头朝客厅里看去。 位置没有判断错误，那人就站在客厅中心，沙发、茶几、电视这个组合的旁边，摔破的鸡蛋就在那人脚边，黑色粘稠物正在漫延，几乎碰到他的鞋子。 可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带微笑看着孙安，既没中毒，也没中毒。 真的是一动不动，眼珠子都没转一下，胸口也没有起伏，就好像是个立体的等身大小模型站在那里一样，如果是在过去，孙安一定会以为那是对方用来迷惑他的东西，可现在他能感应，“雕像”就是那个孤儿，绝对没错。 孙安再次举起手枪射击，这次很好的瞄准了，虽然花去不少时间，但接连四枪都打中了雕像，但是雕像没有被破坏，人也没有动弹，就这样站在那里。 子弹击中雕像，撞成了薄饼一样，可是雕像没有半分损坏，连一点磕碰的痕迹都没有，似乎和铋立方一样，是不损的，可是不损的东西只有死物，活的东西不可能拥有这个“属性”。 “沉陷”应该也发挥作用了，雕像站着不会倒，但雕像活过来的话，一定会失去平衡倒下去，这让孙安比较放心，他又观察了一下，确定那人真的变成雕像了，这才走进了客厅里。 子弹会撞扁，那茶刀的刀尖应该能行吧？手臂的力量不可能和子弹比，但是刀很尖，接触面积越小，同等力量造成的压力越大，他打算在对方脸上刻只乌龟，写个“到此一游”，看那人会不会有反应了。 孙安整个人都暴露出来了，可是雕像仍没什么反应，立着、笑着，不作为。 换了个弹匣，他走进了客厅里，左右看了看，墙角的酒水台上拎起一个长长的花瓶，把瓶子里那支已经枯萎的百合花扔到一旁。 一步步走向雕像，扬起手里的花瓶做出要打的姿势，如果雕像还活着，而且怕物理攻击，那么现在应该有反应了，可是和真人一模一样的雕像仍是没有动弹。 五米、三米、一米…… 为了避免对方拥有和默斯类似的能力，孙安特地绕到了那人身后，用花瓶敲在了那人的头顶。 花瓶粉碎，头顶没事，但雕像终于动了起来。 - 第九二三章 雕像（下） 雕像动了起来，猛的回手打向孙安，和突然出现的魔语一样吓人，好在孙安一直在小心提防着，身体一仰躲开了那只手臂，同时双脚弹起，蹬在了对方那人腰侧，把对方蹬得冲出去的同时，自己也往后飞了出去。 这一脚的力道是很大的，那个白人也摔在了地上，同时，想要立即站起来，却像是醉汉一样，手一滑，又摔回地板上。 和预想的一样，在那人从雕像形态变回来的时候，“深陷”就发挥作用了，中庭系统出问题，整个世界就旋转起来了，大脑认为是向下拄地，其实人是在往伸边拄，所以摔倒了就别想站起来，孙安吃过一回苦头，知道那有多难受。 他舌头下面的小药丸已经化了，只留下一嘴的淡苦味，药进入循环系统，就能持续发挥一段时间的作用，因此孙安的前庭系统没有受到影响，他很快站起来，抬枪就射。 话人死于话多，孙安很清楚这一点，也知道自己是个坏人，所以战斗的时候就算要话多，也要把对方打到无法反抗的地步，再慢慢说。 这一次，子弹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直接射进了那人的身体，孙安亲眼看到了血花绽放出来，看着那人失去力气摔在地上，从嘴里吐出血来。 可他没有急着庆祝胜利。 这也太弱了吧？能力就是变成雕像，无视任何形式的攻击？那和没有这个能力差不多，就算雕像真的不损，把他扔进海里，岂不就和杀了他一样？对孙安来说这是个坏消息，因为他将永远拿不到这人的纸牌，可是对这人的敌人来说，这个能力是能帮很大忙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这么弱的能力，一定会有什么变化，可是人已经被子弹击中，打成这副模样，都快要死了，就算有厉害的能力也无济于事了。 孙安再次抬起手，摆出了专业的瞄准姿势，用左手手肘抵着身体，托住右手，瞄准了那人的脑袋。 “呯！” 枪响的那个瞬间，那人再次变成了雕像，一个躺在地上、张牙舞爪的雕像，子弹自然不能射进他的脑袋里，撞在脸上撞扁了，掉在地上，接着，那人又“活过来”，在地上挣扎着。 “嘿嘿嘿嘿……不愧是你，不愧是瓦妮莎，能这么快把我逼到这种境地，你们够厉害的，真是……疼啊……”白人反而笑了起来，声音里并没有任何痛苦，反而满是愉悦。 “抖m？”孙安眯起了眼睛，彻底放弃了过去察看情况的打算，说得如此轻松愉快，说明那人不会因为这点伤就死去，肯定还有后手，“可惜我没带鞭子和蜡烛，否则咱俩可以好好玩玩。” “没关系，就算你没有鞭子和蜡烛，我们还是能好好玩的。”对方放弃了挣扎，躺在地上，用力的呼吸着。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玩？”孙安好奇的问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那人深深呼了口气，脸上继续带着微笑，“很快就能知道我们俩有多么像。” 说罢，他抬起手来，把嘴角的血抹干净，先是从地上坐起来，然后再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孙安。 孙安愣住了，这人的声音里没有了愉悦，可身体里也像是没有了子弹和“沉陷”的毒素，被击中的地方仍留有血迹，说明刚才子弹确确实实打中了他，只是从站姿来看，他根本不像是个中了枪的人。 “像？我怎么没看出来。”孙安没有继续补枪，如果刚才的子弹没用，那么现在的子弹应该也没用，他干脆把枪收了起来。 一个西方人，一个东方人，无论是模样、肤色、发色，还是身高、体重、衣着，都没有一丁点像的地方，如果说的是思维与行动方式，那么大多数孤儿都是很像的，也就没有必要说出来。 “我说的是能力。”那人微笑着朝孙安走来，无视了地上的鸡蛋身上的伤。 “能力？”孙安立即抓到了什么，但是又看不通透，对方从重伤者变成了没事的人一样，确实和他的能力有些像，可是他的【悔意】折断了时间线，回到了六十四秒前，而这人并没有，否则他的衣服上是不会留下血迹的。 而且每个能力必然是独一无二的，这人的能力肯定是完全不同的。 “我以为你立即就能想到的。”那人走到了近处，伸手到身后掏什么东西。 孙安立即动了，他猛的冲向那人，将茶刀捅进了那人的肚子，侧身贴着那人的身侧冲过去，再抖出另一把茶刀刺进了那人的后腰，继续往前冲，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果然很快……一点也不花哨，每个动作都很简单、直接、有效，名不虚传。”那人身上钉着两把茶刀，转过身来看着孙安。 他先用右手把后腰的茶刀拔出来，接着又用左手把腹部的茶刀拔出来，只有在拔刀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痛苦，可刀拔出来之后又恢复如初了。 “想不想看个小把戏？”他抬起茶刀，用锋利的刀刃顶在了自己的喉咙伸边。 “想。”孙安很诚实的说道，心里的好奇都快像只小猫一样从嘴里钻出来了。 “很好。”那人说着，用力一拉，在自己的喉咙上开出来个又深又大的口子。 血顿时喷了出来，这一刀绝对把气管、食道都破坏了，由于喉咙脆弱，孙安经常用这样的手段杀人，他能通过伤口判断出那人将在半分钟内彻底死去。 可是当那个人的手又拉回来之后，那个又深又大的口子就消失了，就好像拉拉链一样，往一边拉是拉开，往另一边拉是合起来，只不过拉链拉起来后还有缝隙，而那人的手拉回来后，脖子上连一丝伤痕都没有，只有刚才喷出来的那些血。 血将那人身前的衣服都染红了，大量失血，那人却跟没事的人一样，好端端站着，面带微笑，把孙安的茶刀扔到一旁。 孙安突然对自己封给自己的“自杀之王”这个称呼不自信起来了，他确实常常死，可死法不同，颅腔内的炸弹能立即破坏大脑，而大脑没有痛觉神经，这是种相对舒服的死法。 他没有割开自己喉咙的勇气，那人有，而且割了以后屁事都没有。 - 第九二四章 不死人 “时间……返回了。”孙安喃喃自语般说出了这句话，呆呆看着那人身上和身前地上的新鲜血液。 血像是b级电影里的经典镜头一样多，可浓浓的血腥味表明这并不是番茄酱，而是真正的血液，这么多血说不定都能拯救一个垂死的人了，一个人失去了那么多血，就算不休克，也一定晕得站不起来了，可那家伙跟没事的人一样，甚至脸色都没有变得苍白，看起来健康无比。 只有对自己能力有着绝对自信，并且有着绝对控制权的人，才敢这么玩，割喉这种事出一丁点差错就玩脱了，孙安还有后悔的机会，可是时间返回就抹消了他割喉这个举动，而对方就这么敢玩，真的割了，真的喷血了，也真的屁事没有。 “时间返回了。”那人笑着重复了孙安的话，话语里充满了自信。 “你活了多久？”孙安皱着眉头问道。 他终于看出来对方的能力是什么了，能让脖子上的伤口重新闭合起来，只有时间返回这一种解释，但这返回和孙安的返回不同，这人能让自己的身体时间返回，一刀拉开喉咙，再反拉一刀让伤口消失，就和视频的回放一样，也就是说，这人能让自己的身体返回到过去的状态。 这就解释得通他为什么不怕子弹、不怕“沉陷”、敢自己割喉玩了，只要让身体回到过去的状态，回到没有受到枪击，没有吸入毒素，没有割开喉咙，他就什么事都不会有，流再多的血又怎么样？只要让时间返回就行了，返回到血液充沛的那时候，血液就又回来了。 雕像也很好解释，不是返回，而是让身体的时间暂停住，暂停之后，身体始终能保持那个状态，不会动，也不会出现伤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损，只是无视伤害而已。 这人确实拥有着控制能力，和安迪诺的能力更相似一些，能控制的是自己的身体时间，同时，这个能力也和孙安的【悔意】一样，属于时间能力，只不过【悔意】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时间，让所有人都回到同一起跑线上，而这人能力返回的只是他自身的时间，不影响时间线。 乍一看，孙安的能力当然更厉害一些，付出的代价也大得多，他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自己死了，别的一概不知，只能通过动脑筋来避免再次死亡，可仔细想想，这人的能力在实用性上比孙安的要强得多，只针对自己，那么付出的代价也就小得多，只是同样不能用能力杀敌。 能让身体返回到巅峰状态，那么他的寿命就可以很长了，甚至想活多久就活多久，不受伤、病影响，不受时间的流逝影响，这能力其实强得变态。 这就是孙安问他活了多久的原因。 “如果我说一万四千年，你会不会信？”那人笑着反问道。 孙安摇了摇头：“扑克牌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但现代扑克牌历史很短，原初纸牌就是有大小鬼、kqj的现代纸牌，可能只有一两百年，如果你的能力来自纸牌，那你不可能活了一万四千年，能活一万四千年，说明你根本不是孤儿。” “确实没那么长，我只是在玩梗而已”那人笑了笑，不过笑容很快敛去，罕见的严肃起来，“你说出了不是孤儿这种话，莫非认为世界上除了孤儿外，还有别的有能力的人？” 孙安点头道：“世界那么大，不可能只有五十六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数字远远大于五十六，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包括有特殊能力的人在类，地球上大约有四亿特殊人类。” “应该没那么多吧？特殊人类这么能闹，要真有四亿的话，我们怎么可能没遇过？”那人显然也知道世上不止孤儿这一种特殊人类，只是没想到数量会这么庞大。 “相遇与不相遇原则，”孙安说出了他的猜测，“同一种特殊人类互有交集，就像孤儿总是会相遇一样，但是和别种特殊人类不会有交集，就像磁铁一样，同类是异极，不同类是同极，华夏有句老话叫‘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出自《战国策》和《周易》，这两本都是很特殊的书，《战国策》作者不详、原名不详，曾被乏为‘邪说’、‘离经叛道之书’，原因是里面记了一些常人无法理解、不认同的东西；《周易》也就是《易经》，比《战国策》更早，被称为群经之首、设教之书、‘大道之源’，两本截然相反的书，记录了同样的一句话，书里的东西很可能比学者想象的还要深。” 话又变多了，自然是在努力思考，这是个非常棘手的敌人，时间返回让他不惧伤、毒，时间暂停能让他的身体保持原状，不受伤害，说到难杀程度，他比起孙安也不遑多让。 这人不是主攻，只是在这里拖时间的，拖到更多的孤儿来，到时候一围就能把孙安给围死，这是个不错的战术，一对一的话，想杀死孙安是非常困难的，投入太多人到这孙安不一定会来的地方又不现实，放个能拖时间的，孙安来了立即报警，其他人就能立即赶过来。 用来拖时间的人没能听懂孙安在说些什么，那毕竟是华夏文化比较核心的部分，没接触过的人必须深入研究才懂，他也不需要懂，反正是来拖时间的，孙安说得越多对他越有利。 讲了一大堆话，孙安还是想不出来有效的作战方法，要杀死那人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让他立即失去意识就行了，立即死亡或立即昏迷都好，只要无法使用能力，就能简单的杀死，问题在于能力随心而动，他一暂停，身体就无法被破坏了，根本没办法达到“立即”的目的，不立即的话，无论做什么他都能让身体的时间返回，让一切攻击手段无效化。 基础能力是调整身体状况，非常强大，那么能力升级的幅度就不会太大，倒是不用担心他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无论是昏迷还是死亡，攻击头部都是最有效的，孙安观察了一下客厅，有了想法。 - 第九二五章 不僵 交手、表演小把戏、说话思考对策，孙安找到了对方能力的一个小弱点，也有了个不一定能成功的想法，既然是唯一的想法，那么即使不成功，也得试试。 他掏出枪，对准那人的脑袋扣下扳机。 对方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弱点，那就是绝对不能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这就使得杀他的困难程度比孙安低得多，孙安就不用太担心昏迷的问题，一旦被杀，无论处在多深的昏迷状态，他都能醒过来。 头部受到重创，人就会失去意识，因此那人在脑袋受到攻击之前，一定会进入时间暂停状态，时间一旦暂停，他就会像雕像一样无法动弹。 枪口刚抬起来，对准脑袋，那人立即就暂时了身体状态，变成雕像，他一变雕像，孙安立即就朝着那边冲了过去，枪没有收回来，继续对着那人的脑袋。 被枪对着，那人就不敢轻易让身体状态恢复运转，孙安从他身旁冲过去，来到茶几旁，一把抓起铺在茶几上的布，盖在了那人身上，再开了一枪。 接着，打火机盖翻开的轻脆响声出现，火苗点燃了桌布，火势迅速蔓延，整个人都烧了起来，那人的衣服也被烧着了，染红了衣服的血被烤干，一股十分难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这种攻击对于雕像来说是没什么用的，最多把皮肤薰黑，孙安也不指望着火攻能够奏效，他跑向了那台65寸的大电视，抓起电视柜上的插线板，把插头拔下来，一刀将插线板的插座部分砍掉，将线撕开，冲回到那人身旁，把火线、零线和地线缠在那人头上，再将插头插进插座里。 火仍在燃烧着，裹着铜线的胶皮很快就融化了，线材露了出来，但又没有互相挨在一起，不会短路，只是粘在那人脑袋上。 尼日利亚的配电方案用的是英标，230v/50hz，只是不小心触电的话，还不至于被电死，而且有空气断路器保护，人一触电就自动跳匣了，可那指的只是手部受到电击，脑袋就不一样了，电流通过大脑，哪怕只一个瞬间，人也会陷入昏迷，电休克疗法使用的微电流都能给大脑造成强烈冲击，市电带来的冲击就不用多说了。 做好这一切，孙安退开，退到安全的地方，紧紧闭上右眼，仍用枪指着那人的脑袋。 能烧的东西也就是衣服、裤子和桌布，很快就烧完了，只剩下滚滚浓烟，雕像重新露出来，乌漆抹黑，融化化的电线胶皮、衣服残留物粘在身上，看起来有些恶心，铜线应该有某个部分是接触着皮肤的，人体在暂停状态时自然不会通电，那么现在只要他恢复过来，应该就会被电。 孙安放下枪，用衣领捂住口鼻，期待着。 没有动，空气依然很难闻，但黑烟越来越淡了，粘在身上那些东西的温度也降了下来，不再是种威胁，可雕像仍然不动。 从之前的后摆手攻击来判断，那人暂停的只是身体状态，思维仍在活动着，只有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才能随时从暂停状态恢复过来。 他应该知道有电线缠在自己的脑袋上，孙安这个计划成功与否，从他的行动就可以判断出来，如果一直保持雕像状态，就说明计划是成功的，如果动起来了，就说明电击根本没用。 现实的时间在流逝，那人的身体时间却保持着暂停，久久没有动，过了一分钟左右，就在孙安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时，客厅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极轻微的声音。 他猛的抬头向对方看去。 声响是从手臂处发出来的，是糊在手臂上的燃烧残留物碎裂、掉下来的声音，那人的身体仍处于雕像状态，但是雕像的右手缓缓抬了起来，抓住了其中的一根铜线，从头上扯了下来，接着又拉下了第二根。 “这就有点耍赖了。”孙安叹了口气，重新冲过去，把手枪指着那人上臂肱骨所在的位置，迅速扣动扳机。 身体保持雕像状态，让一只手脱离暂停状态，动起来，解决身上的麻烦，显然是能力升级带来的好处，只是这实在是太赖皮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孙安只能过去开枪打手臂，这不是没有意义的发泄，而是想要断臂，他抱着一个希望，希望那人无法同时让身体处于暂停和时间返回的状态，如果不能在自己的身体上叠加这两种时间状态，那么对方想要让手臂恢复，就必须先解决暂停状态，受到电击，不想受电击，就只能让手臂继续断着。 茶刀太小、刀刃太短，不可能直接砍断一条胳膊，只能先用枪打断骨头，再用刀划破肌肉。 子弹射进了那人的右臂，几乎是零距离射击，威力极大，几枪过后，那人抬起的手臂上再多了一个“关节”，断臂处垂了下来。 接着孙安立即来到那人身体左侧，等着他抬左臂，反正骨头断了，这家伙的右臂已经没办法抬起来。 左臂没有动，右臂又重新进入了暂停状态，和孙安预料的一样，那人不能让身体同时呈现暂停和返回状态，能力控制的只是身体，就算他用了返回，电线一样还缠在脑袋上，他还是会被电击。 稍微松了口气，孙安看向了客厅的后门，门对着厨房，厨房里应该有更大的刀，如果能有把大刀，对付这人应该轻松一些，可是他一旦离开，这人就能抬起手臂，把电线给拉开了。 还是只能守在这里。 他继续守在对方身旁，拿起支烟叼在嘴上，继续思考下一步计划。 “等等……”刚掏出打火机，还没点上烟，孙安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火机要先擦着，然后点燃烟头，再吸，烟才能吸进嘴里，进入喉咙或肺叶；大脑要先发出命令，命令要通过神经传递到右臂，把信号传递给肌肉，手臂才能抬起来。 如果身体保持着暂停状态，那么神经的信号传递应该也是停止的，如果接受不到大脑的命令，这人为什么能抬起右手来？除此之外，既然能单独解除右臂的暂停状态，为什么不干脆把整个身体的暂停状态解除，只留下脑袋，两只手一起动的话，早就能把头上的线扯脱了。 为什么只用右臂？ 真相只有一个——他想把孙安引过来。 - 第九二六章 挣脱 孙安很自然的上当了，他看到那人的右臂还能抬起来，能扯脱缠在头上的电线，自然而然的就想去阻止，要阻止就必须靠近，毕竟凭那把小手枪，想要离着几米远打中肱骨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孙安喜欢近身作战，会习惯性的靠近。 孙安不仅靠近了，还站在那人的身侧思考起来，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分钟。 他猛的抬起枪来，想要朝那人的左臂射击，就在这时，一直处在“雕像”状态的左手突然抬起来，一把抓住了孙安的手腕。 几乎所有生物在观察别的生物时，首先看的都是脸，特别是眼睛，这是最厉害的要害，所以被捕食者进化出来的自保方式就是在身上长出眼睛一样的花纹，这样捕食者攻击它们的时候，先去攻击假眼，真眼不受到伤害就有逃走的可能。 人也是一样，人在观察别人是通常先看的也是脸——这是本能，所以生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通过观察眼睛和表情，往往能揣测出对方的真实想法。 孙安也看脸，通过看脸，他能观察出那人是否处于雕像状态，因为正常人的眼睛和脸上的肌肉无法长时间的保持不动，特别是双眼，就算在失神发呆的时候眼睛也有灵性，而雕像的眼睛就没有灵性，尽管那是一双真正的人眼。 惯性思维作祟，孙安自从知道那人能进入雕像状态之后，就再也没有观察过他的身体，都是看脸，脑袋始终处于雕像状态，他就认为对方一直处在雕像状态、抬起台手也只是因为右手解除了暂停状态。 这人装雕像也装得够专业的，真是一动不动，动如脱兔，他早就解除了身体的雕像状态，其实只要走两步就能把插头从插座里扯出来，没这么做，只是想让孙安靠近，见孙安警惕的离得远远的，这才牺牲一只右臂，把孙安引了过来。 反正这只右臂很快就能恢复。 孙安转动手腕，调整枪口角度，朝着抓着他的手臂连开几枪，他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打飞他的枪，而要来抓他的腕，目的就是想要缠斗，孙安对缠斗是很有信心的，拗关节、抠眼珠、捏子孙袋，这几手使出来，真没必要人能承受得住。 可是这家伙承受得住，而且似乎已经对疼痛上瘾了，关节折断、眼珠抠出来、子孙袋捏爆，他只会觉得享受，身体又随时可以恢复原状，根本不怕伤，被这样的人缠上了，孙安没有挣脱的信心，对方肯定会先缠个一分钟再动手，迟早能把他杀死。 打伤了胳膊，力气使不上来，挣脱起来就容易多了，几枪过后，孙安猛的一抽手，想把手腕从那人手里挣出来，身上不能同时存在两种异常的时间状态，要恢复手臂的伤，那人就得让脑袋活动起来，不想被电，手上的伤就得保持下去。 可这一拉，手腕没能挣脱出来，反而把那人给拉倒了，朝着他倒下来，握力比不上臂力和体重，两力气一样的人互相握住手腕往后拉，最终的结果是放开手，但是身体、手臂不用力的话，轻轻一拉就倒了，毕竟直立行走的代价就是平衡能力很差，加上上半身重于下半身，倒下反而比站着还简单。 对方没有抵抗孙安的拉力，只用力握着，自然就被拉倒了，人一倒，电线的长度就不够了，绷直，从插座里拔了出来。 孙安亲手给那人缠上了电线，又亲手把插头从插座里拔了出来。 用力过猛，他和那人一齐摔在地上，一个摔得屁股疼，一个摔出了“咚”的一声响，像是真正的雕像被推倒了一样。 这下，手腕就真的拔不出来了，那人居然让他的左手变成了雕像状态，相当于给孙安戴上了一只无法挣脱的手铐，脚蹬着地往后爬去，孙安拖着那人一起走，面无表情。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人的头上，孙安连表情都做不出来，注意力过于集中，加上肾上腺素的作用，时间就像是变慢了一样，他看到那人缓慢的抬起头来，看着那人的眼睛恢复了光彩，看着那人的嘴角慢慢往上翘。 然后开枪。 多了个心眼，没有一次把子弹全部打光，为的就是这一刻，对方的计划得逞了，电线拔出来了，那么脑袋就应该动了，手腕被抓住，手还能动，还能瞄准，等要在那人脑袋解除能力的那个瞬间开枪。 两个一起摔倒的人都成功了，那家伙仍抓着孙安，孙安的子弹也顺利打进了那人的头部，从左脸颊穿过去，从右耳后面穿出来。 可是这一枪打得还不够准，脸骨、颅骨被破坏，那疼痛是无法忍受的，但一个习惯了疼痛，甚至喜欢疼痛的人，对疼的忍受能力是很强的，对方没有昏迷过去，更重要的是，他的大脑没有被子弹破坏。 脸上的洞瞬间就消失了，双眼又失去神采，表情固定住，重新成了一具雕像。 右手仍然扭曲着，左手抓着孙安，身体不动了，双脚不动了，脑袋不动了，那人彻底变成了雕像，就这样抓着孙安。 这是个沉重的负担，大约有一百八十斤重，要是拖着这么一座雕像，孙安是没办法行动的，好在手铐这种东西只有在手掌比手腕粗的时候才起作用，要让掌骨弯起来的粗细小于手腕，只需要让拇指末端关节脱臼就行，毕竟皮肉是软的。 折断拇指关节这种事孙安以前常做，后来没有被抓过，就不再使这一招，很久没玩这一招了，有些陌生，手感也不好，但他还是扔掉了枪，猛一用力，让大拇指最末端，也就是手掌根部附近的关节脱臼。 手变成雕像就不能再收紧，孙安用力一抽，终于把手抽了出来，往后退去。 就在这时，掉在地上的枪被捡了起来。 那人重新动了起来，捡起了孙安的枪，右臂终于恢复，脸上的弹孔也消失不见，他低头看了眼孙安的枪，冷笑一声，抬起来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一块块金属小圆饼掉在了地上。 - 第九二七章 触碰心弦 孙安迫使大拇指关节脱臼，成功从那人的手中挣脱出来，也因此失去了他的手枪，枪被那人夺去，对着脑袋打空子弹，扔到一旁，也就没有了能让那人变成雕像的有效武器。 迅速往后退出去，孙安与那人拉开距离，咬着牙齿让大拇指复位，指关节之后会红肿，毕竟强行脱臼是会挫伤软组织的，但是只要懂得怎么按摩，促进血液循环，这种小伤睡一觉起来就没了。 最大的问题还是对付不了那个人，老虎咬乌龟，找不到下口的地方，好不容易打伤了，结果一瞬眼又恢复过来，这很容易让人产生挫败感，孙安不觉得难受，只是为难，想不出好的法子。 “继续？”那人微笑着问道，很是得意，他的目的还没达到，毕竟战斗从开始到现在，才过了几分钟时间，可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孙安迟早会成为围捕对象，反正他是不会让孙安轻易离开的。 “唔……你这能力有些什么样的弱点？”孙安好奇的问道。 那人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问我？” “也只能问你了。”孙安笑着说道，像是不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无耻。 “当我白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人给出了标准答案。 “那就是有喽？看来我还得再努力找找。”孙安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能够控制身体的时间不算厉害，可是能单独控制一部分身体的时间就很牛了，本以为无敌状态时不能动弹就是这个能力的代价，可他是能动的，让身体的一部位处于无敌状态，其余部位随意活动，这就很厉害了，既不会死，又能保持无敌状态战斗，世上哪有那么强的能力。 这能力一定会有很大的代价，只是孙安现在还没能发现，想要发现就得继续战斗。 孙安抖出两把茶刀就冲了过去。 这个行动出乎了那人的意料，微微吃了一惊，轻笑一声迎着孙安一拳打来，他不怕刀、枪，不怕毒、伤，只要这么一直打着就行。 刀贴上了拳头，往前拉着走，在手臂上犁出来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可是伤口立即就闭合了，流出来的那些血也恢复了，不存在失血过多的情况。 另一刀划在了那人的肋下，孙安从那人的胳肢窝下面钻过去，双手快速挥舞，眨眼间就在那人身上开了十七八个口子，口子一一恢复，他却没有停止，继续贴着那人刃割尖刺，不停的制造着伤口。 跑得极快、喜欢用折磨膝关节和踝关节的方式急转，孙安的脚上功夫有多厉害已经被世人所知，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手上功夫，脚能动得那么快，手自然也能，而且手动起来更具观赏性，行云流水，不会停顿，速度始终保持一致，像是王洽泼默、张旭狂草，能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孙安选择茶刀作为武器的最大原因，动作要快，就不能用沉重、粗长的武器；要做快速的、连续的动作，收的力要和发的力大致相同，也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刀刃在划到目标身体的时候有反作用力，刀刃太长很容易造成动作变形、停滞，综合下来，柄长刃短、更容易把持的柳叶刀和茶刀是最合适的，柳叶刀更加锋利，但是刀片太薄，制造的伤口小，又易折断，更换起来还麻烦，虽然够中二、够狂气，但实际并不好用。 茶刀就不同了，要接触入口的东西，就不能生锈、不能抹油，因此多是钛、铜、不锈钢做的，够结实，只要打磨锋利了，长时间做战也没有问题，拆茶是需要一些力气的，因此刀柄防滑、易握，比手术刀更合适用来解剖“病患”。 伤口在不停的增加着，不停的消失着，孙安制造那些小小的伤口像是在做无用功，白费力气，但是他干得很专注，可能比米开朗基罗在雕琢大卫像的时候还要专注、用心。 那人在反抗，面带微笑，看起来很是轻松，细小的伤口根本没必要急着恢复，享受一下刺痛，多积一些再恢复也不迟，反正一瞬间就能搞定，刀茶也不可能对他的大脑造成什么创伤，就算耳朵被划掉了、眼珠被挑飞了，他也能恢复。 试过快速连续出拳的人都知道那有多累，孙安这样打，没过多久额头就有了汗珠，而且手臂肌肉一直在用力，之后会累得抬不起来。 可孙安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出手速度因为疲倦而稍微慢了点，却仍在全力施为，他围着对方不停打转，主攻后背——身体防御力最强的部位之一，始终没有被那人抓住，就这样不停的打了三分多钟。 时间不短，汗水从孙安下巴上滴落下来，那人也终于放弃了抵抗，木桩一样任由孙安在他身上开口子，衣服早就烧光了，身上粘着的燃烧残留物已经被鲜血盖住，就跟穿了一层血衣似的，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再用力些，把口子开大一些，别放弃，加油。” 某一些，孙安突然停了下来。 唯一还在动的是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汗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的一只手刺进了那人的身体里，握住了那人的心脏，快速挤压着。 花那么长时间、那么大力气开口子，目的就是为了划出一个足够脆弱的位置，将手伸进去，人体防御力最强的骨头，其次是鼓起来的肌肉，不把肌肉划烂，要手打进人的身体里是不可能的，指头首先就得折断。 偏偏遇到个可以瞬间恢复所有伤势的人，这样就只能慢慢来了，孙安本以为以极快的速度制造小的伤口，那人就不会防御，享受那些伤痛，那么一分钟左右就可以割出一个可以将手刺入的地方了，没想到这人比想象中的谨慎，伤口一直积累得不多，居然弄了三分钟才找到机会。 胸腔有肋骨保持，前后都有，不同之处在于前面的肋骨连接着胸骨，连接非常紧密，而胸骨又是一整根的，保护力度很强，而肋骨后面连接着脊柱，脊椎需要弯曲，就不能连接得太紧密，结构又很复杂，越复杂的东西越容易坏，胸肌又比背阔肌和斜方机厚实，因此孙安从后面下手。 - 第九二八章 找寻弱点 手从后背刺进去，强势的让一节肋骨与椎骨脱离，同时撑开了另外两根肋骨，直接就握住了心脏，进去的不仅仅是手，还有茶刀，不过半路就被扔掉了，不知掉在哪里。 孙安触碰到了那人的心弦——物理方面，核心体温灼烫着他手上的皮肤，手在颤抖，不仅是因为过于疲倦，还和紧张有一点点关系，心脏肌肉收放时的力量能清晰的传到指尖上，几乎能把手指弹开。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活剖不是没做过，也挖出心脏来震慑别人，可他还从来没以这样的形式摸过心脏，一般情况下，当身上出现了一个能容手插进去的伤口时，人就离死差不多了，可是这人不同，他不会死。 孙安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人恢复伤口之后，伤口里的那些东西去哪里了。 不可能消失，让物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能力了，一个人不可能拥有两种能力，刚才打进身体里那些子弹肯定还在，就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子弹打进身体里，没能像熔岩人那样再射出来，可能碎了，也可能完整的嵌在某个地方，取弹头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为弹头可能随着运动越陷越深，破坏内脏，弹头碎片则可能进入血管，回流心脏或造成阻塞，有弹头就必须尽快取出来。 但是这人不怕，内脏碎了都可以恢复过来，弹头之后再取出来就是了，反正也就是一刀一钳子的事，立即就可以恢复，那么一把茶刀呢？一只手呢？甚至……一个人呢？ 身体一直被破坏，就得一直恢复，如果使用能力需要付出较大代价，那么一直恢复，代价就越来越多大，虽然多不一定就代表着大，但总是一种消耗。 除此之外，孙安还想知道在身体状态暂停的时候，体内是什么情况，如果只有体表暂停，身体各系统还照常运转，那么破体就能对付暂停了。 心脏很敏感，受一丁点刺激就会出问题，孙安挤压着心脏，这样造成的伤害比直接破坏心脏还大，血压急剧升高，毛细血管破裂，对方的眼白变成了血红色的，皮肤上也出现了蛛网一样的淡紫色印记，内脏也因为供血异常而出了问题，特别是有代谢功能的肝藏与肾脏。 不过这些病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而孙安的呼吸却没能恢复过来。 他仍在剧烈呼吸着，往前一步，从身后抱住了那人，用手臂锁住，以免对方直接放弃心脏挣脱出来。 “嗬——”对方嘴里发出了怪异的声音，闭上眼睛，鼻孔也扩张开来，“这种……感觉……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和人临终前交待遗言差不多，可说话的内容和享受的表情却和这语气不搭调，急促的呼吸了几口，他恢复过来，笑着说道：“你知道这么做是没用的，对吧？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还不如干脆捏爆我的心脏。” 孙安没有说话，继续捏着，没有破坏心脏的跳动节奏，五指的张合与心跳一致，最大程度的增加着对方的血压。 那人继续说道：“在想什么呢？等着我脑梗塞？高血压确实会引起脑梗塞，可是我一直在恢复着，你再这么捏一年也没用的。”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多话？”孙安开口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继续“按摩”着心脏。 “因为咱们现在的姿势很暧昧，如果不说话，气氛会很尴尬。”那人无奈的说道。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为了掩饰些什么呢？莫非是……你的弱点？”孙安的气息稍微顺了一些。 “如果弱点这么容易被发现，那我也不会放任你握住我的心脏了。”那人始终没有挣扎，就这么站在原地。 “有道理，”孙安点了点头，看着那人的后脑勺说道，“那为什么我好像发现了些什么？” “这么快？说说看。”那人仍没有挣扎。 孙安从身后抱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从语气来判断，这家伙确实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担心。 他继续捏着心脏，说道：“我感觉你越来越……年轻了。” 这话一出，那人突然挣扎起来，猛烈程度远远超出了孙安的预料，半干的血液粘性极大，但是没有干的却很滑，心血管粗大，韧性好，也没那么容易断，从掌心里脱离出来。 好在孙安的右手还抱着对方，用力扣住，没让那人挣脱，左手也被肋骨卡了一下，没有从身体里脱出来，往前一伸，再次抓住了心脏，用更大的力量捏起来。 可是没捏几下，心脏就变得像石头一样，比石头更坚硬百万倍，就算拿铁锤也砸不坏。 孙安没有缩手，继续握着，等待着。 第一个弱点出现了，那就是这人只能让身体的状态暂停或往后退，而不能前进，也就是说，他会变得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幼，并且在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尽头是哪里呢？婴儿？胚胎？还是拿到纸牌的那一刻？ 享受痛苦，而且喜欢表演“小把戏”，这人平时一定玩得很滥，经常受伤，如果身体时间回到他重伤将死的那一刻，他可能真的会死，所以必须跳过，那么可以返回的时间就缩短了，迟早要返回到尽头。 孙安其实没有看出来这人变小了，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从这人的强烈反应来判断，他猜对了，问题是这个弱点利用不上，只能用来吓唬人。 绝大部分时间里，孤儿是不战斗的，毕竟相遇不会那么频繁，遇上了也不一定就在战斗，这人其实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返回，多到即使孙安累死也不可能将他杀死。 但是孙安不需要亲自动手，他身上带着很多茶刀，那人让时间停止了，后背上又有个大窟窿，可以塞进大量的武器。 第二个弱点——不能消除身体里的异物，孙安的手插在体内，伤口就不会恢复，有伤口，就能将大量的武器塞进那人体内。 - 第九二九章 埋刀 无法消除体内的异物，伤口不会恢复，就可以把更多东西从伤口塞进去了。 有遥控炸-弹的话，孙安肯定第一时间塞进那人身体里，可如果有的话也早就用了，对付这样的人，厉害的武器当然要第一时间用，本身就没带多少东西，两颗“鸡蛋”，手枪又被缴，剩下的不只是茶刀了。 一把放在胸腔里的茶刀，可以在对方呼吸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割伤肺叶，不想漏气就得一次又一次的恢复，那么十把、二十把茶刀呢？ 孙安不敢把手缩回来，缩回来之后伤口一恢复，就别想再插进去了，他也不敢放开右手，这样的话，要把茶刀放进对方体内就比较困难了。 他只好用嘴，先用牙咬着撕开了自己的袖子，把插在皮套上的茶刀拔出来，再咬着茶刀往手臂与伤口边缘的缝隙里塞，脖子的灵活程度远远弱于手指，这么塞还是有一定危险的，锋利的刀刃很容易就把他自己的手臂割开。 割开就割开吧，一点小口子而已，这段时间贯穿伤都受了不少，一点皮肉伤又算得上什么？ 只是这样比较耽搁时间，城市不大，这里离奥里沙总部大约二十分钟车程，这边的人应该都埋伏在了总部附近，等着孙安出来，紧急往这边赶是要不了二十分钟的，塞茶刀这个举动，比他俩的战斗时间要长得多，也不知道在那些人赶来之前那塞进去多少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孙安可以选择逃跑，可这人肯定会追着他——速度比不过，但体力接近无限，就跑不了；奥里沙的人得在更多孤儿出现、发生更大规模的战斗后才会出手，也指望不上；乔尔他们是最后的保障，不到万不得已孙安是不会叫人的，因为附近的孤儿太多，会扰乱他的感知，也会让那些魔过度兴奋，甚至吵得孙安无法战斗，魔语可不是声波的传播，而是直接出现在大脑里的，塞着耳朵也没用，太烦乱、嘈杂的声音能让人失去思考能力。 现在就很烦，魔是喜欢杀戮的，越血腥越能让它们满足，孙安直接握住了那人的心脏，不管怎么看都是十分残酷的，这让众魔感到极端的兴奋，吵嚷不已，似乎在讨论该如何处理那颗人心，使得孙安都几乎无法听到别的声音了，好在只是突然出现的声音会吓到他，持续不断的可以忽略，魔语只是让他无法更好的集中精力，在手臂上多割了几个口子而已。 第二把、第三把…… 茶刀贴肉塞进去，挤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手在拔出来的时候免不了还要挨几下割，在塞完第四把后，孙安隐隐觉得再塞下去，自己的腕动脉就保不住了，于是只用牙把茶刀从刀套里抽出来，不再往里塞。 第九把、第十把…… 嘴里叼着一把茶刀，下巴累得都开始颤抖了，孙安这才停下来，放开握心脏的手，再放开右臂，从嘴上把茶刀拿下来，左手猛的一抽，右手的茶刀塞进了伤口。 手一抽出来，那人立即就恢复了原装，往前就冲，但原本呈站姿，起跑慢了点，孙安又是做足了准备的，塞刀很快，在伤口恢复之前，成功把那捆刀塞了进去一半，追着就打。 茶刀被打进了那人的身体里，孙安仍放弃，继续追打，拳拳到肉，出手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是先收回来再打的，但是力量却大了不少。 他想靠震动让那些茶刀散开，这样要取出来就不仅仅是开个口子的问题了，要是能把茶刀打到哪里卡住，那么取出来就更加困难。 那人也终于开始反击，近战功夫也还可以，但和孙安是没办法比的，他想要抓住孙安，几次伸手都被孙安躲开了，孙安不可能再在他身上开个大口子，同样的，他也别想再抓到孙安。 实实在在的肉搏，孙安连茶刀都没再拿，只求攻击能有更大的震动效果，那人的嘴角一直在流血，带细沫子，是肺被刺伤的表现，神色轻松，只是弱点被孙安发现后，他就没多说话了。 之前打出来的汗还没干透，新的汗又出来了，孙安累得够呛，但是现在多坚持一秒，那人把体内茶刀取出来的难度就增加一分。 打了五分钟左右，二人都大口喘息着，或许是孙安之前的试探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他真以为自己恢复太多伤势，变得年轻了，认为再打下去将会对他更加不利，突然双手一护胸口，变成了雕像。 孙安两拳打在雕像身上，拳面都打开花了，流出血来，疼得他呲牙咧嘴，在打的过程中，他就猜到那人迟早会用这一招来拖时间，想出了计划，冲向沙发，一把抓起沙发布，又冲回来，将布裹在了那人身上，系紧。 可以控制身体，但增加的不是力气，被结结实实的绑住了，这家伙是别想挣脱出来的，绑好之后，孙安又把外衣脱下来麻成麻花，再绑几道，最后，将雕像推倒。 他抹了把汗，把电视机推倒在地，割断了电源线，和之前一样，绑在了那人脑袋上，刚一插上电源，他就感觉到了第三个孤儿的存在。 战斗时间加起有十多分钟，增援来了，虽然目前只感觉到一个，但肯定还会有更多的，这本来就是针对他的陷阱，人来得快也在意料之中。 孙安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试探，看四大组织是否真在这里设了陷阱、陷阱准备得有多充分；二是帮卡西莫多报仇。 第一个目的达到了，四大组织设了陷阱、准备得足够充分，孤儿杀不掉，但是绑住了，不用担心他追过来，那就可以干第二件事了，他掏出手机，对着那人的脸拍了张照，又回到走廊里，给扔在挣扎的那些人拍。 照片发给了阿什，知道孙安来这里，阿什肯定还没睡觉，做好了行动准备，他可以把照片拿给卡西莫多看，让卡西莫多指认伤害他的那个人，如果人在这里就抓回去慢慢玩，如果人不在，那就之后再说，反正没必要陷在这地方。 信息发过去了，孙安又闭上一只眼睛，感应着来人的位置，靠近，藏在后面。 - 第九三零章 意外来客（上） 门被轻轻推开，来人在门外耽搁了一会，大概是在听里面的动静，听了一会没发现问题，这才开门走进来，动作很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孙安的动作则快得惊人，由于手酸的关系，只比平时慢那么一点点，门一开，刀就递出去了，反手插进了对方的咽喉两伸，往两边一挑，再一脚把对方蹬到了门外。 他不信自己会接连遇到三个几乎杀不死的人。 茶刀刺得很深，挑出来两个很大的口子，窝心脚更是把那人蹬得几乎是飞出去的，这一脚不蹬不行，对方可能立即展开攻击，若是个有攻击能力的，离得这么近很可能会被秒。 孙安甚至不敢躲架墙后面，转身就跑到离门最远的角落里站着，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位置，不需要看也知道情况。 那是个女的，黑人，有点出乎意料，孙安有点担心那里奥里沙的人，来察看情况的，摔出去后没动弹，应该是死了，要是杀了个奥里沙的人，不好跟阿克帕比奥交待。 “刀伤有点麻烦，容易看出来是我划的，要不要把头割下来，重新弄下伤口？”孙安的反刑侦之魂发作，考虑了一会，起身走出了门。 感觉消失了，说明那个女人要么死了，要么瞬移到了感觉不到的地方，远距离瞬移其实和意念移物一样，强到了不像话的地步，就是被影视作品玩滥了，是后者的可能性极小。 尸体就躺在原地，被鲜血染红的手就放在脖子旁，明显是试图捂着脖子止血，可惜失败了。 脖子侧边的两条伤被血盖着，但只有要清理干净，就能看出来那是茶刀划出来的，孙安付出的代价不小，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好处，如果没有魔，他不可能知道对方的准确位置，不可能执行这样的刺杀。 最容易得到的纸牌记录更新了。 看看两头没人，孙安弯腰捡起女人的脚，将她拖进了屋子里，重新关上门。 雕像仍躺在客厅里，没有变回来，或许变回来了，但是因为手脚都被绑好了，挣不出来，干脆放弃；发过去的短信也没有任何回音，照理说阿什那种眼神就能使用能力的人，就算遇到敌人也不至于连手机都没时间看，实在不行还可以打电话来，反正从照片就可以看出来，孙安早就不在潜行状态了。 忽然感到一阵空虚，孙安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愣了一会，拍铃开门，进去把乔尔给带了出来，稍微说明了情况，让乔尔把那个杀不死的人带进了铋立方里，彻底消除了这里的隐患。 加州旅馆里的四个孤儿，一个比一个强悍，要对付这个不死人肯定没什么问题。 阿什仍没有回短信，不安的感觉出现了，和奥里沙有关的不安，人就是这样的，总是会把事情往坏的地方响，这样在真有坏事发生时，不至于造成太大震动。 因此当爆炸出现、大地震动、火光冲天而起时，孙安只是皱起了眉，没有从沙发上跳起来。 爆炸地点正是奥里沙总部，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来对付奥里沙，没有出乎孙安的预料，只是来得太快，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在这片土地上，用炸-弹来对付一个受所有人膜拜的圣人，四大组织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不过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招式，一次性彻底解决阿克帕比奥，比集合一堆人来攻打要好很多。 孙安还以为他们真要炸，会使用核弹的。 火光从窗外照进来，将房间照得一片通红。 不知道阿克帕比奥怎么样了，孙安能想到会有炸弹，他们应该也能想到的，那位圣人不太可能被一颗炸-弹给炸死，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孤儿自保都难，不太可能顾得上总部的普通人。 卡西莫多恐怕…… 正这么想着，走廊里突然响起了肉体的击打声，声音不大，容易让人想歪，但是在爆炸发生之后，不太可能是孙安想到的那事。 走廊里有那些受“沉陷”影响的人，他们还活着，只是爬不起来，干脆放弃了，像一条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 孙安起身冲出了客厅，不是孤儿他就感应不到，那人应该是在爆炸响起的同时进来的，所以他没能听见。 走廊里趴着个畸形的人，正躺在地上用脚踢一个人的脸。 卡西莫多也中了“沉陷”的毒，侧躺在地上，把那个人踢得满脸通红，力气不大，但还是踢出了鼻血。 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踢到别人的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卡西莫多受到的影响很小，他只是无法站起来而已，或许正是因为站立对他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受的影响才没正常人那么大，无论如何，孙安是找到正主了。 “你溜出来的？”孙安走过去，皱着眉问道，事情有些蹊跷，卡西莫多就算醒来后发现他不在，认为他来帮他报仇了，立即追过来，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到这里。 孙安离开奥里沙总部还不到二十分钟时间，瓦妮莎送他来的，速度很快，哪怕是前脚离开，卡西莫多后脚就跟出来了，以他的速度，二十分钟是赶不到这里的，就算拼命跑过来也得累瘫在门口，哪还有力气去踢人的脑袋？ 听到他的声音，卡西莫多回过头来，一脸高兴的想要站起来，可挣扎了好一会也没什么用，他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以为是自己身体出问题了，看向撑地的左手，两只脚乱蹬。 “别挣扎了，是这个人没错吧？”孙安蹲下来拍了拍那个高高隆起的驼背，伤已经由阿克帕比奥治好了，现在拍，卡西莫多不会觉得疼。 他没有拿解毒药给卡西莫多吃，那药是要含在舌头下面，经由舌下的毛细血管吸收，直接进入血液，才能发挥作用，卡西莫多会直接吃进去，代谢之后药效可能只剩下两三成，起效还慢，没有太大意义。 卡西莫多顺着孙安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他的仇人，立即忘了自己想站起来这件事，又用脚去踢。 问他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 “给。”孙安拿出把茶刀递给卡西莫多，站起身来看向小楼的正门。 那里又来了个孤儿。 - 第九三一章 意外来客（中） 在卡西莫多到来之后，又有一名孤儿出现在孙安的感知范围内，堂堂正正的站到了正门外。 卡西莫多来得蹊跷，出现在这里不奇怪，怪就怪在他来得太快了，不太可能是独自溜出来，一个人跑到这里的，孙安猜测和门外的人有关系，也有可能和那个女人有关。 女人出现后没多久，卡西莫多就来了，很可能是她送过来的，为了避免遇到危险，她让卡西莫多先等着，自己过来察看情况，结果被孙安给误杀了，卡西莫多可没什么耐心，等了一会，等不到那女人，于是自己跑过来了。 若真是这样，那门外的孤儿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门外的人是和女人一起来的，他为什么不看住卡西莫多，居然让卡西莫多自己溜进了一个可能有巨大危险的地方？如果是遇到危险，顾不上卡西莫多，那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门外？ 带着满心疑问，孙安朝着小楼的正门走去，走到一半就听到了门铃声。 敲门或按门铃不仅仅是礼貌，也是种示好，通常代表着来人没有恶意，若那个女人是从正门来的，敲了门，而不是偷偷摸摸走后门，孙安也不至于杀了她。 爆炸范围不大，没有影响到全市供电，可视门铃的屏幕还亮着，用了广角镜，可以直接看到大门外和屋门外，只不过摄像头就安在屋门顶上，角度刁钻，只能看到屋门前那人的头顶。 那是颗又黑又圆的脑袋，离摄像头很近，导致有些变形，能离摄像头这么近，说明那人异乎寻常的高，除了篮球运动员外，孙安只认识一个长得这么高的人。 他打开门，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考菲，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门外的人自然是阿什，约翰·考菲是孙安给他的外号，只是很少用，毕竟阿什没有阿克帕比奥那样的能力，有点名不副实。 奥里沙总部发生了爆炸，作为阿克帕比奥最忠实的属下，阿什居然独自跑到这地方来，很不对劲，爆炸刚响起没多久阿什已经站在门口，说明他并不是从爆炸现场赶过来的，之前就来到这里了。 “先生觉得太危险，让我把霍霍送过来。”阿什低头看着孙安说道，他的声音很低很厚，说话时像是自带音响，能震动隔膜。 “哦，”孙安点了点头，低头想了想，掏出颗药丸递给阿什，“屋里有毒，不致命，不过你最好还是含一颗吧，放在舌头下面。” 阿什点了点头，接过来，把药丸放进了嘴里，弯腰走进门里，在孙安后面，来到了他过道里。 屋子里还残留着一股浓浓的焦臭味，除此之外就是血腥，看到走廊里那个被卡西莫多划得血肉模糊的人，阿什皱了皱眉，让卡西莫多沾染这些东西，是很难再扭转回来的，拿起一次刀，卡西莫多就会拿起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会是谁遭殃？ 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走进客厅里，看到那一片狼籍，又皱了皱眉。 “坐，”孙安笑着指了指沙发，像个主人似的，又朝着客厅后门走去，“遇到了一个比我还难杀的人，没能杀死他，放到异次元口袋里去了，之后再慢慢处理，我还以为会有更多人赶到这里的，结果只增加了一个，让人失望，现在倒是知道原因了，剩下那些人跑到你们总部闹事去了，看来对四大组织来说，你们是个更大的威胁。” 他走到厨房旁的后门那里，拖着那个女人的尸体回到客厅，笑着说道：“杀不死的人拖着时间，她就想偷偷摸进来杀我，结果被我发现了，真是残念。” 阿什则看向了那具尸体，微微皱了皱眉。 孙安把尸体拖到客厅角落，说道：“这确实是个陷阱，不过没能发挥作用，卡西莫多的仇已经报了，咱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走吧？你看起来这么从容，总部那边应该都安排好了，估计没什么大事，不过他们除了炸弹还有孤儿，回去看看比较好，免得法拉齐出事。” “不用，我们已经安排好了，离开这里也好，但是不能回去，更不能去见先生，否则会把敌人引到先生藏身之处。”阿什坐在沙发上，像是成年人坐在儿童用的小板凳上一样别扭。 “也行，那等我把这地方烧了，楼上一些房间里设了陷阱，留着可不太好，要是有人进来了，肯定会被打死。”孙安又从客厅正门出去，很快又拖了个人进来，正是在走廊里挣扎的人之一，脖子侧边流着血，沿路拖出了一条醒目的血线。 阿什没有阻止他，奥里沙的圣人只有阿克帕比奥一个，其他人都不是，就算阿克帕比奥也不会阻止别人消灭敌人，他们就更不会了，能成为世界最大的中立组织，奥里沙不可能始终这么“圣”，很多时候，结束敌人的生命意味着拯救了更多自己人和无辜的人。 到了这时候，孙安已经大致明白了四大组织的计划，他并不是主要目标，四大组织的目标是奥里沙，他们准备了两个计划，一个是利用卡西莫多把他引到陷阱里来，奥里沙如果来支援孙安，总部的人手就少了，如果不来支援孙安，那么孙安就更好杀了，当然，如果孙安不来帮卡西莫多报仇，那就全力攻击总部，杀了他是额外奖励，没能杀死也要毁了奥里沙。 爆炸是发动攻击的号角，可事情的发展和四大组织的计划不相符，他们发现了异常，不得不放弃孙安，全力去攻击奥里沙总部，毕竟那边才是主要目标，所以这边显得十分冷清。 孙安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被双方利用了，四大组织把他当成作了攻击奥里沙的借口，因为阿克帕比奥让他进入了总部；奥里沙这边则把他当成了诱饵，既然已经发现了四大组织的计划，还让他进门，恐怕就是在引四大组织的人发动进攻。 阿什不让他进门那一幕，搞不好就是一场表演，好让四大组织的人看清那是孙安，看清奥里沙的人让孙安进入了总部。 阿克帕比奥把孤儿的“善”都吸收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是善的代表，可是孤儿的世界里，没有单纯。 - 第九三二章 意外来客（下） 孤儿的世界里没有“单纯”。 孙安知道自己被四大组织和奥里沙双方利用了，可他一点也不觉得憋屈，更不觉得难受，奥里沙的人没理由把他们的计划告诉他，只要他们不打算害他就行；而他也没理由为奥里沙这个组织担心，因此听到爆炸声，也不打算去“看热闹”。 孙安慢条斯理的杀着那些人，把尸体拖到客厅里排起来，包括几乎被卡西莫多肢解那一位，最后把卡西莫多也拖了进来。 卡西莫多醉鬼一样躺在地上，看起来很开心，过去都是孙安帮他揍人，末了让他踢两脚过瘾，今天机缘巧合，他终于自己报了回仇，从头到尾没让孙安动手，他不会多想什么，只觉得心里很舒服，脑袋晕晕的，身体也很舒服，像是在飘。 “走吧，你带着他，反正你干活只需要用眼睛就行。”孙安把卡西莫多拖到了阿什面前。 阿什把卡西莫多扛到肩上，孙安则在一旁点火，把尸体点了，把容易点的东西全部点了，这是多此一举，杀了人不一定就要放火，他也很少去做掩盖自己行凶痕迹的事，搞这么复杂完全是为了让阿什看到那具尸体。 火舌在窗子后面乱舔的时候，二人离开了小楼，像两个回村的猎人，阿什扛着猎物，孙安走在一旁。 远处，奥里沙的总部火光冲天，天都映红了，那栋建筑比这小楼大得多，爆炸又破坏了一些墙壁，氧气充足，烧起来是很厉害的，孙安看了一眼阿什，见他表情平静，一点也不担心，说明阿克帕比奥一定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要转移阿克帕比奥可不容易，肯定费了不少力气。 这附近一定有监视者，躲躲藏藏没太大意义，孙安虽然不是这晚的主目标，但有机会的话，四大组织是不会犹豫的，既然露面，就一定会有孤儿赶来，为了避免把追来的人引到阿克帕比奥那里去，他们不能往回走，于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 阿什是个不多话的人，孙安也罕见的没有说话，低头慢慢走着，有时候发呆，有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附近，有时候又看看阿什、看看卡西莫多，瘪瘪嘴，又低下头去。 一路向西，过了水上乐园和数码城，他们来到了wuse-rock公园，一片面积不大的绿地，一可以散步、喝咖啡，或是到土特产店买礼品的放松地方，再往西就是一片很大的住宅区。 走到公园中心，孙安先停了下来，阿什又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你们的计划，法拉齐不知道吧？”孙安低着思考了一会，抬头看着阿什的眼睛问道。 “什么？”阿什表情平静，同样看向了孙安的眼睛。 “不用装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们打算杀死我的计划，法拉齐不知道吧？”孙安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似乎在生气。 阿什没有立即答话，只是看着孙安，盯了大约二十多秒，这才沉声说道：“先生……不知道。” “那就好，”孙安松了口气，点点头，“没破坏他在我心里的形象。” “你怎么知道的？”阿什忍不住好奇，把卡西莫多放下来，铁塔一般挺直身体问道。 “很简单，从种种不合理的地方入手，一分析就出来了，你们知道我今晚要来这里，又知道了四大组织今晚要行动，就临时想出了这个计划来，先让那个女人带着卡西莫多来，就说是卡西莫多找不到我，闹腾，只好把他带过来，真正的目的是控制我或直接杀死我，你们在附近埋伏着，她失败了再出面围攻，结果她偷偷摸摸的来，被我当成敌人杀了，卡西莫多没耐心等，直接跑进了屋子来，看情况失去了控制，为了避免我产生怀疑，只好由你出面，装成是你送卡西莫多来的，准备离开那个地方，离开四大组织的监视，再杀我，这一路上，四大组织的监视者都被你们清理得差不多了吧？我选的这个地方不错吧？就算打起来你们也不用担心别人受到牵连。”孙安慢条斯理的说出了他的分析。 这分析是开门之后想出来的，正因为有这样的猜测，他才会去拖那个女人的尸体，想从阿什看到她时的表情看出些线索，当然，这线索作不得准，阿什是知道那个女人出事才来的，他皱了下眉，那什么也说明不了。 可是在这一路上，孙安不止一次感觉到了孤儿的存在，那些人并不知道他能通过“魔”来确定近距离孤儿的位置，偶尔会闯进感知范围里来，各个方向都有，五或六个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一些人的动静很奇怪，不是直线行走的，偶尔会在一个地方停下来，绕几个小圈，应该是在杀那些监视者。 那不太可能是四大组织的人，四大组织的人可没耐心一路跟着他们走，没能炸死阿克帕比奥，奥里沙总部那边需要人手，四大组织的人来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围攻孙安，将他杀死，再赶回奥里沙总部。 只有奥里沙的人会跟着，他们希望战斗地点离奥里沙总部越远越好，这样在战斗时，四大组织的人才不会赶过来这边，杀死监视者的目的也是为了拖慢四大组织的脚步。 孙安最好是和阿什一起走到城郊，在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停下来。 可孙安停在了一个很微妙的地点，这里离奥里沙总部也就三十分钟车程，他们必须在三十分钟内杀死孙安，并离开这里，才能避免核心成员被杀死。 只要阿克帕比奥的核心成员活着，奥里沙就能存在下去，一个总部毁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盖起一个新总部来。 “利用卡西莫多，实在是脏啊……”孙安抽着烟说道，他的手臂很酸，现在抬起来还会轻轻颤抖，需要时间恢复，但是走太远了又太危险，在这个公园里，奥里沙的人敢动手，不用担心误伤别人，但旁边就是住宅区，要是打不过，往里面一钻，奥里沙的人就拿他没办法了，他们只能放弃计划。 而那种环境非常复杂的地方，四大组织的人来了也很难找到孙安，他能感知对方的位置，可以躲开，也可以伺机暗杀。 - 第九三三章 仁者之行道也，无为也 “彼此，”阿什听到了孙安的嘲讽，淡淡的回击道，“你不也是想利用霍霍，才让我带上他的？” 孙安吐着烟，耸了耸肩说道：“不然你让他去哪儿呢？回总部去？他要是真回去了，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抓起来，逼我现身，我把他看作是好朋友，但还没好到会为他献身的地步，你们虽然比四大组织好不了多少，但总不至于用他来威胁我，也不会因为他很麻烦就把他丢弃掉，否则法拉齐会失望的，让他跟着你们，我也能放心一些。” 奥里沙的人把卡西莫多当成了来这里的理由，孙安则把他当成了缠住对方的绳索，都在利用，都不是带有恶意的利用，只有卡西莫多对此浑然不知，呼吸了新鲜空气，他恢复了不少，至少能站稳了，正在用拇指抠着手上凝固的血液，神情专注，很享受。 阿什打了个响指，非常响亮，声音远传出去，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把自己的能力施加在孙安身上，只是看着孙安。 “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呢？我没有勉强法拉齐，也没有勉强你们任何一个人，只是带来了个消息，你们还多了个选择，没什么坏处，干嘛要杀我呢？”孙安不太理解，从今晚的行动来看，四大组织早就有对付奥里沙的打算，他进入总部只是个借口而已，阿什他们很清楚这一点，不可能怪罪他。 如果没猜错的话，阿什他们反而是希望他进入总部的，不让他进只是演戏而已。 “先生希望我们把纸牌交给你，”阿什解释道，“奥里沙的所有孤儿都要把纸牌交给你。” “你们不愿意？”孙安感到意外，他没想到阿克帕比奥会做出这样的决断，这个决定意味着奥里沙这个组织将会解散，阿克帕比奥会变得和过去一样，独自一人，只不过现在他已经胖得无法行走了，不可能像过去那样游走着帮助别人。 也就是说，阿克帕比奥在考虑自己的死亡，在安排后事，他死后，奥里沙将会发生改变，让所有孤儿把纸牌交给孙安是种不错的善终，阿克帕比奥不需要为手下这些孤儿担心了，他心里应该也会轻松一些。 “包括他自己。”阿什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孙安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阿克帕比奥一旦把纸牌交给孙安，世人将会忘记他的存在，忘记这个拯救了无数人的圣人。 他不应该被世人忘记的。 奥里沙内部这些孤儿都把阿克帕比奥当成神一样看待，崇拜着那个伟大的人，他们知道阿克帕比奥活不了多久了，这些年来一直在接受圣者将逝这个事实，老实说，就算孙安亲自动手，真把阿克帕比奥杀死了，他们也不会怪罪他，只要那不违背阿克帕比奥的意志。 可他们无法接受圣人被遗忘，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阻止那张神圣的纸牌归还牌盒，不敢阻止阿克帕比奥，那就干脆让牌盒消失。 “不，我不会收他的纸牌，我也不容许他消失在世人的记忆里。”孙安摇了摇头，不是怕被阿什他们杀死，是内心不愿意这么做。 阿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都知道你也很崇敬先生，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但你对他保证过，就算背着骂名也会杀死他，当他恳求你时，你会答应他的要求。” 孙安再次摇头：“不不不，杀死他的命是一回事，杀死他的存在是一回事，我就算背着骂名也会杀死他，哪怕被你们追杀，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抹杀他的存在，这一点我分得很清楚，如果你们是为这个原因来杀我的，可以打道回府了，改天我来收你们的牌。”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那些孤儿已经围上来了，连阿什在内一共六个人，从六个方向包围着孙安，都在二十米外，藏在某些地方，他们能听到孙安说的话。 阿什不为所动，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分得很清楚，知道你是个讲道理的人，来杀你就是因为你很理智，如果先生有充分的理由，你就会答应他的。” “呃……你们这么看得起我，我是很高兴的，不过我实在想不出他能用什么理由说服我，能不能说说看？”孙安茫然了，阿什态度异常坚决，阿克帕比奥显然是给了个非常充分的理由，才让他们的心里产生了动摇，有这么强烈的杀意。 “先生这些年一直在阻止世人成立宗教的想法，到现在，膜拜他的人都只敢躲着藏着膜拜，不敢有任何公开的行动，他不希望自己死后，有任何关于他的宗教出现，他不希望自己被当成神看待，先生说，宗教早就成了人类用来自相残杀的工具，如果世人能遗忘他，就能避免以后的人因为他的关系，双手沾染鲜血。”阿什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激动，声音微微颤抖。 “真是个怪人，这世上不知有多少自意识过盛的人把自己当成神看待、不知有多少人打破了脑袋都想把自己塑造成神，他有这个机会，居然反对，真是个……老顽固，”孙安无奈的笑了起来，“那国界线不也一样？国界线不一样是人类脑补出来，互相残杀的工具？他干嘛不做好事，抹消国界线的存在？” 阿什没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先生的这个理由，对你来说是否充分？” 孙安弹掉烟头，低头思考，许久才抬起头来，满脸苦涩：“是。” 被六名孤儿围着，全是大型组织的核心成员，精英中的精英，他还是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孙安仍无法理解阿克帕比奥的想法，但是能理解阿克帕比奥为什么会这么想，到了他那个高度，思考的东西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一生没有害过一个人，阿克帕比奥不希望自己死后，别人打着他的名义做一些违背他想法的事，就算成立宗教的初衷是好的，之后也会有渐渐变味，这就是人会干出来的事，屡试不爽。 要避免这个情况出现，没有比被世人遗忘更好的选择。 - 第九三四章 谈判失败 阿克帕比奥的思想高度是孙安爬到哈利法塔顶端也触及不到的，他无法理解阿克帕比奥的想法，但客观来看，他可以理解这候想法是从哪来的。 那位圣人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在意的是事实，要从他身上挖黑点，肯定也是能挖到的，世上没有任何完美的东西，无论是人是神，阿克帕比奥在乎的实际的东西。 事实就是他救了很多人，直接和间接受过他帮助的人，恐怕能占到非洲总人口的十分之一；事实就是他没有害过别人，疾病、伤痛存在脂肪细胞里，没有释放给任何一个人，让他胖得像肉山一样；事实就是以他现在的名声、地位，被当成神来崇拜是再自然不过的。 孙安过去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没人把阿克帕比奥当神来崇拜，今天终于知道了答案，原来是阿克帕比奥自己禁止的，为了避免他死后管不了，有人成立正式的宗教，他希望世人能忘了自己。 在见面时，孙安曾说他带来的消息对阿克帕比奥不是个好消息，事实就是这消息对阿克帕比奥来是极好的，这辈子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好的消息。 只是他当时没有表现出来，那张纸牌必须最后归还，不处理好奥里沙的事务，阿克帕比奥是不会遗忘这个世界的。 这天晚上在孙安和卡西莫多胡闹的时候，阿克帕比奥把他的决定和计划告诉给了阿什他们，毕竟这事不能太急，也不能太慢，四大组织的人要杀孙安、要灭奥里沙，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阿什他们自然是绝对不同意阿克帕比奥被世人遗忘的，之后一商量，决定消除隐患，留下几个协助阿克帕比奥撤离人，其余的全来了，他们本是去对付四大组织的，可现在孙安已经成了首要目标。 “真是老谋深算的人啊，一比，我这些小聪明就显得丢人了。”孙安只能这样感叹，指的不仅仅是阿克帕比奥，还有四大组织的人。 在他出现之前，在知道他会出现之前，四大组织就在这里做好了对付他的准备，可他不是主要目标，他们真正想对付的是奥里沙；奥里沙这边也一样，看破了四大组织的计划，早就想好了对付的法子，就等着孙安到来，就像两堆干柴，孙安是一枚细细的火柴，挨上了就燃起来，和雄雄燃烧的柴禾相比，一根火柴能燃起的焰苗子微不足道。 “先生的智慧，不是我们凡人能揣摩的。”阿什赞同孙安的话，说得更雅一些，他们对孙安没有敌意，却有着杀意，对事不对人，如果孙安不是牌盒的拥有者，他们现在应该坐在一起吃着烧烤，或是并肩与四大组织的人战斗着。 “带我去见他，我来说服他。”孙安认真的说道，宗教信仰并不是坏事，否则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虽然宗教引起的争斗从古到今就没断过，但信仰带给人类的好处还是多于坏处的。 “你说不过先生。”阿什摇头拒绝了。 阿克帕比奥是个大智慧的人，他看得很透，不可能不知道宗教信仰的益处，是考虑清楚才会做出那个决定的，孙安的口才再好，也不可能说服得了阿克帕比奥，反而会被阿克帕比奥说服，收下那张纸牌，阿什绝不会冒这个险。 “问题是你们来杀我这个行动，证明了法拉齐是对的，单是为了避免他被人遗忘，你们就要来杀我，等他死后，为了他你们会杀更多的人，而且你们要是被我杀死了，他也会伤心的。”孙安掏出了他重新捡回来、装好子弹的手枪，垂在身旁，枪口指地。 阿什倔得像头犀牛，又是奥里沙里声望仅次于阿克帕比奥的人，他这么直接的拒绝了，那么这场战斗恐怕是难以避免的。 “单纯的善是无法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先生的手没有沾过血，为了他，我们的手上可以沾满血鲜，先生若是被遗忘了，那么善也会被遗忘的，受他启发的那些行善的人会忘记自己行善的初衷，受过他恩惠的人忘了他，很可能会行恶，先生……不能被忘。”阿什说出了很有道理的话。 “看来你们也想得很清楚，这样吧，带我回去，我见面就把他杀了，不听他说话，怎么样？”孙安开始谈判，要从六名孤儿的围攻中逃出去是很难的，就算真逃了，也会受不轻的伤，到时候四大组织的人一找到他，后果会很严重。 “先生还不打算死去，而且……”阿什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先生不能在今天死去。” 奥里沙总部受到攻击，只要阿克帕比奥还活着，就能安抚人们的情绪，可他要是在今天死了，会引起整个大陆的震动，那个人只能在平和的时候死去，人们只能感到悲伤，不能感到愤怒。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奥里沙对我不错，我也算是对你们仁至义尽了，没有给这个组织泼过脏水，也没有给你吃毒药，和你们战斗的时候，我是不会留手的。”孙安扳起了手枪撞针，脑袋歪向了右边。 气氛为之一变，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充斥着可燃气体，只要一点就炸。 还在抠血的卡西莫多感觉到了异常，抬起头来看向孙安，一脸呆滞。 阿什的中指和食指又搭在了一起。 “啪！” “呯呯呯呯……” 弹指声响起的同时，枪也响了，孙安没有朝着阿什射击，而是朝着藏在暗处的人射击，那些人藏得很好，皮肤又黑，在夜里极难看出来，但是瞒不过孙安。 战斗一触即发。 子弹飞向了包围的人，孙安则迅速向一颗树后退去，他差点被枪声震晕，因为阿什的能力又发作了，听觉敏感度被放大无数倍，响亮的枪声也随之放大。 阿什也朝着另一颗树后面跑去。 射击在孙安无法忍受枪声的时候停了下来，子弹却不会因此停止，飞向了那些人，枪法虽差，又是任感觉随手射击的，几颗子弹飞出去，只有一颗打中了人，中的还是大腿。 可这几枪把奥里沙的核心成员们都打懵了。 - 第九三五章 大打一场（上） 只有一个人中枪，子弹还是打中了大腿，疼是疼了点，可仍能行动，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对孤儿来说，手枪实在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威胁，有效杀伤距离是五十米左右，可是瞄准困难，实际上超过十米远的目标就很难命中了，无论拥有哪种类型的能力，对付一个二十米内的持枪人都很简单，可奥里沙的这些核心成员整齐划一的选择了躲避，而不是去围击孙安。 原因是孙安居然知道他们的位置，而且非常准确，他们可不会想到那是孙安拥有了感知孤儿位置的能力，想到的是有人把他们的位置告诉给了孙安。 谁能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具体位置？最大的可能是瓦妮莎，她化作了黑影，游走在所有人身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潜行能力世界第一，如果她要执行暗杀，他们一个都跑不脱。 他们没有去想的是，躲起来有什么用呢？瓦妮莎要杀人，别说躲到树后面，就算躲进防空洞，只要还留有一个缝隙，她就能进去。 瓦妮莎当然不在这里，孙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让她出来的，他听不懂魔语，分不清感应到的孤儿是谁，若是瓦妮莎在这里，反而会让他缩手缩脚，不敢放手大干。 孙安逃到了阿什的视线范围外，夜晚作战对用视线锁定目标的孤儿来说不太有利，视线接触发动能力的好处很多，可以无视距离，只要看得见，离着一厘米可以发动，离着几千米也可以发动，而且视线和光有关，光速很快，看人不会有延时，立即就能发动能力，缺点是看不到目标的时候就无法发动，而且不能通过电子设备发动。 阿什的能力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和大多数视线接触类能力一样，是直接作用于大脑的，放大的是大脑对于外界的感知敏感度，能力不算强大，可是非常烦人，单是一招听觉放大就让孙安无法开枪，若受了伤，中个痛觉放大，或是被蚊子盯个包，中了痒觉放大，人真的是会疼到心脏衰竭，痒到抓烂皮肉、把自己骨头抽出来。 个子太高，重心太上，阿什的运动能力相对差一些，在环境复杂的地方不太可能追上孙安，所以孙安没有朝他这个最容易命中的目标射击，而是先杀其他人。 此时他还是没有朝着阿什跑，而是跑向了附近的另一个人。 黑夜，寂静无声，几乎无人的幽暗公园，灵异小说的几大要素都凑齐了，要不是空中还残留着一些火药味，突然蹦出个鬼来也是正常的。 没鬼，有魔，孤儿数量增加，让那些魔异常兴奋，在孙安耳边叽哩呱啦的说着，这个情况比较理想，比安静一会又突然来一声要好得多。 对方看到了孙安的身影，惊呼一声，手掌按在了藏身的树上。 树动了，一根粗大的树枝突然朝孙安拍下来，拍中了，并“嘭”的一声打在地上，孙安只来得及抬手防住脸，手臂、衣服、裤子都被坚韧的树枝割开了，没受太重的伤，可孙安吓了一大跳，和那些人一样懵了几秒，另一根树枝就横扫过来，将他拍得往后飞了出去。 那人控制了树木，树像人一样先是用巴掌拍下来，接着又是一脚把孙安踢飞了，较细的树枝折断了不少，脱落的树叶掉了一地，没有重伤孙安，但是传达了一个信息——不要靠近这里。 孙安转头跑向另一个人，他还没傻到去与树比硬度，一把小小的手枪没可能把那颗大树打死，拼不过树就不打不到人，对方的能力是让树变成人一样，也就是说让植物能像动物一样行动，但必须是接触才能使用能力，那么威胁就不大，属于难对付类型的，可以先扔一边。 冲向的是大腿中枪那人，孙安不知道他是否打中了人，只想着趁乱先攻一波，趁这些人还没配合起来之前，杀死一个是一个，能力的配合不是1+1那么简单的，这些人长期并肩作战，真要对抗还是得叫人。 能让乔尔他们轻松一些是最好的。 那人正在检查自己的伤势，子弹并没有打穿他的腿，弹头残留在里面，那就必须处理一下，否则运动会让弹头陷得更深，到最后得动手术才能拿出来，那会给阿克帕比奥增添麻烦的。 不远处传来的动静让他稍觉轻松，孙安没有来这边，遇到的是树人，一时半会是没办法伤害到同伴的，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已经晚了。 黑影从天而降，双脚脚底踩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他蹬得大叫一声倒在地上，鼻梁断了，牙齿松动，眼睛被压得像是爆掉了一样，不等他开启能力，枪声又起，这一次，子弹射进了他的额头。 孙安说了他不会留手就不会留手，阿什他们也不会留手，阿克帕比奥之所以不希望成立宗教，就是因为信仰种是可怕的东西，靠信仰支撑，伊恩可以为信仰付出自己的生命，阿什他们愿意付出更多，有信仰支撑着，即使最后一个人剩最后一口气，也会继续拼下去。 这或许就是阿克帕比奥在担心的问题。 枪声暴露了孙安的位置，他立即朝前跑去，冲向一片灌木，可以确定那里没有孤儿，是安全的。 有孤儿死了，魔很兴奋，吵得要命，孙安听不到其他敌人的声音，好在还能感应得到，他撞开灌木丛扑进去，瞳孔急剧缩小。 灌木后面放着个捕熊夹，那一圈尖齿寒光闪闪，看起来锋利无比，只要踩到中间那个触发机关，捕熊夹就会合起来，绝对能把脚夹断。 城市中间的公园里，不可能有熊或任何危险的动物，不可能有这么危险的捕熊夹，夹子很大，可以用来对付大象，这要是个小孩子踩中了，可能会被拦腰夹成两半。 孤儿不会随身带着这东西，带着也来不及布置，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出现了，那就和能力有关，一个能布置陷阱的能力。 手里的枪扔了出去，砸向触发机关。 - 第九三六章 大打一场（中） 能感应孤儿的位置，手枪这东西就不会再离身，若是有空闲，孙安说不定还会去练练枪法。 枪法不行，可手枪还能有别的用处，用来打脑袋就不错，扔出去也比茶刀有威力，茶刀无法用来砸陷阱，这重一公斤多的手枪就行。 枪重重砸在陷阱中心的触发机关上，捕熊夹“当”的一声合起来，那力量绝对能夹断骨头，而且正好够到膝盖的位置，腿骨断了可以用金属代替，结构复杂的膝盖要是被夹碎，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这陷阱够毒辣。 孙安的脸感觉到了夹子合起来时带出来的风，这就意味着脸已经离得太近，他是扑进灌木丛里去的，高度欠缺，又不敢伸出手去挡，否则肯定被夹断，于是脸就脸撞向了竖在地上的那个半圆。 幸好，陷阱在触发之后就失去作用了，失去作用的陷阱没有存在的意义，能力制造的捕熊夹消失，孙安没有撞上去，只是来不及再做防御动作，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黑得像个非洲人。 陷阱的声音再暴露了他的位置，孙安不得不跑，但这一次速度就不能那么快了，否则很可能会踩中别的机关。 没人追过来，奥里沙的孤儿们到现在还弄不清情况，只知道自己差点中弹，听到了树响，听到了枪响，听到了金属的撞击，还没回过神来，只有那个放陷阱的人知道自己的陷阱被触发了，往那边看去，通过陷阱，他也可以判断孙安的位置，只是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布置太多。 他想了想，在自己周围放了一些威力较小，但更加隐蔽的陷阱，抽出了怀里的刀，计划是悄无声息的暗杀，不引起四大组织的注意，没有带枪之类的武器，六对一，胜算无限接近百分之百，也没有必要带那些可能会误伤自己人、暴露自己位置的东西。 现在微感不妙，可已经不可能回去拿枪了。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压低了呼吸，听着周围的动静，他们现在倒是希望中了阿什的听觉过敏，这样别说是脚步声，就连孙安的心跳都能听到。 一分钟过去了，气氛越来越紧张；两分钟过去了，有的人从藏身处探出头来，向同伴的藏身处看去；三分钟过去了，一些动物的叫声出现，孤儿们在确定同伴的死活，想知道这里是不是只剩下了自己；四分钟过去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孙安已经趁着夜色逃走的时候，树枝被踩断的脆响出现，众人同时往那边看过去，他们看到了一篷光芒，是手电筒发出来的光，但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了，尽管如此，透出来的光还是有些刺眼，那光像太阳般明亮。 手电筒支在地上，孤零零放在空地上，周围并没有人，盖在上面的是一个小布包，不知道里面包着什么。 十多秒后，浓烟从布包里冒出来，接着明火，整团布燃烧起来，让手电筒变得像根火炬一样。 是生存手电，可以用来引火那种，手电的led灯泡在点亮时不仅高亮，亮度达到几千流明，还能发出高热，可以在几秒类点燃一张凑近的纸，融化塑料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不是新科技，但是价格很贵，没人会把这东西放在地上当火把玩，奥里沙的人没带这种手电，明显是孙安放的。 重点不是手电，而是上面的小布包，奥里沙的人立即从包里拿出了防毒面具戴上，燃烧的很有可能是剧毒物质，很多毒物必然接触才能发挥作用，但是点燃之后就能用空气传播了，只是毒性没那么大。 要对付孙安，防毒面具是必须带的，他在战斗时是不择手段的，有毒肯定会用毒，那布包里很有可能是瓦妮莎弄出来的厉害的毒物，要打也得先做好防御措施才打。 明明有机会的，孙安却没有离开，似乎是想把这些人全部杀死，得出了这个结论，阿什的声音就在公园里响了起来：“都过来，集中。” 他刚才面对着孙安，看出来孙安能知道其他孤儿的位置，直接朝人开枪，那么包围战术是没有用的，还不改变战术，如集中力量追杀孙安，也可以互相保护，避免有人被孙安杀死。 阿什是这群人的首领，他过去是一名军人，主要负责情报方面的工作，但也参与指挥作战，他一声令下，所有人就从他们藏身的位置出来了。 几个人迅速向阿什靠过去，等他们来到阿什身边几米远的地方时，阿什突然抬起手，说道：“停下。” 众人都愣住，看着这个极高的人，不明白他有什么打算。 “取下防毒面具。”阿什沉声下令。 几人心中一凛，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孙安可能戴上了防毒面具，藏在他们身边，全罩式防毒面具，露出来的只有两只眼睛，根本看不到脸，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都是黑人，而孙安的肤色完全不同，想要伪装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他们看向了手电筒，布包已经烧光了，可是烟还在冒出来，要是真取下防毒面具，他们可能立即就会中毒。 “这里太开阔，他不可能蠢到用真的毒物。”阿什解释了一声，在公园里放毒，一阵风就可能把毒吹得不见踪影。 他自己并没有取下防毒面具，身材差距过大，孙安是不可能伪装成阿什的，但其他人没那么高，又是大晚上的，不容易看出来，如果孙安真的用毒，他不取防毒面具就可以避免中毒，可以保护其他人。 第一个人取下了面具，没什么问题，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众人围成一圈，以顺时针的方式一个接一个的取下了防毒面具，视线也跟随着取面具的人。 到了第四个人，在取下防毒面具时稍微犹豫了一会，但还是把防毒面具掀了起来，这是个女人，凭身材就可以分辨出来，可阿什的目光就停留在她身上，没有移开，她也只好照做。 就在这时，身旁的第五个人猛的窜到了她的身后。 - 第九三七章 大打一场（下） 第四个女人掀起了她的防毒面具，像帽子一样戴在头顶，可不等众人的视线移向第五个人，那人已经窜到了女人的身后，左手一环，用茶刀抵在她喉咙上，右手在她头顶一挥，把她的防毒面具再掀下来一些，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女人吃了一惊，抬手就要去取防毒面具，毕竟眼睛被遮住，不管是谁都会发慌的，可是一把刀插进了她的右手手臂里，往下一拉，把她的手又拉了回来。 左手还能动，可是抬起来就顶到了绕在她脖子上的那只胳膊，把茶刀顶进了她的脖子，只划破了皮肉，却让人心惊。 她立即明白了现在的情况，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都说傻大个傻大个的，你这大个子可一点也不傻，还聪明得很。”孙安沉闷的声音在女人身后响起。 “我们缺乏和你作战的经验。”阿什很直接的承认了这一点。 奥里沙没有和孙安打过，唯一和中立组织，和狩猎派、维护派没有利益关系，也就没怎么打过资产，其他那些组织的人不会把对付孙安的经验告诉他们，他们只是听说了对付孙安的方法，知道孙安在战斗时异常狡猾，可还是低估了这狡猾程度。 “你的皮肤……”另一个人指着孙安的脑袋说道，孙安裸露出来的皮肤是黑色的，无论是脑袋的还是双手的，自然的黑色，不是用涂料涂黑的，穿的也是他们同伴的衣服，导致他们站在一旁都没能看出异常来， “那是尤马的皮肤。”阿什替孙安回答了这个问题。 “趁热，嘿……”孙安笑了一声，放开右手的茶刀，伸到自己的左手袖口里面，往外一拉，将一张黑色的皮肤撕了出来，他握着刀，不能放手，所以手指部分还戴着“手套”，皮肤只是耷拉下来。 那画面看起来极度恶心。 有人开始作呕。 他们现在知道了，刚才那几分钟，孙安是在剥一个人的皮，然后戴在头上、手上，脸部是最难处理的，只能用防毒面具来掩盖，所以才弄了手电筒和的小布包的把戏，让所有人都戴上防毒面具。 要是众人集中起来，让孙安来到身旁，后果将不堪设想，幸亏阿什想到了孙安的把戏。 计划再次被挫败，这对孙安来说虽然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他觉得有些气馁，叹道：“现在情况就有点不妙了，我暴露在你们视线里，你们一起使用能力，我搞不好立即就会变成堆烂肉，可是我手里还有人质，你们不想她死，撒哈拉沙漠也在等着她去植树造林，咱们似乎陷入了僵局，有没有人能想出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来？” 这个女人就是能让树活过来的人，孙安挨了两下，被擦破的皮肤到现在还在火辣辣的疼。 没人说话，众人都看了一眼阿什，等着他做出决定。 “你是为先生献身的。”阿什看着那个女人说道。 “啧……”孙安不满的咂了下嘴，他知道这个人质是保不住了。 女人刚才还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体，在听到阿什的这句话后停了下来，说道：“我是为先生献身的。” “听起来像是邪-教组织啊……”孙安吐槽了一句，把刺进女人脖子里的茶刀拔出来，右手抬起，将一颗药丸从伤口塞了进去，“现在，只有法拉齐能救她了。” 制造伤员，在一对多的情况下，这个战术是非常有效的，曾经在邮轮上这么干过，现在他又这么干了。 杀了这个女人，好处是不用再担心会动的树了，也能得到一张纸牌，可当她变成或即将变成一具尸体时，其他人就不会再忌惮什么，必然全力朝他出手，而不杀她，让她中毒，队伍里的其中一个人就得送她回去，找阿克帕比奥治疗，毒自然也是能治好的，不会给阿克帕比奥增添额外的负担。 六个人，死了一个，中毒一个，护送一个，就能去掉三人，剩下三个就好对付得多了，阿什嘴上虽说着她会牺牲，可总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 药丸才刚塞进去，手臂还没有收回来，就被那个女人抓住了，姿势正好，她屁股一顶，就要来个过肩摔，想把孙安摔到阿什面前。 说到近战，孙安还没怕过谁，这女人的能力是把树变得像人一样，没办法像安迪诺那样增加爆发力，他放开的左手再次一勒，腰用力一顶，反把那个女人弯下去的腰又拉得直了起来，没什么技巧，纯凭力气，毕竟孙安的爆发力也是很不错的。 可是手没办法缩回来，女人的握力大得惊人，手也硬得惊人，孙安试着拉了两下，没能挣脱，伸头一看，她的手指关节上长出了一棵细小的嫩芽。 让树变成人只是她的升级能力，变成植物形态才是原本的能力。 “呃……”孙安抬头与阿什对视了一眼，苦笑一声，念出了自杀咒语。 能变成树形态，意味着她的血液流动会停止，那颗毒药也就不起作用了，植物也是会死的，这女人比那个可以控制自身时间的人好杀得多，可也比普通的孤儿难杀得多，同棵植物可以嫁接，意味着这颗“树”就算被砍断了，也能再接回来。 被她抓住和被老藤缠住一样，根本不可挣脱出来，上臂和下臂都被抓了，也不是让拇指关节脱臼就能挣脱出来的，非断臂不可，以其等着体验阿什给予的痛苦，不如来个痛快。 ∞∞∞∞∞∞∞∞ ∞∞∞∞∞∞∞∞ 尚未冷却的血液是很滑的，半干的又有粘性，贴在皮肤上又很容易，等血完全干了，就能和胶水一样粘住，粘得很紧，很多人都体验过把血液粘住的创口贴、纱布或衣物从伤口上撕下来的滋味，知道凝固的血粘性有多大。 前一刻，孙安还在担心把那层皮撕下来时，自己的毛发也会跟着一起被粘下来，那很痛苦，可下一刻，他又开始替自己的小命担心起来。 死了，死得很快，无论死因是什么，都说明他的计谋被识破了，正好现在还有时间，可以考虑要不要出去。 其余的孤儿都已经朝着阿什那边去了，孙安犹豫了几秒，也站起身从树后面走了出去。 - 第九三八章 抢先行动 孙安还是从树后面走了出去，在知道计划失败的情况下，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向阿什。 视死如归这种品质在他身上是找不到的，这也不是在作死，孙安猜测着自己“当时”的想法，让时间返回到行动之前，不是为了给他提供一个不出去的机会，而是为了尽快让能力开始冷却，这样就算再次面对危险，也不需要拖太久的时间。 他把希望寄托在了déjà-vu和画面闪现上，一个掌握防御时机，一个掌握攻击时间，不管怎么样都能发挥一些作用，已经知道计划失败了，有了提防，就能搞事了。 走到离阿什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孙安看到阿什抬起了手，说道：“停下……” 他看了一眼右手边的那个女人，和她一起停下脚步，几人将阿什围在中心。 “取下防毒面具。”阿布用格外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对比太明显的关系，黑人的巩膜总是显得异常的白，这时更是白得像是有光透出来一样。 “原来是这样，被猜到了啊……”孙安看向了周围的人，他知道阿什在奥里沙的地位，阿什发话了，这些人一定会脱下防毒面具体的，迟早要轮到他。 该怎么办呢？ 他看了一眼那个能让树变成人的女人，这是控制型能力，但控制对象不是人，那就可以绑来当人质，感觉还是挺稳妥的，可是他一分钟后就死了，说明这个计划是行不通的，必须另想一个。 枪就插在后腰，现在开枪的话，孙安有信心杀死至少三个人，正前方的阿什、左边的男人和右边的女人，可是剩下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什特地选择在一片空地上召集众人，他来不及跑。 左手边的人第一个取下了防毒面具，让孙安稍微有点慌乱，幸好再左边那人也立即脱下去了，于是众人的目光顺时针转了过去，孙安将是最后一个脱下面具的人，他还有一些思考时间。 轮到第三个人，阿什已经转过去，背对着孙安，另外几人的视线也跟着转过去，正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孙安迅速把手伸进怀里，掏出来一个随身酒壶。 以其被发现，陷入被动，不如抢先行动，反正这些人已经集中起来了。 酒壶是个简易的烟雾弹，身上装了两颗“蛋”、一把弹、无数弹匣、很多茶刀，带不下太多东西，之前和那个不死人战斗的时候用了一些，剩得不多，毒在这空旷的地方又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只好学学忍者来着烟遁。 酒壶的盖子拧开，壶口处发出了“哧”的一声轻响，滚滚浓烟就涌了出来，一般来说影遁是在逃跑的时候用的，可他不打算逃跑，奥里沙这个坎必须迈过去，否则那些非四大组织的孤儿是不会乖乖交出纸牌的，收集纸牌将会更加困难。 酒壶高高抛起，飞到了空中，众人视线集中在脱面具的人身上，可脱面具的人并不需要看着自己，他抬头看向空中的酒壶，动作也停了下来。 其余的人也看到了酒壶，所有人立即往后退去，酒壶几乎是垂直往上飞起来的，落点就在他们围成的圈子中心，无论那是炸-弹还是毒雾，都有必要立即躲开。 刚脱下来的防毒面具自然也戴了回去，可是孙安的位置也因此暴露了，阿什看不到的只有身后三人，孙安左手边那人的身份已经确定，右手边又是个女人，剩下的就是他了，阿什直接转过来看向孙安，可孙安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在左手边的那个男人身后，左手的茶刀刺进了那人的脖子，右手抬起了枪，对着阿什，扣下了扳机。 阿什倒下了，却不是中弹倒地的，而是主动倒下去的，子弹从他的上方飞了过去。 孙安还真没想到阿什的反应会这么快，倒地能倒得这么快，愣了一秒，又将枪口对准了的人，扣下扳机，同时推着那人往前跑去，跑向阿什。 计划稍稍受挫，比预期的少杀了一到两个人，但是浓烟已经如涟漪一般向围围扩散开去，阿什更是已经被“浪涛”覆盖住，看不见了。 烟雾弹是对付阿什的最好武器，特别是这么浓烈的烟，视线不能锁定目标，能力就发挥不出来，个子太大动作不够灵敏，近战的话孙安的胜算极大。 人质已经不需要了，孙安挑开那人的喉咙，把人往旁边一推，冲进了浓烟里。 就在这时，déjà-vu出现，他猛的往下一趴，感觉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头顶飞了过去，没能看到，只是后颈被凉风吹了一下，感觉到了那风的劲道。 飞过去那东西速度太快，带起的风加剧了浓烟的扩散，同时也把烟雾弹中心位置的浓烟吹得淡了一点，加上孙安突然趴下去，带起的风也把浓烟往外排出去了一些，他看到了阿什，阿什也看到了他。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烟雾弹主要就是用来对付阿什的，没想到会出这个问题。 视线立即变暗了，然后一片漆黑，无论是阿什还是浓烟都消失在了孙安的眼里。 最容易受到影响的除了听觉外，还有视觉，阿什的能力影响了他的大脑，影响了他的视觉。 视杆细胞急剧减少。 视杆细胞的主要作用是感光，要在黑暗中看到东西，就必须有足够的视杆细胞，通常情况下，人在明亮的环境里，视杆细胞减少，而陷入黑暗之后，视杆细胞急剧增加，增加和减少都有个过程，所以人需要适应一下才能看清东西。 开车出入隧道时能有最直观的感受。 现在孙安的大脑受到能力影响，视网膜上的一亿多视杆细胞大量减少，无法感光，看到的是一片黑暗，就和瞎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了。 阿布的能力就可怕在这里，突然什么也看不到了，人就没办法战斗了，而让人变瞎，他只需要看着对方就行。 孙安瞎了，可是他能感知到阿什的位置，而浓烟仍在释放，很快又能挡住阿什的视线，视线一被挡，他就能从瞎眼状态中解脱出来，在那之前，他还可以直接开枪，反正离得已经很近了，阿什目标又大，子弹没理由打空。 手伸向了腰后，可就在这时，眼中突然有画面闪现。 - 第九三九章 无为无不为 浓烟是比夜色更有效的武器，尼日利亚位于北半球，但是离赤道很近，即使已经是深秋时节，天空依然和盛夏一样明净，星光璀璨、月光皎洁，就算是在深夜的公园里，能见度也比较高，可烟雾弹就完全不同了，只要浓到一定的程度，就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东西，哪怕不够浓，也足以影响视线，只能看到极近的东西。 这是孙安专用的烟雾弹，不带任何催泪成份，否则他也会被薰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算能感知别人的位置也难以作战，在室外，烟雾弹的威力容易受风的影响，不是个理想的释放地点，好在孙安也不需要浓烟持续太长时间，人已经集中在这里，他的目的是快速杀人，如果有风来，把烟吹到一边，他也可发跟着烟者，击杀那个方向的人。 枪声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原本的计划是扔出烟雾弹之后，先杀阿什，再对付其他人，可是烟被吹散了一点，阿什看到了他，让他变成了瞎子，没办法，只好用枪，也就在他掏枪的时候，画面出现了。 第一个画面就是孙安把枪扔了出去，第二个画面是他倒立起来，第三个画面是他在地上打滚。 很无厘头的画面闪现，完全看不出来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孙安的脑洞已经够大了，也想象不出自己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这些动作。 在邮轮上，他也猜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对着地板开枪，不过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画面闪现效果拔群，每一次闪现，他都能制伏一个或几个敌人，屡试不爽。 和默斯的战斗让孙安对画面闪现有了巨大的信心，当时他就决定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有画面闪现，就一定照着动做，绝不浪费机会，不去等待下一轮画面出现。 因此他扔出了手里的枪，也是身上唯一的中远距离武器，往后一滚，倒立起来。 一旦使用烟雾弹，就不能向乔尔他们求援了，否则会让所有人都陷入混乱，孙安也就不能再靠感知去杀敌，他已经得不到任何形式上的增援，无论是人力还是武器，枪一扔，在这浓烟里是基本不可能找回来的，现在孙安还是只能靠近战。 他倒立着，心虚得要命，第二和第三个画面是完全独立的，之间并没有更多画面连接，他就不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躺下去打滚了，但应该是有个信号的，否则第二个画面完全没有出现的必要。 每一个画面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都不会多，一个都不能少。 就在这时，枪响了。 孙安被吓了一大跳，手一软差点摔下去，好在这段时间被吓得多，稍微习惯了，咬牙撑住，子弹就擦着他朝向地面的头顶和撑着地面的手臂飞过去，飞向了后方。 是阿什开的枪，他看到孙安已经近在咫尺，烟雾也在迅速变浓，刚要爬起来往后退，枪就砸在了他的防毒面具上，砸得他吃了一惊，这是能避免孙安接近的好东西，他也没有多想，捡起来就朝着孙安所在的方向射击。 奥里沙的人没有带热兵器，声音太大，太容易把四大组织的人吸引过来，突然听到枪声，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孙安在开枪，试图杀死阿什。 于是，一些人朝着枪声响起的位置发动了能力。 烟雾能挡视线，却不挡不住声音的传播，离得又近，那枪声是在什么方向、离得多远都是能判断出来的。 枪声一止，孙安就倒了下来，开始在地上打滚，他没有中弹，正是因为倒立着，子弹全部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了，如果站着，他的脚肯定会被击中，那就没办法再动了。 打滚的意义不明，直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降下来的不是水，而是沙，成吨的沙子倾泄下来，量大到了能把人埋起来，可是因为孙安在滚动中，虽然瞬间被埋了，但是有动能在身上，他继续滚动，又从沙子中滚了出来，沙子继续倾倒着，他继续滚动，滚到了沙子上面，被垫高了，仍没有被埋住，并且滚到了沙子的覆盖范围之外。 阿什被埋了，孙安很清楚这一点，他是往后滚再倒立起来的，这样才能立得更快，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不在沙子倾倒下来的中心点，所以能滚出去，可阿什是在中心点，倒向他的沙子最多，堆得最高，可能就算在打滚也得被埋住。 这是比较温柔的进攻，因为那些人担心误伤到阿什，没有用最致命的进攻，而沙的流动性很强，被彻底埋住的人只要动一下，空隙立即就会被填满，很快就能埋得人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扁扁的随身酒壶也被埋住了，浓烟不再增加，覆盖着这片区域的那些也在慢慢消散，巨量的沙子倾倒下来，产生的风又把中心点的浓烟往外吹出去，吹出了一个巨大的烟圈往扩散，这个烟圈很浓，和牛奶一样浓，越往外，浓度越低，速度也越慢。 孙安已经冲进了烟圈里，冲向了他的另一个目标。 即使没有画面闪现，他也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这个烟圈是他的机会，错过了就没了，若是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他宁愿自杀再来一次。 看到了烟圈扩散的情况，又能感觉到所有孤儿的位置，在跑动时，孙安估算出了击杀顺序，如果遇到阻碍，他会立即奔向下一个击杀目标。 déjà-vu还在，能让他避开树人的攻击，避开致命的陷阱。 那些孤儿已经停止了后退，酒壶没有爆炸，只是释放出浓烟，这浓烟即使有毒他们也不怕，戴好了防毒面具，听到了枪声和沙子的摩擦声，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停下来等待着，准备等扩散的浓烟过去，再进去看个究竟。 气流带着浓烈的烟雾拍在他们脸上，里面并没有夹杂着沙尘的气味，因为那些沙是能力化出来的，和真正的沙子一样，看得见摸不着，但气味这种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烟雾滚到了这里，速度已经很慢，有防毒面具挡着，他们都睁大眼睛看着里面，等待着能够看清的那一刻，有的人担心阿什的安危，冒险往烟圈里走去。 - 第九四零章 白沙 烟圈已经变得极淡，几乎停滞下来，提前走进烟圈里的人最先看到的自然是那座沙子堆成的山，堆得有五米高，沙子反射着月光，发出了圣洁的白光。 白色的细沙，没有结块，也没有粉尘，踩上去是非常舒服的，是世界各地的海滩都梦寐以求的顶级沙子，可惜是能力制造出来的，终究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办法引进。 仍有沙子在往下滚，浪花般一层层往下流，很漂亮，可是那人无心欣赏自己的杰作，视线被不远处的人影吸引过去，再也移转不开。 那里站着个人，站在夜色之下，薄雾之中，缥缥缈缈看不真切，但确确实实是站着个人的，站得笔直，垂在身侧的手里抓着个女人的脖子，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那人的下半身躺在地上，上半身被提起来，脑袋和手都垂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得透了。 手一放开，尸体就掉在地上，瘫在那里，一阵浓雾飘过，立着的那个人也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消失在原地，只有地上那具尸体还能证明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冷风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身后的烟雾慢慢散了，却没有出现更多同伴的身影，这里只剩下了一堆沙山，一具尸体和一个人。 刚才那人……皮肤是黑色的，衣服也和同伴之一很像，就是戴着防毒面具看不清脸，会是孙安吗？ 他思考起来，阿什这么怀疑过，刚才要他们取下防毒面具也是这个原因，可是还没查清楚哪一个人是孙安伪装的，虽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也没做过什么太残忍的事，想象力被限制了，他也想象不出孙安要如何才能伪装成黑人。 难道自己弄错了，开枪的不是孙安？他想要消除自己制造出来的沙子，又担心弄错了，把好不容易埋住的孙安放出来，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身旁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没事吧？” 他猛的转头过去，看到了刚才提着尸体脖子的那个人，捂着手臂、一瘸一拐走过来，衣服破破烂烂，确实是黑色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白，这可能是浓烟的关系，也可能是沙尘。 那人说的是约鲁巴语，西非最常见的语言之一。 “没事，你怎么了？”他反问道，同时提高了警惕，孙安在非洲呆了好几年，特别是加纳——和尼日利亚只隔着贝宁和多哥这两个“细长”的国家，学几句约鲁巴语也正常。 “没事，阿什呢？”戴着防毒面具的人继续走近，捂着左臂的右手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脚上看不出有什么伤，从走路的姿势来看像是膝盖受创。 “阿什……”那人左右看了一眼，没能找到阿什的身影，再猛的看向戴防毒面具的人，像只受惊的兔子，对方并没有加快速度，仍是一瘸一拐的走着。 阿什不在附近，否则一眼就能看见的。 “难道是被埋在里面了？消除了看看。”戴防毒面具的人停下步子，看向了那堆白沙。 他想了想，点点头，如果这个人是孙安扮的，那么消除了沙子不会有坏处；如果这人不是孙安扮的，那么就有两个人，就算孙安在沙子下面，放他出来应该也能对付。 美丽的白沙立即消失不见了，被沙子埋着的长长身影露出来，却没有孙安的影子。 他吃了一惊，叫了声阿什的名字，就这么一分心、放松警惕的这个瞬间，脚步声在身侧响起。 再回头已经来不及了，脖子侧边重重的挨了一下，颈椎发出了“咔”的一声响，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倒在地上，接着喉咙就被一只来自身后的手掐住了，指尖刺破了皮肤，抓住了他的咽喉。 下颚和胸口上方一阵剧痛，那只手扯出来了一捆红色的粗“线”和一大篷鲜血。 ………… ………… 孙安扔掉手中的喉节、气管、食道等东西，躺在地上吞了口口水，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 那个女人格外的难缠，差点反杀了他，她居然能变成树，这是出乎意料的，粗造的树皮把衣服和皮肤都磨坏了不少，害得他的茶刀都被打掉了，还好偷袭成功，在她身上、脖子上制造出了足够大，足够多的伤口，这才耗死了她。 说是耗，其实也就是十多秒的事，可在那十多秒的时间里，致命或被缠住的危险出现了二十多次，要不是有déjà-vu，孙安已经彻底死亡了，而凭借画面闪现，他抓住了女人活动的那个瞬间——变成植物后关节也成了植物的一部分，是不能动的——将她杀死。 好死不死一阵风吹过来，一个人又提前从烟圈里走了出来，看到了他，孙安愣在原地，与对方对视着，大脑飞速运转，乘着一片浓雾飘过来的时候藏到了别的地方。 他可以提前确定这人就是玩沙子的人，沙子是能力弄出来的，那么人死了，沙子自然会消失，沙堆还在，说明人还没死，而这是除了阿什以外，奥里沙这边存活的最后一个人。 能一瞬间弄出这么多沙子来，这人的能力还是很厉害的，孙安怀疑之前他趴下来与阿什对视的时候，从头上飞过去的也是一团沙子，对方很可能有着中远距离攻击能力，枪又掉了，只能近战，可以瞬间制造致使伤口的茶刀又掉了，在那人看着的情况下还不能弯要去捡，他只能想办法近身。 对方在警惕着，要近身也不容易，孙安的手臂确实受了伤，被一根树枝刺中，他将计就计，装出重伤的样子慢慢靠近，搜肠刮肚的想出了过去曾经学会的约鲁巴语，试图接近那人。 可那人警惕程度超出了孙安的想象，在对方四下寻找阿什时，他差一点就冲上去了，没想到那家伙会猛的回过头来。 只好让那人把沙收走，看不到阿什，这家伙会保持警惕，看到了，肯定会分心。 计划成功了，可是阿什也被放出来了。 之前与不死人大战一场，刚才又与树女缠斗一番，现在孙安浑身上下都在酸疼，累得似乎一合眼就能睡着。 - 第九四一章 黑暗困境 阿什被放出来了，被成吨的沙子埋在里面，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沙子的流动性使得他无法呼吸，也正是因为流动性好，压力分散开来，不至于把人压出太大的问题。 这确实是比较温柔的攻击。 让那人提前消除沙子也是孙安的无奈之举，阿什确实迟早会被放出来，那人一死沙子也会消失，可是提前与推后会有较大的区别，阿什需要时间恢复，沙子提前消失，他就能提前恢复，而没有了茶刀的孙安还得先杀死玩沙的这个人，再去找阿什。 加上累得要命，脚瘫手软，消灭了奥里沙派来杀他的五名孤儿，只剩下阿什一个，情况却变得对孙安更加不利了。 对付多个人和对付一个人是有很大区别的，情况越复杂，人就越难集中注意力，在场的有敌人和同伴，和在场的全员皆敌完全不同，阿什现在不需要指挥、顾及同伴，可以专心的和孙安打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从地上爬起来的，同时起来的还有浓烟。 被沙子埋起来后，浓烟就不再释放了，冒不出来，而沙子消失后，浓烟又开始作妖，这是孙安唯一能够依仗的东西，毕竟阿什的能力是通过视线触发的。 可是烟雾散开是需要时间的，二人同时起身来了个对视，孙安又噗通一声躺了回去。 他的枪还在阿什手上，算是为阿什的能力锦上添花，那能力可通过影响大脑，让身体出现异常，只有持续相当长的时间，这能力才能真正的让大脑产生病变，可能需要一两个月或一两年，因此这不是个能伤人的能力，可是手里有枪，就能直接杀人了，他没有把子弹打光，里面至少还留着一两颗，在关键时刻能发挥重要作用。 孙安一躺下去，阿什就站了起来，他太高，地上那具尸体根本不可能挡住他的视线。 听觉过敏只是折磨人用的，战斗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针对双眼的攻击才是最有效的，阿什再一次让孙安的视线变得一片漆黑。 孙安起身就跑，跌跌撞撞跑向远处。 阿什举起了枪，又放下手来，他不需要离得这么远开枪，那是浪费子弹，以他的能力，完全能用枪顶着孙安的脑门开枪，计划已经拟定出来了，先把孙安打倒，想办法将他绑起来，或是困在某个地方，然后数着秒，到那个时间就开枪，这样迟早能把孙安杀死。 他追了过去，孙安速度再快又怎么样？双眼看不见了，就不可能全力冲刺，否则撞也把自己撞死了，而且他看起来十分疲倦，体力根本不是阿什的对手。 阿什脚很长，跨一步几乎等于孙安跨两部，他只要保证孙安不脱离自己的视线就行。 ………… 重新躺下去，没有直接站起来跑是有原因的，孙安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在脑中规划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线，等眼睛看不见了才开始跑。 他猜到阿什会针对他的双眼下功夫，这是最有效的。 刚开始跑得很顺利，那条线路的画面仍残留在他的脑海里，可是跑出去二十多米就不行了，原因是距离感，孙安的大脑可以精确数秒，却不能精确判断自己的速度，知道哪里有颗树，却不知道自己离那颗树的距离，这就很要命了。 孙安也正是朝着一棵树跑去的，他在躺回去那个瞬间就想出了之后的作战计划，躲在树后面等视线恢复、规划路线，再找下一棵树，就这样兜圈子，等烟雾扩散开来，就能利用烟雾反杀阿什了。 设想够丰满，现实够骨感，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跑到那棵树前了，要是继续飞奔，迎面一脑袋撞树上，小命都得撞掉大半条。 能力已经冷却完毕，déjà-vu消失了，无法感应危险，可孙安很清楚危险就在身后，他能听到阿什奔跑时的沉重脚步声，减速的话会被追上，那比撞树还糟糕。 失明是件让人绝望的事，孙安很想知道自己在哪里，可惜眼睛睁得再大，周围都是一片漆黑的，视杆细胞几乎全灭，现在可能得用他点燃布包那把生存手电直射眼睛，他才能隐约看到一点光线。 大不了撞死！ 绝望之中，孙安一咬下，下定了决心，抬起手护在头、胸前面，绷紧肌肉，加快了脚步。 手已经很酸，和不死人战斗时挥舞太快，利用走路恢复了十分钟，疲倦感刚消失又和树女打，现在很酸，保护力度没办法达到预期效果，可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需要克服的是恐惧，在空旷的地方闭着眼睛跑，跑多久都不用担心，在环境复杂的地方就不一样了，恐惧会随着迎面吹来的风的强度增加，不仅仅是怕撞，还怕一脚踩空摔到什么要命的地方。 奇迹般的什么也没撞中，又跑了十秒左右，孙安停下来了，虽然离他开始逃跑还不到半分钟，但他已经承受不住这压力，打算直接在这里等着，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返回起跑点。 “嗵、嗵、嗵……”阿什的脚步声迅速接近，在几米外停下来。 孙安苦笑着张开双臂，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什没有开枪，同样没有说话，他本就是个沉默的人，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孙安和他的同伴无关，和他自己无关，只是为了阿克帕比奥。 “知道我们在互相残杀，法拉齐一定很伤心。”孙安提起了那位圣人，这是在垂死挣扎，希望阿克帕比奥的名字能够动摇阿什。 阿什当然不会动摇，他有颗钢铁般冰冷、坚硬的心，现在那颗心是完全属于阿克帕比奥的，伤心只是一时的，被人遗忘是永久的，两相权衡，他当然会选择让圣人伤心。 孙安抬起手伸向脖子后面，抓住那张皮的边缘，拉址下来，血已经冷了，紧紧贴在他的头上，拔下来不少头发和汗毛。 把皮往地上一扔，满头血污的他微笑起来，说道：“不知道法拉齐看到这些东西，会怎么想。”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套在手上的皮脱下来。 - 第九四二章 半个救兵 “你不会把这些东西给先生看的。” 看着孙安把同伴的皮从他头上、手上撕扯下来，阿什仍没有动摇。 孙安放弃逃跑了，肯定是准备自杀重来了，那么开枪也没有任何意义，因此他没有开枪，想着拖一点时间，拖得越久越好，能让时间返回到压在身上的沙消失，或开始追逐孙安之后，是最理想的状态。 “为什么？”孙安挠着自己的脑袋问道，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被干掉的血粘下来不少，又疼又痒。 他也不着急，仔细想想，要对付那个沙男，别无他法，他选择的方法是最正确的，错一步都会引出更多问题，如果死了，改变自己的行动，最终很可能会使得他同时对付阿什和沙男两个人，毕竟画面闪现什么时候出现是不固定的，关键时刻能靠着闪现来逆转局面，等着画面出现是不现实的。 和阿什一样，孙安想要回到杀死沙男的那一刻，他也在拖时间。 阿什平静的说道：“先生说过，其实你根本没有别人想象得那么邪恶，大部分时候，你做残忍的事是因为你认为自己需要那么做，还有的时候是为了让别人害怕，把别人推开，这样别人就不敢靠近你，你也就不用再害怕别人的靠近，其实骨子里你就是个受过巨大心理创伤的小男孩，乔尔看出来了，所以他们没有杀你，本质不坏是你最大的弱点，你尊敬先生，绝不会把这些东西给他看，就算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你也会第一时间把这些东西藏起来。” 孙安笑了起来：“第一次听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这拖时间拖得有点明显，幸好我也想拖，就不跟你计较了。” 把皮都剥下来了，阿什居然还是不动摇，除了自残他已经想不出别的方法了，不过知道阿什也在拖时间也就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他数着秒，和阿什一起拖。 可这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却让阿什动摇了，他猜不出来孙安为什么想拖时间，考虑着要不要现在就开枪把他杀死。 反正不费子弹。 这边还在犹豫着，那边的孙安就突然动了起来。 他猛的朝着阿什冲过去，以“之”字路线左右闪躲着跑，体力跟不上了，手也酸得要命，可今天没能派上很大用场的双腿还很精神，距离短，憋着一口气就能冲过去，速度很快。 阿什说了这么多话，孙安当然要好好利用，判断方向相对容易，判断距离难了点，好在只要一直往前冲，总是能碰到的。 枪响，阿什条件反射的朝着孙安开枪，子弹却被孙安敏捷的规避动作躲过去了，二人离得不远，孙安朝左右各冲了两次，张开双臂扑了出去。 离得这么近，是不太可能跑偏的，孙安的判断很正确，扑向了阿什停下来的位置，可惜什么也没抱到，“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阿什没有开第二枪，他看到孙安跑得那么有自信，显然是判断出了他的准确位置，于是往侧边移了两步，完美的躲开了什么也看不见的孙安。 孙安无奈的笑了一声，把地面的灰吹了起来。 “既然你也想拖时间，那我干脆就不拖了。”阿什往后退了两步，抬起枪瞄着孙安的头部。 孙安的行动让他下定了决心，时间返回后，孙安是占据主动的那一方，只有他能知道时间返回了，他会因此改变行动，想拖时间则是因为他不想改变行动，那么阿什就应该杀死孙安，让他改变行动。 这样最终的结果对阿什应该就是有利的。 孙安拼过了，虽然没有如愿，现在死了时间不会返回到最理想的状态，可他已经没什么好后悔的，这样也挺好。 “呯！” 枪响，子弹擦着孙安的后颈飞过去，带起的风在后颈上割出来一个小小的口子，最终在地上撞出来一个小坑。 孙安眉头一皱，双脚一收，像青蛙一样往前跳了一下。 在枪声响起的前一刻，他听到阿什“嗯”的闷哼了一声，人只有在受到意料之外的撞击、肺部的空气被挤压出来时，才会发出那样的哼声，打歪的子弹也证明阿什开枪时受到了撞击——他没有任何浪费子弹的理由。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孙安还是往前一跳，躲了一下，以免阿什继续朝他射击，接着又一滚，撑地站起来，开始在原地折腾。 眼睛开始适应黑暗，周围的东西迅速清晰起来，说明视杆细胞正在急剧增生，证明阿什的能力正在失去作用。 很快，他看到了不远处那团正在蠕动的影子。 两个身材不正常的人缠在一起，一个异常的高大，另一个矮得过份，背部高高隆起，容貌像头狮子。 被遗忘的卡西莫多来了，他的背直不起来，只有阿什的一半高，只有一只左手可用，抱着脚扑倒了阿什，死死勒住阿什，嘴里发出了“霍、霍”的声音。 卡西莫多看着孙安，脸上带着笑容，以绝大多数人的标准来看，他长得极丑，那笑容自然也是十分扭曲的，在孙安眼里，那笑容也不好看，却异常的温暖。 只有一只手，身体又严重畸形，卡西莫多的力气不可能和阿什相比，但是他尽力了，用左臂死死箍住阿什的脚踝，将那双大脚抱在怀里。 他想拖住阿什，为孙安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孙安也微笑起来，用同样温暖的目光看着卡西莫多，在那个可能还没有阿拉斯加聪明的畸形人心里，他的位置可能比阿克帕比奥还要高，比任何人、比世间的一切都高。 可孙安不打算逃跑，否则早就逃走了，卡西莫多不清楚这一点，他只是看到阿什追着孙安，用枪对着孙安，动物的本能让他感觉到了二人并不是在闹着玩，孙安似乎陷入了危险中，于是悄悄潜过来，扑倒了孙安。 一个是每天和他呆在一起，给他食物和家的奥里沙成员；一个是偶尔才能见一面，见面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的孙安，可是给卡西莫多选一百次，他一百次都会选择站在孙安这边。 - 第九四三章 逼近 没人顾得上卡西莫多，战斗开始之后他就被遗忘了，也没人认为卡西莫多会对战局产生什么影响。 最开始的枪声把他吓得躲到了一旁，之后孙安开始杀人，卡西莫多悄悄追了过去，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孙安，眼睛追丢了孙安。 然后就是阿什召集众人，众人从藏身之处出来，却唯独没有看到孙安的影子，卡西莫多没去管那些人，四处溜达寻找孙安，直到被那具头皮被剥下来的可怕的尸体吸引，跑过去好奇的研究起来，用他那坑坑洼洼的指甲剥着脸皮边缘。 再接下来是烟雾弹，烟幕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跑过去看，但是完全没有方向感，烟雾弥漫在这片区域之后，他就彻底迷路了，绕来绕去，甚至忘了自己在哪里。 卡西莫多很害怕。 烟雾散去，沙山显现，他终于又想起了自己在哪里，朝着沙山走去，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沙山忽然又消失了，想玩沙子的心情顿时落空，让他有些难过。 高大的阿什坐起来了，卡西莫多往那边走去，希望阿什能带着自己离开这个奇怪、可怕、危险的地方，回奥里沙的总部去，可是阿什追着另一个人跑走了，等行动较慢的卡西莫多赶过去，看到的刚好是孙安脱下面具、头皮的那一幕。 原来那个人是孙安假扮的，卡西莫多对孙安的这个新把戏很感兴趣，也因为终于找到了孙安而高兴起来，他盯着地上那张头皮，就想过去捡起来戴在自己的头上。 好不容易走近了，枪声又把卡西莫多吓了一跳，他停下来，看到孙安飞扑落地，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在战斗，帮孙安的念头就变得异常强烈，似乎连地上那张头皮都不重要了，他悄悄走过去，在阿什抬起枪之后，抱着脚扑倒了阿什。 他让孙安赶紧跑，可是孙安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笑。 那笑容让阿什感到温暖。 ………… “yolo！” 孙安能看见了，可卡西莫多的帮忙没能为他争取到杀死阿什的机会，他刚才为了避免继续中枪，跑得有点远，而阿什躺在地上仍能完美的发动能力，他其实只是恢复了一瞬间的光明，很快又瞎了。 时间到了，完美的时间点。 ∞∞∞∞∞∞∞∞ ∞∞∞∞∞∞∞∞ 沙山消失，露出了躺在地上的阿什。 沙男愣住了，已经来到他身侧的孙安则微微皱了下眉。 没有挥手打出去，而是猛一弯腰，来到了沙男身后，双手抱住沙男的腰，猛的往后倒去。 孙安改变了行动，但没有错失时机，他挺起肚子，踮起脚尖往后倒去，身体反曲，仰起脑袋，额头顶向地面。 额头受到的撞击力很小，可是被抱倒的那个人就不同了，他比孙安高出来一截，尽管低下了头，下巴顶在了胸骨上，仍是后脑勺最先着地，颈椎和脊椎同时发出了“咔咔”怪响，当场昏迷过去。 德式拱桥摔（german-suplex，腹背抱腰式背摔），职业摔角中很经典的招式，“摔角中的艺术品”，现在也常出现在电影与动漫里，这一招其实是很厉害的，被摔的人不低头的话，会头顶着地，两个人的体重加上向下的力道，足以使颅骨骨折；低头的话后脑勺着地，脊柱承受巨大压力，可能会折断；而仰着头的话就是额头或脸面着地，轻者脑震荡，重者颈椎骨折或脱臼。 在摔角比赛中，摔角选手通常会抱得比较低，胸口贴到对方屁股那么低，这样被摔的人可以弯腰低头，用肩背部来承受撞击，摔角选手的斜方肌是很厉害的，看起来摔得惨，但不至于出人命，若是发生了意外（这一招非常危险，出意外的可能性较大，抱摔的人自己也有很大危险），例如抱得太高，则可以在摔的过程中松手把对方投出去，不增加自己下压的力道，也能避免自己被对方压到，同样很具观赏性。 实战中就可以抱得高一点了，只要保证自己的头顶在对方斜方肌之下，不会撞到地面就行，这样对方即使弯腰，抬起的也只是下半身，上半身弯的幅度就很有限了，头顶着地、颈椎骨折的机率就很大了。 孙安是来杀人的，当然不会客气，他抱得很高，摔得很结实，动作结束后，他一踮脚，顺势翻过来压到对方身上，将那人压得裤裆几乎贴到脸，迅速伸手够到对方正在流血的后脑勺，十指相扣锁住，用力一拉。 这和骑在人背上掰下巴差不多，只是方向相反，颈椎掰断，人还不至于立即死去，但孙安已经站起来了。 偷袭是成功的，说明他的死亡和沙男无关，一定是阿什弄的，不能直接伤人的能力，不代表那就是个坏能力，阿什是非常难缠的，而沙堆消失后，他已经醒来的。 放在孙安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直接冲向阿什，来个近战，另一条是先跑开，然后伺机偷袭。 没有犹豫，他直接跑向了正在坐起来的阿什，不过不是直线跑的，而是绕了个圈。 经验已经累积过了，默斯的能力就是通过视线接触发动的，当时孙安被他追了不知道几千米，死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还是依靠画面闪现才战胜了默斯，和这样的敌人战斗，近身是最重要的，有机会一定要立即近身，晚一点都不行。 阿什手里还有枪，他只被压了不到一分钟，身体没有被压坏，几乎立即就恢复过来了，听到脚步声，朝孙安看去，抬枪就射。 孙安还在绕圈子跑，一边侧移一边接近阿什，这是在欺负阿什身体不够灵活，跑步速度比不过阿什转动脑袋的速度也无所谓，阿什仍坐在地上，脖子不可能旋转一百八十度，长手长脚的转身又慢，总能脱离那道视线。 几次抬枪，阿什都忍住了没有射击，他需要留着子弹，在孙安近身缠斗时打伤孙安，尽量用视线去锁定移动中的孙安，他慢慢站起来，可还是慢了一些，不等他完全站起来，孙安已经来到了面前。 “嘿……”阿什听到孙安怪笑了一声。 - 第九四四章 绊倒 孙安怪笑一声，这声笑对于曾经和他战斗过的人来说是很有震慑力的，但是在阿什这里行不通。 阿什确实因为长得太高，动作不灵活，可是他的手长脚长，挥手就扫向孙安，威力比那棵变成人的大树也差不了多少，防御距离就远，孙安就难以近身，而阿什另一只手拿着枪，不能停下来，他只好继续侧移。 孙安的速度是很快的，他必须保持很高的速度，这样才能时不时的脱离阿什的视线，要找准时机进攻，又得面对着阿什，除此之外还得防着那把枪，两只脚快得几乎拖出残影来。 继双臂累得差点抬不起来之后，孙安又开始折磨他的两腿，这是超负荷运动，坚持不了多久，他也不需要坚持多久。 浓雾在弥漫，被孙安带起来的风卷过来，慢慢将二人围在当中，这也是孙安选择直接靠近的原因之一，他不着急，等雾足够浓，阿什就看不到他了，那时候想怎么玩都行。 阿什半跪在地上，跟着孙安一起转，他没有站起来，原因是孙安转得太快，在站起来的过程中，孙安会绕到他的身后，被孙安近身的后果是什么就不用多说了，他只能靠着自己长长的手臂和那把没几颗子弹的枪防御着。 孙安这算是彻底压制了阿什，人在转，烟在冒，过不了多久就能放手进攻，可在那之前，他还不敢贸然上前，因为阿什目前还没有展露过升级能力，用的一直都是基础能力，这个能力不算强，那么升级之后应该会有比较大飞跃，突然使出来，他可能承受不住。 要不了一分钟视线就会被挡住，再转一会就行。 双方的身影已经时隐时现，那只不住挥舞的手赶过来的烟雾不时的扑在孙安脸上，烟雾弥漫开来，向四周扩散，如同一条盘起身子的巨蛇，将二人围在中心。 阿什起初还能通过杂乱的脚步声来判断孙安的位置，可是声音渐渐混起来，仿佛几个方向同时出现，越来越难以看清周围，能力已经无法使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卟嗵”的一声响，是肉体撞中地面的声音，急忙往那边转过去，挥手乱打了几下，赶开了不少烟雾，在新的烟雾补充进来之前，阿什看到孙安趴在地上。 他大吃一惊，从孙安行动来判断，奥里沙来的人应该只剩下他一个了，为什么孙安还会被打趴下？是谁动的手？是不是自己人？ 阿什抬起枪对着周围，趁机站起来往后退去。 孙安已经无法判断他的位置了。 ………… 孙安受到的惊吓比阿什大得多，他刚瞅准一个机会，准备扑上去和阿什缠斗，脚就绊中了什么东西，摔了个狗啃泥。 不是阿什，方向不对，阿什的脚再长也不可能从另一边伸过来绊倒他，急忙滚到一旁，远离了阿什，孙安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确实已经杀死了奥里沙那五个人，没有遗漏。 难道四大组织的人已经赶到了？ 再一想，他哭笑不得。 ………… 浓烟又起，卡西莫多欢快的“霍霍”了几声，朝着那边走去，他喜欢这种看得见、摸不着，又随时在变化的东西，通常把什么东西点着之后就会出现，可是奥里沙的人不让他这么干，现在阿什他们顾不上他，他就可以好好玩耍了。 孙安肯定也喜欢这东西，否则他干嘛在那里绕着圈子跳舞？ 卡西莫多高兴的冲进了烟雾里，学着孙安的样子，挥舞着左手、转着圈子、自己也打着转。 他有个大罗锅子，背直不起来，平衡本来就不好，没事的时候都可能摔倒，自己转圈就更不用多说了，转了不到两圈就摔倒了，可是他很开心，喉咙里发着怪声，躺在地上继续捕捉那牛奶一般的浓烟，用脚撑着地滚来滚去，早忘了孙安和阿什，然后就滚到了孙安的行动路线上。 脚被重重的踢了一下，把卡西莫多吓了一跳，急忙往后滚去，呆呆看着周围，他并不知道自己绊倒了孙安，坏了孙安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 这个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不可能出现了，就算重来，孙安也会改变行动模式，不会再用这种方法对付阿什。 他猜到是卡西莫多绊倒了自己，只能苦笑，从地上爬起来，阿什已经可以走动了，已经离开了原地，现在一定在紧张的提防着周围，孙安可以感应到阿什的存在，尽管好的机会错过了，他现在仍能在浓雾里找到阿什，利用偷袭的方式将阿什杀死。 烟雾弹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时刻准备的。 只是他弄不明白，阿什为什么要呆在浓雾里，为什么不直接退出去，他的能力在浓雾里完全发挥不出来。 无所谓了，这样更好，阿什呆在浓雾里，孙安就可以先去捡回他的茶刀，拿上惯用的武器，他的信心就更足，也就不用再害怕阿什那长长的胳膊了，挥过来就可以划个口子。 ………… 不能从雾区出去，否则打倒孙安的人很可能会直接对自己动手，好在雾还很浓，阿什可以藏在里面想办法。 烟雾已经浓到了挥手驱赶也没有用的程度，丝般顺滑，阿什提着枪，闭上眼睛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他已经彻底忘了卡西莫多的存在，原因很简单——精明、狡猾、行动力极强的孙安，怎么可能被一个严重畸形的人绊倒在地。 ………… 从阿什身边走过去，孙安感觉到了刮过来的风，阿什仍在挥手试探他的位置，恐怕碰到他就是一颗子弹射过来。 还是先捡茶刀比较好，孙安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但只要走出就雾区就能看出来茶刀掉在了什么地方。 越往外走，雾就越薄，能见度就越高，孙安猜测着阿什呆在雾区中心的原因，已经能看到高大的树影，可就在这时，一个孤儿出现在了他的感知范围内。 孙安停下来，猛的转头朝那边看去，皱了皱眉，又重新退回到雾区里。 那是谁？不可能是奥里沙的人。 - 第九四五章 共同的敌人 新出现的孤儿不可能是奥里沙的人，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战，阿什不可能还留几个人在远处察看情况，肯定会全力而为，能力越多战力越强，阿什可不会蠢到把力量分散开来。 况且奥里沙也没那么多成员。 孙安终于“明白”了阿什藏在雾区中心的原因，原来阿什已经知道有别的孤儿来了。 那个孤儿径直朝着雾区走来，没有犹豫，由于感应距离十分有限，孙安无法判断到底来了多少人，猜测那是四大组织的人。 来得也太快了，其实从第一声枪响到现在，仅仅过去了几分钟时间，他们离奥里沙总部的距离不算近，约二十分钟车程，再加上十分钟步行距离，就算这附近还有监视者，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了四大组织的人，他们赶过来也得二十多分钟，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真有能远距离瞬移的孤儿？ 新的情况出现了，该怎么办？ 孙安不得不重新思考行动计划，最主要的是行动顺序，现在是个击杀阿什的机会，哪怕没有茶刀，冒一点险还是能成功的，可是杀了阿什之后，他还得和新来的孤儿战斗，面对能力未知、数量未知的孤儿，拖着疲惫的身体作战是非常不明智的。 联手的可能性呢？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却可以是战友，四大组织在进攻奥里沙的总部，大当量的炸-弹都用了，奥里沙自然和他们势不两立。 和孙安这个关系暧昧的敌人比起来，四大组织的敌意更盛，问题就在于孙安是信仰的敌人，而四大组织只是势力的敌人，从排序来看，信仰的敌人更重要一些，阿什搞不好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孙安杀死在这里。 至少应该去问一声，阿什应该也挺在意法拉齐那边的动静，有敌人出现在这里是他没有想到的，可能意味着奥里沙总部的安排出了问题，阿什应该是担心的。 这么想着，孙安朝着浓雾中的阿什走去。 收回黑泽樱纸牌后的第一次作战，事实已经证明听到魔语这个代价是值得付出的，虽然给平日里的生活增添了不少麻烦，但在战斗时是非常有用的，要不是能感知孤儿的位置，他可能之前就被奥里沙的人杀了，现在也可能被新出现的孤儿偷袭。 来到阿什身边两米处，孙安想了一下措辞，一边走动一边小声说道：“敌人来了。” 他担心自己一开口，阿什一枪就会打过来，只好移动着说，哪怕阿什已经知道有敌人来了，这四个字也有很重的份量，突出了“共同敌人”这个物质。 阿什确实差一丁点就开枪了，浓雾让他的压力升高，神经渐渐绷紧，听了好一会儿没声音，说话声突然在很近的地方响起，惊得他的眼角都差点撕裂了。 幸好没有扣下扳机。 “你没事？”阿什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他看到孙安被打趴下了，根本没想到是被卡西莫多绊倒的。 和孙安没有任何深仇大恨，他们只是为了避免阿克帕比奥被遗忘才来杀孙安的，反过来说，仇恨可以化解，而他们与孙安之间只有不死不休。 但这不妨碍他们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 “我？没事，你能不能想到那人为什么来这么快？”孙安上了道保险，把阿什的想法引到了奥里沙的总部。 “不知道，有多少人？”阿什确实有些担心，四大组织在海上一役死了不少人，单独一个组织拿出来已经不足以和奥里沙对抗，要攻打奥里沙总部，他们就得倾尽全力，不太可能留个人在这附近，难道总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不清楚，只知道有一个在朝这边靠近。”孙安仍然只能感觉到一个孤儿的存在，已经来到了雾区边缘。 “是个什么样的人？”阿什现在已经知道孙安能感应到别的孤儿这事，正因为能感应到，孙安才能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朝那些藏在暗中的人开枪，才能在浓烟中杀死那些孤儿，他只是不明白孙安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出去看看？”孙安提出了邀请，他不愿独自一人出去冒险，拉个伴好一些，阿什是那种比较直爽的人，不会耍什么小手段陷害他，一起出去要安全得多。 ………… 卡西莫多退出了雾区，揉着被踢疼的小腿，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踢了自己一脚，踢得很疼，想要去到能看清东西的地方，好好看看是什么人，好让孙安帮他报仇。 雾很浓，他什么也看不见，看着自己的小腿，嘴里叽哩咕噜的念着什么。 直到一双脚出现在视线里。 卡西莫多歪过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金发女人，他见过不少白人，女人也见过，却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歪着脑袋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他不是真正的卡西莫多，这女人自然也不是艾丝美拉达，她没有去看身旁的畸形人，沉着脸直视浓雾，停了几秒，就这样走了进去。 卡西莫多目送着女人走到雾里，擦了下口水，也跟了进去，却失去了她的踪影。 ………… “等……她进来了。”孙安一把抓住了阿什的手臂，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 居然走进来了，那人要不是有着很厉害的防御能力，就是有着过于粗大的神经，否则怎么可能走进一个如此危险的区域？除非她不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的事。 那不太可能，枪响过了，雾区之外也有尸体，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很危险的。 “为了防止我们联手？”阿什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他们在雾区里也看不见对方，对方走进来就可以有效的防止二人的联手攻击，最主要是防住了他的能力攻击。 “枪。”孙安伸出手，掌心向上，碰在阿什的手掌处。 阿什没有犹豫，把枪放到了孙安的手上，孙安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了要和他联手，就不会在中途耍花样，不过在一齐消灭了敌人之后，花样会立即出现。 “呯呯！” 孙安接过枪，瞄着那人所在的方向，对着一米多高的位置扣下了扳机，枪里只有两颗子弹，射空之后，他立即换了个弹匣。 - 第九四六章 大人物 子弹是朝着离地面一米多高的位置飞过去的，这样即使那人猫着腰行走，或是蹲着，也不可能躲过子弹，就算射中腹部不致命，能打伤对方也是好的。 换了弹匣，孙安没有继续射击，用枪对着那人所在的位置。 停了一秒，那人继续前进，没有加快速度，只是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枪声出现的位置走来。 孙安拉着阿什往旁边退去，以免那人发射什么厉害的东西，将他们射死。 二人都没开口，退出去老远才停下来，孙安把手枪拍到阿什胸口，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不怕子弹，呆会你看看能不能偷袭。” 刚才还在生死相拼的二人，就这么将一把可以致二人于死地的枪递来递去，没有玩任何花样，也没有互相提防，像一对并肩作战多年的老友。 如果是单纯的防御能力，那人不会这么大冒险的闯进浓雾里来，防御总是有漏洞的，再强都是一样，哪怕是之前那个杀不死的人，也不太可能冒着被两个人围攻的危险进到这里面来，除非进来就进入暂停状态，否则迟早要被孙安或阿什打爆脑袋。 应该是防御反击类的能力，孙安是这么认为的，防反类能力可守可攻，通常是主动防御，被动发动攻击的，正因为可守可攻，万金油，所以哪一边都不强，防不了范围攻击和持续性攻击，攻也无法对敌人造成太大的伤害。 可是防御反击能把人逼退，借此争取主动，或是展开下一轮防御，在这里，孙安和阿什也看不清周围，二人都没办法连续进攻，防反能力在这种环境下反而比纯攻、纯防能力好使。 无论如何都得去试试水，孙安从那人的行走方向判断出对方面朝哪边，拉着阿什绕到对方身后，越接近那人，他握着阿什小臂的手就握得越紧，到了位置，放开手，就算是发出了攻击信号。 阿什没有动手，连子弹都没有用，就不用拿拳头再去试了，他隐约能看到个人影，但是看到人影是无法使用能力的，再往前走两步就可以看清楚，只是离那么近肯定要暴露。 孙安也不指望阿什能做什么，把阿什拉过来只是为了分担伤害，他看着对方的背影，轻轻吸了口气，身体缓缓前倾，在迈步的同时，双手齐出，左右手猛的从那人腋下穿过，往上一抬，绕到对方后脑勺，指头互相扣着，锁住了对方的双臂，然后猛的转身。 是个女人！ 他闻到了很舒服的香水味，手肘触碰到的地方十分弹软，扣在一起的指头也夹住了几根长发。 带着她转过身就是为了让阿什对她发动能力的，孙安的脑袋从那人头后面探出来一些，看着阿什，发现阿什目瞪口呆，愣在那里，似乎忘了这是个敌人，而他们在联手对敌。 “喂！”孙安大叫了一声，他没有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挣扎，似乎就这样接受了命运。 阿什身体一颤，眉心微微一皱，对那人发动了攻击，同时说道：“别太用力。” 从他的表情变化可以看出来，这女人肯定不是奥里沙的人，似乎还和奥里沙有一些冲突，但又不到仇恨的地步，而那句话明显是对孙安说的。 别太用力是怎么回事？这话听起来容易让人误解，还好在他们不是在一个暧昧的地方，女人的胳膊被锁住，抬起来，而孙安的手按在她后脑勺上，其实是可以往下用力扳的，虽然凭借腕力，很难把颈椎给掰断，但是这么做也能给目标带来很大痛苦。 他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可是听到阿什的话后，他就放弃用力了，只是扣紧指头，以免她挣脱出去。 过了十多秒，见阿什还没什么动静，孙安问道：“怎么样？成功了没？” 战斗时，致盲是很有效的招工，他刚才就中过招，现在阿什应该也对这女人发动了致盲，致盲之后就应该攻击，毕竟那能力是无法伤人的，可阿什站着不动，没有一点要攻击的意思。 阿什想了想，说道：“成功了，可是没什么用。” “什么意思？”孙安茫然了，如果成功了，那这个女人应该看不见了，看不见就无法很好的作战，那就是有用的，怎么可能没用？ 阿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是个瞎子？”孙安稍一犹豫，放开了这个女人，先退一步，再绕到前面一看，也愣住了。 愣了十秒左右他才回过神来，问道：“劳拉？” 美貌的女人闭着眼睛，听到孙安的声音，转过来面对着他，冷冷的说道：“我和你很熟？” “呃，好歹和你通过一次电话，而且你好几次出现在我梦里，还在我最想推倒的女人列表前三位，怎么说也算是很熟了，不过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先叫你麦克莱。”孙安无奈的笑了笑，把手伸进口袋里，握住了他的打火机。 劳拉·麦克莱，世界六大孤儿组织之一“波赫尤拉”的首领，她居然离开了位于芬兰的总部，出现在了非洲大陆，出现在了孙安的面前。 这是孤儿界超有名的大人物，名气比孙安还要大得多，一般来说首领是要镇守在总部的——除了神秘的约翰·史密斯外——波赫尤拉的首领居然会亲自跑到非洲来，阿什和孙安看愣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首领离开老巢，这种事还从未出现过。 那么阿什认为即使能力起效，对她也没什么用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麦克莱有着特殊的能力，遇强更强的那种，能力名【碾压】，能力说名“等级压制”，都很强势，都很唬人。 不是遇强则强，而是遇强更强，她可以直接设定一定两种物体的等级，等级高的一定能压制等级低的，比如菜刀和豆腐，一般情况下刀切豆腐是很容易的，但是豆腐的等级比刀更高的话，刀砍在豆腐上一定会砍碎，但同样的豆腐，指头戳上去一样能戳出洞来。 豆腐仍是豆腐，本质没有改变，只是等级变得比菜刀高了。 - 第九四七章 等级设定 不怕子弹，是因为麦克莱的等级比子弹更高，子弹打中她的身体，只会撞碎，伤不到她分毫；阿什让孙安别太用力，是因为麦克莱的身体比孙安的身体等级高，那么孙安用力，掰坏的只会是他自己的胳膊。 游戏里的等级压制不一定是真的压制，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越级打怪也不是不可能，一些mmorpg游戏里的boss不显示等级，以骷髅标志代替，意思是比玩家高出很多级，一样被杀和屁滚尿流。 而麦克莱的等级压制就是真正的压制了，没有具体的数字，只高一级，但那一级是实实在在的，不可逾越的。 这个能力的强大之处就在于，能力范围内的所有物体等级都被打乱了，而除了麦克莱以外，没有人知道物体的等级情况；这个能力的平衡之处就在于，能力范围内的某种特定物体一定会被另一种物体压制，不存在最强的东西，就相当一条结果非常复杂的链子，有等级关系的两种物体，级高的压制级低的，级高的物体和另一种物体有等级关系，并处于低级的时候，又会被压制，而没有等级关系的两种物体和平时一样，该压制的压制、该被压的被压。 说起来很复杂，举例说明就简单些了，钻石可以划玻璃，可只要玻璃的等级比钻石高，钻石划上去不仅不会留下一丝痕迹，还可能会被磨损；铁锤可以砸碎钻石，可只要钻石的等级比铁锤高，铁锤敲上去反而会变碎，但是铁锤和玻璃之间没有等级关系，又可以轻易敲碎玻璃。 这个能力不是什么秘密，很早就公开了，可是没人知道麦克莱的能力范围有多大，不知道能力范围内有多少东西被影响，更不知道她被什么东西压制、压制着哪些东西。 不是不能打，而是很难打，物体不仅仅受“光环”影响，麦克莱还可以在战斗中主动设定两种物体的等级，这么一设定，其余物体的等级也会随之改变。 麦克莱的敌人需要一样一样尝试，看某种物体是否能伤得了她，就算试到了也会被改变等级，而麦克莱本身知道物体等级，她弯腰抓把土都能把人打得头破血流。 当然，这能力也不是没办法对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准备一颗特制的炸-弹，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爆炸之后，各种物体都会朝她飞去，其中总有某种物体的等级是高过她身体的，她也来不及一一改变物体等级，这样就能将她炸死或炸任了。 可谁没事会带颗塞满了各种物体的炸-弹在身上？谁又能猜到麦克莱会离开波赫尤拉的总部？孙安和阿什都没有准备，都有些气馁、有些绝望。 二人都不知所措，就算麦克莱现在看不到，他们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对付她，她的身体肯定是这个区域内，可压制东西最多的物体。 沉默，寂静，二人开动脑筋，思考着对付麦克莱的方法，他们不敢轻易对她出手，能力名【碾压】不是没有道理的，同样是皮肉，等级低的碰到等级高的是要被碾压的，孙安一拳打在麦克莱脸上，他的骨头可能会粉碎，或是手上出现无数深到骨头的伤口，或是齐腕断掉。 针对这一点，麦克莱可以设定成她身体的等级低于孙安的身体等级，反正孙安不敢向她出手，她就可以保持不受伤害状态。 这就是麦克莱哪怕不知道情况，也敢随意走进浓雾里的原因之一。 “我是来替她报仇的，”她仍闭着眼睛，面朝孙安说道，接着又转向阿什，“你可以离开，现在正是阿克帕比奥最需要你的时候。” 她指的自然是孙安从游戏室里带走那个女人，女人无视了他的警告，在那个情况下仍对他使用能力，于是孙安把她带走了，准备覆行自己的诺言——花一个月的时间杀死她。 为旗下的核心成员报仇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组织首领离开总部，特地跑来替手下报仇就很奇怪了。 “难道……你们是百合？”孙安惊讶的问道，这倒是可以解释麦克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没有去攻打奥里沙总部，她的目标是他。 麦克莱没有说话，这可能是默认，也可能是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孙安想了想，叹道：“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拉拉，以你的条件明明可以找个更好看的，实话实说，只看模样的话，她被你甩出去十多条街。” 听到这话，阿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是典型的孙安式作死，都到这时候了，他居然还说这些话，仿佛要把对方激怒，好死得更快些一样，和孙安无法理解阿克帕比奥的善一样，阿什也无法理解孙安的作死。 麦克莱还是没有说话，于是孙安又说道：“报仇是在我杀死她的情况下才能成立，你都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怎么就要报仇了？” “她还活着？”麦克莱皱了皱眉。 孙安“嘿”的笑了一声，说道：“落在我手上还活那么久的人，你不如祈祷她已经死了更好些。” 阿什又回过头来看了孙安一眼，他不得不承认，孙安真是很有作死的天赋，一般人哪有这么多激怒别人的方法？ 孙安这次也回头看了阿什一眼，猜到了阿什在想什么，笑道：“你不会认为我们还能活很久吧？她早就发动了能力，我们已经走不了了，你也别转头看我了，免得脑袋上的皮肉被撕下来。” 阿什只是回头看孙安一眼，又回过头去继续对麦克莱发动能力，听到了这话，一愣，背上出了身冷汗。 雾！ 麦克莱不能改变空气的等级，否则那能力就过于无敌了，可她能够提高烟雾的等级，如果雾的等级比他和孙安的身体等级高，那么“撞”在雾上，他们是会被活剥的。 浓雾，麦克莱走进雾区的另一个理由。 阿什现在才反应过来，而孙安似乎早就猜到了，但是一点也不害怕，他不知道孙安为什么还要说那么多话，趁早让时间返回不好吗？提前脱离这片浓雾，还是因为……孙安已经死过了，在等待时间冷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情况就对他们非常不利了，孙安即使可以子弹，也不可能安全从这烟雾里穿出去。 - 第九四八章 雾的威力 突然没有风了，牛奶一般浓稠的烟雾几乎不流动了，拢在这片区域，如果雾的等级被麦克莱提升到比孙安和阿什高的话，他们一旦撞上烟雾，皮肤是会被破坏的，如果硬往前走，可能整个身体都会分解。 也正因为没有风，烟雾没有对二人造成伤害，若是一阵风吹过来，身体等级低于风的人也一样要被活剥。 几千公里外的一只蝴蝶扇动了一次翅膀，真有可能在这里杀死一个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孙安仍在作死，接二连三的刺激着麦克莱，惊得阿什频频转头看他。 “情况还能坏到哪里去呢？”孙安很坦然的说道，除了空气，这片区域里最多的就是雾了，连雾都有危险，那情况已经不可能更坏，这不是立g，是在讲述事实。 这话听起来挺积极的，其实是消极到极点的，算是彻底放弃了挣扎了，挣扎也是无用的，不过阿什听到后反而冷静下来了，身体动不了，放嘴炮确实是个不错的战术，要是麦克莱一生气，换个压制物，二人就能行动了。 情况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阿什想不通的是孙安为什么不让时间返回到一分钟前，他们是走过来的，当时一点问题都没有，返回之后他们能有更多的行动选择。 “其实这个能力强归强，还是有弱点的，”孙安见麦克莱虽然受激了，却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和阿什聊起天来，“你也不用太担心，可以指定等级的是物体，不是物质，所以咱俩只有一个人被雾碾压，她不想让我离开，所以你确实是可以走的，想走就走吧，让我和她留在这迷雾里，过不了多久……嘿嘿，白雾很可能就会变成粉红色的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也不能算是弱点，如果受等级指定的是物质而不是物体，那么麦克莱自己也会受到影响，自己也会被困在浓雾里，自己和敌人都能受到特定物质的伤害，那这能力就太废了。 阿什也很清楚这一点，问题在于他不打算离开，他要确保孙安死在这里，如果来的人不是麦克莱，而是四大组织中的某个成员，阿什搞不好会和对方联手，可麦克莱的来头太大，波赫尤拉似乎倾巢而出了，加上孙安之前的说辞，让他开始担心阿克帕比奥的安危，毕竟四大组织联手还是可以威胁到奥里沙的，如果能在这里把麦克莱杀死，波赫尤拉群龙无首，实力大减，四大组织只剩三大，对付起来也容易得多。 他考虑了许多，结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着这两人不管，离开雾区在附近看着，等机会收渔翁之利是个不错的选择，问题是……麦克莱真会让他离开？ 孙安说出来的话是算数的，阿什并不会去担心这一点，而麦克莱这个人名气虽大，世人却不了解她，照理说一个组织的首领，说出来的话应该很有份量，但是要让敌人信任，没有巨大的付出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孙安这样的奇葩能做到了。 在离开雾区时，只要麦克莱一个念头，移动中的阿什就会受很重的伤。 不如与能够暂时信任的孙安并肩作战。 打定了这个主意，阿什站着一动不动，继续盯着麦克莱，让她失明，至少能让她的实力下降大半。 孙安很乐意看到这个能给他分担伤害的人站在身旁，能力范围内多一个人，情况就越复杂，对麦克莱就越不利，对麦克莱之外的人反倒没太大区别。 “不想走的话，就去试试呗，试试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到她，别让她脱离你的视线就好。”他又对阿什说道，就这么直接在麦克莱面前说出来了，像是在替阿什吸引仇恨。 阿什低头看着麦克莱，右手小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指力很大，弹指极响，动作小、速度快，算是“击中”了浓雾，雾并没有割断他的指头，也没有把小指上的皮剥下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然后，阿什慢慢抬起了手枪，麦克莱的脑袋，然后扣下扳机。 子弹之前是没用的，但现在可能有用了，因为麦克莱很可能已经改变了雾的等级，那样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 “呯……呯呯呯呯呯……”枪声一连串响起，结果是子弹一出枪口就撞成了碎片，掉了一地。 阿什一口气打空了枪里的子弹，正如孙安所说的那样，等级压制只针对物体，不针对物质，那么每一颗子弹都是不同的物体，每一颗子弹都是一种可能性。 可是麦克莱改变了雾与子弹之间的等级，雾碾压了子弹，撞在雾上，子弹撞上去就碎了，有几颗子弹，刚才麦克莱就设定了几次等级，动念的速度极快。 “要是这里有很多沙子就好了……”孙安忽然说道。 如果沙男没死，这里就可以有很多沙子，一把接一把洒过去，总有一颗能伤到麦克莱。 可惜沙男已经死了。 阿什低头看向地上，弯腰抓起了一把土，这里是公园，植被茂密，路也只是普通的土路，他们在一片空地上，其实是一片草坪，土相对较硬，但还能抓起来。 拿在手里慢慢搓着，把土搓开，搓得像沙子一样，再抬起手，用力朝麦克莱砸出。 “啪啪”几声怪响，接着是阿什的惨叫，血从他的手臂里爆出来，甚至飞到了孙安脸上，那只手臂已经不残破不堪了，皮烂肉离，他很多地方露出骨头来，像是放在生肉铺里柜陈列的东西。 二人终于见识到了【碾压】的威力，缥缈的雾，看得见摸不着，居然能让坚韧的皮、结实的肉烂成这副模样，要是更厉害的东西，岂不是能把人直接打成两段？ 在血溅到脸上的那个瞬间，孙安冲了出去，左手斩向麦克莱的烟喉，右手抓向她的胸口。 雾碾压了阿什，那就不可能再碾压他，现在就是他的机会，女人的咽喉不像男人那么凸出，但结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击中了有着相同的效果，至于抓向胸口的手，并不是为了占便宜——不全是——而是针对衣服去的，衣服和身体是两种不同的物体，左右手针对的目标不同，总有一个能奏效的。 - 第九四九章 将死 孙安可以光着身子和人战斗，一点不觉得别扭，如果光着身子能让敌人分心的话，他会在战斗开始之前自己脱个精光，只要对战斗有利，他什么都愿意做。 但大多数人是无法接受果体战斗的，尤其是女人，因为男人看向她们身体的目光同样赤果果，会让她们觉得难受。 孙安就想看看麦克莱的衣服被撕坏后，她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娇羞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麦克莱不在意的话，那么他和阿什至少也能饱饱眼福，“想推倒名单”前三名可不是瞎说的。 “啪！”左手重重斩在了麦克莱的咽喉处，发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右手顺利的抓住了她的衣服，用力一扯。 “哧——”衣服被扯坏了，露出了胸腹雪白的肌肤。 麦克莱穿着一件nailoo纹胸，比较华丽的款式，白月展示过的那种类型。 她转过身去，摸索着整理衣服，这是孙安希望看到的反应，可是他无福享受，左手的剧痛压制了他的一切欲望。 折了，斩在咽喉上的掌缘血肉模糊，肉都烂了，手掌的骨头断了大半，手腕断了，也分不清是骨折还是脱臼，软棉棉耷拉在手臂上。 孙安没有叫出来，但是腮邦子高高鼓起，脸都憋红了，转头看向已经疼得脸色苍白的阿什，说道：“她还能看见？” 要不是还能看见，麦克苤不可能在阿什扔土的前一刻改变烟雾的等级，孙安刚才急着攻击，刚才没来得及问，现在，继续攻击已经没有意义。 “不可能。”阿什抬起头来，咬着牙齿说道，能力并不是一种物体，是不可能防住的，他的能力准确的施加在麦克莱身上，她一直闭着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 “嗯……”见阿什说得这么肯定，孙安相信他的话，想了想，叹了口气，“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她能感知到能力范围内一切物体的运动，哪怕看不见，也能知道我们在做些什么。” 这说得通，要随意改变物体等级，就必须知道能力范围内有些什么东西，感知可能是能力升级之后才获得的，一个小小的提高，却能给战斗提供很大帮助。 “可惜我们不会记得。”阿什的额头上有汗珠流下来，孙安是看到他的手废了之后才放胆攻击的，也就是说他做好了让时间返回的准备，现在他自己的手也废了一只，那就肯定会返回了。 “可惜我们不会记得。”孙安绝不会带着只废手战斗，哪怕对方是四大组织的首领之一，他也不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一只手臂。 ∞∞∞∞∞∞∞∞ ∞∞∞∞∞∞∞∞ “……想走就走吧，让我和她留在这迷雾里，要不了多久白雾就会变成粉红色的了。”孙安坏笑着说道。 阿什没有看他，也就没看到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变形，眼神和表情是很难骗人的，掩饰得再好，在得知自己死亡后，也会有所动摇。 死得太快了，等着浓雾散尽这个计划似乎行不通，杀死他的要么是一阵狂风，要么是什么新的意外，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似乎都得在这片坑了自己的浓雾里杀死麦克莱。 阿什似乎没有离开的想法，这是好事。 可是孙安想不出来该如何对付麦克莱，déjà-vu可以避免危险，可如果带来危险的是烟雾，那么他无论怎么躲都是没用的，搞不好连déjà-vu都不会触发，画面闪现倒是可以依靠，因为闪现出现的时候，他肯定能够行动，行动之后肯定有好的结果，怕就怕画面不闪现，他在这里愣愣的站一分钟，白白死一次机会。 没有说话，四周就安静下来，也就在这个时候，麦克莱动了，她抬起头，面向孙安，朝他走来。 孙安微微有些吃惊，如果五十多秒后的死亡和麦克莱的行动有关，倒是没什么关系，怕就怕麦克莱是因为发现他死过才动起来的。 她发现了吗？是怎么发现的？孙安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行动，除了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外，没有任何异常，而那个变化非常小，小到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 而麦克莱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本身就离得很近，两米左右的距离，她走得再慢，也很快来到了孙安面前，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拇指长长的指甲顺着他的耳根滑到了他的颈侧血管上。 孙安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很迷人，可是麦克莱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像是坠入了冰河。 “你刚才死过了。”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孙安微笑起来，抬起手搂住她的腰，也轻声说道：“那么在我死之前，给我留下个美好的回忆吧。” 二人拥在一起，像是一对要分手的情侣，阿什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电灯泡，皮肤虽黑，却发出了将近四十瓦led灯的光亮。 孙安颈侧的皮肤被指甲划破了，只是表皮，一滴血从里面流出来，流进了他的领子里，阿什咽了口口水，视线从孙安的领口移到了他的脸上，想看看孙安现在什么表情。 他也听到了麦克莱的话，她居然知道孙安刚才死过了，而孙安居然直接承认了，这是真正的作死。 身体轻轻一震，阿什看到孙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斜着眼睛盯着他，那眼神非常凌厉，尖锐、冰冷，像是一只叼着猎物喉咙的猎豹在警惕的看着周围，大多数猫科动物追捕猎物时都会倾尽全力，抓到后十分疲倦，这时若是遇上别的动物——比如狡猾的豺狼群——不仅猎物会被抢去，自己也有可能成为猎物。 为什么孙安要用那种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阿什惊讶得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这不是一个将死的人应该有的眼神。 就在这时，孙安开口了，仿佛感觉不到脖子上的伤口，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还想隐藏实力？你以为我死了，你走得了？” 阿什从一开始就没有展现过能力的变化，对付孙安的一直都是基础能力，他的能力只能烦人，不能伤人，自然就谈不上强大，基础能力越普通，升级后的变化就越大、越厉害，一直没用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暴露，打算确定了孙安死过之后再用，二是有较长的冷却时间。 无论是哪个原因，都意味着那个能力非常强大。 - 第九五零章 过敏 阿什的嘴合上了，轻轻皱眉。 他仍在犹豫。 是放任孙安被杀死，还是在孙安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能力变化？ 这是个艰难的问题，孙安这样的敌人是非常难对付的，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面对能力超强的麦克莱，也不愿面对孙安，麦克莱当然也是个很厉害的敌人，但她是靠能力战斗的，而孙安是靠头脑战斗的，不能否认，靠能力作战更有效，但是靠头脑作战，更难纠，也更顽强。 对阿什来说，让孙安这个大敌死在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麦克莱会拿到牌盒，已经收集的纸牌会重新出现在世界各地，新的孤儿将会纷纷出现，而他的纸牌将成为麦克莱收集到的第一张牌。 阿什是做好死的觉悟才来的，他不怕死，可是接下来呢？新捡到纸牌的人还需要熟悉自己的能力，不可能和麦克莱对抗，波赫尤拉有众多的观察者，要找到那些孤儿更容易，很快就能收集到大量纸牌。 先生会怎么想？ 那时候阿什已经死了，奥里沙的核心也都死了，不太可能阻止麦克莱的入侵，阿克帕比奥的想法不会改变，他希望世人遗忘自己，无论是把牌交给孙安还是交给麦克莱，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区别，他一定会和麦克莱协商，直接归还纸牌，麦克莱自然也很乐意从一个强敌那里直接拿回纸牌，而且很可能拿回纸牌后，还把阿克帕比奥杀死。 到时候奥里沙覆灭，先生被遗忘……这才是最糟的结果。 孙安是可以协商，甚至可以信任的人，而且打心底尊敬阿克帕比奥，劳拉·麦克莱就不一样了。 照这样看……还是让孙安拿着牌盒比较好。 想到这里，阿什的视线移向了麦克莱，也就在这时，麦克莱因为孙安的话慢慢转过头来，看向阿什，阿什因为和孙安对视，能力就不再作用在麦克莱身上，她的视力正在恢复。 “嘿……”孙安轻笑一声，声音小得只有麦克莱才能听到，像是在挑衅，继续给阿什拉仇恨。 “放开他。”阿什发话了，重新对麦克莱使用能力，但这一次有所不同，不仅仅是眼睛看不见了，麦克莱的眼睛开始变红。 白眼仁变成了红色的，孙安离得很近，看得很清楚，那红色不是凸出来的血管，更像是流血染红的，晕晕染染一片，视杆细胞减少，她的瞳孔放得极大，仿佛两只眼睛都变成了全黑色。 她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搭在孙安肩上的手臂也变得沉重，似乎是没有力气了，更沉重的是她的呼吸，不论是呼还是吸都十分困难，喉咙里有气流从狭窄处通过的怪声。 人也变丑了，她的脸肿起来，像吹气球一样的肿，胖了一圈，若是照镜子估计都认不出自己来，脸上出现了一块薄薄的凸起，发红。 麦克莱的身体颤抖起来，因为痒而颤抖，指甲因为太过用力，反而刺得更深了，好在没有划破孙安的颈侧血管。 “啊，【过敏】……”孙安念出了阿什的能力名。 基础能力只是很普通的听觉过敏、视觉对光线过敏之类，升级之后就能让人“享受”真正的过敏乐趣了。 过敏是一种很奇妙的人体超敏反应（变态反应），严重的过敏反应可以致命，但绝大多数情况下，过敏不会对身体造成真正的伤害，而且很容易恢复过来，哪怕是严重的过敏，一针肾上腺素就可以很快恢复过来。 过敏和体质有关，人的体质是随时在变化的，所以有时候会对某些东西过敏，有时候又不会，逐渐暴露在过敏原中，能让过敏的症状减轻甚至消失，也就是“过敏原免疫疗法”（对食物过敏的效果还不清楚）。 常见的过敏有皮肤过敏、食物过敏和呼吸道过敏，阿什的能力让这几种过敏同时出现了，单从外表就能看出来麦克莱很难受，而能看出来的难受和真正的难受相比，又差得太远。 这仍是个无法伤到别人的能力，过敏停止后，人很快就能恢复，除非自己把皮肤抓烂，否则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既然过敏是能力造成的，那么肾上腺素也就不会有效果了，孤儿的能力都不算强，没有毁天灭地之能，但也不是药剂就可以对抗的。 麦克莱放开了孙安，身体佝偻起来，咳嗽、出汗、打隔、打喷嚏、流鼻涕，这些都是比较表层的过敏症状，居然是之后才出现的，再持续下去，这能力说不定能让人自杀。 阿什是个折磨人的高手，也有着折磨人的能力。 孙安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画面闪现，这是个袭击麦克莱的好时机，但她的能力还在，她还没有失去意识，物体的等级还在，要是被白雾的等级碾压，他就不能动弹，必须等待画面给予的时机。 没有出现，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既没有déjà-vu，也没有画面闪现，只是能力冷却结束了。 “可惜，要是你能造成过敏性休克就好了。”孙安睁开眼睛，看向阿什。 “那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阿什平静的说道。 他的模样把孙安吓了一大跳，阿什的脑袋也肿起来了，种得像个猪头，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能力能让人变得非常难受，甚至无法作战，自己当然也要付出代价的，升级后的【过敏】成了一种配合型能力，中了他能力的人，就连一个小孩都打不过。 如果换个人，那孙安现在已经把对方杀死了。 偏偏是麦克莱，偏偏这里还有能让人动弹不得的浓雾，孙安甚至没办法把衣服脱下将麦克莱绑起来。 肿胀消除了，阿什和麦克莱都恢复过来，孙安颈侧的伤口血液也凝固了。 抹干净眼泪，咽下了口水，麦克莱用愤怒的眼神看向阿什，她的妆花了，虽然依旧很漂亮，但看起来很狼狈，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没爆发力啊。”孙安对阿什的能力升级稍觉失望，他本以为阿什能够使出真正的大招来，之前一直没用只是在隐藏实力，现在才知道是没有什么大招，升级后的能力也需要通过眼睛锁定目标，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被锁定，阿什没机会，也没必要对他使用升级的能力。 - 第九五一章 致命领域（上） 阿什的能力缺乏爆发力，也没能对麦克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或许会留下心理阴影，一想起刚才的感觉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可是这对战斗没有太大帮助。 孙安有些失望，不过还没有绝望。 能力升级过两次，除过让身体出现过敏症状外，【过敏】应该还有一种变化，第二次能力升级让防御型能力有了攻击的可能，让被动型能力有了占据主动的机会，那么阿什能力的应该也有实质性的突破。 但是他没用，不知道是为什么。 好在危险解除了，孙安松了口气，麦克莱则走向了阿什。 是个扯烂她衣服的好机会，孙安试着抬了下手，手背上的皮肤就一阵忧痛，像是被指甲用力掐着似的，让他回忆起了那些想要在他身上留下各种印记的女人。 “抱歉，帮不了你，我不敢动了。”他看着阿什说道，这是在提醒，既然烟雾针对着他，就没办法再针对着阿什，那么阿什是可以动的。 于是阿什动了，麦克莱要杀他并不需要做些什么，用枪、用刀，甚至捡块石头就行，没有对应等级的物体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皮肉敌不过刀枪，骨头敌不过石头，这是常态。 一边退，一边发动着能力，只要队麦克莱还在视线内，他就能让她难受。 于是麦克莱又开始咳嗽、打喷嚏、红眼、出汗、打隔…… 直到阿什闷哼一声，后脑勺的皮肤破裂，鲜血直冒。 孙安立即采取了行动，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伸手抓住了麦克莱的衣领，用力往后一扯，并且往后退去。 麦克莱在过敏，不致命，但是会让她没有力气，她被孙安拉倒在地，拖着往后走去。 衣服破了，但是没有被扯下来，孙安也停下了，他的后脑勺和手掌皮肤也破裂了，烟雾又和他有了等级关系。 这是出乎意料的，孙安没想到麦克莱的衣服这么结实，也没想到她会变得这么无力，居然会被他往后拖出去一截，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阿什已经看不见麦克莱了，意味着孙安要独自面对这个强大的敌人。 他能感觉到阿什的位置，阿什就站在不远处，没有继续后退，也没有靠近的打算。 又能动了，孙安立即往后面退去，退向茶刀所在的位置，要是能把那些茶刀捡回来，他就不需要用拳头去对付麦克莱了，茶刀还剩二十来把，碎了也不心疼。 这次烟雾再没有针对他，脱离了视线，麦克莱就让烟雾成为了阿什的枷锁，见识到了阿什的厉害能力，她不想再体验那噩梦般的感觉，反正对付孙安还可以用别的东西，反正她能感觉到孙安的位置。 力气很快恢复了，她站起来朝着孙安追去，为了避免孙安直接逃跑，麦克莱再次改变烟雾等级，快速切换着烟雾和孙安、阿什两人间的关系，这样他们就都只能站在原地不动了。 孙安不敢退得太快，匀速行动，以免在烟雾上撞得粉身碎骨，因此他又受伤了，可是伤得不算重，身上更多皮肤破裂了，流出来更多的血。 一会能动，一会不能动，茶刀还有雾区边缘，离着好几米远，照这个速度，他退到茶刀那里可能需要十分钟左右，而且至少得脱三层皮。 没有皮肤，人就非常脆弱，感染是孙安最大的敌人之一，他不能这么作下去，否则连时间返回都救不了他。 “这破烟雾弹效果怎么这么好……”他揉了揉鼻子，一肚子的火气，烟雾弹是配合他感知敌人这个额外收获的，效果当然好，这可不是用来催泪的东西，几分钟后效果就消失了，是用来给直升机、轰炸机提供位置信号的，只不过没带颜色而已，烟格外的浓，持续时间格外的长，再冒个五分钟的浓烟都不成问题。 麦克莱靠近了，她不慌不忙，颇有气度，反正孙安已经被困住了，她不需要着急。 “阿什，你这混蛋再不想想办法，我就要离开了，现在就去把法拉齐的眉毛胡子全部拔下来！”孙安的吼声从浓雾里穿出来，传出去很远。 麦克莱不屑的笑了笑，她也能感觉到阿什的位置，阿什就站在那里没有动过，离了好几米，在这浓雾里根本不可能看见她，那连次要目标都算不上，等杀死了孙安，再让阿什的牌成为她收集的第一张纸牌就好。 闻到了淡淡的腥味，她冷冷的说道：“要是雾真变成了粉红色，也是被你鲜血染出来的。” “嘁！”孙安所在的位置响起了怪声，像是在无力的反驳这句话。 她继续往前走去。 “嘁！” 又是一声响，让麦克莱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在打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过敏的症状消失了，可是流出来的那些体液并不会消失，鼻子塞得厉害，那喷嚏声让她的鼻子也痒了起来。 “咳——咳！”咳嗽声又出现了，接着是打嗝。 麦克莱也跟着打了个嗝，停下脚步往后看去，雾仍很浓，她看不到阿什，阿什也绝对看不到她或孙安，可为什么孙安会表现出了过敏症状，而且让她厌恶的那些感觉也出现了？ 脸又痒了起来，这是最要命的，麦克莱抑制着挠痒的冲动，以免把自己的皮肤抓烂，继续朝孙安那边走去。 ………… “嘁！” 孙安又打了第三喷嚏，用力一喷气，将流出来的鼻涕擤在地上。 脸上、身上痒得要命，可他不能去抓，因为抬起手来，手上的皮肉就会烂掉，眼睛干涩得厉害，隐隐作痛，这是眼压升高的原因。 荨麻疹已经出来了，心跳得厉害，心慌得厉害，气管正在变窄，需要用力才能呼吸，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来，烦躁得要命，肌肉偶尔会弹跳几下，而且尿意薰心，快要憋不住了。 麦克莱果然又开始咳嗽打喷嚏。 来了，这绝对是阿什的大招，阿什不可能看见他，也不可能看见麦克莱，可他们还是过敏了，过敏症状从最轻微的红眼、皮疹、流鼻涕、出汗开始，很快发展到了荨麻准备、恶心、肿胀、呼吸困难，到无力、烦躁、肌肉抽动就算是进入了第三阶段。 第四阶段的最直接表现恐怕就是失禁了。 - 第九五二章 致命领域（中） 平滑肌分布在血管管壁、膀胱、呼吸道、消化道、虹膜等部位，为“不随意肌”，部分有自律性，无法自主控制，受内分泌系统间接控制。 严重过敏时，平滑肌收缩，导致血流不畅、呼吸不畅，膀胱平滑肌受到牵拉，人也会因此失禁，到了这一步，人就是会有危险了，因为再接下来就是过敏性休克。 过敏性休克是会导致死亡的，也就是最严重的过敏症状，休克之后通常几分钟内就会致人死亡，死亡通常是心脏冠脉痉挛导致的心梗或心律失常，或是肿胀使得气管完全闭合窒息而死。 所以容易对某些物质产生严重过敏反应的人通常会在身上带一支肾上腺素自动注射器。 孙安身上带着肾上腺素，但是能力引发的过敏是没办法用肾上腺素治疗的，只能承受着这痛苦。 阿什的大招，没有在和孙安战斗时使用，也没有在救孙安时使用，反而是在看不到孙安和麦克莱的情况下用了出来。 仍是过敏，但是和之前的不同，之前是先出现严重症状，再出现潜层症状，现在是先出现潜层症状，很快升级到严重症状，而且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血压已经变得很低，头晕得厉害，孙安快要撑不住了，身体摇摇晃晃，可最强烈的感觉还是身上的痒，全身都在痒，该抓哪里都不知道，痒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尿出来了没有，晕晕乎乎，隐约听到前面响起了倒地的声音。 声音离得很近，明显是麦克莱倒地了，这让孙安感到有些奇怪，如果之前麦克莱也体验过他现在正在体验的感觉，那么她刚才撑了那么久，现在至少也应该撑那么久，为什么这么快就倒了？之前还是重症先出现的，她又有过“练习”，更适应一些，过敏又不会对身体造成持续伤害，不应该比他先倒的。 女人对伤痛的承受能力比男人强，虽然麦克莱平时一直呆在波赫尤拉总部，养尊处优，不像孙安那样经常受伤，可是作为一个大型孤儿组织的首领，她的意志力是很强的，要撑还是能撑住的。 根据种种迹象分析，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阿什的大招成了范围能力，在这个范围内的所有人都会过敏，而且离得越近的人发作越快、情况越严重，所以麦克莱先倒了，她的位置就在孙安和阿什之间，离孙安约两米左右，离阿什约四米左右，相对来说比孙安近得多。 因此即使的意志再坚强，麦克莱也倒下了，要不了多久就得轮到孙安。 孙安想退，可是他的脚已经软了，脚后跟在地上一绊，往后摔倒在地，这一跤摔得很疼，但是我还没有到失去行动能力的地步，挣扎着往后爬去，一边咳嗽一边打喷嚏，眼泪、鼻涕、口水一齐往外流，像一只分泌着粘液保护自己的软体动物。 症状继续恶化着，比后退的速度要快得多，每退一厘米都像是跑了五千米一样累，哮喘已经发作了，孙安喘得像条老狗，又往后爬了一米左右，终于累得趴下去了，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就快要脱水了。 麦克莱没有动，她的情况恐怕比孙安还要坏，说不定已经休克；阿什也没有动，仍在那里，不知道是什么状态。 脑子里一团乱麻，已经无法思考了，意识不清同样是过敏的严重症状之一，孙安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在昏迷与清醒之间徘徊着，开始有些担心，要是这么持续下去，超过一分钟，他即使死了，返回时间，也会处在这样的状态，运气好的话还能死个七八次，运气不好的话第二次就真正死亡了。 阿什这是想一石二鸟？这是个不错的战术，制造一个致命区域，把二人困死在这里，可他为什么刚才不这么做？当孙安和麦克莱在身边的时候发动能力，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已经晕了或死了。 真相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发动能力时，阿什不能动弹的，处于无法防御的状态，如果他们离得太近，能在倒下之前杀死他。 孙安的后退，麦克莱追着孙安而来，正好远离了阿什，他立即发动了这个能力，趁二人看不到他的这个时机，让二人过敏，在他们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不可能回到阿什那里了。 况且离得越近，症状越重，要是真往回赶，他们同样会在碰到阿什之前死亡。 唯一有远距离杀伤力的武器还在阿什手上。 “喂……你给我……差不多点……”孙安想朝阿什喊话，可他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根本不可能传到阿什那里。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来，衣服湿透了，他狠狠打了个冷颤，清醒了一些，肿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里面精光闪现。 “我知道了！我知道麦克莱的能力弱点了！快取消能力，我恢复得比她快，一定能杀死她！” 孙安用力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可惜阿什也听不到他的心声，能力仍在发挥作用，过敏症状仍在加重。 雾薄了一点点，可仍看不到一米外的东西，孙安的手颤抖着，撑着身体离地十多厘米，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摔回了地上。 又一阵风吹来，比刚才的大一些，吹得身体比之前还要冷一些，却没能让孙安更加清醒，他意识已经处于游离状态。 风持续了好一会，雾团被吹离了原地，像海浪一样像卷到了另一边。 烟雾弹显出来了，浓浓的白烟仍在从壶口冒出来，随着风往前滚。 麦克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阿什“站”在地上，也一动不动，和孙安预想的不一样，他并没有付出巨大的代价，但也不像个没事的人。 阿什变成了一颗枯树，树干粗糙，树枝尖细，没有光，看起来黑漆漆、湿漉漉的，仿佛散发着一股腐朽的苦臭味。 这棵仿佛来自天外的古树就是过敏原，没人能够免疫，包括阿什自己，所以他必须转变形态，以免自己最先因过敏而死，当然，能力是不会害死孤儿的，可是如果严重过敏，恢复过来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很要命了。 - 第九五三章 致命领域（下） 孙安还能看到阿什的脸，就“长”在树杆上，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应激反应，似乎根本不知道身周的情况。 他现在恐怕连自己是谁、自己在干什么、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枯树已经没有了生命，没有了思想，阿什只是在释放着能让人过敏的物质，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孙安还没死，那么麦克莱应该也还没死，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二人的处境是很恰当的，他们现在连动一下小指头都做不到，孙安还能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麦克莱的眼皮已经肿得鼓出来两个大包，根本不可能睁开。 没办法和一根朽木对话，孙安也只能看着，他不知道这个状态要持续多久，身体稍微有些习惯了，那难以忍受的痒又出现。 静得要命，公园里的人早就被之前的爆炸声和枪声吓跑了，附近没有任何人，也就没有任何声音，夜幕像是在往下压一样，压得人膜难受。 就在这时，孙安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脚步声杂乱无比，忽轻忽重，摇摇摆摆，仿佛踩在心脏上一样。 悬起来的心很快就落了回去，孙安听出来那是卡西莫多的脚步声，卡西莫多在离阿什更远的地方，明显也受了不少过敏的苦，路都走不顺畅，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驱使着一样，朝着阿什走去。 “这家伙……”孙安猜测着卡西莫多的想法，卡西莫多不会是来救他的，对那家伙来说，他只是在地上睡着了一样，卡西莫多懂得一些礼仪，比如不打扰别人睡觉、进门要先敲门等，他不是来救人的。 也不太可能被一棵枯树吸引，枯树枯得没什么诗意，也没什么美感，黑漆漆一棵，说难看也不过分。 脚步声来到了脑袋旁，畸形的身体跌跌撞撞出现在孙安的视线里，再往前走了几步，扑到了麦克莱身上。 “原来如此。”孙安终于明白了是什么在驱使着卡西莫多，麦克莱这个级别的美女可不多见，卡西莫多被她吸引也很正常。 既然兄弟喜欢，孙安自然就把麦克莱从他的名单上划除了，重新看向阿什。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只见那棵枯树的树杆正在剥落，小块小快的掉下来。 孙安又看向卡西莫多，见他跪在麦克莱身旁，正捧着她的脸不停的亲着，根本没有一点过敏加重的迹象。 枯树继续剥落，孙安感觉到呼吸顺畅了一些，试着撑地起来，心里大叫不好。 卡西莫多要坏事，他折腾麦克莱，对她造成了外界刺激，而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刺激虽小，终究比孙安多一些，那么她醒过来的时间也将缩短一些，意味着她会比孙安更早恢复过来。 等她恢复过来，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卡西莫多，然后是孙安，最后是还没有彻底恢复的阿什。 过敏症状来得快去得快，身体也在恢复着，手指能动了，手臂能抬起来了，手可以撑着地了，而麦克莱那边也睁开了眼睛。 这下刺激更大了，卡西莫多长着一张侠胆雄狮的脸，乍一看到，麦克莱会以为那是只狮子在舔舐自己，肯定受惊，肾上腺素一分泌，人就恢复得更快了。 一声惊叫，卡西莫多被开来，后背重重的磕在地上，他刚才在浓雾里钻来钻去，寻找麦克莱的身影，被枪声吓到，又被过敏击倒，但是雾被吹散后，看到倒在地上的麦克莱，他就恢复了力气，也可以说他拥有了至今不曾拥有过的力气。 他摔在地上，鼻中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急忙爬起来，又扑了过去。 麦克莱又被这样的行动吓了一跳，她再次抬手一推，但这一次就不同了，手推在卡西莫多的右肩上，肩膀就响起了骨头断裂或错位的声音，同时，卡西莫多被推得往后飞出去七八米才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往后滚去。 等级碾压，麦克莱的身体没有恢复，这一堆之力恐怕连个小孩子都推不倒，但对卡西莫多来说，他就像是被攻城车撞中了一样，肩膀骨头断了，疼得要命，可是和过去被欺负一样，他一点也不生气，仿佛她这么对待他是很合理的，没有一点错。 他嘴里发出了“霍霍”的声音，忍着疼爬起来，看着她，坐在地上喘息着。 孙安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右手本来就是残疾的，蜷在身前，所以右肩胛骨出问题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只是疼，之后完全可以让阿克帕比奥治好。 疼一点也好，疼了才能让他不敢靠近麦克莱，要是她的力气恢复了，扇他一耳光，他的整个颅骨可能都会碎掉，大脑液化。 孙安已经跪在了地上，麦克莱也坐起来看着他，烟雾仍在冒着，但已经比一开始的时候淡了些，就算被沙子埋着，烟雾弹也在不停的释放着雾，只是放不出来，酒壶已经工作了好一会，即将告罄。 没有烟雾，孙安和阿什就没那么容易被碾压了，既然已经拖到了这个时候，那么再拖一会也不是坏事，麦克莱不能改变空气的等级，没有烟雾，他想要碾压孙安和阿什就很困难了。 枯木落尽，阿什的身体又露了出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头顶和肩膀上落了一些黑色的灰尘，他仍闭着眼睛站在那里，这是最脆弱的时刻，是他放大招需要付出的代价。 麦克莱撑地站了起来，原本肿得厉害的脸也变得清秀，像只雏鸟一样站不稳当，但至少比孙安先站了起来。 孙安的双膝也离开了地面，两只手仍拄着地，脚尖踮着，双腿拼命打颤，晃得厉害，像是只刚出生的长颈鹿，晃着想要立足。 “阿什！”他叫了一声，试图叫醒那个“木头人”，可是阿什没有任何反应，闭着眼睛站在那里。 麦克莱往前迈了一步，差点摔倒，但是第二步就稳健多了，她仍朝着孙安走来，二人之间本来就只有两米左右距离，两步一迈，就只剩一米出头了。 “我知道了你能力的秘密。”孙安也终于站直了身体，微笑着对麦克莱说道。 可惜知道，并不代表着他就对付得了麦克莱的这个能力。 - 第九五四章 说破 “阿什！” 孙安又叫了一声，他发现了麦克莱能力的秘密，可是没有阿什帮忙，他也对付不了【碾压】这个能力。 在自身不受影响的情况下，阿什至少能让麦克莱看不见，能让她听觉过敏，再弹响指折磨她耳朵，出汗、打隔、咳嗽、喷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在激烈战斗中，出一丁点错都是致命的，没有雾了他就能自由行动，就算不参加到战斗中来，也能帮上不小的忙。 天黑，阿什脸黑，那枯树也很黑，看不出来他是否从木头状态恢复过来了，孙安只能独自面对麦克莱。 他选择撤退，转过身，趁着没有雾，跌跌撞撞的走向茶刀所在的位置，他想那些茶刀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有机会去捡了，刀套的绑带被树女粗糙的表皮刮脱了，正好雾圈搁开，沙男看到了他，不能俯身去捡，之后一直想捡回来，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现在终于有了。 醉汉一样歪歪斜斜的往前走去，孙安回头看了一眼，见麦克莱仍在朝着他走来，不急不慢，一点也不担心孙安逃走，似乎算准了孙安不想离开阿什，也可能是前方还有人埋伏着。 孙安确实不想离开阿什，好不容易有个强力的队友，虽然能力不能杀人、不能伤人，还有着不分敌我的范围能力，但是这能力是能帮上不小忙的，无论哪级都算是辅助能力，有队友配合是最好的，带来的队友都死了，他也只剩下孙安可以配合。 麦克莱是独自来的，否则现在应该已经有队友出现了，波赫尤拉的成员大概在和另外几大组织的人配合着寻找阿克帕比奥，麦克莱应该是秘密前来的，四大组织现在是因为孙安才暂时团结起来的，但是知道波赫尤拉的首领来了，很可能会转而攻击她。 一个麦克莱都这么难对付，再来一两个，孙安和阿什都得交待在这里，波赫尤拉这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前段时间损失了不少重要成员，实力已经无法再和另外几大组织抗衡，不玩花样根本不可能拿到牌盒。 捡起茶刀往手上一套，孙安再次看向阿什人，终于看到那双森白的眼睛睁开了，正看着这边的情况。 “阿什！”孙安第三次大叫那个名字，“我知道她能力的弱点了，快让她停下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着阿什快步走去，麦克莱也改变方向，想来个截杀，行动速度比先前快了很多。 这证实了孙安的那个想法。 论速度，麦克莱是不可能和孙安相比的，但是二人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孙安使不出他那种特殊的跑法，只能绕过去。 风过去了，烟雾又开始慢慢扩散，但是效果不如之前了，颜色不再那么白，也淡了一些，真扩散开来，能见度也比刚才高不少。 “什么？”阿什没有对麦克莱使用能力，而是直接向孙安问道。 “是注意力！”孙安又开始绕圈子，不让麦克莱近身，“她能辨识能力范围内的所有物体，意识到每一个物体的存在，就不可能集中注意力，所以刚才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没办法快速行动，身上也没有带多余的武器，现在眼睛看见了，不需要再用脑子去‘观察’周围的物体，行动就快了起来，那么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能力范围内的物体越多，她需要‘观察’的物体就越多，当多到了大脑都无法处理的程度，她就相当于失去意识了，只能任由我们处置。” 这是他刚才倒在地上闲着没事想出来的，麦克莱可以在浓雾里追踪他，明显能知道他们的行动，可还是像乌龟一样慢慢来，这就很奇怪了，在一对二的情况下，尽快解决一个人才是王道，这么慢不是在作死，就是实在快不起来。 “所以呢？”阿什沉声问道，这确实是个不小的弱点，可他想不出该如何针对这个弱点做出行动。 “所以……我们需要找一个能让人看不见，又有很多物体的地方。”孙安继续大叫。 阿什皱起了眉，首先，他想不出那样的地方；其次，就算他能想到那样的地方，麦克莱也不一定会跟着他们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当着麦克莱的面把计划吼出来，那么这个计划就彻底废了，作为一个大型孤儿组织的首领，麦克莱的脑子应该是很好使的，她不可能傻到明知孙安有针对她的计划了，还自己跟进陷阱里。 可孙安也不傻，狡猾到让所有人警惕的程度，当着麦克莱的面吼出这个计划来肯定有他的用意，要么是要逃跑，又不想让麦克莱跟着他们，要么是想让他猜出来孙安的想法，或是针对这个弱点，自己想出一个对付麦克莱的计划。 阿什开动脑筋，他也足够聪明，但是在战斗的同时思考计划是需要急智的，没有急智，智商再高也没用，突然给他个弱点，让他想一个计划，他哪里想得出来。 只好看向麦克莱，影响她的眼睛，让她什么也看不见。 或许这能为孙安争取一些时间。 ………… 这也正是孙安所需要的，有这个效果就足够了，致盲不能让麦克莱真盲，但是能减慢她的行动。 果然，麦克莱慢了下来，但只是行动速度减慢而已，其余的一切如常。 而孙安停下了步子，凝视着麦克莱，重新扣好茶刀绑带，活动了一下关节，缓慢肿胀带来的酸楚，然后猛的迎着她冲过去。 感知到了孙安的行动，麦克莱也停下来，抬起手等着孙安的靠近，她动作舒缓、优雅，只是衣服之前就被撕坏了，挂在身上，让她很不舒服。 茶刀递出去，一把划向她的裤腰，另一刺向她的咽喉，孙安的速度不快，他想让两把茶刀同时击中目标。 如果麦克莱只能主动设定一种物体的等级，那么四个物体中只有两个会有等级关系，一把茶刀针对衣服，一把茶刀针对她的身体，总有一把能够奏效。 孙安不认为自己能一刀杀死麦克莱，一心只想破坏她的裤子。 - 第九五五章 胜利宣言 两把茶刀同时递出，一把取咽喉，另一把取裤腰，四个物体，若只有其中一对有等级关系，那么其中一把茶刀肯定能破坏某个物体，要么是身体，要么是裤子。 这一手的歹毒之处还在于，裤子对刀刃来说十分脆弱，如果不去提升裤子的等级，那么茶刀划破裤腰之后，还会接触皮肉，同样能伤到麦克莱。 麦克莱用的是以攻代守的应对方法，她直接起脚踢向孙安的腰。 脚的破坏力没办法和锋利的刀刃相比，可是有等级碾压就不一样了，之前她力气还没恢复，轻轻推了卡西莫多一掌，就将卡西莫多推得倒飞出去，肩胛骨骨折或脱臼，现在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一脚又快又狠，朝着孙安的胯部侧边踢来，要是踢中，孙安就算不断成两截，盆骨也会粉碎，再也无法行动。 二人差不多高，麦克莱的身材又好得像个模特，脚很长，孙安不可能在被踢中之前刺到她，于是双臂猛的一顿。 刀从手里滑了出来。 这是虚招，孙安根本没有握紧茶刀，小拇指抵着刀柄末端往前刺，猛的一停，茶刀就被惯性带着飞了出去，刀尖朝前，继续刺向麦克莱的喉咙，威力不可能和用手握着动刺，但是茶刀的柄很长，有份量，刺破皮肉还是没问题的。 屁股往后一顶，孙安往后跳了出去，躲开了那一脚，把手里已经捏得温热的那把土用力砸向了她的脸。 这把土是之前倒在地上，想到了麦克莱的弱点后就抓在手里的，一直没有放开，虽然不像沙子那么散，但一把洒出去也有几百个小碎块了，说不定其中有一块的等级比麦克莱的身体高，应该就能把她打得鼻青脸肿。 麦克莱能感知到能力范围内的物体，自然知道孙安手上捏着一把土，可这把土握在手里的时候是一坨的，是一个物体，洒出去之后就变成了几百个物体，孙安不认为麦克莱能看清那些碎片击中自己时的先后顺序，针对那些顺序改变等级。 当然，如果所有的土块都和麦克莱没有等级关系，那么打中她就没什么作用。 “叮！”的一声轻响，茶刀断了，土也打在了麦克莱的手臂上。 麦克莱的反击出乎孙安的预料，她闭着眼睛，但是知道孙安做的每一个动作，在孙安洒土的同时抬手一挥，将那些土打回去，飞向孙安。 这个反击完全出乎了孙安的预料，毕竟不是常规的战斗，他只来得及抬手护着脸，同时往后倒去。 一块小小的土块打在了他的手臂上，感觉却像是被一块十多公斤重的石头砸中，幸好挥手的力量小，土块没有把他砸伤，孙安重重倒在地上，放开手一看，麦克莱已经抬脚下压，压向他的小腹。 她能瞬间改变物体等级，土块打中孙安之后，等级又改变了，现在碾压孙安的是她的身体。 这一脚下来，孙安必死无疑，他的脚猛一蹬地，侧滚躲开，再伸脚勾向了麦克莱的支撑脚，一勾。 一般情况下是应该蹬的，支撑脚被蹬中，要么摔倒，要么脚踝受伤，可孙安不敢这么做，他只是想试一试而已。 谨慎是有道理的，碾压就是碾压，麦克莱纹丝不动，他的脚背却疼得像是被一台汽车辗中了，可是这疼痛不等他放开脚就消失了，同时，枪声响起。 阿什终于动了，抬手就是一枪，烟雾越来越浓，他没能看清孙安对麦克莱的攻击，直到孙安倒地后，才终于找到机会，看到孙安去勾麦克莱的脚，立即开枪。 如果麦克莱用等级碾压着孙安，就没办法碾压子弹，那么两个人一起攻击，应该能讨到些便宜。 孙安感觉脚背的巨大压力一松，立即用力，再用力勾向麦克莱的脚跟，这时麦克莱压下来的那只脚已经落地，重心随时可以转移，勾中立足脚也不一定再能把她勾倒，不过值得一试。 “啪！” 子弹打在麦克莱身上，碎成了渣，洒向四周，孙安没能勾动麦克莱，立即放开她的脚踝，往后一滚站起身来。 麦克莱紧跟上来，伸手朝他抓来。 棘手的敌人，比那个不死人还麻烦，不死人就算打不动，至少还可以打，而麦克莱就像豪猪一样，打中了，拳头很可能会扎满那种带着倒勾的短刺。 孙安不惧近战，侧身躲开，贴着她的身侧钻过去，没有玩反手一刀的把戏，直接冲向了烟雾弹。 没风了，不太浓的烟也是烟，同样会将他们困住，当务之急是处理烟雾弹。 他没有去捡起来扔出去，以免自己的胳膊折断，而是抓了把土，将瓶口堵了起来，反正这东西相当于一次性的，要再次使用还得重新装填，扔这就不用管了。 麦克莱还看不见，不过朝着孙安追了过来，速度虽然比之前在浓雾里快了一些，可还是拼不过孙安，等她冲到时，孙安已经做完了要做的事，重新站起来，“嘿”的笑了一声，又掏出两把茶刀。 这次没有直接攻击孙安，麦克莱停下脚步，难得的开口说话了：“烟雾暴露了位置，他们将在五分钟之内赶到这里，我需要在两分钟之内结束战斗。” 他们指的自然是另外三大组织的人，波赫尤拉现在是所有大型组织中最弱小的一个，拼不过，知道她在这里，另外几个组织的人会倾尽全力追杀她。 这是做出了胜利宣言，意味着情况将会有较大的改变，孙安之前还能有一些迂回的余地，之后就不一定了。 当然是能力升级，和阿什一样，麦克莱一直在使用着基础能力，或许用过升级后的变化，但是能力升过两级，第二次升级有质的飞跃，只要使出来，就能决定性的改变战局。 孙安退了两步，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什么变化，阿什继续盯着麦克莱，继续使用着能力，让麦克莱什么也看不见。 “看来只好我来试试了。”见麦克莱始终不进攻，孙安主动走了过去，使出了同样的招式，一刀刺喉咙，一刀割裤腰。 不同的是，“叮”的一声响，两把茶刀同时碎了，只剩两把刀柄握在手里。 - 第九五六章 能力变化 两把茶刀同时碎了，只剩刀柄还握在手里。 一把刺向喉咙，另一把割各裤腰，针对了不同的物体，却在同一时间破碎，麦克莱甚至没有展开反击，就这样站着不动，损了两把茶刀。 环境没有改变，但是能力改变了，孙安看不出来变成了什么样，但是心里有股强烈的不安，麦克莱不动都这么厉害，这要是动起来，他俩岂不要被秒？ 麦克莱动了起来，抬手朝孙安胸口刺来，正常情况下指头刺胸口是会折断的，可她就刺得理直气壮，毫无疑问，要是被刺中了，孙安的胸口会出现一个很大的窟窿，可以容好几只手臂伸过去的窟窿。 孙安只能退，可他的手是伸向前面的，离麦克莱很近，缩是缩了，还是被麦克莱的手臂擦到了一下。 把茶刀绑在手臂上，一是好取，二是可以用来防御，就算有人用刀砍过来，抬手也可以挡住，还是会受伤，但总比一条胳膊被砍下来要好得多，可这一次，防御失效了。 最先碎掉的是袖子，碎成了一丝丝一缕缕，飘落下来，接着就是茶刀，所有被麦克莱手臂擦到的茶刀全部碎了，越靠近被碰到的位置，碎片就越小，接触点碎成了铁砂一样的东西，刀套也碎了，碎成小皮块，带着剩下的茶刀掉在地上。 七个物体，被一次攻击碾压，虽说衣袖、茶刀和刀套的破碎时间稍有不同，可时间差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麦克莱脑子动得再快，也不可能在那个瞬间做出七次等级调整。 能力变了，变得更可怕了。 孙安只能往后退去，躲避着麦克莱的攻击。 阿什也往后退去，退到十多米外，单膝跪下来，双手撑着地，像是打算隔岸观火一样，不过眼睛直视着麦克莱。 只能躲闪，孙安一连退了七八步，躲过了七八招，麦克莱的招式十分简单，没有任何花样，但是速度很快、角度刁钻，明显是练过的，和孙安比还差得远，但是打趴几个流氓混混不成问题。 很快，麦克莱的眼睛再次变红，不是打红了眼，而是开始过敏，孙安的攻击无效，但能力攻击至少是有效的。 阿什的脸和麦克莱一起肿起来，他使用的是第一次能力升级后获得的变化，能直接让人严重过敏，代价是自己也和对方一起过敏，在看得见的情况下，这比变成枯树那一招好用。 麦克莱的动作立即变得迟缓，孙安迅速退远，麻溜的爬到一棵树上，掰下来一根树枝。 树枝前端有无数的分枝和树叶，像把大扫帚，冲过去对着麦克莱的脑袋就猛刺过去。 树枝虽细，但是比较干，韧性没有春季和夏季那么好，可以直接把人眼皮刺破，将眼球挑出来，在脸上刮出来无数伤口，而且很大一篷，用手也不可能挡住。 不求伤人，只是想测试出麦克莱的能力变化是什么。 麦克莱根本没有挡，放任树枝刺在自己脸上。 枝断叶碎，所有碰到麦克莱的树枝都断成了几毫米长的断枝，树叶像是被切叶蚁啃过一样，每一片都化作了数十个小碎块。 最后，孙安手上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粗枝，前面的部分已经落光了，落在了麦克莱胸口雪白的肌肤和地面上。 她没有停顿，转头看向阿什，朝着他跑过去。 阿什半跪下来是为了避免倒在地上，见麦克莱朝自己冲来，只好重新站起，继续看着她。 孙安在后面追打，那根树枝一下一下的打在她身上，有的时候是后脑勺，有的时候是膝盖，有的时候又是屁股，每一次击打都会爆出一篷木屑，像是在放礼花一样。 最后，还剩下一米左右时，孙安把树枝当剑使，朝着她的后脚跟猛的刺去。 麦克莱的衣服被扯坏了，挂在身上，没能遮住多少东西，但是她的裤子还好好的，树枝刺在了裤管上。 结果还是一样，树枝崩碎，只是撞中了布，没有撞中脚，一层薄薄的布料，让坚韧的树枝碎成了渣。 “我知道了，答案是防御……”孙安得出了结论，可话还没有说完，麦克莱忽然回手，将一把碎枝、碎叶朝他洒来。 他在追着，往前跑，枝叶往后飞来，都来不及防，一下子就撞在了他的脸上。 惨叫一声，孙安被撞得停下来，直挺挺摔在地上，脸上血肉模糊，皮肉没了，鼻子、眼睛、嘴唇看不清楚，牙齿也几乎全碎。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孙安差点晕过去，要是真晕掉，那就真的完了，因为这样的伤仍不致命，哪怕他的脸骨上都出现了无数裂痕，没有伤到大脑，他会晕很长时间，醒过来再自杀，也无法回到之前的状态。 脸很疼，后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下巴没办法张开，连自杀咒语都念不出来，手里还有茶刀，孙安意识模糊，抽出一把就要往心口刺去，也就在这时，拿茶刀的手猛的一疼，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麦克莱停下脚步，转身一脚踢在孙安拿茶刀的手腕上，手腕立即爆了，小臂只剩下半截，断掌旋转着飞出去几米远，掉在地上。 “咔……”孙安喷出了一口血，躺在地上，身体颤抖着，感受着血液的流失，以这样的流血速度，他仍没办法在一分钟内死亡，可现在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 就在这时，枪响。 阿什本来是要退着往后跑的，见孙安惨叫一声倒下，吃了一惊，在这个瞬间，他又犹豫了。 孙安的重伤对他是有极大好处的，少了这个厉害的敌人，就不用担心阿克帕比奥被人们遗忘了。 可是他打不过麦克莱，照这样下去，他很可能在孙安之前被杀死，利害关系之前就已经思考过了，麦克莱的优先级是高于孙安的。 于是他开枪了。 子弹击中孙安，在孙安身上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几乎把孙安的身体打得往后飞出去，这当然也和麦克莱的能力有关，子弹的威力变得和炮弹差不多。 阿什也立即明白了麦克莱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可惜没什么意义。 - 第九五七章 攻防转换 “看来只好我来试试了。”孙安微笑着抖出来两把茶刀拿在手上，准备朝着麦克莱攻击。 就在这时，他看到麦克莱微微皱了下眉，嘴角微微上翘。 来了，果然还是逃不过她的法眼，孙安一直在避免死亡，原因就是麦克莱能知道他什么时候死过，之前就差点划破了孙安的颈侧血管，指甲划出来的伤口还在，现在，她又知道了。 “看来不需要两分钟，或许二十秒就够了。”麦克莱反而朝着孙安走来。 孙安没有说错，她的弱点就是能力范围内的东西越多，注意力就越分散，战斗起来就越困难，这是代价，这个代价是第一次能力升级之后才出现的，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代价，是因为她能感知到这些物体，包括物体的动向和变化。 那个叫孙安的物体变了，瞬间的变化，麦克莱说不出具体的变化是什么，她只能由此推断出孙安死过了，这是时间返回后的孙安。 变化就是孙安多了一个关于自己死过的认知，这是他基础能力中最强大的部分，可是随着能力升级，这个部分第二次失去了作用，之前是在牌桌上，现在又在这公园里。 “严格来说，如果把我死之前的时间算进去，那么已经过去一分钟了，所以二十秒数字无论如何都是错误的，你可以说‘或许一分二十秒就够了’，可这和两分钟也没有太大差别，说出来有点掉价，”孙安微笑着说道，茶刀在他的指间翻飞，最后突然停下来，“而且我真正的实力，只有在死后才以发挥。” 他抬手就刺，一刀刺喉，一刀割裤腰。 这个测试方法没必要改变，有了déjà-vu，孙安也不需要太过谨慎，麦克莱能力不是攻击型能力，更不能范围攻击，应该是可以躲开的。 关键是画面闪现，之前死了一次，她依在他身旁，画面闪现却一次也没有出现，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 两把刀同时破碎，麦克莱反攻，孙安缩手，déjà-vu并没有出现，他也没有受伤，但是袖子、刀套和别在里面的茶刀碎了。 孙安躲避着那并不如何激烈的攻击，很轻松，但是不敢放松，麦克莱做出了胜利宣言，那么杀死他的就不可能是这种拳脚方面的攻击，她在憋大招，要猜出那大招是什么，就必须试出她能力的变化。 麦克莱开始过敏，动作慢了下来，孙安看准机会爬到树上掰断了一根树枝，朝着她的脸刺去，树枝断了，树叶碎了，剩下那截光秃秃的粗枝，像是在嘲笑孙安的不自量力。 孙安的脑中隐约有了一些想法，但是还不明确，趁麦克莱看向阿什，他挥动粗枝朝着麦克莱的裤脚打去，打那里不会碰到麦克莱的身体，是个不错的测试位置。 树枝断了，会随风摇摆的裤脚却一点事也没有，甚至没有被打得歪朝一边，这是明显的等级碾压，但是完全没有必要，衣服都撕烂了，她还在乎那点裤脚边干嘛？ 没有必要的等级碾压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等级不再针对特定的物体，而是针对符合条件的某些物体，这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能一次性打坏衣袖、茶刀和刀套。 等级碾压和行动挂钩了！ “我知道了，答案是防御……”孙安在麦克莱跑起来的同时大声说道。 可是不等他说完，déjà-vu就突然出现。 刚要追上去的孙安停下来，猛的往侧边扑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断枝与碎叶像雪花一样村落，因为很轻，枝叶扔出来的速度并不快，孙安又没有往前冲，没有撞在上面，扑地躲开了。 麦克莱的这个行动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答案是防御和攻击之间的等级转换！她可以改变攻击和防御这两个行动的等级，当攻击行为等级高于防御行为时，防御无效；当防御行为高于攻击行为时，攻击无效。”孙安站起身来，朝着麦克莱追去。 没有完美的能力，麦克莱不可能无敌，不可能完美防御或完美攻击，她有一个切换的开关，切到攻击时，轻轻擦一下就能让孙安的衣袖、茶刀和刀套破碎；切到防御时，孙安的攻击行为无效，树枝刺到脸上、扫到裤脚上就自动断了。 范围能力，开关影响能力范围内的一切，理论上，要破这个能力非常简单，只要在麦克莱攻击时攻击她，双方都攻击，不存在攻防，也就没有了等级差距。 问题是在实际的战斗中，要做到这一点非常困难，麦克莱一个念头就能转移等级，她可以玩佯攻，让孙安和她同时出手，实际上没有切换到攻击碾压防御的状态，那么孙安打到她手就废了，或是直接不使用攻防等级关系，继续玩物体等级碾压，同样能反杀孙安。 只是能力这么快被识破，孙安会提防，想要在两分钟之内杀死孙安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孙安也着急，他同样不能面对几大组织赶过来的人，同样想要在两三分钟内结束战斗，这样他就不能消极战斗了。 现在连接近麦克莱都做不到，万一她又撒出一把枝叶，他迎面撞上去就完了。 阿什站起来往后退去，同样想不出来该如何对付麦克莱，他有枪，可是子弹有限，如果攻击无效化，打在麦克莱身上也是浪费。 在使用这种能力时，他和目标是感同身受的，对方过敏他也会过敏，而要用视线锁定麦克莱，又不能转过头去跑，只能绕着圈子往后退，希望孙安能截住麦克莱。 退比进慢，但没有受过敏困扰的孙安速度很快，可以轻易追上麦克莱，却不知道该怎么拦住她，扔石头、洒土块也是攻击行为，麦克莱已经有了中远程攻击力，变得更加棘手。 就在这时，卡西莫多突然斜刺里冲出来，扑向了麦克莱，将她扑倒在地。 再次被遗忘的驼背人救下了阿什，却让自己处在了极端的危险中，他扑倒麦克莱纯粹是冲动导致的，并不是攻击她，不被看作是攻击行动，所以人没有事，可是麦克莱只要转换一下攻防等级，就可以轻易将他杀死。 - 第九五八章 一波配合 麦克莱摔得很惨，严重过敏让她的身体状态极差，痒得厉害，又呼吸困难，浑身无力，她让防御的等级高于攻击的等级，这样既可以避免阿什朝她开枪，又可以避免孙安偷袭。 可是卡西莫多的抱并不是进攻，只是一种受欲望驱使的狂暴行为，他也不打算伤害麦克莱，平安无事就把麦克莱给扑倒了。 二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本来就没力气了，麦克莱一时间没能爬起来，而肩胛骨骨折、今天第二次惨摔的卡西莫多却迅速撑地起来，爬到了她身旁，又朝她亲去。 孙安比卡西莫多还快一步，他速度是很快的，直接跪滑到了麦克莱身旁，在麦克莱反应过来之前，两把茶刀已经横在了她的颈侧。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他微笑着说道，“对攻的游戏，如果你的速度够快，就能在我的茶刀划破你脖子之前把我的手打断，如果你速度不够快，在打废我一只手的同时，脖子也会被我划开，规则就这么简单，攻击时机由你来掌握，随时可以开始。” 手很稳，离颈侧始终保持两毫米距离，孙安说完话就定在那里不动了，等待着，等着麦克莱进攻，这是用一只手换对方小命的玩法，手被打断，证明麦克莱要么开启了攻击压制防御，要么开始了自己压制孙安，无论哪种情况都防不住茶刀的攻击，而她让自己压制茶刀的话，只能压制其中一把，还不能压制孙安和卡西莫多，这样就没办法伤害二人。 麦克莱掌握着主动，这游戏对孙安不太有利，他也很少会“玩”和人性没什么关系的游戏，毕竟有断手的可能，不过骨头被打断，在这个地方是无妨的，扶正之后让阿克帕比奥治一治就行，能把麦克莱杀死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麦克莱以外，孙安还在在等着画面闪现，闪现不会出错，一旦出现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刀已经在脖子旁，他可以立即递刀。 优势是卡西莫多，麦克莱明显不想再被卡西莫多乱亲一顿，她攻击卡西莫多的时候，孙安也可以出手。 没有等多久，麦克莱就做出了行动，她一推卡西莫多，借力用脖子撞向了茶刀。 这算是一种进攻，用身体攻击茶刀，也可以是单纯的等级压制，身体压制茶刀，无论是哪种，茶刀都会碎；这也可能只是佯攻，其实茶刀可以刺破她的皮肉，而她的身体可以压制孙安，这么做只是想让孙安撤刀，然后杀死孙安，只要孙安死了，剩下的阿什和卡西莫多就简单了。 孙安看不出来是哪种，也无所谓，他缩手，茶刀避过了麦克莱的一撞，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只有在麦克莱攻击他或卡西莫多的时候他才攻击，目的是节省茶刀。 局面变成了三对一，只不过卡西莫多不知道他在帮助孙安作战，高兴的继续往麦克莱身上蹭，乱亲乱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想要这么做。 “嘿……”孙安笑了一声，像是在做出他的胜利宣言，他看到了麦克莱眼中的复杂情绪，知道她被这个局困住了，也知道那只是暂时的，【碾压】这个能力的厉害之处在于变化，变化越多，可以玩的花样就越多，只要人不傻，总能从种种变化中找出适用的招式来。 麦克莱很快想出了应对卡西莫多的方法，她伸手挡在卡西莫多的右肩前。 卡西莫多的右肩骨折了，骨膜对刺激非常敏感，撕裂后有多疼只有经历过骨折的人才能感受到，卡西莫多疼得颤抖起来，嘴里发出了痛苦的“霍霍”声。 这不是攻击，因为麦克莱并没有主动去按，压力来自卡西莫多自己；这也不是防御，卡西莫多的行为不是攻击，那就不存在相对的防御行为。 手比身体灵活得多，卡西莫多就算想躲也不可能躲得开，急得团团转，喉咙里发出了粗重的呼吸声。 孙安没有去管，如果卡西莫多连骨折都不在乎，仍要跑过来骚扰麦克莱，那么这个代价他是应该去承担的。 反正还有阿什，阿什在折磨麦克莱，她现在肿得厉害，行动迟缓，就算有行动也可能失败，这让孙安更容易控制局面，两个刚才还在战斗的人配合起来了，十分默契。 直到二十秒后，麦克莱突然出手。 她右手挡住卡西莫多，一直没有动的左手突然抬起来，用手肘撞开了孙安的左手，与此同时，孙安右手的那把茶刀割中她的颈侧，破碎。 两把茶刀没能同时割下去，有了一个时间差，时间差足够让麦克莱改变自己与另一把茶刀之间的等级，使得另一把茶刀也失去作用。 孙安一直在等这一刻，继续用那把破碎的茶刀往麦克莱的颈侧刺，同时抛起左手茶刀，抖出另一把茶刀割向麦克莱喉咙。 被抛起来的茶刀在空中转了半圈，刀尖朝下插向麦克莱的眼睛。 三把刀同时攻击，三把茶刀同时破碎。 麦克莱打开了防御压制攻击的开关，攻击无效。 接着，她挥手同时打向孙安和卡西莫多。 孙安在提防着这一刻，他一把推在卡西莫多肩头，自己也借力往后滚去，嘴里大叫一声：“跑！” 二人同时后滚，躲开了麦克莱的攻击，孙安滚了一圈，爬起来继续退，卡西莫多因为有个大驼背，也滚了一圈，滚懵了，坐在地上两眼发直。 麦克莱想要撑地站起来，她仍在过敏，速度很慢，孙安绕过去，一把抓住卡西莫多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拎着他往后跑去，同时对阿什点了一下头。 阿什明白孙安的意思，站起身来，闭上眼睛，无数草一样的东西就从他身上长出来了，互相纠缠在一起，迅速发芽、长叶。 原来不是枯树，是长在一起的枯草，让人严重过敏的东西就是从草里扩散出来的，草很快会枯萎，过敏原消失，过敏的人也就恢复过来了，只是阿什一时间还不能恢复，会处于无防备状态。 从身体里长出草来，那么这一招还会对他造成消耗。 - 第九五九章 牺牲请求 “去，躲远点，她长这么漂亮，你小子配不上她的，占了点便宜就行了，远远走，躲起来。” 跑到了二十米外，孙安把卡西莫多放下来，指着东边，用几乎是训斥语气说道，说完又转身往回跑去，他要去救阿什，阿什身上长出来的草很快就会枯萎，到时候麦克莱就能恢复过来，轻易可以杀死他。 麦克莱还没从刚才的过敏中恢复过来，过敏原又来了，力气只恢复了一点点，更严重的乏力就让她摔倒在地，可是【过敏】不会让死亡或失去意识，至少这一级的不行，麦克莱只要需要打开防御开关，就能防住孙安的一切攻击。 所以孙安根本没有去管她，兜了个很大的圈子来到另一边，一边咳嗽一边打隔一边打喷嚏，慢慢朝着阿什靠近。 这时草已经枯了，阿什又变成了一颗枯树，同时，麦克莱也动了起来。 这次麦克莱离得比较远，中招没有之前那么深，没花几秒就站起身来，朝着阿什走去。 孙安已经找好时机，跑到了阿什身旁，憋着气把他身上那些枯草扫掉，弯腰用右肩顶住阿什的腹部，“嗯”的闷哼一声，把那个高大的人抬了起来。 骨头是人体密度最大的物质之一，相同体脂率的人，越高越重，阿什不算壮，更不胖，就这把骨架子都将近一百公斤，不用扛的方法，孙安甚至没办法搬动他。 抹着鼻涕，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去，远离麦克莱。 “阿什，听得到吗？”孙安拍了拍阿什的屁股，沉声问道，站着不动不代表阿什处于昏迷中，他的意识应该还在，只是身体因为长草了，暂时没办法动弹。 “嗯……”阿什轻哼了一声，身体随着孙安的动作左右摇晃着。 “我实在想不出来对付她的方法，你呢？”孙安一边走一边问道，他离得很远，过敏症状很轻，而麦克莱现在还连路都走不稳，三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了，可是过不了多久，等麦克莱彻底恢复，很快就能追上来。 “没。”阿什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沉，充满了疲倦。 “我可能有，但是……需要你牺牲自己，你愿牺牲自己吗？”孙安喘着粗气问道，语气平淡得不像是在谈论生死。 阿什沉默了十多秒，这才问道：“什么方法？” “能力升级，”孙安说出了一个意想之外的方法，“一个月前的游戏里我没能收到多少纸牌，但是之后收回了几张，加上今天杀死的人，我现在一共有三十八张纸牌了，只要再来一张，能力就又能升一级，她的能力格局大、变化多，又是主动控制的，突然升级之后会有很大变化，很难立即适应，我的能力格局小，都是被动的，基本无法控制，就算升级得到的是主动能力，也可以轻松掌握，这恐怕是对付她的唯一方法了，虽然也不一定有效果，不过事已至此，咱们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这么一试，否则还是死路一条。” “你刚才可以直接杀了我，没必要跟我说这么多。”阿什抬头往孙安后面看了一眼，这时麦克莱已经跑了起来，径直朝着他们追来。 “说好了配合，当然要和你商量，你牺牲自己也是配合我，要是直接把你给杀了，我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人？”孙安笑着说道。 “没人会知道你和我说过什么。”阿什居然好整以暇的聊起天来。 “我自己知道，我可以骗世间千千万万的人，但是骗不了我自己，要达到我这么高的信誉度，要让生死相斗的敌人都相信我的话——你愿意和我打配合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我就一个人都不能骗，包括我自己，虽然付出很大，但收获也不错，我能活到今天，和这信誉度有直接关系。”孙安说得很真挚，包括他的声音都是很容易让人相信的。 “那么，只要你保证不收回先生的纸牌，我就牺牲自己。”阿什继续晃悠着说道。 孙安笑了笑：“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你应该要求我保证别杀死法拉齐。” “不，你可以杀死先生，他的存在意义已经大于他的生命，先生可以死，先生的精神要活下去。”阿什严肃的说道。 “我找你商量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了，我没办法向你做出这个保证，目前我有九成倾向是杀死他，只有一成倾向是回收纸牌，可见面之说，不能排除会被他说服的可能。”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可以趁阿什恢复过来之前杀死他，也可以现在随便口胡一句骗骗阿什，可不愿意这么做，这就是高信誉度需要付出的代价。 “那我就不会牺牲自己，躲。”阿什又抬头看向后面，提醒了一声。 孙安立即斜跨一步，躲开了麦克莱掷过来的一颗石头，石头飞得不快，但对他们来说，威力等于于炮弹。 “牺牲吧，真的，相信我，只有牺牲了才不会后悔，你不是也有想要忘记的过去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赎罪，默默为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付出了很多，只要把纸牌交给我，你就会忘记这一些，那些人也会忘了忘了你，对你什么坏处都没有。”孙安继续说服着阿什。 “不，你可以放我下来了。”阿什倔强的说道。 孙安停下来，把阿什放回地上，二人一齐往西边跑去，跑出了公园，跑上了宽敞的街道，跑向那片住宅区。 “归还纸牌是你最好的出路，否则你会后悔的，我不是在威胁你，不是说你不归还我就要怎么怎么样，而是在讲述事实，有些东西比生命还宝贵，你自己很清楚这一点，别倔了，听我一句，忘记过去吧，以免听到一些比死亡还让你痛苦的秘密。”负担减轻了，孙安转头看着阿什说道。 阿什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看到了孙安真诚的眼神，心头微微有些震惊。 可他倔得像头犀牛，脑筋拐不过弯来，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选择不归还纸牌。 “那么……”孙安犹豫了一下，往前跑了几步，再次转头看向阿什，这一次，他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 孙安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轻得只有阿什听得到，下一刻，阿什如遭雷击，猛的停下来，身体绷紧，双眼圆睁。 - 第九五六章 第39张牌 听到了孙安的那句话，阿什如遭雷击，猛的停下来，身体绷得紧紧的，甚至忘了有个很厉害的敌人就在身后。 “我警告过你的，走吧……”孙安看到阿什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抓住阿什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去。 住宅区的地型就比公园要复杂多了，有很多条主街道，建筑与建筑之间又有无数的巷子，这是孙安为自己准备的后路，准备在打不过奥里沙那些人的时候往这边跑，反正自己可以感知孤儿的位置，可以和他们在这里玩捉迷藏、玩暗杀，没料到那场战斗出乎意料的简单，却来了个更强大的敌人。 往这边走也有个好处，离开公园，另外三大组织的人来了也很难再找到他们，这也是麦克莱没有追得太紧的原因，她也想离开那里，到住宅区里战斗。 阿什像是失了魂一样，目光呆滞，满头大汗，任由孙安拉着往前走，孙安确实警告过他了，也确实没有骗他，听到那句话，他立即后悔了，要是能更理智、更冷静一些，他甚至会选择杀死孙安，这样时间就可以返回到他听见那句话之前。 孙安没有催促阿什，只是拖着他往前走，阿什听到那个消息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那天他听到时也震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只不过身份不同，阿什受到的震惊比他强烈得多。 进了住宅区，麦克莱的速度就提了起来，阿什仍在发愣，孙安拖着他跑不快，开始绕着屋子跑。 能感知孤儿位置这个“附加”能力还真是不错，知道麦克莱的位置，和她兜圈子就很容易了，麦克莱虽然也可以感知到他们的动向，但在这种情况下，逃比追有利得多。 绕了三分钟左右，阿什还是没有回魂，脸上的惊恐不减反增，汗水把他全身的衣服都浸湿了，之前打半天都没流多少汗，现在却像是对孙安那句话过敏一样，严重过敏。 “差不多了该醒了吧，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想归还纸牌？忘记我的话，忘记自己的过去，忘记过去的一切，回家种田去吧，需要钱的话我会给你一笔。”孙安重重拍了下阿什的背，敲出了“嗵”的一声空响。 阿什狠狠一个激灵，又眼有了焦距，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脸凶恶的眼神看着孙安，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孙安笑了笑：“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找我寻求安慰，这件事的真假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你是离得最近的人，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阿什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只是还身体还处在强烈的惊悸中，继续冒着汗。 “可靠的小道消息。”孙安不打算说太多无意义的东西，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就够了。 阿什已经不用孙安拉着跑了，但心不在焉，有时直奔麦克莱而去，硬拉才拉回来。 他仍在犹豫着，有时握紧拳头，有时咬紧牙齿，孤儿都是狂气的，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枪顶在脑门上都不应该如此动摇，若是以这时的状态和孙安战斗，他可能在十秒钟之内就被杀死。 孙安看了看他，抛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一直在好奇，奥里沙是怎么知道四大组织的计划的？你一点也不担心法拉齐，说明你们有着完美的应对计划，要制定这么完美的计划，就必须知道所有细节，以四大组织的谨慎，在协商计划的时候只可能有核心成员参加，其余参与者只能知道自己要做的那一部分，就算你们抓到了其中一些人，也不可能问出全部东西，你们……” “把牌盒给我。”阿什打断了孙安的话，他似乎老了十岁左右，脸也白了不少，像是刷了层石灰，说话有气无力的，但很快，这么些烦恼都将消失。 “等我写张纸条给自己，之后才知道去找你，要找你应该挺简单的，另外，把告诉法拉齐的位置告诉我，我要去拜访他。”孙安掏出了一本小小的记事簿，这是知道纸牌可以收回后就带在身上的，这样他才能记得那些归还了纸牌的人，知道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不，我不想和你扯上关系，”阿什立即拒绝了，“先……他在国立会议厅地底。” “不错的藏身处，那就这样吧，如果你需要帮助，打电话给我，放心，我只提供金钱援助，不会把你扯进危险里。”孙安打开记事簿，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写在上面，并写了阿什的名字和“求助”的字样，撕下来，连同牌盒一起递给阿什。 阿什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来，装在口袋里，把枪还给孙安，又掏出了他的纸牌，深呼吸一口，塞进了牌盒里。 三个人的动作同时停下来，麦克莱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握紧了拳头；阿什抹了一把额头的看，感受着擂鼓般的心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状态；孙安惊讶的转头看着身旁那个异常高大的黑人，又低头看向了手里的记簿。 记事簿上没有写什么东西，但把这本重要的记事簿拿在手上，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身旁这个黑人是归还了纸牌的孤儿，并且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只还牌、不记名。 “快，离开这里。”孙安推了一把阿什。 看到他手里的枪，阿什退了两步，转身往后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一栋房屋后面。 孙安把记事簿装回口袋里，将手枪别在身后，看向麦克莱所在的方向，皱眉思考着自己的能力升级。 这次升级带来的变化说简单也简单，至少比画面闪现好理解一些；说复杂也复杂，就算理解了，也没那么容易做到。 不过也算是有了一个可以主动掌握的能力，无法掌握的只是这个能力升级的威力。 麦克莱最先动了起来，继续绕着房子想要追上孙安，孙安继续逃跑，不是因为能力升级后仍打不过麦克莱——这仍是有可能的——而是因为他想要等到一分钟后，等收回纸牌成为既定事实，再测试自己的能力。 没什么意外，能力仍是在技能冷却的时候才能发动。 - 第九五七章 速度碾压 又逃了整整一分钟，孙安停下脚步，转身等待着麦克莱的到来，他的能力升级了，麦克莱也一样，之前两个人都打不过她，现在只剩他一个，搞不好还是打不过，但至少可以作一次死试试。 麦克莱的攻、防等级碾压很厉害，只要不是太密集的攻防转换，她就可以保持不败，在受到攻击时让防御压制攻击，在攻击时让攻击压制防御，不用再去考虑能力范围内的种种物体，这个升级有着质的飞越。 因为能力平衡，所有孤儿的“前进”速度都是一样的，这一步跨得大些，那下步就跨得小些，总之不可能把别的孤儿甩在身后，除此之外，孤儿自身的实力也包括在平衡里，包括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到目前为止，孙安知道的最强大的能力无疑是黑泽樱的【魔语】，简直是bug般的存在，可这能力的拥有者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自己都被折磨得够呛，甚至不愿使用能力，这同样是一种平衡。 只有头脑不算在平衡里，毕竟有的人在某一方面很出色，在另一方面笨得要命，爱因斯坦够聪明了，可是除了在思考物理问题之外，几乎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丢三落四，思维方式也与常人不同，沟通困难，也就是普通人眼里的“怪人”。 头脑不是平衡要素之一，就让孙安占了些便宜，当然，孤儿没有一个是笨的，这便宜占得也不大。 麦克莱之前的步子迈得大，那么现在这一步迈得就会相对小一些，不太可能出现突破性的改变，而孙安之前迈的步子也不小，画面闪现已经帮他瞬杀过敌人、逆转过败局，无一失误，可终究是无法掌握的被动能力，控制不了，在需要的时候不出现，有时候整段冷却时间都白白浪费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 麦克莱见孙安站在原地等着她，放慢脚步走到孙安面前，说道：“很遗憾，就算你能力升级，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孙安撇了撇嘴，说道：“口说无凭，先说说你能力的变化吧，看我能不能打得过你。” 麦克莱笑了笑，说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她一直板着张脸，话也不多，这还是孙安第一次看见她微笑，让他脊背发凉，不是因为麦克莱笑得很吓人，那笑容很美，能让人看呆，而是因为她的自信，自信到了能让她自己笑出来的程度。 孙安觉得自己搞砸了，麦克莱的能力似乎有了更大的飞越。 她朝他抓来，抬手的那个瞬间，手已经来到了孙安的肩膀前，然后拍在了他的肩上。 孙安往后飞出去，在空中后翻一圈，像片被秋风吹起来的枯叶，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左臂掉在了地上，麦克莱这一掌将他左肩的几根骨头全部打断，断到锁骨，手臂的骨头也断了，皮肉尽烂，像是被一只巨兽狠狠咬了一口似的，冲击力震伤了他的肺叶，不等爬起来就一口血喷出，喷得满地都是。 下一刻，麦克莱的脚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咳——”长长咳了一声，孙安撑地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麦克莱，吐了泡血唾沫，笑得露出了被红的牙齿，“厉害……速度压制。” 完全的速度压制，麦克莱的这一掌的威力和之前拍卡西莫多那掌一样，只是和她的力气大小有关，当时还没从过敏状态中恢复过来，只是打断了骨头，现在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一掌打烂了孙安的肩膀。 威力没有变化，但速度完全不同了，她的速度等级碾压了孙安的速度等级，等级是种相对的东西，不相干的人眼里，麦克莱的攻击、移动速度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孙安或许还要比她快些，但对孙安来说就不同了，他被碾压，麦克莱的速度就如闪电一样快，出手之后改变碾压状态，变成攻击碾压防御，那么只要轻轻一下，就能将他打到重伤或打死，哪怕用指尖碰一下，他就要受断骨之痛。 确实不算是太大的飞越，只是多了一项速度碾压而已，但这个能力升级非常实用，让孙安的速度优势荡然无存。 这个能力变化很容易看懂，却很难对付，他只能坐在地上吐血。 “我承认，这次能力升级对你更有利一些，对我的提升反而没有你那么大。”孙安很爽快的接受了这个事实，重重的叹了口气。 麦克莱又笑了，这一次是因为终于能够杀死孙安、得到牌盒而笑，她既是来报仇的，为了被孙安带走那个女人报仇，又是来拿牌盒的，波赫尤拉现在是几大组织中最弱小的一个，争夺无望，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才能得到牌盒，其余那些组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阿克帕比奥那边，只有她专注在孙安身上。 现在即将如愿以偿，哪怕时间返回到一分钟，受到速度等级压制的孙安也不可能从她手中逃走。 孙安看了一眼烂掉的肩膀，拄在地上的手突然抬起来，一枪打向麦克莱。 现在是她最松懈的时候，如果子弹的速度受到压制，她还是能比子弹还要快，就算是闪电也一样，可是切换碾压状态是需要时间的，哪怕只是一动念的时间，子弹还是有可能击中她。 子弹击中了麦克莱，撞得粉碎，她并没有放松警惕，在不攻击时就开启了防御碾压状态，任何针对她的攻击都会被无效化。 同时，住宅区里一个男人打了自己的妻子一耳光，五指与巴掌全烂，小臂折断弯下来；一个小孩踩向了地上的蟑螂，脚掌从中断开来，小腿骨头开放性骨折，从皮肉里刺出来。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麦克莱和孙安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看来我只好死了，不过你知道我死过，要是突然发动速度压制，跑过来，就能直接把我杀死，我连躲都来不及。”孙安坐在地上说道。 “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不是杀死你，在时间返回的那一刻，我会使用速度压制，先打断你的手脚，把你带走，好好折磨你。”麦克莱淡淡的说道，可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戾气。 孙安抬起头来看着她，问道：“那咱们就来比比速度吧，看是你的奔跑速度快，还是我的闭眼速度快。” - 第九五八章 经验 阿什消失在了一栋建筑物后面，孙安则往后退去，面色严峻。 他死了，能力升级一分半之后就死了，意味着麦克莱的能力升级也不容小窥，而麦克莱又能知道他是否死过，之前就遇了几次险，险到极点，之前的险境还有阿什和卡西莫多帮忙，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也就在这时，déjà-vu出现，而且连续出现了。 孙安他猛的往侧边扑出去，就地一滚，起身又往前方扑出去，再就地一滚，不等起身就蛙跳出去，之后玩起了打滚、倒立、托马斯全旋等动作，像是在表演一套完整的体操。 过去也曾有过déjà-vu连续出现的情况，但只是短暂的一责任不，这一次完全不同，连续二十多秒的déjà-vu，而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déjà-vu只在危险到来的前一刻出现，也就是说，只要déjà-vu出现，危险一定就在眼前，没有画面，孙安只是知道该如何躲避危险，就好像躲避危险这件事过去曾经发生过一样，连续出现不是好事，因为行动可能跟不上，或是力量使过头了，错过下一次躲避时间，一旦错过就十分危险了。 麦克莱需要转换开关，当速度压制转变为攻击压制时，她的速度优势就不见了，否则打在孙安身上也没用，所以到最后肯定会慢一点，孙安就在她动作慢下来的这个瞬间，躲开了她的攻击、脱离了她的攻击范围，迫使她不得不再次转换为速度压制，这样才能展开下一轮攻击。 一次又一次，孙安躲避着麦克莱的攻击，眼睁睁看着目标在千均一发之际躲开自己的攻击，是很容易感到挫败的，但麦克莱并不在意，随着练习，她的压制转换速度越来越快了，再过不久就能做到无缝转换。 一顿折腾，让孙安身心都累得够呛，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已经久没有经历过了，有些怀念，有点过瘾，要不是能力处于冷却中，他说不定会多享受一会，哪怕这事对心脏不太好。 他闭上眼睛，开始感受自己的能力升级，反正déjà-vu也不需要看，影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已经在脑子里了，跟着动就行。 眼睛一闭上，孙安就“看到”，并且“看过”了。 他看到了自己的无数种行动导致的无数个后果，都是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已经发生过，发生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像是死过重来，并改变行为模式后的结局。 大量信息涌入大脑，形成冲击，让孙安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在身体已经由潜意识接管，跟着déjà-vu做出动作，否则一条胳膊就要被麦克莱给卸下来了。 他似乎明白了【悔意】这个能力名的真正含意，涌入大脑的正是他的种种悔意，和基础能力的“我死了”一样。死了当然会后悔，因为怕死就是生物的本能，有多少次死亡就有多少次后悔。 这是常人不能够拥有的【悔意】，只有孙安可以对死亡一事后悔，代价就是能力在压榨他的脑力，把大脑拧成麻花状，好挤出每一滴脑汁，如果他不动脑，想要靠着能力来杀敌，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一个可以避免死亡的能力升级，可以避免孙安犯错、避免他走很多弯路，即使走错了，也能靠déjà-vu再走回来，而只要走上了正确的路，画面闪现出现的机率就非常高了。 基础能力和升级能力完美的统一起来了，虽然还不是面面俱到，可已经在朝着“完美”这种不存在的东西前进，最多还能有两次升级，孙安不知道升满之后他的能力会变成什么样，可以确定的是那将十分可怕——对这个世界，也对他自己，能力仍不能毁天灭地，只能让他近乎于无敌，不过他的大脑很可能无法承受这个能力带来的东西。 他不需要渡劫，但很可能会失去意识醒不过来。 大量信息涌入大脑，需要稍做处理，孙安不需要去思索他的每一步行动，因为那些行动已经成了记忆，记忆就是神经系统存储的经验，经验就是避免犯错的，他自己会主动避开那些错误的行动。 这是“内隐记忆”，也就是运动能力、行为习惯之类的记忆，没有意识，又确实是因过往经验影响而产生的记忆，颇为玄妙，要解释起来挺难，但实际举例说明就很简单了，学会游泳、骑自行车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怎么去做；被电过的人在插电时会避免做出被电的行动，走路、下楼梯的时候不需要去想应该怎么迈步、怎么运用肌肉。 当然，这也是需要习惯的，通过déjà-vu躲避危险同样已经变成了下意识做出的动作——成了一种内隐记忆，躲避危险和避开错误的行动会有所冲突，需要去协调，而一旦去协调，主意识就会接管那些东西，让事情变得一团糟——下楼梯时主动去思考怎么下，反而不会下了，搞不好还会滚下去。 好在大脑自动会去协调某些东西，就像伪造记忆好让事情变得有连续性一样，大脑比眼睛还敏感，容不得沙子，它会调整好的。 总之，孙安现在可以安心等待画面闪现了。 麦克莱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就快要躲不开了，孙安的行动速度终究有限，她的指尖偶尔已经能碰到他的衣服。 有时候，衣服会破碎，被刮到就像被炸到一样，破成小碎块，有的时候又不会，指尖扫过之后什么事都没有。 这是麦克莱提防孙安反攻的方法，有时候开着攻击压制防御的开关，有时候又用防御压制攻击，虚虚实实，不可捉摸。 做出了正确的行动，déjà-vu渐渐也变少了，这反而让孙安有些茫然，不过他没有受伤，就这么纵跃、翻滚着，像是只被命运控制的提线木偶。 将近四十秒的追打，麦克莱没花多少力气，孙安已经累得不行，失败的经验只延续到能力冷却结束的那一刻，能力冷却之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很可能立即被杀。 最好是能在能力完全冷却之前结束战斗，孙安看到了前面的墙角，猫腰右跨一步，扑出去，前滚起身的同时往左一跃，躲到了墙角后面，同时转身，面对着追过来的麦克莱。 - 第九五九章 信息量不够 孙安突然停下，转过身来，又闭上了眼睛。 麦克莱微微一惊，反而没有急着攻击，而是绕了个小圈子，绕过墙角，这才冲向孙安。 二人都能感知对方，孙安听不懂魔语，稍微吃亏一点，只能感知到位置，麦克莱则可以感知到孙安的行动，如果集中注意力的话，就连他的表情变化都能感应到，稍占便宜。 【悔意】有时间限制，【碾压】没有，相对来说孙安更着急一些，不过麦克莱打得顺风顺水，绕着转角外围兜了个圈子，直接就朝孙安攻去。 孙安闭着眼睛，侧身躲过了麦克莱的一击，仰头躲过了麦克莱的一拳，后退一步躲过了麦克莱的膝顶，蹲下来躲过了麦克莱的指刺…… 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孙安一直在躲避，他也只能躲避，因为防御是必然被攻击压制的，不同的是二人不再追、逃，活动范围小了多，孙安也不再背对着麦克莱，直面她，甚至在战斗的过程中从袖子里抖出了一把茶刀拿在手上。 这明显就是要搞对攻的节奏。 麦克莱一会玩攻压防，一会玩防压攻，别人根本猜不出来她的花样，但是孙安可以。 三种升级能力结合在了一起，经验能让他避开错误的行动，déjà-vu能让他弥补临时犯下的错误，画面闪现则能让他拥有正确的攻击时机和动作，只要对方的攻击不是无形的，他就敢面对最强大的敌人。 麦克莱的攻击不是无形的，她指尖可以比炮弹还要有力，但还是得出手才有效。 转角处的出手全部都是防御压制的，她很谨慎，想要知道孙安为什么突然停下来面对自己，想要知道他的能力升级是什么，开着防御压制攻击，那么就算孙安找到了对付她的方法，打在她身上，受伤的也只会是他自己。 没有攻击她的意义，孙安就没有出手，只是躲避，她要是打中他同样会受伤，但是在打中的时候可以取消能力或转换等级，到那个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出手了，还不如躲避。 他在等，等着她的攻击，等着画面闪现。 攻击如愿到来，画面开始闪现，如果没有画面闪现，孙安就算知道那是攻击也来不及出手，因为麦克莱已经能在打到他的前一刻切换回攻击压制状态，她已经很熟练。 第一个画面，孙安侧身躲避攻击的同时，没有拿茶刀的右手伸向她的喉咙；第二个画面，他撤回抓向她喉咙的手，蹬墙跳起来，脚朝上头朝下，右手抓向她的头发，左手的茶刀往墙角扔出去。 没有了，就这样，两个莫名奇妙的画面，难度很高，意义不明，就和当初对付默斯时朝着地面开枪一样。 孙安当然照做，他现在不会对画面闪现有丝毫疑惑，一出现立即就做。 麦克莱终于决定发动真正的攻击，她先用速度压制快速出手，可刚一动念，在出手的那个瞬间，她看到孙安已经开始做躲避动作，并伸手抓向了她的脖子，心中一凛，收手，改变压制状态。 孙安已经能判断她的攻击了，这让麦克莱心惊胆颤，幸好她已经有了速度压制，就算孙安知道她的压制状态，她也来得及做出应对。 就在改变状态的那个瞬间，孙安又突然缩手了。 机会！ 出手很快，要缩手就必须有更大的力量才能停下动作、收回手臂，想要再次出手，就必须用比缩手更大的力量才能做到，而两股力量对抗，在力量相等的那一刻，动作就必然会停下来，用的力越大，停顿时间越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她碰到他之前打到她。 被她碰到，整个人都会飞出去，他再出手也没有意义了。 麦克莱再次切换状态，用最简单——也就是最快的招式朝孙安的胸口打去。 可是孙安又在她切换状态的同时动了，猛的朝侧上方撞去，撞向墙壁，再用右脚一蹬墙，升得更高，同时身体在空中旋转过来，脑袋朝下，右手抓向她的头发。 抓头发通常是女人打架时的惯用招数，撕扯中的撕是撕衣服，扯就是扯头发，头发被扯着很疼，但对于生死相斗来说，头皮的疼痛是可以忽略的，哪怕一脑袋头发都被扯下来，只要能杀死对方，也不算亏。 麦克莱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她并不在意头发被揪下来，但是要攻击这个状态的孙安，也只能攻击他抓下来的那只手。 她抬手防御，任由孙安抓向她的手臂，打开了防御压制，孙安要是真敢抓住他，就算是进攻，那只手就肯定会废掉，接着她就可以切换回速度压制，往前走一步，躲过往下落的孙安，再开启攻击压制，回身攻击，一举击杀孙安。 孙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画面闪现提供的信息不够，只有两个画面，并不会显示出麦克莱的最终结局，他照着做了，现在飞在半空中，无法借力，只能下落，麦克莱完全可以在他落地之前，将他拦腰打成两半。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当”的一声脆响，这个声音之前就听过好几次了，是茶刀破碎的声音，之前是拿在手里的，这次是扔出去，所以声音更加轻脆悦耳。 茶刀扔出去会撞碎在情理之中，麦克莱抬手防御，明显已经开启了防御压制攻击，扔出去的是刀，自然算是攻击，毕竟是会造成伤害的，相对来说被刀扔中的东西就是防御，刀撞上去必碎。 问题在于，脆响声就在墙角处，离得很近。 有人在那里。 孙安吃了一惊，他本是看向麦克莱的，低头往墙角看去。 麦克莱受到的惊吓比孙安要大得多，孙安停下来和她对攻，她就没必要分散注意力去感应周围的物体，一心一意的攻击着他，侧对着墙，身后的墙角居然会传来金属撞击破碎的声音，惊得她脊背发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感应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她开着防御压制，无论身后的是什么人，无论那人用什么方法攻击她，都是无效的。 也就在这时，一双手从身后侧过来，抱住了她的双腿，接着有什么东西贴在了她的屁股上。 这比有人用枪顶着她后脑勺开枪还让麦克莱吃惊。 - 第九六零章 未完待续... 孙安往下落去，落向那个高高隆起的罗锅。 卡西莫多居然跟来了，有着钢铁之心的狮子在追求异性这方面也是不屈不饶，他智力低下，别说知识了，就连一般的常识都没有，也就不可能做出符合常人准则的行为模式。 在这些方向，孙安和卡西莫多还挺像的。 他脑袋朝下落向卡西莫多，卡西莫多只注意着眼前的美女，根本不去管他。 局势出现了变化，这是之前得到的“经验”里没有的，没有相关的经验，孙安只好再次闭上眼睛。 又一次信息量冲击，冲得孙安再一次失神，之前获得经验时情况凶险万分，但还有时间思考，现在不同了，什么时候砸在卡西莫多背上是由地心引力说了算的，这还旧在麦克莱不动手的情况下，要是她动手，下落还得提前结束。 幸好得到的是经验，已经知道了哪些行动是错误的，那么剩下来的就是正确的，他伸手撑向卡西莫多的背，背上的伤已经治好了，按上去倒是没事，可卡西莫多肯定撑不住孙安的体重，一倒，二人就不太可能再站起来了。 临时改变主意，孙安抬手按向了麦克莱举在头顶的手臂，这是经验里没有出现过的，应该可以这么做，麦克莱开着防御压制，但是这能力对攻防的判定比较迷，不带恶意的接触就不算是攻击，那么撑一下也没什么，只要孙安别故意去折麦克莱的脖子就行了。 整个人压上去是会压断脖子的，孙安按住了麦克莱的胳膊，往前一推，借力往后落去。 麦克莱被推倒了，主要不是孙安的推，而是卡西莫多的抱，卡西莫多直不起背来，抱得比较低，脸都贴屁股上了，膝盖只能往后曲，麦克莱迈不开腿，往前就倒。 借的力不够，孙安没能反身双脚落地，几乎是趴到地上的，不等起身，他伸手抓住卡西莫多的脚，用力往后一拖。 之前还有余力救下卡西莫多，麦克莱有了速度压制，他自顾不暇，已经不太可能帮得上这头狮子了。 卡西莫多没有放手，他不知道是谁抓着自己的脚，用力一缩，但是缩不回来，反而带着怀里的麦克莱一起往后滑去。 孙安一看，这机会可不容错过，立即起身，拖着卡西莫多往后，退到转角外面，拧腰旋转起来，这两个人加起来和阿什差不多重，以孙安的腰力转起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卡西莫多大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抱着麦克莱，更不敢松手了，像个拱桥一样连接着孙安和麦克莱。 麦克莱此时已经知道了抱住自己的人是谁，之前就觉得恶心，但孙安终究是最高目标，顾不上这个怪人，现在只要回手就能让卡西莫多脑浆迸裂，可是身体渐渐离地，悬到了空中，拧腰就十分困难了，好在手还能动。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被抱住的腿，只要能把卡西莫多的双手废了，她一样能脱离这个困境，于是伸手抓住了那只强拉的左手，改成攻击压制状态，就要发力。 技能还剩五秒冷却，孙安咬紧牙关继续旋转着，就在这时，画面闪现再次出现。 只有一个画面，他放开了双手。 于是他放开了双手，被惯性带着再转了一圈，坐倒在地。 麦克莱和卡西莫多一齐往前飞出去，飞向墙角。 她不得不放开卡西莫多，抬手护在前面，要是不护，硬要把卡西莫多的左手弄断，她的脑袋就会撞上墙角。 孙安坐在地上，眉头紧皱。 这不正常，画面闪现和过去不一样了，之前只要出现了画面闪现，他就一定能制伏敌人，要么重伤要么杀死，可刚才的画面闪现之后，麦克莱根本没有受伤，而这一次画面闪现之后，就算她的手臂撞在墙上，撞得很疼，也不能算是失去了战斗力，哪怕一只手的骨头撞裂了，她仍有战斗力，靠着速度压制和另一只手，仍能杀死孙安。 很奇怪，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画面闪现因为第三次能力发生了改变，要么是闪现还没有结束，之前那两个画面和刚才那个画面是联系在一起的，只是中间有了时间相隔。 如果是前者，那么画面闪现就没那么有用了，毕竟这是不可控制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好不容易等来了，照着做还不能杀敌，那是很让人失望的；如果是后者，那么画面闪现就更加有用了，有时间间隔，意味着闪现能更好的为他提供行动时机，只要跟着画面闪现去做，他的行动就将更加完美，毕竟闪一次跟着做一次，比连续闪好几次，自己再琢磨着去做要好得多。 能力升级就是升级，不可能导致能力退化，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孙安这一连串行动的时机把握也确实很不错——早半秒晚半秒都不可能让麦克莱撞向墙角。 照这样看，之后应该还有第四次画面闪现，问题是冷却时间就要到了，所有升级的能力都只能在冷却时间内起效，时间一过就没，之后的闪现也就看不到了。 那怎么办？孙安有些不知所措，撑地站起来。 “噗！”麦克莱的手撞在了墙角上，肯定很疼，但和预料的一样，没有受什么太重的伤，如果孙安只提着她一个人转，转的速度能快得多，可以让她手臂受伤，加了个卡西莫多就重了很多，甩不动、转不快。 孙安冲了上去，他知道下一步麦克莱就会攻击卡西莫多，也就是他的攻击时机。 可是刚冲出去两步，卡西莫多的脑浆已经飞了起来，密集的血滴喷得他满脸都是。 麦克莱使用了速度压制，压制的不是卡西莫多，而是孙安，她跌在地上，回头打在卡西莫多头上，攻击压制让卡西莫多的头颅像个从楼顶掉到地上的西红柿一样烂了，血肉、骨头、大脑洒出去，落得满地都是。 孙安眨了下眼睛，下一刻，麦克莱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按在了他的胸口。 - 第九六一章 合葬（上） 对卡西莫多来说，孙安是个特殊的存在，一个他最喜欢、最信任、最想见到的存在，哪怕天塌下来，只要孙安还在，他就不会害怕。 对孙安来说，卡西莫多也是个特殊的存在，他在卡西莫多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的影子，同情这个畸形的家伙，异常享受卡西莫多对自己的依赖，能让他回忆起很多年前那个小女孩对自己的依赖。 现在，这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似乎就要一起死去。 卡西莫多的脑袋炸了，脖子以上的部分消失了，畸形的、小小的身躯也被推得飞起来，摔到了一边。 孙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麦克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按在了他的胸口，由于她的速度太快，这时距孙安上次死亡只过去了一分钟，技能还有四秒才冷却。 四秒钟，在速度压制的情况下，麦克莱可以杀死孙安很多次。 但是déjà-vu并没有出现。 让麦克莱停下动作的并不是孙安的护心甲，就算别满了纸牌，那薄薄的钛板也不可能挡下麦克莱的攻击，纸牌可能会被直接打进孙安体内。 她没有杀死孙安的原因只是稳操胜券带来的信心。 “你还有什么遗言？”麦克莱看着孙安的眼睛说道。 孙安从卡西莫多的尸体上收回视线，看向麦克莱，笑了起来：“你怎么可能这么干脆的杀死我，不好好折磨一番，就太对不起观众了。” “你说对了。”麦克莱说着，往前轻轻一推。 孙安往后飞了出去，后背撞在了另一栋建筑的墙上，“噗”的一声吐出来一大口血，滑坐到地上，大声咳嗽起来。 麦克莱并没有跟过来，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 鲜血淋漓，她的腹部有好几道大口子，并且插着一截茶刀的刀柄。 孙安愣住，想起了那把撞在卡西莫多身上撞碎的茶刀。 当时倒飞在空中，使不出劲来，又是仓促出手，茶刀的力量很小，但终究还是被判定为攻击，因为力量小，撞在卡西莫多身上没有碎得太厉害，也没有溅出去太远。 刀掉在了地上，之后孙安落地，抓着卡西莫多的脚往后拖，拖出去一截，卡西莫多有个大驼背，身体是弓起来的，脚又被孙安提起来，只有手臂落地，身体悬起来，手臂也提起来了一些，肯定也被碎片划伤了，但是伤远远不及麦克莱的严重，她的腿被抱住，挣扎的时候头部、肩部也抬起来，只有腹部紧紧贴在地上，那些碎片就进去了，就连刀柄也插了进去。 画面闪现还是有用的，闪现提供了伤敌的机会，经验让孙安做出了最正确的行动，麦克莱虽然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但这伤还是可以致命，刀柄绝对穿破了她的大肠。 “坚持一分钟，坚持到一分钟，就能回到麦克莱受伤，我没受伤的情况下了，只是……”孙安看向了卡西莫多的尸体。 如果时间回到麦克莱受伤的状态，他就没办法救卡西莫多了，一是因为他不会记得，二是因为麦克莱在腹部受伤的几秒钟之后就杀死了卡西莫多，他就算记得也来不及救。 那么现在死，回到一分钟前，是否能救下卡西莫多呢？ 孙安回忆了一会，一分钟前他正疯狂躲避着麦克莱的疯狂攻击，心无旁鹜，没空也不可能阻止卡西莫多靠近，转到墙角之后，卡西莫多已经离得很近了，就算他不停下来，继续躲避攻击前移，卡西莫多也会在十秒之内追上来，去抱麦克莱。 那时麦克莱反而能有更多杀死卡西莫多的机会。 不管怎么想，孙安都不知道该如何在麦克莱拥有速度压制的情况下救下卡西莫多，而能力升级已经是既定事实，他不可能再改变。 这是件悲哀的事，可对于卡西莫多来说，似乎也不是太过悲哀，他死得没什么痛苦，而且在死前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恐怕在脑袋被击碎之前，他的脸上还带着非常满足的笑容。 奥里沙即将瓦解，卡西莫多本来就不是什么受重视的人，之后不会有人管他，他将继续流浪街着，受人笑话、欺负，总有一天会死在某条臭水沟里。 这样的结局对卡西莫多来说还挺不错，抱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死去恐怕是很多人的梦想，能活着当然好，可谁又能避免死亡？如果能选择自己的生死，恐怕没有人愿意像卡西莫多那样活，但很多人都会选择像卡西莫多那样死。 孙安没有念出自杀咒语，而是看向了渐渐走近的麦克莱，他骨头断了不少，呼吸极端困难，现在根本不可能逃。 “卡西莫多是抱着爱丝梅拉达死去的，可他们死后恐怕没能合葬在一起，悲剧是永恒的经典，雨果是大师级的作家，我不写小说，也比不上他，还是喜欢看到大团圆的结局，所以在你死后，我会把卡西莫多和你葬在一起，这样他就能有很多时间享受你了。”孙安有气无力的对麦克莱说道，笑容满面。 麦克莱冷笑一声，咬住牙齿把那截刀柄拔了出来，说道：“这么点伤想要杀死我恐怕是不可能的。” “确实不太可能，不过努力下还是能做到的。”孙安说着，捂着胸口用力咳了几声，又吐出口血来。 他才是真正支持不住的人，像这样强撑下去，他可能会陷入昏迷。 “你可以试试。”麦克莱抖手将茶刀砸向孙安。 就在这时，枪响。 麦克莱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吐出口血来，睁大眼睛看着孙安。 “嘿……”孙安垂下手里的枪，笑着说道，“别担心，我会让你复活的。” 趁着咳嗽的时候掏出枪来，趁着麦克莱开启攻击压制时将她杀死，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拖时间，他不可能带着这么重的伤活下去，那样活不了多久的。 茶刀砸断了他的右腿，整条腿都断了，疼得让孙安更加清醒，并几乎昏迷，他掏出一根针，颤抖着刺进了自己完好的那条大腿，将针剂全部注射进去。 肾上腺素，对付不了阿什的过敏，但用在这时候，让自己保持清醒，是再合适不过的。 - 第九六二章 合葬（中） 坐在地上，孙安皱起了眉。 一是因为画面闪现发生了变化，既没能杀死麦克莱，也没能让她受重伤；二是因为他死了，死亡的时间点颇为玄妙，整好是自己放手让麦克莱飞出去之后，就像是计划好的一样。 他想象不出在之后的一分钟里会发生些什么事，于是闭上了眼睛。 最好的获取经验的时机就是在死亡之后，因为他只能获得这六十四秒的经验，技能冷却结束之后的得不到，所以越早闭上眼睛，获得的经验就越多，对他就越有好处。 只不过这个能力升级被敌人知道之后，孙安的闭眼就会成为对方发动攻击的信号，他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可是维列斯的首领伊里奇能够暂时拥有其他孤儿的能力，要使用就必须知道那能力是怎么回事，他在几十年前发过誓，绝不会透露出任何人能力的秘密，这才能活到今天，可现随着孤儿的减少，那誓言的效力恐怕已经减弱很多了。 伊里奇可没有那么高的信誉，为了牌盒，或是为了避免自己的纸牌回到牌盒里，把孙安能力的秘密透露出去也算不上什么事。 获得的经验越多，信息量越大，孙安的大脑再一次受到冲击，鼻腔一热，差点流出血来，已经到了极限，一分钟可以发生的事太多太多，麦克莱又拥有速度压制，让可能发生的事更多。 好处是信息量越大，显示出的错误行动越多，孙安越容易做出正确行动。 滚烫的血飞溅在脸上，将孙安惊醒，他看到了卡西莫多被推得飞起来的无头尸体，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瞬间悲伤的表情。 他猜到了自己“曾经”有过的想法，卡西莫多无论如何都救不下来了；明白了死亡时间点果然是特地选择的结果，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来不及行动或改变行为模式，卡西莫多才可以没有痛苦的死亡，还能在死前抱着自己喜欢的女人。 没多少悲伤，孙安甚至为卡西莫多能这样死去感到高兴，但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一丝落寞，世界上最喜欢自己的人去世了，孤独的感觉是必然会增加几分的。 可惜他没时间整理心情，déjà-vu出现，他猛的躺回了地上。 麦克莱的脚擦着孙安的脸踢了过去，他坐在地上，这一脚是照准他肩膀踢过来的，又是能废掉一只膀子的招式，好在速度压制转变为攻击压制之后，她的动作就没那么快了，否则孙安根本躲不开。 新一轮的攻与躲展开了，麦克莱能知道孙安什么时候使用过能力，这一轮攻击打得又准又狠，可惜刚好被déjà-vu克制住了，孙安没有受伤，而她撞在墙角的手臂还在疼，一轮攻击无效，还被孙安看到了她腹部的伤口。 原来如此。 孙安没空说话，他必须全力才能躲过麦克莱的攻击，否则肯定会说几句话来激她，这样的剧烈运动对外伤来说就是地狱，茶刀碎片不仅锋利，还有尖角，腰腹又是承接上身和下身的部分，人一动腹就动，腰一动茶刀碎片就往里陷，伤口在扩大，不断的撕裂，刀柄甚至从里面掉了出来。 受伤势影响，麦克莱的动作变慢了，她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腹部有着极为丰富的神经丛，对疼痛十分敏感，伤口多，有的很深，疼痛像磨盘一样把她的力气给磨没了。 终于，麦克莱停了下来，她需要休息，感觉自己的伤势必须处理一下了，否则真会出大问题，主要是肠子被茶刀刀柄刺穿了，大肠穿孔的疼痛是渐进式的，而不是瞬间疼痛，疼痛会持续不断的变化，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消化物进入腹腔会感染，造成腹膜炎，引发败血症，带出一系列附加症状，比如发烧、心跳过快、呼吸急促、意识不清等，最终是休克。 这是需要手术才能治好的伤口，而她还在战斗，会让一切负面的东西加速发展，单是一个疼痛就已经够呛，别的症状发作出来，再想战胜孙安就不太可能了。 孙安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退后几步，喘息着笑道：“你已经到了需要大量抗生素才能避免死亡的阶段了，还需要生理盐水冲洗腹腔，这些东西只有医院有，虽然肠子绕来绕去的，但腹腔结构相对简单，这样的手术我都可以帮你做，只要你肯把纸牌交给我，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的。” 麦克莱捂着肚子，冷漠的看着他，说道：“我不相信你会有那么好心。” 孙安耸了耸肩，掏出了他的记事簿，在上面写了两行字，说道：“这个世界对我的误解太深了，洗不白，我也不打算洗，其实……我是个好人。” 一边说着，他把那页纸撕下来，拿出牌盒一起递向麦克莱。 麦克莱只要开着防御压制，就不怕任何进攻，接过来看了一眼，问道：“我看不懂中文。” “我写的是‘带她去医院治疗腹部的伤，将她和卡西莫多合葬’。”孙安翻译了他写的那两句话。 这是为了避免忘记麦克莱、忘记要做的事，才特地写的备注，哪怕他失去了对她的记忆，也会忠实的执行纸上写的一切，哪怕是个不认识的美女，看到后面那句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杀死，当然，是在治疗好她腹部的伤之后，保证过的事是要做到的。 麦克莱把纸和牌盒揉成一团，用力砸在地上，气得脸色苍白——也可能是失血造成的，“合葬”都写上去了，她怎么可能还归还纸牌，要葬当然就得死，孙安又喜欢玩花样，搞不好还会将她活埋。 “这多好的福利，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保证会把你的尸体弄得漂漂亮亮的。”孙安笑嘻嘻的说道。 下一刻，麦克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臂。 这次没有切换成攻击状态，所以速度极快，孙安也没能避开，这个思路没什么问题，这是拥有速度压制后对付孙安的最好方法，问题在于孙安正处于能力冷却阶段，有躲避危险，有画面闪现，有累积经验，在麦克莱动身之前，画面闪现已经出现了。 - 第九六三章 合葬（下） 麦克莱绕到了孙安身后，抓住了他的双臂，孙安之前和不死人打，和阿什他们打，双臂肌肉使用过度，两条胳膊还酸着，使不出力来，没办法挣脱，而只要麦克莱切换到攻击压制，用力一捏，就能轻松把他骨头捏断，甚至把两条胳膊摘下来。 切换碾压状态只在一念之间。 可是画面闪现在她动身之前就出现了，只有一个画面，画面里的孙安身体完全打直，横在空中，与地面完全平行，问题是麦克莱不在画面里，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没看懂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但肯定要照着做，要做到那个动作，就必须先跳起来，在麦克莱抓住他手臂的时候，他已经跳了起来，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伸展身体。 麦克莱是打算捏断孙安双手的，准备切换攻击压制，孙安的跳在她的预料之外，刚意识到应该切换成防御状态，那两只脚已经重重蹬在了她的腹部。 起跳后蹬的爆发力和造成的伤害还不如站着正蹬或侧踹，但是力量绝对是很足的，反作用力推着孙安前移，身体完全打横；麦克莱则被蹬得弯起腰往后飞出去，吐出了一大口血。 这就是她没有出现在画面里的原因，二人往反方向飞出，孙安飞得不远，麦克莱则往后飞了近两米才落地，继续后滚。 起身往后看去，孙安看到麦克莱躺在地上吐着血，已经无法站起来了，虽然还没有切换到攻击状态，但是这一脚势大力沉，不仅将茶刀碎片蹬进了她的腹部更深处，还扩大了那些伤口，如果她没受伤，身体结构完整，被蹬一脚也不至于伤太重，结构出现破损，这一脚就差点将她蹬死。 走到麦克莱身旁，孙安低头看着她，叹道：“你杀了卡西莫多，可是我不怪你，怎么看这对他来说都算是个不错的终结方法，所以现在再给你一个结束痛苦的机会。” 他掏出手枪，看了一眼，抽出弹匣看了一眼，又拿出个新的，用拇指尖把里面的子弹挑飞，挑得只剩下最后三颗，这才插回枪柄里，说道：“我现在每三秒对你开一枪，如果你再一次拒绝我的好意，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疼到死，再把你们合葬；如果你接受我的好意，就别开防御光环。” 说罢，他用枪对准了麦克莱的脑袋。 “三、二、一，呯！” ………… 当四大组织的孤儿赶到住宅区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人了，地上留下了一些战斗的痕迹，血迹、金属碎片、人体组织和弹壳。 他们是从公园赶过来的，公园里一片狼籍，躺着几具奥里沙核心成员的尸体，他们甚至不知道奥里沙的人在和谁战斗。 在赶来的路上，这些孤儿遇到了一个个子很高的黑人，似乎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他们把那人拦下来，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可那人似乎被吓得不轻，说不清楚，只说是有个年轻人拿着枪，根据描述来判断，那应该是个东方人，那么是孙安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没能找到主要目标阿克帕比奥，又没能找到次要目标孙安，今晚的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以孙安的狡猾程度，绝不可能留下任何供人追踪的线索。 ………… ………… 当孙安来到国立议事厅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他一身土腥味，头上、脸上、身上糊着不少血，脏得要命，比一般的叫化子还要叫化子几分。 议事厅就是尼日利亚的最高级别的政府机构，是首都阿布亚的心脏，离奥里沙的总部只有几公里远，受到爆炸波及，这里的玻璃都碎了不少，正式戒严，甚至调了一支军队守在前面的广场上，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孙安来到大门口就被截住了，被无数支枪指着，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对漆黑的枪口没那么敏感了，只是对守在门口的人说道：“我是来找法拉齐的，你去问他一声，他会见我。” 这地方太大，他又不熟悉，就算阿克帕比奥胖到能堆满一间屋子，他也不可能找到，只能让人带进去。 没人反应过来“法拉齐”是谁，毕竟这里的人都不会直呼阿克帕比奥的名字，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回忆起来，红着眼睛就要把孙安抓起来。 孙安当然不愿被抓，于是一闪身，抓了一个像是军官的人在手里，靠着墙，用他的枪指着那个人的脑袋，说道：“你们派个人去问一声不就知道了。” 如果他报出阿什的名字，说是阿什让他来这里找阿克帕比奥的，也不至于和这些人起冲突，可阿什已经被世人遗忘了，孙安也不能免俗，他只是知道阿克帕比奥在这里这个事实，至于是谁告诉他的，他完全不记得。 没人去问，因为没人知道阿克帕比奥藏在这里，他们不认为那位圣人会被一颗炸-弹炸死，也不知道圣人至今身在何处，现场气氛十分紧张，孙安的枪对着军官的脑袋，无数的枪对着孙安的脑袋，一触即发。 好在阿克帕比奥不会傻到躲里面就不出来了，自然会派奥里沙的人在这附近察看情况。 像是知道孙安不会杀那名军官一样，一个年轻人穿过人群走到孙安面前，说道：“跟我来。” 这正是白天去杀那些狙击手八人之一，奥里沙的核心成员，他出现，无论是官员和军人都不会拿孙安怎么样。 孙安微笑着放开了那名军官，把枪别回腰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议事厅大门。 外面热闹非凡，里面十分清静，墙壁像是结界一样，把声音都隔绝了，这是政府机构，夜里没人上班，空得可以用来试胆。 “那些人……”那人走了一会，转头看着孙安问道。 “他们不会回来了。”孙安无奈的回答道。 这人知道今晚的行动，为了避免阿什帕比奥被人遗忘，他们几乎是倾巢而出去击杀孙安的，结果最终来到这里的人是孙安。 最后一道“防线”都没把孙安拦下来，在这里打起来也没太大意义，说不定反而会把四大组织的人吸引到这里来，造成大量不必要的牺牲。 阿克帕比奥不能被遗忘，得想个办法避免孙安收回圣人的纸牌。 - 第九六四章 少了些味道 孙安很清楚奥里沙的人有多么不希望自己见到阿克帕比奥，所以走在议事厅里，他的警惕性比在外面被很多枪对着的时候还要高。 剩下的奥里沙成员应该还会搞些事出来吧？阿克帕比奥就像个最终boss一样，要见到他，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是很难的，孙安已经战了一夜，掘坟掘得他累死了，身心疲惫，再来正面战斗，他会承受不住的。 可是不去见那位圣人又不行，否则这一次的公开露面计划就白废了，虽然出现了很多意外情况，但总体来说对孙安的计划是有利的，打铁要趁热，所以他找过来了。 城市不算大，仪事厅很大，几乎所有的政府部门都集中在这里了，分功能、分部门，建筑结构就比较复杂了，绕来绕去，绕了五分钟还没见到阿克帕比奥。 “兄台不会是在带着我兜圈子吧？”孙安忍不住向那人问道。 “如果是在兜圈子，你早就发现了。”那人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略显阴沉。 这倒是可以理解，感情深厚的战友被身后这人杀了，杀了倒还没什么，毕竟是为了阻止阿克帕比奥被人遗忘才去的，很光荣，怕就怕有人已经被遗忘了，永远的消失在了记忆里，连怀念的机会都没有。 孙安笑了笑，没说什么，如果真是在兜圈子，他确实是可以感觉出来的，可如果是能力相关的兜圈子就分不出来了，走廊各处都差不多，要是空间类型的能力，能让他在这里兜一辈子出不去。 不过这人是在他到大门口之后过了一会才出现的，在那段时间里，肯定已经和阿克帕比奥联络过，收到了指示才会把孙安带进来，就算要搞事，也是在见到阿克帕比奥之后才搞。 基于这个想法，孙安放心的跟着那人继续往里走，又走了两分钟左右，那人在一间会议室前停下，示意孙安进去。 孙安敲了敲门，推开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议室最里面一张沙发上的阿克帕比奥。 身体过于巨大，他只能进入这种有双开门的房间。 阿克帕比奥正在闭目养神，沙发前的托盘推车上放着一些食物，都是蔬菜、水果、鱼、薯之类的健康食品，唯一能见到的肉是鸡肉沙拉，这些东西放在一个巨胖的人面前，简直像是在展示刑具。 听到门响，他睁开眼睛，看到孙安走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里有着无尽的沧桑，他是个圣人，也是个智者，手下的行动当然瞒不过他，只是他阻止不了。 孙安回来，意味着他那些手下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在孙安开口之前，阿克帕比奥抬起手来阻止住了他，先说道：“我会动员世间的所有孤儿归还纸牌，只要你答应让我归还纸牌。” 孙安愣了一会，笑道：“成交。” 阿克帕比奥的影响力可不仅仅限制在非洲，作为世间唯一一个大型中立组织的首领，所有受过庇护的孤儿，包括孙安在内，都对阿克帕比奥心存感激，他的动员是非常管用的。 同样的，也没有孤儿希望阿克帕比奥被遗忘，包括孙安在内，阿什认为他肯定会被阿克帕比奥说服，仿佛预见了这一幕。 孙安无法拒绝这阿克帕比奥的提议，这位巨人一句话，他能避免无数个骗局、避免无数场战斗，毕竟归还纸牌是要面对面的，想要归还纸牌的人有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接近孙安，但大多数人担心的还是自己需要接近孙安才能归还纸牌。 担心的不是孙安在自己接近时突然出手，虽然名声极坏，但孙安的言出必行也是非常出名的，那些人真正担心的是四大组织的人阻止他们归还纸牌，或是被卷进四大组织攻击孙安的事件里。 有阿克帕比奥出面就不用太担心了，奥里沙能保护他们在归还纸牌的过程中不被打扰，归还纸牌之后也能安全离开。 “霍霍呢？”阿克帕比奥没有忘记那个畸形的人。 “葬了，和麦克莱葬在一起。”孙安没有隐瞒，麦克莱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会被人知道，瞒也瞒不过去，不过他没说出二人葬在哪里，波赫尤拉的人肯定不希望麦克莱和卡西莫多葬在一起，埋葬地点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麦克莱死了？”阿克帕比奥微微一皱眉，低头想了想，问道，“你利用能力升级杀的她？” 所有孤儿的能力都是一起升级的，在那一刻，所有孤儿都知道孙安收集到了三十九张纸牌。 孙安点了点头，说道：“你的一名手下牺牲了自己的能力，让我凑够了三十九张牌。” 这句话给阿克帕比奥带来的震惊比麦克莱被杀死还要大，他惊得睁大了眼睛，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微笑起来，说道：“这就有意思了，明明是去杀你的，明明不希望我归还纸牌，他居然还会帮你，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孙安也笑了起来，走过会议桌，来到推车前，掏出牌盒轻轻抛给阿克帕比奥，说道：“这样吧，我也不用你动员了，先让奥里沙的人把纸牌归还了，在你归还纸牌之前，我再告诉你。” 阿克帕比奥接住牌盒，拿在手里把玩着，说道：“这样的话，奥里沙会失去所有力量，无法保证别人归还纸牌时的安全，愿意把纸牌归还给你的人就少得多了。” “所以说不用你动员了，我保证会让你归还纸牌。”孙安抓起一块鲑鱼塞进嘴里嚼着。 “为什么？”阿克帕比奥好奇的问道。 “理由我也会在你交还纸牌之前告诉你的。”孙安嘬着手指着说道。 阿克帕比奥想了想，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那么，”孙安笑着抬起头来看着这间办公室说道，“先让我们离开这个幻境吧，咱见面再说。” 阿克帕比奥又皱了皱眉，但这一次没有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个幻境？” 他感觉到孙安这次说话的语气和过去有所不同，少了些撒娇的味道在里面，更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 - 第九六五章 劝说 孙安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这让阿克帕比奥感到奇怪，面前的年轻人仍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仍是那个直接称他为法拉齐的，但是说话的语气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甚至和白天见面的时候不同。 “我其实没能看出来这是个幻境，是猜出来的，原因就是你的手下就这么轻轻松松把我带过来了，不合理，说明我看到的你不是真正的你，但是和你说话的你还是你，刚开始我还以为这只是幻象——以前曾经遇过一次这种情况，所以扔了个牌盒给你，你能接住，就说明这不是幻象，是幻境。”孙安又抬起一杯沙棘汁喝了一口，酸得脸都作起来了，这沙棘含量也太高了点，对身体是好，可是舌头遭罪。 幻境和幻象、认知障碍不同，核心是真实，要真实到让人无法分清幻境与现实，就必须高度还原，所以幻境很少有稀奇古怪的世界，只是会发生稀奇古怪的事。 在幻境里五官六感感觉到的一切也都被高度还原，有违和感的东西在现实里也有违和感，比如这杯沙棘汁，一定存在于现实里，一定也是这个味道。 阿克帕比奥搞不好就坐在这样的会议室里，面前有这样的推车，车上有这样的食物，但孙安看到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们不会同意你见到我的。”阿克帕比奥无奈的说道，他拗不过那些手下，只好同意呆在幻境里，这样才能真正的避免被杀。 “能力升级已经能让现实和幻境无缝切换了？这要再升下去，幻境和现实就不会有区别了，这对我的游戏理论可不太友好……”孙安绕过推车，在沙发上坐下来，靠在那座软软的、温度高得吓人的肉山上。 “乔尔的能力早就证明了同次元会有不同的世界，你的游戏理论可以套用上去，也不算偏得太差。”阿克帕比奥笑着说道。 “说正事吧，执行咱们的计划，让你的手下给自己写好信，然后归还纸牌，幻境的制造者也一定被困在幻境里，这是不可避免的，你说话他肯定能听到。”孙安用后脑勺撞了一下阿克帕比奥，撞得他身上的肥肉乱颤。 “没用的，他现在不会听我的。”阿克帕比奥叹了口气，涉及到他的安全问题，奥里沙那些核心成员就不会当他是老大了。 “瓦妮莎在外面。”孙安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话没头没脑的说道，却让阿克帕比奥皱起了眉。 瓦妮莎可以去到任何非密闭的地方，他们又不可能呆在一个完全密封的地方，迟早要被瓦妮莎找到，孙安进入幻境后，他的身体会失去意识，像植物人一样躺在地上，瓦妮莎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幻境，只会当作是孙安受到了攻击，绝对会大开杀戒。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恐惧的存在，没人愿意看到她开杀戒，那可能会导致整座城市、整个国家，甚至整个大陆的灾难，瓦妮莎成名比孙安要早得多，恶名和孙安不相上下，跟随乔尔之后收敛了许多，可本性在那里，杀人的时候她也不会眨眼。 很多人认为孙安是疯子，是精神病，瓦妮莎也是疯子，是神经病，有传闻说她的神经系统——包括大脑在内——都已经被毒坏了。 “解除幻境，带他来我这里。”阿克帕比奥朝着门外喊道。 将孙安带到这里那人推开门走进来，看着阿克帕比奥，似乎还在犹豫，他就是幻境的制造者，将他杀死，幻境就会直接解除，孙安也能醒过来，不过他并没有跳起来去攻击那人，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你们防不住她的毒。”阿克帕比奥又道，如果把瓦妮莎困在幻境里，她无论怎么放毒都无所谓，可事实正好相反，她在外面，一旦开始用毒，无论是阿克帕比奥还是幻境的制造者都会被毒死。 ………… 睁开眼睛，孙安看到自己躺在仪事厅巨大的门厅里，他刚走进这里就进入了幻境，人也摔倒在地，在这时候他是完全无防备的，一个小孩都能杀了他，但孙安从来不担心这一点，一旦死亡，他就能在一分钟前醒过来，直接脱离幻境，以其在幻境里杀死孙安，还不如将他困在里面。 一个人站在面前，面无表情，右手伸向了孙安，正是那个给孙安带路，并让他陷入幻境的人。 孙安笑了笑，握住那个人伸过来的手，借力站起来，没有多说什么，跟着那人继续往里走去。 这家伙应该不会蠢到再让他陷入幻境，那样的话瓦妮莎就真会杀人了。 同样的路线，七拐八绕，孙安又来到了那间会议室门前，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孙安心跳加快，毕竟déjà-vu就是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出现的。 阿克帕比奥坐在办公室里面的沙发上，面前有一辆托盘推车，车上放着不少过于健康的食物和几杯沙棘汁，不同之处在于会议室里还坐着三个人。 除了死去的那些人外，奥里沙的全部成员都在这里了。 “各位给自己写好信了没？”孙安微笑着拉开会议桌最前面的那把椅子，坐下去，两只脚搭在桌子上，翘起椅子前腿，一晃一晃的。 没人动弹，也没有理孙安。 “就这样吧，各位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了，忘记一切，享受生活去吧，”阿克帕比奥微笑着说道，又看向了给孙安带路的人，说道，“去门外的银行取一些钱出来，每个离开的人拿一笔。” 还是没人动，没人说话，那些人的视线都转到了孙安身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准备杀了他。 只要能杀了孙安，一切都将归复平静。 阿克帕比奥又开口了：“别做无谓的牺牲，要真那么容易杀死他，他几年前就死了，无论是对我、对你们，还是对外面的那些人，归还纸牌都是最好的选择，你们可以把他看成敌人，但别忘了一点，他没有与我们为敌，否则我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孙安微笑着对阿克帕比奥竖起大拇指，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智慧的人，大智慧，不是我和我师父那种小聪明。” 在这句话里，终于又有了些尊敬的成份。 - 第九六六章 终极秘密（上）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重而压抑，奥里沙的成员不敢顶撞阿克帕比奥，又不想归还纸牌，用沉默和不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沉默持续了将近两分钟，才被打火机的声音打断，孙安玩起了打火机，不停的开盖关盖，“叮啪叮啪”的响，但是没有抽烟，阿克帕比奥太胖了，呼吸有些困难，在他面前抽烟就是公然挑衅。 已经累到沾枕头就着的地步，能避免战斗的话还是尽量避免比较好。 又过了三分钟左右，孙安狠狠打了个哈欠，把脚从桌子上收回来，对那几名孤儿说道：“好了，各位就别给你们老大添麻烦了，乖乖听话，忘记一切，捡起san值，不论对谁都有好处。” 他等了几秒，预料到这些人不会有反应，继续说道：“大半夜的，咱们僵持在这里也不好，教你们一个可以避免法拉齐被遗忘的办法吧，你们杀不了我，又改变不了他的想法，那就干脆把他杀了，这样就完全不用担心他归还纸牌了，本来我可以代劳的，可你们肯定不许我动手，那就自己来吧，反正这里没外人，就说是我杀的好了，我来顶这罪，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如何？”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对阿克帕比奥和孙安以外的人全员有利，如果是奥里沙的人杀死阿克帕比奥，那么孙安是拿不到纸牌的，还得担上弑圣的罪名，至于阿克帕比奥就不用说了，他只能被杀。 不过奥里沙的人是绝不会杀死阿克帕比奥的，哪怕那能解决一个大问题，他们还是宁愿去和孙安拼一拼。 见几人还是不动，看向自己的目光杀意更浓了，孙安无奈看向阿克帕比奥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阿克帕比奥温和的笑了笑：“我要是能想出来，也不等你在这里出馊主意了。” “唔……我倒是有点饿了。”孙安站起身来朝着小推车走去，立即就有一个人挡在了推车前面，不让孙安靠近阿克帕比奥。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大胆子当着你们的面动手，要动早动了。”孙安掏出他的手枪晃了晃，又别回腰后，会议室再大也有限，他要动手的时候刚才直接就可以朝那个巨大的目标射击，枪法再烂也能打中。 掏枪通常会被当作极具威胁的举动，但是在这一屋子孤儿面前，这个动作反而不被看作是威胁，那几个反而冷静下来。 拦在推车前的人并没有让开，但也没有阻止孙安继续靠近，看着孙安拿了块鱼、抓了把沙拉、端了杯沙棘汁转身走开，这才稍微放下心下。 孙安塞了一嘴的食物，重新拉出把椅子来坐下，咀嚼着，转头看了一眼阿克帕比奥，又看了看那几名孤儿，笑了起来：“牌盒我已经交给法拉齐了，你们现在已经来不及阻止，要是法拉齐真想归还纸牌……” 他眉头一皱，说道：“诶？法拉齐是谁？” 几人都大吃一惊，同时朝着阿克帕比奥看去。 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在开玩笑，如果阿克帕比奥真归还了纸牌，那么他连法拉齐这个名字都叫不出来。 阿克帕比奥低头看着手中的牌盒，孙安在取食物的时候，以很小的动作把牌盒弹到了他腿上，用手臂挡住了车前那人的视线，根本没人发现。 “不行！” 几名孤儿同时叫了起来，上前就要抢夺牌盒。 也就在这时，枪响。 “呯呯呯呯呯……” 枪口喷出来的火光被阿克帕比奥的眼瞳遇出来，除此之外，还有越飞越近的子弹。 子弹就射向他硕大的脑袋，这对绝大多数孤儿来说都是致命的，毕竟大脑被破坏了，能力也就使不出来了。 几名孤儿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阿克帕比奥手里的牌盒上，根本来不及阻止孙安，也就不可能去挡下子弹。 子弹准确的钻进了阿克帕比奥的脑袋，撞击力使得圣人脸上的肉都颤抖起来。 胸前、脸上出现了几个很大的弹孔，可是阿克帕比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孙安，那些弹孔慢慢的合拢，就连流出来的血都消失不见，像是在录像回放。 “主动能力升级成了被动能力，这质量一下就提升上去了……”孙安把枪放回桌子上，端起沙棘汁喝了一口，打了个寒颤。 伤口被吸收、转化了，阿克帕比奥身上肯定又多了几个饱满了脂肪细胞，被动能力不需要用到大脑，那么即使大脑遭到破坏也能恢复，除非那伤口大到了来不及恢复的地部，或是整个脑袋被砍下来，不可能恢复。 手枪可没办法制造出碗大的疤来。 几名孤儿也没有忙着攻击孙安，紧张的看着阿克帕比奥手里的牌盒。 阿克帕比奥笑了笑，并没有掏出自己的纸牌放进牌盒，而是把牌盒扔回推车上，微笑着说道：“还不是时候，我必须先处理好奥里沙的事务。” “预料之中。”孙安也笑着说道，看向了那些孤儿。 孤儿们对他怒目而视，也为阿克帕比奥暂时不打算归还纸牌而感到高兴，安排奥里沙的事务至少需要两三天时间，这就让他们有了杀死孙安的时间。 “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阿克帕比奥仍在看着孙安，目光已经变秘凌厉起来，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圣人也不可免俗，不管是谁脸上挨了几枪，心情都好不到哪去。 孙安的语气、行动都和过去有了很大的差别。 “当然是来回收纸牌的，你的纸牌，如果能顺顺利利的收回来，那么大家相安无事；如果你不愿意归还纸牌——就像刚才一样——那我也只好不顾过去交情，利用一些阴险卑鄙的手段，把你的纸牌拿回来了。”孙安慢条斯理的说道。 “什么手段？”阿克帕比奥笑着问道。 “当然把你最大的秘密说出去，这样一来，你的形象就完了，奥里沙也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劫难，如果你真是圣人，就一定会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没错吧？”孙安站起身来，把枪别回腰后，这个动作又让那几人紧张起来。 “我的什么秘密？”阿克帕比奥好奇的问道，语气十分坦然，但眼中忽然出现了凶光——这几十年人都没有见过的凶光。 - 第九六七章 终极秘密（下） 没有人见过阿克帕比奥眼中的凶光，这么多年来一个都没有，就算是现在，也只有孙安一个人看见了，奥里沙的那几名孤儿都背对着阿克帕比奥，将他护在身后。 孙安没有觉得吃惊，这在意料之中，不过那凶光一闪而逝，又恢复了平静，杀意转化成了笑意。 “你一定觉得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你的大秘密，没错吧？”孙安微笑着问道。 阿克帕比奥笑着说道：“年轻的时候谁没犯过一些错误呢？我也曾是个顽劣的少年，之后也有很多人因为我的关系死去了，包括今天，我只能救人，不能救世，所以不是什么圣贤，你想把世间的不幸都怪罪在我头上，我也不会怪你，误解我的人这么多，也不缺你一个。” “这话说得漂亮，”孙安竖了竖大拇指，“不过我要说的和这些事无关，你是个圣人，无可厚非，至少我眼前的这个你是个圣人，泼脏水之类的事由我这种恶人来承担就好，我不会否认你做过的一切善事，所以我打算再问你一次，你打算现在归还纸牌或被我杀死吗？记住，这个机会是你救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善事换来的，如果拒绝，你的秘密公诸于世，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人们否定的。” 说着，他掏出牌盒，隔空伸向阿克帕比奥，牌盒在没人注视的时候就自动回到他身上了。 阿克帕比奥直视着孙安的眼睛，没有动，也没有让手下去接过牌盒，说道：“我打算归还纸牌，希望人们能忘了我，但还不是时候，我必须处理好奥里沙的事务，这样在我死亡或被遗忘之后，哪怕没有了孤儿，这个组织也能继续帮助别人。” 孙安摇了摇头：“不是我不通情达理，我也知道你安排好之后，奥里沙是可以帮助别人的，可我没那么多时间等，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放到我身上的怪病在天亮之前就会发作，不想来找你治疗的话，我会很快死去，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来找你治疗的话，我会在瞬间的病痛和伤痛杀死，你也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成为永远的传说，到时候牌盒也到手了，名声也保住了，这真是个一举多得的好计划。” “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可是你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就只能等着所谓的‘怪病’发作了。”阿克帕比奥的脸色有些阴沉，可是能看到的仍只有孙安一个人。 “怪病发作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咱不说这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孙安用十分平静的语气问道，“在拿到牌盒之后，你打算以哪个身份活下去？是继续当一个圣人，还是消失在尼日利亚，悄悄回到长岛，使用约翰·史密斯这个名字享受生活？”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知道约翰·史密斯是谁，也没有人会把狩猎派组织“企业”的最高首领和中立派组织“奥里沙”的最高首领联系在一起。 “约翰……史密斯？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阿克帕比奥不动声色，微笑着说道。 “听起来确实像个玩笑，可事实就是，你先建立了企业，之后才来到非洲大陆，开始自己的圣人之行，然后建立了奥里沙，没人知道你的过去，也没人会在意，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你的双重身份，你和那个人保持着联系，让那人主持着企业的事物，自己在这边管理着奥里沙，坐拥世界最大的势力，你知道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背叛你，所以在听说我知道你的大秘密之后，稍微紧张了一下，接着又放松下来，放弃了我给你的选择，没想到吧？我真知道你的大秘密，而且就这样说出来了。”孙安一脸得意。 几名孤儿都转过去看着阿克帕比奥，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惊讶，甚至身体都颤抖了起来，阿什在这个秘密的攻击下产生了极大的动摇，任何一熟知阿克帕比奥的人都不可能轻易消化这样消息，将他看成神一般存在的奥里沙成员就更不可能了。 阿克帕比奥微微一笑，问道：“如果我真是约翰·史密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又怎么才能瞒过这些每天都和我呆在一起的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当初这么做的目的恐怕也不重要了，或许你这么做只是因为怕死而已，有两大组织保护，一个是拥有强大实业的企业，另一个是可以和维护派组织和睦相处的奥里沙，那么这世上能够威胁你的人就不多了……” 孙安端起沙棘汁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要过和你朝夕相处的人也不难，以现代通讯手段，要和你那名手下通话是很简单的，况且一般情况下也没什么事要你处理，你这样的人挺罕见，但也不是没有，一些人能够同时组建两三个家庭，生儿育女，就连处自己最亲近的人发现不了他们的秘密，更别说是手下了，其中一些人是因为意外才暴露出这种情况，还有一些人到死都没有暴露出来，对他们的其中一部分家人来说是父亲或母亲去世了，对另一些家人来说则是父亲或母亲失踪了，看到相关报导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可他们就是做到了。” “你说那么多话，是在动什么歪脑筋吗？”阿克帕比奥没有打断孙安，听完后才好奇的问道。 孙安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法子可想，只不过是在讲道理给你的手下听，在知道你的终级秘密之后，他们是很有可能站到我这边来的，那对付你就简单多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见证了我所做的一切，又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背叛我？”阿克帕比奥很有自信的说道。 “有这份动摇就足够了，在知道了你的终极秘密之后，他们会开始思考在你神圣的行为之下，究竟做了些什么可怕的事？是否利用过他们？建立两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奥里沙到底是为孤儿提供庇护的，还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能把孤儿一网打尽的……”孙安开始暗示，这些话能加剧那些孤儿的动摇。 当然，他还没有忘了抛出那根稻草：“四大组织今晚的行动计划，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 第九六八章 理清思绪 视线的焦点从孙安换成了阿克帕比奥，几名孤儿都转头看着自己数十年来一直都敬爱着的人，眼神复杂。 “先生不用担心，”其中年纪最长，留着撮山羊胡的人说道，“这些年来您救了多少人我们都看在眼里，无论是什么情况，我们都绝不会背叛先生的。” 另外几人都点了点头，阿克帕比奥救了太多人，成千上万，这是不可否认的，就算是个恶人，救了那么多人也是值得称颂的。 “那就不一定了，万一杀的人比救的人多呢？都是妈生的，对那些死者的亲人来说，你救一万也抵不过杀一个啊……”孙安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话由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说出来有些可笑，话有些道理，但也有点不讲理，反过来说，被拯救者的亲人哪怕阿克帕比奥杀了一万个不相干的人，也会对他心存感激。 似乎是对事情的发展感到不满，孙安继续加料：“对了，拉塞特是怎么灭的？诺特还在查，我倒是有了结论，应该是企业动的手吧？拉塞特和诺特、奥里沙的关系都不错，但是行事隐密，也比较谨慎，唯一能知道他们具体行踪和动向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潘妮拉，一个就是法拉齐，诺特可不愿意失去这个最重要的盟友，灭掉拉塞特的幕后指使者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杀人、救人是一回事，杀灭一个大型孤儿组织就是另一回事了，二者级别完全不同，动机也会有很大区别，毕竟不是什么犯罪集团，双方都是大型组织，人多，恩怨什么的也就可以抛除在外了，事情越大，目的就越复杂。 但即使这是事实，仍没办法让那几人背叛阿克帕比奥，这些人对阿克帕比奥的忠诚程度是比不上阿什的，但环境不同、心态不同，人的行为也会有所不同。 说到这里，孙安停了下来，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脸上也浮现出微笑，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这么多话的原因除了希望那几名孤儿背叛阿克帕比奥外，同时也是在想办法，阿克帕比奥已经可以被动的自我治疗了，那么无论什么样的毒都对他失去作用了，身体被毒害的同时就自动恢复了，要杀死阿克帕比奥就必须用更直接、更快速有效的方式。 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落空了，必须想一个新的计划。 离间是主，想新计划是副，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整理思绪，半个月前接到小石头的电话，从那里知道了阿克帕比奥的双重身份，他同样震惊，思绪混乱，之后思考的也是如何对付阿克帕比奥，一举弄垮奥里沙和企业两个组织。 所以阿克帕比奥问他建立两个组织的动机时，他回答不出来，没想过也不在意动机是什么，可现在一边说一边整理思绪，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个可能性。 “好了，去洗洗睡吧，看来你也累得不轻，麦克莱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有什么明天再说吧，两天后，我会把纸牌归还给你。”阿克帕比奥似乎有些疲倦了，朝孙安挥了一下手。 “你刚问我什么来着？”孙安可不打算离开，好不容易有了思绪，他当然要继续整理下去，“你建立企业和奥比沙的动机？应该是为了控制吧？欧亚大陆跨度大、构成复杂，但是北美和非洲大陆就不同了，要控制这两个区域，比控制欧亚大陆要容易得多，控制住了北美，南美就能很快变成你的地盘，非洲大陆形势复杂，很多地方的人还在受饥饿和疾病困扰，对于苦难中的人来说什么最重要？首先是物质，但是要靠物质帮助那么多人是几乎不可能的，而提供精神支持是可行的，你的能力可以帮别人治疗疾病，会被看作奇迹、神迹，这样你就可以成为神一样的存在，建立一种宗教信仰式的控制。” 思绪越来越清晰，他的语速也越来越快，低下头，双眼渐渐失去焦距，继续说道：“这样的控制在医学发达、宗教信仰盛行的地方是行不通的，也就是在米国不行，所以你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根据地，一直呆在这里，企业那边就交给你的手下去管，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澳洲，澳洲大陆面积相对小得多，又远离其余大陆，地广人稀，控制起来是最容易的，可那里已经被拉塞特控制着，拉塞特是最早的大型孤儿组织，到现在仍是在隐修会的方式存在，外来人绝不可能动摇他们的地位，只有消灭一途，在前段时间全世界孤儿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时，你看到了时机，于是一举消灭了拉塞特，准备入主。” 阿克帕比奥大笑起来：“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我为什么要控制那些地方？如果是为了称王称帝，就不能用宗教信仰的方式控制；如果为了称神，又不能用宗教信仰以外的方式控制，而且隐瞒身份这件事和控制是对立的，我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去控制这个世界，岂不是发疯？”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奥比沙的几名孤儿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其中两个人朝着孙安走来，准备迫使他离开，阿克帕比奥已经下了逐客令，孙安就不能再赖在这里。 这时，孙安抬起头来，看着奥里沙，面带笑容说道：“你是不是有一个梦想，准备杀死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普通人，只留下特殊人类，建立一个理想的、奇异的乌托邦？” 听到这话，阿克帕比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瞳微微一缩。 看到他的样子，孙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也终于明白小石头为什么要给他打一通没头没尾的电话了。 事情和导盲犬有关，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现在似乎还沉在海底的神秘存在，通过这段时间的片面了解，孙安已经可以感觉到导盲犬的可怕，导盲犬在世界各地都有自己的“信徒”，罗景峰是其中之一，阿克帕比奥也是其中之一。 这个巨胖的人能建立，并完美的控制着奥里沙和企业这两大组织，恐怕也和导盲犬有关。 - 第九六九章 近在眼前 阿克帕比奥居然也是导盲犬的人，孙安理清思绪，推测出了这个可能性，并根据阿克帕比奥的表情变化判断出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企业在米国有着很高的地位，很多政客、商贾都和企业有关系，而且关系不浅，影响力巨大；奥里沙在非洲的地位就更不用多说了，这是个令人仰望的存在，宗教有狂热的成份在里面，阿克帕比奥一句话，会有很多人愿意为他而战。 综合看来，阿克帕比奥已经是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了，而这样的人居然是导盲犬的手下，可想而知道导盲犬有多厉害——到了这种级别，要形容他的厉害反而只能用“厉害”这个很普通的词了。 难怪就连可以预测未来的小石头都忙得团团转，顾不上孙安。 确定自己根本不可能和导盲犬抗衡，孙安也就不会去想那事，他从来不会认为自己天下第一，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否则早成烈士了。 能顺顺利利的收集纸牌就行。 阿克帕比奥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动了一下，像是想要站起来，沙发立即被压得嘎吱作响，差点要散架，他胖得已经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当然，从阿克帕比奥的声望、势力和地位来看，他能否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根本无所谓，只要他愿意，会有大量的人愿意24x7抬着他，谁说人类不能飞翔？只要有人愿意托着，想飞去哪里都行，几年不落地也不成问题。 在三个人的支撑下，阿克帕比奥作势要站起身来，可就在这时，那三人的身子同时一震，放开阿克帕比奥，两个人摔倒在沙发上，一个人后退一步摔到地上，面如死灰，双眼鼓胀，捂着自己的喉咙说不出话来。 “呯呯呯呯！” 孙安急忙从桌上拿起手枪，将那些人逐一击毙，这才又把手枪插回腰后，笑着说道：“终于打算开门见山的聊了？” 奥里沙的成员没有背叛阿克帕比奥，却被阿克帕比奥背叛了，孙安抢在他们死亡之前先击毙他们，回收了纸牌。 不希望自己的核心机密被传出去，阿克帕比奥直接灭口，杀死了他的手下，用的是毒或突发性的疾病，但是人的死状并没有任何异常，就算之后尸检，他们的死因也是枪击而不是毒、病，阿克帕比奥料到孙安会抢着动手，把自己和三人的死亡撇开了关系。 孙安当然不在意背这个锅，就算要他背弑圣的锅也无所谓，反正已经背得像龟仙人了，没有了那几个孤儿，也就没有人阻止他杀阿克帕比奥了，不是坏事，只是他仍没想到该如何杀死这个巨人。 阿克帕比奥叹了口气，看着孙安说道：“你认识导盲犬？” 孙安直接说出了导盲犬思想的终级目的，就连百分之九十五都说得清清楚楚，不太可能是瞎蒙出来的。 “看来你也只是个小勇级别的人物，根本不知道导盲犬的全盘计划。”孙安微笑着说道，罗景峰也是导盲犬的手下之一，正在组建自己的势力，阿克帕比奥显然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就像是组织的编外成员，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并不需要知道老板的全盘计划。 连阿克帕比奥这样的人都是小勇，那导盲犬势力的核心成员就有点恐怖了，搞不好外星人都得被牵扯进来。 阿克帕比奥微笑起来，抬起那只肥大的手，用指头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没人能知道他的全盘计划，我们大脑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就算装得下他的计划，大部分也会记不起来。” 孙安抬头想象着那个计划的复杂程度，人脑的储存空间是有限的，但是能装下的东西很多，只不过对记忆的搜索引擎实在是烂得要命，大部分东西都是被遗忘的，通常需要拉起某一条记忆链才能带出相关记忆。 这也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大脑就没办法同时处理太多东西，就像是一台有着巨大的硬盘空间，但cpu和操作系统都很差的电脑。 他想象不出那个计划会有多么复杂、会有多少细节，但通过阿克帕比奥这句话，知道了导盲犬有着和普通人类不同的记忆方式，还可能还有着256核的cpu。 见孙安不说话，阿克帕比奥好奇的问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导盲犬的事明显是你刚想出来的，你也不可能知道我会杀死我这些手下，大概还没那个胆子闯到这个地方来杀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哦，我是来向你打听事的，能不能告诉我，我师父在哪里？”孙安回过神来，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拉塞特是企业灭的，但是拉塞特逃脱的人不知道你是约翰·史密斯，估计会来投奔你，最后沦为了我师父的打手，那么你应该和我师父很熟，应该知道他在哪里，请告诉我。” “原来如此，”阿克帕比奥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身旁那些尸体，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真会给我添麻烦。” 孙安耸了耸肩：“我要是直接问你，你也不会承认，这麻烦是不可避免的，你现在那么从容，果然是给我下了病吧？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吧？” 阿克帕比奥果然变得坦诚了，点了点头说道：“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没关系，”孙安也很坦诚，“你这么胖，连动都几乎动不了，现在不内来打搅我们了，一晚上的时间，我总能想出杀死你的方法。” 阿克帕比奥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笑着说道：“你刚才想问什么来着？你师父在哪里？” “你愿意告诉我？”孙安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如果他是世界上最难杀的人，张璋就是世界上最难找的人，可以抹消一切物质，就能抹消自己经过时留下的痕迹，这么多年来，孙安还真没能主动找到过张璋。 阿克帕比奥微笑起来：“远在天边……” 这话一出，孙安立即警觉起来，下一刻，他感觉到了胸背的剧烈疼痛。 一只手从他的胸膛穿了出来，孙安并没有感觉任何打在身上的力道，那只手并没有打穿了他的身体，而是消除出了一个能容手臂通过的窟窿。 - 第九七零章 看不见的敌人 一只手从胸膛里穿出来，消除了孙安的一部分脊骨、一部分肺叶、一部分心脏和一部分胸骨，孙安偏偏拿这只手一点办法都没有，连碰都不敢碰，因为一碰，他自己的手也会被消除掉。 脊椎消失，大脑的指令已经传不到身体各位，孙安已经无法站立了，幸好之前站得比较直，脊椎消失之后双腿肌肉也绷紧了，这才没有软倒下去，否则脖子、脑袋也会被那只手消除掉一部分，出现一个巨大的凹槽。 远在天边，师父近在眼前，居然就在孙安身后，可孙安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来的，张璋确实可以通过消除震动做到无声移动，也不需要开门，可是在行动中使用能力的话，空气被消除，周围的补充进来，会形成较为强烈的风，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血喷在了阿克帕比奥脚前，艳红一片，孙安盯着自己吐出来的血，感受着口腔里浓浓的铁锈味，看了阿克帕比奥一眼，离得还是远了点，他没能从阿克帕比奥眼瞳里看出师父是怎么出现在身后的，意识渐渐消失。 ∞∞∞∞∞∞∞∞ ∞∞∞∞∞∞∞∞ “……能不能告诉我，我师父在哪里？”孙安苦笑起来，“那家伙实在是太难找了。” 苦笑掩饰了他的惊讶，居然在一分钟后死了，就目前看来，阿克帕比奥并没有跳起来和他拼命的打算——这家伙也跳不动，爬到孙安面前恐怕就要一分钟了；孙安也暂时想不出杀死阿克帕比奥的方法，就算想出来了也不会急着去拼命。 肯定不是幻境，如果是幻境的话，醒来的时候应该是躺着或趴着的，好好的站着，还在说话途中，就不会是幻境。 也不是隐身的人，孙安可以感知到孤儿的位置，如果有人在附近，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隐形人是否能感知到就不确定了，但就算能隐形，在攻击前的那一刻也必须显形，否则是碰不到人的，有人突然出现在感知范围之内，孙安一定会高度警惕，不管三七十二一先做躲避动作，没那么容易死。 “这就是你来阿布亚的原因？”阿克帕比奥好奇的问道。 “主要原因之一吧，怎么样？能告诉我吗？”孙安开始催促，这算是改变了行动，本来是打算多聊一会的，可是聊到能力冷却之后，他可能还会被杀，要是接连死两次，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他会作出较大的行动改变，比如直接离开这里，或是用更加激进的战斗方式去对付阿克帕比奥。 现在已经警惕起来，又有déjà-vu傍身，是找出凶手是好机会，错过就太可惜了。 “那么这一趟你算是来对了，我还真知道张在哪里。”阿克帕比奥微笑着说道。 “等等，来对了的意思是……他在这里？”孙安皱着眉说道，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对接收到的一切信息都十分敏感，明显有点过度思考，也就是想多了。 阿克帕比奥的笑容更盛，咧开嘴，“嘿”的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déjà-vu出现。 孙安往前扑了出去，这左边是墙壁，右边是办公桌椅，他只能往前真扑，因为有速度需要，他扑得十分用力，朝着阿克帕比奥扑去。 这人是碰不得的，在碰到的瞬间可能就会被秒杀，好在déjà-vu还在，孙安扑出去之后立即伸脚蹬墙，在空中转向右边，斜着射了出去。 如果阿克帕比奥足够灵活，他可以趁机伸手碰孙安一下，可惜他太胖了，连站起来都困难，做不到这一点。 孙安擦着沙发扶手落下去，立即回头往后看，可他什么也没能看到，在刚才那个瞬间，他隐约能感知到身后有孤儿，但是那感觉非常模糊，和阿克帕比奥相比，如果阿克帕比奥给他的感知是一头大象的话，身后那个孤儿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只跳蚤，一蹦就找不着踪影了。 一个多月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而那些“魔”也是一样，大声吵嚷起来，杂乱的声音出现在脑子里，乱得惊人，比刚才三名孤儿同时被杀死还要吵。 如果孙安能听懂，他应该能从中得到一些提示，可是他听不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孤儿就在他身后，离得很近，可是现在又不见了，门好好的关着，墙壁、地面和天花板都没有窟窿，如果是师父的话，他人呢？ 站起来靠着墙，仔细观察了一圈，孙安看向他阿克帕比奥，问道：“刚才是我师父，他去哪了？” 阿克帕比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说道：“你死过了。” 能躲开一般情况下不可能躲开的危险，就是孙安死过的证明，这在第一场游戏后就暴露出来了——想藏也藏不住，这个能力升级让那些想要用枪远距离狙死孙安的人犹豫起来，他们原本可以通过孙安突然改变行动路线来判断孙安死过，然后再来一枪就可以杀死孙安，可是能躲子弹了，那么这个方法也没用了。 孙安没有否认自己死过，远离沙发，走到了另一边墙角摆放茶具的桌子前，猛的抽出桌面，将上面的一切都摔了下来，茶壶、水壶、杯子、瓷托盘希里哗啦碎了一地，铺得很开，他又把桌子拉过来，横在墙壁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区域，躲在里面，一只手摸着桌面，另一只手摸着后面的墙壁。 这算是在身前布置了一个简易的警报装置和一个较高的障碍物，没人能绕过，无论是隐身还是隐形，走过来的时候都可能踩到玻璃、陶瓷碎片，发出声音，就算没踩到，碰到桌子或让墙壁消失的时候，也会产生震动，指尖是十分敏感的，一旦感觉到桌面和墙壁和震动，孙安立即就会行动。 看不见的敌人是最可怕的敌人。 五秒后，déjà-vu再次出现。 孙安跳起来，一蹬墙壁，手在桌面上一撑，翻过了自己制造的障碍物，落地时踩中了一块茶壶碎片，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起身又往前跑去，一直冲到了另一边的墙角，这才转身往后看去。 - 第九七一章 恐怖如师 表面光滑、有弧度并且足够坚硬的物体是很滑的，陶瓷、玻璃的碎片就是其中的代表，孙安落地时踩在上面，摔坐在地上，跑到了墙角才捂着屁股回头看去。 地上的碎片没动静，桌子没动静，墙角也没动静，看不出有什么样的危险，不知攻击来自何处。 直到他看见了阿克帕比奥。 阿克帕比奥瘦了，身体变得只有之前的二分之一，而且还在继续瘦下去，胖子暴瘦有个坏处，那就是皮肤失去弹性，会垂下来，阿克帕比奥脸上、手臂上的皮就垂下来了，厚厚的，一层叠着一层，就连眼睛都被额头上垂下来的皮盖住了，看起来像是个融化中的怪物。 他的脂肪细胞里存储的是疾病与伤痛，两个十分致郁的词，任何人都不想和这两个词扯上关系，阿克帕比奥瘦了，说明他的脂肪细胞瘪了，疾病与伤痛被释放出来了。 放到哪里去了？孙安不知道，反正不会是那个看不见的敌人，那么多疾病和伤痛能将人杀死几千、几万次，没人能一下子接收那么多，而死是不能接收病痛的，否则阿克帕比奥也不会那么胖。 他瘦了，病痛又不是释放到别人身上去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病痛释放到空气里了。 阿克帕比奥的能力升级之后，可以凭空释放病痛了，不需要再接触，那些无形的病痛就是déjà-vu让孙安躲避的危险，要是接触到，他可能立即就会生病或重伤。 为什么之前不这么做？孙安朝着屋门冲去，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即使是刚才能力升级后才能做到这一点，阿克帕比奥也没必要把这个升级特性留到现在才用，完全可以让三名手下堵住门窗，释放出病痛，让孙安和他的手下一同死去，在他背叛那几名奥里沙成员时，那些人仍是对他唯命是从的，甚至愿意为了阿克帕比奥牺牲，那时使用这个能力要把稳得多。 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阿克帕比奥释放出来的病痛还会回到他的身体里，这是个只有短时间内能够起效的范围能力，阿克帕比奥就像海绵一样，用力一捏就能把身体里的东西挤出来，他也就因此瘦了，但是一直捏着会把他捏死，放开手，海绵又把释放出来的东西吸回去，他重新胖起来，空气也就干净了。 但是接触到那些病痛的人受到感染，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是否有效，孙安拉开门冲出会议室，却并没有往前跑，而是躲在门外，把牙医镜伸进房间里观察着阿克帕比奥，反正déjà-vu还在，病痛的传播速度没那么快，肯定来得及跑。 他很快就看出来了，瘦了的阿克帕比奥胸口没有起伏，像个雕像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这应该就是使用范围能力需要付出的代价，和阿什一样，放大招不能动，阿什是变成了植物形态，所以不需要呼吸，但是之后有较大的硬直，会受到伤害；阿克帕比奥则是不能呼吸，但是他有着被动吸收伤害的能力，不会呼吸，只是不能憋太长时间。 几十年来未杀一人，阿克帕比奥吸收了无数的疾病和伤痛，使得他的这一招极具威力，种类越多、数量越大，释放出来的病痛就越浓，杀伤率越大，扩散得也越远，坏处是肥胖让他的身体情况较差，特别是呼吸系统，他憋不了太久的气。 可惜孙安也没能看到阿克帕比奥吸气、重新变胖的情景，déjà-vu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的躲避方式挺奇怪，孙安先猛的蹲下去，不等蹲到底，这才往侧边用力跳出去，身体横着摔在地上，起身再跑。 他终于看到了那双手臂，双手臂凭空消失之前，手是朝他环抱过来的，所以孙安先蹲下来，再往侧边扑出去，从那人的环抱中钻了出来，他贴墙站着，那双手没能抱住他，但是碰到了墙，被碰到的地方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灰尘都没能落下来。 “师父，你老人家果然在这里！”孙安笑着大叫了一声，继续往后退去。 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十分震惊，能力升级有好有坏，好处是他终于获得了战胜麦克莱的方法，坏处就是所有孤儿的能力都一同升级，难对付的人变得更难对付了。 张璋居然能玩消失了，这会使得他变得更加难找，孙安恐怕从他面前走过去都不知道，这种消失不是隐身，也不能算是隐形，更像是藏到了什么地方，因为那双手出现的时候孙安是能感知到那个存在的，但是手臂消失后就感知不到了。 不仅可以消失，他还能在消失的同时移动，现在他还在这条走廊里，之后就不知道到哪去了。 掏出手枪，朝着前方一通乱射，子弹打到了走廊尽头的墙壁，打出来几个凹陷，却没能击中张璋。 张璋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就像他抹消的那些东西一样，只不过那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而他可以随时回来。 【湮灭】这个能力变得越来越可怕了，让人不寒而粟，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张璋能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随时出现在别人身后，而是即使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孙安也拿他没办法。 攻击只会导致自己的身体被抹消。 值得安慰的是张璋躲起来，表明他能消除物体的那层膜没能完全覆盖全身，否则根本没必要躲，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是一层可以完全覆盖全身的薄膜，他就可以无视任何形式的攻击，无敌了。 世上没有无敌的能力。 该怎么办？孙安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转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一个阿克帕比奥都让他觉得十分棘手，再来个头脑极好、和孙安一样可以很好运用自己能力的张璋，那就根本没有胜算了。 弱点，必须找到弱点，找到能力的缺陷，能力变强必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跨步越大负担越重，这样下一步才会跨得小些，师父即使攻击失败也不追击，反而躲回去，说明他在使用升级能力的时候是十分脆弱的，只有双手有薄膜覆盖，不怕攻击，不能追击就是个很大的缺陷。 还有什么？ - 第九七二章 高攻战术（上） 师父的能力已经孙安不寒而粟，好在他及时调整心态，迅速找到了一个弱点，也可以说是两个，一个是在使用升级能力时，张璋会变得十分脆弱，处在无法防御、甚至是没有防御力的状态，二是即使偷袭失败了也不能追击，否则就必须从“消失”状态中脱离出来。 第三个弱点也很快想出来了，那就是消失的时候移动速度比较慢。 之前孙安躲在墙角时是最好的偷袭时机，那时候左侧、右侧、后方都有墙壁，只要堵住正面就能让他无路可逃，可张璋错过了那个机会，以他的头脑，是不可能放过那个机会的。 孙安在战斗时绝不会手软，必定会倾尽全力，使出任何手段，这一点就是从张璋那里学来的。 防御差、速度慢、无法追击，听起来像是个十个弱小的能力，可是在消失状态时，张璋是近乎于无敌的，相当于是一种有着较弱攻击能力的防御能力，小看这个能力，身体的一部分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且能力的强弱主要由大脑决定，只要玩得好，鸡肋也变宝。 孙安继续往后退去，速度慢是一个可以加以利用的点，另一个可以利用的点是张璋的小心谨慎，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孙安都把寻找师父当作自己的第二愿望——第一愿望是找到第四面墙——他一直没能找到就是因为张璋太谨慎，他绝不会轻易从防御状态中脱离出来。 那就可以不用去管张璋，先对付阿克帕比奥。 阿克帕比奥的能力也变得很强，可是和张璋一比就好对付得多了，之前是不能触碰，现在加个不能靠近，加个可以自动恢复伤势，难杀程度变高了，可是要想个击杀方法还是能做到的。 孙安已经想出来了，他转身往后跑去。 国立议会厅很大，结构复杂，孙安有了可以奔行、躲避、绕圈子的空间，他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反正可以感知到阿克帕比奥的位置，也不怕他跑掉，至于师父……师父就无视好了。 ………… 会议室里，张璋显出了身形，站在阿克帕比奥身前两米远的地方，皱眉说道：“为什么要急着释放病痛？再等三十秒左右，我就能把他堵死在墙角。” 阿克帕比奥因为憋气，脸色黑中带红，笑着说道：“你觉得他会愿意在那里等三十秒？不可能的，等下去，躲避危险的能力就消失了，他不可能等到三十秒的。” “那也比让他逃出去好，如果你提醒我一声，我完全可以去堵着门，让他无路可逃。”张璋脸色阴沉，看起来异常邪恶。 “如果我出声提醒你，也就提醒了他，他提前开始跑，你根本来不及堵门，一样会被他跑出去。”阿克帕比奥的声音平和，带着笑意，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上却是在嘲讽张璋。 张璋冷哼一声，转身往会议室的门走去，沉声道：“即使你得到牌盒，我也会立即杀了你把牌盒拿过来，别存任何侥幸心理，我不介意把你的肥皮剥下来当地毯用。” 阿克帕比奥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声音也低沉下来：“别忘了你是在和谁说话。” 张璋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阿克帕比奥，满脸笑容：“别忘了电池在我手上。”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去。 阿克帕比奥咬了咬牙，不再继续那个话题，问道：“他已经跑了，你要去哪？” “在杀死你之前，他是舍不得跑的。”张璋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口，双手手背并在一起往前一伸，十指握起来，像是凌空抓住了什么，然后往两边一扯。 他扯出来一条缝隙，像是撕破了一幅画，缝隙里面漆黑无比，他走进了缝隙里，双手一放，缝隙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克帕比奥盯着裂缝消失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缓缓闭上眼睛。 电池在张璋手上，从马里亚纳海沟捞上来的电池，那位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大人物就在电池里，为了躲避前段时间在南极上空引爆的那电磁脉冲弹才沉到海底的，那个金属方块可以承受巨大的水压，可以承受强烈的冲击，但绝对承受不住张璋的能力，他可以抹消那颗电池，可以抹消那个大人物的存在，阿克帕比奥是得罪不起的。 几分钟后，走廊里的脚步声让阿克帕比奥重新睁开了眼睛。 ………… 孙安跑回来了，跑得很快，脚步声沉重，他也不怕一脑袋撞在师父凭空出现的手臂上，径直冲到了办公室门口，一脚把门蹬开，用牙咬住手雷上方的保险销环，用力一扯拔下来，再放开四指，让簧压握杆弹起来，击针落下点燃雷-管，等了一秒，才把手雷扔进房间。 一点五秒后，巨响出现，冲击波和火光从门里冲出来，整栋议会厅的灯全部熄灭，之后，挂在墙壁上的应急灯同时亮起。 烟雾弥漫，火药味浓郁，孙安冲进了会议室里，从地上的焦痕可以看出来手雷就在阿克帕比奥前方两米左右的地方爆炸，可阿克帕比奥一点事都没有，高热和火焰造成的伤害已经恢复了，巨人端坐不动，微笑不语。 “怎么今晚尽遇到些杀不死的人。”孙安没有停顿，绕了个小圈子，跳上会议桌绕回来，冲出了会议室的门。 几乎都是杀不死的人，最早那个是真正的杀不死，之后的麦克莱是没找到合适的方法就绝对杀不死，现在阿克帕比奥是不一次性造成足够大的伤害就杀不死，搞得孙安现在累得要命。 这倒是可以理解，杀不死就意味着能力是偏向于防御的，前段玩时间游戏，防御型能力派不上太大的用场，参与者多是拥有攻击型或控制型能力的人，到了第二场游戏，游戏区域很小，才来了个防御型选手，攻击、控制类的死得多了，剩下的自然就多是以防御为主。 阿克帕比奥的能力不是防御型的，但是升级之后就偏向防御型了，不能靠近这一点也很讨厌。 好在孙安已经回了一次旅馆，拿出来不少东西，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手雷接连扔进办公室里，滚向了阿克帕比奥。 - 第九七三章 高攻战术（下） 想要杀死阿克帕比奥，就必须一次性给他造成足够大、足够多的伤害，让他在伤势恢复之前就死去，才能真正的杀死他，他的恢复能力极强，挨手雷炸都能在一两秒后恢复如初，照这样看，四大组织的人一开始用高爆炸-弹的战术是很正确的。 秒杀通常用来形容被杀者的弱小，但是到了阿克帕比奥这里，就只能用秒杀的方式才能将他杀死。 孙安又扔了三颗手雷，保险栓是一起拉开的，簧压握杆是一同弹起来的，手雷的雷-管非常可靠，可不会像鞭炮引线那样一个快一个慢，引爆时间差短到可以忽略不计，有一点点时间差也不是坏事，如果某颗手雷被炸得飞起来，在空中爆炸，那威力要比在地上强得多。 惊天动地，手雷的威力终究有限，没能把会议室的墙壁炸塌，但会议室里已经基本看不到完好的东西了，墙面斑驳，天花板和地板坑坑洼洼，桌翻椅倒，就连那大沙发的四只脚都被炸断了，看起来像个懒人沙发。 除了阿克帕比奥，他的衣服已经全部烧毁，可身体完好无损，那些伤已经恢复了，三颗手雷已经算是极限了，再多，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增加多少，用这个方法已经不可能杀死他。 接着是烟雾弹，烟雾弹很普通，但那烟雾一点不普通，剧毒无比，能让人在十秒内倒地，三十秒内死亡，四五颗扔了进去，会议室很快就充满了白烟，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阿克帕比奥的声音很快就从里面传了出来，中气十足：“没用的，就算你直接给我肉毒杆菌，也不可能对我造成伤害的。” 没人回话，这里只剩下了烟雾弹发出的“哧哧”声，这些毒气弹自然不是为阿克帕比奥准备的，孙安在知道他可以被动的转化伤害后就想到这一点了，这是为师父准备的，孙安不知道师父的能力是什么样的，只希望那些毒气弹能阻止张璋替阿克帕比奥挡子弹。 扔出烟雾弹的一分钟后，孙安按下了开火按钮，他刚才一直在移动，没有停留过，直到这时才停下来，因为实在抬不动那把枪。 “呜呜”的轻响最先出现，那是电机的声音，带动枪管转动的电机，如果枪管不转动，每分钟四千二百发的超高射速会使枪管融化，所以在刚开始射击时，这样的枪总是会空转几秒。 gau-12/u电驱加特林机炮，通用电气制造，长两米一，重122公斤，子弹口径25毫米，由于口径更大，gau-12的威力比m61火神式机炮（gau-4）还大，只是射速稍逊一筹。 子弹很快射穿了这个房间与会议室之间的墙壁，射进了阿克帕比奥的身体，带起来的风甚至吹得浓烟无法从墙洞蔓延到这个房间里来。 孙安带着防毒面具，脸上满是微笑，绕着巨大的弹链箱不停的行走，以免张璋又给他来个熊抱，顺便也在这个房间里放了个毒气弹。 恢复能力超强又怎么样？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沉重”的代价，阿克帕比奥已经胖成这样，估计超过了三分之一吨重，又没办法把那些吸收伤病生出来的脂肪细胞释放出去，那就只能继续胖下去，射速越快、伤害越大，他胖得就越厉害，手雷不行、毒气弹不行，那就上加特林。 枪就在加州旅馆放着，并不需要搬动，直接让乔尔放到房间里就行了，铋立方和接待铃都交给了瓦妮莎，布置方面的事交给她就行了，如果有充足的时间，瓦妮莎还真有可能在每颗子弹头上涂抹肉毒杆菌这种目前以知的最毒物质。 和孙安脑补出来的画面一样，阿克帕比奥像气球一样吹了起来，距离不远，子弹的飞行速度实在太大，所以伤口不大，但是必然打穿，每一颗子弹都能制造两个伤口，犁出来的“隧道”也需要恢复，这负责可就很大了。 每分钟四千二百发子弹，这里一共也只准备了四千二百发子弹，一分钟后，电机就会因为枪管过热而停下来，等冷却后再能再次使用。 一分钟也足够了。 可是这里还有一个敌人，枪只响了二十多秒就停下来了，机炮的末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仍在旋转的枪管。 张璋不怕毒雾，他只将两只手从那个空间里伸出来，手上附带着薄膜，薄膜可以消除空气，毒气自然不在话下，别说是气体，就算是固体与液体，在碰到手臂之前也得消失。 孙安一溜烟冲出房间，冲回过道，从会议室门前跑过去，跑到了远处的一间办公室前，撞开门冲进去，再次按下了开火按钮，将其卡住，对准了阿克帕比奥。 就算隔着墙、隔着浓烟，他也能清楚的感知到阿克帕比奥的位置。 这把机枪是在阿克帕比奥右后方，需要打穿的墙壁多了两面，但也只是多费几秒钟的时间而已，计划就是多准备几挺机炮，仗着张璋速度慢，赶到这边需要花不少时间，他打的就是这时间差。 还有一挺，在阿克帕比奥的左后方，那又得在另一条走廊里了，需要绕一大段路才能到达，以张璋的速度，绝对要花好几分钟的时间。 孙安又开始跑，由瓦妮莎带着他移动的话速度会更快一些，但走廊里的应急灯是瓦妮莎的大敌，灯是通过灯箱里的电池供电的，要一一破坏反而浪费时间，走廊里又没有连接在一起的影子，她就没办法化作影子状态移动。 排名世界第一的潜行能力自然也有弱点，这世上就没有无敌的能力。 第三挺机枪也开始射击，孙安不再逃跑，就等在这里，他仍能感知到阿克帕比奥的位置，说明那家伙还没死。 这次孙安调整了一下射击角度，在墙上开出了更大的洞，把几条走廊打穿，那就更容易绕圈子了。 走廊里的人开始倒下，爆-炸声引起了外面那些军人的警觉，他们冲进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这里布满了毒烟，吸到的人纷纷倒下，迫使后面的人不敢再过来，只能听着那密集到连成一片的恐怖枪声在响。 感知终于消失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一滩烂肉，几乎堆满了半个房间。 - 第九七四章 美好而悲伤的回忆 #7 少年瘸了，按摩无效，去医院检查也找不出任何问题来，医生的结论是心理问题，要治疗就只能去找心理咨询师，可是要找心理咨询师就只能如实说出他的过去，否则是无法治疗的，那就行不通了。 他这几年过得很“精彩”，要是告诉给了心理咨询师，恐怕又得进警察局。 小女孩依然每天为少年按摩，少年没办法训练了，按摩时间比之前要长得多，她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都清晰起来，握力也越来越大，直追成年人。 瘸一条腿比少一只胳膊要严重得多，没了一只手，生活上会有很多不便，可是行动不成问题，瘸了一条腿，不仅行动会很不方便，体力的消耗也十分恐怖，就算是坐着也很快就会感到累，而且习惯这件事需要很长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少年心里烦躁，他已经是个废人，之前付出的努力全部白废了，之后也再难活很久，孤儿是会相遇的，不知什么时候会遇到个陌生的、带有敌意的孤儿，就彻底完了，要是有个可以外放的主动能力还好说，偏偏的能力只能被动发动，还不能伤敌，一条腿动不了，他战也战不过，逃也逃不掉。 少年剖开了自己的脚，不知道是在泄愤还是想要“维修”自己的零件，他感觉不到疼，可是流出来的血把小女孩吓得差点晕过去，她手忙脚乱的阻止了面色阴沉的少年，哭着帮他处理伤口，最后哭累了，蜷在他身旁睡着了。 他没有睡，面色苍白的坐在那里发呆，目光呆滞，胡思乱想，具体在想些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听到了她的声音：“别担心，有我呢。” 小女孩睡得很熟，睫毛上挂着泪珠，脸上却带着甜甜的笑容，她的声音很小，却像是一团熔岩一样落在了少年的心头，让他渐渐暖和起来，因失血而降低的体温似乎又升回来了。 “呵——”他呼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坐在地上也睡着了。 自那天起，依赖和被依赖的关系由单方面转变成了双方面，少年不再表现出丝毫的沮丧，那张总是板着的脸上偶尔也会出现笑容，每次都让小女孩惊得呆住，又担心自己的表现把少年脸上的笑容吓跑了，急忙掩饰，却根本逃不过少年的眼睛。 他只是装作没发现而已。 按摩仍然每一天都在进行着，那只脚却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可二人都不在意，过着平淡的日子，就觉得像这样过一辈子也挺不错的。 开心的时候，时间的流逝总是很快的，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那两个月或许不是少年过得最开心的两个月，却是他过得最幸福的两个月。 师父回来了。 从警察局出来后，师父又消失不见了，这一次消失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 那天下着雨。 屋门被猛的推开，狠狠撞在墙上，惊得少年和小女孩都呆呆看着那里，闪电照亮大地，照出了站在门外的黑影，惊雷扫过，震得二人胸口发闷。 师父带着一身伤，脚步虚浮的走进屋里来，但是踉跄的理由和伤势无关，而是血液里的酒精造成的，他满身酒气，左手提着个酒瓶子，打着嗝坐到板凳上，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小女孩忙走过去替师父脱下了湿透的外套，外套上有好几个很大的口子，像是利器划破的，以师父的能耐，必然是遭到了一众敌人的围攻才会伤成这样，单挑的话能战胜他的人目前还没出现过。 他是先受了伤才去喝酒的，因为酒瓶子里残留的液体是粉红色的，混了一些血液，是喝酒的时候灌进去的。 少年拄着他的腋下拐杖走到门外，左右看了看，确定了没有敌人的踪影，这才关上门。 师父看到他，似乎这才想起来徒弟已经瘸了，皱了皱眉问道：“还没好？” 少年摇了摇头。 “去过医院了？”师父又问。 少年点了点头：“查不出问题来，说是心理问题。” “心理问题？”师父愣了一下，冷笑起来，“小孩子能有个什么屁的心理问题。” 少年没有说话，他开始担心师父觉得自己没用，会杀死自己。 师父并没有动手杀人，而是看向了正在帮他脱鞋子的小女孩，又冷笑了一声，指着她对少年说道：“这不就是你的心理问题？你不打算解决一下？” 少年愣了一下，不明白师父的意思，小女孩也抬起头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师父。 师父笑了笑，说道：“我把她抓回来就是给你玩的，都这么久了，你不会还没动过吧？”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强烈的不安从脚底一直升到了头顶。 “要解你的心病还不简单？我来帮你解决了。”师父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小女孩胸口的衣服，挣扎着站起身来。 小女孩吓得尖叫起来，少年大吃一惊，扑上来要把小女孩拉下来，可是刚抓住了小女孩的衣服，酒瓶就砸在了他的脑袋侧边。 瓶子碎了，玻璃碎片飞出去几米远，雨点般落在地上，少年短暂的失去意识，倒在地上才又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师父走向房间的身影。 鲜血嘀嘀嗒嗒落在地上，少年也像喝醉了一样，挣扎着站了起来，追过去扑到了门上，用力的锤打着，撕心裂肺的大叫，叫的力量是如此的大，只一声嗓子就完全哑了。 门已经上锁，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他知道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小女孩就将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他用力的撞着门，力气还小，肩膀的骨头都快要撞断了，门却纹丝不动，他能听到小女孩的尖叫与哭声，喘着粗气停下动作，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少年冷静下来，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的拐杖早已扔到了一边，他好好的站着，左脚像是没出过问题一样。 他握起拳头，等到双手不再颤抖，才回到门柜那里，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撬锁工具，重新回到师父房间门前。 少年的手很稳，轻轻拨动着工具，感受着垫杆上传来的每一丝震动。 - 第九七五章 旅馆生活 睁开眼睛，孙安看到了小女孩的脸。 他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那不是小女孩，而小女孩的姐姐，亲姐妹的模样总是很像的，尽管他并没有见过小女孩长大的模样。 江薇拉了下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胸口，伸指在孙安脸上轻触了一下，缩回来，指尖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水珠。 “你梦到她了。”她看着孙安说道。 “你害的。”孙安伸了个懒腰，擦干脸上的泪痕，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眼泪，既然男人也有流泪的功能，那就应该流泪，这对身心都有好处，他不理解为什么很多男人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泪腺退化的残疾。 江薇笑了笑，忽然有些同情这个亲手杀死了自己妹妹的人，她其实一直都很清楚，妹妹的死对孙安的造成的打击是最大的，虽然发誓要杀死这个男人为妹妹报仇，但机会遇到了她几次她也没能下手，最终甚至沦落到了这人的床上。 孙安的手从江薇脖子与枕头之间伸过去，将她搂过来一些，二人的身影紧紧贴在了一起，很温暖，烧得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她无法拒绝孙安的“邀请”，因为孙安知道了张璋的能力变化，并很无耻的以此来要挟她，她无法忽视这个重要情报，只好乖乖来找他，受他的折磨。 他的泪水，让她的心里舒服了许多，尽管她认为这泪水很可能是他挤出来唬弄他的。 他的手又不老实起来：“昨天晚上收的是我把雨衣借给你的租金，现在嘛……你该付购买情报的费用了。” ………… ………… 躺在床上抽着烟，手机响了起来，孙安接起来一句话没说，听了几秒，他放下电话，猛的把被子掀到了床下。 江薇娇小的身躯袒露出来，吓得她惊呼一声，忙用手去遮，却见孙安坐起身来，下了床，麻利的穿着衣服。 “找到他了？”她也急忙坐起来，抓起他的枕头抱在身前。 “哪那么容易找到，而且就算找到了也对付不了，还是得先收集纸牌才行。”孙安跳了两下，拉起他的黑色牛仔裤，俯身捡起那件印着ac/dc闪电图案的t恤套上，拉开门走了出去。 江薇愣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呆在床上等着他回来就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了，可现在又没有人去的地方，想了想，她决定先去洗个澡再说。 ………… 离开阿布亚过去了两个星期，孙安直接离开了国立议会厅，回到了清济市，住进了一间干净的小旅馆，像是个在外地出差的人一样。 就连梁琛他们都不知道孙安回来了，清济市仍在恢复当中，平和安宁，人们似乎忘记了前不久那场灾难，正常的工作、学习着。 孙安把波赫尤拉、企业和奥里沙三大组织首领去世的消息公布了出去，也公布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就在这里等着那些孤儿来归还纸牌。 他拍了段视频发送给那些孤儿：“以其给你们的老大报仇，死在我手上，还不如归还纸牌，忘记一切烦恼，过过平凡的日子，需要钱可以找我拿，保证你们能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至于那些还想夺取牌盒的人，在行动前先想想后果，掂掂自己斤两，事实已经证明四大组织的人拿我没办法，如果你们有信心杀死我，来找我，直接说明，我给你们公平一战的机会，就算你们败了也有活着离开的机会，但是敢跟我玩心机的人，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会离开这里，从你们手上强夺纸牌，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机会已经给你们了，好自为之。” 剩下的大部分孤儿都收到了这个视频，视频直接发到了他们邮箱里，或是@了他们的社交网络帐号，这是件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毕竟他们并没有和孙安交换过邮箱或是sns帐号，孙安却知道了，就好像他已经盯上了他们一样。 这当然是蝽的功劳，从摩萨德总部离开后，她就开始动用自己的力量，追索所有孤儿的手机，孤儿圈子已经被孙安搅得一片混乱，四大组织的分裂也让她有了可乘之机，就算有人发现蹊跷，也会认为是另一个势力在搞小动作，而且世上就这么多孤儿，相互之间总能找到联系，只要查到一个，顺藤摸瓜找到另一个对世界顶级骇客来说也不算是件太艰难的事，实在不行还可通过各大组织的监视者寻找线索。 视频发出去一星期后就陆续有人到来了，最先到的自然是维列斯的人，一次就来了四个，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作为实力最强大的组织之一，维列斯虽然在海上一役中折扣了一些人，核心实力减弱了很多，可整体实力还在那里。 那些人是来挑战孙安的，既然挑战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当然要挑战，于是跟着孙安来到野外，没有人的地方，一对一的战斗起来。 每个人的能力都得到了升级，每个人对自己的能力变化都充满了信心，只要能应用好各种变化，他们的战斗力就比之前要高得多了，甚至高出几倍来。 奈何孙安的能力也得到了升级，哪怕有人能看出来他曾经死过，也没办法将他杀死，说到对能力的应用，还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孙安的，毕竟他的能力无法“使用”，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不能外放、不能控制、不能加持、不能防御，反转战局只能靠脑子。 智商不算在平衡里，孙安用别人能够轻易看懂，却又看不懂他为什么要那么做的招式击败了最先的两个人，在和第三个人战斗的时候，第四个人突然出手加入战局，但是只出手一次就倒在了地上。 战斗的画面被拍下来了，孙安并没有杀死最先那两人，只是收了他们的纸牌就放他们离开了，视频最后出现了一条狗，让看的人明白了那家伙倒下的原因，而后面那两人至今还活着，挂在旅馆的房间里，享受着他们玩心机需要付出的代价。 旅馆已经被孙安包下了，这个房间里装着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开着，可以随时点开观看，挂在铁钩上的两个人已经没什么人形，像是屠宰场冷冻房里挂在铁钩上的猪肉，他们身上接着生命监控装置，靠生理盐水和葡萄糖维系生命。 - 第九七六章 奇怪的女人 孙安用视频表明了他的态度，像个收租公一样住在小旅馆里，等着别人送纸牌来。 “生意”还是不错的，利诱、威逼、视频证据，再加上孙安极高的信誉度，让那些想不到更好出路的孤儿动心了，忘记一切确实可悲，但被这个世界遗忘却是好事，过去的恩怨情仇一笔勾消，也就不用担心变回普通人之后还有人来报仇了，挺好。 就算有牵挂的人，也可以提前安排好了，各给自己写一封长长的信，或是来一个小小的寻宝游戏，安排一系列线索，慢慢寻找，最终相遇，从头再来，也颇有一番情趣。 因此有孤儿带着自己的信来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归还纸牌的注意事项和需要做的事，准备得都很充分，只是量实在太少，半个月了，这才是第三个，这三个人里还包括了一个企业和一个奥里沙的成员。 三个人都顺利的归还了纸牌，拿着他们写给自己的信离开了，对这些人来说，归还纸牌是需要冒生命危险的，就算孙安不动手，诺特的人也可能将他们杀死，可他们只需要冒一次险，完了就能彻底解脱，而孙安每收回一张纸牌都得冒一次险。 近距离和孤儿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孙安没有外放能力，归还纸牌的人不需要提防他，可他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能力，随时有被秒的可能，不至于就这么被杀死，但心惊肉跳是难以避免的。 今天这是第四个，是个女人，一个华夏人，因为归还纸牌的房间里有摄影机拍摄，她在门外拿了口罩和墨镜，遮住了脸。 孙安啃着张葱油饼走进房间里，在女人对面坐下来，这是小旅馆的标间，房间很小，二人之间只有一张小圆几相隔，孙安坐下来后，先是一阵沉默，之后那个女人才开口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孙安愣了一下，笑道：“不多，看你想要什么了，如果是要我的话，得让我先休息休息，昨晚今早折腾坏了，我需要休息休息。” “我要钱。”女人很直接的说道。 “那是最简单的，要多少。”孙安掏出了他的记事簿。 “一千万，美金。”女人开出了一个可以买很多条命的价钱。 “成交，现金还是转帐？”孙安点头同意了，但稍微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千万美金可以让人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而且过得很不错，可是对孤儿来说，这钱还是少了点。 如果这是个刚成为孤儿的人，还没来得及累积自己的财富，直接来找孙安要钱是可以理解的，相当于用自己捡到纸牌的这份运气来换钱，可是孤儿要弄到一千万实在容易，去趟银行就能拿到，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能不能拿得动这笔钱。 一千万美元，如果是一百刀一张的钞票，加起来就是百多公斤，人是拿不动的，而用车载的话一百多公斤又少了点，还不如多要点一起拉走，租辆或偷辆suv来，拉走几千万不成问题，为什么不瘟不火要个一千万？ “转帐。”女人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转帐对我来说倒不是什么问题，可是那会留下痕迹，大多数人会选择现金，不连号的旧钞，那么只要别犯法，别被警察发现，想怎么用都可以。”孙安很好心的说道。 “那就现金。”女人立即改口，还看了一眼窗外。 “唔……能给我看看你的纸牌？”孙安合起记事簿，皱着眉头说道。 “可以。”女人从手袋里掏出一张纸牌递给孙安，牌是放在包里的，视线不可能接触，如果不是她的，纸牌会自动回到主人身上。 孙安接过牌，看到是方片6，折起来重新展开，没有看到折痕，说明这确实是张原初纸牌，没什么问题，这确实是个孤儿，不是西贾货。 他把牌还给女人，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咱们的交易附加一个选项，如果你把你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告诉我，我不仅会给你钱，还会保护你，保证你不会死，并且成为普通人之后会被所有人遗忘，只要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有任何人来找你的麻烦，如何？” 女人也愣了一下，用力摇了摇头：“目的就是要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摇头的力度应该小得多的，心理素质较差的孤儿也不是没有，神经兮兮的孙安也见过——还从那人手中得到了牌盒，可她的表现实在太可疑。 “听着，你不说的话，我就只好取消这笔交易，咱们半个月之后再见，不管你有什么花样，到时候都玩完了，咱们可以好好玩玩。”孙安收起了记事簿，像个敲诈商铺老板小混混一样不耐烦起来。 女人的脸色微微一变，端起托盘上的茶杯，发现里面没有水。 孙安拿起热水瓶给她倒水，一边倒一边说道：“别担心，至少在这半个月里，你不用担心来自我的威胁，只要提防着诺特的人就行了，听说他们也开始追查各地的孤儿了，就算杀不了我，也可以杀了他们，避免我集齐纸牌。” 女人的手微微一抖，杯子里的水泼出来一些，她端起来喝了一口，等放下花杯的时候，孙安愣住了。 圆几对面坐着个男人，金发碧眼，明显是个西方人，不仅仅是样貌、衣着，就连身高都和那女人不一样了。 他看了看周围，又看向孙安，问了句什么，孙安听不懂，只能听出来那属于罗曼语族，可能是南美某个国家的语言。 “乱马？”孙安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杯子里的水很热，碰冷水变女人，碰热水变男人，那和乱马挺像的。 对方显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猛的站起身来往后退去，他撞到了圆几，茶杯、热水瓶都倒了下来，惊得孙安也像只猫一样从椅子上跳到了床边。 从那男人观察环境的眼神来看，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或许是认出了孙安才被吓得往后退，也只是往后退，并没有攻击孙安，孙安也就没有去追他，皱眉看着男人退出了房间。 这怪事还是头一次遇到，但孤儿身上发生怪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对方既然来了，就别想摆脱他的监视。 - 第九七七章 DID 奇怪的女人变成了个一惊一乍的男人，匆匆忙忙逃出了房间，孙安没有去追，只是把那人撞倒的水瓶、茶杯重新扶好，在床单上擦干净手，就离开了房间。 摄像头还在拍摄，他没有去追那人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把别的孤儿吓跑，对方的怪异行为与他无关，只要他的表现不怪异就行了。 来到隔壁房间，孙安继续他的表演，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从走廊进来，就仿佛是从人间走进了地狱，窗帘拉着，没有灯，点着几支粗粗的蜡烛，气氛烘托得极好。 挂在钩上的那两个人还没有死，一个人是下颚被钩子刺穿，仰着挂在那里，下巴有个洞并不致命，只是吃东西会漏，好在他并不需要吃东西了；另一个人的两只手臂被钩子刺穿，钩子从他的桡骨与尺骨之间穿过，真正着力的地方在手腕，手腕用胶带缠起来了，缠得很紧，不至于扯脱，但只要一睡着，身体的重量就得由手腕承担，那必然是痛不欲生的。 确定了那女人不是维列斯派来救这两个人的，孙安顺便在他们身上刺了一个窟窿眼，拿起两块方方正正的盐晶体塞进他们伤口，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听到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伸手握住门把，就要将门猛的推开，可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谁？”江薇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水声也停了下来。 “我，没事，你继续，我还有点事。”听到她没事，孙安又缩回手来，转身走出了房间，皱着眉头回到了之前的房间。 圆几上的水渍都还没有完全冷却。 房间里站着个黑人小女孩，头发很短，眼睛很大，看到孙安进去，有些害怕，紧张的看着他，缩在电视柜与墙壁的夹角里。 “坐。”孙安指了指椅子，自己坐到了另一边。 小女孩走过来坐下，两只小手攥着衣角，看起来很紧张。 “别紧张，把你的牌拿出来给我看看吧。”孙安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朝她伸出了手。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牌交到孙安手上，正是那张方片6。 “嗯，”孙安折了一下牌，还给了她，想了想，问道，“did？（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小女孩点了点头。 多重人格，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再加上是个有着特殊能力的孤儿，人格发生变化时，容貌、身体、衣着、语言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多重人格可能有并存意识（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不一定有着共同的记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金发男人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主人格是谁？”孙安又问。 “不知道。”小女孩摇了摇头，用英语说道。 “可以想象你们来到这里，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孙安笑着说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归还纸牌的是其中的一部分人格，另一部分并不想归还，内部沟通失败的结果就是我行我素，想要归还纸牌的人格想来这个地方，不想归还的想远离孙安，那就得争夺身体的控制（出现）权，那一路上肯定是十分精彩的，完全可以出一部电影。 那个女人和这个小女孩都是想要归还纸牌的，而金发男人不想归还，因此看到孙安就跑了。 “不共享记忆，在战斗中就就比较麻烦了，这个代价不小，你们得到的好处是什么？”孙安对这事十分好奇。 “多重能力。”小女孩没有隐瞒这件事，她是来归还纸牌的，还了以后孙安也不会记得这件事，告诉他也无所谓。 “每个人格一种？那还是挺强力的，遇到对付不了的敌人，换个人格出来就可以解决，可攻可防可控制，和你们为敌的人一定很头疼。”孙安笑着点了点头。 之前那个女人可能是被他的话吓到了，退缩了，金发男人就出来了，他的能力估计是防御类型的，在别的人格感到危险时就自动出现，偏偏又是个不想归还纸牌的人。 那么要完成这次纸牌归还，就不能吓到这个小女孩，问题在于后事怎么办？人格的意见不统一，那个女人只想简单的要个一千万，其他人格肯定又有不同的想法，该满足谁？ 孙安慢慢掏出牌盒，放到小女孩面前，问道：“之后我该为你们做些什么？” 小女孩显然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茫然的看着孙安。 孙安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如果你相信我，就等归还纸牌后，你的主人格出现，我再问你相同的问题，尽量实现主人格的愿望，如何？你应该认识我吧？知道我不骗人的吧？” 小女孩点了点头，抓过牌盒，拿起自己的纸牌就往里塞去，看来对归还纸牌这件事已经企盼已久。 太顺利了，顺利到孙安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运气向来一般，所以在遇到这样的好事时，通常都会认为事情不对劲。 可纸牌没有任何意外的塞进了牌盒里，牌盒也掉在了地上。 孙安愣了足足有十秒，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孤儿的主人格竟然是…… 爆炸出现，火焰瞬间吞噬了旅馆里的一切生物，整座旅馆解体，强裂的冲击波粉碎了那些被烧得焦黑的脆弱身体。 ∞∞∞∞∞∞∞∞ ∞∞∞∞∞∞∞∞ “……和你们为敌的人一定很头疼。”孙安笑着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之前那个紧张的女人也曾往窗外看去，那么他的死亡很有可能是这位拥有多重人格、多重能力的孤儿导致的，他们根本不是来归还纸牌，而是来搞事的。 但这只是一个较低的可能性，如果换个对象，孙安会直接询问，换着花样试探，可他不能对这个小女孩这么做，不是因为她是个小女孩，而是因为受到惊吓，那个金发男人又会冒出来，到时候事情就比较棘手了，要是死亡和他们无关，这块到手的肥肉就会飞走，这个孤儿死亡，他就必须重新寻找捡到纸牌，不死的话就更恐怖了，切换人格就切换外表，很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们。 必须带着她安全撤离，最好的方法是让她换个旅馆，换到加州旅馆，可是那样一来，不仅仅是她，所有看到直播录像的人都会认为孙安在搞鬼。 而且她不一定愿意进入加州旅馆，就像歌词说的那样，每个人都可以入住加州旅馆，但没有人能离开。 - 第九七八章 遇熟人 以孙安的头脑，要欺骗这个单纯的黑人小女孩并不是难事，可他不打算骗人，更不想承担骗人的后果，欺骗能解一时之急，却要花更多的精力去圆，专业的骗子骗完就跑倒没什么，之后还要打交道的话，骗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可是不骗，直接和小女孩说有危险，又可能会把她吓到，把那个金发男人吓出来，到时候就很麻烦了，如果换出来个性格比较差的人格，搞不好反而会攻击孙安。 孤儿越来越少，遇到的事却越来越麻烦了。 想了一会，孙安转身对小女孩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小女孩果然立即警觉起来，但是因为孙安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只是紧张，并不是害怕。 “感觉不对劲，恐怕要出事，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走，我先找个美女带着你，你说你认识我，那么应该知道我说话是算数的。”孙安朝小女孩伸出了手。 她犹豫了一下，起身牵住孙安的手，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孙安走得很快，六七岁的小女孩几乎要被他拖得飞起来，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浴室的门走进去，没忘了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 一声轻响，挂在铁钩上那两人脖子上的“项链”发生了爆炸，毒针朝四面八方射出去，也射进了那两人体内，这本是用来对付营救者的东西，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十秒后，烈火填充了旅馆的每一条走道，结实的建筑物解体，一些混凝土块屑甚至飞出去千米远。 ………… ………… “这个仇不报不行啊，把我大本营都毁了。”几条街区外，孙安叼着烟，双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像个小混混。 “哦！”站在一旁的兰斯应了一声，摩拳擦掌，在孙安拿到牌盒之后他们就没接到过任务，已经闲得太久。 “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乔尔嘴里这么说着，却在活动脖子，同样满脸期待。 阿拉斯加同样满脸期待，蹲坐在乔尔脚边，舔着鼻头，似乎有些饿了，凶猛的眼睛寻找着一切会动的物体，寻找着敌人的踪影。 只有一旁撑着伞的瓦妮莎没什么表情，凝视着远处的烟柱。 黑人小女孩抬头看着几人，她认识这群被称为天启的人，虽然现在没人这么叫他们了，刚才也进了一趟加州旅馆——在加州旅馆之前，那个地方是被称为诺亚方舟的。 他们没来得及逃出旅馆，于是进入了铋立方，铋立方被孙安放到了窗台上，直接就被炸飞了，飞到这里，远离了危险。 制造爆炸的人肯定不会放个炸-弹就离开，放炸-弹的人没能得到牌盒，就说明孙安还没有死，他们肯定会展开下一步行动。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摆一个大阵仗是不可能的，孙安他们就打算杀回去。 “看来他们要阻止我集齐纸牌的决心已经大到了极点，接下来没有孤儿是安全的，机不可失。”孙安蹲下来，把牌盒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并不害怕，站在这几个人身旁，似乎天塌了也不需要她担心，她接过牌盒，拿出自己的纸牌塞了进去。 牌盒掉在了地上，因为那只手根本不可能拿住牌盒，恢复了本体的小女孩被掉在上的牌盒吓得跳起来，又看到了一脸呆相的阿拉斯加，转身就跑，眨眼间就跑到了视线之外。 那是只猫，一只有着多重人格的猫，那些人格都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格是谁，是因为他们根本没办法和主“人格”沟通，又因为有着记忆断片，就算变回一只猫，再恢复成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孙安捡起牌盒，看向了阿拉斯加，狗能捡到纸牌，猫自然也能，好在碰到纸牌的动物不多，否则要找起来就很麻烦了，就算有相遇原则，看到只蚂蚁、蟑螂之类的东西，孙安也不会在意。 他们一起朝着旅馆所在的位置走去，就离着几条街，拐几个弯就到了，可这一路肯定不好走，无论放置炸-弹的是哪个组织，都会在附近布置大量的监视者，可能昨天晚上就布置好了。 已经入冬，气温很低，但这天天气不错，出着太阳，太阳能让那些高大建筑物的影子连起来，这样瓦妮莎就有行进路线了，只是需要绕一下路。 她已经消失在一栋建筑物的影子里。 这几个人一起行动，可以算是天下无敌了，但是有乔尔他们在，孙安的感知就会受到影响，他只能感知位置，乔尔、兰斯和阿拉斯加在身旁还好，离得远了，不在视线里，就会和出现在感知范围里的敌人混淆起来，搞不好还会误伤。 不过剩下的孤儿已经不多了，除去小组和人和师父，维列斯和诺特分一分就没了，这次来的人肯定是那两个组织中的一个，而且很可能是倾巢而出。 诺特的可能性较大，那他们的目标就是孙安了，要阻止孙安集齐纸牌的唯一方法就是把他杀了，那么孙安就是主要目标。 走出这条路，几人立即就被发现了，乔尔和兰斯十分引人注目，很难不被发现。 在被发现的一分钟后，枪响。 仍是狙击枪，要杀孙安，能力是首选，热兵器其次，近身和孙安打是不行的，特别是他能力升级之后，现在人们已经看不出来他的能力是什么样的了。 子弹准确的命中了孙安的身体，将他打得往后飞出去，别着纸牌的护甲挡下了子弹，但子弹的冲击力仍将他震得差点吐血。 乔尔和兰斯立即往两旁走开，分头行动起来，阿拉斯加跟在乔尔身旁，扔下了倒在地上的孙安。 警车、消防车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有一辆开到了孙安身旁。 孙修明从车上下来，低头看着孙安，躲在车后面，目瞪口呆的看着孙安，他们并不知道他回来了，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爆炸发生，现在知道了。 “孙警官，好久不见。”孙安也爬到了车后面，笑着和孙修明打了个招呼。 “你……回来干什么？”孙修明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建筑物屋顶。 第九七九章 连环“车祸” 你回来干什么？ 对分别了近两个月的人说出这句话是很不礼貌的，但孙安一点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别这么薄情嘛，我想死你们了，回来看看你们不行？” “我倒希望再也见不到你。”孙修明知道孙安是在开玩笑，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清济市，又会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而混乱起来，可惜他们阻止不了孙安。 “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孙安笑着说道，这份自信不是没来由的，一路已经由集到了四十多张纸牌，目前唯一没有信心战胜的只有师父一个人，无论是他被杀还是他集齐了纸牌，事情都将结束。 孙修明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当然不信孙安这句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得先解决今天的事情，问道：“你准备干什么？” “沿途收集人头，回到那个爆炸的旅馆，等回到那里的时候，今天的事就算完了。”孙安没什么计划，他也是刚从爆炸现场逃出来的，计划就是露面，把能吸引到的人都吸引过来，然后把那些人收拾掉。 “我送你过去。”孙修明拿起对讲机，想要呼叫更多的警员过来，混乱始终围绕在孙安身边，只要和孙安一起行动，他们至少能将混乱压减到最小程度。 “别，我可不想被困在那个狭窄的铁盒子里，你要是想帮忙，就让你的人去抓那些狙击手吧，虽然去了可能也只是替他们收尸，但至少可以避免狙击枪被别人拿走。”孙安给了一个很不错的建议，丢失一把手枪都要出动大量警力去找，威力极大的狙击枪就更不用说了。 孙修明立即做出了安排，并把孙安在这里的情况报了上去，知道爆炸和孙安有关，警方就不用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了，行动也会更谨慎一些，以免又像上次那样失去太多警力。 失去了目标，狙击枪就不再响，逃窜的路人也都跑远了，街上立即安静下来，等胸口的疼痛缓解下来，孙安就要出去继续往前走，现在乔尔他们已经离开了感知范围，有敌人在附近也不用怕了。 “等等，我开车往前走，你躲在车子后面。”孙修明一把抓住孙安，不让他冒头，主要是怕狙击枪没打中他，反而打中了路上的车子，行人跑了，车子还在行驶，遇到枪击，人们总认为躲在车里继续往前开比下车逃跑还要安全一些，开出危险区域，自己也就安全了。 孙安摇了摇头，说道：“别作死，你回去……”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警车猛的横移，把二人推得飞了出去，摔在人行道上。 他们都贴着车子，所以并没有被撞伤，但是力量太强，推得二人全身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爬不起来。 警车是被一辆吉普车撞移的，吉普车的车头正正撞在警车车身侧边，撞出来一个很大的凹痕，撞得这么正，明显不是交通事故，否则最多会有一些擦碰。 吉普车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来了，正在缓缓放气，看不到驾驶员，但通过感知可以确定，那不是个孤儿。 孙安立即往旁边滚去，以免被狙击子弹钉死在这里，枪并没有响，那些狙击手可能是怕被乔尔他们堵下来，提前逃跑了，可是有车撞过来。 又一辆车径直朝着孙安辗来，是一辆轿车，车速越来越快，但是没有挂上高速档，引擎转速太快，轰鸣声惊心动魄。 撞开护栏，轿车冲上了人行道，车头抬起来压向孙安，这压中了比撞中了还要恐怖，几百公斤重的发动机就在车头，不是人体能承受的，但也因为抬起头来，车的速度缓了一下，让孙安有了行动的时间。 他双脚蹬地后滚，倒立起来，手一撑，脱离了车头范围，但因为全身关节还在疼，没能很好的落地，趴在了地上。 “嘭！”轿车车头砸在地上，继续往前冲，冲在了路旁的商店墙壁上，同样是径直撞上去的，没有擦碰，否则另一边的孙修明就要被辗死。 不等孙安起身，第三辆车冲过来，这次是一辆suv，越野性能比轿车好得多，因为是自动档，车速也比轿车快一些，没有抬头，直接就上了人行道。 孙安撑地缩脚，双脚又是一蹬，蛤蟆一样往前扑出去，但是脚还是被车头蹭了一下，身体在空中旋转，摔得比预料要惨一些。 接着是第四辆车。 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冲过来，就朝着孙安冲去，不管前面有什么都一脑袋撞上去，车撞着车，人行道上立即铺满了汽车，后面的汽车仍然在往这边撞，撞得车屁股都翘起来老高。 孙安已经跳到了一辆车的车顶上，这车被挤得很瘦，像是那种专门用来创造速度记录的火箭车。 他终于看到了街上站着一个西方人，背着个包，就站在大马路中间，车子应该就是他弄过来的，那人也在看着孙安，嘴角带笑。 这样的情况孙安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在领陆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那位带电的孤儿也曾制造过一次汽车地狱，孙安知道撞阵真正厉害的地方不是汽车，毕竟汽车的转向不是太灵活，要躲还是能躲开的，而是油箱里漏出来的汽车，汽油一旦点燃就是一片火海，烤都能把人烤死，根本逃不了。 孙修明已经爬远了，没有被夹在车阵当中，这让孙安稍微松了口气，掏出他的手枪就朝那人射击起来，离得太远，都超出了感知范围，有效射程不到二十米的手枪是很难打中的，而碰运气向来不是孙安的强项。 一辆巴士驶过来，狠狠撞在车阵边缘，这撞击力太大，推到了孙安所在的车子，将他震得差点从车顶上掉下去。 他看到那人始终没有去看那些汽车，而是盯着他，那么这很有可能是视线接触类的能力，被接触的人都会成为撞击目标，先是警车，然后是孙安。 车阵在继续扩大，再呆一会就来不及逃出去了，孙安收起手枪，开始跳着车顶往外移动，他的动作很灵活，一跳一个准。 就在这时，那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背包，掏出来一根圆柱体，握住两头一拉，拉长了。 - 第九八零章 黑暗降临（上） 展开来的圆柱看起来像支火箭筒，也就是火箭推进榴弹发射器，简称rpg，是一种反装置武器，当然，以榴弹的爆炸威力，用来反什么都行。 不过rpg的两头都得有窟窿，这样推进器喷出来的火焰才有地方出去，否则就炸在筒里了，而那人手中的圆筒只一头有窟窿，另一头是封闭的，没有瞄准具，也没有手柄和发射钮，单纯只是个金属筒子而已。 接着，那人又掏出个鸵鸟蛋大小的东西，将筒口朝着天，把鸵鸟蛋拿到了筒口。 “迫击炮？”孙安一看那架势，就知道事情不太妙。 迫击炮和rpg很像，只不过是通过爆炸来发射炮弹的，是一种无死角抛射式短程火炮（可隔障碍物打击），同样能用来反装置车辆，技术含量较低也不容易出故障，是小编制兵的好伙伴。 迫击炮通常有支架、座板、瞄准装置等，是放在地上打的，但抱着同样能发射，要用迫击炮打中一个移动中的人是非常难的，可是那人的视线可以作为瞄准工具，那么鸵鸟蛋无论飞多高、飞向哪里，最终都将和那些汽车一样，撞向孙安。 孙安急忙加快了速度，他脚下是一片撞废的汽车，汽油已经漏得到处都是，作为闪点最低的液体之一，汽油的挥发性极强，空气里的浓度大到一定程度，火焰就能直接将空气点燃，意味着这里一瞬间就会变成一片火海，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时间。 更要命的是，鸵鸟蛋会在他脚下爆炸。 在逃跑的过程中，孙安听到了“嗵”的一声响，这一声是很好听的，但下一声可就没那么美妙了。 车顶高高低低，其中一些还有置物架，孙安根本没办法抬头，否则必然摔进缝隙里，只能预估鸵鸟蛋落下来的时机。 就在这时，枪响。 开枪的人是孙修明，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冷静的分析出了现在的局势，掏出他的手枪朝着那个人射击。 巡警以外务为主，每年都要进行射击训练，他的水准就比孙安高多了，那人不得不躲开，并招来辆车挡在侧边。 这样他的视线就从孙安身上脱离了。 孙安听到枪声就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跳得更欢了，像是在车顶上滑行似的，鸵鸟蛋在枪响之前就开始往下落，只是最后这一程没有追踪孙安，落在了他身后近十米远的地方。 孙安还没有从车阵里逃出去，在爆炸出现的前一刻，他暴喝一声，上阶梯似的蹬上了一辆越野车的车顶，用尽全身力量往上跳起，在空中展开身体，闭上眼睛。 巨响之后，灼热的空气将他包裹在其中，接着是强劲的冲击波，地面的障碍物太多，没有多少弹片飞起来，飞起来的也冲上天际，但是气浪与热浪不是盖的，将孙安推得更高，往前飞出去。 他被烫伤了，皮肤红得像是蒸熟的螃蟹，重重落在地上，全身上下都冒出了热气，摔得也不轻，不过没有受到足以影响行动的伤害。 起身朝着对方冲过去，可冲也冲得并不顺利，仍有汽车撞过来，那人用汽车挡住了子弹，视线又锁定了孙安。 爆炸把远处的车给吓停了，纷纷调头想要离开，可车子就此不听使唤了，像是活过来一样，开足马路朝着路口、朝着那片火海冲去。 就连车门都锁住了，车里的人想逃都逃不了。 孙修明心跳如擂鼓，孙安却不在乎有多少人卷进这场战斗里来，继续朝着那人冲去。 那人又拿出了一颗“鸵鸟蛋”，单膝跪下，简易迫击炮的炮口放低，对向孙安。 这样的炮弹反而比高抛式的好躲一些，速度越快转弯就越困难，只要能躲过迎面来的那一下，孙安就有信心冲到那人面前，他没有很帅气的一边跑一边开枪，因为那会影响奔跑动作，降低速度，和开枪比起来，孙安还是更倾向于近战，那能使对方的远程武器完全失效，也能让那人的“瞄准”无用武之地。 “嗵！” 又是一声好听的闷响，鸵鸟蛋画出了一个接近180度的抛物线飞向孙安，几乎是迎着他的胸口撞来。 孙安立即做出了自虐式转向，在全力奔跑的过程中突然左移一步，再往前扑出去，同时身体在空中旋转。 鸵鸟蛋擦着他的身体往后飞出去，明显的朝着他转向了，但因为孙安的速度太快，“破掉”的蛋没能撞中他的身体，而是撞到了后面的汽车。 又是一次强烈的爆炸，火焰将汽车包裹在里面，汽车则撞破火焰朝着孙安飞来，孙安落地，往侧边一跳，和被炸成一团火焰的汽车一齐冲向那个人。 还有十米距离，眼看就能够到了，可着火的汽车改变方向，朝着孙安撞过来，只是车身侧边的擦碰，可就算不被撞伤，孙安的奔行也会受到影响，而另一辆车已经从另一边撞了过来，如果他继续奔跑，会被两辆车夹成肉饼。 不可能再快了，再快孙安搞不好就能飞起来了，无论是前跃还是左右横跳，他都不可能避过两辆车的夹击，要避免被撞就只能停下来。 可他并没有停，而是继续往前冲去，原因是车已经离那人太近，要想避免自己被撞，他就必须改变车子的行进方向，刹车都来不及，晚那么一点点，两辆车在夹中孙安之后，一定会撞到那个人。 车必然先撞中孙安，他故技重演，在被两辆车夹中之前，跳了起来。 在奔行中起跳，通常能跳得很远，但很难跳得很高，孙安却是拔地而起，几乎垂直跳向空中，这又是一次自虐，双腿肌肉和踝、膝关节承受了极大压力，像这样跳，他接下来的行动都会受影响，但用来自救是很划算的。 “呯！” 车在孙安脚下相撞，朝着那人冲去，还离着不到五米的距离，就算想要让车子转向也已经来不及了。 可孙安却看到了那人嘴角扬起的笑容。 黑暗陡然降临，大地陷入一片漆黑。 - 第九八一章 黑暗降临（中） 黑暗陡然降临，大地陷入一片漆黑。 早上九点多，天气不错，天空在前一刻还十分明朗，这一刻就变黑了，要不是那辆车上的火光还亮着，孙安会以为自己瞎了。 唯一的光就来自那辆被榴弹炸毁的车，车就在孙安脚下，继续往前行驶着，离那人本来只有五米距离，车速又快，可是又往前开了几米，火焰就突然熄灭了，再也看不到任何光。 没有光，可是有风，乱流，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刮过来的，不大，但是有劲道，像是用扇子扇出来的风。 除了风以外，还有声音，巨大的撞击声，金属的擦刮声、破裂声、落地声、滑动声。 声响正是孙安躲过去的那两辆车发出来的，这也是火焰熄灭的原因，车像是被风刮得散了架一样，变成了碎片往前滑出去，比较重的部分——例如发动机碎片——则擦出了一些火花。 什么也看不清，但孙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潘妮拉·谢尔柏格来了。 诺特这个组织就是她建立的，“诺特”这个名字来自于北欧神话中的一位神祇，她远远没有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的那些神有名，可她有个女婿很有名，那就是阿萨神族的主神奥丁，诺特是奥丁第一任妻子大地女神乔迪（jord，也译作娇德）的母亲，他们的孩子也大名鼎鼎，就是雷神索尔。 索尔见到诺特是应该叫声外婆的。 诺特是夜之女神，当她坐着奥丁赐与的黑马赫利姆法克西出现在天际时，大地就进入夜晚，这和潘妮拉的能力很像，也是诺特组织的名字来源。 潘妮拉能让黑暗笼罩一片很大的区域，她没有黑马，但在这片黑暗里跑得比马还要快得多，她可以靠冲刺斩断被黑暗笼罩的物体，除非那东西是不可摧毁的，或是等级比她身体高的。 麦克莱的等级碾压可以克制潘妮拉的这个能力，她也追不上潘妮拉，有了速度压制之后或许可以，但潘妮拉的能力也升过级，战斗的结果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毕竟麦克莱已经死了，死对头没了，也不知道潘妮拉会不会觉得寂寞。 黑暗中不可视物，潘妮拉的速度又快如疾风，这个能力还是很强大的，但也有缺点，比如潘妮拉只能破坏她撞向的物体，自身的防御力并没有提升，容易被范围伤害或密集打击杀死，再比如她只能以直线冲刺，不能像孙安那样在疾行中转弯，直到跑过了目标物所在的位置才会停下来。 能力升级了三次，这些缺点估计已经被弥补了，在这片黑暗领域中，她应该已经越来越接近无敌。 孙安落地，立即闭起眼睛，用感知探测着潘妮拉的位置，他拿出了枪，这是感知的好搭档，如果潘妮拉还是不能在黑暗中防御，子弹就可以要她的命。 他没有动，反而蹲了下来，能感知到的仅仅是孤儿的位置，不知道环境是什么样的，远处还有一片火海，在那里应该可以视物，但应该看不清潘妮拉的行动，去了没有意义，要是火光照亮了自己，很可能又有车撞过来，孙安可没办法在黑暗里躲车。 那家伙弄一片火海，很可能就是为这个时候准备的。 趴下更好一些，可趴下来的话他就躲不开潘妮拉的撞击了，被车撞还不一定死，被潘妮拉撞就必死无疑，非攻击或防御型的范围能力通常有个好处，那就是能力的使用者通常能感知到范围内的一切，否则潘妮拉就成无头苍蝇了。 刚蹲下来，还没蹲稳，孙安就感知到了那个飞速移动的孤儿。 那是仅次于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因为孙安没有听到音爆，可她的速度超过了每小时三百公里，极限速度能超过音速的顶级的超级摩托车也有好几种，可没多少人能把摩托车骑到极限速度。 潘妮拉没能超音速，可是她的初始速度就这么快，没有加速过程，离得再近也能瞬间达到极限速度。 孙安没能躲开，他往旁边跳了，无论是反应还是动作都很快，可是他只有身体成功躲开了撞击，两条腿一齐掉在了地上，撞击没有声音，可是对孙安来说，那疼痛就像是在大脑里炸出来的一样。 血喷出去很远，就算潘妮拉放着孙安不管，他也会死于失血过多，黑暗降临之后仅仅过了不到十秒，她就成功击杀了孙安。 ∞∞∞∞∞∞∞∞ ∞∞∞∞∞∞∞∞ 蹲在车顶上，孙安闭上了双眼。 他终于可以开始应用能力了，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窥视自己的命运。 经验涌入大脑，信息量大得惊人，说明事情发展的可能性有很多，就像一颗大树，越往上分枝越多，而每一根树枝都是一个死亡结局。 单纯只是那个可以控制汽车、可以用视线瞄准他的人是不太可能造成这么多结果的，麦克莱的能力比这复杂得多，都不可能在一分钟之内搞出那么多经验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附近应该还有更多孤儿，能力不是1+1=2那么简单，两种能力——两种升级后的能力——叠加在一起，才能有那么多经验。 会是谁呢？ 孙安睁开眼睛，寻找着正确的行动路线，经验越多代表他犯的错误越多，但正确的行动路线一定会存在的，他的行动会造成更多的错误后果，同时也会出现更多正确的路线。 跳着车顶往前跑去，这步行动是树根，是所有正确与错误行动的初始，汽油味已经很浓，呆在这里绝对是错误的，无论如何，跑出车阵都是关键。 孙安一行动，那人也立即行动起来，掏出了圆筒，拉开，再拿出鸵鸟蛋，看着孙安，把蛋放进了筒里。 “嗵！” 孙安没有往那边看，他也不需要往那边看，经验已经告诉他继续跑就对了，“大树”最下面那几根断掉的树枝就是停下来的后果。 接着孙修明开枪，对方躲子弹，视线脱离孙安，孙安抓住机会行动，在鸵鸟蛋落下来之前高高跳起，他缩起双脚，双手抓住衣领往上一扯，扯出来一张“风帆”。 气浪推在孙安的后背和拉起来的衣服上，将他猛的推了出去，热浪也点燃了他的外套。 - 第九八二章 黑暗降临（下） 孙安“又”被炸飞了，这次只是手被灼得很疼，衣服护着脑袋，只是头发卷了，衣服被燎焦了。 落地，朝着街对面跑去，脱下了冒烟的外套扔在地上，他没有冲向那个人，看起来像是要逃跑一样。 经验告诉他，靠近那个男人是有危险的，可惜经验无法告诉他是被什么杀死的，只能知道哪些行为是错误的，如果能知道具体的死法，孙安就能猜到对方是谁了，甚至知道对方有着什么样的能力，真这样，那么【悔意】的性质也就变了。 预知可是种很厉害的能力，升级的【悔意】有了几分预知的影子，但严格说来那只是预感，“知”和“悔”相互矛盾的，但“感”和“悔”可以成立。 近身能让远程武器失去作用，不近身的话就可以尽情的使远程武器了，那人包里有很多鸵鸟蛋，见孙安不过来，慢慢悠悠掏出来一个，视线锁定了孙安。 孙安没有全力奔跑，他又闭上了眼睛，有déjà-vu，他就不用担心被车撞到或是被蛋打到，只要别被爆炸波及到就行。 “嗵！” 声音出现的同时，déjà-vu出现，孙安猛的往前一扑一滚，起身继续奔跑，鸵鸟蛋不是靠火箭推进的，距离有限，应该来不及飞回来。 蛋撞在了一辆冲过来的汽车车头，炸出一团火焰，汽车带着火焰撞向孙安，等汽车驶到身旁时，孙安猛的停下来，往后跃了两步。 车来不及转往，从他身前驶了过去，孙安再次往前冲，冲进了一团热浪里，很快来到了街对面。 带着火焰的汽车挡住了视线，那人再拿出鸵鸟蛋，等汽车驶过去，他刚要放手，就发现找不到孙安了。 孙安消失了，像是被火焰蒸发掉一样。 街边是一条商店，最孙安消失位置最近的是一家卖电动单车的，一家卖五金配件的，和一家卖衣服的，他可能冲进了其中的一家商店里。 没关系，反正蛋还有很多。 “嗵！” 一颗鸵鸟蛋飞进了电动车店里，火焰从店门口喷出来，像是西方的巨龙打了个嗝，这种榴弹的主要杀伤力就是火焰，可以算是一种燃烧弹，火焰的杀伤力虽然不如弹片，但是覆盖范围大，而且没有死角，再加上特殊的瞄准方式，比真正炮弹还好用。 一个全身着火的人冲出来，满地打滚，却是店里的工作人员，而不是孙安。 接着是五金配件店，爆炸使得无数的螺丝、钉子、扳手、锤子从火焰中飞出来，落得满街都是；接着是衣服店，这次飞出来的是燃烧的衣物，飘飘忽忽，像是下了一场焰雪。 仍没有孙安的踪影，那人皱了皱眉，低头想了想，刚要往前走，黑暗降临。 能看到的只剩下火焰和火焰照亮的东西，光是无法照进这黑暗里的，也无法照出去，这也是一颗蛋，纯黑色的蛋。 蛋里出现了一根光柱，晃了几晃，照在了路中间那人的脸上。 极强的光，和太阳一样亮，手电筒正是可以点燃物体的生存手电，放出来的光比狼眼手电还要强，孙安去非洲时带了一把，就是为了用来防潘妮拉的，当时跑了，那一把没能捡回来，之后又买来一把，正好派上用场。 那人大叫了一声，捂着眼睛转过头去，在被照到之前，光柱晃了一下，从光柱的起点就能判断出孙安的位置，就在马路上的隔离绿化带后面，他折返回来趴在那里，本来没想到用手电照眼睛的，直到黑暗降临。 绿化带就在快车道与慢车道之间，已经离得很近，在他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孙安肯定会趁机靠近，于是他拿出一颗鸵鸟蛋，扔向前方。 蛋碎了，火焰释放出来，像涟漪一样朝四周扩散，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障碍物，孙安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趟过这片火海，要绕路就得花费不少时间，而且潘妮拉在这里，也不可能让他随意靠近。 孙安没有靠近，他甚至没有朝着那人跑去，用手电照到那人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屏息凝神，等待着潘妮拉的攻击。 靠déjà-vu应该可以躲过她的冲撞，但是要反杀她就很难了，得有非常丰富的经验。 在黑暗里，经验树变得更加高大了，潘妮拉的能力应该是有很多变化的，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这么大一棵树，大到孙安甚至找不出正确的行动路线。 他只能站在原地，这是错误的行动，根据他受到攻击时的行动，会有上百个死亡结局，可是不动比乱动要好些，若是做出些莫名奇妙的行动，经验就无效了。 在潘妮拉进入感知感知之前，déjà-vu就出现了，孙安往左侧迈了一步，再猛的往右侧跳去，相当于做了个假动作，感觉到潘妮拉从身旁飞一般的奔过去，接着是她带起来的强风，风刮得他睁不开眼睛，吹得他的脸皮有点疼，甚至站不太稳。 déjà-vu再一次出现，潘妮拉还没跑出感知范围就折回来了，惯性对她似乎是不起使用的，猛的停下来，又猛的撞向孙安。 孙安后退一步，再往侧跃，顺利躲过了第二次撞击，但这一次之后，潘妮拉仅仅往前冲出去五步就停下来了，转身朝他冲来。 这一次，孙安已经没有了后退拉开距离的时间。 他往斜前方迈出去一步，微微一侧身，再躲过了潘妮拉的一撞，但手臂已经被潘妮拉抓到了。 她这次仅冲出去了一步，反手抓住孙安，不等孙安做出下一步行动，猛的往前冲出去。 déjà-vu这次保住了孙安的一条胳膊，他在右臂被抓住的同时，抬起左手抓住右臂，双臂肌肉鼓起，双脚蹬地，被带着往前“飞”了出去。 要不是及时做好了准备，时速超过三百公里的这一扯，能将他整条胳膊扯下来。 能力升级后，潘妮拉已经可以带着人一起飞奔，她只能直线冲刺，容易被躲开，但是像这样带着人往前跑，就不存在被躲开的可能，她可以带着人去撞东西。 惯性对她不起作用，但是对孙安起作用。 - 第九八三章 转向 孙安被潘妮拉带着“飞”了起来，巨大的力量扯得他的身体几乎横在空中，拉力使得他全身的关节都在疼，只能绷紧肌肉，避免脱臼。 这个能力升级自然不是为了扯脱别人关节的，惯性不会影响潘妮拉，却作用在孙安身上，没有加速的过程，她也不需要往前跑多远，只要一放手，孙安就会自己飞出去，撞到轻的东西，皮开肉绽骨头断，撞到重的东西，就直接撞成一滩肉，就算什么也没撞中，落在地上滑出去也能滑掉几层皮。 她知道黑暗笼罩的地方有些什么，自然不会给孙安花样滑地的机会，跑出去几步，一放手，孙安就朝着那片火海飞出去了。 要命的不是火，而是那些车，撞在车上，孙安要么骨头全断——毕竟车体是会凹下去的，有个缓冲；要么被汽车切割成一堆碎肉，铁板烧一样洒在滚烫的车顶上。 已经死过一次了，能力还得有好一会才冷却，现在死了，孙安就真死了。 强风刮得他睁不开眼睛，脸上的皮都被吹得皱了起来，飞到火海只需要几秒钟时间，比从上往下落还要快。 地心引力不甘落后，拉着孙安往地上落去，但引力还是比不过能力，孙安在彻底落地之前就会撞在最近那辆车的车门前。 他闭着眼睛，却仅仅是闭着眼睛，没能收到任何经验，也没有déjà-vu出现，更不可能有画面闪现，到了这一步，前方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亡。 黑夜降临，穿着黑衣、骑着黑马的诺特把孙安掷向了地狱。 幸好孙安这一次并不是在单独作战，他的小伙伴们都在外面，而那片火海是能够照亮周围的，有光，就意味着有影。 孙安的影子出现在了地上，影子隆起，缠在了他身上，将他也变成了一团黑影，提前落在地上。 潘妮拉可以撞碎黑暗中的一切，却无法撞碎影子，因为影子会附着在物体的表面，和光一样快。 “呯”的一声，掉在地上的手电筒被撞碎了，而那个忙碌于奔行的人也停下来，看着火海，她能感觉到能力范围内的物体，但影子不行。 好在火光虽然能照亮很大一片区域，但汽车的影子只比车阵宽一点点，更外围的物体，影子在光源的另一边，没有连接的影子，就意味着瓦妮莎能够活动的范围十分有限，她的能力克制了潘妮拉的能力，也被潘妮拉的能力克制着。 潘妮拉和同样被黑暗笼罩的那个男人一齐戴上了防毒面具，瓦妮莎出现了，那么防毒面具就是一种必须品，毕竟毒这东西是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的，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下一次，不把孙安往火海那边扔，瓦妮莎就救不了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没能在能力冷却的时候杀死孙安，让他有了提防，潘妮拉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她对自己的能力颇有自信，唯快不破，她的速度虽然不能说是非常快，但能力升级后的变化能让她玩出很多花样来。 诺特倾巢而出，没留任何余地，再不行动孙安就要集齐纸牌了，组织可以重建，哪怕全员死亡都无所谓，只要能杀死孙安就行，收集纸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么多年来，除了孙安外，最成功的那个人也只收集到了二三十张牌，无论下一个捡到纸牌的人是谁，都不太可能有这番成就。 最大的障碍是维列斯的监视者，战斗其实在半个月前就打响了，光是布置就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在今天早上，诺特的监视者与维列斯的监视者在暗中拼斗，互有死伤，但最终还是获得了胜利，这才对孙安发动了攻击。 这样一来，诺特的人就能在维列斯的孤儿赶来之前，将孙安杀死。 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 世界上最难杀死的人重新出现在了黑暗里，他是从地面飞出来的，飞向了那个藏在一辆车后面的男人，瓦妮莎的速度可没有潘妮拉那么快，孙安飞得不高不远，落地后继续朝那边冲去。 潘妮拉立即行动起来，准备提前把孙安拦截下来，她的速度可比孙安快多了，要算提前量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知道孙安一定会用急停的方式来化解自己的这一次撞击，要算提前量就必须朝着孙安前方冲刺，只要一次急停就能躲过去，但孙安也会停下来，她只要停得够近，就算抓不到他，也能立即发动下一次冲击。 孙安果然急停下来，但是在停下来的同时，从手心里抛出来一个小什物。 潘妮拉的心顿时就凉了，在到达预定位置之前，她是没办法停下来的，那必然在那东西落地之前撞上去，孙安刚刚和瓦妮莎碰了个面，扔起来的那小东西绝对是极端危险的。 而那东西的外壳就算再坚硬，只要不是牌盒，就一定会被她撞碎。 就在这时，潘妮拉突然转向，冲向孙安。 她转向了，却不是自愿转向的，一直冲到了孙安面前才停下来。 是那个男人让潘妮拉转向的，他看到了孙安的出现，因为孙安就出现在火海前，看到孙安朝着自己这边跑来，由于人的双脚十分灵活，他并不能控制着孙安转向——控制了也没用，反正潘妮拉会帮他的。 他看到孙安突然停下来，随手抛起来一个小球，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一个念头，就让潘妮拉转向了孙安，和之前的那些车一样，撞向孙安。 孙安的心顿时就凉了，他没想到潘妮拉会改变方向向自己撞来，顿时明白了她和那个男人一起行动的原因，他能让她转向，之前没有转是因为他在黑暗中，男人看不到他，现在他在男人与火海之间，他看到他了，自然就能让潘妮拉瞄准他了。 特地等到能力冷却之后才出来的，现在déjà-vu也没有，命运也不知道，只有对孤儿的感知还在，可偏偏就是因为这感知，把孙安惊得手脚发麻，根本来不及再做什么，本能的抬起手护住头脸。 “咣啷！” 小圆球掉在地上摔碎了。 - 第九八四章 投影 “咣啷”一声响，小圆球掉在地上摔碎了。 这是颗像雪花球一样的玻璃球，里面装的当然不是普通的水，也没有精致的场景和雪花，只有一些清澈到没有任何杂质的淡黄色液体，没有杂质的原因单纯只是这液体里不会有杂质。 球体摔碎，液体泼得满地都是，地面立即冒起了青烟，并发出了“嗞嗞”的声音，这是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别说防毒面具，要是泼在脸上，别说防毒面具，找钢铁侠借个头盔来也得被蚀坏了。 这是孙安临时想出来的计划，既然碰到了瓦妮莎，不从她那里拿点东西就说不过去了，出来后直奔那个男人，那么潘妮拉应该会过来拦截，拦截就要算好提前量，那么只要停下来就可以轻易躲过去，估算好了，就能把玻璃球扔起来让她撞，如果是麦克莱，这一招可能没用，但潘妮拉的能力属于攻击型，她防不住腐蚀液。 现在终于知道潘妮拉要和那个男人一起行动的原因了，也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要弄片火海了，就是为了帮潘妮拉转弯的，反正孙安即使能看到潘妮拉也无能为力，她在冲刺的时候基本处于无敌状态，停下来后可以立即再冲刺，孙安再快也快不过她。 不过这个配合也有坏处。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潘妮拉直线冲刺，又打算在冲刺之后故技重施，抓住孙安把他扔出去，所以设定的距离是刚好能够冲过孙安的位置，那段冲刺距离是固定的，可是转了个弯就变成了个曲线，冲到孙安面前就停下来了，既没有跑过去，也没有撞到他。 速度越快，大脑在一定时间内接收到的信息就越多，潘妮拉速度太快，没能反应过来，停下来愣了一下。 孙安也没反应过来，他本能的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凝在原地，在那个瞬间，离得很近的两个人四目相对。 最先动起来的是孙安，他的速度没办法和潘妮拉相比，但是反应更快一些，他一把抓住了潘妮拉的手，将她拉到怀里，直接将她抱了起来，不是公主抱，而是单纯的熊抱。 脚不着地，他不信潘妮拉还能跑起来。 德式拱桥摔只有抱着背的时候才能使出来，正抱是不行的，孙安这次用了个侧摔，摔腰放手，将潘妮拉摔向了那滩腐蚀液，腐蚀液在发挥作用之后，残留物质会融入到液体里，导致液体稀释，腐蚀效果越来越差，但瓶子刚落地，腐蚀液刚开始发挥作用，还很浓，瞬间蚀坏衣服、蚀烂皮肤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正抱的弊端实在太多，孙安抱住了潘妮拉，不仅是用手，两只脚也缠在了孙安胯部，这个姿势很暧昧，如果是另一种形式的“摔跤”，二人或许会玩得比较尽兴，但是在格斗时，这姿势就比较要命了。 潘妮拉在被摔出去的同时，双手放开孙安，猛然下腰，撑在地上，再收腹，利用惯性，双腿夹着孙安将他夹离地面，反摔向那滩腐蚀液。 这时即使孙安重新抱住潘妮拉，也无法避免摔在腐蚀液上的命运，应对这招的最好方法是双手撑地，这样脑袋就不会砸在地上了，可现在一撑地他就得按在腐蚀液上，手掌立马就得烂，烂到拿东西都拿不住的程度。 他伸手抓住了潘妮拉的脚踝，用力往外一分，将她的脚角开，再一推，使他落地的位置再往前移了一点点。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脑袋已经离地面太近，来不及用手撑地了，孙安只能用一只手往头顶一塞，同时鼓起脖子上的肌肉，头顶重重撞在手上。 有手垫着，脑袋没有砸开花，可是仍撞得头晕眼花，那只手似乎也被砸伤了，手背暂时失去了知觉，更要命的是，手掌还按在了溅出去的一两滴腐蚀液上。 钻心的疼，可是因为腐蚀液体只是溅出去的小滴，液体较少，只把手掌灼出两个小窟窿来，血一流出来就稀释了，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那只手只相当于被尖锐物刺了两个伤口，疼是很疼的，以后也会留下两个黑色的伤痕，但不对战斗的影响不大，孙安仍能用这只手拿着茶刀，捅进敌人的心脏。 二人几乎是同时落地的，又都是头下脚上的体位，不同之处在于潘妮拉用手撑着地，孙安相当于脑袋着地，这个差别能影响二人的起身速度。 于是孙安干脆不起身了，直接趴在地上，掏枪向潘妮拉射击，在潘妮拉侧移开来的同时，像只动物一样四肢着地往前跑去，跑向那辆车，那个男人蒇身的车。 手短脚长，人类已经不习惯像这样奔跑了，但是只要多加练习，就能跑得相对自然，速度也上得去，毕竟双腿的力量是非常大的。 孙安练习过，这是与敌人同时摔倒后拉近距离的最快方式，他以近战为主，自然是要练的，只不过这一次是为了逃命，为了拉远距离。 他不认为潘妮拉会去撞那辆车，车撞坏了，藏在后面的那个人也会坏掉的。 已经离车很近，孙安顺利跑到了车旁，没有被潘妮拉撞到，可是还没来得及躲到后面，火焰就从车底下蔓延过来。 那人也够机灵的，看到孙安过来，直接就跑掉了，顺手扔了一颗鸵鸟蛋。 蛋碎焰起，火焰被车挡了一下，没能立即吞噬孙安，但车底下钻过来那些还是把孙安燎得“嗷”的叫了一声，猛的站了起来。 潘妮拉看到了机会，立即朝他冲过来，她跑得太快，带起的风很强，火焰不会对她构成威胁。 可是她没能撞中孙安，孙安化作了一团黑影，消失在地上。 火焰就是光源，而热空气是往上走的，最安全的方式反而是趴在地上行动，孙安知道这个道理，他站起身来，只是为了让他的影子够到车阵那边的影子。 火焰是在地面燃烧的，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孙安又消失了，而这一次消失的时间并不长，他相当于借着影子绕过了那辆车，来到了另一侧，在极限距离飞出来，奔向了那个男人。 - 第九八五章 纯黑 《刺客信条》里的空中暗杀赏心悦目，在能够空中暗杀的时候，没有一个玩家会选择下地，看着主角从高入落下，将袖剑刺进敌人身体里的时候，一些玩家甚至会分泌肾上腺素，兴奋得大叫。 可是在现实里，空中暗杀是会断腿的，没有足够大的空间做缓冲动作，垂直落下两三米的距离都会对关节造成极大的冲击，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站立，再高一点甚至可能能摔成开放性骨折，或是给膝关节、踝关节造成永久性伤害。 孙安一直想尝试一次空中暗杀，一直没有那个胆子，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他不是往下落，而是朝前飞出去的，飞向那个正在奔跑的男人，下落时的刺激被往前飞时的速度代替，无论是主视角还是旁人看来都更加过瘾。 张开双臂，反握着两把茶刀，缩起起脚，孙安以很中二的姿势朝着那人飞去，影子不是实物，所以在化作影子状态和脱离影子状态时是没有任何声音的，男人掷出了鸵鸟蛋，借着火光朝下一个掩体跑去，以为自己是安全的，毕竟孙安对付不了潘妮拉，哪会想到孙安在悄无声息的朝自己飞来。 既然是暗杀，孙安就不打算出声提醒这人，虽然那样会更有趣一些，离得越来越近，他稍稍抬起了手臂，嘴角上翘，脸上出现了惬意的笑容。 “后面！”潘妮拉自然是要出声的，孙安一出现她就感应到了，可是距离有点远，又是高速移动中的目标，不好估算提前量，最好的方式就是提醒。 男人只要回头看向那辆燃烧的汽车，就能改变孙安的前飞路线，这样她就可以去救，顺便杀死孙安了。 遗憾的是，在那人回头的时候，孙安已经离他只剩一米距离了。 茶刀猛的往下刺出去，插进了男人的胸口和后背，孙安落地，猛的往后一拉刀，在身体里交叉的两把刀割断了男人的心脏。 从时机来讲，这次空中暗杀是完美的，只是男人回身了，让这次暗杀有了小小的缺憾，不过已经足够漂亮了。 “潘妮拉！”孙安放开茶刀，回身看着潘妮拉所在的位置，大声叫道，“阻止我没有任何意义，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世间真的存在力量的平衡，那么我集齐纸牌应该也是这力量体系中的一部分，阻止我，你反而会扰乱平衡的。” 潘妮拉没有用冲刺打断他的话，等他说完后，回应道：“那就让命运来评断我们的对错吧，如果世上真的有力量平衡，并且你是其中的一部分，那么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你的，这是命运；如果你错了，那么就算我杀不了你，你也终究会被别人杀死，这也是命运，公平合理，不会有错。” “呃……”孙安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你这话说得真是有道理，我反驳不了，只是……看在你和乔尔他们过去的交情上，不想杀死你而已。” “呯！” 一声巨响，一朵巨大的火花在黑暗中绽放，被那个男人点燃的汽车碎了，被撞碎的，碎片上的火焰也被强烈的风吹熄。 孙安看得清楚，一抹黑影撞碎了那辆车，却并不是奔着他来的，潘妮拉在灭火，她要让这里陷入绝对的黑暗。 黑影停了下来，潘妮拉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果我真的弄错了，就让我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生命代价好了，你一直没有对诺特的人主动出手，就算是回应了这份交情了，不用顾虑，如果你能杀死我，就杀死我吧。” 对孙安来说，这番话有些中二，可是她说得大义凛然、理直气壮，能让人胸膛里产生共鸣，让人对她肃然起敬，这是信仰的力量，冷静、理智的信仰，这个信条对诺特组织里的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这让孙安想到了那个断了一条腿的人，在潘妮拉撞向车阵的时候，问道：“伊恩呢？他怎么样了？” 潘妮拉停下来，说道：“他在等着你。” “在地狱还是家里？”孙安皱了皱眉，当时他把伊恩留在了翻倒的船底，带着那两个已经忘记了名字的人跳进大海，伊恩失血很多，但经过抢救的话是可以活下来的，只是那条断腿永远也不可能接回去了。 “你会知道的。”潘妮拉继续灭火。 再大的车阵也经不起她的撞，只要来回几趟，那些燃烧的汽车就都成了碎片，能烧的部分还是很多的，可是强烈的风又把那些火焰给吹熄了，大量有毒的烟冒起来，幸好这里是街上，烟很快就会散尽，不会对黑暗里的人产生太大影响。 响声持续了一分钟左右，终于，这里面不再有任何光线，就算把手伸到眼睛前一厘米的地方也看不见。 孙安没有阻止潘妮拉，也不知道如何阻止，没有光就没有影，瓦妮莎应该已经离开了，否则会被封在这黑暗里，等到有影子的时候才能再动起来，总之，现在他只能靠自己。 他闭上眼睛，闻着那难闻的气味，感知的潘妮拉的存在，感应范围没有黑暗范围大，好在这是条马路，宽度有限，只要潘妮拉不纵向移动，就不会脱离他的感知范围。 她开始冲刺，直接冲了很长的一段距离，由于只能冲直线，距离越长对她越不利，所以这次冲刺只是为了拉近距离。 孙安顺利的躲开了，他希望能多拖一段时间，拖到全部光源消失之后再死，在比较稳定的环境里，得到的经验能少一些，也更容易找到正确的行动路线。 可惜没有déjà-vu、没有经验吸收，在潘妮拉的攻击里，他根本不可能坚持多久。 十秒后，孙安死亡。 ∞∞∞∞∞∞∞∞ ∞∞∞∞∞∞∞∞ 一对一的正面战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看着远处正在渐渐熄灭的火海，孙安闭上了眼睛，接收到了巨量的信息，和之前在车顶上接收到的差不多，意味着他能玩的花样就少了。 一力降十会，潘妮拉的能力兼具撞碎一切的力量与极快的速度，限制了孙安自由发挥的能力，头脑这个最强大的武器派不上用场了，就只能纯凭能力来战斗。 déjà-vu出现。 - 第九八六章 黑暗里（上） 奔越了长长的一段距离，潘妮拉来到了离孙安很近的地方，返身再冲，直接撞向了仅离着两米远的孙安。 她的冲刺是可以无视物理规则的，没有提速过程，直接就能达到极限速度，也就是时速三百公里以上，也不受惯性影响，到那个位置就能停下。 所以孙安必须提前动，但是提前动也不能动得太厉害，要是提前给了潘妮拉冲刺方向，她就能照着孙安冲过来。 孙安只是做好了行动准备，稍微曲膝，身体左右摇摆，和过去的摇摆不同，频率很快，对腰腿肌肉有较高的要求，昨晚今早操劳过度，腿还稍微有点软，他做这个动作比较辛苦，好在还能做出来。 有déjà-vu，在潘妮拉动身的那一刻，孙安就往右边纵了出去，这方向也是déjà-vu给的，潘妮拉离着两米，只冲了两米二，回身就往后抓去，她是朝右后方抓的，如果孙安朝左边纵出去，就会被她一把抓住，带着飞。 他落地，与她背对着背，后跃，回身往后扫去，转身太费时间，不如直接攻击，如果能把潘妮拉扫到，就不用担心她冲刺了，她近战实力还不错，但是和孙安比还差了些。 一脚扫了个空，孙安感知到了潘妮拉又往前冲了一米，躲过了这一脚，他只能感觉到她的位置，她却能感知到他的行动，这就有点难受了。 好在还有经验，在绝对的黑暗里，眼睛是没什么用处的，孙安一直闭着眼睛，一直在获取经验，他的每一步正确行动都会让那棵“大树”长出新的枝，发出新的芽，更多的经验指出更多的错误行动，他的行动就越正确。 潘妮拉转身再朝孙安冲过来，这次离得更近，可同样被孙安躲过去了，只要déjà-vu还在，他就一定能躲开这种单体伤害，潘妮拉快也快不过子弹，只是体积更大，更难躲一些而已。 孙安也难以对她造成伤害，在冲刺过程中，她可以撞碎一切物体，而且冲刺结束后可以立即再冲，一个躲一个攻，可以就这样循环下去，直到能力冷却结束。 “这么玩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使出大招来吧，呆会乔尔他们结束那边的战斗，赶过来，你就玩不下去了。”孙安找了个空隙对潘妮拉说道。 他有些担心乔尔他们，如果只是些玩狙击的监视者，以乔尔、兰斯他们的实力，再加上警方的配合，早就应该清理干净了，现在还没来，搞不好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孙安知道潘妮拉应该也很着急，一次次的攻击失败，肯定会让她产生挫败感，能力升级之后的变化还没用出来——至少没完全用出来——都到这生死决战的时候了，她根本没有藏拙的必要。 没使出来的原因倒不难猜，要么是会造成极大的消耗，要么是有什么重大的缺点，无论是哪一种，这大招都应该很厉害，可是要击败她，就只能在她放大招的时候了。 潘妮拉停了下来，看着孙安所在的位置，咬了咬牙，沉声道：“你可别后悔。” 孙安“嘿”的一笑，说道：“我干嘛不后悔？我的能力就是用来后悔的，我一定会后悔，然后争取不再后悔。” 潘妮拉不吭声，直接来了一次冲刺，但没有冲向孙安，也没有撞到任何物体，仅仅是移到了黑暗的中心，停下来，双臂展开，微微抬头。 孙安身在黑暗里，不知道她所在的位置就是黑暗中心，只是闭着眼睛获取经验，很快，他的脑袋就颤抖起来，接着是身体，最后鼻血流了出来。 那棵“树”长大了，比之前的那颗树大了几千倍，接收的信息冲击着大脑，已经到了大脑承受不住的地步，独木成林在这棵大树面前，小得像个灌木丛。 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找不到正确的行动路线，他只能站着不动，而站着不动同样也是种错误行为，孙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感到了后悔，在自己的悔意中后悔。 黑暗笼罩范围内的一切碎片都飘浮起来了，所有被潘妮拉碰到过的物体都飞到空中，布满整个空间。 诺特出现在天边时，黑夜降临，天空镶满了星辰。 “星辰”旋转起来，以潘妮拉为中心点，逆时针旋转起来，有的锋利，有的沉重，无论碰到什么都钉进去，或砸出个坑来。 灭火不仅仅是为了消除光源，还有个原因是制造更多的星辰。 déjà-vu出现了，只有一条信息——跑。 孙安朝着黑暗的边缘全力冲刺，手刀都跑出来了，仍然流着鼻血，强风拂面。 最先碰到他身体的是一块碎玻璃，直接打进了他的手臂里，而déjà-vu却没有出现，意味着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躲过去，躲的话反而更容易遭到更大的打击。 孙安看不到那些碎片，但是很快就听到了声音，碎片摩擦着空气，“咻咻”直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合在一起震耳欲聋，黑暗并不隔音，这声音即使在极远的地方都能听到。 死亡只是迟早的事，根本不可能冲出黑暗，诺特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个发动代价的大招和阿什的有些相像，只不过她身上没有长草。 “为什么不朝她冲过去呢？接近她，直接干掉她，就能让这些碎片停下来，为什么这会是种错误的行动？”孙安一边跑一边思考。 他什么也看不见，自然也看不到潘妮拉身周的碎片十分密集，几乎形成一个封闭空间，朝她冲过去反而是自寻死路，他能一边跑一边思考，正是因为越靠近黑暗边缘，碎片越少，若是像中心点那样密集，他早变成碎片了。 即使越往外碎片越少，孙安的处境也不怎么样，往前跑了十多米，他就受了十多处伤，好在那些碎片的速度也没有超过音速，其中一些比较小，造成的伤害也小，要是飞来个发动机碎片，他骨头都要被打断。 最严重的伤是一个方向盘造成的，打在脑袋上，打得孙安头破血流，其次是一颗打在脚踝上的螺丝，没打进去，只是打破破，但是疼痛影响了孙安的速度，他只能一瘸一拐的跑。 碎片更少了，déjà-vu也终于出现了。 - 第九八七章 黑暗里（中） déjà-vu终于又出现了。 带着鼻血，带着脑袋上流下来的血，带着手臂、大腿、右肋和脚踝上的伤口，孙安又折腾起来，躲避着那颗尖啸着的碎片。 这次是实实在在的逃命，没有任何找机会还击的想法，只是单纯的逃命。 这能力还算温柔，至少给人留了一丝逃命的机会，在团队作战时，这个机会对队友是很珍贵的，他们至少还有离开能力区域的余地，要是没有，那就得连队友带敌人一锅端。 身在黑暗中，并不知道黑暗笼罩的范围有多大，一边躲一边逃，孙安又跑出去二十多米，绊在一墱楼梯上，摔了下去。 是人行道，街自然没有那么宽，可是孙安斜着跑出去，跑出去这么远才上了人行道，有人行道就能辨别方向，再朝着街边跑就撞建筑物墙上了，于是他沿着人行道往前跑去。 黑暗是跟随潘妮拉一起动的，要逃出去本来很困难，但发大招时她站着不动，那就有机会离开，孙安甚至闭上了一只眼睛，保持黑暗视觉，就等着逃出生天了。 可是他一脑袋撞在了一个坚固的物体上。 原本脑袋就被方向盘砸得很晕了，又重重一撞，撞得孙安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东西像陶瓷一样光滑，坚硬无比，和钢筋混凝土墙壁差不多。 是黑暗的边缘。 这能力一点也不温柔，潘妮拉不动，黑暗就不动，可是黑暗封闭起来了，形成了结界一样的东西，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任何生物都会在这巨大的“洗衣机”里被搅成碎片。 难怪潘妮拉之前没用大招，之前还有队友，她一用，那男人就死了，现在男人已经死去，没有了顾虑，她就用出来了。 后悔之余，孙安还有一点点绝望，不是因为他要死了，他可以确定自己并不会死，因为能力的冷却时间到了，冷却结束，即使他立即死了，也能回到潘妮拉发大招之前。 绝望是因为他拿潘妮拉一点办法都没有，在使大招之前，他打不到她，使出大招之后，他只能逃到离她最远的地方，画面闪现完全不出现了，经验在这范围攻击面前也没太大用，原因是碎片的碰撞会改变飞行路线，每一次碰撞都会发生一次改变，在混沌效应面前，经验什么的根本没用。 该怎么办呢？没有不可击败的能力，只要找到某种方法，就能打败潘妮拉，可是孙安想不出来。 现在已经没人能救他了，能力冷却结束，孙安也没有了自保的手法。 在后悔与绝望中，恶人被一扇车门斩首。 ∞∞∞∞∞∞∞∞ ∞∞∞∞∞∞∞∞ 在追与逃、撞与躲的游戏中，孙安感到了一丝厌倦，同时也开始担心乔尔他们的安危。 小组的人显然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才没有赶到这里来。 必须做出些改变来，无论是他自己改变，还是让潘妮拉改变，可是改变之后他就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已经僵持了这么久，几乎躲过了潘妮拉的所有攻击，没理由突然躲不过去了，孙安可以确定是潘妮拉做出了某些改变，才在一分钟后杀死了他，这变化很可能是她使出了大招。 她的大招是他寻找破绽的关键，可是他死了，那就不太妙了。 既然能坚持一分钟，那么半分钟应该也不在话下，孙安立即做出了决定，再拖一会时间，拖到冷却时间还剩一半再激潘妮拉使出大招。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十多秒后，潘妮拉突然停了下来。 孙安还能感知到她的位置，她就站在那里没有动，像是累了在休息一样，可能是个攻击她的机会，也可能是个诱饵。 他闭上眼睛，颤抖起来，流下了鼻血。 没有正确的行动路线，无论怎么行动都是错误的，前进、后退，他都可能招致灾难性的后果。 既然前进后退都是死，那当然是要前进了，每一步行动都会造成更多后果，得到新的经验，那就一步步往前，一边收获经验一边行动吧。 孙安第一次朝着错误的行动路线前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能成为老虎的粪便，也可能成为打虎英雄。 他跑得很快，直到被一个重物撞倒在地。 撞击力太大，孙安喉头一甜，突然无法呼吸，躺在地上捶了捶胸口，déjà-vu突然出现，他急忙单手撑地，挺起腰，拱起身体，一个油门板从他的后腰与地面之间飞了过去。 万物都旋转起来了，孙安终于明白过来潘妮拉是在放大招，刚才撞中他的东西应该是个带着钢圈的汽车轮胎。 刚站起来，那轮胎又来了，好在这一次déjà-vu出现了，他后仰躲了过去。 轮胎的高度和之前相同，但是刚才被撞之前没有出现déjà-vu，就说明有别的更危险、能直接杀伤他的东西在附近，不能躲，不如挨轮胎一撞，现在那东西没了，光有轮胎在那里，就能躲了。 从这些信息中，孙安得出了一些结论。 所有的碎片都在围着一个轴心旋转，但是旋转的速度不一样，速度不一样就会造成相互碰撞，碰撞之后会改变旋转路线，再碰撞别的东西，现在他离潘妮拉已经很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继续前进。 轮胎又来，孙安再次躲过去，两秒后，再躲了一次。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不抓紧时间的话，之后就再也无法靠近潘妮拉。 孙安深呼吸一口，继续前进，速度因为躲避物体而变慢了，但他还是没有后退的打算。 他准备碰碰运气，运气指的不是不被碎片撞到的运气——在这方面，孙安的运气向来都不太好——而是画面闪现的运气。 他在等待画面闪现，最不可靠，也是最可靠的画面闪现，画面闪现可以将不相干的事物相互联系起来，最终造成一系列“意外”出现，必定能够战胜敌人，可是画面闪现的出现时间是不可期的，只能靠运气。 运气好的话，他能杀死潘妮拉，运气不好的话，他会被潘妮拉杀死。 这是命运的选择，孙安到底是世界平衡中的一环，还是破坏破坏世界平衡的根源，答案即将出现。 - 第九八八章 黑暗中（下） 孙安匀速前进着，朝着“星辰”风暴的中心走去，暴风眼是最安全、最平静的地方，但是要到达那里，就得突破最大的障碍。 围绕在潘妮拉身旁的碎片极多、极密，就像飞速旋转的工业电风扇一样，手伸进去就没了，缩回来一定少一部分，而且这还是个矩阵，扇叶就一层，这里是无数层叠在一起。 “星辰”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要躲避也越来越困难，有时需要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有时要做躲避动作，无论是哪种，都需要非常快的动作，而且不仅要快，动作还是得非常精准，否则一定会被擦伤。 世事无完美，孙安也没办法完美的做出那些动作，照着déjà-vu的指示去做了，但总会有做不到位或做过头的时候，于是他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增加，全部都是擦伤和割伤，都不严重，最重的伤也就是一条半厘米深的口子，可是伤实在太多，他的衣服、裤子上开出了一朵朵艳红的花。 来到离潘妮拉两米远的地方，孙安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前面的碎片过于密集，把潘妮拉裹得像蛹一样，碎片的飞行速度已经接近音速，啸声震得耳膜难受，而一直在等待的画面闪现仍未出现。 已经没有退路，冲向潘妮拉而不是往后跑是孙安自己的选择，不成功便成仁，如果那些碎片真能像星辰那样按照特定的轨迹旋转，那么摆好造型站在这里也没关系，可是碎片在互相撞击，随时可能改变轨迹，孙安随时可能被射穿，或是砸得骨断肉离。 孙安仍闭着眼睛，沉静得像是临睡着前的状态，他像个入定的老僧一样放空了思绪，什么也没想，只是跟随déjà-vu做着那些高难度动作，又像是个编好了程序的机器人。 可能只过去了几秒，也有可能是几分钟，在第一百零二道伤口出现的时候，画面闪现终于出现了。 第一个画面，孙安往前挥动手臂；第二个画面，孙安往前走去。 同一时间，经验也涌入大脑，经验能让他的动作做到位，不再出现做不到位或做过头的情况，就像那些数十年如一日做着同样工作的人一样，通常都有着很高的工作效率和准确性。 孙安抬手往前挥去，一片黑暗，画面闪现时他能看到的只是自己而已，根本不知道挥手的意义是什么，但深信那是有意义的。 “叮”的一声闷响，一颗螺帽撞在他戴在手臂上的茶刀柄上，刀柄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被打断，茶刀弹飞了螺帽，孙安的手臂也因为撞击的力道荡向一边。 接着，他往前走去。 螺帽改变了飞行方向，撞在一个面包状的倒车镜上，倒车镜被撞得改变方向，撞在一根防撞钢梁上，钢梁开始转动，接着又被一块蓄电池撞中，转速更快，打开了一根排气管，排气管也被打得旋转起来，转到某个角度时，头尾同时被一个变速箱和一个空气滤清器撞中，两个物件擦着孙安身体的前后飞过去，因为本身够沉重，撞开了好几样东西，为孙安清理出一个安全的空间来，那个空间在孙安走过去之后立即就消失了，四五样零件同时撞击在那里。 一连串的撞击，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安全空间，他就这样一步步走进那些空间里。 第三个画面出现，孙安伸手往前够去，按在了潘妮拉肩上。 他和她同时猛的睁开眼睛，可是在她行动起来之前，两把茶刀的刀刃同时刺进了她的脖子里，刺在环状软骨两侧，刃口相对。 “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你的理念没有问题，只是弄错了对象，安心的把纸牌交给我，或安心的上路，选择吧。”孙安从后面抱住了潘妮拉，双手小臂在她脖子面前交叉，右手的茶刀刺在她喉咙左侧，左手的茶刀刺在她喉咙右侧，无论是左手横拉还是右手横拉，都能割断她的喉咙。 但只要他不动手、她不动身子，茶刀就不会造成致命伤，刀并没有刺中主血管。 “星辰”如暴雨般往地上落去，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却并没有掩住孙安的声音，潘妮拉听得清清楚楚。 她闭上了眼睛，说道：“动手吧。” 话音一落，黑暗消失，光线重新照亮了这片区域。 站在黑暗边缘的孙修明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他看到了满地的碎片和满地的白色曲线，那些线白线是零件刮出来的，附近建筑物的墙上也有，密密麻麻，组成了一个圆盘，圆盘的中心，孙安抱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女人。 要不是孙安满身是血，那女人脖子上挺着两把刀，那么这画面还算是很漂亮的。 “动手，”潘妮拉催促道，“如果你放开我，我还是有杀死你的机会，那么你不动手同样是一种命运的安排，我就不能算是弄错了，要证明你是对的，你就只能杀了我。” “命运……”孙安冷笑了一声，“去他娘的命运，命运从来都不是单线的，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会导致无数的可能性出现，导致无数的结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多重结局，又何必纠结命运这种东西，就算我有悔意，也只能悔六十四秒前所说的话、做的事，更早的就不行，而我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即使有悔意，命运对我来说仍是未知的，我也有我的多重结局，以其死在这里，还不如睁着眼睛，看着结局，亲眼确认你是对的还是错的，我给你时间，你可以把自己的生平、想法全部写下来给自己，这样就不用担心忘记一切了，这个世界会忘了你，你就能更客观的审视一切，岂不更好？你要是还想战，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这是我对自己命运的信心。” 说完，他不等潘妮拉说话，双手往前一推，拔出了茶刀，没有割断任何主血管。 血被刀刃带了出来，但只是寥寥几滴，潘妮拉捂住脖子，转身退了两上不，看着血人一样的孙安，说道：“你的话前后矛盾，既然结局是多重的，为什么还会对命运有信心。” “不矛盾，我可没有否认命运的存在，我对我到现在为止的人生感到满意，自然会对命运充满了信心，只是不想理它而已。”孙安一松手，两把茶刀掉在了地上。 - 第九八九章 潘妮拉的妥协？ 乔尔带着阿拉斯加走进了白色的圆盘，他刚才就赶到了，但是没有走进黑暗中，原因很简单，一是什么也做不了，毕竟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贸然进去反而得陷在里面；二是进去后干扰了孙安的感知，能看见的时候，就算干扰了也可以用眼睛来看，看不见的时候，进去了只会添乱，搞不好还被孙安给杀了。 他就站在外面等着，或许是对孙安有信心，也可能是为潘妮拉担心，直到黑暗消失后，看到二人的情况，才往里走，希望自己的介入能阻止二人再打起来。 孙安并不是小组成员，只是和小组交情很深，就和小组与诺特组织交情很深一样，孙安没有直接杀死潘妮拉，算是很给乔尔面子了。 乔尔想到的是和孙安有关的传闻——孙安的心越来越软了，可以看出来事实确实如此，不过他绝不会提起这个传闻，否则孙安真有可能把潘妮拉杀死，以证明自己并不软。 阿拉斯加最先跑到潘妮拉身边，在她的小腿上蹭来蹭去，像只猫一样，摇动的尾巴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膝窝。 它的出现是非常关键的，甚至比站在潘妮拉身旁的乔尔还重要，看到阿拉斯加，潘妮拉打消了继续动手的想法，她脖子上虽然有两个洞，挺深，但并不致命，而孙安浑身是伤，遍布全身，恐怕做一个极小的动作都会很疼，他的行动会受到影响，重新开打的话，她恐怕不需要使出大招就能赢。 可她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战意被这只眼睛看起来很凶，又憨态可掬的狗给粉碎了，乔尔理解他和孙安战斗的理由，就连孙安都理解，可阿拉斯加不会理解，它再聪明也只相当于一个很小的孩子，而且注意力还很难集中，和它讲力量平衡的道理，它根本无法理解。 如果潘妮拉和孙安再战，无论谁被谁杀死，它都会十分困惑。 叹了口气，潘妮拉蹲下来拍了拍阿拉斯加的头，轻轻抚摸着它身体侧边的毛，她很累，自从得知拉塞特被灭的消息之后，就几乎没有休息过，不仅人累，心也累，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死亡、死亡，不停的奔波、战斗，她累得就想直接坐在地上变成块石头。 带着强烈信念战斗到了现在，当信念受到动摇时，精神支柱破碎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忘掉这一切或许也挺不错。”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是潘妮拉不想忘记那个女人，那个能让敌人看到就会因恐惧而发抖的冰冷女人，她也来自华夏，是潘妮拉遇到过的最强敌人，世间力量的平衡这个概念就是从那个女人那里知道的，她不是孤儿，是另一种特殊人类，冷得像一块冰。 她救下了差点被一个恶人杀死的潘妮拉，用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讲述了她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她只是路过瑞典，准备到挪威最北边的海港，乘船到那个既像心脏，又像钻石的熊岛（bj?rn?ya），将自己冰封，原因是她的力量太过强大，影响了世间的力量平衡，要么冻结这个宇宙，要么冻结自己。 熊岛上没有常驻人口，不会有人打扰她，又有水文站和电台中继站，想要离开的时候，她能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潘妮拉清楚的记得，那个女人叫阿静。 阿静的话影响了潘妮拉，潘妮拉最终建立了诺特这个最年轻的组织，现在，这个组织走到了消失的边缘。 在潘妮拉内心深处还隐藏着一个小小的想法，那就是某一天，当这个世界上有了个足够强大的坏蛋时，为了力量的平衡，阿静就会回到这个世界上。 乍看之下，孙安是挺符合这个标准的，可潘妮拉知道孙安的德性，他坏归坏，却坏不到那个地步，老实说，只能算是守序邪恶那个阵营的人，根本不配当阿静的对手，如果他取得了足够强大的力量，阿静就更不可能回到这个世界上了。 潘妮拉希望是个更纯粹的恶人集齐纸牌，张璋就挺不错，但现在看来，孙安的希望更大。 “去处理伤势吧。”乔尔向潘妮拉伸出了手，二人的交情极好，甚至传过绯闻。 他手上拿着的是铋立方，五彩斑斓。 ………… 潘妮拉消失的下一刻，孙安的身体晃了几晃，往下坐去，乔尔一把抓住了他肩头的衣服，慢慢将他放到地上。 “兰斯呢？”孙安用颤抖的手拿出支烟叼在嘴上，抬头向乔尔问道。 “他找到了一个坏消息。”乔尔叹了口气，看向了远处的黑色烟柱，也就是那家旅馆所在的位置。 “坏消息？找到？”孙安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但又不能说完全不成立。 “走吧，事情还没完。”乔尔掏出打火机，帮孙安点上烟，将他提起来扛在肩上，往旅馆走去。 孙修明也终于走了过来，向乔尔问道：“你们要去哪？” “去解决个大问题。”乔尔没有说明具体情况，继续大步往前走着，他也认识孙修明，知道这个身材走样的中年警察和孙安交情不浅。 “我叫辆车来送你们去。”孙修明为了躲避相撞的汽车，滚得满身尘土，也没心思拍，拿起了对讲机。 “不用了，你去收尸吧，”乔尔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个男人的尸体，咧嘴一笑，“也可能不需要收了，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孙修明一愣，觉得嘴里发苦，在那则很有名的笑话里，医生对病人说出了这句话，导致病人误认为自己要死了，其实什么毛病都没有，可是在这个大场面过后，乔尔突然说出这话来，似乎就颇有深意了。 “他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去准备后事了。”孙安屁股朝天，火上浇油似的笑着对孙修明笑道。 孙修明更糊涂了，孙安过去从来没有和他们开过这样的玩笑，所以这不像是在开玩笑，而这两人说话时又不带敌意，明显不是想要杀死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孙修明脑海里，让他狠狠打了个寒颤，颤得太厉害了，甚至漏出来几滴尿。 - 第九九零章 无用的终极手段 血一滴滴流到了地上，几乎连成了一条线，从白色的圆盘延伸向了黑色的烟柱。 乔尔一直把孙安扛到了旅馆的废墟前才放下来，孙安受的都是皮肉伤，死不了，只是疼，冬天气温也低，血液也很快凝固结痂了，虽说较大的动作会使得伤口裂开，但接下来并不需要他去战斗，能走动就好。 把孙安放回地上，乔尔指了指旅馆斜对面的一家小面馆。 廉价小旅馆所在的地段，自然不会有什么高大上的餐馆，小面馆里面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气味，地面总是粘乎乎滑溜溜的，墙上总会有一些神秘的棕色污渍，东西说不上难吃，但也和美味沾不上边，来这里吃东西的客人不会在意煮面的人是否披散着头发，只要端面的人别把大拇指伸进汤里，他们就算运气不错了。 孙安跟着乔尔来到面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伊恩和正在跟他聊着天的兰斯，二人有说有笑，像是两个在吃早餐时巧遇的同事，他们的关系也确实挺好，作为诺特的核心成员之一，伊恩也经常和小组的人打交道，小组做过的很多任务也正是从伊恩手上接的。 他坐在一把轮椅上，手里握着个涂着迷彩的什物，像是个很大的手柄枪柄，店里既没有店员也没有客人——就算有也吓跑了——厨房前面放着一个墨绿色的大箱子，长约两米左右，宽近一米，高半米，在僵尸之夜，孙安曾经从这样的箱子里取过武器，只是规格不同。 孙安一露面，二人就停止了交谈，一齐看向门外，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 “原来你没下地狱啊。”孙安笑着走进面馆，他浑身是血，腥得像是条刚剖开的鱼，不过笑容看起来挺满足的，带着一丝疲倦，倒像是刚吃了顿大餐，饭饱神虚。 “爬回来的。”伊恩笑了笑，他差一点点就死了，因为孙安把那几艘军舰给炸了，船上的急救药品什么的要么烧毁，要么落海，而四大组织的人又大打出手，当时的情况危及万分，幸好那艘备用船只上还有急救药物，一名诺特成员拼死带着他游到那艘船上，止血输血，才保下了一条命。 他有着范围攻击能力，少了一条腿，行动力差了很多，战斗力倒是没少多少，只不过今天他并不是来战斗的。 孙安绕过伊恩和兰斯，走到那个大箱子前低头看了一会，转身坐了上去，敲了敲，问道：“用水泥封住了？” 伊恩摇了摇头：“在石中剑面前，用不用水泥封没什么区别，只是做了些防辐射处理。” “嗯……”孙安点了点头，又问，“多少当量？” “不多，一万。”伊恩淡淡的说道。 “那也不少了，和b53比是差得远，可是杀死小半个城市的人也够了，你们还真舍得下血本啊。”孙安苦笑着说道。 他坐在一颗核弹上，来之前就已经猜到这个坏消息是什么了，要杀死他，动用这样的武器确实是最理想的，万吨级当量的核弹爆炸，直接杀伤范围不算大，可是综合杀伤的范围很大，大到一分钟根本逃不出去，受到了辐射伤害，即使活下来，也活不了太久。 孙修明也大概猜到了，所以他吓得不轻，可惜什么也做不了，到了这当口，在要组织撤离已经不可能了，反而不如隐瞒这个消息，把希望寄托在孙安身上，如果孙安没了，这座城市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将不存在了。 伊恩看了一眼手中的引爆开关，叹了口气，向孙安问道：“你只丢了半条命，活着来了，那么潘妮拉……” “她还活着，没想到吧？在加州旅馆度假呢，受的伤比我轻很多，现在估计已经处理好了，你想不想去和她谈谈心？”孙安笑着说道，他没有杀潘妮拉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诺特的成员，不知道还剩下几人，反正潘妮拉活着的消息是可以利用的。 潘妮拉大概也是因为有这颗核弹才愿意进入加州旅馆的。 伊恩十分惊讶，皱紧眉头问道：“她不打算杀你？” 孙安微笑着说：“杀还是想杀的，不过被我说服了，我的理论很有趣，你想不想听听？” 伊恩没有理会他，低头着想了一会，说道：“大概是因为她吧……” 他知道潘妮拉和那个可怕女人的故事。 “她？不是吧？难道那些有权有势的女人都有百合倾向？”孙安真正吃了一惊，麦克莱还没令他那么意外，那个话不多的女人很有气势，大概是个s，可潘妮拉“隐藏”得太好了，他居然完全看不出来。 伊恩没有理会孙安这个问题，说道：“说说你的理论吧，别乱来，只要我一松手，这颗鞭炮立即就会爆炸，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给你陪葬的。” 孙安的话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 几分钟后，孙安打着电话走到了面馆外面，抬头看了一眼店门头上的招牌，继续说道：“嗯，叫‘鲜活面’……没错，你叫人来搬吧，另拆，开箱就炸，震动大了也炸，里面有三个引爆装置，剩一个都炸，只是威力没那么大，可辐射要命啊，你直接扔海里去吧，或是找个地方引爆了，就这样。” 他松了口气，抬头看着白森森的天空，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失血太多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困意的，孙安看了一眼旅馆废墟，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在清济市的另一个家就这么毁了，好在诺特的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只剩维列斯和师父。 他没能说服伊恩，伊恩对他的命运理论不屑一顾，环境不同、心境不同、情况不同，对事物的判断也会不同，但伊恩相信潘妮拉的决定，核弹本就是在诺特的人敌不过孙安、就连潘妮拉都被杀死的情况下用的，潘妮拉改变了主意，没有死，核弹也就不再被需要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乔尔也从面馆里走出来，抽着雪茄，向他问道。 “养伤，交待后事，然后去北俄。”孙安闭上眼睛，朝乔尔伸出手。 饿立方落在了他的手上，随后掉在地上。 - 第九九一章 交待后事 “你在想什么？”走在码头上，白月转头看着孙安问道。 “在想到了那一天，我该怎么调教你。”孙安坏笑着说道。 “都这副模样了，还是别多想了吧，免得伤好得太慢。”白月已经对孙安的这类玩笑话免疫了。 孙安全身打满了纱布，感染是他的大敌，他不得不先处理核弹的事，耽误了处理伤口的最佳时机，事后用双氧水和酒精好好的处理了一番，都过两天了还没拆纱布，纱布里的抗菌炎杀药也换成了止痒药物。 “这次去，我可能就回不来了。”他叹了口气，呵出了一团白雾，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 伊里奇知道即使他们不去找孙安，孙安也会找上门来的，于是干脆就呆在总部里，以逸待劳，还能拥有主场做战的优势，不去不行。 在计划中，伊里奇也应该是最后杀死的人，因为他可以使用别的孤儿的能力，而且基础能力就可以使用，那么世界上剩的孤儿越少，伊里奇可以玩出来的花样就越少，相对好容易对付一些，否则孙安得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伊里奇的新能力，一次又一次的寻找破绽和弱点，一次又一次的想出对付的方法来，心累。 “装可怜的原因是想在离开之前把我弄到手？没那么容易。”白月看出了孙安的伤感是假装出来的，孙安会伤心，但不会伤感，伤感这种情况和愤怒一样，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伤心至少还能舒发一下心里的难受情绪，伤感只会越感越糟。 “嘿，难怪你没男朋友，太聪明的女人是不受欢迎的。”孙安的脸皮厚度比过去更惊人了，被说破了也不会发红发烫。 “别傻了，聪明的女人才受欢迎，她们知道该什么时候装傻，我只是聪明过头了，不会装傻而已。”白月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这些天一直住在铋立方里，完全与外界隔绝，航运公司的事一直没什么进展，是刀建宏那边照看着，要想做好这件事，不花大心思、大力气是不行的，她只能等事情平息之后再专心来做，至于nailoo内衣的事已经全权交给宋清芳去打理了，那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也穷过苦过，知道珍惜，在白月她们“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白月自然也不会亏待她，宋清芳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从一个制衣厂的老板变成了一个跨过奢侈品牌的掌控者，一个富婆。 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四人也没有去上学，在加州旅馆里自学，学习经营方面的东西，有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几个女孩子都知道她们不太可能过回普通生活了，准备当白月的“贤内助”，助她一起经营航运公司的事，有她们在，白月也能轻松得多。 “我的宝藏就交给你吧，算是入股，我必须是最大的股东，这样才方便玩潜-规则，如果我回来，今后我要组建一支海盗队伍，玩次真人版大航海，船只的事交给你负责；如果我死了，那宝藏就算是我的遗产，你拿一部分去孝敬我父母，也就是你公公婆婆，其余的随你处置，尽量用那笔钱，少用刀老板那边的，他是商人，想法和咱们不一样，最好是别牵得太紧。”孙安是真的在交待后事，那笔钱虽然来路不明，但使用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找不到出处，也就兑换的时候麻烦点。 信息量太大，白月也懒得一一吐槽了，笑着问道：“真舍得给我？我可不会跟你客气，说实话，你把宝藏藏哪儿了？别告诉我是伟大航路。” “不不不，等我想找男人的时候才考虑伟大航路，宝藏我原本是想埋在撒哈拉里的，怕自己找不到，所以找了个比较容易找到的地方藏着，那个地方叫复兴信贷银行。”孙安笑着说道。 “银……银行？那还叫什么宝藏？”白月愣住了。 “虽说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银行，但在孤儿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要想得到我宝藏还是能得到的，不过最近我又把宝藏转移了。”孙安笑着说道。 “转到哪？”白月眼睛发亮，不是因为那笔巨大的财产，单纯只是因为“宝藏”这个词。 “你以为我为什么回到这里。”孙安得意的笑道，白月是个有点冷酷的女人，能看到她这么兴奋，他觉得挺不错。 “藏在清济市？”白月惊讶得声音都拔高了，把自己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嘴看了看周围。 孙安笑得更开心了：“没办法，谁让我这个穷人在地球上只有一处不动产呢？也只能藏在那里了。” “你……不……公寓楼？”白月把声音压得极低，可是语气里的惊讶却怎么也隐藏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情绪起伏让她的心脏过于有活力了。 孙安得意的说道：“嘿嘿，聪明吧？所有敌人都知道我在那里住过，但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把宝藏藏在那里，不过你还是得小心点，藏宝的地方设置了不少机关，进去容易，门根本没锁，但是你进去后门就自动锁上了，而且进去四十秒后就会有毒气、火焰、爆炸之类的东西出现，你要想活着带着宝藏离开，就必须在进门后的四十秒内输入答案。” “答案？不是密码？那问题和答案是什么？”白月手心里都出汗了，她觉得很刺激。 孙安转头看着她，笑道：“既然是寻宝，哪能一点险都不冒？你进去之后就会看到问题的，是你的话，想出答案来应该也不是难事，如果你现在让我吻一下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 “唔……”白月皱着鼻子犹豫起来，她不喜欢孙安的这类小游戏，不过好奇心已经被他勾起来，似乎可以小小的牺牲一下？ ………… 孙安的嘴角勾了起来，虽然扯得脸上的伤口微微作疼，但非常值得，她的嘴唇很柔软，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润唇膏，甜甜的，满鼻都是她的香味。 不过约定就是约定，十秒后，他依依不舍的与她分开，老老实实的给出了提示：“注意大小写。” - 第九九二章 美好而悲伤的回忆 #8 撬锁工具插进了匙孔里，刚开始的时候，少年的手还因为恐惧、担心和肾上腺素的作用颤抖着，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轻轻拨动着撬杆，感受着垫杆上的每一丝震动。 小女孩仍在尖叫与哭泣着，每一声动静对少年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他必须稳住心神，撬锁这事有任何闪失就必须重头再来。 锁终于被打开了，师父传授的技艺，打开了师父房门的门锁，与此同时，小女孩的声音突然消失。 少年转动门把，几乎是撞进房间里的，愣在原地。 师父站在床边，转头看着少年，脸上是狰狞的笑容，他一只手叉着小女孩的脖子，将她提在空中，虎口并没有顶住咽喉，所以她还能呼吸，但这样是非常痛苦的，她叫不出来，用力挣扎着，可是力气根本无法和强壮的师父相比，挣不出来。 “放下她！”少年尖叫了一声，声音刺得自己的耳朵都有些难受。 “呵，我把你脚治好了，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师父不屑的笑了笑。 “我……我求求你，放开她。”少年急忙跪在了地上，这是他能想出来的唯一示弱方式，传统的礼法在师父眼里狗屁不如，少年并没有行过拜师之礼，这还是第一次跪在师父面前。 “这才像话嘛。”师父一松手，小女孩摔在了床上，摸着被掐疼的腮帮子，默默流着眼泪，看着少年，她不敢哭出声来，怕哭出来会惹师父不高兴。 少年也松了口气，二人都以为今天的事到这里就完了，师父喝醉了，应该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师父突然出手，轻轻一指，抹消了小女孩的一部分衣服，衣服立即敝开了，吓得她惊叫一声，急忙捂住。 少年愣住，跪在地上呆呆看着师父。 师父说话了：“我帮你抓个女孩子回来，是让你长大成人的，结果你不用，白白养活几年，是打算用她来孝敬我？果然是个好徒弟，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又一挥手，抹消了另一片衣服，就算喝醉了，他的出手也十分精准，抹消的只是衣服，没有伤到小女孩的皮肤。 “不……不是，我……”少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急得满脸通红。 “不是？那就今天好了，你来选吧，是你先还是我先。”师父看着跪在不远处的少年，脸上虽然带着笑，目光却十分冰冷。 与师父相处了这么久，少年知道当师父露出这样的眼神时，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当初他不敢杀人的时候，师父就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现在那人恐怕已经腐烂得只剩骨头了。 问的是先后，不是别的，那么小女孩今晚必将死在师父手上，而且死得很漫长、很痛苦，他可能会彻夜听到她的惨叫，以前曾经听过到别的女人惨叫，可那都是不认识的人，今晚，到了小女孩。 少年没有说话，看着地面，身体颤抖，紧紧握着双拳，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不选？那就出去吧，想要留下来也行，别出声就好。”师父不再去看少年，转头看向了小女孩。 少年也向她看去，看到她仍在看着自己，仍在流着眼泪，仍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朝少年点了点头，拼命想挤出一丝微笑来，却只是拧出了一个怪异的模样。 她不希望少年惹怒师父。 “别担心，有我呢……”少年仿佛又听到了她的梦呓，鼻孔张开了，眼睛里的血丝也越来越粗。 “我先吧……”少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这才对嘛。”师父微笑看向少年，他醉了，没有听出少年话语中的冷意。 小女孩微微睁大眼睛，似乎在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少年，看着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微笑起来，这一次的笑容很甜，很开心的样子。 “用不用师父教你啊？”师父笑着站在床前，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不用了。”少年也走到床前停下来，看着跪坐在床上的小女孩，朝她笑了笑。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用拇指替她擦去泪痕，她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暖又传到了他的身体里。 少年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床边上。 下一刻，他藏在袖子里的西餐刀刺进了她的心脏。 小女孩的手一下子握得很紧，轻咳了一声，血就从嘴角流了出来，但是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两只泪光闪闪的大眼睛看着少年，再次微笑，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抓着少年的手也垂了下去。 “嘁！真是无趣。”师父并没有阻止少年杀死小女孩，转身要离开。 就在这时，刀刺进了他的腰侧，一拉，一拔。 师父猛的回头看向少年，他看到了一双冷漠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刚用液氮泡过一样。 他挥手打向少年，却被早有准备的少年躲开了，脚好了，他的身法十分敏捷。 “你杀我一百次，我刺你一百刀。”少年的声音也变得冰冷。 师父感觉到了腰部的灼热，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而现在这个伤是今晚最重的，似乎已经伤到了内脏。 少年慢慢朝他逼近，仍是一脸冷漠，手里的西餐刀正滴着血。 “想杀我，你还嫩了点。”师父并不畏惧，少年要是再敢刺他，那么刀和那只手都将消失不见。 “嘿……”少年忽然笑了一声，停下脚步不再前进，等着，等着师父流血流到休克。 师父明白了少年的想法，伤势让他无法和少年缠斗，少年虽然不可能再刺到他，但继续对峙的话，对他会非常不利，鲜血和湿透的衣服带走了他的体温。 他往后退去，少年看出来了，立即跟了上去，可是师父一停，他又不得不停下来。 “好样的……”师父再退了一步，突然抓起书柜上的一个药瓶砸向少年，抹消了墙壁。 少年来不及躲，只能伸手挡开，否则肯定会被砸得头破血流，同时往后退去，以免师父对他出手。 等放下手臂的时候，墙上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窟窿，看得到外面的雨。 少年追了出去，在这黑夜里，哪还能找得到师父的影子。 “师父，总有一天，我要将这把刀刺进你的心脏！哈哈哈哈哈……” 风雨中，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尖笑声。 （美好而悲伤的回忆——完） - 第九九三章 前往北俄 西餐刀和茶刀还是很像的，都是柄刃一体，无锷，只不过西餐刀没有刀尖，茶刀没有刀刃。 孙安躺在狭窄的小床上，看着手里那把已经有无数个锈点，却依然闪闪发光的西餐刀，不锈钢也是会生锈的，只不过没有普通的铁那么容易生锈，刀上的锈斑像是在记载着流逝的时间。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天凌辱，他通知了小女孩的家人来替她收尸，因为她有自己的家人，她不是个孤儿，理应由家人安葬，这对她和她的家人来说，应该都是一种安慰。 江薇就是在那之后才扛上他的，花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她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其实内心深处并不是真的在责怪孙安，在那种情况下，简单直接的死亡对小女孩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当然，小女孩死在孙安手上也是不争的事实，找不到那个世上最难找的人，江薇才一直跟着孙安，想要通过孙安来找到张璋的下落。 接触得越多，她就越了解孙安，渐渐看出来孙安对于杀死小女孩这件事，比他们这些亲人还要痛苦，想要报仇的心比他们还要坚决，寻找张璋比他们还要积极，虽然嘴上说着要杀死孙安报仇，可对她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最终，和大多数人猜想的一样，她被他“制伏”了。 ………… 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孙安起身穿好衣服，朝窗外看去。 灰白色的天，深蓝色的海，交界处是一条笔直的线，海上就这一艘船，没有任何阻挡视线的东西，只是这冬天的海，景色实在有些单调。 这是艘驶往北俄的液货船，船员也全部是北俄人，孙安不敢搭乘飞机，怕飞到瓦尔代高地附近就坠毁了，毕竟他身上不仅有牌盒，还有四十多张纸牌，纸牌越集中吸力就越大，曾经就因为清济市的孤儿太大，把一架飞机都吸引到码头前的海里了，当时拿着牌盒的人就坐在飞机上，孙安也是因为那辆飞机坠毁在清济码头才最终拿到牌盒的。 坠毁在海里的生还机率还相对较大，在陆地上就很小了，摔死、压死、撞死、烧死……坠毁可能出现的情况太多，虽然飞机坠毁的事故极少发生，但身上有纸牌还是得小心一些。 路途遥远，乘船、乘车需要花很多时间，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花点时间就花点时间吧，反正后事已经交待好了，也不用担心路上再遇到别的孤儿了。 在潘妮拉、伊恩等诺特组织的人归还纸牌后，现在孙安身上已经有了四十七张牌，还剩九张集齐，其中有师父的一张，乔尔他们的四张，由此可以算出来维列斯组织还剩下三或四个孤儿——这段时间死了不少人，可能会有新出现，但还没被发现的孤儿。 舱门被敲响，孙安打开门，看到胖胖的船长站在外面，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手里托着个托盘，里面盛着精美的食物，用盖子盖住了，因为害怕，船长的手不停的抖着，餐盘当啷啷直响。 孙安笑了笑，将他让进来，船长把餐盘放到桌上，小意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这艘船是临时找的，从江海码头上的船，全部船员都是北俄人，他没有护照，算是偷渡，所以给了船长一大笔钱，船长心动了，一口答应下来，然后等孙安上船后，带着警察找到了他。 遗憾的是那些警察都认识孙安，看到孙安之后脸色就变得十分苍白，前两天出现在清济市的核弹头吓坏了不少人，孙安早就在警方的特殊名单上了，可是知道敌人用核弹来对付他，仍刷新了警方的三观，与核弹头相比，警察手里的枪和铐看上去有些可笑。 于是他们头也不回的走了，就像是没有看到孙安、没有接到报警一样，知道孙安要离开华夏，他们回去是要放鞭炮庆祝的，哪会来管这闲事，别说是孙安一个人，即使孙安要带着一百个人偷渡，他们也不敢管。 船长当时就吓坏了，孙安看向他的眼神让他感到了极度的危险，于是去了使馆，想要寻求保护，同时希望使馆方向江海警方施压。 听到有人要偷渡，而警方和海关都不去管，使馆的工作人员当然答应下来会去处理，可是半个小时后，船长就被赶出来了，使馆工作人员对他说，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把孙安送到北俄，如果那位偷渡客感到满意，他说不定能保住自己的工作，否则回到北俄，他还得去牢里蹲几天，以平息偷渡客的怒气。 船长想不明白，华夏这边也就罢了，怎么北俄也要站在孙安这边？他自然不知道维列斯在北俄政府那边的影响力，他们一直在等着孙安，要是船长拒绝，真正发怒的将会是伊里奇。 船长只好照办，但警方和使馆方的态度并不是他如此害怕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那位得罪了孙安的船员，那家伙喝醉了，听说了船长的遭遇，就去找孙安的麻烦。 于是他消失了，第三天才发现被发现，尸体绑在船锚上，已经残缺不全，肺里灌满了海水，颅骨上刻了些字，说明他是活着被沉入海底的，那些字也是他活着的时候刻上去的。 船长这才吓坏了。 孙安吃上了最好的食物，过着国王般的舒适生活，行踪被维列斯知道也无所谓，反正维列斯早就知道他会去，他也不怕有人偷袭。 ………… 船行较慢，在海上摇晃了一个星期左右才终于到达目的地，停靠在一个冷清的小码头上，液货船不需要“卸”货，只要油罐车能开进去就行。 车能开进去，码头上停了很多车，大多是高档的轿车与suv，还有一些顶着华丽警灯的警车，那通常是护送用的。 北俄这边显然也害怕孙安这个灾星的到来，打算直接将他送到瓦尔代高地，孙安不主动惹事是个好消息，但路上要是有人得罪了他，搞不好一座小镇就没了。 孙安接受了这样的安排，看向了远处的直升机。 - 第九九四章 大雪 北俄的冬季能把人冷哭，在海边还算是好的，有海洋这个巨大的空调系统，邻海地区通常要比内陆高地暖得和多，只要别落海就行。 孙安呼着浓浓的白气，看向了远处的直升机，北俄这边的准备很充分，要不是码头不够长，估计小型客机都会准备个一两架。 直升机低空飞行，哪怕螺旋桨停转也可以安全迫降，相对客机要安全得多，可以无视障碍，速度又快，是赶路的最佳选择，不过瓦尔代高地在北俄西边，孙安是在最东边的海岸，横跨整个北俄需要花很长时间，直升机不可能一次就飞到，而一路乘直升机的话又太辛苦。 考虑了一会，孙安还是决定开车去，他选择在东边靠岸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是为了养伤，二是为了适应这里的气候，慢慢调整身体，否则直接坐飞机去欧洲，再开车往东会近得多。 那些深一厘米、半厘米深的伤口可不是两三天就能好的，不养好，在高强度战斗中就会造成影响，开车横越北俄需要花不少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能好好休息、好好养伤，顺便适应气候，享受一下寒冬自驾游的乐趣。 车子准备了很多辆，随便孙安选，他挑了辆开起来比较舒服的重型suv，空间大、隔音好、视野良好、方向沉稳，省心省力，开几个小时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喝杯热可可，看看风景，就这样一直开到美丽的谢利格尔湖。 原本是这么计划的，可实际上了路了他才知道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后面的车队实在太庞大了，所有车都跟来了，就连直升机都悬在头顶，如果都漆成绿色的，看到的人恐怖会以为哪里打仗了。 最离谱的是，后面居然还跟着两辆超长的油罐车，给车队供油。 孙安哭笑不得，风景什么的就给这支车队毁了，要看车，他还不如直接去莫丝科来着。 不过只往前看还是很不错的，整个世界都已经被厚厚的雪盖住了，银妆素裹，严寒与冰雪把一切生气都封锁住了，死气沉沉的，这萧索的氛围能让人的情绪低落，但保持着低落的情绪也是一种享受。 喝着咖啡，看着雪景，听着柴田淳的歌，孙安享受着这一刻，这段时间不会留下什么记忆，但是开心就好，人生就是由一段段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光组成的，而不是零碎记忆。 ………… 从东海岸到雅库茨克，再到米尔纳，到波利古斯，从米尔诺耶渡过叶尼塞河，再到托利卡、科加雷姆，从十月村渡过鄂毕河，径直往西来到彼尔姆，再到雅罗斯拉尔夫，过了特维尔塞河，孙安顺利进入了瓦尔代高地。 落脚的地方是谢苗诺无斯科耶，从这里可以上2bk-1785公速公路，只要两天时间就可以到谢利格尔湖。 车队的规模已经缩小了很多，只有一辆油罐车，几辆警车，几辆看起来像是属于政府的黑色轿车和两辆给孙安备用的同款suv。 一路上，什么事也没有出，孙安也没和车队中的人说多少话，不过吃、住没给过钱，都是让那些人去付，他没搞事那些人就谢天谢地了，就算直接要一大笔钱，那些人也会双手捧上的。 从谢苗诺无斯科耶镇上的一家家庭旅馆出来，孙安继续开车上路，他的伤已经养好了，被火燎没的头发长出来了，胡子也留起来了，长期呆在寒冷中，体毛也旺盛了不少。 身心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孙安的心情很不错，虽然对雪景已经有些厌倦，但被白雪掩盖住的一切都能让他产生新鲜感。 到了这天下午，车队正式进入了瓦尔代高地，气温低得仿佛连温度计都能冻住，大雪也一个颈的往地上倒，路面很滑，滑到了装了顶级的防滑链都爬不上坡的地步，孙安不得不停下车来，让人更换雪地防滑钉轮胎，也就是表面有无数钉刺的那种，大部分国家是禁止使用这种轮胎的，原因是会损坏地面，但北俄、加拿大这些国家，雪地胎是种必须品，只是在城市里不能使用而已。 早就考虑好一切细节的车队早就准备好了防滑钉轮胎，七手八脚的换上，速度和场地赛车的换胎手有得一拼。 轮胎一换上，效果立竿见影，车子在结冰、积雪的路面上驶得稳稳当当，只要不作死，平安到达目的地不是什么难事。 孙安不打算找刺激，可是天公不作美，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从天上飘落的雪比鹅毛要大得多，又密又急，能见距离越来越短，最后只能看清车头前方两三米远，好在是高速公路，就一条道，不至于迷失方向。 开什么灯都不管用，能照亮的只是雪团，蜗牛似在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孙安看了一眼倒车镜，没能看到车队。 在这种恶劣天气里，互相帮助是十分重要的，反正他不是来闹事的，也不打算甩掉车队，于是把车停在路边等着，高速公路上停车比较危险，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车也高速不起来。 等了两首歌的时间，烟也抽完了一支，还是没见车队的影子，孙安觉得有些奇怪，这支队伍的准备很全面，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就算其中一辆车坏了，其余的车也会跟在他后面的，不太可能出现所有车同时坏掉的情况。 就这么一会，雪已经没过了半个轮胎，车顶上的雪也积了三十多厘米厚，再这么等下去，很有可能开不起来了。 他没有熄火，打算往回走一截，看看后面的情况，如果还找不到人，就回来独自往前走，反正汽油还有大半箱，电量也很足，坚持一两天没问题。 门才打开了一条缝，狂乱的风就卷着雪团灌进来，劈头盖脸一顿打，孙安急忙跳下车，关好门，以免融化的雪把座位给弄湿了。 寒风刺骨，仿佛把脸皮都刮下来了，他裹紧羽绒服，看了一眼四周，整个世界都白茫茫一片，只是深浅稍有区别，孙安觉得不太妙，这要是走出去，就很难再回到车子这里了，没有车，他迟早要被冻死，于是准备返回车上。 可是转过身，车已经不见了。 - 第九九五章 白 车不见了，长五米，宽两米，高一九米，重两吨半的suv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后只剩下白色的雪地与白色的雪花。 下车不到二十秒，只往前走了一步，正是因为担心离开后回来找不到车，孙安才打算回到车上的，可车还是不见了，伸手也碰不到车门。 他原本站在汽车左侧，右侧是公路的护栏，车不会是侧移离开的，只能往前或往后开，可是地上并没有轮胎印，积雪也和旁边的地面差不多高，这是不太可能的，雪太大，车停了将近十分钟，车下面的积雪应该浅得多，无论是轮胎印还是潜坑，都不可能在二十秒内被积雪填满。 “来了。”孙安自言自语道，说话时呵出了一口极度的白气，好多天没有说过话了，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脸已经冻麻了，感觉不到糊上来的雪，却保留了严寒造成的疼痛，疼得厉害，好在帽子上有护耳，放下来后能罩住耳朵，否则两只耳朵非冻得掉下来不可。 问题是没有避寒的地方，就算身上穿着极好的羽绒他，他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能力攻击来了，防不胜防，由于线索不足，孙安看不出来汽车是怎么消失的，但他能猜到这是能力攻击。 可能是幻觉类的能力，也可能是幻境或梦境，他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脚印，俯身抓了一把雪擦在脸上，又在空中抓了一团塞进嘴里，察觉不到任何问题。 使用能力的人没有露面，那么找个可以御寒的地方就十分关键了，对方可能会藏着不出来，等孙安冻到动弹不得或直接冻死的时候再现身，那孙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要找御寒的地方很简单。 “yolo！” ∞∞∞∞∞∞∞∞ ∞∞∞∞∞∞∞∞ “呯！” 重新关上车门，孙安拍打掉头脸上的雪花，端起旁边的热可可喝了一口，观察着周围。 下车一分钟后就死了，这让孙安有些紧张，从时间点来判断，他应该是特地让时间返回到打开车门之后的，警告自己不要开门，不要下车。 闭上眼睛，孙安开始获取经验，可惜什么也没能获取到，能获取的只是接下来一分钟内的经验，一分钟内不出什么大问题，他就没有经验可收。 这样就确定了死亡不是别人造成的，确实是自己的选择，是自杀，遇到敌人的时候他是舍不得这么快死的，选择自杀，说明他并没有看到敌人，但是察觉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不自杀，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关闭暖气，关闭一切耗电的设备，孙安裹紧羽绒服，呆在车子里，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省电保暖，能够坚持的时间就很长，车子后座放着不少吃的喝的，他可以在这个不算狭小的空间里呆个三四天，全力节省的话，呆一个星期也不成问题。 他不相信敌人有那么好的耐心，就算有，呆在这辆车里，他也能得到足够多的生存资源。 不往前走了，就这么着吧，敌人可能在前面设置了厉害的陷阱，等着他开车闯进去，这里应该相对安全一些。 比拼耐心，孙安还真没怕过，能在一棵树上吃猎豹剩下来的尸体呆整整三天，在这么舒适的车子里，等三个星期也不成问题。 孙安纠结的是要睡觉还是保持清醒，睡觉时消耗的能量会比清醒的时候少得多，更加节省，可是那样很容易错过敌人露面，在这种局面下，找到敌人比生存还要重要，解决掉敌人也就不用再担心生存的事了。 想了一会，他决定各取一半，身体一动不动，只睁着眼睛观察四周。 如果周围是静态的，要找到敌人的踪影是比较容易的，哪怕背景是雪白一片，敌人穿的也是雪白一套，动起来也很容易发现，可是大雪严重扰乱了视线，一切都在动，雪花被狂乱的风卷着乱飘，一会往左，一会往右，一会又垂直落下，动物的眼睛有捕捉移态物体的本能，雪这样乱下，他什么也看不清。 还是干脆睡觉好了，孙安把椅背放平，抱着手闭上眼睛，放空大脑，很快就进入了临睡状态。 就在这时，挡风玻璃“咣啷”一声被打破，没有掉下来，但上面有了千万条裂缝，根本看不到外面了。 孙安坐起来看了一眼挡风玻璃，没有找到小窟窿，说明那是钝器打坏的，看不到车头有什么人，他只能降下车窗玻璃，伸头往外看。 看还是有必要看的，万一敌人真在那里呢？孙安按下了降窗的按钮，车门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并没有动。 车窗被冻住了，他伸头看了一眼，发现雪已经埋住了半个车门，再过一会，门窗都可能被埋住，但是雪可以压缩，用力推开车门不成问题，倒是不用担心困死在这里的问题，而且挡风玻璃碎了就会变型，脱离窗框，只要一蹬就掉了，同样可以出去，而且出去就可站到车顶上。 问题是雪完全可以把车埋住，为什么那人还要急着打破挡风玻璃？ 这个举动肯定有其意义，可能是对方失去了耐心，也可能单纯只是想把玻璃打坏，让他受冻，前者是好事，后者就不太妙了，挡风玻璃一坏，暖气不仅没太大用处，还容易融化积雪，导致冰冷的水流进来，衣物湿了，会加速他的死亡。 孙安坐起来，左手勾住门把，但没有急着出去，打开暖气，右手抓着副驾驶座位上的食物吃着，继续耐心的等待，要是玻璃坏了，他就没办法呆在这里了，节省也就没有意义了。 两分钟后，又是一声巨响，档风玻璃被砸弯，塌进了车里，仍是一整块的，这样才不会有碎玻璃伤到人。 与此同时，孙安勾开门把，用力推开车门，脚站在车里，身子伸到外面，往前看去。 什么也没看到，车头前方没有人，侧边也没有。 孙安撑着门边与车顶，钻到了车外，站到引擎盖上，又蹬上了车顶，蹲在上面往四周看。 仍没能看到人，但是没过几秒，一个重物就狠狠砸在他的背上，将他砸得趴在了车顶。 那是片白色的雪花。 - 第九九六章 雹 雪花砸在孙安的背上，似乎有几百公斤重，将他砸得趴在了车顶上，差点吐出血来。 奇怪的是，那片雪花砸中他之后就恢复成真正的雪花了，很轻，手一触上去就开始融化。 砸坏挡风玻璃的就这东西，挡风玻璃是倾斜的，从空中落下来的东西容易砸中，侧边和后边的车窗玻璃几乎与地面垂直，所以什么事都没有，如果孙安刚才是站在车顶上的，雪花可能会直接砸中他脑袋，将他打得头破血流。 车顶是不能呆了，否则就不是铁包肉，而是肉盖铁了，雪花很重，却也没有重到能把脊梁骨砸断的程度，车顶还是能承受得住的，孙安不敢想象没了这辆车，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溜回车里，把挡风玻璃重新举回原位，卡在窗框上，吹着暖气、吃着东西、喝着热可可，人的核心体温是会随环境变化的，在高热的环境里会升高一些，然后慢慢降下来，孙安希望在汽车被彻底砸坏之前，能制造一个桑拿一样的环境，先热起来再说。 “咚！” 这一次，沉重的雪花砸在了车顶上，车子果然顶住了，可是没过多久，又是“咣”的一声，一片雪花砸在引擎盖上，震得挡风玻璃又落了下来，孙安急忙用手顶住，把能喝的东西都喝掉，将那些吃的装进了背包里。 车里的温度已经到超过三十五，而车外面，叮叮当当的响声越来越密，沉重的雪花越来越多，已经不单单是砸在车上了，就连附近的地面都被砸得嘭嘭直响，砸下来后，雪花就恢复成了正常的雪。 如果雪能堆积起来，形成缓冲，那么呆在车里也不会有事，可是震动太大，之前积起来的雪都被震下来了，车上的雪反而越来越少，砸的声音越来越响，渐渐连成一片，如果是雨声的话会很好听，现在是像下大石头一样，听起来惊心动魄。 还会有什么变化呢？单是这些雪花想要把一辆重型suv砸坏是不太可能的，只要躲在里面行，对方的能力肯定还有变化，哪怕是基础能力也不可能只是让雪花变重，否则这人只能在雪天作战，也太可怜了。 不过换句话说，如果对方的能力只能在雪天使用，那肯定强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毕竟平时不能用就是个很大的代价。 车顶、引擎盖上的雪没了，被砸出了无数的小坑，这么持续下去，终究是会被砸坏的，不过那还需要很长时间。 感知不到有孤儿在附近，又看不到人，周围是白茫茫一片，天上还在下着大石头一样的雪，孙安连行动方案都没去想，因为出去就被砸死了，还是只能比耐心。 他无法把汽车消失和雪花变重联系起来，这似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能力，那就意味着他现在要同时面对两个敌人，两个可以无距离使用的能力，根据他的推测，维列斯还剩下三或四个孤儿，除去伊里奇和那个挺有名的神秘管家外还有一两个，那就应该是这两个了。 两个孤儿一起来，居然还躲躲藏藏的，估计是怕孙安把乔尔他们祭出来战斗，雪花变重是范围能力，用来对付小组的人很不错，四处一片白茫茫，没有阴影，瓦妮莎也就不能在这里潜行，这个战术是正确的，但是没能杀死孙安，只是将他困在了车里。 车的情况越来越糟，顶已经被砸得凹下来了，要是再不行动，孙安就会失去这个小小的庇护所。 必须采取行动了，他试着发动了一下汽车，车子的引擎盖被砸凹了，但是发动机没事，车子还可以开动，他挂上倒档就要往后开，打算先往后倒个一两千米，再调头，先离开这个大雪区域再说，如果那家伙的能力只能在雪里发挥作用，就等雪停了再上高地，反正不用着急。 可是车刚往后一倒，四个轮子就同时“嘭”的一声爆了，整个车体发出出难听的声音，严重变形，支撑车顶的几根梁都断了，整个车顶塌下来，要不是孙安缩得快，他的颈椎可能会被压折。 车变成了一堆废铁，窗户没了，车门变形打不开，相当于一口金属棺材。 孙安缩在驾驶室座椅前面的狭窄空间里，连转个身都难，他用力蹬着车门，试图把门给蹬掉了，也就在这时，一个孤儿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除此之外，雪花砸车顶的声音也小了，很快就消失了。 对方的目的是毁了他的车，这个目的已经达到。 剩下的就是对付孙安。 孙安不再蹬车门，他也蹬不开，干脆闭上眼睛数着秒，感知着那人的位置。 对方很谨慎，慢慢靠近，行动路线不是笔直的，忽左忽右，似乎是在利用掩体往这边走，孙安已经被困住了，这么做完全没必要，那人提防的仍是乔尔他们。 来到离着十多米远的地方，那人停下来，不再移动，静静的等在那里，具体在等什么也不难猜，明显是在等着孙安被困住一分钟以上。 除了师父外，遇到过孙安的孤儿都死了或是失忆了，现在除了乔尔他们，没人知道孙安能够感知孤儿的位置。 一分钟的时间到了，枪声响起，孙安也念出了他的自杀咒语。 ∞∞∞∞∞∞∞∞ ∞∞∞∞∞∞∞∞ 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死了两次，这次伏击是精心策划的，孙安已经踏进陷阱，要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车已经发动起来了，自己为什么要让时间返回到这一刻呢？如果是要警告别动车，那么只要提前个两三秒，孙安就一定不会去打火，反回到打火之后，说明应该动车，但动车之后会有很大危险。 该如何行动？孙安闭上眼睛获取经验。 离开车子有巨大危险，沉重的雪会把他砸死，有多少雪就有多少种死法，经验又是一颗苍天大树，留在车里、不要发动车才是正确的行动路线，可这样一来，就算一分钟内不死，之后也会有较大危险。 抬头看了一眼凹下来的车顶，孙安想了想，打开了车门。 车门一开，门与车体的连接处就发出了一声巨响，整扇门都掉了下去，重重砸在地上，声音十分沉重。 - 第九九七章 暴露位置 车门也变重了，重到极点，就连门与车体的连接处都被坠断了，掉在地上，穿过了厚厚的积雪砸在地上，声音十分沉重，大得吓人。 孙安想到的是重力，重力大了，雪花、车门都会变重，可为什么人不会变重？他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拍了一下方向盘，没能把方向盘给砸烂，手也不觉得疼。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更多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如果雪花、汽车都变重了，为什么汽车没有把车胎给压爆，整辆车还算是完好的？重到车门那个程度，车顶早就塌下来了，为什么只是被雪花砸凹？另外，如果只是变重，雪怎么可能把坚固的车顶砸凹？那只是一种结果晶状的冰而已。 把种种问题联系起来，答案呼之欲出，孙安点了支烟，吐出第一口来就想出来了。 不是重力增加，而是重量增加，重量增加是密度增大导致的，密度和硬度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同种物质，密度越大就越重、越硬，雪花的密度增大了，所以落下来的时候砸在背上能把孙安砸趴下，只不过受体积影响，重量终究有限，而且只有进入能力范围内的雪花才会增加密度，砸将下来，所以威力有限，要是从高空砸下来，那威力就大得多了。 车门的密度变大了，重量也就大大增加，而且本身体积不小，重量大大增加，自然会把连接处给坠断。 想通了这一点，车门与雪花的共同点也很快想出来了，那就是“在动”。 只有在动的东西才会增加密度，不动的不会，车好好的停在那里，密度并没有增加，只有飘落的雪花变重变硬了，而在打开车门的时候，门动了，密度、重量立即增加，这才掉在了地上。 那为什么人没事？答案也很简单，因为这个能力是不针对活物的，如果能针对活物，如果能针对活物，这个能力的使用者也就不能动了，搞不好还被自己的重量给压断骨头。 几乎所有的范围能力，能力的使用者都是身在其中的，伊恩的加温、麦克莱的等级碾压、潘妮拉的黑暗、阿什的过敏都是如此，置身能力范围之外，对某个区域发起攻击，仔细想想也太强了点，孤儿的能力可没有那么厉害的，至少目前没有。 想通了这些，那么车一动起来会发生什么事就能想象出来了，车体的密度会变得很大，自己把自己压垮，在里面的孙安没事，车顶落下来就会把他盖住。 于是他就相当于进了一口悍死的金属棺材，没有浩克那把力气，根本不可能出来。 对方的目的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办？一个人的能力已经弄清楚了，汽车消失之迷还没解决，两个人不好对付，目前的环境，乔尔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他们出来要么跑到迷路，要么干扰感知。 孙安决定在情况有变化之前先单干，首先要做的是让对方停止增加密度的能力，否则那两个孤儿只会在远处观望，不会来到近处，找不到人，就对付不了他们。 那些人应该只有在孙安被完全困住的时候才会出现。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车门，开门这个动作有点多此一举，现在门掉下来了，他不被车困住，那些人就不会露面，可是开门这个动作并没有错，要是不开，车一动，他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真麻烦。 孙安又往上看看了一眼，门掉了以后，雪花的情况就看得清楚，和他猜想的一样，一部分雪花是正常状态，随着狂乱的风乱飘，另一部分则垂直往地上砸，密集，但是和潘妮拉的大招比起来又差得远了，有déjà-vu的话完全可以躲开。 他决定下车，反正车也动不了了，再过一会就要被砸坏，可是往哪个方向走又是个大问题，在这暴风雪中什么也看不清，必须走对方向才能感知到敌人，在原地打转倒没什么，风雪终将过去，就怕敌人会偷袭。 高速公路很宽敞，两旁又不是悬崖峭壁这种没办法藏人的地方，那两人可能藏在公路上，也可能在路旁，要猜是不可能猜中的，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以汽车为存盘位置，朝各个方向探一遍，总能有所收获的。 先往车头方向跑好了，对方在那里埋伏的可能性最大，孙安等了一分钟，跳下车就往前冲去。 他冲了不到五米。 ∞∞∞∞∞∞∞∞ ∞∞∞∞∞∞∞∞ 孙安跳下车往前冲去，闭着眼睛，反正什么也看不见，一边吸取经验，一边利用déjà-vu躲避砸落的雪花。 雪花的密度变大、重量变大，就只会垂直往下掉，路线不会改变，密度也有限，要躲其实挺简单的，但是要跑就非常困难了，雪堆得太厚，就跟在水里跑步差不多，孙安一口气往前冲出去百多米远，最后被公路边缘的护栏绊倒。 他跑歪了点，不可避免，好在有这护栏做标记，接下来的路就好跑多了，往前冲了一分钟，只跑出去两百多米远，一无所获，孙安回到了车里。 很久没用生命探索过敌方位置了，还挺怀念。 ∞∞∞∞∞∞∞∞ 跳下车，往车头偏左的方向冲去，跑了三十多米远，被护栏绊倒，跨过护栏继续往前奔，一无所获。 车头右前方、汽车左边、汽车右边……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没有太大危险，经验帮不上什么忙，死得太多次，孙安的心理难免会产生变化，他的表情渐渐消失，目光越来越凶恶，牙齿越咬越紧，虽然时间返回后体力也能恢复如初，他的呼吸却变得越来越粗重。 喉咙里甚至有了低沉的咆啸声。 终于，在冲向汽车右后方的时候，前方传来了枪声。 看到孙安跳下车来，一脸狰狞的径直朝自己跑来，任谁都会吓得开枪的，孙安并没有感知到那人的位置，其实悄悄往旁边跑一截就能躲开，可是那人开枪了。 更要命的是，子弹在动，密度就会增加、重量增加，直接就打进了地里，这一枪根本没能打中孙安，反而暴露了那人的位置。 孙安立即朝着那边跑去。 - 第九九八章 一抹生机 枪声暴露了那人的位置，孙安立即朝着那边冲过去，甚至不需要考虑子弹的事，要让子弹奏效，就必须停下能力，那么雪花就不再是种威胁，对他更加有利。 论跑，还真没多少人能跑得过孙安。 他猜测那人正躲在某种坚固的掩体里，是不敢轻易出来的，相当于把自己给困住了，跑过去就一定能找到。 又往前跑了二十多米，一个孤儿出现在了感知范围里，孙安立即朝那边跑去，可是那人居然以很快的速度移动了，并且移出了感知范围。 他一皱眉，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跑去，那人的速度太快，根本不是人能跑出来的，若是用交通工具的话，又会因为密度增加而坏掉。 难道是骑马？这个可能性也不大，马虽然比人跑得快，但因为体重的关系，起步爆发力不如人类，需要一点加速时间，很多节目都验证过，十米赛跑的话，人是可以赢过马的，但是百米就不行了，除非让马驮着重物。 那个孤儿一开始的速度就很快，不像是马的起步，猫科或犬科动物有很强的爆发力和很快奔行速度，可是又不能骑。 跑到近处一看，孙安立即明白了这人的逃跑方式。 厚厚的雪被压出来一条一米宽的痕迹，压得很实，那人明显是藏在一个滚筒里面逃跑的，雪太深，跑动的时候需要抬高脚，地面又不平整，孙安就没能感觉到地型的变化，其实这里有个小山包，朝着公路那边坡度较小，可以避免泥石流的出现，侧边和后方就陡得多了，把滚筒支在坡顶，藏在里面，藏在里面一撑地，就能让滚筒迅速滚下坡，借用机械或橡皮筋的力量，更是可以弹射起步。 结构越复杂的东西就越容易坏，简单的一个圆筒，即使密度、重量增加，也不会坏，反而更容易在积雪中滚动。 知道了对方的逃跑方式和行进路线，孙安跟着压痕追去，雪太厚了，这压痕应该过很久才消失，没有斜坡的话，圆筒很快就会停下来，那人就不得不自己跑了，肯定能追上。 可是往前跑了不到五米，压痕就突然没了，平整的积雪像一道矮墙似的拦在孙安面前。 消失了，就像是飞走了一样，这里既没有斜坡，天上也没有什么悬挂装置，滚筒没理由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就算师父现在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也不可能带着个一米宽的大滚筒一起消失。 可能性太多，这个能力是无法靠猜来得出答案的，孙安只能继续往前追，没了追踪的线索，但筒子滚的大致方向还是知道的，如果拐弯了，那也只好自认倒霉。 跑出去十多米，他突然停下来，挠着后脑勺观察四周。 发现了，那个孤儿就藏在右手边二十多米远的位置，完全看不见，就算没有藏在积雪里，孙安也没办法看到三米之外的东西，但他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 那些人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看到他的，孙安故意装作找不到那人的痕迹了，犹犹豫豫的在原地转圈子，然后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扑倒在地。 摔倒是假，藏身是真，一倒地，孙安立即往那人所在的位置爬去，积雪已经能没到腰部，只要他不跳起来，伏低身子，那人就不可能看得见他。 在车上烤了好一会，又喝了一大杯高热量的可可，孙安现在状态不错，一点也不觉得冷，下雪的时候也确实没有化雪的时候冷，由于双腿不能伸直，他扭着屁股往前爬，像只蜥蜴，身体的协调性极好，速度也不慢。 对方没有发现，仍在那个地方，只能感知到孤儿的位置有时候挺麻烦，有时候又特别好使，孙安不用管别的，朝着那人爬就行了。 来到了五米远的地方，他放慢了速度，变色龙一样缓慢朝那人接近，最后，脑袋撞在了滚筒上。 滚筒是雪白的，上面有很多防滑钉，即使在湿滑的冰面上也可以滚，撞上去很疼，撞的声音也惊动了里面的人，滚筒立即往前滚去，爆发力惊人。 孙安捂着脑门，起身迅速追了上去，这次他看清了，滚筒两假有两条桨一样的东西，可以划着地走，上面有很尖的刺，可以增加摩擦力，幸好他是撞在筒身上，而不是桨上的，否则脑袋上肯定得多几排窟窿眼。 而地上又出现的压痕，很新鲜，滚筒像是一直放在这里没动弹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是刚从坡顶滚下来的，单从痕迹来看，筒子就像是滚着滚着突然消失了，然后瞬移到这个地方似的。 没坡，就算有桨，这速度也不可能和孙安比，他越追越近，脑补着里面的人转得头晕眼花的情景，思考着该如何让这滚筒停下来，金属制成的东西，跟压路机前面的筒子一样，十分沉重，两只桨的动力也很强劲，靠人力是无法阻止的，子弹恐怕也射不穿。 “要是这里有几棵树就好了。”孙安这样想道，这地方光秃秃的，只有些石块，石块阻止不了滚筒，要么弹起来，要么压碎过去，但是有树就不同了，就算筒子能把树撞断，速度也会大大降低，再来一两棵，就能彻底把筒子阻停。 刚这么想着，树就突然出现了，不过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地面也突然矮下去一截，孙安往下落，就没办法刹车，狠狠撞在树干上，护着脑袋的手臂疼得麻木了，一时间举不起来。 怎么回事？孙安被弹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棵高大的树，枝叶茂盛，绿油油的，甚至能看得到新发的芽，春夏的树才是这个样子的，不应该出现在寒冬。 树周围的地面也变了，积雪消失不见，露出了土地，地上长着一些野花野草，甚至还有花蕾，只是没过几秒就被冻住了，被一阵乱风吹得折断倒地。 这个景象是很奇妙的，大雪纷飞的地方，突然出现一抹春色，一棵生机勃勃的树，简直像是鸡汤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景。 站起身来，绕过树，孙安继续往前追去，但这一次他不敢跑得太快了，而是思考起来。 - 第九九九章 落坑 那一抹春色没能治愈孙安的心灵，但严寒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死亡带来的负面情绪被冻碎，他又能清晰的思考。 突然消失的压痕、突然出现的春树，二者是有联系的，只是孙安目前还没能通过这联系想出那人的能力，得到了重要情报，现在就不能轻易死了，怎么也得再坚持一分钟。 他追着滚筒往前跑，不敢太快，也就没办法追上可以滚动前进的筒子，追是为了弄清对方的能力，希望获得更多的线索。 树不断的出现，又消失，那家伙肆意的改变着这里的一切，制造无数的障碍物，有时候是树，有时候又灌木，有时候是石头，有时候又是一片湿滑的泥地，奇妙归奇妙，却没能给出更多的线索，只是让孙安越来越狼狈，他满身泥土、鞋底增厚，领子里夹着些树叶，裤带上别着些树枝，脏得仿佛一年多没洗澡了，累得直喘，喷出来的白气能直接往地上掉。 线索没有，但是观察得多了，也能发现一些重要的细节。 很有趣的能力，突然冒出来的那些东西并不是无中生有，是实际存在的，否则根本没必要弄些毫无意义的小花小草出来，把树换成大石块、砖墙什么的也更容易阻住孙安，之所以是树、有花花草草，原因就是有树、有花草，而没有石头、没有砖墙。 树是存在的，所以才会出现，存在于哪里？在空间里，可地上的积雪也是存在的，并不是什么幻象，都是存在的东西，存在于同一个空间里、同一个位置，那么不同之处就很容易找出来了。 是时间，时间不同。 同一个位置，因为时间的不同，景色、物体也会有所不同，这里现在没有树，可是半年前、一年半前、几年前可能是有的，树可能是因为一场森林火灾烧没了，也可能是因为泥石流倒下了——这可能性更大，因为有树的时候，地面会矮下去一截，原本在这里的树，很可能已经被埋在地底。 这里现在有雪，可是半年前、一年半前、几年前，在有树有花有草的时候没有雪，所以积雪就消失了。 滚筒滚出来的压痕，在一分钟、几分钟前是没有的，只有厚厚的积雪，让这个空间的时间回到几分钟前，压痕自然就消失了。 停在公路上的汽车，在几分钟前是不存在的，让那个空间的时间回到几分钟前，车也就消失了，只剩下积雪。 是个时间能力，不能作用在有动态物体的空间上，有人就不行了，所以孙安并没有被能力送回到恐龙时代，否则这能力就太无敌了，只能作用在静态空间上，所以孙安的前方会出现大树、车子在孙安下来之后才会消失。 一个能力只针对动态物体，一个能力只针对静态物体，两个能力可以互补，但是默契程度不高，并不合拍，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会有什么样的能力变化？ 要是有陷阱，这个让空间间回到过去状态的能力就很厉害了，陷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使用，根本不需要重新设置，这个能力和孙安的也很像，只是孙安的返回只能针对自己，这人的能力可以针对别的物体，而且可以让时间来回调换。 枪呢？将一把枪的子弹打空，放在地上，退出去，再对着枪所在的空间使用能力，那么子弹立即就能填满，非常方便，唯一的限制条件就是必须站在原地，让枪始终存在于那个空间里，否则调换到之前没有枪的那个时间，枪就直接消失了。 很实用的能力，在生活中能提供很大的便利，用来作战也挺不错，只需要…… 一脚踏空，孙安掉进了一个深三米多的大坑里，坑里的土已经冻得结实了，跟摔在水泥地上差不多，他站起来，看了一眼平坦的坑壁，知道自己仅凭双手是没办法爬上去的，用茶刀刺进冻土里或许可行，但敌人绝不会让他这么做。 坑是之前就挖好的，再临时填起来，只要到了这个地方，让时间回到过去，坑就又出现了，就算没有严重干扰视线的暴雪，脚前突然出现个坑，孙安一样得掉进来。 但是这坑困不死人，孙安在里面了，时间就无法再改变了，雪仍在下着，不停的落进坑里，可以当作垫脚的东西，等上一段时间，把雪堆起来就能回到地面。 前提是孙安有那么多时间。 一颗手雷从天而降，“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过一秒就炸了，孙安早就在提防着这一手，早就躲到角落里了，往洞壁与洞底之间的夹角里一趴，躲过了那颗炸弹，当然，爆炸时出现的火焰是没办法躲过去的，但是气温太低，火焰又一闪而逝，没能伤以人。 使用手雷的人也没一个是指望火焰能伤到人的。 接着第二颗一模一样的手雷落下来，再炸，然后是第三颗、第四颗。 很巧妙的能力应用手段，只需要一颗手雷，就能复制出无数颗来，继续这么炸下去，迟早能把孙安炸死在这里。 可这会不会太心急了点？ 要对付孙安的人都知道一分钟原则，那就是抓到或困住孙安之后，至少要等一分钟再动手杀人，这样即使孙安死了，时间返回，他仍于被抓住或困住的情况，等一分钟再杀，一次次重复，迟早能把他杀死。 为什么刚落下来还不到二十秒就急着扔手雷了？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思考了很多个可能性，在第五颗手雷爆炸的时候，孙安得出了结论，那就是这两个人至少有一个能知道他是否死过，随着能力的升级，知道时间返回过的人仍只有孙安一个，但知道孙安死过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这次爆炸终于伤到了孙安，一枚弹片从腰部刺进了他的身体里，扎得很深，伤了不少内脏，他吐出口鲜血来，无奈的念出了自杀咒语。 本来还想再观察一会儿的。 - 第一零零零章 受死 又一次死亡，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烦躁起来，孙安闭上眼睛获取经验，停下了脚步。 继续往前追是错误的，只有死路一条，这是déjà-vu无法提供的信息，但是不往前追，孙安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看不到远处，还能感知到那个滚筒里的孤儿存在，离得越来越远，改变物体密度的人还一直没能找到，不知藏在哪里，现在想回到汽车那里已经不可能，知道该干什么。 他喷着浓浓的白气，继续往前走，但没有跑，这样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来得及应付，比如地上突然有个坑什么的。 走了没几步，孙安又停了下来，意识到了不对劲。 以他的身体状况，跑一会会喘气是正常的，可停下来后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之前的体力大多用在破积雪上，之后跟着滚筒跑，没那么大负担，也就躲躲障碍什么的，没有用全力，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累。 可是他喘得越来越厉害了，甚至感到了轻微的头晕，身体有点重，小腿肌肉酸涨，感觉比刚才狂奔的时候还要累。 出问题了，要么是他的身体出问题了，要么是这片区域出问题了。 这里是室外，风大雪大，中毒的可能性不大，适应了这么久，寒冷已经不成问题，下车前又做了充分准备，不太可能是身体突然出问题，问题出在这个区域，区域一直都有问题，但现在又有了变化。 哦，雪已经恢复了正常。 孙安抬头看向天空，已经没有了垂直往下落的雪，漫天雪花随风乱舞，漂亮到能让人窒息。 缺氧了，空气中的氧含量太低，不仅身体的疲倦没办法恢复，甚至还越来越坏了，一些人在运动后肌肉严重缺氧，普通呼吸都一时间没办法恢复过来，需要需要吸纯度较高的氧才行。 空气的密度变小了，就和那些极高的山峰一样，能够无登顶珠峰的人屈指可数，这里的氧气恐怕已经比珠峰还要稀薄，而孙安已经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了超过二十秒。 视线已经变暗了，除雪以外的一切都变黑了，雪也成了灰色的，孙安拖着脚往前走，但是每迈一步都跟跑了几千米一样累，只迈了几步，他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身体后仰，坐在自己小腿上，仰着头，闭着眼睛，用力的呼吸着，呼喊十分顺畅，喷出来的白气将近有一米长，可是他能吸到的氧气太少，根本不够维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作。 缺氧状态下，大脑先切断四肢的供氧，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游泳健将都会溺死；接着是切断对内脏的供氧，到了这一步，若是持续时间过长，内脏就可能衰竭、坏死，需要移植才能活下来；最终血液里残留的氧气不够维持大脑动作，大脑就自动“关机”，人也就昏迷过去，脑缺氧超过三分钟，就会出现物理性损伤，永久无法恢复。 范围能力几乎很少能直接将人杀死，这个能力也是一样，空气里不是完全没有氧气，孙安的内脏不至于意识，人也能保持清醒，就是动不了。 这是很要命的。 “呵——” 孙安获取了经验，可是他没办法思考，已经身处危险中，无法逃脱，déjà-vu也没有出现，一分钟过去了，能力冷却完毕，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完全无法自杀，他呵出了一口气，脸朝下，倒进了厚厚的积雪里。 对方就是在等着他死亡，死亡之后一分钟内不能再死，在氧气稀薄的环境里，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人是很难撑过一分钟的，一分钟后，他就算想死也死不了了。 这个对付孙安的思路也挺不错，只是要制造一个他愿意进入的缺氧环境十分困难，密封的屋子里孙安可不会轻易进去，要进入一个陌生的、可能存在的环境，他一定会等能力冷却好再进去，之后无论再做什么，他都来得及脱离。 但是对一个空旷的地方，孙安就不会太犹豫了，计划成功了，他倒下了。 远处的一处雪堆里钻出来一个人，穿着雪白色的御寒服，戴着白色的护目镜和氧气面罩，背着白色的小号氧气瓶，挂着把微型冲锋枪的人朝着孙安所在的位置走去。 另一边，圆筒开始往回滚，滚到了孙安所在的位置附近停下来，另一个穿着同样衣物，戴着氧气面罩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突击步枪。 二人来到孙安倒下的位置旁，对视了一眼，拿突击步枪的人用枪指着被压出来的那个雪坑，另一个人他弯下腰，把新填进来的雪扒开。 孙安就在那里，趴在地上，人事不省。 两个白衣人再次对视，点了点头，抬起手来开心的击了次掌，从垂下的肩膀可以看出来，他们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二人并没有急着处决孙安，而是同时抬起手来，开始设定手腕上硕大的电子表，打开了表的倒计时功能，两只手表并在了一起，背微冲的人手指朝着表面虚敲了两次，第三次敲在了表面上，另一个人的手指悬在空中，在队友敲下第三次的时候同时敲下去，两只表同时开始倒计时，时间差控制在了二十毫秒之内。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着，两个人的动作专业得像是个久经训练的军人，整整齐齐，赏心悦目。 倒计时的时间是七十秒，到了还剩十秒的时候，二人同时抬起枪来对着孙安，同时看着手表，在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同时扣下扳机。 枪响，子弹在几乎同时钻进了孙安的身体，一轮扫射，在他身上开出来数十个窟窿，从后腰一直扫到了后脑。 ∞∞∞∞∞∞∞∞ ∞∞∞∞∞∞∞∞ 表上的时间跳到了六十四秒，六十三、六十二、六十一…… 二人静静的等着，注意力非常集中，死死盯着孙安的背，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五十四、五十三、五十二…… 孙安的手臂动了一下，没有任何意义，像是无意识的抽动，就算是尸体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动静，但站在旁边的两个人立即紧张起来，对视了一眼，一个人端起突击步枪对着孙安，另一个人再次俯身去清扫孙安手臂上的雪花。 - 第一零零一章 维列斯庄园 孙安的手臂动了一下，很像是寒冷刺激到了神经，做出来的无意识动作，但是这个微小的动作立即引起了两个白衣人的警觉。 他是出了名的狡猾，为了获得最终的胜利，会用尽一切手段，那个动作太小太快，其实什么也干不了，但二人还是决定检查一下。 枪口重新对准了孙安的背，另一个人俯身去清扫孙安手臂上的雪，之前的清扫只扫开了大部分雪，可以确认那是孙安，但他的手、半张脸、脚和脖子仍被埋着，而且雪实在太大，这么一会功夫，又快把人埋住了。 要看清孙安的手，就必须更仔细的清扫。 雪扫开了，露出孙安被冻得通红的手，手里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拿着茶刀。 二人松了口气，而就在扫雪的人准备站起来时，那只手突然动了起来，闪电般抓住了那只扫雪的手，用力一拉，将那人拉得失去平衡，摔在他身上。 扳机差一丁点就扣下去了，要是真扣下去，同伴就必死无疑了，突击步枪的子弹威力较大，但是几人穿得都很厚实，不太可能先射穿那人再击中孙安。 也正因为穿得厚实，孙安并没有拿茶刀去刺那个被他拉倒的人，拉倒之后立即转身，一把扯掉那人的氧气面罩，拳头打中鼻梁的时候，手已经拉到了那人的微冲。 枪响，子弹贴着那人的腰打进去，可惜没能打出来。 突击步枪响了，微冲也抬起来朝那人射去，对射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一个有肉盾，另一个只有衣服，氧气瓶被打漏气了，那人也倒在了雪堆里。 孙安掀开压在身上的那个人，坐起来用力搓着脸和手，长与冰冷的雪接触，那疼痛是很难承受的，他的皮肤表面被冻伤了，接下来的几天可能会脱皮、开裂，疼痛会持续好几天，但人终归是活下来了。 救下他的是那件十分昂贵的羽绒服和地上的积雪，羽绒服的夹层是羽绒，羽绒撑起表层和里层，把羽绒服撑得鼓鼓囊囊，空气的导热性能极差，有了这层鼓鼓囊囊，就能阻止人体的热量扩散，也能阻止外面的冷空气侵入，这和阿拉伯长袍的原理一样，中东地区夏天极热，穿一身长袍看起来很热，实际上长袍相当于一个通风管道，再加上里面的空气隔绝了外面的热，穿起来反而比光着膀子还要凉快。 羽绒接触水会剧烈收缩，所以绝大多数羽绒服的表层是防溅水的，透气性差，这片区域的空气变得稀薄，可羽绒服里面的那些还在，孙安倒在地上，借着积雪的掩盖，咬开了羽绒服，呼吸着里面的空气。 积雪里也有着大量的空气，雪是蓬松的，里面有着大量空气，挤压可以让那些空气释放出来，和平时的空气没什么区别，正是扑地倒下去的那一刻，吸到了正常的空气，孙安才有精力折腾。 当然，这点空气是很少的，还是得节约着点用，刚才动了一下手，正是为了获得更多新鲜空气，这样动起手来才能更快速、有力。 有经验和画面闪现，又能感知到那两个人的位置，孙安不用担心自己做错什么。 爬到倒下的那人身旁，把他的氧气面罩扯下来，放到嘴前轻吸一口，立即就醉了，强烈的眩晕袭来，他再一次摔倒在地。 把氧气罩移开，呼吸一会，再罩上，呼吸几口，孙安终于恢复过来，欣赏看着天上的落雪，点了支烟。 这次战斗不算困难，却凶险万分，他死了太多次，其中有不少还是无谓的死亡，幸好这两个人的神经比较粗，很有战斗民族的特点，他才能在更多的变化出来之前将二人击毙。 最无情的还是这天气，本来挺喜欢雪的，现在却稍稍的厌恶起来。 ………… 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重新找到那辆已经被埋了一半的车，孙安把驾驶室的雪刨出来，调转车头，开着那辆没有挡风玻璃、没有车门，就连座椅都被冻成硬板凳的suv，孙安回到了谢苗诺无斯科耶镇。 没能在半路遇到那支车队，估计是接到通知已经回去了，小镇也正遭受暴雪的侵害，只是没有那边的大。 热水澡没能驱走骨缝里的寒冷，孙安病倒了，不得不藏起铋立方，回到加州旅馆养病。 旅馆的“住客”们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小组的人还在这里，那场战斗并不适合他们出马，好在有他们在，孙安能得到不怎么悉心的照顾。 铋立方里的世界更大了，已经由一座小镇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城市，并且在第三次能力升级后有了日月交替，一个真实的世界在慢慢形成，但依旧空无一人，人恐怕是要乔尔来制造的，如果他能集齐纸牌的话。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铋立方里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孙安才终于痊愈，而出来的时候，暴雪已经过去了，只是依然很冷，冷得仿佛连空气都会被冻住。 偷了辆车，几天之后，孙安来到了被他冰雪覆盖的谢利格尔湖畔。 在春、夏、秋季，这里的景色是非常漂亮的，可是现在湖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湖畔的一切也被雪盖住了。 雪景还是很漂亮的，也不是一片死气沉沉，有人在结实的湖上滑冰，有人在清理路面上的冰层，小孩子们坐着简陋的雪橇，互相拉着到处乱跑。 孙安并没有在这个叫扎卢奇耶的镇子上停留，他的目的地是南边的那座城堡。 城堡在一处庄园里，庄园的名字就叫维列斯，是维列斯组织的总部，要靠近城堡，就必须穿过大片的平整的草地、花园，除非能隐身，否则肯定会被发现，不过孙安很轻松的就进来了，是维列斯的人打开大门让他进来的。 活着的孤儿已经不到十个，以其封锁这片区域，不如让孙安进来，和伊里奇好好“聊一聊”。 在城堡门前迎接孙安的个老人，正是跟随在伊里奇身边的那位“管家”，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就连死对头企业都没能调查出来，也没人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他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也就没有和别人动过手。 据说他才是这个庄园真正的主人。 - 第一零零二章 伊里奇的提议 城堡共分为三种，一种是军事要塞，就是欧洲中世纪大量出现的防御型武装建筑，这种要塞在火炮出现之后就失去了军事意义；第二种是指庄园中的大型住宅，通常是封建领主建造的住宅，说白了就是有钱有势的人的家；第三种是综合性建筑群，集堡垒、掌权者的宫殿或行宫、行政区域、档案存放处和监狱于一身，通常由王室建造，战地极大、气势恢弘，著名的伦敦塔、温莎城堡、阿尔罕布拉宫和瓦维尔城堡就是属于这一类的。 维列斯庄园里的城堡属于第二种，占地不大，也没有护城河什么的，就连城门头上装饰性的升降铁栅都没弄一个，大门一打开，就能看到里面又长又宽的走廊。 孙安跟着神秘的老管家走在长廊里，这里的装潢倒是挺有中世界城堡的风格，地面是黑白地砖铺成的，门后靠墙有铠甲立在那里，墙上挂着不少骑士枪、流星锤、剑、盾，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一些甚至有使用过的痕迹，罗斯人曾经参与过格伦瓦德之战，对抗条顿骑士团，不知这些东西是不是那时留下来的。 城堡里没有别人，二人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回响着，老管家不说话，默默往前走着，孙安跟在后面，强忍着朝老管家后背开一枪的冲动，思索着这位老人的实力能有多强。 他可以确定这个老人就是孤儿，不会弄错，如果现在把他杀死，那么维列斯就只剩下伊里奇一个人，而且伊里奇还不能借用老人的能力，对付起来能稍微轻松一些。 可现在动手，无法预料会有什么后果，管家明显是带他去见伊里奇的，在见到伊里奇之前，他还是决定忍一忍，听听那位大人物有什么想法。 长廊的尽头有三条走廊和两把楼梯，走廊分别是往前、往左和往右的，通往一层的各个房间，楼梯是括号状，位于三条走廊的中间，楼梯的上方和下方连接着同样的地方，只有一把也能上下楼，孙安留意到城堡的左右两侧是对称的，没有别出心裁的设计，朴实大方，就连那几根撑着二楼平台的柱子都没有任何装饰。 老管家走上楼梯，孙安刚要抬脚跟上去，灵机一动，转到另一道楼梯往上走，像个调皮的孩子。 老管家没有停下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孙安，微微一笑，继续往上走着。 二楼的平台是圆孤形的，连接着通往前、左、右的走廊，结构和一楼一样，老管家带着孙安走入了前方的走廊，最终来到一扇门前停下。 “请。”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孙安进去。 孙安点了点头，先推开门看了一眼，见里面是个很大的书房，一个高大的中年人坐在里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几十年来，伊里奇几乎从未离开过这座城堡，但孙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由于掌握着所有孤儿能力的秘密，很多人把伊里奇视作最大的敌人，很多能力一旦被别人弄清楚原理，就弱了很多，孙安的【悔意】就是这样的，伊里奇年轻时曾经很长段时间满世界被人追杀，他的相貌也被人公布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老了不少，但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书房里巨大的窗户让孙安感到安全，但他没有急着进门，站在门口向老管家问道：“你是最终boss还是隐藏boss？” 最终boss不一定是最后出现的，也不一定是最强的，和伊里奇相比，老管家太过神秘，更像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更令人在意。 老管家没有说话，礼貌的笑了笑，再次示意孙安进门，换作是别人，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孙安进入一个地方，他是绝对不会进去的，但这位老人给他的感觉不同，他跟着感觉走进了书房。 门在孙安身后关上了，没有机关，也没有偷袭，坐在书房最里面的伊里奇示意孙安过去，到他身旁坐下。 孙安走过去，但没有坐，站在伊里奇前方几米处，笑着说道：“咱们都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也就不用太客套了，虽然有些话对你这样的大boss来说有些失礼，但我还是要说一下，如果你愿意把纸牌直接交给我的话，我可以保证不会杀你，你需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保证你能安度晚年。” 伊里奇笑了起来，说道：“多谢你给我和别人一样的待遇，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对我了，不过我还是打算放弃这个机会。” 他的英语极好，标准的牛津腔，没有一点口音，让孙安有些吃惊。 伊里奇把捧在手里的书放下，居然是一很感人的暖心小说《白比姆黑耳朵》，很难想象一个恶名昭彰的大人物会看这样的小说。 他对孙安说道：“我是个喜欢履行自己承诺的人，所以我也很喜欢你，这几十年来，我没有打破过自己的承诺，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任何一种能力的秘密，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也都是实话，你不用怀疑。” 孙安点了点头，他现在的能力即使说出去，别人也无能为力，倒是不怕说了，如果这话是从阿克帕比奥嘴里说出来，他是不会相信的，伊里奇似乎可以信一下试试。 “我有方法能让你把牌盒转给我，而不用死亡，只要你愿意，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并且保证不会杀死你，你要付出的代价和归还纸牌一样，再次被世界忘记，并且失去记忆。”伊里奇微笑着说道。 “呃……”孙安愣了一会，摇了摇头，“如果你几个月前对我说这句话，我说不定还会认真考虑下，现在我只需要再杀三个人，就能集齐纸牌，你让我现在放弃，相当于否定了我之前的努力，老实说，有点失礼。” 伊里奇点了点头：“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而已，听别人说一句失礼的话，总比死了要好一些，话已经说清楚了，既然你拒绝，那我就只好杀死你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表情也变得严肃，似乎打算就在这里和孙安动手。 - 第一零零三章 恐怖屋 伊里奇从椅子上站起来，直面孙安，似乎打算就在这里和孙安动手。 孙安退了两步，稍微拉开距离，就算伊里奇的提议对他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他也不打算接受，因为伊里奇可以使用制别人的能力，剩下的孤儿越少，他能使用的能力就越少，其中必然有张璋的能力。 要是能通过伊里奇，知道张璋的能力秘密就好了，这样之后对付张璋的时候，就能轻松许多。 除此之外还有老管家的能力，要是能知道老管家的能力，那么之后再打就不至于一头雾水了。 博而不精，伊里奇对那些能力的掌握肯定不如能力的真正拥有者，相对好对付一些。 让孙安紧张的是，伊里奇也拥有【悔意】这个能力，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如何对付【悔意】，借鉴别人的方法、结合自身的情况，结果是找不到一种好的对付方法，最难对付的是吸取经验，有了经验，伊里奇就不会犯错，不犯错他就找不到杀死伊里奇的机会，找到机会也有déjà-vu撑腰，要是自己犯个错，伊里奇得到画面闪现，那就有意思了。 可是伊里奇并没有动手，而是说道：“你可以出去了，等你下次遇到我的时候，我会给你杀死我的机会。” “啊？”孙安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门仍紧紧关着，老管家仍在门外，没有进来，“我为什么要等下次呢？” 他突然掏出枪，朝着伊里奇扣下了扳机。 可是枪并没有响，手枪变成了一只怪异的虫子，步足一收，扣住了孙安的手，反身过来，一口咬向孙安的拇指根。 握着只怪异的大虫子，那手感和握着冰冷的手枪枪柄是完全不同的，孙安惊叫一声，急忙缩手，大虫子掉在了地上。 是节肢运动，像大虾，又像大蜈蚣，嘴边有两对又尖又利的大颚，更里面是好几层小颚，铡刀一样可以合起来，咬到就是一团肉没了，搞不好骨头都能咬出缺口来了。 掏的时候还是枪，掏出来就成了虫，虫落在地上并没有死，翻过身来，转向孙安，突然跳起来朝他的脚咬去。 孙安早有准备，一脚把虫踢得散了架，在空中变回了手枪的碎片，连同子弹一起散落在地。 就这么一会功夫，面前的伊里奇已经不见了，地上有一个洞，里面是红色的，像是……食道，接着闭合起来，表面不停的蠕动着。 书房里的光线一下子变暗了，原因是墙壁的颜色产生了变化，由白色变成了暗红。 孙安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巨大的窗户，想要撞破出去，可是几根肋骨一样的东西从墙壁里伸出来，交叉合在一起，孙安急忙停住，伸手按在骨头上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想要从窗子出去是不太可能了。 “够阴啊，一点都没有大boss的气质。”他大叫说道，声音在书房里回荡。 难怪没有人，没难不设防，难怪这么容易就见到了伊里奇，他们只是想让他进入这个地方而已，这应该就是那个老管家的能力了，只是目前还无法看出来具体是什么。 手臂上突然有很多条滑溜溜的东西在爬，孙安脸色突变，还没来得及脱下衣服，手臂就出现了剧痛，他忙捋起袖子，看到那些茶刀变成的泥鳅一样的东西已经咬破了他的皮肉，正在往他手臂里钻。 书房里有几个巨大的书柜，书柜里塞满了厚薄不一的书本，现在，那些书本飞了起来。 书变成了有翅膀的大虫子，翅膀扇动的声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虫子绕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飞舞着，先是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然后一只接一只的朝孙安俯冲下来。 大飞虫长得像蚊子，身体和脚都很引，只不过每一只都有书本那么大，它们的脑袋和蜜蜂很像，有着又大又圆的复眼，复眼中间有一根长长的刺。 那刺和撞角差不多，长超过了十厘米，根部最粗，直径约有一厘米左右，要是被刺中了，别说是血液，脂肪都得被吸出来。 孙安哭笑不得，钻进他手臂里的东西还在继续往身体方向钻，那铺天盖地的大飞虫又多得数也数不清楚，他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 好在能力还没用过。 会是幻觉吗？这很像是幻觉，房间的地板、墙壁、天花板都成了暗红色，发着冷光，长出了不少血管、筋膜一样的东西，像是内脏，这种布局在b级恐怖片里还是很常见的，但是恐怖片里的东西看着就很假，而这些东西无比真实。 会是幻觉吗？孙安无法确定，双臂的疼痛是真实的，大量的血从他的指尖滴落下来，怪异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无论这是幻觉还是幻境，孙安都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 门还在，并没有被封上，只是变成了肌肉和骨头组成的东西，他朝着那边冲去，希望能在死之前，看一眼房间外面的景色。 大飞虫太多，避无可避，其中有几只的尖刺刺进了孙安的背里，它们的脚也一样，紧紧扒在孙安背上，若是将这些虫扯掉，皮肉也一定会连着撕下来。 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能力吧？孙安这么想着，跳起来一脚蹬在门上，然而门是往里开的，变化之后又有了韧性，根本不可能像木门那样被蹬坏。 神经被破坏，手已经举不起来了，只是一味的疼，孙安抬脚用后根压下变成了骨头一样的门把，用力一勾，将门拉开。 外面的走廊是正常的，只不过老管家已经不见了。 “yolo！” 孙安大声念出了自杀咒语，如果这是幻觉，那么他看到的一切都将不一样，外面的走廊也应该有所变化，一切正常，就说明这不是幻觉。 一切都是真实的。 ∞∞∞∞∞∞∞∞ ∞∞∞∞∞∞∞∞ “……既然你拒绝，那我就只好杀死你了。”伊里奇站了起来。 “等等，至少给我抽上最后一根烟。”孙安退后两步，掏出支烟来点上，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他叼着烟，脱下衣服扔到一边，一边解着绑在手上的茶刀，一边说道：“好啊，来啊，看谁怕谁，别以为你是伊里奇我就怕了你了。” - 第一零零四章 宝箱？ 茶刀、手枪、弹匣、烟雾弹、毒气瓶、记事簿、手机、笔……孙安把带在身上的东西一件接一件的扔到地上，最后连几乎从不离身的香烟与打火机都扔出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经验告诉他这么做是正确的，有这样的经验，就意味着如果他不取下这些东西，那么在一分钟以内，就会被杀死。 可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怪异，孙安在战斗的时候只管结果不看过程，会用尽一切手段，怎么可能突然像个要和人单挑的小混混一样，把对自己有利的武器全部扔掉？就算伊里奇的能力无法探出孙安是否死亡，也能猜个七八不离十。 他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你还有机会找到我，我会给你杀死我的机会。” 孙安没有往前冲，反而再退了两步。 从进入庄园开始已经高度警惕，来到伊里奇面前更是神经绷到了极限，居然还是在一分钟后被杀死了，那么伊里奇想离开就离开好了，也不急在这一刻动手。 刚退后，地上就突然立起来两片有弧度的大骨板，边缘有獠牙般的尖刺，像鳄鱼的嘴一样，“啪”的一声合起来，将伊里奇合在当中，接着往下沉去。 孙安被吓了一大跳，忙看着自己的脚下，以免自己也被鳄鱼嘴一样的骨板夹住，夹在中间还好，要是没夹准，被边缘夹住着了，凭那尖利、交错的尖牙和巨大的力量，应该能把他夹成两截。 骨板没有出现，可是扔在地上的那些东西都变了，变成了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大虫子，长长的蛆虫从烟盒里钻出来，毒气瓶长出了艳丽的翅膀，墙壁、地板上鼓出了粗粗的血管，长出了一些粉色的薄膜，一切都在朝着吓人的方向发展。 身后响起了膜翅振动的声音，一大片，也有强烈的风吹着脖子后面，吹出了一身鸡怪疙瘩。 孙安闭上眼睛，环境已经完全变了，他必须获取新的经验。 经验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大飞虫从书柜里涌出来的时候，孙安已经冲到了门口，他握住冷冰冰、滑溜溜骨头门把，拉开门一看，外面的走廊很正常，当然，从获取的经验就可以知道那些虫子不是幻觉，也就不需要通过走廊来确认这件事了。 门这么容易打开，孙安可不认为出了书房就没事了，不过离开这里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冲到走廊里，关上门，门上立即响起了密集的撞击声，好在都是虫子，不会开门，也不太可能撞破这扇结实的门。 在孙安踏入走廊的那一刻，走廊也开始发生变化，变成了深红色，变成了圆形的，并出现了很多皱褶和粘液，像是肠道，很软，踩上去脚底会陷进去，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出现。 来时的路并不复杂，只要朝着前方跑，下一次楼梯，再继续往前就能回到大门，大门能不能打开另说，至少先去看看。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一路跑一路滑倒，倒也顺利，没遇到什么危险，路过了几扇被粘膜封住的门，就快要跑出这条过道了，孙安突然一个急刹车，往前滑出去五六米远，又返回来。 他回到了刹车点，够头朝一扇“门”里看去。 这扇门上也有薄膜封着，但只有一层薄膜，不像后面门一样还有骨、肉、肌腱封着，透过薄膜就可以看到里面，这个房间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已经看不出来了，但可以看出来里面整齐的放着三个木箱子，很古老的样式，放在屋子中央显得有些突兀。 维列斯的财宝？ 孙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满箱子的金币、宝石，如果真是那些东西，就不值得进去看了，可是维列斯不太可能把他们的财宝放在一个敝着门的房间里，放也行，至少得弄个大保险柜吧？这些木箱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结实，轻轻一敲就坏。 每个木箱前都有一块方形的牌子，上面似乎有些图案，但是隔着薄膜看不清楚，孙安想了想，用指头在薄膜上戳了个洞。 就算这是伊里奇或老管家设置的诱饵，他不进房间，看看牌子上画的是什么总行吧？ 薄膜就像吹胀的气球一样，结构被破坏就绷不住了，小洞被撕开来，薄膜收缩，糊在了门框上。 没了膜，牌子上的图案就看得清楚了，第一个箱子的牌子上画着一把剑，第二个箱子的牌子上是一把弓，第三个箱子的牌子上是一根树枝。 “原来如此！”孙安顿时明白过来了。 近战武器、远程武器、魔法杖……这是个游戏！老管家的能力是把现实世界转化成游戏场景！ 这三个箱子是三个宝箱，里面放着三种武器，要想通关，就必须拿一把武器。 这就说得通了，身上带着的东西会变成可怕的虫子，就是要让“玩家”扔掉所有东西，和游戏里新建的角色一样，什么也没有，而在出生点旁边就有放武器的宝箱，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玩家必须拾取武器，才有战斗的可能。 那升级系统呢？技能树呢？孙安什么也没看到，他可以获取经验，却是从自己的能力那里获取经验，而不是这个游戏中，那经验恐怕不能让他升级。 经验告诉他，进入这个房间并不是一种错误行动，不过能获得的经验，只能接下来这半分多钟的，之后会发生什么是未知的。 孙安决定不进屋，先在这里考虑清楚。 弓倒是会使，至少箭能射出去，可是什么也射不中，可以直接无视了，他习惯近战，拿近战武器对他是比较有利的，可是刚才的书房里，那些虫子可是成千上万的，拿把近战武器，挥到累死也杀不死几只 魔法通常是范围伤害的，杀那些虫肯定十分方便，可是范围伤害攻击力太弱，对付虫子可以，对付更厉害的怪物就不行了，呆会要是遇到两个精英怪，就只能放着风筝打，跑到累死也不一定能杀死。 在陌生的环境里，乱跑可是很容易引到怪的。 不管怎么看都是剑比较有利。 刚做出这个决定，地面就猛烈的晃动起来，把孙安晃倒在地，接着是一弹，把他弹向了空中。 - 第一零零五章 难度过高 走廊晃得像是抖动中的绳子，横着抖的时候只是晃，竖着抖的时候就是弹了，孙安先是摔倒在地，接着就被弹到空中。 这不是肠子的蠕动，要是这么动，肠子非打结不可，这是肠子里的某种体形巨大的东西在肠子里乱跑乱撞才会出现的情况。 孙安回头一看，就见笔直的走廊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只巨大的老鼠，身体有半个走廊那么高，张着血盆大口，浑身灰毛，双眼血红，正朝这边冲过来，速度快得吓人。 跑是跑不过那只老鼠的，他只能张牙舞爪的扑进那个房间里，将将躲过大老鼠的咬合。 大老鼠猛的停下来，于是房间晃动起来，晃得头晕，不过那三个箱子好端端的放在地上，不受晃动影响。 体形太大，老鼠想要挤进来，可是只能伸进个脑袋，吱吱怪叫了几声，它缩回去，伸进来一只短粗的爪子，乱抓乱挠。 “幸好不是蜥蜴，否则舌头一伸我就完了。”孙安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等着摇晃平息。 大老鼠站在门口不走了，它似乎饿得太厉害，非要把房间里这个猎物吃掉不可。 孙安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选择，大老鼠的一个指头都比他的大腿粗，就算拿到的武器锋利无比，一下能把一根指头砍下来，另外的指头也可能会扫到他，近战武器在体形巨大的目标面前有点不够看。 箱子长一米，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武器，长度都十分有限，孙安又不会使软武器，无论是刀、剑还是棍、锤，在大老鼠面前都不够看。 他看向了中间的箱子，那里放的是远程武器，体大弱门，大老鼠卡在门外不肯走，用箭就可以非常安全的将它射死，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消耗。 在一些游戏里，有弓就可以直接射箭，简单粗暴，但是有些游戏里又必须带着箭，没有了剑，弓就只能当捅火棍用，如果这个游戏是需要带箭的，那么箭一用光，他就只剩个破弓了，那什么也杀不死。 身上的东西都没了，新建立的角色一来就要面这么只巨大的老鼠，有点过份，孙安也就不敢奢望能一次拿到三种武器，不过这个房间是安全的，一直没出现什么危险，似乎可以试试武器。 技能冷却完毕，相当于存了盘，他先打开了放着魔法武器的箱子。 和猜想的一样，第一个打开的箱子几乎不费力气，但第二和第三个箱子就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孙安拿出了那根树枝一样的魔法杖，朝着门外一指。 不用咏唱什么咒语，也不用搞什么手势，杖头射出了明黄色的电，往前散射出去，大半打在了墙壁上，还有一部分射到了门外的大老鼠射上。 尖叫，老鼠被电得十分痛苦，皮毛冒青烟，焦臭味弥漫，电造成的痛苦比伤害要大得多，大老鼠被激怒了。 可它还是没办法进门，除非把骨头给别断，疯狂的挤、疯狂的抓，它拿房间里的孙安一点办法都没有。 像是一只把爪子伸进老鼠洞，想要捞点好处的猫。 孙安继续挥动着魔法杖，电流接二连三的释放出去，铺天盖地，把老鼠的爪子烫出了不少焦痕，这只是让大老鼠更加愤怒。 魔法也是会消耗的，消耗魔法值，孙安不知道自己的魔法条有多长，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他像个乐队指挥一样，挥舞着树枝，半闭着眼睛，满脸孤高。 打了半天，书房里的虫子估计可以消灭干净，可是大老鼠仍活蹦乱跳的，它走路时一瘸一拐，单纯只是因为脚疼，否则早就被吓跑了。 “这就是个抖s的玩具。”孙安无奈的将魔法杖扔了出去，被大老鼠一脚踩碎。 ∞∞∞∞∞∞∞∞ 接着是近战武器，箱子里放着一把漂亮的刀，模样有点像是缠流子的片剪太刀，出乎意料的是刀旁边还放着一面小圆盾，这盾可以挡挡飞虫的攻击，挡大老鼠的进攻就是作死，盾大概不会坏，但手肯定会骨折。 舞着那把单手刀，险之又险的在大老鼠爪子上开了个口子，又砍断了它的一根尖指甲，将大老鼠激怒，又打了几下，孙安被一爪子掀飞，撞在墙上，差点把自己一条腿给卸下来。 ∞∞∞∞∞∞∞∞ 中间的箱子里放着一把短弓和一个箭壶，壶里有二十支箭，出乎意料的是箭头隐隐有层，似乎淬过毒。 孙安把箭壶背在身上，抽出一根来搭在弓上，朝着门外射去。 根本不需要瞄准，箭插进了大老鼠的上臂，疼痛激怒了它，但没过多久，大老鼠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考虑到它的体型，箭上的毒还算是很厉害的，这倒是符合盗贼（弓箭手）有着单体最强输出的设定，可是区区二十支箭，最多能消灭二十个敌人，顶什么用？ 大老鼠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有气无力的往前跑了，一阵晃动之后，房间和走廊都恢复了平静，孙安算是暂时选对了武器，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 他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继续往楼梯方向走去。 刚走出走廊，来到那个圆弧形的平台，孙安就愣了一下，急忙退回走廊里，哭笑不得。 两把楼梯已经变成了两条骨蛇，蛇的身子仍连着平台，如果能把蛇杀死，就能把它们的肋骨当成楼梯往下走，问题是骨蛇，没有血肉，就算箭能射进它们骨头里，毒也失去了作用。 两只蛇也发现了孙安的存在，仰起身子来，张着嘴看着过道这里，动作十分灵敏，无论孙安是直接往楼下跳，还是去转到左右两边的走廊，恐怕都会被骨蛇咬中。 “不对啊……”孙安站在走廊里，骨蛇够不到的地方，皱着眉琢磨起来，“这游戏难度也太高了点，虽说能力就是用来杀敌的，可是既然搞出个游戏来，就得让人玩才对，就算是专家模式，在游戏里死了就不能重来，至少也得有点胜算才对，这恶意简直比宫崎英高还要高，难道……” 他回到那个有箱子的房间，掏出了铋立方和呼叫铃。 - 第一零零六章 多人副本 孙安扔掉了身上的一切，只留下了铋立方和呼叫铃，他知道老管家的能力再厉害，也不可能动得了铋立方，而呼叫铃更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根本不受能力影响。 三个箱子，三种武器，分别是近战、远程和魔法，对应坦克、盗贼和魔法使，正是冒险小队的最低配置，再来一个勇者和一个治疗师，就是一支完整的冒险者小队了。 兰斯和瓦妮莎没有在铋立方里，他们不会让孙安独自进入维列斯的总部，主观上，孙安虽然不是小组成员，但关系着实不错，不可能放任不管；客观上，到了现在，孙安失去牌盒对他们也是非常不利的，新的孤儿被发现之前，牌盒的新拥有者——大概就是伊里奇——会把他们当成首要目标。 如果整座城堡都是游戏场地，那么二人应该也是游戏玩家，玩家越多，游戏的难度就越高，这不是一个单人游戏，而是个三人副本，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打通的。 要是让乔尔和阿拉斯加出来，这里就成了个五人副本，难度进一步提高，到时候别说是闯关，自保都十分困难，不过孤儿的能力叠加起来，威力倍增，再加上长期共同作战，配合默契，闯副本不成问题。 孙安倾向于把乔尔和阿拉斯加叫出来，可是把他们叫出来的话，这边倒是有三个人了，兰斯和瓦妮莎就得两个人应付五人副本，难度太大，他们会被等级碾压，就像孙安一个人应付三人副本一样。 他们可能还没找到放武器的地方，还没弄清这个能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就算有亚瑟王的怨魂帮助，遇到书房那样的情况，二人也只有死路一条，有孙安在身旁还好，死了还能复活，可孙安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知道他们的状况，手机变成了怪虫，又没办法联系。 他只能回到这里想办法，游戏有游戏的规则，一般来说可以获得装备的地方都是安全的，至少这个房间里没怪。 只是房间也没有门。 要是弄出些响动来，应该能把二人吸引过来，三个人打通三人副本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先被吸引来的，可能是非常厉害的家伙，一把破弓肯定对付不了。 那也只有等，感知还在，只要二人靠近这里——无论是不是影子状态——他都能感知到，到时候再去追他们好了。 可惜等来的是怪，一只像木乃伊一样干瘪、又十分高大的怪物弯腰走进了这个房间，全身都是腊黄色的，张着嘴，露出了七零八落的黄牙，喉咙里发着怪异的气声，朝着孙安走来。 它的手臂很长，垂到了膝盖，扭曲的指甲有三四十厘米长，垂到了脚踝，动作僵硬，似乎不堪一击，可实际上，绝大多数游戏里的绝大多数精英怪都是人形的，这应该比之前遇到的动物怪厉害得多。 孙安立即一箭射过去，正中怪物的腹部，可是它的皮过于坚韧了，尖锐的箭头都没能射进去，怪物的反应也很慢，箭都掉地上了才低头看去，又抬头看向孙安，抡着双臂冲了过去。 它的关节不太好使了，可是速度极快，说明力量很大，皮又硬，像辆坦克似的，孙安可不想被碰到，侧移躲开，寻找着怪物的弱点，怪物的身体通常会有个薄弱部位，巨人是后颈、赛亚人是尾巴，这只怪物身上肯定有某个部位的皮肤比较脆弱，应该能刺破。 怪物的速度很快，但转身比较慢，一脑袋撞在有弹性的墙壁上，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寻找孙安。 孙安已经来到它的身后，一手拿着一支箭疯狂的捅，手巧，捅得很正，也没用太大的力，就不用担心箭杆折断。 箭尖不停的刺在怪物身上，总是滑开，刺了二十多次，怪物的手猛的往后打来，速度同样很快，孙安低头躲过，顺势一脚蹬在怪物膝窝上，本来还想用肩顶一下怪物的背，结果没成功，原因是那一脚的反作用力把他推得往后跳了一步。 怪物很沉，似乎有几吨重，那一脚像是蹬在墙上似的，孙安举起了挂在身上的弓，双手举起来，重重砸下去，弓劈在了怪物的脑袋侧边，弹起来，脱手往后飞出去，落在了房间的另一边。 要是当时选刀就好了，至少可以发力劈砍，而且有那只大老鼠堵着门，也就不用担心有小怪物进来。 遗憾的是已经晚了，在大老鼠离开之前，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一分钟。 而就在这时，有孤儿进入了感知范围，从感知区域的边缘走过去，只出现了几秒，只提供了一个方向，却是不容错过的线索。 无论是不是兰斯和瓦妮莎，都值得去看看。 捡起弓，夺门而出，孙安朝着那边跑去，长长的走廊并没有正对着那个位置，他对这个地方也不熟，但大致方向不会弄错。 路过书房时，他听到书房的门仍有细碎的撞击声，里面那些大虫子还没有放弃努力，想要出来。 怪物追了出来，它转弯不行，但直线速度比孙安快得多，而孙安只能跑直线，没过多久就被追上了。 他只好停下来，面对冲过来的怪物，屈膝、弯腰，在怪物冲到面前时突然跳起来，一蹬墙上鼓出来的血管，再次拔高，同时调整体位，横身从怪物的脑袋侧边钻了过去。 摔在地上，孙安爬起来就追着怪物继续跑，就见它突然抬起手来，用长长的指甲挠着墙壁，速度急剧减慢，很快就停了下来，然后转身。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怪物转身的时候，突然往前窜出去，从怪物身体与墙壁之间钻过去，翻滚，起身，垫着脚尖往前跑去。 正好是在视线死角，怪物脖子又不灵活，没有看到孙安的身影，见身后没人，愣在原地，一会看看前面，一会又看看自己的脚边，看了十多秒才再次回头，看到了已经跑到前面的孙安，站得笔直，张弓搭箭，在它看到他的同时，一松手。 箭朝着怪物的面门飞过来。 - 第一零零七章 神队友 孙安这次是瞄了好一会才把箭射出去的，他知道该怎么射箭，也知道该怎么瞄准，就是缺少练习，移动射击的命中率不到百分之五，射移动靶也不到百分之二十，只有自己站着不动、靶也不动的时候才能射得准。 现在就相当于是在射不动靶，所以这一箭射得很准，直奔怪物的面门而去，如果它的弱点在脸上，这一箭说不定能发挥些作用。 可惜怪物偏了下头，箭没有射正，打在它的脸上，擦了一下，改变方向射进了墙壁里，墙壁就像肠子的肠臂一样，触感像是抹了粘液的软橡胶，箭射进去，也不见有什么反应。 孙安只好再跑，离得远了怪物会射，离得近了又来不及做些什么，除了跑他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怪物又追，它的身体十分沉重，肠壁虽软却可以踩实，踩实了，溜滑的粘液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跑起来比孙安要快得多。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它这次抬着手，随时可以举起来，指甲很长，只要五指张开，就能填充一片很大的区域，而孙安再怎么瘦，也不可能从它指甲之前穿过去。 这下就没有回头路了，孙安的鞋底没钉，柔软的地面对他很不利，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只要再过几秒，长长的指甲就能刺把孙安刺个对穿。 转角还是没有出现，这条走廊也太长了点，好在有门，被薄膜封住的门，薄膜可以轻易刺穿，但是门不一定能打开。 前面就有一扇门，一根根粗大的骨头整齐的排列在门上，让这扇门看起来很像是胸肋，孙安跑到门前，试着推了一下，没能把门推开，这么一耽搁，怪物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已经来不及再跑了，孙安转过去，看到怪物的手已经举起来，五指朝关，尖利的指甲对准了他的脑袋。 他用短弓的一端朝着怪物的眼睛刺去，怪物的眼睛只有眼白，像是被一层白色的蜡封住了，但是能看到他，嘴张得更大，把那张丑陋、扭曲的脸拉得更长了，眼睛也睁大了。 “噗！” 弓的末端狠狠刺在怪物眼睛上，却没能刺进去，副本的难度太高，根本不可能用一把初始武器就秒杀精英怪，这一下只是把怪物的脑袋刺得仰了起来，它的指甲也朝着孙安刺了下去。 孙安蹲下来躲开了，可是不等他站起来，怪物一脚就踢过来，他来不及躲，只能抬起手臂去挡。 姿势别扭，就不能很好的发力，怪物这一脚没把孙安的手臂踢断，但这一脚的力量还是把他踢得往后飞了起来，撞在了门上的骨头上，不等孙安落下，怪物的另一只手就朝着他的腹部刺过来。 孙安忍住胸背的剧痛，急忙蹬住横在门上的骨头，往上一跳，用手扒住了上面的骨头。 “啪！” 指甲擦着他的裤裆刺在门上，门十分坚硬，怪物撞得指头疼，大叫了一声，可是并没有抬手缩回去，仍抵着门，这样孙安就无处可逃了。 孙安不怕死，可不想死得像个宦官，死死扒住骨头不松手，就在他要念出自杀咒语的前一刻，怪物突然停住，转头朝走廊前方看去。 孙安也看了一眼，可是门框挡住了他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那怪物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怒了一样，朝着走廊里吼了一声，一只手仍抵在门上困住孙安，身体却转了过去，对着走廊前方。 它的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盯着前方，几秒后用力挥了出去。 “呯！” 另一个高大的物体狠狠撞在怪物怀里，带着它飞了出去，由于速度太快，孙安只看到一团银色的东西，后面扬着一抹红色的残影，由于撞击时形成了强烈的风，吹得他的脸皮都皱了起来，没办法睁眼。 接着，又有孤儿出现在了感知范围内。 终于脱险了，孙安急忙从门上下来，往走廊前方看去，生平第一次因为一个英俊的男人而欢呼雀跃。 是兰斯，兰斯来了，那么撞飞怪物的毫无疑问就是亚瑟王的怨魂了，能力的第一次升级之后，怨魂的身体轮廓变得清晰起来，甚至能看到铠甲上的细节，而且有了形体，可以防御了；第二次升级之后，怨魂有了真正的实体，不再是一团黑影，只不过孙安还没有见过，毕竟把怨魂招出来，兰斯是要挨一剑的，能不招还是不招比较好。 今天终于见到了，怨魂与怪物打在一起，身上穿着厚重的银色铠甲，身后是宽大的红色披风，手持白色的圣剑，以丝毫不弱于怪物的力量与它战斗着，动作大开大合，气势十足。 圣剑可以斩开世间的一切事物，但在这游戏里，威力似乎减弱了，剑能被怪物的指甲挡下来，好在也能劈开怪物的皮肤。 在游戏里，带着这么一个帮手相当于开挂，进可攻退可防，那厚厚的铠甲连子弹都不怕，兰斯甚至连武器都不用拿，运气够好的话，他搞不好能一个人闯关。 连掉在地上那把弱到掉渣的短弓都懒得捡，孙安朝着兰斯跑去，张开双臂、扭着身子，一脸荡漾。 “别。”兰斯伸出一根指头顶住孙安的脑门，避免被孙安抱住，看了一眼孙安挂在腰上的箭壶，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孙安脑子好使，一定已经看出来这地方发生了什么。 孙安的手比兰斯短，抱了几次都没能碰到兰斯的身体，只好停下来，反问道：“瓦妮莎呢？” 兰斯是和瓦妮莎一起，变成影子状态跟随过来的，他们俩应该在一起才对，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在这个地方，瓦妮莎缺乏攻击手段，是孙安最担心的人。 兰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突然变了模样，我就被弹出来了，没看到她，她可能藏在哪里，或是被光困住了。” 如果藏身的阴影突然消失，瓦妮莎是会被困住的，无法从影子变换成正常状态，虽然是影子状态，但她的身体还是和会和正常的人体一样代谢，被困住的时间太长，她就会渴死、饿死。 被困住了还好，至少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怕就怕她找不到阴影，无法变回影子状态，那就很糟糕了。 “没事，孤儿总是会相遇的，走吧，开箱子去。”孙安拍了拍兰斯，带着他往回走去。 - 第一零零八章 没有奖励？ 兰斯最终选择了魔法杖，也就是那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树枝。 他自带主坦，根本不需要担心防御问题，选择一个可以中近距离范围攻击的武器是最理想的，亚瑟王的怨魂可以应付实力强横的敌人，可是敌人数量太多的话它就挡不住了，这时候有个范围攻击能力尤为重要。 孙安之前挺想要刀与盾的，遇到兰斯就直接放弃了，有亚瑟王的怨魂，他还上去凑，那就是在作死，躲在远处放冷箭更符合他的风格，也强烈支持兰斯拿魔法杖。 兰斯就像个召唤系的术士，可以召唤坦克，可以用低等级的范围魔法伤敌。 二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亚瑟王的怨魂有了实体，但仍是飘在空中的，所以刚才才会有那么快的速度，怪物的厚皮倒是挡住了冲撞，可冲撞仍对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之后没什么悬念，一番激战过后，怪物被肢解，它的身体里没有血液，断骨和枯碎的内脏散得满地都是。 能不能对付那两只巨大的骨蛇是个问题，石中剑锋利，但是打击力有限，要是砍不断骨头，那还是没办法下到一楼，得升级了武器之后才行。 到了走廊口，二人没往外走，兰斯直接控制着亚瑟王的怨魂就上了，怨魂的铠甲和剑一样，是不会坏的，完全可以蛮着来。 仍是冲撞，对付大体形的怪，冲撞的效果比劈刺好，飘在空中没有脚步声，也不会压得地面晃动，怨魂没有引起两只蛇的注意，直接就撞在了一只蛇的椎骨上。 骨蛇的蛇骨硬到了极点，这一撞撞出了金属的空响声，椎骨用很多节，弯曲可以缓冲，怨魂被弹得飞了回来，还没停，另一只骨蛇已经回过头来，一口朝着怨魂咬去。 怨魂挥剑，全力砍在尖长的毒牙上，剑刃砍进去了，却只是一个半厘米深的口子，要是能以同等的力量在口子上劈个十多次，或许可以把那颗毒牙的尖砍下来，可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巨蛇“咔”的一声咬住了怨魂，满嘴尖牙刺在了铠甲上，游戏里的怨魂被削弱了，好在铠甲仍是坚实的金属板组成，骨蛇的牙终究还是钙化组织，只在铠甲上留下了几个咬痕。 蛇在咬住猎物后并不会甩头，而是盘起身子绕在猎物身上，蟒类用肌肉绞死猎物，毒蛇则等着毒效发作，这两条骨蛇的身体是连接在平台上的，伸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绞不了，于是疯狂的扭来扭去，拧麻花一样，甚至拧得甩了起来。 这对亚瑟王的怨魂来说倒不是问题，它一只手挥剑乱劈，另一只手抓住骨蛇的牙，拧着身子想要钻进蛇的喉咙。 蛇牙是牙尖朝后的，这样咬住猎物后，猎物就不可能从它们嘴里退出去，怨魂也没办法，于是往里面滑，蛇只有骨头，并没有喉咙，只要能被它“吞”进去，就能掉出去。 它成功了，在蛇的上下颚留下了无数条划痕，怨魂从骨蛇的下颚末端掉了出去，可是刚掉出来，另一只蛇朝着它咬了过来。 如果这样交替着咬，怨魂就没办法落地了。 怨魂不是自己在作战，否则真有可能一直被蛇咬着，它是由兰斯在控制的，兰斯的脑子比一只怨魂要好使多了，他双手握住剑刃，高高举起圣洁的石中剑朝着骨蛇的鼻尖劈了下去。 剑还是只砍出一个小小的口子，可是兰斯的目的不在伤蛇，而是借力，骨蛇太大，身体沉重，怨魂这一劈把自己推离了蛇口，往后飞出去，伸手在二楼平台上一搭、一勾，把平台拉出裂缝的同时，翻过栅栏回到平台，迅速飞回了走廊。 这一轮试探就像是骑士持枪冲入敌阵，虽未能挑飞敌人，但毫发无伤，调转马头回到自家阵营，等着发起下一轮冲锋。 下一轮冲锋得等到识破敌阵之后再发动，孙安和兰斯迅速往后退去，决定开始探索城堡二层，一是找瓦妮莎，二是找更好的武器。 连升级系统都没有的游戏是有些乏味的，少了一些期待，这样的游戏通常会在装备和武器上作文章，用大量的武器装备来替代升级的快感，但这个游戏不同，装备的是大量的敌人，偏偏那些敌人还很厉害，不能给人割草的感觉，孙安和兰斯都玩得有些憋屈。 幸好有亚瑟王的怨魂，一路上有惊无险，他们很快把二楼清了个遍，没能找到瓦妮莎，也没有找到新的武器。 “难道要在肠子上开个洞？”孙安打起了走廊的主意，对付不了两条大蛇，他们没办法下到一楼，也没有找到通往上面那层楼的楼梯，那就只能另找一条路，肠子会被石中剑划破，划出个大口子来他们就能钻出去了。 “肯定不行，”兰斯没有命令怨魂行动，“游戏虽然很烂，但终究是个游戏，难度高了点，也不是不能打，从一开始都是按照游戏规则来进行的，破坏就是破坏了游戏规则，后果可能很严重，别忘了玩游戏视角穿膜看到的是什么。” 游戏穿膜看到的是虚无，没有天没有地，或许能看到这个地方的外墙壁，但绝对没办法走到那里，要是真把肠子砍开，他们搞不好会一直往下落，直到gameover。 “难道这破游戏还有解谜要素在里面？可一路打过来都没看到什么谜题，题目都不给怎么解？”孙安回忆着来时的种种细节，想不起任何像谜题的东西，游戏里的谜题可以很难解，但题目是要给出来的。 “原路返回吧，反正怪已经打完了，可以慢慢走，看仔细一点。”兰斯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只怪，这是他们找的最后一个房间，房间里的怪是一只巨大的锹形虫，防御超强，攻击也很犀利，还会一边打一边生小虫子，比之前遇到的精英怪都厉害得多，而且打的时候门把消失了，他们都出不去，就像是在打小boss。 boss打完了没有任何奖励是最让人郁闷的，兰斯总觉得哪里应该有所变化了，那么一路往回走，每个角落都检查一遍，应该就能发现。 这毕竟是个游戏，是个副本。 - 第一零零九章 超级武器 二人一魂原路返回，每一个房间都进去看过了，每一个角落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没有谜题、没有机关，倒是看出了房间、走廊和器官内部一样的原因了——怪的尸体消失了，原因是被这房间和走廊吸收了。 设定还挺详细，一般的游戏为了避免占用太多显存，被杀死的怪会很快消失，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挺违和，但是被吸收掉就说得通了，肠脏的主要作用就是吸收；打斗时不小心破坏的肠壁会复原也说得通，毕竟大部分生物是会自愈的。 杀死小boss之后的变化直到回到了那个拿武器的房间才看到，地上有三个箱子，本来有两个已经打开了，可现在，打开的箱子又关上了。 这意味着里面已经有了新武器。 “原来是这种副本，估计我们打开箱子之后，怪就重新刷出来了，不开箱子也会有怪来‘鼓励’我们开箱，刷完小boss后箱子会重置，里面的武器会升级。”孙安有了结论，武器升级是打败那两条蛇的关键。 “像这样一遍一遍的打，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杀死蛇。”兰斯皱起了眉，这种副本很费时间，用怪的变化来弥补场景变化不足的缺点，喜欢挑战的人玩起来倒是有意思，可除了能浪费他们时间外，没什么太大意义。 “估计打到不用怨魂出马我们也能轻松杀敌，或是回到这里之后箱子里的武器不再升级，就说明够了。”孙安看了一眼手中的弓，之前都是怨魂在出力，他几乎没有放过箭，放出去的箭也没太大意义，不知道升级之后能有什么变化。 无聊也只能照着做了，否则就得被困在这里，二人和之前一样，孙安打开了中间的箱子，兰斯打开了右边的箱子。 弓成了反曲弓，威力和射速都要比短弓强得多，可仍只是弓，箭换成了有追踪功能的毒箭，即使射歪一点也能命中目标，这对孙安来说倒是实打实的好处，可仍只有二十支，而且很多怪对毒都是免疫的。 兰斯的魔法杖从树枝变成了打磨过的树枝，至少是笔直一根了，释放的不再是闪电，而是地上的火焰，火焰以扇形释放出去，越往前覆盖范围越大，但是有冷却了，必须等之前的火焰消失才可以再放，不能叠加，但也比小闪电好一些，火焰的单次伤害没有闪电高，但是可以持续伤害目标。 这次升级算是挺靠谱的，怨魂没办法升，战力和之前一样，但是有了两个帮手，遇精英怪孙安上，遇群怪兰斯上，很顺利就清完了各个房间。 房间不清干净还真不行，门是锁着的，只有当某个房间的怪清理完毕之后，另一扇门才会打开，所以不把怪清光就见不到boss，见不到boss就没办法升级武器，游戏虽然不好玩，但这方面的细节设计得还可以。 怪厉害了很多，但清怪的速度却没有减慢，打完小boss，他们回到最靠近二楼平台的房间，拿到了自己的新武器。 一遍又一遍，二人像两台机器一样的刷着怪，刷到神经都麻木了，刷到都忘了数是第几次，终于，在第n次拿到自己的武器后，房间里不再出怪了。 再次来到二楼平台前，顶在前面的仍是亚瑟王的怨魂，但是孙安和兰斯不是藏在走廊里了，而是来到了走廊口。 最先发动进攻的是兰斯，他抬起那根螺旋状的魔法杖，指向了其中一只骨蛇。 魔法杖看起来有点像独角兽的角，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在螺旋的凹槽里看到一些新芽一样的细小叶片，而每个叶片都是羽毛状的，羽根、羽绒、羽茎、羽轴、羽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每一根都栩栩如生，只不过都是木质的，并且是自然生长出来的。 羽毛似乎是凤凰羽，凤凰常和烈火联系在一起，骨蛇着火了，火焰像只龙一样，螺旋着盘在它的身上，一直到嘴角，然后收紧。 与火焰接触的坚硬蛇骨立即被烧红了，像金属一样，火焰不是无形的，收紧后束住了骨蛇，而且力量不小，蛇连挣扎都有些吃力。 孙安则抬起了他的弓，弓也是木制的，暗红色，朴实无华，但弓弦却像太阳般明亮，单纯的一根光弦，看不出实体，接着他抽出箭来，箭看起来也很普通，但是有电流在箭杆上游走不定，一会钻进去，一会钻出来，玩得很高兴。 他搭好箭，很随意的朝着另一条蛇射去，箭在空中一闪，消失不见，接着出现在蛇的身旁，化作闪电钻进了蛇的身体里，从另一边穿出来，急转回来，再射进蛇身，穿出来，再转、再钻…… 电箭不停的钻进钻出，每一次钻进去时都会释放大量电流，每一次都能造成大面积的电击，而且电箭的飞行速度极快，每秒都能钻进钻出好几次，眼花缭乱，把骨蛇电成了一根发光的大棍子。 两条蛇的骨头都开始碳化，白蛇变成了黑蛇，碳化意味着脆弱，亚瑟王的怨魂飘过去，挥剑一斩，将骨蛇斩断。 骨蛇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杀死了，在强大的武器面前，它们变得十分弱小。 “好像升级升过头了？”孙安微笑起来，他的武器现在可以一箭消灭一整个房间的怪，电箭可以持续二十秒钟，或是找不到任何目标才消失，二十秒可以进行上百次攻击，每一次又有闪电扩散出来，对单体群体都很厉害。 “之后可以省点事。”兰斯朝着平台边缘走去，这根魔法杖对付单体目标比对付群体厉害，但是小看那根火绳的人是要吃亏的，绳上的火焰碰到就会附着在任何物体上，温度极高，普通的小怪碰到就化作一团灰了。 二人现在自信满满，而且很有成就感，之前刷怪的辛苦也算不上什么了，只要这个副本别出现什么bug，他们似乎已经无敌了。 就算出现比之前所有怪加起来还要厉害的最终boss，他们似乎也能对付。 楼梯直接碎了，没关系，二人直接跳下去来到一楼，趟过满地的碎骨，走向大门。 希望瓦妮莎还活着。 - 第一零一零章 狭路 带着强大的武器，孙安和兰斯跳到一楼，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他们没有急着寻找瓦妮莎，毕竟没什么线索，要找也只能乱转，不如先看看大门是否还在、是否能出去、是否有厉害的boss在外面等着他们。 连接着大门的走廊要比二楼的走廊要宽很多，但是墙壁挤出来了，不像二楼的那么平整，有的地方凸出来，有的地方凹进去，路变得弯弯曲曲，有时宽有时窄，看不到远处，就像是从大肠走进了小肠。 这里没有怪，只有陷阱，从肠壁里刺出来的长枪，从肠壁里挥出来的剑，从两边夹过来的盾，每个陷阱都是致命的，而二人之前只拿到武器，没有任何防具，中了就死，大概是循环利用的关系，陷阱的数量比挂在墙上那些骑士武器多多了。 超级武器派不上用场了，除非他们破坏游戏场景，这可能更致命。 孙安背上了兰斯，兰斯控制着亚瑟王的怨魂走在一旁，以极慢的速度前进，枪刺出来可以挡，剑砍出来可以格，盾撞出来可以撑，怨魂忙得焦头烂额，但总算是安全的护送着二人穿过了走廊。 因为路不是直的，孙安也没办法估算距离，总觉得快要到头了，可转个弯，前面又有很长一段路，走着走着，前面的路突然变窄，肠壁鼓出来无数个大泡，只留下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如果里面还有机关，那根本不可能躲过去，如果没有，那么预示着前方可能会有重大危险，这条小道是让人放松的。 没什么可考虑的，无论如何都得进去，于是怨魂打头，兰斯居中，孙安垫后，往里走了几米，什么危险也没出现，可以判断这就是boss战前的安全地带，正常的游戏里会有补给，可惜这里没有，二人只好停下来休息。 “我们会不会已经来到了菊花处？”孙安很想抽根烟，可身上什么也没有，即使现在弄出包烟来，也会立即变成大虫子，他可没勇气叼在嘴上。 兰斯抬头看了看周围，说道：“这里至少不臭。”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副本其实是极为恶心的，到处都是暗红、浅红、艳红色的组织，大量的粘液、骨头，白色的筋膜到处乱长，光从肠壁外面照进来，把一切都照成了红色，跟洗照片的暗房一样，更要命的这里的空气是暖暖的，仿佛真处在某种巨兽的体内一样，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没有气味了，如果真的是身体内部，不管在什么位置都会闻到强烈的臭味。 休息了一会，二人继续沿着蛇形的小道往里走，从一个有皱褶、需要弯着腰才能走的洞口钻出去，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区域，也就是大门后面的区域。 大门还在，不过变成了骨门，不是两面巨大的骨头，而是由成千上万的人骨拼成，骷髅头、大腿骨、肋骨、臂骨……所有骨头都长成了一起，密密麻麻，甚至看不出来有多厚。 门前站着两个穿铠甲的骑士，正是之前放在门后的两具铠甲变成的，不过高大得多，如果这两个骑士就是守护着大门的最终boss，那它们的实力应该是极强的。 一名骑士拿着双刀，另一名骑士拿着巨剑，铠甲非常漂亮，让孙安想起了有着华丽舞步的阿尔特留斯。 ………… ………… 此时，后方，二楼的平台下方，那几根粗粗的柱子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两只骨蛇的骨头由黑变白，恢复了本色，接着万千上万的碎骨移动起来，重新绑成了骨蛇的形状，又和二楼平台连接起来，仰起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守护着这个通道的交汇处。 ………… ………… “刚才那条窄道应该不是菊花，更像是食道，”孙安用力掰了一下大门上的骨头，“那两只骨蛇的蛇头对着这边，那应该是在防御从这里进来的敌人，如果这里的菊花，是出口，那两只蛇就对反了方向，防御力大大下降了。” 他掰的是一根尺骨，也就是小臂上的两根骨头之一，尺骨较细，相对桡骨更脆弱，但因为有桡骨支撑，尺骨骨折是较为罕见的，不过要掰的话，比桡骨更容易断。 可他用尽了全力也没法掰断这根还没有拇指粗的骨头，尺骨连晃都没晃一下，用剑或许可以砍断，但是要在这扇大门上开个能钻出去的洞，恐怕得花上好几天时间。 孙安继续说道：“既然是入口，那就不是让人出去的地方，我们可能还得回去，去找真正的‘菊花’，菊花应该通往……后庭。”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突然转头看向后方，看到那里钻出来三只人型怪，一个骷髅怪，穿着铠甲拿着剑；一个腐烂中的人，穿着皮甲，皮甲和烂肉都粘在一起了，手里拿着一把巨弓；还有一个戴着面具，披着件宽大的黑袍，手里拿着根魔法杖。 “来了。”孙安转身面对着那三只怪。 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很大的剑，剑锷处有骷髅头雕饰，剑刃是黑色的，上面燃着蓝色色的火焰，左手手臂上倒架着一面鹫型盾，这样竖起手臂就能防御，盾的顶端是“山”字型的，分别是三根尖刺，底端有个尖角，磨得很锋利，完全可以当斧子使。 身旁的瓦妮莎也转身面对着那三只怪，她拿着两把锯刀，刀刃很窄，刀柄末端一边凸出来，一边凹进去，组合起来一拧就能连起来，变成一把长弓，背在身后的箭袋里有蓝色的寒气冒出来，箭尾、箭杆都是淡蓝色的，像是用水晶雕琢而成。 二人在一楼打了好半天，终于拿到了厉害的武器，轻易粉碎了那两只巨蛇，孙安架着盾，走过了满是陷阱的肠道，来到了这个地方。 大门打不开，只能回去，而退路被三只怪堵住了，要想往回走，就只能把打倒三只怪。 ………… 大门近在咫尺，要想离开这里，就必须打倒守护大门的两个骑士，两个骑士的铠甲不算厚重，所以身手应该是很灵敏的。 这一战应该不好打。 - 第一零一一章 门响 在异变出现时，瓦妮莎就感到怀里的兰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扯离了她的怀抱，消失得无影无踪。 瓦妮莎自己也被另外一股力量拖到了这个地方，接着房间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化，变成了身体组织一样，并有光从墙外照进来，她脱离了影子状态。 光源太多或光照太广的话，影子是会变淡甚至消失的，这和手术室里的无影灯是一个道理，如果瓦妮莎不提前脱离，就会被困住，无法变换形态，也没办法移动。 当然，保持影子状态是最安全的，脱离了才需要面对危险，可她不得不恢复正常状态，敌人可能把这地方弄成个密闭空间，加固或是埋起来，她就再也出不去了。 真正的危险在脱离之后才出现，最先是把有蕾丝边的洋伞，伞变成了一只大蜥蜴，从背上像火山口一样的大疙瘩里喷出毒来，如果喷的是伞里装的那些毒，那么其中有很多是无药可解的，她不得不放弃，逃离了那个房间。 找到了放武器箱的房间，瓦妮莎最初选择的是剑，可是接连出现了很多异常强大的怪物，进入的房间里也有成群的小怪，她受了伤，最终逃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准备划破肠壁，逃离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就在这时，说话声响起：“强行脱离游戏区域，你可能会掉进虚无里，直到死亡。” 瓦妮莎转过头，看到了手里拿着魔法杖的孙安。 有了孙安就代表着有了存盘点，瓦妮莎松了口气，有孙安在，也不用担心找不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二人都是偏向于近战的，但瓦妮莎的近战实力和孙安没办法比，她主要还是靠能力，于是二人交换了武器，孙安主坦，瓦妮莎群攻。 来到了二楼的平台下面，在和骨蛇交战之前，孙安决定放弃，原因是打不过。 于是只好清怪，仗着孙安的能力打败了小boss，二人回到了放着箱子的房间，拿了升级武器，这次孙安仍拿的剑，瓦妮莎换成了弓。 一遍一遍的清着怪，武器越来越强，终于，他们击败了骨蛇，来到了大门处。 门打不开，退路被三只怪堵住了。 ………… 最先发起攻击的是瓦妮莎，她将双刀的刀柄末端合起来一拧，拧成了一把长弓，抽出一支蓝色的箭就射了出去。 冰箭带着浓浓的白雾射向了那个戴着面具、穿着黑色长袍的魔法师，法师攻强防弱，通常是首要击杀目标，虽然不怎么玩游戏，但瓦妮莎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身着铠甲的骷髅骑士迅速来到魔法师前，一剑向冰箭劈去，这箭的速度并不快，被剑劈成了两截。 可是下一刻，在剑与箭接触的那个部位，冰凌迅速朝着他骷髅骑士漫延过去，比箭的速度快得多，瞬间就将骷髅骑士封进了冰块里，而箭射出来后拖着的那些白雾并没有消散，同样跟着箭往前飞去，不管粘在哪里都会结出一层冰来，因此不仅仅是骷髅骑士，地面也起了冰，一根根尖锐的冰凌柱从冰层里刺出来，刺向腐尸弓手与黑袍法师。 黑袍法师立即展开了反击。 ………… 兰斯抬起法杖，朝着那个射箭的骑士一指，可就在这时，另一个拿着剑盾的骑士突然移到了双刀骑士身前，抬起手里的盾一挡，盾牌立即就燃烧起来。 接着，剑盾骑士左手往地上一挥，将着火的盾牌掷在地上，接着一脚踢在盾牌边缘，盾立即朝着孙安滑去。 孙安刚搭好箭，他知道兰斯那火焰的厉害，沾到身上就会把人烧成灰烬，急忙躲开，同时松开了手。 他的箭是有跟踪效果的，不需要射准，对方失了盾牌，也就没办法再防住那支箭，箭会在骑士身体里钻来钻去，无论铠甲里面的是什么东西，都将被电成他焦碳。 箭一射出去就消失了，下一刻，出现在了剑盾骑士面前，可是剑盾骑士似乎早有准备，举起了那把巨大的剑。 ………… 孙安掷出了盾，升级了这么多次武器，他早知道现在的魔法已经不是一次攻击那么简单了，就像瓦妮莎的箭一样，有着强大的后续伤害和范围伤害，所以他不得不掷盾。 反正盾没了，剑还可以当盾。 他双手举起巨剑，挡在面前，那支箭立即射进了剑身里。 细小的电流释放出来，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电流，只一下就电得孙安松开双手，第一场游戏时的天劫又出现在回忆里，他迅速向后退一步，以免再被电，巨剑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电箭仍在上面钻来钻去。 就在这时，瓦妮莎的第二支箭射出去了，射向了腐尸弓手，箭射出去的同时，她分开长弓，拿着两把锯刀朝着黑袍法师冲去，法师的火居然是直接出现在身上的，没有移动轨迹，也就没办法躲避，趁着地面的冰层湿滑、法师被冰刺困住，又有被冰起来的骷髅骑士挡住视线，迅速接近。 法师的另一个弱点是近战很弱。 ………… 孙安用他的弓打了一下地上仍在燃烧的盾牌，盾牌立即滑向那坨巨大的冰块，要是亚瑟王的怨魂被封着不能动，他们这边的战力就弱得多了，温度极高的火焰能够融化冰块，等怨魂出来，他们单是人数就有很大的优势了。 可是耽搁了这么一会功夫，那个失了剑盾的骑士已经朝他冲了过来，铠甲也是极佳的防具，金属手套就是不错的武器，没有剑盾不等于无法战斗。 而拿着弓不等于不能近战。 孙安右手拿着长弓的一端，左手抽出了一支箭握在手里，变成了双持武器的状态，弓不会折断，打在身上也是很疼的，而箭即使不射出去，刺中人也能有不错的效果，仅仅是释放电流就够对方受的了。 可就在这时，大门响起了一声巨响。 ………… 巨响震得孙安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急忙停住，他急忙停住往后看了一眼，就见无数的白骨渣子从门上落下来，洒在地上。 刚才用尽全力都掰不到的骨头，因为这次震动出现了破损。 - 第一零一二章 鼎立 大门的巨响震得众人胸口发闷，震碎的白骨渣子落下了，在门后面形成了一条线，这骨头是极硬的，可是门外的东西只敲击了一次，就把硬骨头给震碎了不少。 不知外面有着什么样的庞然大物，能以这么大的力量撞门。 门后，战斗中的两方同时停了下来，一是受到了惊吓，二是防着门被撞坏，要是门撞坏了，就会有千万根断骨飞进这个空间里来，如此大的力量，断骨的威力估计比手雷的弹片还要厉害，不得不防。 “轰！” 又是一块巨响，这一次大门晃了一下，果然飞出来不少碎骨，碎片较小，暴雪般打下来，这次有了完整的骨头，接着是被震散的骷髅头落下来，轱辘辘到处乱滚。 门上出现了几条长长的裂痕，夹在杂乱的白骨之间，尤其恐怖。 ………… 孙安从两个骑士的反应看出来，它们似乎也对这样的撞击感到意外，他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照理说在打boss战的时候，是不应该受到干扰的，就算还有小怪——很弱的那种被当作梗玩的小怪，也是在打完boss才出现的，而且绝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除非……这两个骑士根本不是最终boss。 这就说得通了，从实力来看，两个骑士顶多能和之前清怪时的小boss一拼，只不过头脑更灵活一些，它们不知道撞门的事，那就不会是守在最终boss前面的超级精英怪，很有可能是用来凸显boss强大的炮灰，先是展现出强大的实力，然后在最终boss出场时被秒杀，往往死得十分滑稽。 这种敌人一般是不可能杀死的，但只要拖够时间，拖到boss出场，也就完事了。 ………… “轰！” 第三次撞击，门碎了。 门碎成了几十块，翻滚着飞进来，重重砸在暗红的墙壁上，断骨四处乱射，钉在墙上、地上、天花板上，两名骑士躲到了门后面，三个不死族的怪躲到了冰块后面。 大冰块也没能幸免，平滑的表面被砸出来无数小坑，坑的边缘出现了细小的裂痕，渐渐连在一起，朝着深处蔓延，碎冰屑滑落下来，被骨屑埋没。 门开了，可谁也没有出去，本以为离开这栋恶心城堡就安全了，可外面的庄园并不比里面美丽多少，是地狱般的景象，天空也是暗红色的，黄雾弥漫，到处都长满了恐怖而怪异的高大植物，怪形怪状，无法形容，其中一些植物在动，张着巨大的嘴，或是舞着长长的触手，有的着冒着火，有的缠着电光，有的滴着绿色的腐蚀液。 离得近的植物还会互相战斗，虽然看起来只是在闹着玩。 臭气弥漫进来，和庄园相比，城堡里面舒服多了。 能一眼看清外面的“风景”，是因为站在门外的不是什么庞然大物，高大是高在，也就比普通人高一两个头，强壮是强壮，也就比普通人宽一倍左右。 门外站着两只人型怪和一只巨大的野兽，人型怪的皮肤是灰绿色的，嘴很宽，长满了尖齿，还有两根长长的獠牙，它们穿着兽皮，大部分身体果露在外面，肌肉结实得像砖块一样，其中一只更高一些，大概有两米二，肩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锤子，另一只拿着两把斧头，上面仍有鲜血滴下来。 野兽的脑袋长得像只狗，身体像是猫科动物的，有一张巨大的嘴，十多厘米长的尖牙交错，口水正从里面流出来，眼睛里隐隐有红光，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尾尖翘起，左右摇摆着。 这样看来，破门的应该是那把大锤子，锤子很大，可是和门相比，就小得可怜了，很难想象一把锤子蕴含着这么大的力量。 扫视了一圈，孙安咧嘴一笑，对乔尔说道：“这欢迎仪式会不会太寒碜了点？” 他赶在窗子变成骨板前，撞破玻璃，跳出了城堡，二层楼的高度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可是落地后，眼前的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天暗下来了，积雪也消失不见，在血色红光的照耀下，植物迅速枯萎，化成灰烬，地底冒出了高大的植物，见到任何会动的东西都会展开攻击，哪怕滚颗石头过去都会被击碎，然后吞食。 各式各样的虫子从树干的缝隙里钻出来，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树吃掉，运气好的飞到了完全的地方，但并不会离开这片区域，四处盘旋。 虫子的视力不太好，这是孙安能活下来的最大原因，植物的“视力”极好，但是攻击动作比较机械，攻击范围也有限，只要不故意作死，是能躲开的。 起初还挺安全，他躲躲藏藏跑到了大门附近，想要离开，可是从地底爬出来的丧尸已经把门堵上了，它们的动作比电影里的僵尸要灵活得多，而且那些植物对它们视而不见，大群丧尸开始追杀孙安。 情况在找到城堡侧边的武器箱子后稍有好转，可是丧尸数量越来越多，不停的从地底往外爬，孙安无处可逃，又找不到兰斯和瓦妮莎，只好祭出法宝，把乔尔和阿拉斯加放了出来。 乔尔是可以控制铋立方的，指哪打哪，而阿拉斯加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丧尸无力倒下，就这样，他们开始清怪。 每杀死一定数量的丧尸，从地底冒出来的怪就变得更强几分，体型也更大，到后来就连铋立方都打不破那些怪的皮肤，好在拿到的武器越来越强，重量没什么变化，而打击力越来越强，最终，地底不再出怪了，可那些植物也把周围的路给封死了。 只能杀进城堡，城堡就像是勇者需要征服的高塔，最终boss应该是在最上面一层的，于是乔尔靠蛮力破坏了紧闭的城门。 ………… 谁都没有主动发起攻击，谁都看不懂眼前的情况，两只兽人的力量虽大，但武器并不是魔法类的，只能近战，倒是那只怪兽的实力看不清楚，不过都到这时候了，肯定不会来只小猫。 兽人在门口站了一会，踏进了城堡，满地的碎骨被它们的硕大的脚掌踩得“咔咔”直响。 气氛十分紧张。 就在这时，一声脆响，大冰块碎裂。 - 第一零一三章 乱战 门后的空间本来不算小，可是又走进来两个高壮的兽人和一只大怪兽之后，就有点拥挤了。 “这是山口山？人类阵营有了，兽人阵营有了，亡灵阵营也有了，矮人和侏儒有点扫兴，但是有血精灵就好了，那身材……”孙安咂了咂嘴，似乎在吞咽口水。 瓦妮莎没有理他，警惕的看着兽人与亡灵，如果孙安说的是真的，那情况对他们就非常不利了，毕竟兽人与亡灵都是部落的，如果还能遇到更多的种族，她更希望是德莱尼，而不是血精灵。 当然，这假设不成立，从那两个亡灵的行动可看出来，它们见到兽人时并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也没有加入兽人的队伍，在弄清阵营之前，呆着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都站着不动，气氛就会越来越紧张，神经也会渐渐绷紧，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而冰块就在这个时候破了。 ………… 亚瑟王的怨魂有了实体，好处是有了强大的防御力，坏处就是没办法穿过障碍物了，它被冰封住，一直在用力破冰，可是全身都被紧紧固定住了，没有发力的空间，而这冰的密度又高得离谱，它动不了。 但是冰被断骨撞裂之后，结构被破坏，就没有之前那么坚固了，怨魂不停的施力，终于撑破了坚冰。 轻脆的响声，却是危险的信号，最先动起来的是那只巨大的野兽，它猛的窜出去，冲向了冰块后面的黑袍法师，似乎也懂得先杀法系的道理，冰块破了，黑袍法师已无处藏身。 野兽的他速度极快，地面的碎骨根本不会影响对它的奔跑。 腐尸弓手立即展开行动，可是他的动作还不够快，箭才刚搭在弓弦上，野兽已经冲到了面前，这一箭绝不会射偏，但也没办法阻止野兽靠近黑袍法师，法师将和野兽一齐被电。 黑袍法师也举起了魔法杖，可是释放魔法不像射箭那样松手就出去，需要几秒时间，为了争取这几秒，它移到了骷髅骑士身后。 它认为，骷髅骑士一定会挡住这只怪兽的。 遗憾的是骷髅骑士像是被冻傻了一样，动也不动，甚至往旁边让了一下。 这远远出乎了黑袍法师的预料，它愣在原地，被扑倒。 而在腐尸弓手抽箭的时候，那个拿着双斧的兽人也朝他冲了出去，扬起了滴着血的斧头，朝着弓手劈去。 这斧子的威力可不容小觑，就像那把巨锤一样，外表并不华丽，却能够砸碎厚重的大门，这一斧子将腐尸砍断是不成问题的。 而拿着大锤的兽人则朝着双刀骑士冲了过去，原因是刀已经并成了弓，箭也搭在了弦上。 这是渔翁得利的好机会，双刀骑士并不打算放弃，兽人和亡灵挤成一堆，她这一箭过去就能冻住好几个，现在可没有碎骨来砸冰块了，冰箭的伤害虽小，持续时间却是最长的，冰至少得二十分钟才会化掉，被封住的人力气再大，想要破冰也得在十分钟以后，有十分钟的时间，足够他们消灭剩下的敌人。 剑盾骑士也动了，迎着巨锤兽人冲过去，它只有近战武器，那边乱成一团，冲过去对它没有任何好处，不如抢个1v1的机会。 鹫型盾还在地上，反正也不可能防得住巨锤的敲击，大剑已经趁破门时的乱捡回来了，只要能躲开巨锤的挥击，靠近，就能把兽人的脑袋砍下来，巨锤挥舞起来是很吃力的，大剑虽然也一样，但总比锤好一些，而且即使拖着剑也能用刃割人，锤就不行了。 想法是对的，可兽人比它想象的更聪明一些，巨锤一挥，在剑盾骑士后撤躲避的这个瞬间，往上一提，举到了头顶，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地上铺满了白骨。 寂静无声，一圈涟漪向周围扩散开来，接着是轰然巨响，地上的碎骨全部弹了起来，往上飞去，不仅仅是碎骨，地上的所有人都飞了起来。 除了巨锤兽人以外，它也飞了，可是手还握在锤柄上，跳了一下就落回地上，提起巨锤扛在肩上，拧腰摆好了架势，就等着剑盾骑士落下来。 这一锤能把那漂亮的铠甲打成一张银饼。 可惜剑盾骑士没有垂直下来，原因是双刀骑士射出去的剑被弹起来的碎骨打中了，顿时就有个巨大的冰块出现在房间中心，往上飞了一截，体积继续变大，最后重重落地。 冰块没能冰住任何一个存在，只是将千万碎骨半空飞舞的姿态冻在了里面，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巨剑砍在了冰块上，将剑盾骑士弹向另一边，落在了远处。 离得太近，一根尖锐的断骨刺进了铠甲肩臂连接处的缝隙里。 有血流出来。 ………… ………… 书房里，孙安的肩臂连接处流出血来，他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眉头微皱，但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乔尔、兰斯、瓦妮莎和阿拉斯加就躺在孙安身旁，都皱着眉头，都人事不省，亚瑟王的怨魂浮在一旁，一动不动。 伊里奇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满意的看着孙安肩上流出来的鲜血，又瞥眼看了一眼立在门口，闭着双眼、面带微笑的老管家。 幻境类能力的厉害之处就在在现实映射，意思是幻境里发生的一切，都会映射到现实里的人身上，幻境里受多重的伤，现实里的人就受多重的伤，同样的，幻境里的人使用能力，也会映射在现实里。 如果孙安在幻境里死亡，能力发动，他就将脱离幻境，脱离幻境的他将醒过来，在醒过来的那一刻，伊里奇就可以发动攻击，将他杀死。 对付孙安的计划已经策划了很久，难对付的不是孙安，而是小队的人，如何把所有人都拖进幻境里是个极大的难点，因为亚瑟王的怨魂、乔尔和阿拉斯加将在幻境开始之后才会出现，出现时是不在幻境中的，只有两个拥有完全相同能力、相同幻境的人，才能将后出现的这一人、一魂、一狗拖进那个幻境里。 伊里奇和老管家可以拥有相同的能力、相同的幻境。 - 第一零一四章 伤敌一千，自损一千 没有人去破坏房间中心的大冰块，这里的远程武器有点多，一个结实的障碍物对所有存在都是有利的。 第一个受伤的是剑盾骑士，它被一截弹起来的断骨刺中了肩膀，这伤并不严重，但会影响作战，不过有了大冰块，就不用太担心被追杀的事，这是个乱局，是场乱战，要是有人追杀它，它就可以绕着大冰块，将敌人引给另外的敌人。 这个阶段出现的敌人都有着不错的头脑，想必不会错过偷袭的好机会。 只是乱战中就顾不上队友了，也不能等着队友来救，一切行动都必须在自保这个大前提下进行，小组的人身经百战，都明白这个道理。 巨锤兽人也很清楚追击会受到偷袭，没有去追受伤的剑盾骑士，往冰块的另一边绕过去，想要弄清双斧兽人的处境，敌人有三个，一近战一弓手一法师，配置不错，己方只有一人一兽，可能会比较吃亏。 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大冰块占了很大一块区域，把那边的人挤到了墙边，腐烂弓手和黑袍法师的攻击都是带范围性的，在狭窄的地方使出来，己方包括自己都要遭殃。 巨锤兽人还是转到过去看了一眼，见众人都摔倒在地上，既没有战起来，也没有站起来，唯一立着的就是之前被冰住那个骷髅骑士，可骷髅骑士也没有砍人，只是站在那里发呆。 野兽伏在那里，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知是在啃断骨还是嚼敌人。 而剑盾骑士从另一边绕了过去，准备发起攻击，这是个极好的机会，那边人多，还有一只大野兽，冰块一出来，肯定就把那些人挤在了一起，全部都是敌人，跑过去一顿乱砍，怎么也得放几斤血再退回来。 它看到那只野兽把黑袍法师按在地上，于是不去管，朝着那个腐尸弓手冲去。 魔法杖用嘴咬着都能放魔法，但是弓与箭就不同了，手一旦受伤就会影响发挥，可能拉不开弓，可能放不好箭，无论如何都应该去伤一下那家伙。 就在这时，发呆的骷髅骑士突然动了，迎着剑盾骑士飘来，一剑劈过下，剑盾骑士双手握住剑柄，横剑往上格去。 骷髅骑士的是单手剑，而剑盾骑士的是双手大剑，单手很难舞起来，所以鹫型盾是套在手臂上，而不是用手握住的，从体积和重量来看，拼剑对骷髅骑士是非常不利的，不过剑的质量有所不同，不是越大就越厉害的。 单手剑劈进了双手剑的剑刃里，砍出来一个近八厘米长的大口子，而单手剑一点事都没有，硬碰硬的话，以锋利程度和材质决定强弱，双手剑差了一截。 可是单手剑劈进双手剑剑刃里之后，就卡住了，一时间拔不出来，而双手剑长，加上双手握住，更容易施力，剑盾骑士一拧手腕，改变了大剑的角度，将单手剑死死卡住，回身用力下劈。 身后什么也没有，这一劈相当于使了个背摔，骷髅骑士紧紧握住了它的剑，没有松于，于是整个人都被带了起来，它知道后果是什么，同样一转手腕，拧动单手剑，同样让剑刃紧紧卡住双手剑的缺口，这样他就不会被甩出去。 剑盾骑士察觉到了这一点，面罩双眼处精光一闪，松开双手，让大剑带着骷髅骑士往天花板飞去，接着转身冲向腐尸弓手。 腐尸弓手已经在两个骑士拼斗的时候站了起来，张弓搭箭，往后退去，可是张弓搭箭需要时间，后退的速度也比不过前进。 剑盾骑士已经冲到了面前，猫腰侧跨躲过箭尖，伸手抓住了弓身，再往假边一拉，拉离自己的身体，这样箭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着他了。 出乎意料的是，腐尸弓手像是料到了这一招似的，直接放开了弓与箭，回手握住腰间箭袋里的一支箭，一招居合，拔出箭支朝剑盾骑士的手划去。 箭是带电的，虽然脆弱，拿在手上用的威力也远远不如射出去，但只要箭尖碰到敌人，电流就能释放出去，就算不能直接杀死目标，至少也能让目标有两三秒钟的麻痹。 剑盾骑士连躲带打，后退一步，躲开了那一箭，同时一拉手中的弓，用那光丝一般的弓弦划向腐尸弓手的手腕。 手腕被拉开一条口子，但里面并没有血液流出来，腐尸的皮肉都烂掉，血早就流光了。 ………… ………… 看着孙安手腕上的伤口，伊里奇满意的笑了起来。 他现在完全可以杀死乔尔他们，但不打算这么做，他要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样才能避免其余的人脱离幻境，主要目标还是孙安。 幻境的厉害之处在于幻境里有三个孙安，三个都是真正的孙安，无论其中的哪一个受伤，伤势都会映射到现实里的这个孙安身上，幻境里的三个孙安受的伤越多，叠加在现实里的这一个孙安身上，很可能是致命的，而幻境里的孙安不会感觉到异常，他会不断的折磨自己，增加伤势，等现实里的孙安死亡的那一刻，时间会回到一分钟前，可即使时间回到一分钟前，孙安的伤就已经极重了，醒过来也一样得被伊里奇杀死。 而乔尔、兰斯、瓦妮莎和阿拉斯加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实里发生了什么，只能继续他们的游戏。 这是击杀孙安的最好方法，伊里奇和老管家的精心策划。 能力名【游戏】，能力标志是一条粗的横线，上面有一条细的竖线，竖线的顶端是一个实心圆，这游戏摇杆的图案，能力说明是“创世之神”，老管家能自己设计一个游戏，以及游戏里的所有规则，并把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人都拉进这个游戏里来，代价是游戏一旦开始后就不能做出任何改变了，只能任由事态发展，而游戏必须是能通关的，否则就成无敌能力了。 他们有太多时间为孙安这个喜欢玩游戏的人设计一个专属的“致命游戏”，细节什么的都到位了，游戏为玩家装备了强大的武器，却没有任何防具，这样自相残杀起来才更有效率，自己来搞设定，就可以设计出种种障眼法，来避免他们认出这是幻境来，认出来也找不到出口，就目前看来，这个设计是十分成功的。 当然，幻境的拥有者也必须呆在幻境里，离开幻境的另一个方法就是杀死幻境的拥有者。 - 第一零一五章 看破 剑盾骑士割伤了腐尸弓手的手腕，这个“简陋”的游戏连血条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一下伤了多少血，或许不多，但能把弓手的弓夺下来就是一大胜利了。 光线一样的弓弦可以割开皮肉，把弓当成弯曲的棍子使也能把人脑浆子给打出来，失了剑和盾，剑盾骑士立即给自己弄了把新武器，容易到它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对方不应该那么弱的。 但无论如何，现在都是追击的好时机，箭没有弓长，也没有弓硬，即使箭壶里还有十来支，没了这把弓也就发挥不了什么威力。 剑盾骑士双手握住了弓的一端，把这当成了一把木刀，举起来就要突进攻击腐肉骑士，而就在这时，它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站在腐尸弓手的后面的那个巨锤兽人，朝它抬起手来，五指张开，掌心正对着它，如果这兽人穿着套钢铁侠的衣服，剑盾骑士会以为这是要朝他射导弹了。 厚实的灰绿色手掌并没有裂开，什么也没有发射出来，巨锤兽人只是做了一个动作，一个手势，一个有“阻止”意思的手势，尔康手。 这不对啊…… 剑盾骑士愣了一下，它急着攻击腐肉弓手的一个原因就是巨锤兽人站在那里，形成了夹攻之势，如果腐肉弓手往后退，很可能会把被砸成一滩烂肉。 从之前那次短暂的交手可以看出来，兽人与亡灵并不是一伙的，这游戏也和摸手世界没半点关系，巨锤兽人不去攻击腐肉弓手也就罢了——它有它自己的想法——可没理由阻止剑盾骑士攻击腐肉弓手。 腐肉弓手就站在那里，并没有展开还击，也没有试图把弓夺回来。 一切都很反常，事实上巨锤兽人站在那里没动弹本身就很反常了，它刚才有攻击的机会，可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要不是急着攻击腐肉弓手，剑盾骑士早应该察觉到的。 回想起来，骷髅骑士站在那里也够奇怪的，它明明可以去攻击扑倒同伴的野兽，却见死不救，直到剑盾骑士冲过来才有反应。 这是为什么？ 剑盾骑士往身后看去。 所有人都认为野兽冲过去，是为了扑杀黑袍法师，它确实扑倒了黑袍法师，但并没有用那满嘴的尖牙去咬，脑袋一点一点的，是因为它在一下一下的舔黑袍法师。 黑色的长袍都被被湿了。 黑袍法师也没有攻击野兽，漂亮的法杖扔在了一旁，它用手推着野兽的脑袋，有时候扯着野兽的脸皮，有时候抵着野兽的下巴，无论是哪个动作都没有伤害野兽的意思。 剑盾骑士忽然明白过来，回头看着面前的腐肉骑士，和更远处的巨锤兽人。 阿拉斯加？它就喜欢这样把人扑倒了乱舔。 再回头看那个被甩到远处又冲回来的的骷髅骑士，它就站在身后，手中的剑垂了下来，剑尖指地，浮在那里发呆。 亚瑟王的怨魂？在兰斯没有下命令或控制的时候，它通常都是这个样子的，会自动御敌、杀敌，而对它来说“敌”的概念就是带有敌意的人，若是没有敌意，它就不会动，除非收到了兰斯的命令。 野兽扑过来它没有动，是因为野兽并不是在攻击，没有任何敌意；剑盾骑士攻过来，它立即就有了反应，是因为剑盾骑士刚才是带有敌意的，要去攻击腐尸骑士，而现在停下了动作，敌意消失，它也就不再动弹了。 如果野兽是阿拉斯加，骷髅骑士是亚瑟王的怨魂，那眼前的人是谁，腐尸弓手是谁？巨锤兽人是谁？双刀兽人又是谁？这人数明显不对，难道都是路上遇到的同伴？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唯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阿拉斯加又不会说话。 阿拉斯加能分辨出谁是谁，不知是通过气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大门被砸开后，它第一眼就看出来黑袍法师的真身，大概是在外面战斗太久的关系，终于见到了同伴，扑过去就舔。 没有了战斗，也没人踩着满地断骨走动，这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野兽嘴里发出的“吧嗒”声。 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了，除了双刀骑士。 双刀骑士紧张起来，空间变得太小，空间就不太好使了，它将弓拆开，拿着双刀往对面走去，大冰块里冻着无数的断骨，遮挡视线，看不到对面发生了什么事。 绕了小半个圈，它看到双斧兽人朝着自己走来，忙停下步子，握紧手中的锯刀。 没有发起攻击，是因为双斧兽人举着双手，两把斧子别在腰间，看起来像是在投降。 接着剑盾骑士走了过来，拖着那把大剑，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战斗欲望。 “怎么了？”瓦妮莎拿着锯刀，皱眉向孙安问道，孙安的状态不太对劲，就这么十多秒的时间，像是鬼上身一样，心不在焉，满脸疑惑。 “人数不对。”孙安从双斧兽人身旁走过，苦着脸说道。 双斧兽人转身往回走去，它是在巨锤兽人阻止了剑盾骑士之后，担心双刀骑士继续射箭，这才走过来的，既然剑盾骑士已经来了，那就没它什么事了。 “什么人数？”瓦妮莎看不懂当前的局面，比孙安还要茫然几分。 “小组的人数，”孙安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连上阿拉斯加和怨魂，一共只应该有六个，可现在有八个……” “在哪？”瓦妮莎睁大了眼睛，他们一直在寻找兰斯，一直没能找到，听到阿拉斯加和怨魂，顿时就觉得见到了危险。 可是铋立方在孙安身上，为了避免人数增加，让副本变得更难，孙安一直没有让乔尔和阿拉斯加出来，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才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孙安叹了口气，用力挠了挠头。 ………… ………… 伊里奇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阿拉斯加，皱眉说道：“果然被它识破了，没想到这么快……看来只好启动第二阶段了。” 说完，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站在墙边的老管家已经皱起了眉，正是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伊里奇才进入幻境去察看情况的。 在伊里奇闭上眼睛之后没多久，老管家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出现了笑容。 - 第一零一六章 巨人 地面有节奏的晃动起来，伴随着隆隆的阵响，地上断骨像是炒豆子一样翻滚起来，密集，看得人头皮发麻，房间里的人都晃得扶住了冰块。 晃动越来越厉害，响声也越来越大，最后就连大冰块都滑动起来，为了避免被撞在墙上挤死，他们跑出了城堡，反正大门都被敲坏了，关不起来，随时可以回去。 不知道多了、少了几个人，更分不清谁是谁，能看出来的只是形体差异过大的阿拉斯加和可以飘浮在空中的怨魂，其余几人都看不出来，种族不同，不仅语言不通，还连说什么都听不清楚。 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事了，走出城堡，他们就能听到那巨响是城堡右边传过来的，都转过头去看着。 围着城堡的那些植物也对大地的震动产生了反应，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动得更厉害了。 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已经可以判断出那是脚步声，动静比之前的巨锤砸门要大得多，用锤砸是一回事，用脚踏又是另一回事了，要走出这样的脚步声，那怪的体积肯定很大。 可是庄园之外的一切都看不到，有一层白色的浓雾像幕布一样围着这里，出又出不去，似乎只能干等着。 剑盾骑士看向黑袍法师，指了指前面的怪树，意思很明显，魔法不像弓箭那样有数量限制，想放多少就放多少，只是施法需要时间，魔法杖也需要冷却，黑袍法师的魔法是厉害的火焰，用来烧树是很不错的。 法师传阅，立即朝着离得最近那颗树一指，很快，那棵树上就出现了烈焰绳索，绳索收紧，火焰冲天而起。 怪树发出了刺耳的怪叫声，扭动着树干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无法摆脱绳索，被烧断的触手、枝叶甩出去，甩到了别的树上，那些树忙不迭把燃烧的东西卷起来扔出去，像火炬一样传递出去很远，区域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苗。 在火焰绳索即将熄灭的时候，黑袍法师又对着另一个方向施放魔法。 一棵接一棵，怪树燃烧起来，可火焰的蔓延速度十分有限，树挨得近，却没能大片大片的燃烧起来，否则还能开出条路来。 终于，在点燃第十一棵树的时候，一只大手伸进白雾里，接着是一个大的脑袋探进来，巨人撩开了幕布，走进庄园。 比城堡还要高，皮肤灰白，身材健硕，这个长着浓密头发、留着长胡须、披着兽皮的巨人绝对大boss级别的，就算是爆发力惊人的孙安，跳起来恐怕也打不到它的膝盖。 最先动手的是腐尸弓手，它朝着巨人一箭射去，箭射出去就消失了，出现在巨人面前，顺利的钻进了巨人的身体里，释放出无数条明亮的电流。 可箭实在太小了点，对巨人来说就像根牙签似的，牙签刺进身体里当然很疼，电流也是一样，可疼痛是无法杀死它的。 又是一箭射出去，同时，双刀骑士也组合好了弓，但因为距离太远，冰箭没办法像电箭那样瞬移，所以只是拉好了弓，等在那里。 黑袍法师也开始施放魔法，火焰出现在巨人的长胡子上，立即往上蔓延，可是巨人的手掌重重一拍，就把火焰给拍灭了，灼烧的痛苦比电流要厉害得多，这一下又烧断了很多胡须，巨人愤怒的吼叫起来。 就算重重的跺地，脚步声也不可能和叫声相比，叫声让所有人的耳膜都像是被牙签刺穿了一样疼，它们急忙捂住耳朵。 迈开大步，巨人抽出了背在身后的石棍，挥舞着朝着城堡跑来，那些植物对它来说跟杂草一样，一踩就倒了一片。 可没跑几步，它的右膝就突然一软，跪在了地上，要不是用石棍撑着地，恐怕会直接趴下。 野兽的眼睛发出了明亮的红光，消减了巨人的力气，同时面前出现了一些破旧的陶盆，里面装着一大根带肉的骨头，可惜那肉是腐烂的，根本不可能去吃。 冰箭也终于放了出去，巨人的步子太大，就这么几步已经跨越了一半距离，再来几步就能到城堡前面的空地上，蓝色的箭带着白色的雾气，飞向巨人的膝盖。 膝盖承担着大半个人的体重，受一点伤都不行，要是能冻伤，接下来的战斗就轻松多了。 箭很快，可巨人的速度也不慢，它一拉拄着的大石棍，年起来挡在膝盖前，箭射上去，立即结起冰来，白气飘上去，立即长出冰凌柱来，把大石棍冻得像根狼牙棒似的。 当然，有没有这些冰其实无所谓，冰很脆，一砸就碎了，而且被石棍呼中，就算上面裹着乳胶垫子，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体积不对等，野兽能消除的力量只是巨人的一小部分，只稍微喘几口气就恢复过来了，它重新站起来，朝着空地走来，举起了石棍。 众人作鸟兽状散开，石棍重重砸在地上，震得他们从地上弹起来。 不算难杀。 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出现了这个想法，巨人够大，够快，生命力够强，可是以这种单一的攻击方式，只要不穷追着一个人杀，用钝刀子磨也能将它磨死。 第一个冲上去的是亚瑟王的怨魂，怨魂也是会躲避攻击的，不是傻站着挨打，也是唯一没有被震得弹起来的，它往后飘了一段距离，以更快的速度往前飘去，一剑刺在了石棍上。 如同蚍蜉撼树，这一剑仅仅是凿进了石棍里，凿出来一个小孔，连石棍的结构都没能破坏，但是拔出剑来的时候，它已经飘到了石棍上面，朝着巨人的手飘去。 如猛将冲入敌阵，这样的行动是能鼓舞士气的，而且怨魂吸引了巨人的注意力，其他人就更好行动了。 双刀兽人朝着巨人身后转去，想要劈断巨人的脚筋；剑盾骑士朝着巨人的正前方跑去，像是想要和骷髅骑士一样，爬上石棍；巨锤兽人则扛着巨锤，缓走步向巨人，掏出了放在腰间皮兜里的一块方石，随手扔了出去。 方石像是有魔力一样，先往前方飞了几米，接着，突然往上窜，射向了巨锤兽人凝视的地方——巨人的右眼。 - 第一零一七章 蚁蚀象 三个近战职业朝着巨人靠近，三个远程职业和那只野兽则继续往后退去，一边施一边放箭、施魔法，野兽的牙齿对巨人的皮肤和体积来说实在不够看，它能做的就是继续消减巨人的力气。 方石的速度极快，子弹一样射向巨人的右眼，第二次能力升级之后，乔尔就有了控制铋立方飞行的能力，虽然铋立方太小，没办法用来防御，但攻击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的。 巨人来不及躲，抬起了手想要打飞方石，可是动作慢了一点，没能打中，于是闭上了眼睛。 方石重重撞在灰白色的眼睑上，把眼睑撞得凹陷进去，然后弹飞，这一撞只是撞出来一个小小的口子，可是挤压眼球的力量是透进去了。 巨人的脑袋猛的往后一仰，发出了痛苦的低吼，它用手护着眼睛，低下头来看向巨锤兽人，右眼还没有瞎，但是金星乱冒，什么也看不清楚，被烧被电都无所谓，但是眼睛不能瞎，继续这么打下去，它的两只眼睛都得废。 方石是巨锤兽人扔出来的，于是巨锤兽人就成了它的首要目标。 石棍猛的提了起来，朝着走近的巨锤兽人砸了下去，棍上的骷髅骑士急忙伏下身子，抓住了棍上小凸起，随着石棍一起砸了下去。 “轰！” 石棍再在地上砸了一条长长的凹陷，巨锤兽人躲开了，在地面剧烈震动、将它弹起的同时，跳起来，举起巨锤，朝着石棍上重重砸去。 巨锤只是一种普通的物理攻击武器，但是能大幅增加敲力的力量，跟攻城锤差不多，跟石棍相比更像是个手棒的武器，但是力量绝对不小。 “轰！” 石棍被砸得往下陷，棍头的大半都陷进了地里，棍身也被砸出来一个大坑，但仍是完整的一根，巨锤兽人被反作用力弹得往后飞出去，落地，手一招，落在地上的飞石又飞起来，砸向巨人的右眼。 那眼皮子再坚韧，多撞几次也能撞破，眼珠就脆弱多了。 这时，双斧兽人也奔到了巨人的身后，斧子一展，冲将过去，重重砍在了巨人的脚后跟上，这斧也是单纯的物理攻击武器，不过劈砍之力会大幅增加，两人合抱的大树可以一斧子劈断，斧刃也顺利的砍进了脚后跟里。 巨人不会流血，灰白色的皮肤表示它体内并没有液体在流动，脚后跟只是开了一大个口子。 双斧巨人抬起另一把斧头，重重敲在劈进脚后跟的那把斧头后面，再次那把斧头敲进去一些，脚踝被砍开了三分之一，斧刃已经碰到了骨头。 这时，剑盾骑士已经来到了巨人的手旁，因为那一锤把石棍敲进了地里，巨人没能顺利的将石棍提起来，拳面贴在地上，石棍的棍柄压着它的手指头。 骑士双手握住了大剑，退后几步，猛的往前一冲，将长剑竖捅进了巨人的手腕里，然后转过身，用肩扛住剑柄，双手再用力往下拉，翘起剑刃，在手腕上拉出了更大的一条口子。 有盾牌，剑的威力就不如兽人的锤和斧了，劈砍之力有限，不可能断腕，但是竖着刺，然后拉，就可以拉出个大口子来了。 它扛着剑往前跑了几步，回过身，吹了声口哨，朝着着跑到近处的骷髅骑士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巨人的手腕。 骷髅骑士并不会听取别人的命令，会配合队友战斗，但是不会听取队友的指挥，好在远处的黑袍法师听到了口哨声，低头，直接控制了骷髅骑士。 它并不知道手腕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控制着骑士飘过去一看，立即钻进了那个伤口里。 手臂上鼓出来一个包，包迅速往上移动，移向了巨人的肩膀。 腹背受敌，气势汹汹的巨人不住的惨呼，由于抬手护住了眼睛，方石没能再次击中它的眼睛，但是一支冰箭飞过来，进进了手掌。 冰立即开始蔓延，从手上蔓延到了脸上，将手和脸粘在一起。 手被冻住了，冻成了雪白色，这冰是极寒的，若是箭射中了人，可以瞬间将人从内到外都冰住，冰住，就意味着手变得和冰一样脆。 如果这时有足够大的物理打击，能直接将那只手粉碎，手的位置很高，只有可以飞行的方石能够打到，可石块太小，力量也不够。 “喂！” 剑盾骑士冲向了巨锤兽人，大叫了一声，一指着巨人的脸。 巨锤兽人立即明白了它的意思，锤子放低，锤面朝着长棍。 骑士冲过去，跳上了锤面边缘。 兽人手臂上的血管一鼓，闷哼一声，挥动锤子自下而上，敲在了石棍的凹陷边缘。 “轰！” 石棍上多了个小缺口，因为锤面只有边缘敲在那里，而剑盾骑士借着敲击之力，炮弹般飞向了巨人的手，要将骑士挥飞，凭兽人的手臂力量是不行的，必须这么敲一下，让巨锤加力。 大剑递出去，剑尖刺进了结在巨人手掌上的冰块，但是因为冰块够坚固，只刺出来一条裂缝，裂缝深入冰块，连同巨人的手一齐裂开了，可惜没有粉碎。 巨人怒吼一声，手臂肌肉鼓起，脑袋往右边一偏，连接着手和脸的冰块立即就出现了无数裂痕，它只要再施一次力就能成功。 就在这时，一只箭出现在了巨人的上臂前方，刺进去放出了一片刺眼的电流。 电流会使肌肉失去控制。 同时，野兽发红的眼睛看向了巨人的脖子，削减了颈部的力量，巨人就连转头都有些困难。 大剑仍插在冰上，而剑盾骑士则站到了箭上，站在了巨大的手掌前，透过指缝，看向了巨人的左眼。 这只眼睛没有被手护住。 剑没了，还有盾，盾的上端有三根尖刺，下方有锋利的尖和刃，同样可以当武器使。 它爬到了巨人的手上，冲到指尖，朝着左眼就扑了过去，一拳打过去，盾的下端是护着拳头的，相当于戴了个拳套。 “拳套”刺进了巨人的眼睑，在眼皮上开了个口子。 剑盾骑士挂在了巨人的眼睛上，挂得很稳，如果这时能有把武器的话，就可以制造足够大的伤害。 口哨声响起，双斧兽人来到了下方，朝上掷出了一把斧头。 - 第一零一八章 场景转换 斧刃砍在了巨人眼睑上。 这斧子的劈砍之力远超剑盾，一斧下去，不仅仅劈开了眼皮，还砍进了巨人的眼球里。 一声惨嚎，浑浊的黑色液体从巨人眼里喷出来，它的脑袋再次往后仰去，这倒是方便了挂在它眼皮上的剑盾骑士，脚有踩处，那就更好施力了。 它拔出斧头，想了想，手臂从盾牌后面的束带里抽出来，登上了盾牌，站在上面，双手持斧，举过头顶，狠狠劈了下去。 额骨是非常坚硬的，起着保护大脑的重要作用，但是额骨上面没有多少肉保护，以这斧子的威力，说不定是能劈开额骨的。 巨人的身躯太过庞大，以手里的武器，要杀死它是非常困难了，就算伤了眼睛，也只是打瞎，连血都没有，伤喉咙大概也没办法杀死它，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对付丧尸一样，破坏大脑了。 剑盾骑士想要开扇“门”。 锋利的斧刃顺利的劈进了额头，却像是消防斧劈进房间门一样，只开出来一个口子，要劈出一个能容人钻进去的洞，怎么也得十七八斧，而巨人终放开了它的石棍，抬起手来。 斧子刚拔出来，巨大的手掌已经拍向了左眼。 剑盾骑士再次举起斧子，但这次举得不高，刚过腰就锄下去了，没有发力就不可能劈开骨头，斧刃上端的尖钉进皮肤里，竖在那里。 它一个后仰，直接从巨人额头上落了下去。 “啪！” 有史以来最响亮的肉体拍击声出现了，巨人一巴掌拍在自己左眼上方，身子一震。 斧子被拍进了额头里，鹫型盾被拍进了眼睛里，它自己制造了今天的最大伤害，可惜眼睛之前就报废了，盾入不入都没太大区别，而斧子对于它的脑袋来说又太小，穿进大脑，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这伤害还是不够看。 倒是把粘着左手的冰给震碎了。 剑盾骑从掌缘与脸颊之间的缝隙里滑出来，往下落去，等落到胸口附近，伸手抓住几根长长的胡须，滑下去，滑到巨人腹部，再一蹬肚子，斜着落下去，巨人还没有站起来，腹部离地面不算高。 双手都解放出来了，大脑又受了伤，巨人一阵眩晕，伸手往地上拄去，右手仍被冰着，一拄就碎了，手掌只剩下与手腕连接的那一部分，但因为被冻住了，它没有感觉到粉碎的痛苦，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看向了落地的剑盾骑士，抬手拍去。 剑盾骑士疯狂逃命，不过巴掌能跟着它移动，而且太大了点，幸好在最后关头，它扑到了石棍与地面的夹角里，躲过一劫。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巨人废了一只手、一只脚和一只眼，脑门上有个小窟窿，没有废的那只手手腕上还有个大口子，战斗力恐怕只剩不到一半。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巨人面朝下倒在城堡前方，不再动弹，身体已经残缺不全，但外伤远远不如内伤那么重。 被染成了黑色的圣剑从脖子上的皮肤里刺出来，开了一扇“门”，骷髅骑士弯腰从里面钻了出来，这把剑将巨人的内脏搅了个稀烂，如果只是个普通的生物，巨人应该在十分钟之前就倒下了，它是不死生物，被破坏并不致命，所以才折腾了这么久。 不是能打，而且是很好打，空地上的六个人型生物和一只野兽都没有受伤，只是弓手没箭了，另有一部分武器落在了巨人体内。 也没必要去挖出来了，巨人死后，周围那些白雾就开始消散，一缕缕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所有被光照到的植物都痛苦的扭曲着，没过多久就被晒成了灰烬，随风飘散。 巨人的尸体也变成了灰，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包似的，埋住了那根大石棍，绿被出现，树木生长，像是迪士尼的动画一样，仅仅过了几十秒，庄园就变得异常美丽，鸟语花香。 阳光也照碎了六人一兽的“表皮”，表皮脱落下来，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分别是孙安、兰斯、亚瑟王的怨魂、孙安、瓦妮莎、孙安、乔尔和阿拉斯加。 有三个孙安，当他们看到对方的样子时，立即警惕起来，分成了三个阵营。 第二阶段正式启动。 答案已经明了，没有人少，只是多出了孙安，可这答案引出了新的问题——到底哪个是真的孙安？ “另外两个恐怕就是伊里奇和老管家了。”站在兰斯身旁的孙安说道，他们是一起来的，之前一齐作战、一齐升级武器，如果这个孙安是伊里奇或老管家，有一千个机会杀死兰斯。 “原来boss不是真boss，只是个场景转换的道具而已，难怪这么好打。”站在瓦妮莎身旁的孙安说道，他自己和瓦妮莎都坚信这是真正的孙安。 “要通关，还是得找真正的boss，会藏在哪儿呢？”站在乔尔身旁的孙安抬头看向了城堡的顶端，他们之前就打算去那里打boss，所以才敲破了城堡的门，真boss可能还在那里。 三个孙安都认定自己是真货，看起来很轻松，心里却在思考着该如何证明，从小组成员的反应来看，他们站在各自的孙安身旁，警惕的看着另外两个孙安，恐怕都认定了自己身旁的才是真货，要是打起来，他们会帮助自己人，那就成真正的乱战了，比看不透相互间的身份还要遭。 谁都知道完全没有受boss战影响的城堡是关键，但谁都没有动，视线最终停留在阿拉斯加身上。 阿拉斯加之前认出了兰斯，哪怕兰斯还是黑袍法师的样子，那么现在也应该能认出真正的孙安。 照这样看，刚才和它一起行动的孙安才是真货。 可它也没有去攻击另外两个孙安，如果那两人是伊里奇和老管家，它绝不会愣着不管，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目标趴下。 “好吧，大家都保持着理智，咱们来分析分析眼前的情况。”乔尔身旁的孙安最先开口。 “那么谁先动手，就说明谁是假货。”兰斯身旁的孙发说道。 “同意，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咱们哪儿也不去。”瓦妮莎身旁的孙安点了点头。 - 第一零一九章 对称 六人一狗站在城堡大门前的空地上，分析着当前的情况。 “咱们一路打过来，都没伤害过小伙伴，说不定还救了好几次，赢得了各自小伙伴的信任，小伙伴们不至于伤害别的小伙伴，但是会伤害别的孙安。”乔尔身旁的孙安说道。 “我们是主要目标，这倒是说得通，只要杀死我们，就能拿到牌盒，之后再杀了乔尔他们就行，以伊里奇的能力，说不定能做到。”兰斯身旁的孙安说道。 “问题是要我们互相残杀，伊里奇和老管家都没必要露面，如果被我们发现了，搞不好是会被杀死的。”瓦妮莎身旁的孙安很有自信的说道。 “说明他们有着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信心，或是有着被发现也无所谓的设定。”乔尔身旁的孙安蹲下来给阿拉斯加挠着痒。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只能输了，唯一的希望只剩下通关，这个游戏的设定还算比较严谨，连转换场景都要弄个boss来，那一定有着通关的设定，关的话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兰斯身旁的孙安说道。 “就怕伊里奇和老管家混在当中，找机会对真正的孙安出手，那就不太妙了。”瓦妮莎身旁的孙安看了一眼兰斯身旁的孙安。 “所以得回归正题，敌人很狡猾，说不定复制了我们的记忆之类的，这能力我们也猜不透是什么，既然是有意伪装成孙安，那一定伪装得很像，根本不会有破绽，真正的孙安反而可能最像假的。”乔尔身旁的孙安说道。 “你这么说是在打预防针吗？”兰斯身旁的孙安立即问道。 “不，他是最像孙安的孙安，这么说对他反而最不利。”瓦妮莎身旁的孙安说道。 “你是说铋立方吗？真正的孙安带着真正的铋立方，只有真正的铋立方才能放出乔尔和阿拉斯加，他放出来了，可我没有放是为了避免增加游戏难度，不是因为铋立方是假的。”兰斯身旁的孙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他身上的铋立方已经不见了。 “一样。”瓦妮莎身旁的孙安也找不到自己的铋立方了。 “那你们俩可能都是假的，但是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最像假的反而可能是真的，就别把铋立方作为论据了，想想别的鉴定方法吧。”乔尔身旁的孙安很大度的放弃了对他最有利的证据，可他正蹲着给阿拉斯加挠痒，阿拉斯加肚皮向上，一脸享受，它可不会把自己的肚皮露给一个陌生人。 “难道……咱们三个都是真的？”兰斯身旁的孙安忽然说道。 沉默了几秒，三个孙安一起大笑起来。 不可能的，弄出三个孙安来倒是不难，但是弄出三个孙安来就很难对付了，孙安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头脑，一个孙安就让世间的所有孤儿头疼至今，那头脑风暴就是台风级别的了，伊里奇不像是个爱作死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干。 三个孙安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半到，到这时彻底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没能拿出个有效的方案。 话这么多是因为他们在一边说话、一边寻找另外两人破绽、一边整理思绪、一边思考办法，结果谁都想不出来。 视线最终集中到了乔尔身上。 作为小组首领，乔尔有着丰富的指挥经验和战斗直觉，每当有重要决定——特别是作战时的重要决定——所有人都会听他的，而乔尔的决定也通常不会错，这个小组能把孙安逼到绝地，最大的功劳还得算在乔尔头上。 孙安很“聪明”的把这个难题交给了乔尔。 旁观者清嘛。 “走吧，”乔尔看向了城堡顶端，“在通关的过程中，假的孙安总会露出马脚，伊里奇和老管家总会想办法阻止我们的。” 旁观者清，这话一点没错，孙安不打算前进是为了避免前进的过程中假货偷袭，可不前进的话又没办法找出假货，那当然是前进了，无论出了什么问题，以孙安的能力都可以重新再来，除非真正的孙安被杀死了。 没有人反对乔尔的决定。 ………… 城堡里一切恶心、恐怖的东西都被阳光驱散了，这里变得和孙安进来时一样，宽敞、明亮，长枪、剑、盾不再是陷阱，好端端的挂在墙上，黑色与白色构成的地板让走廊里多了一种庄严的气氛，无论这地方有多危险，都要比之前舒服一百倍。 他们的武器也没了，被阳光晒碎，身上的东西之前就扔掉，现在也不用急着捡回来。 闯关要紧。 “你说……如果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呢？”踏进城堡长廊的兰斯停下来，回身看着庄园的大门处问道。 怪异的植物没了，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走出去。 “你可能会掉到游戏区域外面。”乔尔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说道。 除了死亡外，未知是最大的恐惧来源，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其实也是来自未知，对死后世界的未知，没有东西守着，反而比有厉害东西守着更让人害怕。 兰斯不再说话，跟在后面走着，城堡似乎是游戏的中心，无论如何都有必要走一遍。 楼梯已经不是骨蛇，回到了正常状态，但从这里开始，城堡与孙安刚进来的时候又有所不同。 两道楼梯之间出现了一面镜子，镜面分别对着城堡的左边与右边，从天花板到地板，没有任何缝隙，很像是整座城堡都被一面巨大的镜子切成了两半。 这座城堡本来就是左右对称的，现在，就完全对称了，无论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在视觉上都没有什么区别，区别只是镜子里照出的人。 往左走还是往右走是个大问题，就目前看来没什么区别，左右都能上去，问题是之后会遇到什么。 孙安上前试了试，巨大的镜子完全无法打破，也没办法刮花，这是游戏场景的一部分，现在很多游戏虽然已经可以破坏场景了，但能破坏的还是很小的一部分，镜子不包括在内。 这些镜子是不损的。 - 第一零二零章 镜象 “我常说，分头行动是所有影视、动漫、游戏里最大的g，无论在任何时候，分头行动都是死亡的开端，不过……现在挺适合分头行动的，你们走一边，我们走一边。”放弃了和不损的镜子作对，孙安转身对乔尔说道。 镜子无法破坏，就意味着他们一旦分开，途中就不能再碰面了，镜子一边的人绝对无法伤到另一边的人，假货在孙安这边，三个孙安一起行动，就能保证小组成员的安全。 “那正是他们的目的，分开了你就会以一敌二，同时面对两个人，你没有胜算，一起行动。”乔尔否决了孙安的提议。 他说得如此坚决，孙安就无法再提出什么异议了，他知道提出来也无效，只好等着乔尔做出决定。 “危险最有可能来自镜子，亚瑟王的怨魂右手持剑，我们大多也是右利手，走左边，不过别急着上去，先检查两翼。”乔尔几乎立即做出了决定，二楼有什么变化还不知道，就眼前的情景来看，走左边是最好的，不过一楼还是得先检查一遍，以绝后患。 同样的，游戏的变化不可测，问题可能出现在检查过后，但总比不检查要好。 一行人先进入右侧的走廊，一个个房间检查过去，城堡已经变回原状，就算锁着的房间也能强行打开检查。 两侧的房间有不少房间是住人的，里面布置成了卧室的样子，这和防御型的城堡很像，只不过这座城堡里住的不是士兵，而是维列斯的管理阶层成员，房间里没有人、没有怪，也没有机关陷阱什么的。 两边走完，还剩下中间的那条走廊，这里已经被镜子隔成两半了，可以在上楼之前先看看里面的情况，之前那两条骨蛇就是暗示正确路线的，面朝大门，是用来对抗入侵者，而不是防着人出去的，意味着登上城堡才是正确的通路，当然，除了往上走，他们也没别的出路。 进入中间走廊，走的也是镜子的左边，镜子能反光，所以即使走廊只有原来的一半宽，最里面的窗子也被隔得只有原来的一半，光线仍然充足，只是走起来很怪异，六人一狗变成了十二人两狗，冷不丁看到镜子，仍会被吓一跳。 这条走廊和两侧的不同，是“丰”字型结构的，两旁有不少岔道，但都是死路，房间比城堡两翼多了不少，镜子的数量却没有增加，就只有那巨大的一面，岔路里没有多余的小块镜子。 一切顺利，镜子只是挡路，没有任何危险，走廊最里面没有转到城堡右侧的通路，他们只好折回来，但回来的路上，就变成了身体左侧面对镜子，有乔尔的话在先，也不必理会岔道，众人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往前走。 左边检查完是右边，这部分以办公室为主，仍然什么也没发生，镜子没有怪跑出来，镜子里的人也没有对自己发起攻击，三个孙安仍是三个孙安，本本份份的走着，没有捣乱，一行人就像是来参观城堡的游客，逛了一圈，回到楼梯口。 接下来才是关键，由三个孙安打头，亚瑟王的怨魂跟在后面，再下来是瓦妮莎、兰斯、阿拉斯加，由乔尔垫后，他们上了楼梯，先到没有镜子的左侧部分，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回到长廊，也就是伊里奇书房所在的那条主过道，不过书房是在右侧，没办法从这边进入。 镜子里仍没有出来任何危险，直到他们从书房对面的那个房间里出来。 刚走出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事，但是没走几步，瓦妮莎就突然抬起手拦住了后面的兰斯他们，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三个孙安，有两个变得高大起来了，其中一个是伊里奇，另一个是老管家。 已经稍微习惯了镜子的存在，三个孙安没有去看镜子，又往前走了两步，其中一个孙安的视线余光才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一下。 镜子里照出来仍是孙安的那个孙安立即对身旁的孙安发动了攻击，那个孙安照出来是老管家。 什么都扔了，之前拿到的武器也被晒碎了，可徒手的孙安仍是致命的，挥手斩向另一个孙安的喉咙，若是被斩中，喉咙锁闭，人在短时间内就无法呼吸，没有力气，就更好对付了。 可是那里有面大镜子，任何动作都会被照出来，“老管家”孙安看到身旁的孙安动手，立即抬手防御，同时开口说道：“等等！” 两个孙安的手臂撞在一起，而二人前面的“伊里奇”孙安立即前跨两步，转身面对二人，做好了战斗准备，他需要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也被扯进战斗里的话，是帮“老管家”孙安还是“孙安”孙安？如果自己真是“伊里奇”孙安，理所当然应该去帮老管家，可老管家是真的孙安怎么办？ 他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孙安，这么想只是在客观思考而已，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伊里奇，有太多种可能性，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镜子这东西照出来的本来就是个既虚幻又真实的影像，说真实是因为镜子能照映出一切细节，虚幻是因为镜子里的空间是不存在的，想要走进镜子的人通常都会撞到脸。 幸运的是，那两个孙安以极快的动作交起手来，还顾不上他，他没有被扯进战斗里，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思考。 亚瑟王的怨魂也往后退了点，护着身后的人，给两个孙安留出了更大的战斗空间，走廊本来是很宽的，就算隔得只剩一半，仍有四米左右宽，留出来的区域比拳击台小一点，但是对两个缠斗在一起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孙安”孙安没有停手，继续攻击着，“老管家”孙安专心的防御，而没有进攻，两个孙安有着相同的记忆、作战经验和战斗直觉，一个攻一个防，不相上下，仿佛能就这样打上几个小时。 其余几人的视线集中在镜子里的老管家身上，如果那不是镜像，而是别的东西，动作应该和“老管家”孙安有所区别。 - 第一零二一章 镜中之影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镜子里的老管家身上，和镜子外的那个孙安对比着，想要找出违和之处，如果能找到，就说明是镜子在搞鬼，不能因为一个镜像就认定那个孙安是假的。 可是孙安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撞击时身体的震动，都被镜子完美的映射出来了，镜子里老管家的动作和镜子外孙安的动作完全一致，也没有丝毫延时，没有丝毫差异，那就是孙安的影像。 于是视线转移到了“伊里奇”孙安身上，通过他的行动也可以看出来这两个镜像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和“老管家”孙安成了一伙的，虽然从表情看不出来这一点。 “伊里奇”孙安透过镜子和众人对视着，满脸苦涩，不动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如果他动手，恐怕会使两个孙安被所有人围攻。 该怎么扭转这个局面呢？他想了想，喝道：“喂，住手，这只是个小把戏，让我们自相残杀的。” “孙安”孙安没有理会，专心的攻打着“老管家”孙安，肢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老管家”孙安不得不集中精力应对着，否则很可能会受伤，甚至死亡，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也顾不上别的了。 两个孙安专心致志的战斗着。 “喂！住手！”“伊里奇”孙安大吼一声，并对“孙安”孙安说道，“你现在看起来最像假的！” 不管不顾的进攻，最像真的孙安反而变得很假，如果他是真的，这时应该停下来巩固自己的真实形象；如果他是假的，这时应该停下来让自己看起来像真的，之后趁人不备再攻击，不停，反而异常。 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位孙安的异常，仔细观察他的行动，但是因为离得远，又有高大的亚瑟王怨魂挡在前面，看不清楚。 能看清的只有“伊里奇”孙安，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找到了异常，异常之处就是“孙安”孙安的眼睛，他的双眼没有看着面前的“老管家”孙安，而是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快速的进攻似乎只是无意识的乱打。 这个情形十分诡异，攻击不看目标，而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孙安不是个自恋的人，就算是，也不可能在战斗时钉着自己。 “伊里奇”孙安朝镜子里的“孙安”孙安看去，什么异常也没能发现，镜子里，孙安正在和老管家战斗着，仅此而已。 问题还是出在镜子上，无论如何都应该做些什么，“伊里奇”孙安脱下了衣服，说道：“问题出在镜子上。” 说完，他把衣服抛向了镜子。 不说这话，扔东西很可能会被看作是攻击的表现。 衣服飞起来，打开，贴着镜子慢慢飘落下去，挡住镜子里“老管家”孙安和“孙安”孙安的镜像。 就在那一刻，“孙安”孙安突然停手，蹲下去，脚往后一扫。 他什么也没扫中，因为身后什么也没有，但总算是停下了攻击，“老管家”孙安一直在被动的防御，没有进攻，对方一停下来，他也自然停下了，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自己，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他刚才也发现“孙安”孙安的异常，苦于不能分心，无法说话，现在终于停下来了，他立即倒退，贴到了镜子上。 “孙安”孙安什么也没扫中，愣了一下，重新站起来。 没有人发现，“伊里奇”孙安不动了，身体紧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自己身后，手悬在自己头顶，手指上有几根黑色的细线垂下来，连接着自己的四肢。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黑影只有自己能看到，而一旦看到了，视线就无法移开，身体动弹不得，也没办法开口说话。 当看向黑影的视线被挡住时，就会转移到下一个人身上，转移条件应该是看着镜子的人，“老管家”孙安刚才背对着镜子，黑影就无法控制他，“伊里奇”孙安看着镜子，就看到了身后的影子。 黑影彻底控制了他，而被控制之后就动弹不得，无法自救、无法求救，也无法向别人讲述这个情况 不过希望还没有消失，“孙安”孙安刚才中招了，知道怎么回事，他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在黑影被衣服挡住的时候他就能动了，那么应该也知道该怎么救人。 三个孙安，怎么也能顶上一个诸葛亮了。 “都别看镜子。”“孙安”孙安站起身来，同样背对着镜子，大声说道。 他一出声，所有人都立即转头看向墙，除了“伊里奇”孙安以外，他无法移开视线，朝着“孙安”孙安冲过去。 “孙安”孙安知道事情难办了，他也脱下了衣服，朝着“伊里奇”孙安的脑袋砸去。 挡住视线是让黑影消失或转移的关键，如果没有别人看镜子，受控者视线被挡住后，黑影是否消失是个问题，但至少得试一试。 可是镜子不会反抗，衣服扔上去就自然落下来了，而“伊里奇”孙安是有手的，挥手一打，打飞了罩向他脑袋的衣服，冲到了“孙安”孙安面前，朝着他的脸一拳打去。 “孙安”孙安抬手一挡，拳头打在了他的手臂上，将他打得往后退了两步，他闷哼一声，冲过去与“伊里奇”孙安打起来。 于是快节奏的肢体撞击块又响了起来。 两个孙安打在一起，一个说不了话，另一个集中精力应战，没空说话，也不打算说话，毕竟这里还有一个孙安。 除非……“老管家”孙安是假货。 形势变得复杂起来，比刚才复杂得多，镜子实在太大太长，不想看镜子，就必须完全别过头去看着墙壁，否则视线余光就会看到镜子，小组成员对孙安是十分信任的，虽然还没弄清那是不是真的孙安，但他说了，他们就不会去看镜子。 “老管家”孙安行动起来了，后退一步，紧紧贴着镜子，往侧边移动，打算移到“伊里奇”孙安身后，再用衣服抱住他的脑袋，这样谁都不会看着镜子了。 - 第一零二二章 倒戈 “老管家”孙安背贴镜子，朝着和“孙安”孙安战斗着的“伊里奇”孙安挪去，打算挪到“孙安”孙安的视线内，“伊里奇”孙安的视线外，让“孙安”孙安打一波配合，趁机用衣服罩住“伊里奇”孙安的脑袋。 只要视线被隔断，黑影就无法再控制“伊里奇”孙安，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展开，总之先解决掉黑影控制人的问题比较好。 然而这条路并不好走，身后就是诡异的镜子，而他的背还紧紧贴在镜子上，能顺利走到目标位置才怪了。 镜子里无声无息的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勒住了“老管家”孙安的脖子。 连石中剑都砍不出印子来，谁又能想到里面会伸出手来？孙安根本没有防范，一下子就被锁住了，而且那只手臂极硬，和镜子的感觉差不多，力量又大，他用尽全力扯了两下，根本扯不动，喉咙处的压迫使得气管闭合，完全无法呼吸。 “当！” 响亮的金属撞击声震得孙安的耳朵鸣叫起来，石中剑的剑尖部分砍在了那条手臂上，即使砍断了手臂，这一剑也不会伤到孙安，可惜和砍中镜子一样，剑没能在手臂上留下一个斑点。 耳鸣不已，但孙安还是听到了颈椎缓缓错位的响声，五秒之内，他的颈椎就会脱节，脖子软下来，很可能会被那只手直接勒断。 就在这时，阴影顺着孙安的脚往上攀升，眨眼间就将他整个人盖住，接着，孙安也化作了一团阴影，覆盖在了那只手臂的表面，手臂猛的收回镜子里，消失不见。 这里有光，有光就有影，镜子和墙壁都反射着光，让影子变得极淡，可再淡也是影子，瓦妮莎进入了兰斯的影子里，再通过兰斯的影子进入了怨魂的影子里，顺着石中剑的影子救下了孙安。 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亚瑟王的怨魂突然挥剑，砍向了战斗中的“孙安”孙安的大腿。 剑影移开了，瓦妮莎和被救下的“老管家”孙安就被困住了，无法从影子状态变回实体，而“孙安”孙安要是中了这一剑，腿就断了。 兰斯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想到亚瑟王的怨魂会突然倒戈，已经来不及控制，怨魂是有自己意志的，会对所有带有敌意的存在发动进攻，可那个孙安背对着这边，而且在激烈的交手中，根本不可能对他们产生敌意，甚至对交手中的“伊里奇”孙安也没有敌意，毕竟是那黑影在作怪。 这一剑怎么看怎么怪异。 “当！” 又一声响亮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石中剑被撞得往下沉了一些，擦着“孙安”孙安的脚后跟砍过去，剑尖划破了鞋子，但没有伤到人。 撞剑的是铋立方，准确的击中了石中剑的剑脊，随后朝着亚瑟王的怨魂头部打去。 兰斯立即闭上了眼睛，想要控制亚瑟王的怨魂，成功了，可是看到的并不是两个交战中的孙安，而是一片黑暗。 他立即明白过来，一直跟随在身旁的这个怨魂，并不是他的那一只，而是伊里奇的。 乔尔一直在警惕，从他锤开大门开始，一直到现在，唯一从众人眼前消失过的就是亚瑟王的怨魂，伪装成人是非常困难的，这些人相互间太熟悉，根本不可能冒充，就算是伪装成阿拉斯加，行动中也可能露出破绽。 唯一可行的就是亚瑟王的怨魂，不需要冒充，直接替换就行了，伊里奇有他自己的怨魂，不用说话、不用做多余的事，只要控制着跟着走就行了。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巨人boss不仅仅是第一游戏场景的结束，也是第二游戏场景的开始，巨大的身体可以吸引视线，可以遮挡视线，在战斗中就可以找机会替换怨魂，结果怨魂钻进了巨人体内，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正好方便行事。 之后没有遇到敌人，亚瑟王的怨魂顺理成章的跟着一起行动，来到这里才开始正式行动。 剑狠狠砍向从镜子里伸出来的手臂，是因为伊里奇很清楚手臂不会被砍坏，移开剑，成功困住了瓦妮莎和“老管家”孙安，剑没砍中孙安的腿无所谓，铋立方朝着面门飞来也无所谓，反正打中了也不疼不痒，不如先杀敌。 转身，剑砍向了闭着眼睛的兰斯。 兰斯想要找到那个属于他的怨魂，他闭着眼睛，能够控制亚瑟王的怨魂，只是什么也看不见，怨魂也被束住了，动弹不得，石中剑仍在手中，只是砍不到束着手的东西。 咬了咬牙，他使出了能力的第三次变化。 ………… 兰斯闭着眼睛，就完全不知道面前发生着什么，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队友，剑朝着他的肩膀砍来，毫不留情，他虽然被怨魂刺过很多剑，但砍还是第一次，砍中他就断了。 好在队友是比较给力的，在铋立方打在怨魂头盔上的同时，乔尔抓住了兰斯的衣领，将他往后一扯，避过了那一剑，拖着兰斯继续往后退，同时控制着铋立方，绕到怨魂身前，抑在怨魂的胸口上。 铋立方的力量要是能和亚瑟王的怨魂对抗，那乔尔的能力就太过份了，两股相对的力量抗衡，胜者为王，亚瑟王的怨魂推着铋立方继续前进。 至少它在远离两个战斗中的孙安。 阿拉斯加对付不了怨魂，那其实只是一套拿着剑的铠甲而已，并没有人在里面，它就削减不了怨魂的力气。 它可以对付孙安，可是以阿拉斯加的智力，无法理解两个孙安为什么在战斗，对它来说那两个孙安都是真的，而战斗本能告诉它，无论对哪个孙安使用能力，都有可能让那个孙安被另一个孙安杀死。 因此阿拉斯加没有去搅和孙安间的战斗，跟着乔尔往后退去。 怨魂的速度很快，很快就飘近了乔尔和兰斯，而乔尔并不打算把孙安给扔在这里，拖着兰斯后退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无论兰斯在干什么，都应该快一些。 追了十多米远亚瑟王的怨魂似乎对推着胸口的铋立方不满起来，突然一侧身，让铋立方擦着它胸口前的铠甲飞向后方，它则猛的突进，眨眼间就来到了兰斯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剑。 - 第一零二三章 圆桌骑士 亚瑟王飘到了兰斯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剑，乔尔已经来不及再退，也没可能控制铋立方飞回来格挡石中剑，铋立方太小，易攻难防。 就在这时，亚瑟王的怨魂突然消失了，消失在兰斯和乔尔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兰斯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乔尔一看机不可失，扛起兰斯就往前跑，冲向战斗中的两个孙安。 最先到达预定位置的是影子，一大团影子笼罩着瓦妮莎消失的位置，那个地方立即隆起黑影，瓦妮莎和“老管家”孙安出来了。 一变回实体，“老管家”孙安立即就把手里的衣服扔了出去，兜头罩向“伊里奇”孙安，同时叫道：“别看镜子，也别靠近！” 没有了“叛变”的亚瑟王怨魂捣乱，要对付一个只能控制一个人的影子实在太容易，“伊里奇”孙安挥手打开了衣服，因为分心打这一下，他被“孙安”孙安一把掐住了脖子，同时，“老管家”孙安也扑过来，一把将“伊里奇”孙安的脑袋抱在怀里。 脸贴着怀抱，“伊里奇”孙安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另外两个孙安也闭上了眼睛，这样他们就不会被控制了。 乔尔和瓦妮莎已经背对镜子，面壁思过一样对着墙壁，他们刚才已经看到那只勒住孙安的怪手，可不想再被勒住。 等了一会，什么怪事也没有发生，风平浪静，黑影就这样消失了，可到底是不是真的消失就不一定了，它很可能还藏在镜子里，等着有人看向它。 可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亚瑟王的怨魂又出现了。 所有人都看向兰斯，见兰斯仍闭着眼睛。 兰斯闭着眼，那么这只怨魂就绝不会是他的，原因是这里已经没有了危险，他没必要继续控制着怨魂，直接下命令就行了，仍在控制，就说明眼前这只怨魂是伊里奇的。 “等等，伊里奇的怨魂刚才消失，不可能是因为他好心，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要去做，必须离开，可我们——也就是他的敌人——已经全部在这里了，他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只要想通了这一点，之前的种种难题就都能解开了。”“孙安”孙安喘着粗气说道，他连战两场，都是高强度战斗，累得够呛。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连回答问题的线索都想不出来，刚才形式一片大好，两个孙安在战斗，瓦妮莎和另一个孙安被困住，阿拉斯加对付不了怨魂，乔尔也来不及做些什么，只要剑往下一砍，就能砍中兰斯，就在这当口，怨魂居然玩消失，功亏一篑，这要不是有什么刻不容缓的重大危险，伊里奇应该不会这么做。 问题在于他只是消失了十多秒钟而已，一个十多秒就能解决的问题，绝不会是什么消除刻不容缓的重大危险。 这事透着一股子怪异。 亚瑟王的怨魂出现后，没有急着朝他们进攻，只是转身面对着众人，无论它是否进攻，孙安他们都拿它没办法，只能等着。 没一会，亚瑟王的怨魂微微低下头，双劈微张，悬在空中一动不动，像是在搞什么宗教仪式。 “跑。”乔尔一见怨魂这副模样，立即明白了它想干什么，再次扛起兰斯，推着几个孙安往后走去，显然很着急。 孙安没有问过众人的升级是什么，原因是想留些悬念，想看到“惊喜”，现在惊喜来了，他又稍稍有些后悔，如果提前问过，应该就知道怨魂这是打算放什么大招了。 没空问，乔尔这么着急肯定有他的原因，三个孙安跟着小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往后看。 跑出去十多米，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见亚瑟王身旁已经多了一个和它同样高大的骑士，同样身穿铠甲，背着披风，手挂一支长矛，威风凛凛。 “召唤同伴？”“老管家”孙安惊讶的问道。 圆桌骑士团听从亚瑟王的命令，是亚瑟王朝廷的核心力量，圆桌骑士的数量无法确定，有的说十二名，有的说五百名，后者比较靠谱，毕竟真打起来，十二个骑士根本打不过一支军队，但五百名就说得通了，五百个重装骑兵一齐冲锋，一次就可以灭一大片敌人，只不过十二名圆桌骑士的说法比较多，估计就认为那十二名骑士是核心成员，其余骑士归他们管好了。 枪兵自古幸运e，孙安不知道这个拿长矛的骑士是谁，就觉得危险了，在这狭窄的过道晨，两个骑士就算没有马，威力也不容小觑。 再一回头，他们看到怨魂身旁又站了一个重甲骑士，只有一条手臂，拿着剑，看起来狂气十足。 独臂骑士贝德维尔爵士？这位的特征就很明显了，最忠诚的圆桌骑士之一，虽然只有一条手臂，可是剑术高超，作战勇猛。 持矛骑士和独臂骑士朝着这边追来，而亚瑟王的怨魂仍站在那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召唤仪式似乎还没完。 所有骑士都是飘着的，它们的速度很快，比众人的移动速度快多了，很快就追得只剩下二十多米。 第三名骑士也被召唤出来了，穿着银色铠甲，但是比别的骑士惹眼得多，它系着一条绿色的腰带，一只手拿着斧头，另一只手拿一块血色盾牌。 绿骑士高文爵士，最富盛名的圆桌骑士之一。 召唤出了高文，亚瑟王的怨魂这才放下手臂，抬起头来，同样朝着孙安他们飘来，高文紧跟在它的身后。 孙安他们没有任何武器与防具，恐怕就连前面两个骑士都对付不了，跑又跑不过，他们退进了一个大房间里。 这个房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很空旷，也没有摆设什么家具，如果是在游戏里，那绝对就是打boss的地方了。 关上门，把门闩好，一行人退到了里面，紧张的盯着门。 三个孙安迅速去破坏窗子，如果能打破，它们就能逃出这里，虽然也不一定能逃多远。 可惜窗子打不破，门却被撞破了，两名骑士将门撞成了碎片，飘进房间里来。 - 第一零二四章 不敌 结实的木门被撞得粉碎，射进房间里来，两名身穿铠甲的骑士顶着碎屑飘进门来，一个手持长矛，一个独臂仗剑，站在门口。 “那是谁？”孙安向指着持矛骑士向乔尔问道。 反正已经出不去了，骑士又在等着它们的王，不急着动手，那就先满足一下好奇心好了。 “加拉哈德。”乔尔说着看向兰斯，兰斯仍闭着眼睛，虽说距他闭上眼睛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可这已经太久了。 “啊，圣杯骑士。”孙安点了点头。 传说中找到了圣杯的圆桌骑士，传说中兰斯洛特的私生子，加拉哈德也属于那种名头响亮、谜团重重的圆桌骑士，眼前这位手里虽然没有拿着圣杯，但拿着把矛。 矛不算太长，大概两米左右，矛头像一把直刃的匕首，尖是斜的，头身连接处有一条横杆，两头尖锐，让这把矛看起来像是拉长了的十字架，矛可能是人类最早使用的武器，树枝削尖了就可以当矛使，又是一种方便使用的投掷武器，西方中世纪有专门的矛兵（不是拿着长枪对付骑士马匹那种），不过通常都穿着锁甲，很少有铠甲骑士用矛的，简言之这位就是专门对付骑士的骑士，矛的刺穿力比剑要厉害得多，可以刺透坚硬的铠甲。 空间有限，这把长矛恐怕比剑还难对付，舞起来，躲避空间就所剩无几了，这边人又多，谁被挂到一下就个大口子。 亚瑟王的怨魂也飘进门来，后面跟着高文爵士跟在后面，直接就在门后停下来，守住了门，这样就更不可能出去了。 三个孙安上前一步，护在乔尔、兰斯和瓦妮莎前面，赤手空拳面对全副武装的骑士，都不知道该怎么打，但都打算打。 独臂骑士贝德维尔抬起剑竖在脸前，挽了个剑花，剑尖指地斜在腰侧，像是插进了剑鞘里一样，身体前倾朝着一个孙安飘去；圣杯骑士加拉哈德同样一转手腕，矛尖指地拖在身后，身体前倾朝着另一个孙安飘去。 剑刃朝斜上方挥去，斩向孙安的胯侧，孙安只能后退躲开，如果对付的是普通人，退了之后他会立即冲上去和对方脸贴脸战斗，让那柄剑无用舞之地，可骑士全身铠甲，即使他冲过去了，骑士也可以给他来个熊抱，厚实的铠甲能挤断他的骨头，他拿骑士一点办法都没有。 矛尖刺向孙安的腹部，不是一下，而是连续不断的刺了三下，刺出了“咻咻”的尖啸，孙安接连摆出三个造型，险之又除的避过去，这矛最厉害的就是那个短短的横杆，避矛尖容易，避横杆尖就困难了，他的衣服被刮住，扯烂了。 孙安没办法打，乔尔可以，铋立方飞出去，撞在铠甲上，打得“当当”直响，像是弹珠台的钢珠一样在两个骑士之间来回的弹，可以打断人骨头的力量，在铠甲面前不值一提。 如果能有几把武器就好了。 两名骑士追着孙安不停的砍、不停的刺，两个孙安不停的退，带着它们兜起圈子来，渐渐感到了不支，贝德维尔的动作极为敏捷，剑使得也好，和武侠片里的使剑高手一样，打得非常好看；加拉哈德则是大开大合，长矛转得十分密集，泼水不进。 乔尔拖着兰斯退到了墙边，把兰斯提到了窗台上，自己也站上去，摆了个“大”字。 窗子打不破，但光可以照进来，当外面的光比室内强时，就能照出影子，有了这影子，瓦妮莎就可以参战了。 她消失在乔尔的影子里，两个孙安由带着两名骑士移到了影子旁。 中招的是贝德维尔，在这个情况下，一般先对付拿长武器的加拉哈德更好一些，可是贝德维尔的剑术太厉害，孙安躲得太狼狈，不先对付它不行。 阴影将贝德维尔包裹在里面，贝德维尔一剑砍向孙安的大腿，可是剑砍到一半突然停住，凝在那里。 孙安已经做出了躲避动作，见贝德维尔突然停手，吓了一跳。 剑尖轻颤起来，贝德维尔在和一股无形的力量对抗着，那股力量束住了它，让它动弹不得。 第三次能力升级让瓦妮莎的阴影有了更大的突破，像是有实质一样，像一张大网，可以把任何东西网在里面，她并不能控制别人，也不能伤到人，只是能让人停止不动，之后就可以恢复成人型，对那人造成伤害。 从不动到动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个能力升级让瓦妮莎能更方便的暗杀目标，能配合队友使用，能给目标造成心理恐惧，在有阴影的地方单挑，她恐怕已经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束缚力是有限的，剑尖的轻颤表明贝德维尔可以和这股力量抗衡，如果它继续加力，是有可能摆脱束缚的。 不过这对孙安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帮助了，他终于能喘口气了，贝德维尔有它的攻击节奏，越打越快、越打越顺，瓦妮莎的束缚已经打断了这个渐进，之后贝德维尔又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打到这个点。 如果有合适的武器，现在正是攻击贝德维尔的最好时机，可是拳头打不动它，就算给孙安一把大刀他也砍不动，只能往后退一截，争取多一些休息时间。 刚退了两步，剑又突然动了起来，完成了整个动作，孙安已经后退，这一剑砍了个空，可是瓦妮莎居然变回了原形，摔倒在贝德维尔面前。 实质是一把双刃剑，影子有了实质可以让人停下动作，可也因为有了实质，贝德维尔的挣脱让瓦妮莎脱离了影子状态，似乎还受了伤或脱了力，没有立即变回影子状态。 剑立即朝着瓦妮莎砍了下去。 孙安倒吸一口凉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他没有后退，这时或许还能一把扯开瓦妮莎，可是退后了，就要重新回去，已经来不及。 瓦妮莎将会死在剑下。 就在这时，一个银影从他身旁掠过去，快到只剩下一片虚影，带起来的风吹得孙安缩起脖子，眯起了眼睛。 “当！” 一只银色铠甲覆盖的手臂伸过去，挡住了砍向瓦妮莎的剑，另一只银色铠甲覆盖的手臂拿着把剑，重重在了贝德维尔腰间。 - 第一零二五章 头脑风暴 一个从未见过的高大骑士站在贝德维尔面前，手臂挡住了贝德维尔斩向瓦妮莎的剑，手里的剑砍在了贝德维尔的腰间。 骑士穿着银色的铠甲，上面有异常华丽的银色铠甲，雕琢精美，比亚瑟王的还要漂亮几分，两把剑都没能砍坏对方的铠甲，于是撤剑再来，贝德维尔刺向了腹部，银铠骑士则一偏身体，让剑尖刮着它腹部的铠甲滑向腰侧，用手臂夹住，单膝跪下来，抓住瓦妮莎的脚往后一拉，将瓦妮莎拉得滑到了孙安脚下。 孙安急忙拖着她往后退去。 铠甲是夹不住剑的，太滑，贝德维尔抽剑再次，银铠骑士已经站起来，用剑格开了它的剑，一脚踢出去，蹬在贝德维尔腹部，将贝德维尔蹬得往后飘出去。 孙安看到这个银铠骑士是站在地上的，而不是飘在空中的，他回头看了一眼，见乔尔仍站在窗台上，而躺在上面的兰斯不见了。 圆桌骑士团首席骑士兰斯洛特出现了，兰斯是因为他的能力才有了兰斯洛特这个外号，现在兰斯洛特真的出现了，身穿银甲、手持利剑。 亚瑟王的怨魂有了型体，兰斯洛特也有了铠甲和剑，这大概和怨魂的召唤有关，它召出了四名骑士，而不是三名，兰斯召唤出了亚瑟王的怨魂，亚瑟王的怨魂召唤出了兰斯，这对冤家继续着前前世的羁绊。 矛刺向了兰斯，加拉哈德扔下了孙安，转而攻击兰斯，剑砍不破的铠甲，矛可以刺穿。 兰斯挥剑砍在长矛上，可剑是单手拿着的，而加拉哈德双手持矛，剑没能把矛格开，矛杆摩擦着剑刃，继续往前刺来。 被蹬退的贝德维尔也停下来，重新往前，举剑朝着兰斯砍来。 兰斯抬手抓住矛杆，侧身一引、一拉，用矛挡住了贝德维尔砍来的剑，再用剑刺得加拉哈德的腿部，可是贝德维尔左手一压矛柄末端，右手往上一挑，就把兰斯给挑到了空中，动作变形，这一剑没能挥中，不过兰斯一伸手，将自己推离长矛，往后飞了半米落在地上。 三名骑士打在一起，有了强大的武器和防具，兰斯终于能和他们对抗了，可是以一敌二，又是有身体的，会累会受伤，能坚持的时间有限。 好在屋门那里也传来了武器撞击的声音。 亚瑟王的怨魂当先，绿骑士高文居后，加拉哈德与贝德维尔在两翼，四名骑士像四个机动战士一样，离地飞到了这边，与守在门口的怨魂和高文打在一起。 兰斯的骑士到了，这四名骑士不再是威胁，毕竟这边有五名骑士，对方只有四名，除非伊里奇现身。 三个孙安退到了窗台那里，把虚弱的瓦妮莎拖了过来，兰斯让那四名骑士接管了战斗，自己也退回来护在众人身前。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房间里没有镜子，他们暂时安全了，于是三个臭皮匠又开始分析之前的种种情况。 为什么刚才恶瑟王的怨魂会突然消失，导致那个绝佳的机会从手中溜走？ “恐怕和兰斯的行动有关。”一个孙安说道，伊里奇的亚瑟王怨魂是在兰斯闭上眼睛之后消失的，从时间点来分析，肯定和兰斯有关。 “问题是为什么。”第二个孙安提出问题，自问自答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只不过以前思考的时候不说话，否则就太怪异了，而现在有三个他，说出来更好一些。 “为什么这个问题恐怕得结合消失速度来思考，剑劈下来就能杀死兰斯，或是重伤，可它偏偏这时候消失了，好像是遇到了又危险又紧急的事，又紧急又危险，那就和小命有关了，他呆在自己的城堡里，我们来的时候虽然没看见人，但庄园里肯定是有暗哨的，他很安全，而且我们也在城堡里有什么又紧急又危险的事，咱们应该也是能发现的，会是什么呢？”第三个孙安开始总结。 “应该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危险，之前还没有，但是突然出现了，不得不去处理。”第一个孙安说道。 “可是有什么重大危险是十多秒就能处理掉的？十多秒就能处理掉的危险，又何必急得连剑都来不及砍？更大的问题是，他急着处理问题，怨魂为什么会消失？”第二个孙安又提出了关键问题。 “对啊！我们为什么要把怨魂消失，和他去处理紧急问题的时候联系在一起？这不合逻辑。”第三个孙安吃了一惊，转头看向另一个自己。 第一个孙安也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忽然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们内心深处都已经知道这其实是个幻境，要去处理现实的危险，就得离开幻境，他离开幻境，不在这里，亚瑟王的怨魂也就会消失了，等他重新回来，怨魂也就重新出现了。” “可我们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这不是幻境了。”第二个孙安说道。 “幻境通常是非常接近现实的，这样才能让陷入幻境里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幻境里，可这个幻境是魔幻设定的，太离奇，反而不像幻境，只要给出一点暗示，就能让我们相信这不是幻境，要给暗示也不容易，毕竟没人能随意改变幻境，除非……这个幻境是可以自己设定的。”第三个孙安重新冷静下来。 “可以设定的幻境，那就是游戏幻境了，只要提前设定好，就能处处给出暗示，实际上没什么用，我们迟早能发现的。”第一个孙安说道。 “那乔尔他们呢？他们是npc还是同样进入了游戏幻境的人？如果是npc，那应该早把咱们救出去了；如果是进入了幻境的人，为什么伊里奇不直接把他们杀了？”第二个孙安继续提问。 “第一个可能是他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幻境有现实映射，我们受的伤会出现在我们的本体身上；第二个可能就是在现实里杀死游戏的参与者，可能会导致游戏出问题，让其余的人脱离这个游戏，只能在游戏里杀人。”第三个孙安分析道。 “等等，我要提出个异议，”第二个孙安举起了右手，“如果一定要在游戏里杀人，那之前怨魂砍我那一剑，为什么不砍我脑袋，而要砍我大腿？” - 第一零二六章 风暴继续 伊里奇的亚瑟王怨魂在两个孙安战斗时，趁机一剑向其中一个孙安砍去，可明明是背后偷袭，砍的却是孙安的大腿，而不是脑袋。 孙安他们已经得出了这是个游戏幻境的结论，在现实中杀死游戏的参与者会导致游戏崩溃，让其他人醒过来，所以必须在游戏里杀人才行，砍腿就很奇怪了。 三个孙安沉默着思考起来，房间里的八名骑士还在战斗着，金铁交击的声音吵得要命，不过没能影响三个孙安的头脑风暴。 有着同样的记忆、想法和思维方式，三个大脑思考着同一个问题，效率不一定是三倍，但肯定高于一，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他们的回答可能是一样的，但是线索很少，要在脑洞里掏答案的问题，答案就会不一样了。 “增加伤员，增加负担？”第一个想出了一个可能性，对付多个敌人、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常使这一招，一个伤员就可以至少拖住一个队友，两个伤员就可以减少四个敌人，而且照顾伤员的人也很可能变成伤员，至于那些不去管伤员的人，要么一点也不团结，没有默契可言，不用怕；要么过于专业，那就当成是制造减员好了。 要是他被砍伤了腿，这些人一定不会扔下他不管的，刚才乔尔扛着兰斯就跑不快，就算让个力气不会衰竭的骑士扛着他，速度也会受影响。 “那没用，我们可以重来，”第二个孙安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说不定和这个游戏有关，之前是魔幻风格，现在看起来虽然不像了，实际上还没出来，魔幻往往有魔，魔往往和血扯上关系，那一剑可能是要放血。” “血早就流不少了。”第三个孙安指了指自己的肩，他的肩和另一个孙安的手臂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血流到了不少骷髅上，需要血液的话当时就可以收集。 他看了看战斗中的那两方骑士，又转头看了看身旁、身后的人，说道：“恐怕是因为……游戏里的玩家不会死亡？” 另外两个孙安想了想，一齐点头。 这是个游戏，一个连场景过度都要打boss的游戏，设定不能说严谨，但一切都是按着游戏的规则来的，游戏里的玩家是不会死亡的，即使开专家模式，死了，也可以重新建小号，他们的武器都没了，现在所有人都和新建的小号没什么区别，无论谁死，都可以重来。 可以自己设定幻境，可以无缝连接把目标拉入幻境，这个幻境可以说是非常强的，强就要有强的代价，代价就是无法在幻境里把人杀死，这很合理，普通幻境里可以杀人，但是要让人进入幻境会有相对苛刻的条件，这个条件可以轻易让人进入，那就不能杀人。 “那么把我们拉进入幻里，制造三个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无限玩游戏，让现实中的我们渴死饿死？”第一个孙安没往这边想，思维进度落后了点。 “真要这样的话，伊里奇根本没必要露面，让我们打一个星期的怪，我们就都渴死了，没必要搞那么多玄虚出来，怕我们无聊的话也可以设定个密闭空间生存打怪类游戏，白天找吃的，晚上打怪，玩一个星期不成问题。”第二个孙安也是相同的情况。 第三个孙安笑了起来：“当然是为了让我们受伤，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不是我？不会是伪装的吧……我们受了伤，受了重伤，就会自杀使用能力重来，并且在现实里醒过来，而游戏里的npc杀我们，我们的能力并不会发动，只在游戏里重生。” 第一个孙安点了点头：“所以目的就是让我们受伤，让我们自杀，到时候乔尔他们还被困在游戏里，我们单独醒过来，单独面对伊里奇，加上身上有伤，要打赢伊里奇就很难了。” 第二个孙安也笑了起来：“那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也就不用多说了吧，兰斯使用升级能力，亚瑟王召唤出了三个骑士，后出来的骑士是出现在现实里的，出现在伊里奇身边，他不得不立即离开游戏，把那三个骑士也拉进游戏里来，以免被三骑士杀了，这确实是刻不容缓的，晚一点他就完蛋，所以怨魂消失了，在伊里奇把三骑士弄到游戏里之后，自己也回来，才出现。” 第三个孙安抬头看向了在房间里交战的八名骑士，说道：“那么开始思考第三个问题吧，伊里奇是不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做，在那里和骑士打架玩？那些都是鬼魂，即使杀了，也能重新召唤出来，这么打完全是在做无用功，如果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把我们困在这里，拖时间。”第一个孙安立即回答道。 “重新布置游戏，镜子战术是成功的，只是刚才没能伤到我们，重新布置一番，提高镜子战术的成功机率。”第二个孙安也想明白了。 “问题是游戏场景必须预先设定好，有玩家在游戏里的时候，可以打打补丁什么的，但是不能大改，打不破的镜子是基础设定，是整个游戏场景的核心，除非把连接着镜子的地方全部消失，否则不可能改变，临时在墙上贴的镜子又不可能这么坚固，老管家能干什么呢？”第三个孙安继续提问。 “恐怕是在向伊里奇提出相同的问题，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已经推测出了他的目的，就不会上当，这个游戏也就没太大意义了。”第一个孙安很有自信的说道。 “恐怕是这样了，我们真是聪明啊……”第二个孙安点头附和。 “要不是看起来太自恋，我还真想抱着你们亲几口。”第三个孙安转头看着另外两个自己。 “咳……”站在后面的乔尔轻咳一声，以免三个孙安真做出什么让他们极度尴尬的事，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 三个孙安相互对视了一眼，齐声喊道：“伊里奇，咱们来玩个游戏吧，你让我们全部出去，我答应和你单挑，乔尔他们绝不插手。” - 第一零二七章 继续前进 房间门被撞坏了，挡不住声音的传播，三个孙安一齐喊起来，声音传遍整个二楼，就连一楼和三楼的走廊里都能听得到。 可是没人理会他们，就连亚瑟王的怨魂都没有转过来看他们一眼，专心的战斗着。 等了二十秒左右，第一个孙安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打算放弃这个机会了。” 第二个孙安沉着嗓子说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第三个孙安则看向了前央身着银铠甲的骑士，说道：“兰斯，我们该走了，抱住它们。” 呆在这里不仅是浪费时间，还是浪费机会，如果他们的猜测没错，老管家正在和伊里奇商议下一步行动，那么他们继续前进，就能打二人一个措手不及，为了避免他们发现这是个幻境，老管家在游戏设计上花了不少心思，这就让游戏的难度降低了一些，现在要改也已经来不及了，原本是被动的一方，可现在他们越主动，伊里奇那边就越被动。 兰斯立即行动起来，他可以控制亚瑟王的怨魂，而圆桌骑士团又听命于亚瑟王，这个能力的厉害之处就是亚瑟王是王，有权力的王。 包括怨魂在内，四名骑士立即扑了上去，他们与对方的实力完全一致，抱住对方的同时也被对方抱住，战斗变成了缠斗，谁也无法从谁手中挣脱出来。 武器的碰撞声变成了头盔的撞击声与铠甲的摩擦声。 缠在一起就不能随意的行动了，路也就空出来了，兰斯当先往前走去，其余人跟在身后， “记住，别随意看镜子。”孙安提醒了一声，不过没有了怨魂捣乱，就算有人被黑影控制，也可以立即救出来，只是前进的速度会大大拖慢。 伊里奇的骑士们立即就要上来杀他们，这说明伊里奇又控制了亚瑟王的怨魂，可是已经被缠住了，挣扎只会让它们不停的挨头，好在有铠甲。 走到门口，兰斯停下来，回头看着房间里面，说道：“在外面等我一会。” 他还要把自己的骑士们带出来，伊里奇不现身，双方人数就不对等，实力就不平衡，多一个兰斯洛特，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 孙安他们走出去，站在门口面对墙壁等着。 他们打算继续往里走，继续探索这座城堡，现在伊里奇和老管家能使的招数基本都使出来了，没能拿他们怎么样，反而让他们的的团队实力越来越强大，遗憾的是孙安不能轻易死了，也就意味着之后无论谁受了伤，都只能带着伤继续战斗。 没一会，兰斯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走！” 一行人立即往前走去，排头的变成了孙安，断后的是兰斯和骑士团的人，多一个人，实力不对等，并不意味着兰斯骑士团的骑士就能杀死伊里奇骑士团的骑士，否则他刚才就动手了，伊里奇的骑士跟出来，必须有人挡住它们，这就是兰斯的责任了。 没有回头路，只能前进。 二楼的结构和一楼完全一样，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通往上层的楼梯在最里面，这也是一种防御措施，要想继续往上走，就必须上到二楼后，走到最里面再上楼，在二楼的走廊上布防，就算城堡的门破了也不代表着城堡被攻破，对付数量庞大的敌人时，狭窄的过道易守难攻，三楼也是一样，通往四楼的楼梯在最前面，要到四楼，就必须穿过走廊。 现在走廊被隔得只剩一半，只需要三个骑士就能彻底堵住后面，高文、加拉哈德和贝德维尔模在最后，边打边后退，就能保证孙安他们的安全。 一个又一个房间被推开来，一行人来到了最里面，之前没有找到的楼梯就在眼前，只检查了半个二楼，如果要检查另外半边还得重新回去下到一楼再上来，浪费时间不说，行动起来也比较困难，稍微商议了一下，他们决定继续上楼。 三楼就没有那些岔路了，格局变小，这是因为城堡的底座大，上面小一些，没有岔路，走廊两旁的房间就大了不少，走廊本来可以布置不少机关陷阱的，可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危险的事发生，一行人顺利的来到了通往四楼的楼梯前。 boss等在这里，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是之前在镜子里看见那只。 楼梯前有一块空地，空地的三面墙壁都有镜子，再加上走廊里那一面，就是四面大镜子。 这地方一看就是极端危险的。 走在最前面的孙安停下来，抬手挡住了后面的人，一行人又退了回去。 镜子是个坏消息，因为和黑影对视，人就会被黑影控制，四面都有镜子就意味着要打这个boss必须至少三个人，一个被控制，另一个和被控制的人战斗，还有一个攻击boss。 “简直像是为我们准备的。”一个孙安说道。 “三个实力完全相同的人，简直就是为这个boss准备的。”另一个孙安说道。 “也可以说这个boss就是为我们准备的。”还有一个孙安说道。 “所以你们不可能打得过。”乔尔补充道。 “那么……”三个孙安同时看向乔尔，“咱们四个一起上。” “这也可能是他们的目的，如果乔尔也加入战斗，你们就很有可能被铋立方伤到，应该我去。”瓦妮莎已经恢复过来了，走廊进门有半扇大窗子，光照进来，这里光线良好，有光就能有影子，有影子她就能战，不仅能攻，成为影子状态也是不受攻击的。 决定权还是在乔尔手上，他想了一会，对瓦妮莎点了点头：“如果我被控制，铋立方威胁太大。” “要是可以从里面拿些武器就好了。”孙安无奈的说道。 铋立方里拿不出东西来了，从一开始就拿不出来，就算人进去也拿不到，之前还不知道原因，现在已经明了，铋立方里拿出来的东西留在了现实世界，而乔尔和阿拉斯加是伊里奇“送进来”的，他不送东西，东西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有武器不一定是好事。”乔尔说道，孙安赤手空拳，至少打不疼自己人，要是有武器，他们中的某一个可能会被杀死。 一旦死去，在现实中醒来，等待他的就是伊里奇和他的骑士们了，孙安可能刚睁开眼睛就被杀了。 - 第一零二八章 黑影 三个孙安低着头走进了楼梯前面的空间里，三面墙上有镜子，其中一面封住了往上的楼梯，这些镜子可不是临时贴上去的，“质量”和走廊里那面相同，打不是打不破的，估计只有打败了这个boss才能通过。 那是个黑影，立体、半透明，像是血缘里的科斯孤儿被打败后凝视太阳的那个黑影，不过壮实得多，站得也很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它没有追出来，就等在那里，反正要上楼就必须走这里。 后面的骑士们还在战斗，前面又有个boss，这是前后夹击的状态，好在大家都在这里，没有分散开，还能应付眼前的情况。 地板上没有镜子，值得庆幸，这样即使低着头也不会与黑影对眼，还能看到它的脚，否则就只能闭着眼睛打了。 虽说有一个人终究会被控制，但能够避免被控制的话，还是尽量避免比较好。 “上了。” 当黑影模糊的双脚出现在视线里时，走在中间的孙安低喝一声，脱下衣服朝黑影冲了过去，另外两个孙安也跟着冲上去，衣服拿在手上，做好了蒙头的准备。 扔衣服是为了试探黑影的“成份”是什么，如果能够触碰到，衣服包住它的脑袋，就不用回避它的眼睛了，如果触不到，衣服落在地上，被控制之后其他人就可以捡起来使用了。 试验结果是衣服穿过黑影，落在地上。 三个孙安同时停下来，黑影不受物理攻击，那么围上去也没什么用，三人将黑影围在当中，仍拿着衣服的那两个孙安挥舞起衣服来，挥向黑影的脑袋，试图就这样甩着衣服挡住黑影的视线。 扔出衣服的孙安似乎是被当成实验品使用了，等衣服甩起来，朝着黑影就冲了过去，衣服碰不到，人或许可以碰到，大不了被它控制。 他感觉自己撞中了黑影，又不确定是否真的碰到了，就像是用手指去捉弄浓烟一样，烟与手指的互动会让人有皮肤感觉到烟尘的错觉，从物理上来说那确实是碰到了，但人是无法感觉出来的。 穿过黑影，他扑出去就地一滚，捡起了自己的衣服，用衣服裹住拳头，起身一拳打在镜子上。 这战术是刚才就商量好的，总得试试能不能打坏。 拳面重重击在镜子上，如果是普通的镜子，这一拳绝对能打破，可是这镜子是打不破的，碰撞仿佛激起了一圈涟漪，孙安感到一阵眩晕，原因是镜子映出的画面太炫。 两面正对着的镜子，若人站到镜子里面，看到的就是无限的画面延伸，越往后画面越小，越往后，当镜子改变角度时，动得就越厉害，这面镜子正对着走廊里那一面，拳头撼动了镜面，镜面有所变形，里面的一切都在剧烈晃动着，只看了一眼，他早餐就差点吐出来了。 晃动仿佛让一切都破碎了，可孙安的注意力没有在环境上，放在了镜中的自己身后，他身后站着一个黑影，手悬在他的头顶，几根黑色的线垂下来，连接着他的手腕、脚踝。 站在中间那个黑影是假的，是镜子里映出来的东西，真正的黑影还在镜子里，还在等着他们去看。 想要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张不开嘴，被控制的孙安转过身去，又朝楼梯间中心那个黑影冲过去，但这一次不是他自愿的。 衣服甩了起来，朝着黑影罩下去，另外两个孙安仍低着头，看着黑影的脚，仍在挥动衣服。 探索的任务交给了被控制的孙安，二人在有结果之前只管挥衣服挡视线，也就看不到被控制的孙安的动作。 “啪！” 衣服抽出去，重重打在其中一个孙安脸上，把他抽得惊呼一声，鞭梢可以突破音障，甩鞭子的那声爆响就是鞭梢的音爆，衣服甩不出那个效果来，但抽一下还是很疼的，另一个孙安听到惊叫，刚抬起头来，被控制的孙安的脚已经扫到了他的面前。 他后跃，抬手一挡，被踢得往后飞了半米，明白过来那个孙安已经被控制了，忙向镜子看去。 这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那个孙安这么快就被控制了，当其中一个孙安被控制时，一个孙安负责和被控制的人战斗，另一个就去找打破镜子的方法。 可是看向镜子，他看到的却是自己身后的那个黑影，黑影的手悬在他的头顶，黑色的线连接着他的手脚。 第二个黑影，已经没办法出声了。 他被控制着和之前被控制的孙安打在一起，二人的出手速度都很快，立即就打得热火朝天。 还没有被控制的孙安按照计划，捂着半边转身朝着镜子跑去，现在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人，寻找黑影弱点的重任就放在他肩上了。 也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被控制的两个孙安转头向他看去，一个伸手抓向他的肩，另一个伸腿扫向他的腿。 成也镜子，败也镜子，镜子如实照映出了那两个孙安的动作，这个孙安往前一纵，转身看向另外两个自己。 两个孙安都被控制了，这在预料之外、计划之外，三人有着相同的实力，一对二是不可能打得过的，不等二人扑过来，他主动往侧边跑去，不与两个孙安交战，打算和他们兜圈子。 可是对方两个人，根本不需要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一个追一个堵，仅用了不到五秒钟就把这个孙安堵在了墙角。 四只手一起上，他只挡了几下就被抓住了，一个孙安拧着他的手，另一个孙安抓着他的头发，猛的一拽，将他脸转朝了镜子。 于是第三个孙安看到了镜子里自己身后的黑影。 声音突然消失了，三个孙安停下了动作，站在墙角，同时伸手掐住了自己右侧的孙安的脖子，掐得很紧，三个孙安的手都陷进了脖子里，脸同时变红。 这是自杀，意味着他死亡之后就不会在游戏里复活，而会在现实世界里醒过来。 好在瓦妮莎也在这里，她跟着孙安的影子行动，此时就在某一个孙安脚旁，突然化作一大片阴影，将三个孙安都笼罩在里面。 - 第一零二九章 逆向思考 走廊里那面镜子前有半扇窗，光照亮了镜子，镜子再反射，把楼梯间照得足够明亮，因此孙安有影子，每个孙安有四个影子，已经很淡，但影子就是影子，有影子的地方就能有瓦妮莎。 她覆盖在三个互相掐着脖子的孙安身上，能力升级能让她以影子状态控制住被覆盖的人，让目标凝固住，可是在这情况下凝固也没用，三个孙安都处于无法呼吸的状态，就算让他们凝固住，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互相掐死了。 瓦妮莎让三个孙安都变成了影子状态，在同样的亮度下，所有影子都是可以融合在一起的，三个孙安融合在一起，连接着孙安手脚的线也和影子状态的孙安整合在一起，失去了对孙安的控制。 影子状态只持续了一个瞬间，原因是孙安变成影子之后，他的影子就消失了，因为影子是不会有影子的，影子一消失，瓦妮莎无法再覆盖孙安了，而孙安还没有进入影子里——他也没影子可以进入——于是自动恢复成了正常状态，他一恢复，就有影子了。 这是个良性循环，意味着只要瓦妮莎在这里，孙安就不用担心被黑影控制了。 可是这对打boss没什么好处，只是能避免被boss打，三个孙安还是没能打破镜子，继续上楼。 低头看着地，孙安们揉着脖子，脑袋对着脑袋蹲在楼梯间中间那个黑影脚边，细声碎语说着话，像是在搞什么仪式。 他们正在商量对策。 “不会是打不了的boss，游戏设定一直挺严谨，没可能完全把我们困死在这地方，肯定是有弱点的。” “问题是怎么找？它躲在镜子里，镜子是打不破的，就算有弱点，就算我们找到了，也碰不到。” “如果有弱点，就一定能碰到，问题是我们对付不了镜子，就没办法找到弱点，答案就在牛角尖里，可我们钻不进去。” “那就把答案倒出来，牛角尖的口子大，一倒就出来了，问题是牛角在哪儿？” “别钻了，逆向思考。” “逆向思考？” “黑影有弱点，但是躲在镜子里，镜子打不破，但是弱点可以被发现、利用，你们想到什么？” “彭罗斯阶梯？” “很形象，但是对我们没有帮助，我换种问法，黑影有弱点，但是藏在镜子里，镜子打不破，但是弱点可以被发现、利用，我们可以从中得出什么样的结论？” “结论就是……” “好吧，不卖关子了，结论就是黑影和镜子是有联系的，也就是说，镜子和黑影是联系在一起的，要对付镜子就得从黑影身上想办法，要对付黑影就得从镜子上想办法，想过关就必须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真有我的，这脑洞不一定够大，但是够优秀，怎么联系在一起？” “视线，唯一能把黑影、镜子与这里联系在一起的就是我们的视线，只有在我们凝视镜子时……” “镜子也在凝视着我们？” “别来这套，黑影要和我们对视时才能控制我们，在那一刻，黑影、镜子和我们就联系在一起了，只有在那个时候我们才能对镜子、对黑影做些什么。” “是啊，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被控制了，什么也做不了，四面镜子，这里至少有四个黑影。” “可是我们已经知道黑影出现的位置了，它只会出现在我们身后，只要确定了位置，我们就能闭着眼睛去打，咱们三个配合，一个负责凝视镜子，一个负责抱住凝视镜子的人，一个负责攻击镜子。” “好。” “好。” 三人站起来，非常默契的闭着眼睛摆好了阵形，一个孙安站直身子，面对着楼梯所在的那面镜子，另一个站在他的身后，环抱着前面的孙安，连同手臂都抱住了，第三个站在二人身旁，低头看着地面，身体前倾，膝盖微屈，做好了前冲的准备。 抱的人最关键，他摆好姿势，确保身前的孙安不可能轻易从他怀抱里挣扎出来，“嗯”了一声。 “准备。” 被抱住的孙安一声令下，缓缓睁开双眼。 在一旁待命的孙安稍稍抬起眼睛，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双脚，确定了身旁两个孙安的位置，同时用衣服裹住了自己的手。 当他听到“唔”的一声闷哼时，猛的朝镜子冲去，同时扬起了拳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痛苦的声音：“不！” 被抱住的孙安低着头，看向抱住自己的那双手，用力的挣扎起来。 他没有被控制，在镜子里，他看到了一个黑影，站在他的身后，手抬起来悬在他的头顶，可是从手里放出来的黑线并不是缠在他手上的，而是缠在抱着他的那个孙安手上。 那只黑影并不是镜子里的黑影，而是一直站在房间中间的那一只。 镜子里的黑影通过视线，可以控制住镜子外面的孙安，这样就能让镜子和孙安之间有了联系，可是镜子外面这一只直接抬手就控制了孙安，不通过镜子，那么镜子就和孙安没有任何联系，就算是拿着冲锋枪、冲击电钻，孙安也不可能打破镜子。 就在这时，冲向镜子的那个孙安跳起来一脚蹬在镜子上，返身一个冲拳打向身后，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 离着两三米远，这一拳自然是打不到任何东西的，可是裹在拳头上的衣服因为惯性飞出去了，衣服裹成了一团，飞向黑影的脑袋。 黑影明显没有想到这一招，愣了一下，衣服没能打中它的脑袋，往下坠了，盖在了它抬起来的那只手上。 手上的黑线被垂下来的衣服遮挡住。 下一刻，抱着孙安的孙安猛的后仰倒下，被抱住的孙安双脚提起，轻轻夹在黑影脑袋两侧，这一夹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是他的脚遮住了黑影的视线。 负责打镜子的孙安靠着蹬镜子的力量，已经冲回来，高高跳起，伸手一把抱住了黑影的脑袋，用自己的身体遮挡黑影的视线。 两个孙安倒下，立即分开来，起身就打。 逆向思考，孙安要凝视镜子里的黑影才会被控制，黑影要凝视着镜子外的孙安才能控制他，它最厉害的武器是双眼。 现在双眼已经被遮住了。 - 第一零三零章 破镜 一个孙安像树袋熊似的抱住了黑影的脑袋，抱得极紧，像是要用自己的双手把黑影的脑袋挤炸一样。 另外两个孙安站在黑影身体两旁，不停的转着圈跑动，不停的攻击着，他们没有拿武器，用的是拳头，伤害较低，但拳头也是能打死人的。 除了拳头还有手脖、膝盖和双脚，孙安的攻击花样很多，攻击技巧很强，可不是普通的打沙袋那种打，这黑影不是人，但是是人型的，他就照着打人的标准去，照着关节、要害、腰眼、小腹、脚趾头去，这么打是极累的，不过只要能干倒这个boss，怎么累都不算坏。 黑影举起了手，去拉扯抱它脑袋的孙安，它的力气很大，之前从镜子里伸出手来勒住孙安的那只手就是它的，但不是从镜子里穿出来，手的硬度就没办法和之前相比，要把孙安互相箍在一起的双手拉开是很困难的，尝试了一番，黑影放弃了，抬手重重捶在孙安后腰上。 肾脏和胰脏在靠近后腰的地方，被敲中是非常难受的，孙安大叫了一声，脑袋仰朝后方，看了一眼下面还在战斗的两个自己，见二人挺努力，不好抱怨，也不敢放手，低头一口咬在黑影脑袋上。 黑影在视觉上仍是黑影，但是有了实质，要咬一个半透明的黑色物体，一般人是下不了口的，不过之前见了太多恶心东西，心理承受能力大大提高，就当是个新轮胎好了。 口感也像是新轮胎，不像是咬在皮肉上的感觉，咬是咬不动的，但是牙齿一挫，配合强大的较合力，掉血至少也得三位数。 但是孙安不敢太久，立即就松开了，不仅是嘴松开，连手都松了，原因是他抱着黑影的脑袋，腹部、裆部就对着黑影的嘴，他能咬，黑影也能咬，它力量这么大，咬一口可不是开玩笑，无论咬中哪里，孙安都无法承受。 他灵活的转到了黑影的身后，继续用手遮着黑影的眼睛，骑在黑影肩上，大声叫道：“亚瑟！” 身体贴着脸、手抱着后脑勺，黑影是很难施力的，无法掰开他双手，可是两只手在脸上，那就好掰好用力了，黑影力气太大，绝对可以掰开他的手，既然口感和橡皮差不多，那么两个孙安的击打大部分都是无用的，不得不请外援。 他叫的是亚瑟，而不是兰斯，指名了，就是要求亚瑟王的怨魂来，哪怕此时怨魂忙得要命。 亚瑟王的怨魂正在对敌，共八名骑士，能参战的就六个，骑士们轮换着打，不是因为体力或是铠甲出问题，而是在尝试不同的组合、战术。 一听到孙安的呼喊，怨魂立即调头，全力朝着楼梯间飘去，在一旁休息的加拉哈德立即补上去，继续战斗着，而兰斯往前一倒，脑袋、身体和膝盖贴在墙上，站着不动了。 他控制了亚瑟王的怨魂，怨魂对状况的判断远不如人，他们不敢看镜子，不知道楼梯间的情况，控制着比较好，只是这样一来，少了亚瑟王和兰斯洛特，对方的骑士人数就占优了。 控制着怨魂飘进楼楷间，兰斯小心的抬头往前看去，看到了正围着黑影转圈攻击的孙安，提剑朝黑影冲去。 负责攻击黑影两个孙安看到怨魂来了，立即往地上一坐，死命抱住了怨魂的双腿，连逃的机会都不给它。 极端锋利的石中剑横着砍进了黑影的腰，从另一边穿出来，将黑影斩成两截。 黑影断了，上半身摔在地上，下半身有孙安抱着，仍站在地上。 抱着黑影脑袋的孙安也摔在地上，仍没有放开，只是不再握自己手臂了，用手蒙住黑影的眼睛，曲起中指，指尖压在了双眼内角上。 咬紧牙齿，他猛的一插，指头插进了黑影的眼眶里，接着用拇指抵在中指指扣上，用力往外一分。 两颗发着光的眼球被抠了出来，但是神经还连着，孙安用拳头握住眼球，举起来，用力拍在地上。 硬邦邦的眼球被拍扁了，灼热的液体从里面挤出来，烫得孙安大叫一声，他急忙缩手，看着自己被烫得通红，差点起水泡的手掌。 另外两个孙安同时抬脚，跺在眼球上，跺脚的力量比拍手大得多，鞋底又压，眼珠彻底被踩扁。 与此同时，黑影的身体化作黑烟飘散，而所有的镜子同时破碎，那巨响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亚瑟王的怨魂继续挥剑，把黑影砍成了无数块，然后迅速往回冲去，走廊里已经响起了更加响亮的金属碰撞声。 镜子一碎，走廊立即就变宽了一倍，伊里奇的骑士们趁着人数占优，立即发动了猛烈攻击，好在兰斯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不再需要控制亚瑟王的怨魂，立即就可以动，挡住了刺向乔尔的那一矛。 在亚瑟王怨魂往回冲的同时，一个银色的身影往楼梯间冲来，身手十分敏捷，在怨魂挥剑向它砍去的时候，猫一样从剑下钻了过去，冲进了楼梯间。 正是独臂骑士贝德维尔，拥有最敏捷身手的圆桌骑士，剑术大师，突入敌阵取对方将领首极的不二人选，它成功的冲进了楼梯间，朝着一个孙安的大腿劈来。 仍是只伤人，不杀人的玩法。 孙安看到了，立即侧扑躲避，两个孙安都躲开了，还剩下躺在地上那一个。 贝德维尔扑了出去，手中的剑舞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出来它要朝着哪个部位出手，飞到了离孙安仅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它这才收剑，刺向孙安的小腹。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大手从孙安的影子里伸出来，一把将贝德维尔握在手里，立即就让贝德维尔凝固住了，可是它的身体飞向孙安，剑竖在前方，凝固不凝固其实根本无所谓。 剑尖来到了孙安的腹部前十厘米的地方。 孙安已经来不及跑，躲也躲不掉，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口袋里掏东西了。 他掏出了牌盒，挡在剑前。 牌盒和纸牌没有变成怪虫，这是游戏的设定，牌盒和纸牌不受任何一种能力影响，拥有不损属性，如果变成怪虫，孙安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这是个幻境。 - 第一零三一章 BOSS露面 在之前打怪的过程中，牌盒和纸牌就救过孙安不少次了，没有牌盒和纸牌，他估计早就全身是伤，现在，牌盒又救了他一次。 巨大的力量能把纸牌打进人的身体里，所以用纸牌挡子弹是不现实的，但是用来挡剑非常合适，就算电钻也不可能在牌面上留下刮痕，剑尖再利，也不可能刺破牌盒，剑的力量也不可能和子弹相比。 牌盒被刺得变形，撞在孙安小腹上，但是没有刺穿，也就不会伤到人，孙安只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下似的，往后滑出去，疼是疼，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贝德维尔被大手抓着，没办法变招，否则也不可能直接刺在牌盒上，瓦妮莎又一次救下了孙安，可是孙安却拿这个铁疙瘩没办法。 兰斯和亚瑟王的怨魂赶了过来，趁着贝德维尔趴着不能动，怨魂双手握住石中剑剑柄，举起来，猛的往下一刺，剑尖顺利刺穿了贝德维尔的铠甲，接着兰斯举起拳头用力一锤，锤在石中剑的剑柄末端，又将剑往下钉了一下，三五下，就将剑尖敲进了地板，将贝德维尔钉在地上。 贝德维尔趁乱想要刺伤孙安，兰斯和怨魂趁机解决了一个难缠的敌人，剑柄在背后，贝德维尔又只有一只手，被钉住了就只能像标本一样趴那里了。 解决了一个敌人，还剩下三个，而这边有五名骑士，人数差距进一步拉大，要对付那些敌人就更加容易了，可以三打一。 乔尔也来到了楼梯间里，看着走廊，驱使他的铋立方配合兰斯他们杀敌，铋立方打不动铠甲，但至少能让敌人的动作变形，为兰斯他们争取更多机会。 又打了五分钟左右，剩下的三名骑士都钉住了，亚瑟王被钉在墙上，高文被钉在天花板上，加拉哈德被自己的矛钉在地上，三名骑士都没办法自己脱离，没有人帮助的话，它们将一直被钉在这里。 顺利打败了boss，破了镜子，一行人继续往楼上走去，这场战斗中，只有其中一个孙安的手掌被烫伤了，在没有恢复药剂的游戏里，这只算是付出了一个极小的代价。 上到四楼，本以为这里会和前面三层一样，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结果上去一看，这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只靠柱子支撑的空间，里面没有任何墙壁，一眼就能看到镜头通往五楼的楼梯。 空间中心站着个人，正是伊里奇，当然，这是幻境，那个到底是真伊里奇还是假伊里奇就不知道了，不过从环境来看，这确实像是个打最终boss的地方。 一行人像群小混混似的走过去，把伊里奇围在当中。 伊里奇抱着手站在那里，霸气十足，看不出来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准老人，他体格健硕，同样有着典型的北俄人体格，天生就有着不错的力量优势。 他没有看向孙安，而是看着乔尔说道：“你们可以离开了，我要在这里和他做个了结。” 乔尔不屑的笑了笑，说道：“我们离开，好让你们继续玩把戏？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你自己的？” 伊里奇也笑道：“游戏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如果我要耍花样，完全没必要和你们多说，直接让你们出去就行了。” “那不如大家一起出去。”乔尔掏出支雪茄叼在嘴上，如果游戏真的完结了，是值得抽根雪茄庆祝庆祝的，他并不是个喜欢玩游戏的人。 伊里奇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游戏是得有人通关的，这可不是普通的幻境，游戏若是没人通关，就会一直持续下去，所以必须有人通关……” 他话没说完，一个孙安已经跳起来，一个回旋踢，脚后跟重重扣在伊里奇的后颈上，正常情况下，这一下能把人踢得晕过去，或是身体出现严重问题。 可是伊里奇站着动也不动，连头都没低下去，那一踢的力量也没能传到他的后颈上。 “……而且设定是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boss战才能开始，之前的只算是cg动画之类，所以我才请你们出去等着，结果是什么，你们很快就能知道。”伊里奇还是没有理会孙安，继续说道。 孙安接话道：“刚才我可是给过你这个机会了，结果你自己放弃，现在还想玩单挑已经晚了，乔尔，你们要是真能离开游戏，立即开始杀人。” “哦。”乔尔看着伊里奇的眼睛，应了一声。 伊里奇笑了笑，说道：“我刚才说过，这个游戏不是普通的幻境，游戏一旦制作出来，即使制作人死了，游戏也会一直存在着，如果你真把人杀了，这个游戏就成了真正的游戏，离开的通道也会因此消失，我们都会被永远的困在里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游戏，永远也无法再醒过来。” “这也太赖皮了……”孙安皱眉说道，这个幻境一直遵循着比较严谨的游戏设定，如果最终boss的设定是他们进入游戏之前就设定好的，那他们确实没办法改变些什么。 “你总得给我点主场优势。”伊里奇丝毫也不觉得羞愧，就像孙安在战斗时不择手段一样，他也有他的手段要使。 “那行，一个人是吧？我来应战。”兰斯往前走了一步，身旁的四名骑士也跟着往前走一步，只是它们浮在空中，没有踏出声音来，少了几分气势。 论战力，他是这群人里最强大的，连上兰斯自己，一共五名骑士，就算伊里奇也有，双方实力一样，兰斯对能力的应用也比伊里奇要纯熟得多，胜率更大。 “随便。”伊里奇微笑着说道。 “不，如果硬要打的话，还是我来，”孙安看着兰斯说道，“之前怨魂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之间间隔只有几十秒，意味着他现在可以随意切换使用别人的能力了，不需要等着时间到，这就比过去难对付得多，他要和我打，就是和三个我打，想赢可没那么容易，况且你们出去后可以杀人，说不定我不需要打呢。” 想要随意离开副本，伊里奇就必须切换到老管家的能力上，所以之前那个背叛的怨魂才会消失，之后重新进入游戏，切换到兰斯的能力上，怨魂才又重新出现，这切换速度太快，根本就是随意切换的。 伊里奇的能力也跟着升级了，弥补了之前要等十三分钟才能切换能力的弱点。 - 第一零三二章 不分伯仲 “就算有三个你，不能使用能力的话，也不可能和他打。”乔尔听到孙安真准备留下来和伊里奇打，皱起了眉头。 孙安只有能力冷却的时间里才有胜算，否则无论伊里奇使出谁的能力来，他都不可能赢，而一旦使用能力，他就会在现实中醒过来，或许不是什么坏事，但伊里奇和老管家肯定是对策的，在孙安发现这是幻境之前就有对策，发现之后又有别的对策。 “所以真正在战斗的人不是我，是你们，我留下来，最坏的情况是死了，然后醒过来，你们留下来，最坏的情况是死了，再也醒不过来，而出去的话，不管看到什么样的险情都化解，我反而也就安全了，当然，能杀人，还是尽量杀人比较好。”孙安看着伊里奇对乔尔说道。 伊里奇老神在在，根本不怕杀人什么的，他已经说过了，即使制作游戏的人死了，游戏也会继续存在，而且连结束游戏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一遍又一遍玩游戏，即使再好的游戏这样玩也会腻的，更何况这游戏不怎么有趣。 “我知道了。”乔尔想了想，点点头，看向伊里奇。 “决定了？”伊里奇微笑着说道，游戏的设定给予了他主动权，握有主动权，他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从这里开始，多人副本游戏就要变成单机游戏了。 “决定了，让我们离开吧，如果我们真能离开的话。”乔尔并没有放松警惕，即使真的离开游戏，也不能说是安全了，反而可能更加危险。 “很好，”伊里奇说着转头看向孙安，“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接着他就消失了，连同乔尔、圆桌骑士团、瓦妮莎和阿拉斯加都一同消失了，若大的地方就只剩下三个孙安在这里。 仅仅过了五秒左右，伊里又出现了，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而其中一个孙安已经跳起来，朝他的后脑勺踢去。 boss战开始的条件就是只剩下一个人和boss对战，虽然有三个孙安，但他们是同一个人，游戏应该从这里开始。 伊里奇抬手挡住了这一脚，他的手臂粗壮，震了一下就防住了孙安几乎全力的一踢，顺势就要去抓孙安的脚，孙安收脚，伊里奇没能抓住，也一脚朝孙安大腿踢去。 他比孙安高得多，脚也比孙安长得多，这一脚力量十足，孙安还在往下落，急忙抬起脚来，用小腿挡住了伊里奇这一脚，胫骨靠前，仅有皮肤和一层薄薄的肌肉包裹，被踢中很疼，但身体不至于出问题。 他被踢得往后飞出去，落地，咧着嘴揉了揉小腿，再上。 此时，另外两个孙安也已经朝伊里奇攻去，在伊里奇踢出那一脚时，一个孙安踢向他支撑身体的左脚膝窝，另一个孙安则抱向他踢出去的右脚。 伊里奇仗着自己脚长，收脚蹬向踢他的孙安，又伸手抓向抱他脚的那个孙安，个子高、力量大的优势尽显，他的招总是能抢先到孙安那里，逼近孙安变招，若是不变，搞不好会被他所伤。 四人悄无声息的打在一起。 孙安缩手没有被抓住，猛的蹲下扫向伊里奇的脚踝，另一个孙安侧身躲过伊里奇的一蹬，迈前一步将蹬来的脚夹在腋下，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那只脚就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差点将他压得跪下去。 伊里奇跳了起来，身体重量压在孙安抱着的那条腿上，不仅避开了扫过来的那一脚，还扫向了抱着他脚的孙安，他的身体在空中打横，旋转，不可能脚着地了，可是做好了准备，就不会摔得太惨。 不想被踢中，抱腿的孙安只好放手后跃躲开，扫腿的孙安蹲下来没办法变招，但是之前被踢飞的那个孙安已经到面前了，朝着伊里奇的脑袋就一脚踢去。 这次换伊里奇在空中，不可能躲开，但是他力气大，可以挡，再一次抬手挡住了孙安那一踢，这一脚力量很大，倒把伊里奇踢得正回来了，脚落地，顺势往后跃去，与三名孙安拉开了距离。 短暂的交手，伊里奇没事，孙安也没事，只是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伊里奇这把岁数了，居然还这么能打。 能打是可以预料到的，只能使用别人的能力，而且在能力没有升级之前，获得某种能力之后必须使用十三分钟，要是自身实力不行，碰到孙安这种不能主动使用，又对战斗没什么帮助的能力，要拖十三分钟是非常痛苦的，能做的就是加强自身实力，撑十三分钟。 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强，毕竟是撑过了上一次劫难的人，可都五十好几了，身体素质还这么强，只能证明作为亚洲最大孤儿组织的头领，伊里奇并没有养尊处优，锻炼一直没有松懈下来。 “我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退后几步，伊里奇微笑着说道。 “说说看。”孙安没有追击，他们可以继续这么打，毕竟身手是一回事，体力又是一回事，就算近战实力不相上下，一直打下去，五十多岁的人也得被三个二十多的拖垮，可是把伊里奇逼入绝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乔尔他们才刚离开，还需要一点时间。 “你让乔尔他们放手杀人，指的其实是杀你吧？你知道我们不会傻到呆在你们身旁，所以暗示他们出去一分钟后把你杀死，就能保证全员脱离这个幻境了，遗憾的是，就算你们全员脱离了，我也能让你们瞬间再回来，况且他们不敢杀死你，你不信等几分钟就知道了。”伊里奇很有信心的说道。 “确实这么想过，”孙安爽快的承认了，“不过外面情况不明朗，我没有抱着这个希望，你这个猜测没有触及到核心，再给你两次机会，让你猜猜我们在想什么，如果猜中了我一定会承认的，如果猜不中，就麻烦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伊里奇皱着眉，默默思考了一会，说道：“我不打算猜了，不过你要是愿意把你想什么直接说出来，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公平合理，”孙安点了点头，“正好，我在想的就是我要问的问题。” - 第一零三三章 拔剑 “之前你离开过游戏，把兰斯的骑士拉进游戏里来，要离开这里你就必须切换能力，亚瑟王的怨魂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切换能力的时候避免被骑士在身上开窟窿的？别告诉我你可以避免被刺，你的能力不可能比本尊厉害。” 孙安问出了他在思考的问题，这个问题很关键，不弄清楚了，他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伊里奇。 伊里奇笑了起来：“我的能力当然不可能能超越本尊，不过要避免被刺还是很简单的，只要速度够快就行了，我切换能力，怨魂一定会刺我一剑然后消失，我逃到天涯海角都免不了那一剑，但是只要在它刺我之前，做完我要做的事，然后切换回来，又有了对我带有敌意的目标，怨魂就会先把我的敌人当作目标，只要利用好这个时间差，就能带着怨魂作战，并且自由切换能力。” “原来如此，那现在怨魂被钉住了，你就可以随意的切换能力了？”孙安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对他是很有帮助的。 “没错。”伊里奇微笑着，黑影从他脚下升起，包住了他的全身。 这里有很多柱子，又有不少窗子，柱子的影子在地上、天花板上交织成两张巨大的网，通往各处，可以说， 两个孙安立即朝着伊里奇冲过去，另一个调头就往后跑，跑向他们上来的楼梯，跑向三楼。 四个骑士被钉住了，所以伊里奇可以随意切换能力，没有被钉住的话，他不使用兰斯的能力就要面对骑士的攻击，把亚瑟王的怨魂放出来，就能克住伊里奇，让他不敢随意切换能力，对战斗就比较有利的。 不过孙安就得同时面对两个敌人了，那也无所谓，总比伊里奇使出瓦妮莎、乔尔的能力要好些。 影子消失在眼前，融入地上的阴影里，没人能够看到影子在哪里，这也是瓦妮莎能力被称为潜行第一的原因之一，无法判断伊里奇的目标是哪个孙安，负责拦截的两个孙安也只好分开来往后跑去，不管是谁先下楼都好。 三人呈“品”字形往楼梯冲去，最先被抓住的是右下角的孙安，黑影爬上了他的脚踝，握住，突然化作实体，猛的往后一拉。 孙安扑地就倒，跑在旁边的另一个孙安急忙停下来，需要提防的只是伊里奇化作实体的攻击，要是把孙安也化作影子状态，孙安就不吃伤害了。 影子只是扯倒这个孙安就消失不见了，停下来的孙安把另一个自己扶起来，看向了冲在最前面的自己，叫了声“担心”，继续往前跑去。 跑在最前面的孙安回头看了一眼，猛一弯腰，使出了特殊的跑法，眼前明明什么障碍物都没有，他却像是在绕梅花桩一样，东一窜西一滚，奔行速度确实慢了不少，但是能让人琢磨不透他的行动模式。 影手不停的从地上冒出来，抓向他的脚踝，可是猜不到孙安的脚会往哪边摆，就不可能把握提前量抓到他，手又不可能伸出来太远，那会导致整个人都从阴影里脱离，人出来后可以保持影子状态，但是必须在影子里跑，绕来绕去的更慢了。 后面两个孙安也追上来，他们是全力冲刺，速度极快。 离楼梯并不远，第一个孙安顺利扑下了楼梯，后面两个孙安也跟到了这里，可是黑影突然从阴影里冒出来，滩开，把通道给封住了，像是在楼梯前安了一扇影子门。 撞到影子门上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那两个孙安立即停下来，反正已经有一个下去了，伊里奇不追是最好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不追？孙安下去就能把钉住骑士们的剑拔出来，剑拔出来怨魂就可以活动了，如果伊里奇使用的是兰斯的能力，那么怨魂就会把带有敌意的孙安作为主要目标，可是没有使用兰斯能力的话，怨魂就不会保护伊里奇，而是要捅伊里奇一剑才会离开，那一剑会把现实里的伊里奇也捅伤，战斗起来就容易多了。 伊里奇为什么不怕？ 冲到楼下的孙安没有多想这个问题，他从被插在地上的贝德维尔身旁走过去，来到了走廊里的亚瑟王怨魂前面。 行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要解救的就是亚瑟王，虽然亚瑟王是可以控制的，伊里奇可以控制着亚瑟王把另外三名骑士解救出来，但是在控制的时候，伊里奇自身会失去意识，毕竟他的意识已经转移到了怨魂身上，在那段时间里，剩下的孙安绝对能对伊里奇造成一些伤害，至少把他眼珠子给抠出来。 兰斯在上楼前已经重新调整过了，用这四名骑士的武器钉住它们，这样即使他离开游戏，这些武器也不会跟着离开，导致四名骑士被放出来。 握住剑柄，孙安用一只脚踏在怨魂背上，用力拔着剑，剑是被钉进墙里的，拔出来还真没那么容易，他左右摇晃着剑，努力了十多秒才终于把剑给拔出来，扔下就往前跑去。 剑是不错的武器，三个孙安都很非常需要这东西，可是担心亚瑟王不拿武器，会顺手拔出钉着其它骑士的武器，在杀敌之前，保证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楼梯间还有个贝德维尔，如果亚瑟王的怨魂开始拔高文和加拉哈德身上的“钉子”，他就先跑过去把贝德维尔的剑拔出来。 往前跑是想观察亚瑟王的行动模式，如果亚瑟王来追他，就说明他想错了，或是伊里奇骗人了，如果亚瑟王不来追它，反而上楼，就说明它把伊里奇当成了目标。 【愤怒】总是要发泄出来的。 亚瑟王的怨魂俯身捡起剑，也没去管别的骑士，提着剑就往楼梯飘去。 孙安稍微松了口气，追了过去。 楼上的两个孙安没有听到脚步声，一直呆在门前，伊里奇仍封着门，影子倒是不怕被剑刺，可是怨魂不刺到他的身体是不会罢休的。 亚瑟王的头盔出现在了楼梯上，缓缓升高，露出了肩、身体、双手和双腿，它仍是飘着上楼的，飘到楼梯上方，来到了门前，愣在那里，呆呆站着不动。 就在这时，一柄利剑突然从影子里激射而出。 - 第一零三四章 挥剑 利剑突然从影子里激射而出，射向其中一个孙安，又快又急，孙安的注意力放在亚瑟王的怨魂上，根本没想到影子也能射剑。 是兰斯洛特的剑。 孙安紧急避让，可是因为剑离得近，他没办法躲开，手臂被割开了一个大个口子，接着银光一闪，影子化作骑士朝着他冲过来，原本呆立在门外的亚瑟王怨魂也跟着冲进来，朝着另一个孙安砍去。 伊里奇巧妙的应用了他的能力，用切换能力的方式脱离影子状态，这样他瞬间就进入了兰斯洛特的状态，投剑，接着恢复恢复成身着铠甲的状态，也就是使用了兰斯的能力，使用兰斯的能力时，亚瑟王的怨魂就会以对带有敌意的目标出手，而伊里奇可以给怨魂下命令，让怨魂攻击哪个孙安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二对二，一边全副武装，一边赤手空拳，孙安只能逃，这也是个不错的战术，目的就是拖累伊里奇，亚瑟王的怨魂是用飘的，就算铠甲没有重量，急奔也是很费力气的。 孙安没忘了捡起了石中剑，这把剑拿在高大的亚瑟王手上刚好合适，但是他拿着就有点大了，像双手大剑，好在刚才用过，会使。 两个孙安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拉开了距离，拿着剑的孙安猛的停下来，转身面对伊里奇，另一个孙安继续跑，他根本不可能和亚瑟王的怨魂对抗。 伊里奇没有减速，朝着孙安冲过去，孙安手里拿的不是石中剑，兰斯洛特的铠甲也不是什么被命名癖盯上的神器，品质不错的剑对上精美的铠甲，到底是物莫能陷还是于物无不陷，一试便知。 孙安迎着伊里奇冲过去，抬起了手里的剑，剑尖朝前，刺向伊里奇的大腿。 刺击要比斩击好防得多，有铠甲也不怕剑刃，挥手一挡就可以把剑刃打开，伊里奇的胆子更大些，直接伸手朝剑刃抓去。 孙安眯起眼睛，在手即将抓住剑刃的那一刻，一抽、一送，把剑抽离了伊里奇的抓握范围，再贴着伊里奇的手背刺过去。 剑尖抵在了雕着花饰的铠甲上，抵在一条花边的夹角处，微微一弯，猛的弹了回来。 孙安已经放手，跳起来右脚往后一伸，膝盖猛的往前顶去，顶在了伊里奇的面罩上。 伊里奇的头被顶得往后仰去，不过后颈处有支撑，用大锤的话或许可以把支撑弄弯，折断他的脖子，膝盖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仰了一下而已，手一捞抓住了剑刃，回身倒拿着剑往后扫去，力量极大，就算只是被剑柄打中，孙安也会受伤。 不过孙安并不在他的身后，他算准了这一膝盖甚至不可能把伊里奇撞倒，所以膝顶之后伸手抓住了铠甲面罩上的护板缝隙，也就是嘴前面的那个部分，那里有几条缝，是供穿袋铠甲的人顺畅呼吸用的。 一般来说，骑士的头盔面罩是可以掀起来的，可是兰斯洛特的掀不动，像是被焊死了，他前跃的力道在那一膝顶的时候耗掉了大半，这时用手一勾，完全抵消，本想挂在伊里奇后背上做些文章的，可伊里奇突然回身，他就没办法挂了，被带着转过去。 头肩上多了一个人的体重，伊里奇回身后打倒是没怎么受影响，可是孙安一甩起来，惯性就拉着他往后倒去，伊里奇反应很快，顺势也往后倒下去，甚至直接双脚离地增加倒势，同时抬起手中的剑往脑袋后面打去。 他穿着铠甲，摔一下最多因为震动而难受一会，孙安没有护具，摔这一下不仅会很疼，而且还可能被压到，铠甲是硬的，地面是硬的，这一压搞不好能把他骨头压断。 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放手，用脚一蹬伊里奇往后跃出去，就算摔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孙安没有放手，他蹬是蹬了一下，却只是让双脚往后扬起来，身体往右偏了一些，不至于被压到，不至于被剑柄打到。 就这样，一个背朝地，一个腹朝地，两人一起摔到了地上，伊里奇屁事没有，孙安却摔得胸腹剧痛，裆部也受到了不轻的震荡，如果他此时说话，声音一定是尖的。 这么拼是值得的，孙安另一只手抬起来，重重拍在了伊里奇的面罩上，不是为了用肉掌拍扁这坚硬的头盔，而是要把手里的尖锐物拍进面罩眼睛前方的缝隙里。 那是张折起来的纸牌，纸牌的触感和硬纸没什么区别，也可以折起来，只是不会留下折痕，斜着折两次之后就会有一个很硬的角，哪怕只是普通的纸牌，这么一个尖角也能刺破人的眼睛。 牌是夹在指头缝里的，直接拍进了面罩里，伊里奇大叫一声，敲在地上的剑横关往头顶方向扫过去，可就在这时，剑柄被一只脚踩住，没能扫动。 踩剑柄的正是下楼拔剑那个孙安，他在楼梯转角处观察着上面的动静，跟着穿上铠甲的伊里奇就冲了进来，不过没有直追上去，而是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跟着跑，利用柱子遮挡伊里奇的视线，想要找机会偷袭。 机会没找到，却看到另一个自己把伊里奇给拉倒下了，急忙冲了过去，一脚踩在剑柄上，然后用脚往后一拉。 剑刃越往前越窄，伊里奇握着剑刃，孙安的脚往后一拉，剑就从他的手里滑出去了。 拍头盔的孙安立即起身，高高跳起来，缩起双脚，然后落下，重重一蹬，双脚踩在伊里奇肚子上，这一招能把普通人肚杂都给踩出来，可惜没能踩扁铠甲，他再往前跳出去，抓住了伊里奇的一只脚，拧腰转圈。 铠甲硬、地板硬，摩擦力就小，伊里奇高大沉重，可是转起圈来挺容易的，铠甲刮着地板，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另一个孙安捡起了剑，退后一步，双手握着，身体右拧，剑扛到了右肩上，摆出了要打棒球的姿势。 一圈、两圈，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转到第四圈时，他猛的挥出了剑，朝地上砍去。 剑尖准确的砍中了头盔右侧，撞出了响亮的声音，还准备砍第二下，可另一边孙安的叫声已经传了过来：“跑！” - 第一零三五章 藏剑 “跑！” 第三个孙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跑的原因自然不用多说，是亚瑟王的怨魂来了。 一个孙安带着怨魂兜风，另外两个孙安对付伊里奇，这种战术也就不用商量了，很默契的就做出来了，并且成功了，纸牌绝对刺伤了伊里奇，那一剑没能砍坏头盔，可是震到了伊里奇的耳朵，伊里奇还躺在地上，被人拉着只脚，爬也爬不起来，只好叫怨魂来救。 拿剑的孙安调头就往后跑去，他可没信心和怨魂拼命，而抱脚的孙安又转了一圈，这才放开手，让伊里奇贴着地滑出去。 亚瑟王的怨魂飘到伊里奇身旁停下来，并没有去追孙安，守护着伊里奇。 孙安跑到远处，躲在柱子后面往这边看着，其中一个揉着胸口，那是刚才被摔疼的，另一个扛着剑大笑道：“看来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强，担心有点多余了，再这样打个十分钟，就算再套个乌龟壳你也得肚皮朝天。” 伊里奇撑着地站起来，脸上的血从铠甲的缝隙里流出来，他用手指沾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握起拳头。 看不出他眼睛是否受了伤，如果那张纸牌能刺瞎他的一只眼睛就好了，之后再打就方便很多，不过孙安向来没那么好运气，他也不敢抱太大的危险，脑袋在头盔里是可以转动的，他低头、仰头、转头都可以避开，以伊里奇的反应速度，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受这么重的伤。 他甩了甩头，看看三个方向的孙安，转身朝着楼梯方向走去，明显是打算去释放下面的那几名骑士。 三个孙安立即冲了过去，全力冲刺，他们无法阻止伊里奇，只好先下手，至少把那三名骑士的武器拿走。 “当啷！” 伊里奇的剑被扔到了房间角落里，原因是抬着把大剑跑不快，伊里奇不是个擅使剑的人，让他拿着剑，要比让贝德维尔拿着剑好很多。 论速度还是孙安要快一些，三个孙安接连冲下了楼梯，跑在前面的两个冲过走廊，最后那个来到了楼梯间的贝德维尔身旁。 “好了。”跑朝前面的两个孙安齐声说道，他们各自握住了自己要拔的武器，等着后面的先拔，若是一起拔，后面的孙安会被高文和加拉哈德堵住。 “起！” 孙安轻喝一声，摇晃着拔出了钉住贝德维尔的剑，一脚踢在贝德维尔脑袋上，拿着剑就跑。 在他跑到另外两个孙安身旁时，两人也同时拔出了钉住加拉哈德的斧子和钉住高文的矛，三个孙安迅速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跑去。 打boss的房间不是封闭的，那就充分利用这里的环境好了。 三名骑士立即追了过来，以敏捷著称的贝德维尔最快，那速度和孙安不相上下。 窗子打不破，现在人数优势也没了，孙安不敢进房间，径直往下跑，跑到二楼，冲过走廊，直接从他二楼平台上往下跳，下楼梯是他们的优势，可以越过扶手跳下去，而那些骑士只会老老实实的从楼梯飘下去，它们的飘不受引力影响，下降也比较慢，速度快，但是追得慢一些。 可惜城堡的大门关上了，而且是无法撼动的大门，这样就没办法利用外面巨大的空间了，不仅如此，这座城堡里没有可以迂回的地方，他们被堵在这里了。 孙安停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一点头。 拿着贝德维尔单手剑的孙安握着剑柄，剑尖朝下抵在地上，拿着高文斧子的孙安举起斧子，用力往下一砸，斧头侧边敲在了剑柄末端。 剑被钉进了地里，三楼的地面、墙面可以刺穿，一楼的也可以，他们没时间挖地道，但是要处理这些武器还是能做到的。 “当当当当当……” 剑被敲进了地里，矛被敲进了墙里，钉得很深，连柄都末进去了，骑士们戴着金属手套，摩擦力不够，不可能把武器从地里、墙里挖出来。 还剩下斧头，没可能敲进地里，带着斧头跑不快，而三名骑士也出现在了走廊里面，孙安们来到门前，拿斧头的那个膝盖微屈，后背紧紧抵在门上，另一个站到了他的肩头上，第三个后退几步，猛的冲过去，在斧柄上一蹬，往上一纵，站到了第二个孙安肩上。 第一个孙安往上一扔斧头，第二个孙安接住，再往上一扔，扔到了第三个孙安手里，第三个孙安跳起来，用力一砸，将斧头横着劈进了门头上的墙壁里，然后放开手，落回地上。 一楼走廊气势恢弘，天花板离得很高，而三名骑士浮在地面之上，无法跳起，就算它们叠起来也不可能够到斧头。 处理完三把武器，三名骑士也来到了他们面前，三个孙安立即利用身体的灵活优势，从他们身旁钻了过去，往回跑去。 亚瑟王的怨魂也追下来了，可是没有见到伊里奇。 怨魂守在楼梯下面，那是唯一可以上到二楼的楼梯，从行为模式可以看出来，怨魂是被伊里奇控制着的，否则它会直接冲过来杀敌，不会守楼梯。 “两个人带着骑士散步。” “一个人去找伊里奇。” “趁着他不能动，把他两只眼睛都刺瞎。” 他们立即决定了战术，迎着亚瑟王的怨魂跑过去。 冲到怨魂前，两个孙安分别朝左右跑去，另一个继续朝着怨魂跑，以他们的身手，不走楼梯也可以爬到二楼平台，而亚瑟王的怨魂顾得上一个，顾不上另一个，要是跑开了，第三个孙安就可以直接冲上楼梯。 怨魂站在那里没有动，没有去往冲向左右的孙安，就盯着前面那个，等孙安跑到面前，它挥剑就砍。 伊里奇的战术也很明了，他要盯着一个孙安杀，三个孙安无论伤到谁，伤势都会映射到现实的孙安身上，以其疲于应付三个，不如仗着自己身着铠甲，专心杀一个。 双方开始比拼速度，如果孙安能够先找到伊里奇，他就能重伤伊里奇，如果一直找不到，他迟要要被四骑士打伤。 两个孙安同时爬到了二楼平台，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往前冲去，另一个绕到了楼梯前，又从楼梯下来了。 - 第一零三六章 找楼梯 伊里奇一定藏起来了，只有藏起来之后，他才能安心的控制亚瑟王怨魂，不用担心控制的时候自己不能动，被孙安伤害。 孙安在走廊里狂奔着，他必须尽快找到伊里奇，要是四个骑士同时攻击两个他，他还不需要太担心，怕就怕四个骑士盯着一个打，要逃跑就非常困难了，还只能在走廊里跑，进房间就会被堵门，形式比较严峻。 这是场关乎时间的较量，孙安没功夫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二楼和三楼的房间太多、岔路太多，顺着找上去，下面那俩孙安不知道得死多少回。 必须动脑去找，猜测种种可能性，找那些可能性最大的地方。 走廊里充斥着急促的脚步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一楼是不会有打斗声传上来的，因为孙安们不可能和骑士们拼斗，只能躲，出现打斗声才是大问题。 冲到了三楼，孙安继续往里跑去，没有犹豫。 可能性最大的是密室，城堡里往往会有躲避敌人的密室，或是逃走用的地道，只要往里面一钻，找仨月也不一定能找出来。 要真是躲在密室里，那孙安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所以他不考虑这个选项，思考第二大可能性。 第二大的可能性是伊里奇仍在四楼，那里是一个很大的开阔空间，照理说最不可能藏人，藏在那里能起到出乎预料的作用，而且房间里有不少柱子，每一根都能藏人，在后面绕圈子捉迷藏，也能躲过孙安的寻找。 孙安冲上四楼，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没有看到伊里奇的踪影，他悄悄走进去，在柱与柱之间以随机路线寻找着。 他还有个最大的依仗，那就是能够感知孤儿的位置，感知范围虽然不能覆盖整个楼层，可是探查一个房间只需要一两秒的事，之前乔尔他们在的时候派不上用场，干扰太多，他们离开了，现在要找人就简单多了。 要不是有感知，孙安绝对不会让孙安一个人来找伊里奇。 没有人，伊里奇不在四楼，二楼和三楼走廊两旁的房间也没有人，其实只要再跑一跑那些岔道就能把整栋城堡检查一遍，可他总觉得检查那些房间也没什么用，他不可能那么轻易找到伊里奇。 通往五楼的楼梯在哪里？城堡共五层楼，连楼顶一共六层，实际上比一般的六层楼建筑要高不少，照理说通往五楼的楼梯应该是在通往四楼楼梯对面的，可那里只有墙，厚实的外墙，意味着外面是不会有楼梯的，在城堡外面架一道楼梯就过于不伦不类了。 有点意思，城堡的结构是完全按照现实里的城堡设计的，四楼已经不用来抵御敌人了——毕竟敌人能打到这里，继续往上已经不成问题，那么楼梯就不会是在预想的位置。 贴着墙跑了一圈，没能找到可以安置楼梯的位置，孙安停在下楼的楼梯口，看向那些圆柱。 旧式的大型建筑最常见的不是“之”字型的转角楼梯，也不是像购物中心里那种每层楼都在同一位置的平行楼梯，而是螺旋楼梯，螺旋楼梯也是一种防御措施，通常非常狭窄，一个人守在顶上就可以防住很多人，堆个大圆球下来可以压死一片人，螺旋楼梯通常绕着柱子建成，足够牢固，也节省空间。 这里这么多柱子，会不会有一根是专门用来固定螺旋楼梯的？只不过设置成了看不见的隐形楼梯，就像黑魂里的结晶洞穴一样，虽然手上没有七色石，但孙安可以一根一根的摸过去，如果真有楼梯，肯定能摸到。 可是还没动身，杂乱的脚步声就从下面传来。 “来了。”孙安不用下去看也知道，是另外两个自己来了，在走廊里没办法回头，回头就要中剑，比较大、可以腾挪辗转空间就只有一楼大门后面的那条长廊和四楼了，二人被追得走头无路，就一定会往四楼跑，到四楼转个圈再住下跑，又能拖很长时间了。 不过这次不用了，虽然两人来得比预料要早得多，可能多两个人检查柱子效果就高很多了，不是坏事，他立即往里跑去。 两个孙安气喘吁吁的冲了上来，他们大概也能猜到另一个自己就在四楼，希望他藏好，等他们带走四名骑士之后再继续寻找。 可刚冲上四楼，二人就听到孙安的大叫：“柱子旁可能有通往五楼的螺旋楼梯！” 这样的提示已经足够了，两个孙安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分头朝左右跑去，开始一个个的检查柱子。 另一个孙安则从最里面开始检查。 四名骑士追上来，亚瑟王的怨魂径直往里面飘去，剩下的高文和加拉哈德往左追，贝德维尔往右追，这三名骑士没有拿武器，攻击力下降一大截，这也是两个孙安能无伤回到这里的最大原因。 三个孙安、四个骑士开始在四楼乱转，绕着柱子跑来跑去，检查着柱子。 当检查到最里面第四排的第四根柱子时，一个孙安大叫起来。 不是叫人，是惨叫，他的一条大腿撞在了看不见的物体上，绊得摔倒在地，幸好追他的人不是拿着剑的亚瑟王怨魂，否则摔倒的那一刻，剑就可能飞过来将他钉在地上了。 骑士似乎能看到楼梯，绕过来抓向孙安的背，孙安就地滚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绕着柱子跑，不敢靠近。 另外两个孙安冲了过来，带着另外三名骑士，他们比较谨慎，伸手摸着前面跑，其中一个摸到了旋转楼梯的栏杆。 “来！” 他两冲上楼梯，“浮”在空中，弯下腰，腹部顶在栏杆上，朝着撞到的自己伸出了手。 撞到腿的孙安立即冲过去，猛的跳起来，抓住了同伴的手，另一个孙安也冲过来，高高跳起来，扒到了他的背上。 “啊！”楼梯上的孙安差点被扯下去，幸好抢先一步用脚别住了栏杆。 最后跳上来的孙安没有胡闹，立即一撑一蹬，空翻翻上了楼梯，抓着楼梯上另外那个孙安的手臂，将撞到腿的孙安提了上来，三人一齐往楼上跑去。 - 第一零三七章 对向自己的剑 旋转楼梯并不高，转两圈就能上到楼顶，四名骑士也追上了楼梯，楼梯窄，它们只能排成一排，像辆火车一样往上开。 冲到接近天花板的地方，最前面的孙安停下来，转身看着后面，另外两个孙安也停下来，转身展开行动。 两个孙安同时翻过楼梯扶手，转了半圈，脚从楼梯扶手的栏杆之间伸进来，靠下的那个孙安勾住了冲在最前面那名骑士的脚，靠上的孙安则蹬向了骑士的腿，这里太窄，栏杆挡着手，又护着孙安的脚，骑士没办法采取有效行动，仰天就往后倒。 最前面的是绿骑士高文，它带着块盾牌，走在前面是最合理的，往后一倒，就带着身后的贝德维尔、亚瑟王和加拉哈德一齐往后倒去。 两个孙安又从栏杆之间钻回楼梯上，最前面的孙安已经楼到了天花板前，慢慢伸手往上探去。 楼梯最上面的天花板和别处的一样，看不出缝隙什么的，这可能只是游戏里的设置而已，既然有楼梯，就肯定有上去的方法。 就在手触到天花板的那一刻，孙安猛的缩回手来，与此同时，一柄剑从天花板刺下来，差一丁点就能刺中他的手。 推倒骑士的目的就是为了防着这一招，如果骑士在后面追着，前面又突然刺出剑来，三个孙安搞不好会有两个被刺穿。 “啪！” 手合在了一起，夹住了剑刃，可要像这样把剑夺下来是不可能的，孙安的目的也不在夺剑，在剑往回抽的时候，他的手跟着往上送去，在剑的引导下，伸进了天花板里。 楼梯是实际上有的，只是看不见，天花板实际上没有，但是看得见，手一穿过去，孙安把剑推偏，跟着冲了上去。 另外两个孙安也跟着冲上了楼。 钻出天花板，他们上到了五楼，而身着铠甲的伊里奇就等在这里，剑已经从那个孙安手里抽出去了，横着砍过来。 三个孙安立即蹲下躲过了这一剑，趁机滚到了一旁，远离伊里奇。 又成了三对一的状态，不同的是伊里奇穿上了铠甲，拿上了剑，不过是受伤状态，铠甲上还留有一些干掉的血迹。 从血迹可以看出来，伊里奇并没有使用过孙安的能力，也就说明他受的伤并不重，那张纸牌没能刺中他的眼睛，只是在脸上刺出个伤口来，五十多岁的人了，脸上多个伤也没什么，没必要返回时间。 另外，那四名骑士很快就会上来，以三对五，就算只是其中的两个拿武器，孙安也打不过。 必须在骑士上来之前解决问题。 三个孙安同时冲了上去，之前和没有穿铠甲的伊里奇打，没能占到什么优势，现在伊里奇穿了铠甲，似乎更难讨到什么便宜了。 可铠甲也是有坏处的，那就是视野问题，伊里奇终究只是个穿了铠甲的人，视线只能通过面罩前的缝隙里看出去，非常狭窄，左右都看不见，上下也十分有限，一对一的打，这么点视野是勉强够用的，可是以一敌三的话，就只能看到一个人了，而且转头很不方便，头盔是可以跟着转的，但转得太猛的话，脸就会朝着耳朵那边了。 绕到伊里奇身后的孙安坦坦荡荡的抱住了伊里奇的一只脚，猛的往后一拉，在伊里奇侧边的孙安猛的一纵，做了个滑叠的动作，蹬在伊里奇的另一只脚上。 铁疙瘩重重摔在地上，站在伊里奇前面那个孙安及时冲上来，一脚踢在伊里奇手上，把他的剑踢得从手里滑了出来，俯身捡起剑，朝着假天花板就刺了下去。 剑刺中了什么，没有穿进去，正好，孙安看不见下面，但是用力一堆，又听到了铠甲相互撞击的声音。 又把四名骑士推下了楼梯，他转过身来，高高举起手中的剑，朝着伊里奇的腿砍去，砍的是腿甲与身甲连接的地方。 关节是人的弱点，也是铠甲的弱点，穿上铠甲要，要动起来就必须有关节，关节处用的通常都是一层层叠起来的甲片，可以随意伸缩，但是防御力比大的甲片要差不少。 剑刃重重砍在甲片上，砍得甲片微微变形，没能伤到伊里奇，可是甲片一变形，开合就有问题了，伊里奇没办法抬起腿来。 另外两个孙安也没闲着，一个踩住了伊里奇的左手，又开始折纸牌，另一个捡起了伊里奇的右手，来了个十字固。 下半身活动受限，上半身又坠了两个人，伊里奇动弹不得，而他摔倒的地方偏偏没有影子，无法立即化作影子状态。 挣扎了一会，伊里奇突然放弃了，躺着不再动弹，紧接着，楼下的亚瑟王怨魂发起了猛攻。 拿剑的孙安再往下次，可这一回楼下的骑士不再是呆滞状态了，受控制的怨魂格开了孙安的剑，飘上楼来，同时，纸牌也再次刺进了伊里奇铠甲面罩的缝隙里。 这次伊里奇没有反应，他的意识在亚瑟王的怨魂身上，孙安拿着那张折起来的牌刺了很多下，等亚瑟王的怨魂飘近之后，才急忙跑开。 高文、加拉哈德和贝德维尔分别追向三个孙安，而亚瑟王的怨魂守在伊里奇身旁。 更多的鲜血从伊里奇的头盔缝隙里流出来。 亚瑟王的怨魂提起了剑。 “他要……” 孙安看出了伊里奇的意图，却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 石中剑剑尖朝下，悬在了伊里奇的脑袋上方，接着重重往下刺去，就在剑尖即将刺在面罩前的时候，铠甲突然消失。 满脸是血的伊里奇感觉到剧痛，皱起了眉，下一刻，剑刺进了他的脑袋。 ∞∞∞∞∞∞∞∞ ∞∞∞∞∞∞∞∞ “啊！” 一个孙安大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他的腿重重撞在看不见的楼梯上，疼得失去了知觉。 追着他的是绿骑士高文，似乎能看见楼梯，绕了过去，伸手朝孙安抓来。 孙安找准时机，猛的往旁边一滚，爬起来就要跑，可是等他站起身来，却发现高文消失不见了。 另外两个孙安冲到了这边，往身后看去，发现身后的骑士也不见了。 - 第一零三八章 逃不掉 四名骑士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绝对属于异常情况，亚瑟王不刺伊里奇一剑是绝不会自己消失的，这要么是伊里奇离开了这个游戏，要么是四名骑士隐身了。 正是隐身这种可能性让三个孙安有些迷惑，因为骑士正好是在孙安碰到楼梯之后消失的，就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一样。 敌人没了，孙安反而愣住了，三人摸清了楼梯的入口在哪里，集中在楼梯旁边，东西张望的寻找敌人。 等了一会，没人挨剑，也没人挨拳，说明骑士并不是隐身，而是直接消失了。 “这次会有什么紧急情况？乔尔他们成功了？”一个孙安稍微安心了一些，开口问道。 伊里奇之前离开是为了把兰斯的骑士带进来，离开的时候亚瑟王的怨魂也消失了，他们理所当然的把怨魂的消失和伊里奇离开联系在一起，离开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又遇到了危险，小组带来的危险。 离开那么久，乔尔他们应该有所作为了。 “会不会是……他醒过来了？”另一个孙安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使用他的能力，一旦在幻境里死亡，就能在一分钟前的现实里醒过来，没有比死亡更好的闹钟，无论处在什么样的无意识状态下，死亡都能让他醒过来，醒过来就是离开了幻境，怨魂自然也离开了。 三人一齐看向楼梯的顶端，现在连伊里奇的影子都没看到，他们真能在一分钟内杀死伊里奇？ 不太可能，但是有这种可能性，要真是这样的话，伊里奇必定就在楼梯上面，上去就能再将他杀死，问题是如果他死过，就能使用孙安的升级能力，那三个升级能力都很可怕，一个避险、一个杀敌、一个回避错误行为，别说是三个孙安，赤手空拳的话再来三十个也不可能在一分钟内杀死伊里奇。 “上去再说。”第三个孙安说着蹭到了楼梯前。 就在这时，骑士们再次出现，离得最近的就是之前追着摔倒在地那个孙安的高文爵士，直接扑向了楼梯前的孙安。 孙安不得不退下来，高文身材高大，楼梯太窄，想要从高文身旁钻过去是不可能的，搞不好还被挤死，和这些身着铠甲的骑士打，地方越宽越好。 后面的亚瑟王、加拉哈德和贝德维尔也赶过过来，同时，一双脚从天花板伸下来，踩着看不见的楼梯往下走来。 伊里奇自己出来了，身着兰斯洛特的铠甲，拿着兰斯洛特的剑，那气势终于有了大boss出场的派头。 三个孙安立即朝三个方向散开，继续逃跑。 伊里奇一撑楼梯扶手，翻过来落到四楼，朝着其中一个孙安追去，另外四名骑士也立即往这边飘来，完全不理会另外两个孙安。 这是要玩合围战术，盯着一个孙安杀了。 被追的孙安跑的方向是离门最远的那个角落，如果五名骑士同时追他，确实可能把他堵在墙角，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听到身后伊里奇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判明了情况，立即转身往后跑去。 越靠近墙角，他被堵住的可能性越大，离墙角越远，包围线越长，五名骑士是不可能堵住他的。 刚调过头来，他就看到亚瑟王的怨魂往另一边飘去，正是飘向伊里奇所在的位置。 伊里奇身上的铠甲不见了，手里的剑不见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像尊雕像一样。 他在获取经验。 孙安皱了皱眉，能获取的是避免自己犯错的经验，而不是如何杀敌的经验，要是能闭上眼睛就知道如何杀敌，孙安也基本无敌了，伊里奇基本立于不败之地，完全没必要去获取经验。 这时候突然闭眼睛有什么用？ 两秒后，伊里奇睁开眼睛，朝着孙安冲过来，没有穿铠甲，也没有拿剑，奔跑速度立即就上去了。 “是在收集如何避免被怨魂刺一剑的经验啊……”孙安立即明白过来，朝着另一边跑去，只有在使用他能力的时候，伊里奇才能有déjà-vu和画面闪现，使用孙安能力的时候就不能控制亚瑟王的怨魂，也没有铠甲、武器，由déjà-vu和画面闪现代替，再加上避免犯错的经验，他就能避免被刺，而亚瑟王的怨魂就跟在身后，在必要的时候，切换到兰斯的能力上，他就能让四名骑士帮忙。 事情不太妙，孙安提速朝着门冲过去，只要能过了这一关，拖够一分钟，伊里奇就又拿他没办法了。 正这么想着，铠甲突然出现在伊里奇身上，剑也出现在伊里奇手中，他抬手将剑掷出去，长长的剑旋转的飞向孙安。 孙安不得不躲，这一躲，提起来的奔行速度就慢下来了，而伊里奇身上的铠甲突然消失，剑也消失，继续朝孙安奔去。 刚站起来，刚要跑，孙安就看到伊里奇又穿上了铠甲，又一次朝他掷出了剑。 好招！ 利用切换能力，让剑自动回到手中，如果孙安做出躲避动作，就提前切换状态让剑消失，再回到手里；如果孙安不做出躲避动作，就不切换能力，让剑飞过去砍伤孙安。 孙安没办法跑了，他不得不一直蹲下来或跳起来躲剑，速度慢得让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眼睁睁看着伊里奇越跑越近，他不得不躲到了柱子后面，否则根本来不及躲剑。 另外两个孙安跑了过来，想要分散伊里奇的注意力，趁伤到伊里奇，或是减慢伊里奇的速度，好让亚瑟王的怨魂刺他一剑。 可是伊里奇有déjà-vu，有画面闪现，他会在两个孙安靠近的时候突然着装、或是用巧妙的方法躲过孙安的攻击，继续朝前追去，冲到了孙安的面前，途中甚至没有减慢速度。 离能力冷却的时间还早，孙安站起来面对着伊里奇，做好了躲避攻击的准备。 伊里奇嘴角一咧，朝着孙安攻击起来，出手又快又狠，完全无视了身后的状况。 另外两个孙安退开了，他们没必要凑上去，因为伊里奇没有穿铠甲，使用的是孙安的能力，亚瑟王的怨魂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挺剑朝他刺去。 - 第一零三九章 醒来仍是噩梦 伊里奇追上了孙安，朝着孙安一顿猛攻，而亚瑟王的怨魂追到了伊里奇身后，由于伊里奇没有使用兰斯的能力，在消失之前，它要刺伊里奇一剑以发泄心中的愤怒。 刺的不是要害部位，怨魂不会杀死召唤它的能力使用者，它一剑必定刺个对穿，但绝不会伤到内脏。 另外两个孙安不得不冲过来，他们预料伊里奇会在最后时刻突然穿上铠甲，拿剑攻向孙安，配合亚瑟王的怨魂一起把那个孙安斩于剑下，他们没别的办法，只能冲过去救人，一个从左侧扑向伊里奇，另一个从右侧扑向孙安。 受到撞击，就算伊里奇的动作不变形，剑也一定会偏离，只要注意扑过去的孙安别被砍中就行。 可是伊里奇并没有穿上铠甲，在石中剑的剑尖刺中后背的前一刻，他突然也往前扑了出去。 一个孙安扑了个空，扑到了怨魂的剑前，另一个孙安扑中了，撞开了孙安，可是伊里奇已经已经跃到了他的上方，双手握住剑柄，剑尖朝下刺去。 这是个想要同时刺伤两个孙安的战术，战术安排得不算巧妙，但是有déjà-vu和画面闪现，伊里奇能完美的掌握时机，他也抓住了这个机会。 不可避，两个孙安都不可能躲过去，由于是扑出去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平衡，此时就算有déjà-vu他们也不可能避开，那两把剑。 伊里奇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两剑可以给孙安制造足够大的伤势，就算不自杀，孙安也活不了太久。 也就在剑尖碰到孙安腰腹部的前一刻，三个孙安同时消失不见。 伊里奇刺了个空，亚瑟王的怨魂刺了个空，立即往前飘，刺向了飞在空中的伊里奇。 伊里奇化作黑暗，投入了柱子的阴影中，接着，亚瑟王的怨魂、绿骑士高文、圣杯骑士加拉哈德和独臂骑士贝德维尔也消失在了这个地方。 ∞∞∞∞∞∞∞∞ ∞∞∞∞∞∞∞∞ 睁开眼睛，孙安看到了劈向自己脖子的剑，同时déjà-vu出现。 他立即往旁边滚过去，剑尖擦着他的脖子砍下去，“嚓”的一声劈在地上，剑刃轻松砍进了地面，劈得很深。 这才是真正的石中剑的威力，可以斩破一切物体。 déjà-vu又出现了，这次换成了斧子，砍向孙安的腰，毕竟是单手斧，斧刃并不算太宽，可是砍断半个腰是不成问题的。 孙安再滚，将将避开那一斧，身体已经撞到了墙壁，同时，déjà-vu再来。 这次是矛，矛是直接掷过来的，刺向了贴着墙的孙安。 好在是矛，如果换成剑或斧，孙安就没办法避了，他脑袋往下一顶，双脚往下一撑，身体弓起来，矛擦着他的后腰钉进了墙里。 可以使用能力的感觉真好。 问题是为什么自己会醒过来？幻境是无法轻易脱离的，就算上一百个闹钟，同时响，也不可能把人闹醒，在现实世界里受伤也是一样，幻境里是感觉不到的。 对孙安来说，要醒来只有死亡一途，可是会杀他的人只有乔尔他们，而乔尔他们杀了他，怎么可能还任由骑士们来杀他？ 腰往下一沉，压要矛杆上，孙安可没忘了最厉害的贝德维尔，急忙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撑矛杆，蹬着墙往后一翻，蹲在了地上。 déjà-vu再出现，孙安往前一扑，从矛上飞过去，再撑墙把自己推向右边，躲到了敲下来的盾，抓住高文的胳膊，借力起身，往墙壁前的空隙里钻了出去。 画面闪现完全没有出现，因为孙安不可能打倒这四个骑士，就算把它们铠甲挤扁了，也只能限制它们能做出的动作而已，骑士们在游戏里被削弱了，在现实里更难杀死。 直到站起来，孙安才有空观察环境，他看到了暗灰色的金属墙壁、地板和天花板，看到了四名骑士，别无它物。 伊里奇把孙安和四名骑士关在了一个密封的小房间里，只要孙安一醒过来，伊里奇也离开游戏，换成兰斯的能力，四名骑士就会无条件攻击孙安，在这拥挤的地方，孙安是很难躲过围攻的。 但伊里奇的手段肯定没那么简单，四个骑士绝对不是主攻击力，他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乔尔他们不在这里，那到底是什么杀死自己的？孙安又观察了一下，房间真没有别的东西了，这也可能和时间有关，他是在将近五十秒后被杀死的，那么杀死他的危险也将在近五十秒后出现。 四名骑士攻了过来，孙安继续躲避，这里只有半个集装箱那么大，要不是有déjà-vu，他很可能在十秒内杀死，而杀死他、让他醒来的那个危险，很有可能会再次杀死他。 孙安只能在四个角落不停的来回逃窜，在某一刻，他终于看到了是什么杀死的自己。 四个骑士的背上贴着四个炸-弹，很简单的用胶带贴在背上，一旦爆炸，密闭空间里的一切生物都将死亡。 这才是伊里奇的真正杀招，而把孙安和乔尔他们分开，也能保证他无法逃出这个地方。 逃是可以逃的，但是必须借剑，借可以砍开这个地方的石中剑。 石中剑在亚瑟王的怨魂手上，刚才已经在这个金属箱子里砍出了一些口子，如果箱子里放的是毒气，这些口子还真能帮上一些忙，可炸-弹就不行了，孙安根本不可能从那些缝隙里钻出去，瓦妮莎倒是可以钻进来，可是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上有很多盏灯，用钢丝网保护着，光源太多，影子就被消除了，瓦妮莎也没办法来救人。 只能自救，还剩下四十二秒。 孙安贴墙站着，看向了亚瑟王的怨魂，他只能想出一个自救方法，那就是靠déjà-vu的帮助，让亚瑟王的怨魂来帮他砍开一个可以出去的缺口。 剑招以刺为主，厚背的刀才是劈砍利器，怨魂的攻击也是以刺击为主的，孙安只好做出各种利于劈砍的造型，引诱怨魂砍他，同时还要避开斧、矛和另一把剑。 亚瑟王的怨魂没有被伊里奇控制，果然一受引诱就开始劈砍，在墙上砍出了一些“x”型的口子，可以看出来这个金属箱子的箱劈至少有三厘米厚，靠人力是不可能弄坏的，那些口子的线不连起来的话，孙安也没办法破坏。 只能继续。 时间还剩下三十秒、二十秒…… - 第一零四零章 密室脱出 “嚓！” 石中剑再次砍在金属箱子的墙壁上，声音和砍在别的物体上一样，就好像是用裁纸刀划破了一张纸。 墙壁上又有了一道长长的破口，小口子越多，以同等力量劈下去能砍出来的口子就越长，只是这墙壁实在太厚，三厘米左右的钢板，就算有个大口子，孙安也不可能掰动。 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在四名骑士背后的炸-弹就算只有一颗爆炸，单冲击波的压力就可以把孙安压死，如果只是面对亚瑟王的怨魂一个人，墙早就被割出大口子来了，问题就是还有另外三名骑士，它们的武器比不上石中剑，也就斧子能砍出个穿透的小口子来，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引诱出剑，孙安忙得焦头烂额。 技能还剩九秒冷却完毕，冷却完毕后孙安立即就会被四把武器钉死在墙壁上，武器还好说，万一那炸弹是定时的，到那个时间就炸，孙安搞不好就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单脚站立，身体倾斜，手劈扶墙，孙安整个人贴在墙上，躲开了刺过来矛、撩起来的剑、砍下来的斧，又摆出了引诱怨魂砍他的造型，怨魂拦腰横砍，孙安松脚滑倒，剑擦着他的肩膀挥过去，横拉出一道口子来。 “当啷！” 一块三角形的金属块掉了出来，边缘十分平整，露出了一个可容手臂伸出去的窟窿。 孙安伸手勾住窟窿一拉，一只手撑着地，一只脚跪在地上，身体倾斜，仍紧紧贴在墙上，闭着眼睛，像是个慷慨赴义的烈士。 四个骑士四把武器，睁着眼睛打也没太大区别，决定生死的是déjà-vu，而不是眼睛，眼睛看不过来，还容易受到干扰，不如专心做躲避动作。 攻击本是轮流来的，节奏很乱，可是相对易躲，但这一刻，四个骑士居然使出了合击技，一把剑砍向脖子，一把剑砍向身体，矛刺小腹，斧劈膝盖，四样兵器一起来，孙安几乎没有躲避的空间，好在拉着墙上的缺口，可以借力，动得也比较快 他猛的拉起身体，侧身跪在地上，剑从他身前看过去，矛擦着他的屁股刺过去，甚至把他裤子都拉了个口子。 “嚓！” 剑又在墙上拉出来一条竖口子，这一次终于和之前砍出来的一条斜线、一条直线连接起来，墙上出现了一个更大的三角形口子，已经可以钻出去了，可是孙安还没来得及起身，最难缠的贝德维尔已经斜着朝他划过来。 贝德维尔的剑没有石中剑那么锋利，没能劈进墙里，剑尖顶着墙，就可以直接转动剑身，始终让刃口对着孙安，而亚瑟王的石中剑砍进墙壁里，剑就转不动了，必须拔出来再砍。 剑尖刮着金属墙壁，擦出来明亮的火花，发出尖锐的声音，朝着孙安砍来。 孙安不得不重新趴下，一推地板，将身体推朝后方，躲过了这一剑，可正因为有这个躲避动作，另外三名骑士又提起武器，朝孙安攻来。 还剩三秒，来不及了。 要么拼着重伤的可能性强行爬出去，要么继续躲避，孙安选择了后者。 这也不是他自己的选择，而是déjà-vu给出的选择，déjà-vu是不会让他受重伤的，重伤意味着一只脚跨进了棺材，déjà-vu更不会让他死亡，只要出现，照着做，就一定能避开危险。 这意味着爆炸并不会出现。 可是孙安心里是认定会有爆炸的，他被迫离开了那个窟窿，退到了房间的另一边墙前，抬手护住脑袋。 爆炸没有出现，等来的仍是剑、矛与斧，这让孙安精神大振，可是déjà-vu已经没有了，他无法再以特殊的方式躲避攻击，只好绕圈，在这拥挤的小房间里一个劲逃窜。 注意力高度集中，孙安绕到了大窟窿对面的那面墙前，紧紧贴着，侧身避过了刺过来的矛，双手猛的一撑墙，猛的朝窟窿冲去，飞身往前一扑，钻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外面一片漆黑，通过从窟窿照出来的光，孙安看到了阴冷、潮湿的地面，骑士们身材高大，没办法从那个窟窿钻出来，但有石中剑，亚瑟王的怨魂几乎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剑尖不停的刺出墙壁，又缩回去，怨魂扩大着那个口子，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出来。 孙安起身往前冲去，然后一脑袋撞在了铁栏杆上。 眼睛稍微适应的光线，孙安看这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个囚室，三面是墙，一面是铁栅栏，跟监狱一样，刚才在的那个金属密室就放在囚室里，占了大半空间。 这是个地牢，很有可能位于城堡下方，很多综合性大型城堡的地下是监狱，没想到这座小城堡也有，监狱可能是维列斯特地弄出来的，可以关押组织的敌人。 这面墙就好破坏多了，孙安回头看了一眼，见亚瑟王怨魂的头肩已经钻出来了，干脆在这里等着。 就在这时，牢房外面的走廊里出现了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瞳。 “还没从游戏里出去？”孙安吓了一跳，随即想到另一种可能，试着叫了一声“阿拉斯加”。 脚步声出现，狗的指甲扣在地面上的声音，发着绿光的眼睛靠近，阿拉斯加出现在了铁栅栏外面，抬头看着孙安。 “去，跑开点，到门口等着。”孙安挥手驱赶，阿拉斯加拿四名骑士没办法，在这里帮不上忙，还可能会有危险。 阿拉斯加舔了舔嘴唇，哼了一声，在原地坐下来，像是根本看不到那四个骑士似的。 孙安没功夫理会它，转过身面对着钻出来的怨魂，背贴铁栅等待着。 背着炸弹的怨魂提剑飘了过来，朝着孙安就刺，孙安躲开来，一脚踢在怨魂手上，将怨魂的手踢得往横一荡，划断了两根铁栅。 铁栅栏一坏，就没那么牢实了，全一推的话就能弯下去，孙安躲过了亚瑟王的第二次，双手拉住被切断的铁杆，脚蹬住另一根，用力一拉，将铁杆拉弯，跳起来撑着杆尖，脚先头后，钻了出去。 “走！” 他看了看两头，一拍阿拉斯加的屁股，朝着地牢门的方向跑去。 - 第一零四一章 大口 地牢的格局比较简单，只有一条道，一头是死路，另一头是门，门外就是楼梯，旋转向上的那种。 有楼梯就更容易拉开与骑士之间的距离了，它们上楼梯的速度总是比在平地上飘的时候慢一些，孙安朝着那边冲去，希望能尽快找到小组的其他人，阿拉斯加在这里，小组成员似乎分开了，这是最坏的情况。 阿拉斯加也跟在孙安身后往门跑去，可是跑到某间牢房门口就停了下来，朝着孙安叫了两声。 孙安回头一看，又跑了回来，眯着眼睛往漆黑的牢房里看去，见角落里趴着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从体型来看像是乔尔。 难怪阿拉斯加在这里，而且刚才叫了它才过来，赶了也不走，它在守护着乔尔，在乔尔彻底安全之前，是绝不会离开的。 孙安也不可能把乔尔仍在这里不管，万一骑士分出一个去杀他怎么办？铁栅栏可不比金属密室的墙壁，剑和斧都可以劈开，乔尔没有意识，轻易就会被杀死。 试着抓住两根铁栅往外拉，拉开了一点点，但是一放手就恢复了，而拉开的空隙连头都伸不进去。 另一边，亚瑟王的怨魂已经砍断铁栅，从里面钻了出来。 该怎么办？ 孙安低头看了一眼阿拉斯加，它把自己当成只猫，实际上并不是，狗远远没有猫那么灵活、敏捷，如果有这么聪明的猫，吸引一两个敌人的注意、在利剑与斧刃之间来回穿梭是不成问题，可阿拉斯加就不行了，让它来吸引火力肯定会被杀死，而不吸引的话，孙安又没办法在四个骑士的围攻之下平安把乔尔救出来。 “喂！” 他先试着大叫了一声，如果乔尔能醒过来就好了，两个人一条狗，对付四名骑士就简单得多了，可乔尔还是一动不动，并不是睡着了，要么是昏迷，要么是被下了药，没办法叫醒他。 “走，先去绕一圈再回来，把尾巴甩开，顺便找个工具什么的，在这里死磕也不可能把他救出来。”孙安拍了拍阿拉斯加的身体侧边，就要掰着它往外跑。 可阿拉斯加没有动，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四名骑士。 “等等。”孙安感觉到它要转身面对四名骑士，急忙揽住它，要救乔尔可以理解，毕竟乔尔是把它当作同伴、亲人来对付的，小组成员也从不把阿拉斯加当成宠物或家畜对待，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他们会为它牺牲，它也会为他们牺牲，可牺牲也是要看情况的，白白送死就太傻了。 阿拉斯加感受到了孙安手指传来的力量，回头与他对视一眼，朝四名骑士走去。 这次孙安没有阻止阿拉斯加，他从阿拉斯加眼中看到的是沉着、平静、自信，没有一丝狂热，它是在十分冷静的情况下做出这个决定的，孙安相信它的判断。 智商不在能力平衡的标准之中，所以孙安能占些便宜，但阿拉斯加就吃亏了，它的智力只相当于一个小孩子，和会使阴谋诡计的大人相比差得太远，能力也说不上强，视线接触类能力没有能直接杀人的，阿拉斯加可以把人看死，但需要一定的时间，不是瞪谁谁死的，而且骑士们有着无尽的力量，它就算削弱它们，也无济于事。 说起来还不知道阿拉斯加的能力有着什么样的升级，这边乔尔、兰斯和瓦妮莎都不知道，无法沟通，这段时间又没遇到什么厉害的战斗，就算有战斗它也可能只是施展基础能力，而不用升级能力，用了也不一定能看出来，或许只有伊里奇能知道，可是他也没用过。 这条狗对伊里奇来说也是带有敌意的存在，所以亚瑟王的怨魂并不会无视它，见阿拉斯加迎着走过来，它举剑就砍。 阿拉斯加没有躲，而是隔空向它咬去。 “轰！” 整个地牢都震动起来，孙安被震得坐倒在地，呆呆看着那边的情况。 天花板塌了一部分，地面陷进去一部分，一定范围内，过道两侧的铁栅栏全部扭曲变形，四名骑士倒在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站不起来，而挥剑也砍不中什么。 阿拉斯加身前五米内的区域变成了一片废墟。 孙安看不懂。 接着，阿拉斯加用力甩起脑袋来。 狗咬中某种东西时，总是会甩头撕扯，频率很快，这是它们的本能，当狼咬住猎物时，像这样甩头撕扯就能把猎物的皮肉撕扯下来，方便进食，进食动作没有猫科动物优雅，但是十分有效。 阿拉斯加一甩头，前面的四名骑士就跟着甩了起来，左右撞击着过道两旁扭曲的铁栅栏和墙壁，撞击力量极大，甚至把一些变形的铁栅栏撞得飞出去，墙壁也被撞得坑坑洼洼，比用大锤子用力的砸还要厉害。 孙安终于看懂了，当阿拉斯加做出咬的动作时，它身前就会出现一张巨大的、无形的嘴，咬住里面的一切，它甩头时，“嘴里”的一切都会跟着被甩起来，而当它咀嚼时，“嘴里”的一切都会被嚼碎。 狗的咬合力比人厉害得多，不过也很有限，它没办法咬碎那四名骑士的铠甲，但是只要咬住了，就能保证四名骑士无法动弹。 这升级能力有点厉害，当然，厉害程度也有限，还是和“吃”有关，虽然被那张无形大嘴咬中的东西不会被吞咽下去，但挨一顿咬也够受的了。 若是个人被咬中，恐怕很快就会彻底死亡。 视线接触能力变成了小范围能力，范围没有阿什的那么大，但是杀伤力惊人，比过敏要厉害得多。 孙安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捡起了一根弯曲的铁棍，当作撬棍，用力的撬起乔尔那间牢房的铁栅来。 阿拉斯加的能力可以咬弯铁栅栏，但是很有可能波及乔尔，它没有那么做，况且破坏了铁栅，它也没办法把高大的乔尔拖走，只能守在这里，保证乔尔不会被敌人杀死。 铁栅栏发出了难听的呻吟声，渐渐弯曲了，超过了承受极限就不会再恢复原状，孙安从撬开的缝隙里钻进去，探了探乔尔的鼻息。 人还活着。 - 第一零四二章 僵局 乔尔还活着，只是失去了意识，孙安扇了他两巴掌也没能把他扇醒，只好扛着他，把他从铁栅缝隙里塞出来，再自己钻出来，扛起乔尔，吹了声口哨，朝门跑去。 阿拉斯加并不需要回头看情况，孙安并不是小组的成员，但对它来说没什么区别，它对孙安有着绝对的信任，听到口哨，立即一甩头，把四名骑士一扔，转头就跑。 狗的奔行速度比人类快得多，特别是这类体格均称的中型犬，可阿拉斯加并没有冲到孙安前面，它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一声不响的跟着，不时回头看一眼。 乔尔身材高大，十分壮实，他在游戏里扛着兰斯跑，看上去十分轻松，只是速度慢了点，而孙安扛着乔尔，几乎是拖着脚跑的，他没有摔倒就算很努力了。 这样的速度是跑不过四名骑士的，贝德维尔的速度几乎能赶上全力奔行的孙安，好在有阿拉斯加断后，追近的骑士都被无形的大嘴咬着甩出去了，狗的敏捷性虽然远不如猫，但还是很强的，它动作很快，一咬一个准，抛也抛得远，在狭窄的螺旋楼梯上，硬生生把两侧墙壁的大砖块咬下来不少。 城堡建得坚固，咬的力量有限，只能啃掉表面的东西，里面的大砖块和普通的红砖、青砖不同，硬度高，咬不碎，否则把狭窄的旋转楼梯给弄塌了，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孙安爬楼梯爬得气喘吁吁，但总算是平安无事的上到了楼梯顶，从狭小的门出来一看，满眼白色，铺天盖地都是雪，积雪已经堆到了腹部，就只有门前的一小块地方被清理出来了，不过也积起了雪。 这里是城堡的后院，地牢的门自然不可能通往城堡内部，否则有人逃跑的话，城堡里的住户就完蛋了，城堡后方通常是片开阔地，以前可以供士兵训练什么的，现在没必要的，但是可以派人把守这里。 现在没人，估计有人也被下面的动静吓跑了，被清理过的雪通往城堡后门，但是后门关闭着，进不去，封住门的是粗粗的钢筋，防御比正门要厉害得多，就连阿拉斯加也咬不坏。 孙安扛着乔尔，带着阿拉斯加绕回到正门，正门也关着，但是没有钢筋封门，阿拉斯加几口将厚实的木门咬出了个窟窿，孙安钻进去，是熟悉的长廊。 和来时一样，长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孙安从墙上取了把剑，终于有了像样的武器，朝着二楼跑去。 阿拉斯加跟在后面，趾甲尖不停的敲击着地面。 上到二楼，来到了伊里奇的书房前，孙安看到门开着，冲进去，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瓦妮莎，躺在高大书架前的兰斯，仍坐在那个位置没有走动过的伊里奇和离门很近、靠墙站着的老管家。 局势很微妙。 伊里奇身穿铠甲，手里拿着剑，剑尖朝下，指着瓦妮莎的脑袋，高文、加拉哈德和贝德维尔围着伊里奇，用武器对着他，但是没有动手；亚瑟王的怨魂站在老管家面前，手里同样拿着剑，剑尖朝下，指着老管家的脑袋。 兰斯没什么动静，瘫坐在书架前，像是具跌坐在地的铠甲，他明显是在控制着亚瑟王的怨魂，而控制的目的也很明了。 双方在互相牵制着，兰斯控制着怨魂，剑悬在老管家头顶，目的是阻止老管家使用能力，老管家的幻境是范围能力，范围内所有存在都将会拉进游戏里，一旦使出，所有存在的意识都会消失，包括亚瑟王的怨魂，怨魂的意识消失，悬着的手就会垂下来，石中剑就会从老管家的头顶刺进去，包括伊里奇在内，全员都会被困在游戏里，因为老管家死了，伊里奇就不能使用他的能力，也就没办法出来。 伊里奇则是为了避免兰斯直接杀死老管家，这才用剑对着瓦妮莎的脑袋，他同样可以使用老管家的能力，把所有人拉进游戏里，可是那时老管家一死，他就不能再用那个能力了，按照他的说法，游戏“制作人”死亡，游戏仍将继续存在，他们就永远被困在这里了，瓦妮莎是他唯一的人质，几名骑士又忙着去杀孙安，不在身边，他不敢轻易杀瓦妮莎，否则就会被那三名骑士杀死。 这个局面恐怕从孙安醒过来的时候就维持着了，孙安的到来将打破这个僵局。 亚瑟王的怨魂转头看了一眼孙安，一点头，又回过头去，它不会说话，不被控制着的话，直接杀死老管家，兰斯只能控制着它，让孙安自己判断局势，决定怎么行动。 伊里奇没有控制着怨魂，他可以说话，在孙安出现在门口之后，他就转过头来看着孙安，手里的剑微微往下一沉，离瓦妮莎的脑袋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 他穿着铠甲，手臂沉重，同样的，一旦失去意识，剑就会沉下去，刺进瓦妮莎脑袋里。 老管家也清醒着，转头看着孙安，“嘿”的轻笑了一声。 “看来我的骑士们没能杀死你。”伊里奇开口说道。 “我要是有那么容易杀死，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孙安把乔尔放下来，躺在门后，站在门口，看向了地上的那些东西。 地上散落着很多东西，都是孙安带着的，之前扔出来那些，茶刀、手机、记事簿、香烟什么的全都在，没有被动过。 “有什么打算？”伊里奇向孙安问道，看来也想让孙安做出决定，总体来说，这里的情况对他更有利一些，他穿着铠甲，手里有人质，完全可以不顾老管家的死活放手杀人，大不了不再用幻境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唔……”孙安想了想，指了指地上的烟，“打算先抽根烟。” “请便。”伊里奇很客气的说道。 “等在这里。”孙安低头对阿拉斯加说了一声，走进房间里捡回了他的烟和打火机，又退回到门口，点了支烟，一口气吸了三分之一。 吐着浓浓的烟，他说道：“这样好了，我和你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杀死你们之类的，你们把牌交给我，我们离开，大家相安无事，怎么样？” - 第一零四三章 尝试失败 “我可不打算这么轻易弃牌。”伊里奇直接拒绝了孙安的提议。 作为最早知道孙安将拿到牌盒的人，伊里奇带领着维列斯努力过了，受另外几大组织监视着，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刚开始的时候是以通缉、活捉的方式，想把孙安带到这里来，可惜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而正是因为他的通缉，让清济市聚集了大量孤儿，吸引着牌盒，导致客机坠毁，孙安才拿到了牌盒。 之后就耐心的等待着，陪孙安玩游戏，和别的大型组织暗中勾心斗角，海上一役损失了不少人手，之后的处境也不太好过，可伊里奇始终没有做出太激进的安排，他是个极有耐心的棋手，耐心有了回报，维列斯成了世界上最后一个大型组织。 他继续耐心的等待着，将城堡里的人手都外派出去，接手其余几大组织留下来的东西，再把最后两枚能力发挥不了太大作用的棋子派出去给孙安杀了，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要能拿到牌盒，重新收集纸牌，他就将成为世界上拥有最强力量、最大势力的人。 伊里奇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孙安也料到他不可能放弃，这个提议只是随口一说，眼前的情况就是伊里奇可能随时会放弃老管家，杀死瓦妮莎，再利用铠甲的保护从三名骑士手中逃脱——它们的剑可没石中剑那么锋利——最后再和孙安、兰斯、乔尔一拼就行了。 不过杀死瓦妮莎，伊里奇也就不能再使用变成影子的能力，这个能力可以免责攻击，临时使出来，可以躲避攻击，十分方便，小组成员的能力中，他最喜欢的就是瓦妮莎这个，又有点舍不得杀她。 “那就单挑吧，让老管家把牌交给我，我让他离开，再让乔尔他们走，咱们俩单挑。”孙安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唔……可以考虑，可你怎么保证乔尔他们会老实离开呢？万一他们不走，我岂不是要同时面对五个敌人？”伊里奇微笑着问道。 “这倒是，我没办法保证，那就……”孙安低头想了想，又吐了口烟，突然抬朝着伊里奇冲过去，喝道，“杀！” 石中剑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老管家的脑袋，同时，阿拉斯加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洁白的盘子，里面放着一叠生鱼片，这是伊里奇的力气。 贝德维尔的剑打向了伊里奇手中的剑，如果能把剑尖打偏，伊里奇的剑落下去，也就没办法刺中瓦妮莎的脑袋了。 遗憾的是伊里奇的剑已经刺了下去，加上兰斯的四名骑士和阿拉斯加，他在这房间里一共有六个清醒的敌人，稍一犹豫就要完蛋，当然要快点杀了。 孙安冲到一半，停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沉声道：“yolo！” 他总得试试，看大家一起发力能不能一口气控制住局势，只要能救出瓦妮莎，杀死伊里奇对他们来说是不成问题的，刚才说那么多废话只是为了拖时间。 可惜计划失败了，伊里奇的警惕性很高。 ∞∞∞∞∞∞∞∞ ∞∞∞∞∞∞∞∞ 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孙安看着血泊中的瓦妮莎问道：“她怎么了？” 计划失败，他必须想别的办法。 “没怎么，只是被我刺伤了，又打晕了而已。”伊里奇也偏头看了一眼瓦妮莎。 “她不可能这么不小心的。”孙安皱了皱眉，瓦妮莎可以在瞬眼间从正常状态转化为影子状态，被刺剑中又被打到昏迷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伊里奇笑了起来：“没办法，谁让你的能力这么厉害呢？” 孙安没有说话，用他的能力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但那是在瓦妮莎拼命的情况下，瓦妮莎十分谨慎，根本不可能冲上去和伊里奇拼命。 “他呢？”他又指了指人事不省的乔尔，乔尔身上没有外伤，同样昏迷不醒，而且伊里奇把他关在地牢里，似乎知道他不会醒来。 “那就得问她了。”伊里奇看了一眼瓦妮莎，得意的说道。 瓦妮莎的毒？那问题就大了，瓦妮莎的毒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无解药的，不过伊里奇用的似乎不是那类毒药，否则瓦妮莎也不需要和他拼命，想拿回解药了。 伊里奇的计划很成功，游戏让所有人不得不扔掉身上的东西，以免被怪虫杀死，伊里奇就可以派人去把瓦妮莎的那些东西捡回来了，之后再趁着他们昏迷的时候，给他们注射毒药，自己拿着解药，这样手里就多了不少人质。 那为什么不给孙安注射毒药？注射一种一分钟以上起效的剧毒，就能一牢永逸的解决问题，还何必那么麻烦？ 孙安也笑了起来：“你骗得了她，可骗不了我，瓦妮莎的毒可不是别人想用就用的，单说那把伞，如果拿伞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那个人就算戴着手套、防毒面具，也会在半分钟内死亡，你不过是给乔尔注射了麻醉剂而已，然后假装是瓦妮莎的毒，想让瓦妮莎来抢夺解药，其实要不了多久乔尔就会醒来，没错吧？” 伊里奇摇了摇头：“你这是在侮辱瓦妮莎的智商，以她对毒的渊博知识，一眼就能看到乔尔中了什么毒，怎么可能来找我拿解药？” “那也简单，只要把空的装毒药的容器放展示给她看，她心里着急，就上了你的当，这和智商没太大关系，关心则乱，有些毒药不及时治疗，之后就没救了，她当然会着急，这事一试就知道了。”孙安说着蹲下来，抓住乔尔胸口的衣服，用力推搡起来。 乔尔被晃得脑袋身体乱摇，却努力没有醒来，连表情都没有变化，没有应激反应。 孙安又左右开弓，狠狠扇了乔尔几耳光，结果也是一样的。 伊里奇笑了起来：“真是有趣，侮辱完瓦妮莎，你又开始侮辱乔尔。” 孙安吸了口烟，吐在乔尔脸上，无奈的把乔尔放回地上，起身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他没有回答伊里奇的这个问题，把问题返还给对方。 “如果你老老实实把牌盒交给我，我可以答应你让他们归还纸牌后，活着离开。”伊里奇提出了他的要求，简单来说就是孙安牺牲自己，保全小组成员的性命。 - 第一零四四章 第二轮尝试 “免谈，我还没伟大到为了他们就牺牲宝贵的牌盒和更宝贵的小命。”孙安直接拒绝了伊里奇的提议。 他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劫难多到了苦水都不知道该往哪吐的地步，忙得连公寓楼的五个女孩子都顾不上，很长一段时间身上都带着伤，大大小小就没断过，头发到现在都还很短，眉毛也是淡得跟尼轰的不良一样，长出来一点就会被火燎掉，前些天还罕见的大病了一场，都说拨开云雾见青天，他怎么可能在见到青天之前就自己把手给砍掉。 至于牌盒和小命哪个更宝贵就比较主观了，太多人为了牌盒要取他的小命，总体来看，小命更不值钱。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把你们全部杀死在这里，老实说，你要真同意了，我反而会觉得困扰。”伊里奇笑着说道。 “那死磕吧，不过要先解开眼前的局……”孙安看了看瓦妮莎，又看了看老管家，这个局比他想象的还要僵，他无法在保证瓦妮莎安全的情况撼动那无形的结，必须出现更大混乱才行。 混乱会出现的，伊里奇同样在等待着，当他的四名骑士到达这里时，必然出现极大的混乱，到时候就是行动的时机。 同样的，当四名骑士到达时，占据优势的仍是伊里奇，毕竟亚瑟王的怨魂是听他命令的，而那三名骑士则听亚瑟王的，他可以布置对自己有利的战术。 客场作战，孙安必须争取自己的优势，很难，但总有办法的。 “走。”他拉起乔尔的手，拖着乔尔、带着阿拉斯加走向兰斯坐着的那个位置，救不到瓦妮莎，至少得保证己方不再减员，呆在门口是不行的，骑士们一到，他们立即就会被砍成碎片。 而把阿拉斯加带进来的话，也可以避免它跑出去咬那四个骑士，导致混乱不够大，让它守在这里，也可以连兰斯一起保护着。 伊里奇也看出来孙安在等待混乱，不屑的冷笑一声，混乱是属于他的，他想怎么混就怎么混，孙安的鬼把戏再多也别想占到优势。 谈判谈崩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房间里安静下来，醒着的人各怀心事，昏着的人一动不动。 骑士来得慢，大概是在找路，伊里奇的剑悬在瓦妮莎头上，不能去控制亚瑟王的怨魂，否则人会失去意识，剑就会刺下去，后果就是旁边的剑、矛、斧会同时招呼在他身上，骑士可不知道什么正门后门的事，出来就直接开始找孙安，可是孙安是从正门进来的，它们在后院方向，一时间找不到。 只能由伊里奇给怨魂下命令往哪里走，骑士们的速度就慢了一些。 在等待的过程中，乔尔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哼了一声，眉头皱起来，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喂，快拿解药来，他毒发了。”孙安立即向伊里奇说道，又蹲下来用力摇晃着乔尔，只是没再扇他。 伊里奇似乎也觉得意外，愣了一下，说道：“放心，那毒没那么快发作，他也没那么快死，我可不会轻易放弃手里的人质。” 人质，这是他没有杀死乔尔他们的另一个原因，伊里奇知道小组的人对孙安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所有孤儿都缺乏亲情，小组成员就被孙安当成了亲人，只要把他们握在手里，孙安就投鼠忌器，不敢乱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银色的身影就以极快的速度从门外冲进来，冲向兰斯控制的亚瑟王怨魂，正是剑术高超的贝德维尔，目的就是从兰斯手中把老管家救下来，伊里奇手上有两个人质，而孙安这方只有老管家一个，只要能把老管家救下来，伊里奇离最终的胜利就更近了。 兰斯偏头一看，剑往下一沉，没有插进老管家脑袋，而是竖在了脑袋旁，剑尖指肩，剑刃贴耳，无论贝德维尔是撞还是砍，只要碰到怨魂的手，剑就会切近老管家脑袋里，就像切蛋糕一样。 贝德维尔本是要用身体撞怨魂，顺便用剑荡开石中剑的，可兰斯这么一调整，它就不能这么做了，紧急做出了回避动作，一旋转，身体擦着兰斯的后背飘了过去。 解救人质失败，伊里奇也不觉得如何失望，可就在这时，他听到孙安突然大叫：“打晕老管家，控制伊里奇！” 兰斯没有犹豫，剑柄重重敲在了老管家头顶上，伊里奇也没有犹豫，剑立即往下一刺，“嚓”的一声刺进了地板里。 瓦妮莎不在那里，她已经消失了。 紧接着，兰斯的骑士们一拥而上，抓住了伊里奇的手脚，将他控制住，而伊里奇屁股下面结实的椅子承受不住骑士们的力量，“咔嚓”一声坏了，一大堆铠甲摔在一起，缠在一起。 伊里奇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孙安看去，就看到孙安一推阿拉斯加的屁股，又道：“别让外面的人进来！” 阿拉斯加立即冲向书房的门，一口咬住了刚冲进来的怨魂，一甩脑袋，用怨魂撞飞了跟在后面的高文和加拉哈德。 而兰斯控制的亚瑟王怨魂已经和冲进来的贝德维尔打在一起。 伊里奇的眼瞳猛的一缩，他看到了睁开了眼睛的乔尔，乔尔看起来很痛苦，脸色苍白，印堂发黑，满身大汗，呼吸十分粗重。 这可以解释瓦妮莎的消失，乔尔控制着铋立方贴墙角慢跑过来，触碰瓦妮莎，就能让她进入加州旅馆，这样伊里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杀死瓦妮莎了。 问题是乔尔为什么会醒来？ “放弃抵抗，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做到的。”孙安再次开口了，声音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伊里奇不再挣扎，以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从三名骑士手中挣脱出来。 孙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乔尔的腿边捡起一根小小的针管，拿在手里向伊里奇展示着，说道：“肾上腺素，虽然不能解毒，但能让他清醒过来，这就足够了。” 针剂正是孙安之前扔出来的，他在捡烟的时候就想捡起来了，可惜伊里奇盯着，他没机会，之后在把乔尔插进来的时候才终于捡到，并在摇晃乔尔的时候，扎进了乔尔的肋部。 - 第一零四五章 意料之外的展开 孙安的动作很隐密，一针肾上腺素，就算乔尔大半个身子躺进棺材里了，也得清醒过来，只不过肾上腺素会催进血液循环，使乔尔的毒发作更快，但有瓦妮莎在，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少，瓦妮莎已经救出来了。 拿肾上腺素就是孙安把乔尔拖到这里来的第二大原因，至于第三个原因，就是为了避免伊里奇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在乔尔身上，因为当骑士们到达这里的时候，伊里奇的注意力肯定放在门口，放在那些骑士身上，那时候，乔尔就可以控制铋立方飞过去，触碰瓦妮莎了。 计划成功了。 至于打晕老管家，是为了回收纸牌，如果老管家是被兰斯杀死的，纸牌会直接消失，而不是回到牌盒里，而控制住伊里奇，则是为了避免他自杀。 一旦自杀，孙安的这个计划就彻底完了，伊里奇知道自己死过，肯定会有所提防，精神萎靡的乔尔在控制铋立方时很可能被发现，那计划就完了。 伊里奇反应很快，立即给亚瑟王的怨魂下命令，让贝德维尔杀死自己，现在阿拉斯加守着门，亚瑟王、高文和加拉哈德进不来，只能靠贝德维尔了。 可是兰斯身手也不差，虽比不上贝德维尔，但仗着铠甲与利剑，也能打个不相上下，贝德维尔一转向伊里奇，石中剑立即就从贝德维尔后背刺进去，从胸前穿出来，然后一把勒住贝德维尔的脖子，拽着它往外一扔，扔到了门外，接着又把剑悬在了昏迷的老管家头上。 阿拉斯加一口咬住，连同亚瑟王的怨魂咬在一起，继续甩头，用两名骑士击打另外两名。 “别乱动，要是你化作影子状态，兰斯立即就会刺穿老管家的脑袋。”孙安指状伊里奇说道，他们的人质还在手上，而伊里奇的人质已经没了，兰斯的默契配合让他们扭转了局势。 如果伊里奇不是为了重新占据优势急着自杀，而是先化作影子状态的话，虽然失了人质，至少也能把老管家救出来，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从头到尾一直掌握着主动，占据着优势，惯性思维让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行动。 他保持着现在的状态，看着孙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局势已定，孙安轻轻拍了拍乔尔的脸，说道：“进去，关好门，想办法把瓦妮莎弄醒帮你解毒。” 乔尔有些神志不清，点了点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漂亮的铋立方在那里。 兰斯还不能进入加州旅馆，否则那些骑士也会进去，没有敌人，怨魂就要动手刺他了，而且骑士们还有控制住伊里奇的重要任务。 现在就是要拖时间了，孙安对自己的能力十分了解，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并不是控制住伊里奇就算完事了，而要做那些事也得等到一分钟后再开始，现在是稳定局势的关键时候。 他走到房间中心，把自己的东西都捡起来，包括茶刀和被卸掉了子弹的手枪，子弹一颗颗装回弹匣里，“咔嚓咔嚓”直响，听起来有些刺耳。 伊里奇仍没有动，也没有惊惶失措，而是冷静的思考着之后的对策。 他知道会用别人对付他的法子来对付自己，最好的方案就是定时杀，数着秒，时间一到就杀，总能有一次能在能力冷却完毕之前将他杀死，等死是最痛苦的，好在他还能做些什么。 孙安有弱点，四个很大的弱点，分别是乔尔、兰斯、瓦妮莎和阿拉斯加，他不“克服”这四个弱点，伊里奇就可以使用他们的能力，能力的变化能让他做很多事。 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孙安走过去捡起了贝德维尔的剑，走到兰斯控制的亚瑟王怨魂旁边，把剑交给亚瑟王，又接过了石中剑，走到伊里奇面前，低头说道：“咱们没什么深仇大恨，我本来不想折磨你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算在你身上制造一些伤口，以免之后出什么问题。” 说完，他提起剑，朝着伊里奇的腿刺下去。 就算是兰斯洛特的铠甲，也别想挡住锋利的石中剑，一剑废一肢，只需要多花四分钟就能让伊里奇变成个废人，这样即使伊里奇死了，时间返回后，也没有战斗能力，杀起来更轻松。 孙安没有看着落剑处，而是看着伊里奇的脸，脸隐藏在铠甲的面具之下，就连眼睛都看不到，完全无法看出来伊里奇有什么打算，但不难猜到。 他能猜到伊里奇会做些什么，但是猜不到他要做些什么。 就在剑尖刺中碰到铠甲的前一刻，铠甲消失，伊里奇消失，化作了影子状态。 这在预料之中，可是伊里奇的下一个行动就在孙安的预料之外了，他并没有化作影子逃跑，而是在兰斯的剑刺下去之前，又恢复成人型，一头撞在了石中剑的剑刃上。 可以轻易斩断金铁的剑刃，切开了伊里奇的脑袋，甚至连剑刃都没有撞偏。 孙安张开了嘴，他没能猜到伊里奇会利用这个机会自杀，可他没能做些什么，时间已经凝固了。 ∞∞∞∞∞∞∞∞ ∞∞∞∞∞∞∞∞ 咔、咔…… 子弹一颗接一颗的装进了弹匣里，不时被门外嘈杂的撞击声掩盖，书房里，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孙安的心慢慢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起来，看了一眼伊里奇，伊里奇的眼睛隐藏在面具下，什么也看不出来。 弹匣装满，就在塞进了枪柄里的时候，洁白的剑突然从墙里刺出来，穿过书柜，撞下来几本书。 孙安立即回头看去，看到那正是亚瑟王怨魂的石中剑，石中剑可以轻易刺穿墙壁，在墙上开出道门来。 可是这么做毫无意义，伊里奇的这个举动会导致老管家的死亡，另一把石中剑会刺穿老管家的脑袋。 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分散孙安和兰斯的注意。 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孙安立即转身，根本没有去看伊里奇，而是抬枪就朝老管家射去。 - 第一零四六章 要求单挑 伊里奇开始行动，让亚瑟王用剑刺穿了墙壁，孙安也立即采取了行动，没有去看伊里奇，反而一枪朝老管家射去。 老管家同样是伊里奇的弱点，无论伊里奇的计划是什么，目的都是救出老管家，他可不想如伊里奇的愿。 要玩出乎意料，那大家一起玩好了。 升级到现在，瓦妮莎的能力已经很强，能力虽然有很大的弱点，见不得光，但是非常实用，不夸张的说，在被阴影笼罩的时候，瓦妮莎是可以一个人消灭一支军队的。 转换状态的速度已经非常快，变成影子状态后的移动速度也非常快，可是变成影子移动到老管家那里还是需要一定时间，那速度还是没有子弹快。 连开五枪，有三颗子弹打在了亚瑟王怨魂的脚上，擦出几朵火花，另外两颗子弹钻进了老管家的身体里。 看到绽放的血花，孙安满意的坏笑起来。 射杀老管家的另一个目的是测试，看伊里奇是否使用过他的能力，如果还没使用，那么老管家死后他应该会用；如果已经使用过了，那就得在能力冷却之后再死一次。 要是刚使用过能力，那就比较微妙了，伊里奇数秒绝对不会有孙安这么精确，就不好掌握死亡时间，而且他想死也需要一定时间，可能掌握不好。 孙安立即做出了战术安排：“兰斯，带着阿拉斯加和你的骑士，把他的骑士带到外面，和影子隔离，等我的好消息，担心他藏在你们的影子里。” 外面下着雪，天空被云层覆盖，一片明亮，光源不多，但是极大，影子同样会变得极淡，而且雪地很白，哪里有影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只要避开影子与影子接触，就可以避免伊里奇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兰斯立即站了起来，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去控制亚瑟王的怨魂，带领着一群骑士冲到门外，让阿拉斯加咬住伊里奇的亚瑟王不放——也就是最有可能被伊里奇控制着自杀的骑士——带领着他的骑士，对伊里奇的另外几名骑士发起了冲击。 五对三，结果没什么意外，伊里奇的骑士被推着往正门飘去。 房间里还剩下孙安一个人和躺在地上仍处于昏迷中的老管家，书房采光很好，有影子，无法看出伊里奇在哪里。 孙安也不在乎伊里奇在哪里，他故意说出要和伊里奇单挑，目的就是让伊里奇留下来，而不是随着兰斯他们一起离开，伊里奇要想让时间返回到一分钟前，一个方法是自杀，另一个方法是杀死孙安，只有留在这个房间才有可能实现这两点，离开的话也能死，但是比较费事。 “来吧，难得清静，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了，打这么久你应该也烦了，就让一切在这个房间里结束吧。”他抬枪再对老管家开了两枪，展开双臂，等着伊里奇动手。 老管家这下只有死路一条了，中了四枪，他必死无疑了，要救老管家，只有让时间返回这一条路，别无它法。 伊里奇并没有立即出现，他足够冷静，等待着最好的时机，于是孙安在书房里跳起舞来，哼着小步舞曲，跳着华尔兹，不停的转啊转，直到影子爬到了他的脚上。 瓦妮莎在能力第二次升级后就可以攀上人的身体里，攀上去之后再恢复成正常状态，直接就可以杀人，不过有所提防的话，这一招也可以防御，在影子恢复成正常状态之后立即发动攻击，同样可以伤到瓦妮莎。 除非被影子覆身的人故意摆出受制的姿势。 孙安没那么傻，他知道伊里奇的近战实力很强，懂近战的人基本都知道一些固技，很多固技是不可解的，中了就得关节反曲，杀起来就很容易了，他停下来，做好了反制的准备。 伊里奇自然也不傻，四条影子分别覆盖了孙安的四肢，然后突然化作实体，握住了孙安的手腕，他身材高大，就算孙安双臂伸向前方，他在孙安身后，也能够到孙安的双手。 “嘿……”孙安闷笑一声，咬紧了牙齿，想要把手从伊里奇的大手中挣脱出来，可是比拼力量的话，他远远不是伊里奇的对手，不仅手没能挣脱出来，手臂还被伊里奇拗得弯过来，拳头被握住，他也不可能放开手枪，枪慢慢移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用力，孙安的手颤抖着，他的食指并没有搭在扳机上，可是伊里奇的食指可以搭上去。 枪里还有子弹，刚才填满了子弹，开了七枪，那么至少应该还剩两颗子弹，以孙安的运气，下一颗子弹是哑弹的机率无限接近于零。 好在他的脑袋没有被固定住，在枪举到脸旁的时候，孙安猛一偏头，一口咬住了枪栓，这样手枪口就没办法对着他了。 “呯！” 一声枪响，强烈的震动让孙安的牙龈一阵疼痛，可正因为牙齿挡住了枪栓上的退弹舱口，弹壳没能弹出来，卡住了。 “哈！” 孙安大笑一声，松开嘴，仰头就往后撞去。 伊里奇也往前撞去，后脑勺和额头相撞，结果就是孙安疼得眼泪水都差点出来了，而伊里奇屁事没有。 下一刻，孙安又能动弹了，因为身体还在用力，猛的往前冲了两步，回头看向身后，皱着眉问道：“为什么搞那么麻烦？刚才直接用出我师父的能力，立即就能让我死得不能再死，为什么非要用手枪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伊里奇自始至终都没有用过张璋的能力，消除是个极好用的能力，不仅能瞬杀任何活物，还能挡住骑士的攻击，他为什么不用？ 伊里奇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影子状态是不能说话的，也不打算回答。 “让我猜猜，”孙安背着手在房间里渡起步来，“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你和我师父合作了，约定好不使用他的能力，以免被我发现他能力的秘密；二是在师父进入那个空间的时候，他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就不能使用他的能力了。” - 第一零四七章 重压 伊里奇始终没有使用过张璋的能力，这很奇怪，哪怕是在这十分紧急的情况下，伊里奇仍没有使用那个能力杀死孙安，反而要拼力气去抬枪杀人，麻烦不说，还失败了。 当然，这对孙安是非常有利的，师父的能力很强，非常强，可攻可防，升级之后还可以潜行，如果伊里奇使出来，孙安恐怕死很多次了，搞不好已经彻底死了。 孙安觉得可能性有两个，一是伊里奇和张璋合作了，为了避免孙安知道张璋能力升级的秘密，故意不使用那个能力，反正剩下的能力也不少，够用；二是张璋进入那个空间的时候，伊里奇无法使用那个能力。 但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大，首先，伊里奇想要获得牌盒的决心毋庸置疑，张璋也是一样，而牌盒只有一个，无论谁拿到，都不会让对方活下去，世上的孤儿已经没几个了，维列斯又一家独大，伊里奇完全没理由和张璋合作； 其次，加州旅馆也属于另一个空间，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系，瓦妮莎进去后，伊里奇仍能使用她的能力，说明伊里奇能使用的能力和孤儿无关，只和牌盒之外的纸牌有关，还有多少张纸牌没有收回来，伊里奇就能用多少种能力。 两种可能性都不大，问题是除了这两种可能外，孙安已经想不出其它可能了，当然，还有种可能是张璋已经死了，而新的孤儿还没出现，所以伊里奇用不了，不过这种可能性更小，和孙安一样，张璋是祸害，祸害是遗千年的。 渡了几步，孙安停下来，转身往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伊里奇，可就在他回头的那个瞬间，前面的书柜突然朝他倒了下来。 书柜又高又大，顶着天花板，占了一整面墙，要承载那么多书，书柜的质量就不能太差，用的是上好的木材，又粗又重，这是能压断骨头的。 可孙安没那么容易就被个书柜砸死，他立即后跃，却听到了后面噼里啪啦的响声。 那是书掉在地上的声音。 书房的三面墙壁都有书柜，只有靠窗的那一面没有，其中两面短墙前的书柜上有玻璃，里面放的大概是比较珍贵的书，只有靠近门的这个大书柜上没有装玻璃，书就是从这个书柜里掉出来的，而三个书柜倒下来后，不会被砸中的就只有窗子前面的一小片空间，而伊里奇就站在那里。 三个书柜都倒了下来，倒的时机和孙安前面的这个差不多，落地的时间差不我超过一秒，不想被砸中的话，孙安就必须必须退到伊里奇那里，而伊里奇站在他坐垮的椅子旁，提着一盏落地灯，做好了攻击准备。 无论是被书柜砸中，还是被伊里奇打中，都会受很重的伤，受了伤就不太可能在伊里奇手里活下来。 书本哗啦啦往下掉着，就像之前变成会飞的怪虫一样，只是现在飞不起来了，孙安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时间思考，朝着伊里奇冲过去。 他不怵近战。 伊里奇双手握住台灯，横在身前，他并不打算击打，只是想把孙安推到书柜的砸落区域里，这反而让孙安更加为难。 用长武器，无论是挥击还是砸击，一旦打空，想要再发动第二次攻击是比较困难，孙安就可以靠近伊里奇，躲过书柜，说不定还能伤人，但是推就不一样了，手臂可以用力，腰可以用力，脚可以用力，堆可以连接发力，伊里奇力气又大，孙安只要被他顶一下，就肯定会回到书柜下面。 他连迂回的时间都没有，只好暗叹一声，朝着伊里奇冲过去。 距子弹射中老管家已经过去了四十多秒，再拖一下就行，再拖一下就行…… 最后的机会是从台灯上方翻过去，只要能抓住台灯杆，蹬地跳起来，就能从上面翻过去，说不定还能骑到伊里奇脖子上。 可是下一刻，台灯朝着孙安飞过来。 伊里奇看穿了孙安的想法，或者说，他通过经验，避开了错误的行动。 没办法撑抬台，就没办法翻过去，附加在台灯上的力量能让孙安停下来，而书柜已经压得很低，别说不可能用灯撑住，连从灯上方跃过去的空间都没有，蹲下来的话，他就别想再站起来了。 “好招。”孙安不得不感叹，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能力带来的压迫感，能避开错误行动这一点确实挺可怕的，知道他有这种能力的敌人都应该躲得远远的才对。 孙安也想躲远一点，可惜他没时间了。 他接住了撞过来的台灯，灯杆撞得他双掌剧痛，也成功让他停了下来，这时，书柜离他的头已经不到五厘米远。 “哼……”孙安看到脸上露出了笑容的伊里奇，冷笑一声，躺下来往后一跃。 “轰！” 书柜重重砸在地上，孙安则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手肘支在地上，用台灯撑住了书柜，可是书柜太沉，压断了他的双臂，重新打在他身上，可正因为有了这么一个缓冲，书柜虽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却没能一下子把他给砸死。 这是较小的书柜，里面装满了书，比那个大书柜还要沉得多，玻璃碎了，书掉出来了，把孙安给埋住了，相当于在他身上附加了一层防御。 退回去挨砸、承受断骨的痛苦，目的就是拖时间，只要拖够时间，伊里奇就再也不可能让老管家再活过来了。 满鼻墨香，这本应是件很惬意的事，可是剧痛让孙安无法享受这一刻，他反而希望这些书再厚些、再重些，防御力更高些，能让他撑得更久些。 还剩十多秒。 “咚！” 一个重物砸在了书柜上，压断了孙安的几根肋骨，这应该是伊里奇跳到了书柜上的结果，哪怕没有沉重的书柜，挨他这么一踩恐怕也要断骨。 “咚！咚！咚！咚！” 伊里奇没有有效的武器，无法立即杀死孙安，但是有书柜和地心引力，他只需要在上面跳就能压死孙安。 “呵……哈哈……哈哈哈……” 书柜下面传来了孙安虚弱的笑声，细不可闻，在杀死老管家这件事上，胜利是属于他。 “哈哈哈哈哈……” - 第一零四八章 优势 孙安满意的坏笑起来。 他死了，时间返回了，却没有返回到老管家中枪之前，意味着他成功的拖过了一分钟，可是事情还没完，孙安只是给伊里奇一个很大的惊喜而已。 他没想到自己真能拖那么久。 “兰斯，带着阿拉斯加和你的骑士，把他的骑士带到外面，和影子隔离，等我的好消息，担心他藏在你们的影子里。”孙安做出了战术安排，把玩着手里的枪。 兰斯立即站起来，带领着他的四名骑士冲到门外，和阿拉斯加一起推着伊里奇的骑士外面移去。 孙安独自留在了书房里，事情不算完，由于时间返回到了一分钟前，伊里奇仍有返回时间的机会，让时间返回到老管家中弹之前，也就是返回到孙安返回的时间之前。 任何与时间线相关的事物都是非常复杂的，如果伊里奇在孙安的能力冷却结束之前使用孙安的能力，情况可能有两种，一种是时间线不变，事件改变，等到了孙安返回的时间点，孙安的能力立即开始冷却；另一种是时间线改变，到了孙安返回的时间点，能力不冷却，孙安什么也不知道。 无论哪种情况都有坏处，若时间线不变，事件改变，孙安就无法改变行动避免死亡，因为事件改变了，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成了不确定因素，也就不存在“改”；若时间线改变，则孙安连自己已经死过都不知道，伊里奇的返回抹消了他曾经返回过这个事实，而且他还连能力冷却时应有的那些福利都享受不到，只是单纯的可以随时死亡。 孙安感到有些害怕，就像人会害怕死亡一样，怕的其实是未知，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忽然明白了迪奥见到承太郎也能停止时间后的心态，“时间”这条道路太窄，有一辆车就已经足够，再多一辆，哪怕只是辆自行车，也容易出事故。 他只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好好使用这一轮的能力冷却，全力阻止伊里奇死亡。 “来吧，游戏从这里开始的，就在这里结束吧。”孙安张开双臂，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获取经验，大量信息涌入，书房里可以用来战斗的东西不多，但这棵树居然不比和潘妮拉战斗时的那一棵小，原因是树一共有五棵，五棵连在一起，就是“森林”。 这世上还剩下七个孤儿，伊里奇自身没有任何能力，只能借用别人的能力，照这样看，树应该有六棵才对，为什么少了一棵？ 愣了一下，孙安发现和伊里奇近身战并不是一种错误，需要提防的只是伊里奇穿上铠甲后手中的那把剑，而不是可以消除东西的薄膜，也就是说，伊里奇没有使用张璋的能力。 为什么弃用一个可攻可防的强大能力？ 刚开始想这个问题，影子已经爬上了孙安的脚，他低头看了一眼，挥手退掉了手枪的弹匣，并且朝着老管家再开了一枪，这样枪里就没有子弹了，只是一个铁疙瘩。 影子攀上来，下端攀到了孙安的腰上，上端覆盖了孙安的头顶。 身着铠甲的伊里奇突然出现，两条腿缠在孙安腰上，一只手勒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拿着剑，猛的往下刺去。 孙安膝盖一弯，差点被压得趴下去，他抬手一挡，用茶刀顶着剑刃，将剑尖推朝前面。 茶刀顶不住石中剑，但是能顶住兰斯的剑，接着他猛的弯腰，往前跳去，身体在空中前滚一圈，把伊里奇翻过来，背朝下砸在地上。 震荡使得伊里奇勒着孙安的手松了一些，剑也因为惯性的关系砸在地上，可是缠着腰的脚却没有松开，孙安顺势一推，把勒脖子的手臂推开，让自己不至于被勒死，没有忙着起来，而是上弹匣、拉枪栓，把枪管插进自己的左腋下，扣动扳机。 伊里奇高大壮实，身体比孙安宽，孙安的腋窝之下就是伊里奇的左胸，心脏所在。 “呯呯呯呯……” 子弹击中了同一个地方，铠甲是可以防住子弹的，但即使是最先近的防弹衣，同一个位置连续被击中也吃不消，轻易铠甲被打凹了，变薄，再挨几颗子弹就要打穿。 伊里奇的脚缠在孙安腰上，就不能撑地转身，要是还有用去勒孙安脖子，在勒死孙安之前自己就要被打成重伤，剑可以挥过来，要是贴得实在太近，剑反而不好使了。 他只能放开孙安的腰，用力把孙安往旁边推开，挥剑贴地砍过去。 冒着烟的枪口重重杵在地上，竖着的枪栓挡住了砍过来的剑刃，孙安拄着枪站起来，把枪继续朝伊里奇射击。 可伊里奇已经化作了影子，消失在原地。 果然没有使用张璋的能力，否则刚才直接使出来，直接就能让孙安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孙安玩这一手是十分冒险的，躺在伊里奇身上根本没办法躲，不过经验告诉他这么做是没问题，也确实没出什么问题。 难道师父死了？ 孙安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拿瓦妮莎的能力没有办法，影子可以直接覆盖在他的身体表面，伊里奇可以在恢复正常状态瞬间制住孙安，占据主动。 不过这么做也是一种冒险，孙安有画面闪现，他可能在伊里奇恢复正常状态的那个瞬间发动攻击，画面闪现是不会出错的，一旦出现，必然成功。 “你死过了。”伊里奇没有再以影子状态靠近孙安，而是退到了墙角，恢复成身着铠甲的状态。 “没错，你也一样。”孙安承认了，微笑着看着伊里奇，伊里奇左胸靠近腋下的位置有个深深的凹陷，同部空间变小，身体的活动就受到了限制，而他手里有枪，伊里奇要是脱下铠甲，搞不好会就被他一枪打死。 伊里奇看了一眼老管家的尸体，又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凹陷，形势渐渐对他不利。 “可惜啊，”孙安笑着说道，“只有使用我的能力时，你才能使用能力升级后得到的那些好处，可你偏偏不敢，要么穿铠甲，要么变成影子，没有déjà-vu，没有画面闪现，没有经验获取，你就只是在用一个‘鸡肋’能力而已，听我一声劝，脱去铠甲、忘记影子，使用我的能力吧，我的能力可以让你躲过子弹，你还怕什么呢？” - 第一零四九章 死亡延时 孙安鼓励伊里奇能好好使用他的能力，原因无它，单纯是因为他拿铠甲和影子没办法，从他回到书房起，伊里奇就一直在轮流使用兰斯和瓦妮莎的能力，大概只有在寻死的那个瞬间切换到了孙安的能力上，这使得孙安像只啃乌龟的老虎一样，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伊里奇却只是冷笑一声，又化作影子状态，消失在原地。 孙安也笑了笑，闭上眼睛，站在书房中心，默默的等待着，在能力冷却期间，他即使不睁开眼睛也能战斗，躲避危险的方法由déjà-vu提供，攻击的方法由画面闪现提供，大体的行动方向由经验提供，闭着眼睛也能打。 看到了两条正确的路，一条是走到屋子外面，另一条是走到窗子前，他立即朝着窗前走去，身后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是书本从书架上掉下来的声音，孙安没有理会，走到安全的位置停下来，睁开眼睛看着倒下来的书架。 睁开眼睛的同时，银色的铠甲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剑挥来。 书架正在倒下，如果进入砸落区域，就会被压在下面，不死也无法动弹，能够战斗的就窗前这个小小的区域，伊里奇高大，随便动一动都能把孙安撞到书架的砸落区域里。 不过能力还在，孙安也就无所畏惧，déjà-vu连子弹都可以躲过去，伊里奇的出手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而且伊里奇自己的活动范围也被限制了，画面闪现出现的机率很大。 伊里奇有着强大的近战实力，再加上有铠甲护体，根本不用担心受伤，出现后立即就朝孙安掷出剑，紧接着就是一阵急攻。 拿着剑，这狭窄的地方反而不方便，反正没有剑，只要能把孙安推出去就行。 孙安挥臂挡开了掷过来的剑，闭着眼睛，扭动身体，躲避着伊里奇的攻击，他躲得十分巧妙，伊里奇根本无法击中他，这么做只是在白费力气，费很大的力气，毕竟那身铠甲可不轻，沉重也减慢了伊里奇的速度。 书柜继续倒下，离地面越来越近，人必须弯腰才能钻到下面，现在即使伊里奇可以打中孙安，也很难将孙安推到书架下面了。 就在这时，铠甲突然消失，伊里奇一个侧踢扫向孙安的膝盖，穿着铠甲的时候这么踢几乎没什么用，但是铠甲一消失，这一脚的速度就快得多了。 而前一刻，画面闪现已经出现。 第一个画面，孙安跳起来蹬向伊里奇的胸腹；第二个画面，孙安掏出枪朝前面射去。 孙安立即跳起来朝着伊里奇的胸腹蹬去，躲过了侧踢，两只脚的脚底结结实实蹬中了伊里奇，伊里奇单脚支撑，难以维持平衡，被蹬得往后飞去，不过他身体重，孙安的力量没办法把他蹬飞太远，他的脚仍可以落地，可以往后退去，不至于摔倒。 可是书柜倒下来了，他的脚还没落地就被绊到了，身体往后，重重倒在书柜上面。 巨响震耳欲聋，灰尘四起，孙安已经重新掏出了他的手枪，按照画面闪现的提示，瞄向了伊里奇。 可是他没有立即扣下扳机，而是笑了笑，压低枪口，让子弹飞进了伊里奇的腿，接着再击中了他的手。 “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解除铠甲，卖我这么大个破绽，你就是想借我的手自杀吧？”孙安微笑着说道。 伊里奇的双腿和双劈都中弹了，可这些伤根本不致命，就算他会流血致死，也需要花个几十分钟，他咬着牙齿，抬起头看了一眼孙安，目光冷漠，仍没有惊慌。 孙安也没有得意忘形，伊里奇四肢都中枪了，连行动都困难，就算变成影子状态行动，再爬到他身上，也使不出太大力气来，可他不认为伊里奇就会这么完蛋，这太容易了。 换了个弹匣，他朝着伊里奇走过去，可刚走了两就，就看到伊里奇突然微笑起来，接着，嘴里流出血来，一根尖锐的钢条慢慢从他的胸口穿出来。 孙安抬头朝墙壁看去，见几面墙壁上都有个小眼子，正是被那些钢条刺出来的。 原来书柜并不是伊里奇掰倒的，而是他触动机关，让这些钢条伸出来，顶着墙推倒的，伊里奇根本不在乎孙安会不会杀死他，他要做的只是躺到钢条上，等着钢条刺穿他的身体。 计划成功了。 孙安扑了过去，按住了钢条与伊里奇胸口之间的缝隙，减慢血流速度，并且按压着，给伊里奇做人工呼吸。 “哈……”伊里奇吐出口血来，笑着说道，“你一定没想到，有一天会给我做人工呼吸吧？” 孙安也笑着说道：“别，我就做一下心肺复苏而已，可不会给你嘴对嘴人工呼吸。” 钢条刺穿了心脏，导致心脏停止跳动，其实心肺复苏也没什么用，不过还是得努力一下，孙安还是给伊里奇注射了一剂肾上腺素，压住伊里奇不让他乱动，掏出把茶刀划开了伊里奇的胸口，一咬牙，把手伸进了伊里奇胸腔里，挤压着伊里奇的心脏。 判断死亡的标准是脑死亡，只要能保证大脑供氧，死亡时间是可以延后的，孙安没本事让伊里奇活下来，他只是想拖时间而已。 伊里奇的表情终于变了，肾上腺素让他清醒，心脏按摩让他血压急剧升高，这是非常难受的，医生在一些手术中也会给病人做心脏按摩，但那是在病人麻醉的情况下，这会给病人的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伊里奇的心脏被刺穿，再被摩擦，那份难受让他全身肌肉绷紧，躯干挺起。 他斜着眼睛看向孙安，见孙安一脸狞笑，那笑容让他毛骨悚然，他没想到孙安居然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减缓他的死亡，预定的死亡时间已经过了，他已经无法救下老管家。 孙安也觉得挺意外的，他没想到自己过去的“解剖”经验还能派上用场，十秒过去了，二十秒过去了，伊里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让老管家复活，而他的能力冷却时间也到了。 可是伊里奇还是不可避免的在死亡，他最多能再让伊里奇活十秒左右，无法让时间回到伊里奇受伤之后，又不希望二人你来我往的轮流死亡，决定来一个大胆行动。 从这里开始的，就在这里结束好了。 孙安把手从伊里奇胸腔里抽出来，抖出一把茶刀，又拿出了自己的枪。 - 第一零五零章 还是死亡延时 孙安抖出一把茶刀，反握住，拇甲压着刀柄末端，又拿出了他的枪，掰起撞锤，右手拿着，然后抬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打得太久了，身体倒不怎么累，可是在幻境里折腾太久，心累，乔尔和瓦妮莎都处在危险之中，在这里多耽搁一秒，他们就多危险一分，应该尽快结束战斗。 要避免二人轮流死亡，轮流返回时间，避免潜在的可能出现的干扰与“交通事故”，孙安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和伊里奇一起死，同时死亡，同时让时间返回到一分钟前，同时让他们的能力进入冷却时间。 两个人共乘一辆车，就不至于出车祸了吧？ 虽然没有嘴对嘴人工呼吸，但这听起来还是有点像殉情，好在没别人知道，用来“殉情”的工具就是枪与刀了。 能做到半秒都不差是最好的，能把时间差控制在五百毫秒内，孙安数秒的时候就方便很多了。 伊里奇很快就要死了，哪怕注射过肾上腺素还是陷入了深度昏迷，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死亡，孙安就没办法配合，只好自己动手。 他抬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又像老电影里的杀人狂一样高举茶刀，朝着伊里奇的额头用力插下去。 用枪和脑袋里的炸弹配合隐患比较多，“yolo”这个自杀咒语要在半秒左右说完，超过就不会引爆了，那样的话一枪把伊里奇打死，孙安就没有了能力冷却，想要再抓到这样的机会可就很难了；而且枪也有可能出问题，刚才被砍了一剑，万一枪卡壳了，自己叫出“yolo”，那伊里奇就不能上车了。 茶刀刺进伊里奇脑门的同时，孙安扣下扳机，念出了自杀咒语。 双重保险。 ∞∞∞∞∞∞∞∞ ∞∞∞∞∞∞∞∞ “你死过了。”伊里奇退到墙角，重新着上了铠甲，对孙安说道。 “没错，你也一样。”孙安微笑着说道。 这样的对话“曾经”出现过一次，可这一次意义完全不同，孙安是死过了，却是死在一分钟后的，伊里奇也一样，却同样是死在一分钟后的，最大的区别在于，孙安知道自己死在一分钟后，而伊里奇没有使用孙安的能力——这能力没有即时战斗力——就不知道自己是死在一分钟后的。 除此之外，孙安不仅知道自己死在一分钟后，还知道伊里奇也是死在一分钟后的，他之前感到害怕的时候就有同时死亡的计划，虽然不知道计划是否执行成功了，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伊里奇也是死在一分钟后的，但大体上还是能感觉到的，这种感觉源于自信，他相信伊里奇不可能在一分钟后就杀死自己，死亡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快用我的能力吧，我的能力可以让你躲过子弹，可以掌握准确的攻击时机，可以避过危险，干嘛要抱着兰斯和瓦妮莎的能力不放？这样显得不够大气啊。”孙安微笑着说道。 他没有因为死亡就改变行动模式，这次反其道而行之，如果一分钟内就能杀死伊里奇，那就让事情原模原样的发展下去吧，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不要去思考改变什么的。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死亡延时，死亡延时有双重意义，一是让伊里奇即使回到一分钟前也救不了老管家，让老管家的死亡成为既定事实；二是让伊里奇的死亡时间延后，伊里奇不使用孙安的能力，就不知道自己的正确死亡时间点，在他以为自己的能力已经冷却完毕的时候，实际上离真正的冷却完毕还有一段时间。 死亡延时，延迟的死亡。 伊里奇冷笑一声，化作影子，消失在孙安眼前。 孙安笑了笑，闭上眼睛，吸取经验，然后缓缓朝着窗子走去，如果要改变行动模式，现在正是出门的好时机，不过出去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书架缓缓倒下，可以战斗的区域变得很小。 孙安挥臂躲开了掷过来的剑，扭着身体躲避着伊里奇的攻击，等待着画面闪现的到来。 应该会来的，若是不来，孙安就不太可能在一分钟内杀死伊里奇。 伊里奇抬脚扫向孙安的膝盖，这种不上不下的招是最难防的，膝盖又是重要关节，扫中了孙安就得跪，不过这一脚的速度不快，轻易就能躲过。 就在这时，画面闪现，一共两个画面，第一个是孙安跳起来蹬向伊里奇的胸腹，第二个是孙安掏枪向伊里奇射击。 紧接着，铠甲突然消失，伊里奇的扫腿速度猛然提起来，同时，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他终于使用了孙安的能力，原以为能力已经冷却完毕，没想到刚切换过来，déjà-vu就出现了。 太过突然，又缺乏练习，伊里奇没能第一时间按照déjà-vu的指示做出躲避动作，机会稍纵即逝。 孙安跳了起来，但没有照着画面闪现去做，他知道伊里奇切换回了自己的能力，déjà-vu会立即出现，但是因为震惊，伊里奇不一定能照着déjà-vu去做，如果他蹬出去，伊里奇可以立即切换成兰斯或瓦妮莎的能力，那么要杀他就十分困难了。 机会稍纵即逝，孙安没有踢，而是跳起来躲过了那一脚，掏出了他的枪，对着伊里奇的胸口扣下扳机。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孙安枪法再烂也不可能打偏。 子弹钻进了伊里奇的胸口，心脏。 伊里奇仰天倒下，摔在地上。 孙安落地，低头看着这个高大的人，平静的说道：“你输了，知道为什么会输吗？” 伊里奇咳了口血，看着孙安，就算心脏停止跳动，人也不会立即死亡，他还有一口气在。 “一，你年纪大了，更新观念的能力太弱，我的能力在你眼里只是鸡肋，用来保命的存盘点而已，你没有好好自用。” 孙安说罢，又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道：“二，你还不够疯。” 如果伊里奇也在自己的颅腔内转入一颗炸弹，他就可以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死亡时机，不至于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入绝境，老管家不会死，他现在也不至于死。 - 第一零五一章 师父的电话 看着倒在地上的最终boss，孙安说了些他自认为很帅气的话，然后抬起手，朝着伊里奇的脑袋扣下扳机。 这一战打得辛苦，可伊里奇低估了孙安的能力价值，没能更好的利用自己的【悔意】，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制定了一个不错的计划，但是计划中的某一环出了问题，导致之后的一系列变化，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孙安不会输给伊里奇。 枪口的烟还没消散，孙安的电话就响了声，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试着接起来，听到了张璋的声音。 “看，师父我还是很关心你的，知道你要来找伊里奇麻烦，还送了个小礼物给你。”张璋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多谢师父，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礼物？”孙安也笑着问道，观察着书房的各个地方，能在伊里奇死去的下一刻打电话来，师父搞不好正监视着这个地方。 “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很快你就会自己知道的。”张璋并没有把话说清楚。 “我知道了，是伊里奇没有使用你能力的事吧？你是怎么做到的？”孙安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刚才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师父没死，那肯定是他和伊里奇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张璋似乎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这事我可不敢居功，伊里奇不能使用我的能力，是因为他在十三分钟内只能随意切换使用三种能力，过了十三分钟就可以随意切换使用另外三种能力，使用哪些能力是随机的，他自己无法决定。”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可以随意切换能力了，能力升级只是让他在十三分钟内可以切换的能力更多而已，这就合理多了。”孙安恍然大悟。 “这不是废话嘛，你小子越活越傻了？我当怎么教你的？他能使用别人升级过的能力，这基础能力已经强到变态了，升级能力当然不可能太强，要是可以随意使用自己想使用的能力，你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张璋用严厉的语气说道，还真有点师父的样子。 孙安笑了起来：“得了吧，没提示的话谁能猜出来啊？说吧，你有什么事，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做好了和我决一死战的准备了吧？” “没错，不过有些条件，只要你答应，我就出来和你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张璋豪气冲天的说道。 “说吧，你老是躲着，都快躲成隐藏boss了，咱们之间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孙安热血沸腾的说道。 “我手上有份名单，上面还剩下六个名字，当上面的名字只剩下两个的时候，我就答应和你一战。”张璋没有废话，直接提出了他的要求。 孙安沉默了。 名单上的六个名字自然是世上剩余的六个孤儿，分别是张璋、孙安、乔尔、兰斯、瓦妮莎和阿拉斯加，要想让名单上只剩下两个名字，就必须让小组的人归还纸牌，归还纸牌之后，他们会再次被世界遗忘，名字消失，没有人还记得他们。 张璋是担心小组的人一起来对付他，他打不过，想和孙安单挑。 “这个嘛……我现在身上五十张纸牌，加上牌盒，乔尔他们又整天和我呆在一起，这就是一股很强大的吸力，迟早把你给吸出来，我既不是中二少年，又不认为自己是世界最强者，为什么要放弃轻松的打法，非要和你单挑？”孙安自然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几个大型组织都没了，强大的敌人没了，他有更多的时间、精力来找张璋，迟早是能找到的，反正二人都还能活很长时间，不急在这一刻。 “所以我才送你个礼物嘛，好好考虑考虑吧，老实说，如果我不想出现，你就算找到了我，也找不到我，就这样吧，等名单上只剩下两个名字之后，我会出现的，地点嘛……你应该很清楚。”张璋说完，挂断了电话。 礼物？到底是什么礼物？ 孙安一头雾水，立即拨打了蝽的电话，蝽监视着他的电话，打进打出的电话都会被追踪，刚才的通道时间超过了半分钟，蝽应该是能追查到的。 “电话是从你所在的位置打出来的。”蝽没有接电话，给孙安发了这个消息。 张璋也在这座城堡里，但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当他不想出来时，孙安就算找到了他，也找不到他。 兰斯和阿拉斯加回来了，站在书房门外，看着满地狼籍，正是因为他们控制着伊里奇的四名骑士，孙安才能顺利的使用计谋杀死伊里奇，伊里奇一死，那些骑士也就消失了，自然，没有了有敌意的人，兰斯的亚瑟王怨魂也消失了，临走前在兰斯身上留了个不致命的对穿伤。 外面太冷，兰斯的伤已经结了疤。 孙安拍向呼喊铃，加州旅馆的大门却没有开，不过铃还在，铋立方也在，说明乔尔还没有死，不知道瓦妮莎醒过来没有，要是两个人都在铋立方里昏迷着，加州旅馆很可能就会成为他们的墓地。 但是担心也没用，孙安只好和兰斯一起，把大家扔掉的东西都捡回来，在城堡后方的车库里挑了辆车，载着阿拉斯加离开了城堡。 雪小了不少，在汽车离开瓦尔代高地之后，瓦妮莎才终于出现，目的是拿她扔掉那些东西，要替乔尔解毒，她就必须有足够的药剂，身上的东西都扔了，是没办法解毒的，偏偏乔尔把她弄醒后就陷入了昏迷——肾上腺素的祸——她只能等着，等到乔尔醒才，重新打开门才出来。 有了她随身携带的那些东西，替乔尔解毒不成问题。 把汽车停在路边，孙安、兰斯、阿拉斯加也进入了加州旅馆。 在瓦妮莎替乔尔配置解毒剂的时候，孙安一番打听，才终于知道了在城堡里发生的事，知道了师父送给他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都被注射了麻醉剂和毒药，毕竟伊里奇是打算把他们当成人质的，他知道即使众人离开了幻境，仍会处于麻醉状态，这才同意让众人离开幻境的。 可是由于长期接触毒药，麻醉剂对瓦妮莎没太大效果，她提前醒过来了。 - 第一零五二章 道别 瓦妮莎提前醒过来了，睁开眼睛，她看到的是明亮的灯光，和孙安一样，她是被关在一个密封的金属箱子里的，只是身旁没有敌人。 金属密室的房顶都是灯，让里面没有影子，伊里奇大概也猜到了麻醉齐对她效果不好，把她关在了这里，让瓦妮莎无法变成影子状态，也没办法从里面出来。 可是密封的箱子上有个人形的大窟窿，大到瓦妮莎不用弯腰就可以直接走出来，窟窿使得伊里奇精心布置的陷阱失去了作用。 这就是张璋的礼物。 只有他能够轻而易举的在三厘米厚的钢板上开个人形窟窿，就算是亚瑟王的石中剑也只能划出直口子来，不可能那么圆润。 离开了密室，瓦妮莎刚要化作影子状态离开这里，就在另一间牢房里看到了兰斯。 城堡结实沉重，地牢的面积不能太大，一共有两个，也就是两条走廊和走廊两旁的牢房，出入口分别在城堡后方左右两个角，孙安和乔尔在其中一条，兰斯和瓦妮莎在另一条，由于在幻境里，骑士们不能动，被转移到了地牢里，用铁链绑住了。 瓦妮莎救醒了兰斯，兰斯中的毒是发作较慢的那种，所以醒过来就可以行动了，他把自己的骑士们解救出来，由亚瑟王的怨魂开路，闯出地牢，可他们并不知道地牢还有另外一条——孙安离开地牢时也一样——只好四处乱找。 瓦妮莎化作了影子，高速移动，在城堡里的某个房间里看到了监控画面里的孙安。 孙安被监视着，只要在他醒过来的那一刻引爆炸-弹，就能将他杀死，必须时刻监控着。 瓦妮莎立即找到了兰斯，一齐前往书房，因为炸-弹的遥控装置肯定在伊里奇那里，此时伊里奇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醒过来，由瓦妮莎潜进去，悄悄在意识陷入幻境、对外界刺激没有任何反应的伊里奇身上取到了引爆装置。 一分钟后，她按下了引爆装置，唤醒了孙安。 接着伊里奇和老管家也醒过来，兰斯和瓦妮莎一齐发难，虽然制住了老管家，可瓦妮莎也因此受了伤。 引爆装置已经藏起来了，自然不会有第二次爆炸，之后发生的事孙安已经知道了。 “看来……是时候和各位说再见了。”孙安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得不承认师父的这份礼是很重的，若是没有那个人型的窟窿，这场战斗恐怕会比想象的还要长得多，最后的结局如何也就无法确定了。 张璋是可以杀死瓦妮莎的，或许可以把小组的人全部杀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孙安不得不卖这个面子，无论他是否能找到师父。 而且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 ………… 乔尔是回到华夏之后才终于恢复过来的，这是孙安的锅，肾上腺素加快了新陈代谢，导致他中毒更深，原本可能三天后才发作的毒，当天晚上就发了。 好在一个合格的毒师通常都是一个合格的医师，瓦妮莎能治病，解毒更是厉害，她受的伤也不算轻，好在可以让兰斯和孙安代手做事，耳濡目染，他们也会一些配毒、配解药的手法。 接着就是商议归还纸牌的事，有很长时间，其实乔尔、兰斯和瓦妮莎都早已做好了准备，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给自己写信，刚开始还是写信，写到后面已经成了回忆录。 因为这一次不仅仅是被世界遗忘，还会遗忘世界，失去所有记忆，那就真什么都没了，他们想要尽量多的把自己能记得的东西记录下来，之后可以慢慢读，信签纸都用了很多本。 有的人选择遗忘一切，美好的、痛苦的回忆统统忘记，他们选择的是记住过去的一切，记住自己的小伙伴，继续一起走下去。 在江海最豪华的酒店里，四个人和一条狗坐在顶层总统套间的客厅里，做好了归还纸牌的准备。 “阿拉斯加。”乔尔最先看向了最难沟通的那一位，阿拉斯加或许并不知道眼前的情况，也没办法给自己写回忆录，无论是归还纸牌的时候还是归还纸牌之后，都可能出现意外情况。 这只有认知障碍的狗有着很很强的作战本能，在战斗的时候可以直接把它当成人来看待，它可以完美的配合小组成员作战，可平时就不同了，它死死盯着乔尔手里自己最喜欢吃的飞鱼干，不停的舔着嘴唇。 孙安吹了声口哨，吸引了阿拉斯加的注意，它转过头来看着孙安，歪着脑袋，猜测着孙安叫自己的原因。 “时候到了。”孙安拿出牌盒，打开来，将口子对着阿拉斯加。 阿拉斯加看着牌盒，眼神和看着飞鱼干的时候完全不同了，它知道那是什么，似乎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它转头看向了另外几个，乔尔、兰斯和瓦妮莎，他们都朝它点了点头，每个人都伸手挠了挠它的头顶。 阿拉斯加转过头，从它腹背的袋子里抽出了纸牌，那相当于一个腰包，专门给它放纸牌用的，否则纸牌会不停的从它身上掉下来。 它叼着纸牌看向孙安，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抵抗，往前走了两步，把纸牌塞进了牌盒里。 众人都紧张的盯着阿拉斯加，归还纸牌的这一刻，它会忘记一切，说不定会直接攻击这里的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阿拉斯加平静的转头往后走去，回到了乔尔身前，坐下来，摇着尾巴看着飞鱼干。 它似乎不会受失忆的影响，也可能是有其它的方法记住众人，无论如何，这并不是坏事。 接着是瓦妮莎，归还纸牌后失去的只是记忆，认知不受影响，常识、学到的知识不受影响，她仍能使毒，仍是世上最令人恐惧的女人。 “打败你师父，别让我失望。”她说着，毫无抵触的把自己的纸牌放回了牌盒里。 “放心吧。”孙安拿起瓦妮莎的回忆录，交到她手上，指了指一旁的房间。 瓦妮莎的表情变得十分疑惑，低头看了一眼那叠厚厚的信纸，接过来，又看了看旁边的兰斯与乔尔，疑惑的走向了那个房间。 “要是你对女士失礼，我还是会想办法杀死你的。”乔尔也将他的纸牌塞进了牌盒里。 “放心，我只会和你一样，让女人伤心。”孙安拿起兰斯的回忆录，交到了肖恩·斯特林的手上。 他已经不再是兰斯。 最后是乔尔，他轻抚着阿拉斯加的头，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不过当掏出纸牌，看向孙安时，气势立即就出来了。 “我在里写了杀死你的方法，就算你集齐了纸牌，我也一样能杀了你，好自为知。”乔尔指了指写给自己的那叠信，将他的纸牌塞回牌盒里。 孙安拿起了乔尔的回忆录，略觉沉重，但还是微笑着递向了乔尔：“没有了诺亚方舟，但boss仍是boss。” 道别并不隆重，因为这不是永别。 - 第一零五三章 菜市场的怪人 菜市场来了个怪人。 怪人目光呆滞、衣衫褴褛，头发乱得像鸟窝，显然保持着刚起床的状态，但整体来说还算干净，身上也没有异味。 他有时随处乱坐，有时又站在别人的菜摊子前不动，有时呆呆看着地上，有时又抬头看着天空，有时低头看起自己的衣服“哧”的一声撕破，有时又掏出支烟来点上，却不抽，拿在手上看着，用指头拨弄着青烟。 好在他发呆的时间从不超过两分钟，基本不妨碍别人，菜贩们也乐意有人站在自己的摊子前，这样能更吸引人，从来不赶他，只是把他当成珍稀动物一样看着，偶尔还会送点蔬果给他，纯粹把他当成了精神有问题的可怜人。 怪人从不拒绝，总是笑嘻嘻的接受菜贩们的好意，能吃的立即就吃了，不能吃的拿在手上玩着，像研究昆虫的小孩子一样，盯着菜叶仔细的看。 菜市场每天都很热闹，即使在几年前出了杀人事件的那些天，热闹也没有消停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所以菜市场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其中最多的大概就是扒手了，虽说逛菜市的人不会带多少钱，但人多、安全，选择在这里蹲点的蟊贼可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抢包的，抢包的通常是团伙作案，所以敢去赌截的人不多，否则可能会有危险，被抢的人也通常因为一些“意外”，追不到抢包的人。 这天，一个老太太的钱包被抢了。 抢钱包的人已经跟了她好一会，见老太太每次买菜的时候都会掏出钱包慢慢找零钱，而钱包里露出了几个粉红色的纸角，于是在她第五次掏钱的时候，抢过钱包，顺手将她推得摔倒在地。 接近了菜市场的出口，飞贼朝着出口跑去，动作敏捷，在老太太的号叫声中，没命的狂奔。 和以往一样，菜市场的保安追了出来，可是离得太远，根本不可能追到，而路人又不敢去拦，甚至主动让开了路。 正好，怪人就在菜市场入口处，正发呆看着一旁房顶的那只肥猫，像是没见过一样。 叫声吸引了他，他转过头去，呆呆看着跑过来的飞贼。 看了几秒，怪人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全菜摊上的秋葵，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根。 菜贩并没有阻止怪人，虽然这是怪人第一次主动拿他的菜，但一根秋葵也值不了多少钱，况且怪人这么有趣，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别说一根，就算怪人直接抓一把，他也不会去管的。 一个怪人而已，还指着和他好好交流？ 只是当菜贩看到怪人把那根秋葵扔在地上，并一脚踩得稀烂时，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不爽。 一个怪人而已，还能去臭骂他一顿不成？ 踩烂了秋葵，怪人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地上的烂秋葵，继续发呆。 飞贼跑近了，径直朝着怪人跑来，可怪人低着头，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正朝着自己跑来，他叫了一声，怪人也没任何反应，只好自己绕行。 冲到怪人面前，飞贼侧跨一步，打算绕过怪人继续往前跑，可他蹬地的那只脚正好踩在那滩烂秋葵上。 秋葵的汁液非常粘稠的，可以拉出丝来，粘和滑看似对立，可很多时候是一体的，踩在烂秋葵上比踩在香蕉皮上还糟糕，因为汁液会残留在脚底，起码得滑四五下才能搓干净，而飞贼连后续的滑都“享受”不到，蹬地的脚一滑，一个一字就绷了下去，惨叫一声，捂着裆想要站起来继续跑。 怪人微笑起来，似乎对秋葵液的效果十分满意，不等飞贼站起来，他猛的一脚往前踢出去，鞋面重重踢在飞贼的鼻子上，把飞贼踢得直接站起来，喷着鼻血往后倒了下去，后脑勺重重磕在旁边菜摊的水泥台子边缘，“咚”的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看着昏迷的飞贼点了点头，怪人继续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下来，看着上方停在电线上的一只麻雀发起呆来，似乎已经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附近的菜贩都看着怪人的身影，怪人仍然很怪，可是形象和之前不一样了。 保安从怪人身旁冲过来，按住了地上的飞贼。 小小的喧闹很快平静下来，飞贼被拖进了保安亭里等着警察，怪人则走到了菜市场里面。 到了中午，怪人走出了菜市场，似乎要去吃午餐了，他刚走出菜市场出入口，后面就有三个什么菜都没提着的人跟了出来，跟在怪人后面往前走去。 几个菜贩见状，忙跑到保安亭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保安，可是没人管，按照保安的说法，菜市场外的事他们是不管的。 菜贩们既不敢得罪保安，也不敢得罪飞贼，只好跟在后面看，他们见走出去没多远，怪人就被后面那三人叫住了，带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这是要出人命的事啊，之前踢倒那个飞贼是因为飞贼自己踩在烂秋葵上滑倒，扯着蛋了，所以才那么容易就被踢到，可面对三个人，而且很可能是带武器的人，傻乎乎的怪人情况不妙。 几名菜贩也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他们一起快步跟了过去，不为救人，只是好奇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和怪人也比较熟悉了，要是他受了伤，那他们也能帮着报个警什么的。 走到巷口，几人差点和走出来的怪人撞在一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怪人愣了一下，菜贩们则惊呼一声，退了两步。 怪人微笑起来，抬起手，食指竖在嘴前，轻轻“嘘”了一声，走出巷子，继续往前走去。 菜贩们等他走出去几米，这才走上前往巷子里看去。 巷子里躺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的心口有个深深的口子，血仍在不停的往外喷；另一个的脑袋被钝器砸得塌下去一块，已经翻白眼了；还有一个已经不动了，喉咙上有个伤口。 三人各拿着一把武器，一个拿着粘着头发和血的水管，一个拿着带血的匕首，还有一个拿着把带血的蝴蝶刀。 三个人都活不了了，可就算刑警来验尸，也只会判断出三人是互殴致死的，根本不会想到这里有第四个人，只有几名菜贩知道真相，可他们不敢说。 他们只是做了很多天的噩梦。 - 第一零五四章 老地方见 能力升级之后是需要花心思练习、适应的。 第一次升级后的déjà-vu倒是很快就用熟了；第二次升级后的画面闪现就花了不少时间适应，适应了好几天，才开始了第二轮游戏；第三次升级后的经验获取就更复杂了，加上魔语，孙安用一个多月，甚至失去了攻打四大组织最好的时机。 牌盒里已经有了五十五张纸牌，能力第四次升级，升级幅度大得惊人——毕竟世界上只剩下两个孤儿了——孙安不得不投入更多的时间、精力去适应，只要还清醒着，他就一直在不停的死亡，不停的练习。 频繁死亡是会让人心智出问题的，孙安的行为变得怪异，好在忙着适应能力升级，他没功夫干坏事，否则整座城市都可能会毁在他的手中。 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了半个月，也是这十年来大脑最疲倦的半个月，孙安知道师父一定也在适应着他的能力，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师父还是没有出现，明显也在练习他的新能力。 找是不可能找到张璋的，可能就算站在面前孙安也看不见，只能等，等待的地点并没有说明白，不过孙安和他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那间很朴实的小平房。 这间平房的拥有者不是孙安，但这些年的“使用者”都是孙安，只是他一天也没有住过，这个地方是要当作师父坟墓的，在城市建设中，这场地皮曾被很多家开发商看中，但没有一家能成功的，原因是所有看中这场地皮的开发商都出了问题，比较客气的开发商是资金方面出问题，那些不太客气的开发商则是安全方面出问题，之后，这里就成了都市传说中被诅咒的地皮，地价越来越低，却没有开发商再敢打这里的主意，甚至整个城市的开发方案都彻底改变，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孙安从北俄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等待着师父出现。 ………… 师父是在一个雨夜出现的，春天的第一场雨，雨下得没有那天大，倒是有那个雨夜的感觉。 当时孙安正在弄宵夜，煮方便面吃，即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张璋自然也就不会和他玩客套，直接出现在了孙安身后，往前走了一步。 孙安感知到了张璋的存在，可是还没来得及回头，后半身已经被消除了。 ∞∞∞∞∞∞∞∞ 来了！ 孙安低头看着灶台上的雪平锅，看着在滚水里翻滚的面条、蛋黄和午餐肉，缓缓闭上眼睛。 经验告诉他，站着不动是个极大的错误，因为前面就是灶台，没办法逃，而左右可能会被张璋的手臂拦住，后退更是可能投入张璋的怀抱，可孙安并没有走开，他知道师父一定在观察着自己，如果他的行动有任何异常，立即就会引来疯狂攻击。 张璋对孙安的了解远非常人能比，他扭曲的性格就是张璋塑造出来的，自然能发现一些细微的、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因此绝不能放松警惕。 又等了半分钟左右，孙安关上火，端着锅来到方桌旁，把方便面的作料抖进去，点上支烟，惬意的抽着，慢慢拌着方便面。 房间里充斥着方便面特有的气味，静得连门外的细雨声都能听到，孙安慢条斯理的拌好了面，刚要坐下，突然往旁边扑了出去，像是守门员一样扑向地面，而不是扑向远处。 déjà-vu是指示他扑向地面的，原因是他的手刚能触到地面，déjà-vu又出现了，如果是扑向远处，身体在空中，就来不及借力改变方向，第二次攻击就躲不过去。 孙安一扒地，滚到一旁，可是还没停下来，déjà-vu再一次出现。 他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手，从不同的位置、以不同的角度抓向自己，孙安能认出来那是师父的手，却想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照理说手在前一刻从前方抓来，下一刻最多从侧边抓来，不可能这么快就转移到后方，就算张璋能直接从那条看不见的隧道里穿出来，速度也不能那么快。 师父终于出现了，出现在感知范围之内，就站在方桌旁没有走动过，而攻击也没有停止过。 孙安知道这是第四次能力升级之后，张璋得到的新能力变化，他以为张璋会藏着掖着，等到关键时候突然使出来，没想到一开始就用了，用得坦坦荡荡。 在地上翻滚了半分钟左右，持续不断的攻击才终于停下来，孙安翻身站起来，看着张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看来你的能力升级进步不大啊。” 张璋笑了一声，说道：“对付你已经足够了。” “怎么做到的？”孙安好奇的问道，要不是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孤儿了，他会以为张璋带了帮手来。 张璋得意的笑了笑，抬起右手，往身侧一伸，前臂消失了。 déjà-vu立即出现，孙安急忙往旁边滚开，张璋还站在原地没动，离着几米远，的手臂却从孙安身旁半空中伸了出来。 “虫洞？空间折叠？”孙安立即看出了端倪。 两点线段最短，指的仅仅是在平面上，实际上在一张纸上画两个点，然后把纸折起来，让两个点重合，距离为零，才是真正的最短，空间折叠这个概念目前只出现在科幻片里，可是通过能力可以做到。 如果空间不能完全折叠、两个点无法完全重合，用一条通道把两个点连接起来，同样比线段要短得多。 “没错，随便你怎么称呼，就这么回事。”张璋却对自己的能力升级感到十分满意，现在他几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站在原地就可以攻击任意位置，而薄膜可以消除任何类型的攻击，他已经可以站着不动杀敌了。 “挺实用，但终究只是往前迈了一小步，和我的能力升级比起来，这一步和婴儿差不多。”孙安拗着手指说道，指关节被他拗得咔咔直响。 “哦？什么样的升级？”张璋微微扬了扬眉毛。 孙安笑了笑，从袖子里抽出了那把锈迹斑斑的西餐刀：“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 第一零五五章 多重结局（上） 看到孙安掏出了那把可怜的西餐刀，张璋笑了起来，别说是一把西餐刀，就算是把四十米长的大刀也不可能伤到他，锋利如石中剑也会被薄膜挡下来。 “你变懒了，”他看着刀上的锈迹说道，“就算一年抹一次黄油，刀也不至于锈成这样。” “锈点好，刺破你心脏的刀怎么能和刺破她心脏的刀一样呢？物以类聚，刀以人分，杀你用这样的刀正好。”孙安把玩着西餐刀，刀在他指尖旋转，比茶刀还要流畅几分。 他就是用这把刀练出来的转刀技巧。 “那你得担心点，要是那把刀不小心被消除了，我可没办法帮你拿回来。”张璋看起来心情不错，也可能是很放松的关系，他不需要提防乔尔他们，一对一的话，他至今还没有输给过任何人。 孙安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再睁开来，凝视着张璋，目光平静，眼中似乎闪烁着一些怪异的光芒。 这个举动看上去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孙安不可能突然就有了个能够通过眼神接触的能力，但是张璋警惕起来，他很清楚孙安不做无意义的事，而且这个凝视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看着师父发了几秒的呆，孙安歪了歪头，又把西餐刀收了起来，眼神又变得不正经起来，笑道：“还不是时候。” “不是什么时候？”张璋眯了眯眼睛，他已经明白过来，孙安又得到了一种一言难尽的能力，能力比较复杂，不像他的空间折叠一样一眼就能看透，这不是个好消息，不过越复杂的能力，使用起来越困难，会分散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那正是他进攻的好时机。 而且孙安的能力冷却完毕了，意味着他又可以杀他一次，张璋是很乐意只让孙安受伤，而不是让孙安死亡的，可惜孙安有着很特殊的自杀方式，受了不轻的伤，他会结束自己的性命，重新再来。 还是只能杀，尽情的杀。 张璋张开双臂，手肘之下的部位又消失不见了，孙安立即侧移，在房间里乱跑起来。 可是紧接着，张璋也突然奔跑起来，朝着他撞去。 孙安特殊的奔跑方式是张璋教的，张璋比伊里奇要年轻得多，虽然体力方面不如孙安了，敏捷程度也有限，但是速度并不会慢多少。 他不仅自己能跑，两只手还能随心移动，移动速度很快，接近出拳速度，这样的三面夹击，孙安是根本没办法躲避的。 仅仅过了十秒左右，他的腿就被一只手擦到了，手抹消了他的一部分裤子和一部分身体，拳头大的一块肉没了，肌肉受损，整条腿都不可能抬起来，他摔倒在地。 张璋站在了孙安面前，低头看着他，面带微笑，两只手又回来了，垂在身侧，手背上血管鼓得很高，看起来充满了力量。 “我还没使出全力呢，看来今晚你会死得很惨，一遍接一遍的死，死到精神崩溃。”他微笑着说道。 孙安坐起来，看着自己腿上的伤，抬起头来看了师父一眼，笑道：“看来你这些日子就是在练你的新能力了，没关系，我也在练，这些天一直在练习死亡，已经是个抖m了，一遍接一遍的死？对我来说跟吃饭差不多。” 他要练习自己的能力，就必须死亡，练习能力的同时也是在练习死亡，精神早就崩溃过了，孙安知道在面对师父时自己肯定会一直死，不适应是不行的。 腿受了重伤，他选择死亡，而且是立即死亡，没有浪费时间。 ∞∞∞∞∞∞∞∞ ∞∞∞∞∞∞∞∞ 睁开眼睛凝视着师父，孙安知道自己死过了，能力冷却之后他居然只坚持了十多秒，说明张璋之前根本没有用全力，他还有更厉害的杀着。 但是没关系，大家的能力都升级了。 凝视了一会，孙安脸上露出了微笑，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西餐刀，拇指指面轻轻摩擦着刀柄。 “就是这一次了，”他抬起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六分，我将在一分钟内杀死你。” “一分钟内？”张璋耸了耸肩，“以你的读秒能力和谨慎态度，一分钟内最多死六十次，对付那些想要隐藏自己真实能力的敌人，六十次足够你试探出他们的能力了，可惜我没什么好隐藏的，我的能力是硬碰硬的，一开始就展示给你看了，别说六十次，六百次也是一样的，你碰不了我，也不能被我碰到。” “还是你老人家了解我，可惜我成了隐藏自己真实能力的那一方，而你连试探的机会都没有，咱就别废话了吧，师父，我今天要替她报仇，就让我再重复一遍几年前曾经说过的话吧，我要将这把刀刺进你的心脏。”孙安不再微笑，脸沉了下来，朝着张璋走过去。 “很好，我也打算在今天收回曾经教过你的那些东西，把牌盒当作你付给我的学费，你看，我这人还是……”张璋又张开了双臂，可是双手还没来得及消失，就见孙安冲了过来。 朝他冲过来就是作死，薄膜已经可以覆盖他的半个身体，滴水不漏，这已经是薄膜的最大面积的，恐怕只有聚齐全部纸牌，那层薄膜才会再度扩张，覆盖住他的全身。 到时候，他就完全无敌了，世上再也没有能够伤害他的东西。 孙安是闭着眼睛冲过去的，像是不知道张璋的能力可以将他整个人消除掉一样，不过他没有出刀，而是冲到最张璋极近的位置，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猛的一停，朝张璋拥抱过去。 没有无敌的能力，至少现阶段还没有，张璋的身体是有漏洞的，而用刀刺他的后背是能成功的，他十分肯定这一点。 而张璋也抬手向孙安抱去，他知道孙安的能力冷却已经结束，否则绝不敢向他冲过来，那么拼着挨他一刀，把孙安杀死，时间就能运回到一分钟前，他没有受伤的状态。 抱了个空，这是在预料之内的，薄膜能抹消一切物质，所以在触碰到孙安之前，张璋就会直接把他给消失了，自然抱不到人。 预料之外的是，时间并没有返回。 - 第一零五六章 多重结局（中） 张璋抱了个空，却没能杀死孙安，因为时间没有回到一分钟前。 这很奇怪，孙安直接冲过来拥抱，正是救死的表现，张璋是想成全他的，而无论是抱他还是被他抱住，都将被瞬间杀死，不留任何余地。 他抬膝往前重重一顶，刚才眼睛眨了一下，孙安就消失在了眼前，明显是蹲下去了，那么这一膝盖应该奏效，至少把孙安的脑袋给消除掉半个。 没有撞击感，因为一切都会被消除，包括空气，紧接着，小腿腿肚包一阵刺痛，他立即转移薄膜，同时往后踢去。 空了，哪怕踢中了感觉不到，张璋也知道自己踢空了，他意识到不对劲，从孙安发起攻击的那一刻起就有点不对劲，眼睛出问题了，大脑也出问题了，连不起来，他记不起孙安是怎么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小腿又是怎么被刺伤的？ 幻觉？幻境？都不对，张璋这段时间一直在数人头，十分肯定已经没有第三个孤儿，孙安管杀不管埋，几大组织灭亡后，那些记录着孤儿的资料都被张璋得去了，他恐怕是这个世界是最清楚有哪些孤儿还活着的人，除非孙安找来了孤儿之外的帮手。 不可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张璋脑子里一片混乱，用力甩了甩头，控制可以抹消一切的薄膜在身体周围旋转起来，这样孙安速度不够快的话，无论怎么攻击他手都会被削掉，但这样防御还不算完美，他想要进入那个空间，在空间里就百分之百安全了。 可是抬起手来，却没能撕开一个可以钻进去的缝隙，两只手对不在一起，只能把这个空间拉得扭曲。 天旋地转。 是了，是毒！ 他猛然醒悟过来，想起了孙安把面端过来的时候抽的那根烟，既然是煮方面而不是烫方便面，那么面端到桌子上就可以直接吃了，根本不需要等，孙安慢条斯理的抽了根烟，那根烟肯定有问题。 孙安的话证实了张璋的想法，声音飘忽不定：“这段时间一直挨打，屁股疼，好不容易有个掌握主动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呢？我认识一个使毒的高手，非常厉害，你原本也认识的，可惜已经忘记了她，忘了她会使毒这件事，我又很少用毒杀人，你就不会提防，嘿……中招了吧？” 张璋没有说话，继续控制薄膜防御着，冷静思考。 能通过香烟释放、通过空气传播、又发作这么快的毒，通常都不会太厉害，否则孙安一口烟就抽死了，毒发作得快，代谢就快，那么只要去到开阔的空间，离开有毒气的地方，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解决办法就是离开这个地方。 张璋要去哪，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物体能够阻止。 他跌跌撞撞往门口跑去，主要原因是头晕，而不是小腿上的伤，有薄膜防御，孙安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顺利的来到门口。 旋转的薄膜把门给消除了，空气流通，屋子里的毒气也会慢慢排出去，不过张璋是不打算回屋里去了，孙安既然做好了准备，那么准备的毒恐怕不止一种，可能还会有更厉害的。 在外面作战也好，虽然战斗空间变大对孙安是有好处的，但这好处也大不到哪里去，反正孙安也不打算逃跑。 雨比刚才大了一些，由于这片区域没有开发过，人少车少，空气十分清新，可能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真的有效，张璋一下子觉得清醒了不少，冰冷的雨滴打在头脸上，也十分舒服。 薄膜连雨滴都可以消除，他自从有了能力后，连雨伞都没用过，也没有被淋湿过，不过今天是要好好淋一场雨了。 孙安随后也跟了出来，站在师父面前，西餐刀上的血迹被雨冲下来，又恢复了明亮。 二十秒过去了。 “你年纪大了，可别淋得生病了，要是一不小心弄个肺炎什么的就麻烦了，要是拿到牌盒，又病死，那就太可惜了。”他笑着对张璋说道。 张璋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要是真的生病了，我会请世界上最好的代价帮我治的，绝不会辜负牌盒，你就安心的把牌盒交给我吧。” “那可不行，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是不会去珍惜的，我找你找了这么多年，今天收下你的命，滋味可双那天晚上直接把你杀死还要美得多，你也得好好努力一下才行，这样拿到牌盒才更开心。”孙安用食指刮了一下眉毛，以免雨水流进眼睛里来。 张璋不再说话，三十秒过去了，孙安居然还在慢条斯理的和他打着嘴炮，这同样很奇怪，孙安信心十足的说在一分钟内杀死他，就不应该浪费这些时间，毕竟要杀他可没那么容易。 闭上眼睛，再睁开凝视着张璋，孙安又问：“舒服点没？舒服点的话，我可要上喽。” 张璋确实舒服一些了，挺直身子，朝孙安勾了勾手指头。 这次孙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他做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将那把西餐刀往旁边一扔，刀柄朝下钉在屋子前的泥土里，这里本来有个花圃，但从来没种过什么东西，雨一淋就松软了。 刀尖朝上，反射着月光。 孙安又抖出一把茶刀，在指间一转，这才朝着张璋走过去。 张璋也做出了回应，朝着孙安猛冲过来，他没有进入撕裂的空间里，在里面不仅行动太慢，也没办法偷袭到有着déjà-vu的孙安，这次来就是要决一死战的。 双手消失，出现在孙安的身后，与张璋呈三角阵形，合围向中间的孙安，孙安躲过了掌击，往斜前方跨了一步，想从张璋身旁钻过去，反手用花刀刺进师父身体里，可张璋已经清醒过来了，抬脚向他踢去，逼得孙安不得不躲。 说到单挑，张璋的能力比孙安实在强太多了。 两只手随心而动，两只脚跑得又快，张璋又开始围堵孙安，渐渐把他逼到了一个很小的活动范围里。 即使有déjà-vu，又获取了经验经验，孙安渐渐感到难以支撑，照这样下去，他搞不好在能力冷却前就被围死。 - 第一零五七章 多重结局（下） 被张璋和他的两只手围攻，孙安渐渐感到难以支撑。 他的能力并不是硬碰硬型的，而是回避危险、伺机攻击型的，déjà-vu和经验吸取都只和“活下来”有关，而画面闪现则是提示攻击方法和时机的，硬碰硬对他非常不利。 déjà-vu和经验吸取都发挥了作用，可是张璋的攻击力实在太强，主要是不能防御，只能躲，而且那两只手和张璋本身的速度都很快，又非常灵活，孙安躲得辛苦。 拧腰躲过了抓过来的一爪，躺在地上躲过了扫过来的一脚，再往旁边滚开躲过了一踩，翻滚倒立让过了抓向大腿的另一只手，撑地跃开，起身后退…… 手中的茶刀没有一次能递出去，这十多秒的时间如同地狱，孙安躲避了超过二十次攻击，忙得差点连呼吸都忘了，他滚得满身泥水，眼睛里也溅了不少，酸胀不已，呛进鼻子里的水不小心吸进了肺里，难受得要命。 而凶险并没有过去，张璋继续攻击着。 能力冷却即将结束，déjà-vu即将消失，在消失的那个刹那，孙安就将死亡。 可是他脸上出现了笑容，在能力冷却结束的那个瞬间，站直了身体，看着张璋。 张璋从正面朝他撞来，两只手从斜后方抓向他的肩，可他不躲不避，站在原地，闭上眼睛等着。 猛的急刹停下，两只手也突然往上一提，擦着孙安的双肩飞到上方，薄膜擦掉了两皮肉，血从孙安身后绽放出来。 他的笑容让张璋起疑，停下了攻击。 疼痛让孙安皱起了眉，他睁开眼睛看着张璋，问道：“怎么？舍不得下手？” 张璋冷笑了一声，他已经看穿孙安的伎俩，说道：“想让我再回到屋子里，等中毒更深再发起攻击？我不会上当的。” 孙安撇了撇嘴：“可惜我想死的时候就能死，而时间返回之后，你也不会再提防屋子里的毒，只要我稍微改变行动，就能让你在里面呆得更久。” 张璋没有说话，事实就是这样的，他逃出屋子逃得太快了，如果当时多呆一会就好了，那样的话即使时间返回，他也能记得屋子里有毒这件事。 不过后悔也没用，胜算站在他这一边，而时间站在孙安这一边。 可孙安并没有念出自杀咒语，反而说道：“不过……仔细想想，你即使中了毒，我也拿你没办法，还不如让时间返回到你出门之后，这样打起来更过瘾一些。” 这话反而让张璋皱起了眉头，在战斗时，孙安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目的就是取得最终的胜利，他怎么可能放弃屋子里的毒，让时间返回到出门之前？除非…… 猜测从孙安嘴里得到了证实：“好吧，看来骗不到你，我确实是希望你到屋外来的，因为你到外面来，对我更加有利，遗憾的是你不会记得我说过的这句话，嘿……yolo！” ∞∞∞∞∞∞∞∞ ∞∞∞∞∞∞∞∞ 消除屋门来到外面，张璋享受着冰冷雨滴带来的刺激，头脑立即清爽了不少，他决定不再回到屋子里去，就在外面杀死孙安，夺取牌盒。 孙安也跟了出来，一番对话之后，他出乎意料的把西餐刀掷到了土里，刀尖朝上。 “舒服点没？舒服一些的话，我可要上喽。”他说着往旁边移去。 张璋冷笑一声，朝着孙安冲过去，双手消失。 他现在感觉确实很舒服，脑中的混乱已经烟消云散，手可以并拢了，脚步也不虚浮了，可以说现在是他的最佳状态。 孙安不打算逃走，对张璋来说是个好消息，他凭借自己的双手与双腿，渐渐将孙安逼入了绝境。 滚得满脸是泥，孙安避过了两只手和张璋的踩踏，突然挥手，把捞起来的一把泥水甩向张璋的脸。 张璋偏头闭眼，继续往前冲去，他并不需要躲避，因为薄膜会为他防御住一切攻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响雷。 睁开眼睛，张璋看到了捂着左肩坐在地上的孙安。 为了避开张璋的撞击，孙安不得不做出取舍，拼着左肩被手刮伤，躲开了那一撞。 他受伤了，伤不轻，手指消除了他的一大块皮肉，几乎见骨，肌肉损伤体积太大，这个伤是无法完全愈合的，一定会留下某些后遗症，可孙安并不打算让时间返回，治疗这个伤势。 因为张璋的处境比他要糟糕得多。 在雷声出现之前是应该有闪电的，可刚才那声响雷出现之前，只有一小块地方被照亮，被照亮的正是远处一栋建筑物的屋顶边缘。 “你的敌人可不止我一个，忘了吗？有个女人为了杀死你，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在我等待你的这些天里她也吃了不少苦，不过现在看来，这苦吃得很值得。”孙安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从张璋嘴角滚出来的血，微笑着说道。 张璋回头看了一眼，无法判断出那颗子弹是从哪个位置射出来的，他的后背中央靠右的位置有一个洞，狙击枪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肝。 “你不能乱动了，”孙安继续说道，“剧烈运动会加快你的死亡，只有靠你的双手来攻击我，让时间返回一分钟前，才能保证你活下来，我受了伤，可就算失去了这只手臂，我也不会让时间返回的，我会全力躲避你的攻击，否则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毕竟为了让你挨这一枪，我已经死了十七次，可惜你什么也不知道。” 张璋的脸色变得苍白，让薄膜旋转起来，驱使双手朝孙安攻去。 孙安立即开始躲避，躲两只手比躲一个人加两只手要简单一些，可是他受了伤，左臂抬不起来，动作就没之前那么敏捷了，躲得比之前还要艰难。 他被那两只手逼着朝张璋靠近。 张璋的嘴角仍在往外流血，微笑起来，再过一会，孙安就会撞在他的身上，之后，时间将返回到一分钟前，即使他不知道有个江薇正在用狙击枪对着自己，她要打中他也没那么容易，毕竟，孙安死了十七次才让他被击中。 孙安已经来到了身前一米多远的地方，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张璋就能踢中他了，就算那一踢会让他的肝爆炸也无所谓，时间会返回的。 也就在这时，孙安突然朝他扑过来。 张璋的眼睛眯起，停止了旋转的薄膜，等着孙安撞在他身上，现在他连脚都不用抬就能杀死孙安。 像是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一样，孙安大叫一声，抬手张璋打去。 “无所谓，他的拳头会消失的。”张璋这样想着，直到他看到了反射着灯光的那个黑色纸盒。 “噗！” 套着牌盒的指头击中了张璋的鼻子前的薄膜。 薄膜可以消除世间的一切物质，偏偏无法消除牌盒，虽然没有被打到，他却被孙安推得往后倒去，由于腰腹无法用力，张璋被推得往后倒下去。 “哧！” 刺在地上的那把刀不偏不倚，从张璋后背刺进去，刺入了他的心脏。 这一刻，张璋的眼瞳猛的放大，一口热血堵住了喉咙。 “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巧合……”他这样想道，可惜说不出来。 像是听到了张璋的心声一样，一旁的孙安捂着肩膀，低头看着他说道：“你想知道我的能力升级是什么？那就告诉你好了，我的能力升级是‘多重结局’，在能力第三次升级之后，我能看到自己的命运，而能力第四次升级之后，我就能看到你的命运了，我们的任何行动都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把我们推向不同的结局，为了掌握这个能力，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那把刀插在那个位置，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我利用自己的行动，将你引到这个结局上的，要做到这一点很难，我为此付出了十七次生命的代价。” 张璋已经闭上了眼睛，心脏被刺破，他不可能活得太久，是靠毅力坚持着才听完了孙安的话。 “总有一天，我要将这把刀刺进你的心脏……”孙安抬头看向天空，喃喃自语。 在几年前，他曾说过这句话，今天才终于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当时发狂般的大笑，而现在，孙安只是淡淡的微笑着。 - 第一零五八章 【终章】Normal Ending 白月、静静、陈亦珊、陆佳、唐贤和何若银来到了公寓楼前的小路上，看着她们的安乐窝，曾经在这里住过的黑泽樱也一起来了，不过她已经忘记这个地方，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六人都有些激动，许久没有回来，在她们眼里，公寓楼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 “去吧，小心点，没时间的话就随便带点什么出来好了，英镑最好，又常见又值钱。”陈亦珊拍了下白月的屁股。 她们其实是陪白月来取“遗产”，距孙安离开这里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时间，他在离开前就约定好了时间，让白月等他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取遗产，无论他是否还活着，那些钱都归白月使用，算是他投资给航运公司的资金。 白月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孙安说过，那些“遗产”不冒险是拿不到的，她粉身碎骨，而孙安不在这里，死了就真死了，可她又不得不来，除了财产外，“遗产”里可能还有别的重要东西，必须来看看。 “好了，你们退远点。”白月转身驱赶着另外几人，孙安的炸-弹不会有太大威力，毕竟只是为了杀死闯入者，可还是得谨慎一些，免得出什么意外。 她叫来了好姐妹相陪，但不想让她们和她一起冒险。 来的路上就约定好了，陆佳她们没有拒绝，乖乖退到了远处一的空地上，这样就算有建筑物垮塌了也不会压到她们，几个人都很紧张，看着白月打开门，走进公寓楼里。 白月心跳得很厉害，甚至有些头晕，近半年前的某个晚上，这条走廊里吊满了死人，她们就是擦着那些尸体的脚走出来的，当时她的心跳得都没这么厉害。 “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这里。”她最近一直在这么想，期盼孙安像只巨龙一样守着自己的财富，虽然从他大手大脚的习惯来看，这个希望非常渺茫，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的。 推开孙安房间，也就是那间小库房的门，白月看到了很多nailoo内衣的盒子，什么都没变，这个没有窗子的小房间里连灰尘都没落，孙安也没有躺在那张小床上。 通往地底的暗道仍是在床上，以前是挖出来关押静静的地牢，之后孙安还在下面住几天，再后来他们就集体离开了这里。 白月钻到床底，像过去那样拉开暗道口，打起手电往下照去。 仍是杂乱的脚手架，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光柱的尽头不再是夯实的土地，而是白色的地砖，很新。 她顺着脚手架爬下去，站到了平整的地砖上，人一下来，明亮的灯就亮起来了，照亮了整个地牢室。 白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银行保险库一样的小房间。 不是就着地下室建成的保险库，而是在地下室里再建了一个保险库，四壁和地板、天花板都是异常厚实的金属板，也因为太过厚实，导致地下室的面积都缩小了，门开着，没有把手的门，一旦关上、锁起来，无论从外面还是里面都无法打开，和孙安说的一样，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保险库里的东西不多，中心是一根杆子撑起来的触摸式显示器，靠墙放着几口金属箱子，长宽高都是一米，无法搬出那半米多宽的库门。 白月就站在厚实的库门前，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不在这里，她很是失望，叹了口气，看着那台触碰显示器，挺胸走了进去。 门立即关了起来，“呯”的一声，接着是机关转动、钢条闩门的声音，再接下来，显示器屏幕亮起，显出一行字和一条虚线来，最下面是模拟键盘。 【saveme，loadme】 【__________】 没有任何提示，连个问号都没打，那行字也只是提示而已，不知情的人看到会不知所措，更也不知道几十秒后就会有炸弹爆炸，这算是孙安设置的第一个机关，要不是从他嘴里听到相关的事项，肯定会被炸死在这里。 孙安告诉白月要回答问题，但是没有告诉她答案是什么，只说她一定能答出来。 他没弄错，白月只看了一眼提示就知道答案了。 这个提示有一定的误导性，save和load和孙安的能力与想法有很大关联，如果把这个世界看作个游戏的话，孙安就有着存档和读档的能力，单看saveme又有着“拯救我”的意思，同样是种误导。 但是这些都迷惑不了白月，孙安当时说的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答出来的”，为什么是白月就一定能答出来呢？因为孙安知道她喜欢游戏，她玩过太多游戏，而saveme和loadme是某个极度黑暗、致郁游戏里的经典“诗句”。 短线一共十条，可以填十个字母，加上用一个吻换来的“重要”提示——注意大小写，白月立即输入了标准答案，对她来说，这个答案过于简单了点。 【justmonika】 答案一输入完毕，连回车都不用打，画面就切换了，切换成了书信格式的字，同时，那些箱子发出了机关转动的声音。 【恭喜你通过试练】 【想要我的财宝吗？想要的话可以给你，不过这个宝库里有两种财宝，你只能选择一种，大箱子里的财宝是关于这个世界的，锁已经开了，里面是珠宝、钻石、金砖、钞票，想拿什么拿什么，想拿多少拿多少；小盒子里的财宝是关于我的，不值钱，拿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也别指望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选择吧】 【记住，一旦你打开大箱子，就不能再拿起小盒子；拿起小盒子，就不能再打开大箱子，否则后果自负】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上面是英文版本，下面是中文版本，没有更多的信息。 小盒子？ 白月四下寻找了一番，才在一个大箱子旁边找到了所谓的小盒子，那就是一个铁皮工具箱，甚至没有锁，只不过要打开盖子就必须把扣锁翻起来，而扣锁顶着墙，想要翻起来就必须把工具箱拿起来。 和那些大箱子相比，这小盒子实在是不起眼，而且以孙安的性格，工具箱里还真有可能装着钳子、扳手、钉锤、起子之类的东西。 白月没有犹豫，直接就提起了工具箱，和财宝相比，她更关心与孙安相关的东西。 小箱子一提起来，压在下面的开关就弹起来了，大箱子里又传来了机关转动的声响，显示器画面又有了变化，变成了一行字。 【你选择了小盒子，那就不需要花时间拿东西了，请在三十秒内离开，忘了这个地方】 门开了，白月急忙走出去，艰难的爬脚手架回了公寓里。 ………… 十分钟后，七个女孩子围在客厅的茶几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茶几上的那个工具箱。 没人觉得白月放弃大箱子里的财宝是个错误选择，她们都对孙安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只要那个人在，别说几个箱子，几卡车的财宝都能弄到，要选当然是选和孙安有关的东西了，而且以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钻石、金砖、钞票什么的，不过是些游戏货币罢了。 “快开快开，再等下去心脏病都要发作了。”唐贤受老爸影响，性子最急，嚷嚷着要白月打开工具箱。 “这是孙安的东西，万一里面……”陆佳比较稳重，孙安可是混乱的代名词，他很可能在这工具箱里做手脚，就算不会真的伤到她们，也可能把她们吓得心脏病发作。 “总不至于关着条毒蛇吧……”陈亦珊脑洞一开就起了身鸡皮疙瘩。 “不会的，是他让我去找遗产的，怎么可能害我……”白月很没有自信的说道。 “就是，开吧。”唐贤一伸手，把扣锁勾了起来。 她动作太快，把众人吓得集体往后一缩，像是开了朵巨大的花一样。 工具箱没有爆炸，盖子也没有弹开，稳稳放在茶几上。 白月深呼吸一口，抬起了箱盖。 工具箱里的东西很少，一封信，一个白色的方盒子而已。 “是海瑞·温斯顿（harry inston）的……”何若银看到那个方盒子上的字母，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世界上最顶级的珠宝、奢侈品品牌之一，有着“钻石之王”、“明星珠宝商”的美称。 “难道是……”陈亦珊看了白月一眼，海瑞·温斯顿的钻戒很有名。 “不可能，万一是个男的拿到怎么办？”白月摇了摇头，拿起方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个黑色的天鹅绒圆角盒子，正是用来装婚戒的东西，只不过比一般的戒指盒要大得多。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白月，似笑非笑，观察着她的表情，这个财宝是白月自己选的，是不是意味着…… 白月咬了咬嘴唇，瞪了众人一眼，打开了戒指盒。 盒子里果然放着一枚戒指，只不过和普通的钻戒有很大区别，正常情况下，钻戒的指环部分较大，而这枚戒指的钻石部份较大。 那是颗淡黄色钻石，不形状不规则，像是个三角形，最宽的部分约有三厘米，最窄的部分也有两厘米多，厚两厘米左右，光彩夺目，镶嵌在指环上。 指环部分和镶嵌应该是是海瑞·温斯顿的，但这颗钻石肯定不属于海瑞·温斯顿。 “等等，这是……”陆佳拿起手机查了一下，脸色突变，缓缓转过手机，把屏幕展示给众人看。 屏幕上是一颗淡黄色的钻石，和盒子里这枚一模一样，下面有文字说明。 『佛伦提那钻石，世界最著名的钻石之一，重137.27克拉，于1918年被盗，至今下落不明。』 “整好一百周年。”唐贤似乎看出些什么。 “但他应该不是今年得到这颗钻石的。”白月关起盒子，拿起了那封信。 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写，信口也没粘起来，她抽出信纸，看到了孙安的字迹，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写的。 『美女，你好： 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是女的？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把我的宝藏交臭男人。 你选择了这份财产，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好好收着那枚戒指，等着我取回，劝你一句，别卖，别让人看见，否则你会惹上麻烦的。 如果缺钱用，打这个电话，需要多少她会转给你的。 就这样吧，剩下的话，等我来了再说，如果等不到我，就守寡一辈子吧。』 信里没有更多的内容，最后有个孙安的签名。 白月放下信纸，立即拔通了那个电话，不是为了钱，而是她知道蝽的事，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孙安的下落，那非蝽莫属。 电话被挂断了，紧接着就有电话打过来，是隐藏号码，接起来就听到了蝽的声音。 蝽也不知道孙安在哪里，也一直在调查，孙安彻底失踪了，可能是被杀，也可能是故意躲开了她，最后见到孙安的人是江薇，可是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会继续找他的。”蝽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 ………… 孙安是在半年后找到的，蝽发了个地址给白月，什么也没有说明。 白月立即前往那个地址，就在江海市，一个离码头较近的地方，离公寓楼只有二十分钟车程。 地址是一家茶馆，开在素岛咖啡对面，门口聚集着一大堆人，人群的中间立着支幡旗子，上面有六个大字：“算不准我删号！” “算命的？”白月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孙安。 孙安的相貌和半年前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头上戴着顶白色塔基亚，脖子上挂着个十字架，手上捏串佛珠，身上穿件道袍，怎么看怎么滑稽。 他正给人算命，一个十七八岁的学生，不摸骨不掷卦，就盯着那人看，看了半晌，摇头道：“你追不到她，建议你换个目标试试，尽早找个女朋友，好好享受享受，花钱也行，别怕得病，毕竟二十五岁就要死了，这些年就吃喝完乐吧。” 那学生捋起袖子来就要打他，孙安忙护住面门，说道：“我又不收你钱，你要是打人我就报警了！” 学生气笑了，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转身走开了。 孙安这才放下手，忽然瞥见了人群中的白月，愣了一下，眼神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愣了几秒才微笑起来。 他拿起自己的幡子，走到白月面前，盯着她看了半晌，微笑着说道：“美女，你的性福时光到来了。” - （全书完——normal-ending） - 第一零五九章 【终章】False Ending 雨还在下，云倒是多了不少窟窿，月亮不时的露个脸，像是在窥探人间的种种隐密，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孙安坐在张璋的尸体旁，抬头看着漫天的雨，享受着心愿达成后的强烈空虚感。 大仇得报，纸牌集齐，人生两大要事已经做完了，他才二十出头，剩下个最大的愿望连实现的影子都见不到，这不能算是愿意，而是个遥祝不可及的梦想。 “接下来该干什么呢？好像……没什么可干的了。”孙安坐在地上碎碎念着，连站起来的动力都找不到，像个雕像一样，只有雨点打进眼睛里的时候才眨一下。 被世界重新记起、获得无上的力量、成为神一般的存在……这些东西还有意义吗？给我力量，我也不知道用在哪儿啊！ 正这么想着，月亮又从云朵的窟窿眼里探出脸来，而这颗月亮与之前的不同，有无数条白色的细线从上面释放出来，皎洁如月光，伸向这里，伸向地球。 孙安愣了一下，揉揉眼睛再一看，线还在。 不仅仅是月亮，旁边的尸体、周围的草木、破旧的平房、天上的乌云，就连空中的雨滴上都有白线延伸下来，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在释放着白色的细线，线与线连接起来，交织在一起，整个世界都越来越白、越来越亮，漂亮得不可名状。 等孙安回过神来，那些白色的线已经完全连接完毕，遮住了一切，将孙安包裹在里面，像蛋，又像茧。 没有参照物，孙安无法判断那些白色离自己多远，他低头，还能看见自己的身体，说明眼睛没有出问题，可别的什么也看不到，没有影子，甚至连地面都不存在了。 他坐在这里，等待着事情的变化，可是半小时过去了，什么变化也没出现，似乎就这样再等上十小时、一天、半个月也不会有变化。 孙安站起来，揉了揉屁股，刚要往前走去，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在面前，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这让孙安的眼睛好受了些，什么也看不到是最糟糕的。 小女孩不到十岁，看起来有些眼熟，肯定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应该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平时见到了，孙安是绝对不会在意一个小女孩的，可她出现在这个白色的空间里，就说明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不是孤儿，孤儿就只剩下他一个了，这可能是个孤儿之外的特殊人类，因为某些事找上门来了。 小女孩盯着孙安，目光不善，孙安与她对视着，猜测着她的心思，他不会轻视任何敌人，就算是个婴儿出现在这诡异的地方，他也会当作成年人对待。 “你不记得我了。”小女孩开口说道，语气完全不像是个小孩子。 “这个想法就危险了，被宠坏的小孩子总认为世界应该是围着自己转的，当他们发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后，就转变成熊孩子，你在家里或许是个小公举，离开家了只是个小屁孩，我为什么要记得你？”孙安摆出一副说教的架势，绝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被小看，这“小”是多方面的，被当成小孩子也是其中之一。 小女孩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的仇是报完了，接下来就到我了，在集齐纸牌、志得意满的时候被杀死，心里一定是很难受的吧？” “唔……应该会吧，先说说看你和我有什么仇，我实在想不起你来了。”孙安摸着下巴，作冥思苦想状。 “你杀了我父亲。”小女孩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么容易被激怒，是个比较好对付的人，孙安冷笑了一声，说道：“父亲这种东西我都不知道杀多少了，为什么特地要去记住你的父亲？不给点具体的提示，我根本不可能想出来啊……” 小女孩更加愤怒了，一字一顿的说道：“在你的游戏里。” “游戏？你是说天下唯一比武大会？在游戏里杀的父亲……”孙安想了想，恍然大悟，“是那个想要抢我摩托车的家伙？印象中他是自杀的啊，可不是我杀的，况且那是他是成年人了，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 “那你也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杀人偿命。”小女孩握着拳头说道。 “你打算怎么杀我呢？打恐怕是打不过我的吧……”孙安故作自信的说道，小女孩这么直接出现在他面前，肯定有对付他的方法。 “我确实打不过你，”她说道，“我也没必要和你打，只要让你不能动弹，你就只能任凭我处置了。” “哦？你打算怎么做呢？”孙安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强的能力，能让人完全不动弹，岂不是无敌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还能动弹，像是高位截瘫。 看到孙安脸上的异样神情，小女孩得意的朝他走过来，掏出了一把带齿刃的战术匕首：“我本来只是想好好的享受一次人生，结果你让我的梦想破灭了，因为你，我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人，我的人生不再完整，这都是你的错。” 这话一出，孙安愣住了，甚至忘了呼吸，起了一身感觉不到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差点让他大脑冻结的冷颤，问道：“你说什么？” “很有趣是吧？你的理论是正确的，又是错误的，玩家其实根本不能删号重建，想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就必须体验到结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接受，这条被称为‘混沌效应’的游戏规则，真是恶心到让人想吐。”小女孩走到孙安面前，将匕首慢慢刺进了他的大腿。 “你是说真的？没开玩笑？”孙安转着眼睛看着周围的白色。 “你没有笑，那么这就不是一个玩笑。”小女孩拔出匕首，满意的看着孙安的血流下来。 “所以我的理论绝大部分是正确的，只是有一些细节猜错了？”孙安难掩激动的神色。 “不，大部分是错误的，不过这确实是个游戏，一旦进入就无法退出的游戏，游戏目的也没弄错，这就是一个体验不同人生的游戏。”小女孩又绕到孙安身后，把刀刺进了他的另一条大腿。 孙安心跳得厉害，导致血流得也更快，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的却不是如何脱困，而是在检查自己的理论有哪些会是正确的，有哪些会是错误的。 小女孩继续说道：“我甚至可以帮你打破第四面墙，让你看看我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做，我要让你知道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看到第四面墙，带着怨念死去。” 孙安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继续思考，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就无法感觉到腿上的伤痛，只是失血让他的身体渐渐虚弱起来。 “我本来以为报仇无望了，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特殊人类，没想到还能找到个bug，让你的编码在第1057到1060行之间循环，这样你就动不了了，杀了你，虽然我父亲不能活过来，我的人生仍是不完整的，但至少没那么难看了。”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 孙安睁开了眼睛，斜着眼睛看向转到身旁的小女孩，不屑的说道：“你不觉得这么说很失礼吗？人生和完整和你有没有老爸有什么关系？从小就没有父亲的人那么多，不一样活得很开心？这游戏的意义不就在于人生不的完美，要人人都有完美的人生，那每个人的人生都大同小异，还体验个屁啊！” “住嘴！”小女孩猛一挥刀，在孙安腿侧砍出来个极大的口子，“你和那些只知道赚钱的游戏产商有什么区别？若不是为了体验完美的人生，那还玩什么游戏？” “啊，我知道，你就是个生活不如意、又有着严重中二病的人吧？让我猜猜，抠脚大汉建了个女号？这么真实的游戏，你建女号的目的是什么我也就懒得说明白了，免得被游戏产商河蟹掉，对了，你利用游戏bug来杀我，要是被游戏产商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被……删号？要知道你自己也可能是个npc而已，和别的npc没什么区别，如果是真的，这个事实一定会打击到你那脆弱的小心灵吧？毕竟中二病虽然不致命，但是会造就玻璃心。”孙安继续刺激着这个很容易被激怒的游戏玩家。 话又开始多了，只意味着一件事，他在整理思绪、思考对策。 “住嘴！”小女孩彻底被激怒了，转到孙安面前，一刀刺进了孙安的小腹里。 这伤是致命的。 孙安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说道：“你折腾我也没用，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俗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你让我知道我的理论是正确的，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至于能不能见到第四面墙，根本无所谓，只要知道墙在那里就行，另外，我的人生很扭曲，也不长，但是我觉得很完整，世上也没有多少人活得比我更充实，我比你要幸福多了，你杀了我，只不过是忌妒而已，还有，我想强调一点。” “什么？”小女孩皱起了眉头。 “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yolo！”孙安已经想明白了，想明白之后又拖够一分钟，他就可以yolo了。 ∞∞∞∞∞∞∞∞ ∞∞∞∞∞∞∞∞ “住嘴！”小女孩绕到孙安身前，一刀朝他的小腹刺过去。 可就在这时，孙安突然动了，他一抬抓住小女孩拿刀的手，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拉，膝盖重重顶在了小女孩脸上。 二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小女孩捂着脸尖叫着，孙安则看了一眼腿上的伤，狞笑着爬过去，骑到她身上，掐住了她的脖子。 “刚才我以为你把我拖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独立的空间，那我的能力就没用了，后来才想明白，这还是原来那个世界，只是我看到的东西不一样了，是你出现的时机太巧才让我误会的，你一定猜不到我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定睛看向小女孩。 白色的线从小女孩身上延伸出来，和原本的白连接在一起，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p上去的。 “放开我……”她流着眼睛，拍打着孙安的手，艰难的说道。 “放心，我不会杀死你的，”孙安微笑着说道，“我刚刚才醒悟过来，那些线就是世间万事万物相互间的联系，聚齐纸牌，我拥有了强大的力量，这力量无法毁天灭地，只能改天换地，这些线连接着一颗又一颗的‘小石头’，每一飞秒增加或减少千万无量数次，但其中一些线是不变的，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把你身上那根连接着你那个世界的线找出来。” 他的笑容更盛，说道：“原来第四面墙一直在我们身边，就是你们这些玩家，我的终级愿望已经实现了，你就是我的第四面墙！” 说罢，孙安抬起头来，看向无尽的白色。 看向了你。 （全书完false-ending） - 第一零六零章 【终章】True Ending 【〓〓〓阅前注意〓〓〓】 本章节含部分对以前作品的透剧，如果您还没有看过我之前写的那几本书，请务必先去看，看完了再来阅读本章节，不想看的话请接受normal-ending和false-ending，放弃本章节。 否则您不仅被透剧，还看不明白。 需要看的几本书分别是《祷师》、《梦境边缘》和《骨子》。 - - - - - 白色的线从月亮上释放出来，伸向这里，伸向地球。 孙安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些线却没有消失，不仅仅是月亮，房屋、尸体、草木、乌云、雨滴都放出了白色的线，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越来越密，最终连成一片。 天地之间只剩下了白色，不刺眼，皎洁如月光，但除了自己外，什么也看不见。 孙安皱了皱眉，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以往能力升级后，他立即就能知道自己的能力升级是什么，最多花一点点时间理解，花更多的时间适应，可现在能力升到第五级，却没有任何信息出现，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都是白色，没有参照物，没有影子，看不到边界，看不到地面，他就像是飘浮在一个巨大的鸡蛋里，茫然不知所措。 “幻境？”孙安只能想出这个可能性，可孤儿都死光了，他至今都没遇到别的特殊人类，为什么突然就陷入幻境了？而且幻境无论是接近真实的还是离奇古怪的，都是为了让人察觉不到那是幻境，这幻境怎么什么也没有？ 他坐在地上思考着。 直到一把银色的剑刺破了“蛋壳”，刺进了这个空间里。 剑又短又窄，长二十厘米左右，宽就两三厘米，很不起眼，可正因为一片白色，那小小的剑刃看得清清楚楚，同样，因为没有参照物，孙安分不清那剑离自己多远。 剑慢慢往下拉，割开了一个口子，接着一只戴着银色护臂的手臂伸进来，拉开割开的口子。 护臂前端的手背护板上，有一个醒目的正三角形。 先是手，接着是头，然后是身子，最后是双脚，来人钻进了这个地方，“吁”的松了口气，看着孙安。 是个年轻人，双手小臂、上臂、肩膀上有银色的铠甲，铠甲一直延伸到胸口，护住了胸背，但是腹部没有铠甲，看起来十分怪异。 “啊！”孙安指着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我……见过你！” “没有。”年轻人微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没有丝毫敌意。 “不，我见过的，别想骗我，在……素岛咖啡！”孙安又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女人。 年轻人继续微笑着，说道：“你见到的那个人叫周鱼，可惜不是我，我只是他的一个意识而已，我不存在于现实世界，只存在于梦境。” “哈？人格分裂？”孙安没有听懂，低头看向年轻人的脚，发现年轻人的脚尖朝下，是真正飘浮在空中的。 年轻人摇了摇头：“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之后再说吧，我是来救你的，你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想要醒过来就跟我走。” 他说着朝孙安伸出了手。 “呃……我为什么会陷入深度昏迷？”孙安皱眉看着年轻人的手，如果是个美女，他肯定第一时间抓上去了，可是男的…… “信息量太大，你的大脑受到了强烈冲击，出现了物理性损伤，即使杀了你，回到一分钟，大脑同样无法承受那样的冲击，你会立即再次陷入昏迷。”年轻人耐心的等着。 “物……物理性损伤？那我岂不是……完了？”孙安目瞪口呆，脑细胞永远不可以恢复，脑部的伤是无法愈合的。 “别担心，我们有‘医生’。”年轻人笑道。 “医生？哪有能治好脑损伤的医生。”孙安不相信。 “别的医生不行，但是他行，走吧，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年轻人放下手，走过来很自然的搂住了孙安的脖子。 他没有任何敌意，孙安也就没有躲闪或抵抗，搂脖子总比牵手要好些。 年轻人抬起手，握起拳头，那短短的剑就又从臂甲里伸出来了，他随意的一刺、一割，再在白色上划出来个口子，把孙安推进了口子里。 里面纯白一片，外面漆黑一片，孙安惊叫着往“下面”落去，他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自己在下落。 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他就一直这样落着、落着，直到睁开眼睛。 ………… 雨仍在下，张璋的尸体仍躺在旁边，不同之处在于，屋前的这个地方多了两个人，一个小男孩和另一个年轻人，二人低头看着孙安，两个人都没有表情，目光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孙安坐起来，听到耳旁有铁链晃动时的响声，转头一看，自己脑袋连着两根锁链，一根是白色的，另一根是黑色的，他伸手一摸，吓得打了个寒颤，两根锁链刺进了他的太阳穴里，已经入脑。 顺着地面看过去，孙安看到那两根锁链是从那个年轻人身上放出来的，锁链穿入大脑，他却没有死，还醒了过来，那么那个穿着带兜帽特攻服的人应该就是“医生”了。 可医生为什么要穿得像个不良？ 他记起来，在对付伪装者的那个晚上，那些防暴警察集体被勒晕了，脖子上有锁链的印记，恐怕就是这位“医生”干的。 那个小男孩穿得也很怪，是一件蓝色的斗篷，对他的身材来说过于大了，垂在地上，已经被淋得透湿。 孙安不敢乱动，怕入脑的锁链把自己大脑给搅稀了，问道：“你们是……” 他同样没有从二人身上感觉到任何敌意。 “陈阵，你可以叫我小石头。”小男孩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平静。 “‘双链’顾七。”穿着黑色特攻服的年轻人也淡淡的说道。 “啊！”孙安记起来了，他最早接到的小石头电话是成年人打过来的，但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小孩，听起来像是恶作剧，但那个小孩并没有骗他。 “你欠我很多。”小男孩又道。 “嘛……不可否认。”孙安慢慢点了点头，没有小石头的帮助，他说不定没办法走到今天，他能拿到牌盒也和小石头有一定的关系。 “比你想象的多。”小石头似乎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每句话都很短，那个年轻人似乎更不喜欢说话，到现在就报了自己的名字，还在名字前加了个颇为中二的外号。 “说来听听。”孙安相信这话，但还是想知道他到底欠了小石头多久。 小石头指向了张璋的尸体，说道：“他知道导盲犬的消息，我没有让你放弃报仇，现在导盲犬已经回到了电网里。” “这个人情就足够大了，不过你不是可以预测未来吗？为什么不预测未来，阻止导盲犬逃回电网？”孙安苦笑，他知道小石头他们一直在对付导盲犬，能消灭导盲犬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小石头完全可以用过去帮的那些忙来要求他放弃杀死张璋。 小石头说道：“我不会预测未来，只能穿梭时间，回到过去或前往未来，可是我无法改变过去，我做的任何改变都是徒劳的，就和我穿梭时间时，无法控制自己的年龄一样，历史会按历史的节奏和顺序来发展，杀死希特勒，就会有东特勒或浓特勒来代替他，我们的认知也会随着一起改变，现在的希特勒就是代替了某个人，成为轴心国首领的人。” “那就不会造成祖父悖论了。”孙安点了点头。 “可是你能，你拥有改变现在的能力，虽然我不能带着你回到过去，改变现在，但是我们合作，可以改变未来。”小石头看着孙安的眼睛说道。 “我……改变过去？你是说【悔意】？”孙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就是改变“现在”，虽然只是回到一分钟前，改变一分钟后的未来，但确实是一种改变，否则他早就死了。 小石头点了点头：“你看到的那些白色的线，就是世间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系，线不仅仅连接着事物，还联系着过去与未来，这就是你获得的终级能力，你掌握了混沌效应，只要你能辨识清楚那些线，就能知道做什么事，能改变什么事，我们需要你一起阻止导盲犬。” “掌握混沌效应？”孙安听呆了，随后皱起了眉头，“这也太难了吧，那么多线连在一起，我连线都看不到，又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只有你自己的话，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你掌握的力量太大，已经可以打破世间的力量平衡，为了维护平衡，你会始终处于昏迷状态，再也醒不过来，可是有我们就不一样了，顾七可以治疗你大脑的伤，周鱼可以让你从深度昏迷中醒过来，我可以观察最终的成果，只有我们共同合作，才能阻止导盲犬。”小石头平静的说道。 “锁链一抽出来我就立即会陷入昏迷？”孙安看向了顾七。 顾七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合作吗？我们不会勉强或要挟你，人类大脑还有很大潜能，你陷入昏迷也不是不能醒过来，我能看到的未来不一定是真实未来，如果你不想合作，我们可以把你交到白月手上，她会照顾好你身体的。”小石头淡淡的问道。 “等等，你说你无法改变过去，那么至今为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所以你相当于什么也没有做，我也就不欠你什么了？”孙安忽然捉住了这个要点。 小石头点了点头：“就算我不帮你，你终究也会拿到牌盒、集齐纸牌的，我只是帮你走了几条捷径而已。” 孙安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你这么坦诚的说出来，我岂不是没有理由跟你们合作了？我自己也可能醒过来，还不用面对导盲犬和他的势力，岂不是安全得多？” “没错，决定吧，你要不要合作。”小石头点了点头。 “唔……”孙安仰头看着天空，想了想，问道，“能不能给我个好的理由？” “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所以特殊人类间的不相遇原则对我无效，我掌握着这个世界的很多秘密，可以让你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或者说你口中的‘游戏’。”小石头说道。 “唔……我现在正处在空虚期，对那些东西暂时提不起兴趣来，还有没有什么理由？”孙安贪婪的笑着问道。 小石头皱了皱眉，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说道：“我认识克苏鲁。” 孙安愣了半晌，脸上绽放出笑容，朝小石头伸出了手。 “愿我们合作愉快。” （全书完true-ending） - 完本感言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你们这些npc 热门()”查找最新章节！ 连续472天更新，上推荐的时间为7天……老实说，挺伤的，好在坚持下来了。 220万字，这是到目前为止我最长的一本，自我感觉还不错，大家看完后能觉得还不坏就很好了。 照例，感谢所有阅读过、支持过这本的读者；感谢所有批评过、称赞过这本的读者；感谢所有鼓励过我的人，你们是我坚持下来的最重要原因。 接下来就是一段时间的休息，不仅仅是为了准备新书，还是为了忘记这本书，忘记书里的角色、桥段。 毕竟我是不写套路的。 新书一定会有，具体什么时候开更就无法确定了，大家可以加入书?友?群，127-1102，或是微博【@狼相如】，有任何新消息我都会及时通知。 就这样吧，我去享受完结后的寂寞空虚冷了，有事群里说。 各位，晚安~~ 你们这些npc最新章节地址： 你们这些npc全文阅读地址：/28766/ 你们这些npctxt下载地址： 你们这些npc手机阅读：/28766/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完本感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你们这些npc》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你们这些npc》完本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零五九章 【终章】False Ending 雨还在下，云倒是多了不少窟窿，月亮不时的露个脸，像是在窥探人间的种种隐密，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孙安坐在张璋的尸体旁，抬头看着漫天的雨，享受着心愿达成后的强烈空虚感。 大仇得报，纸牌集齐，人生两大要事已经做完了，他才二十出头，剩下个最大的愿望连实现的影子都见不到，这不能算是愿意，而是个遥祝不可及的梦想。 “接下来该干什么呢？好像……没什么可干的了。”孙安坐在地上碎碎念着，连站起来的动力都找不到，像个雕像一样，只有雨点打进眼睛里的时候才眨一下。 被世界重新记起、获得无上的力量、成为神一般的存在……这些东西还有意义吗？给我力量，我也不知道用在哪儿啊！ 正这么想着，月亮又从云朵的窟窿眼里探出脸来，而这颗月亮与之前的不同，有无数条白色的细线从上面释放出来，皎洁如月光，伸向这里，伸向地球。 孙安愣了一下，揉揉眼睛再一看，线还在。 不仅仅是月亮，旁边的尸体、周围的草木、破旧的平房、天上的乌云，就连空中的雨滴上都有白线延伸下来，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在释放着白色的细线，线与线连接起来，交织在一起，整个世界都越来越白、越来越亮，漂亮得不可名状。 等孙安回过神来，那些白色的线已经完全连接完毕，遮住了一切，将孙安包裹在里面，像蛋，又像茧。 没有参照物，孙安无法判断那些白色离自己多远，他低头，还能看见自己的身体，说明眼睛没有出问题，可别的什么也看不到，没有影子，甚至连地面都不存在了。 他坐在这里，等待着事情的变化，可是半小时过去了，什么变化也没出现，似乎就这样再等上十小时、一天、半个月也不会有变化。 孙安站起来，揉了揉屁股，刚要往前走去，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在面前，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这让孙安的眼睛好受了些，什么也看不到是最糟糕的。 小女孩不到十岁，看起来有些眼熟，肯定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应该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平时见到了，孙安是绝对不会在意一个小女孩的，可她出现在这个白色的空间里，就说明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不是孤儿，孤儿就只剩下他一个了，这可能是个孤儿之外的特殊人类，因为某些事找上门来了。 小女孩盯着孙安，目光不善，孙安与她对视着，猜测着她的心思，他不会轻视任何敌人，就算是个婴儿出现在这诡异的地方，他也会当作成年人对待。 “你不记得我了。”小女孩开口说道，语气完全不像是个小孩子。 “这个想法就危险了，被宠坏的小孩子总认为世界应该是围着自己转的，当他们发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后，就转变成熊孩子，你在家里或许是个小公举，离开家了只是个小屁孩，我为什么要记得你？”孙安摆出一副说教的架势，绝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被小看，这“小”是多方面的，被当成小孩子也是其中之一。 小女孩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的仇是报完了，接下来就到我了，在集齐纸牌、志得意满的时候被杀死，心里一定是很难受的吧？” “唔……应该会吧，先说说看你和我有什么仇，我实在想不起你来了。”孙安摸着下巴，作冥思苦想状。 “你杀了我父亲。”小女孩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么容易被激怒，是个比较好对付的人，孙安冷笑了一声，说道：“父亲这种东西我都不知道杀多少了，为什么特地要去记住你的父亲？不给点具体的提示，我根本不可能想出来啊……” 小女孩更加愤怒了，一字一顿的说道：“在你的游戏里。” “游戏？你是说天下唯一比武大会？在游戏里杀的父亲……”孙安想了想，恍然大悟，“是那个想要抢我摩托车的家伙？印象中他是自杀的啊，可不是我杀的，况且那是他是成年人了，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 “那你也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杀人偿命。”小女孩握着拳头说道。 “你打算怎么杀我呢？打恐怕是打不过我的吧……”孙安故作自信的说道，小女孩这么直接出现在他面前，肯定有对付他的方法。 “我确实打不过你，”她说道，“我也没必要和你打，只要让你不能动弹，你就只能任凭我处置了。” “哦？你打算怎么做呢？”孙安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强的能力，能让人完全不动弹，岂不是无敌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还能动弹，像是高位截瘫。 看到孙安脸上的异样神情，小女孩得意的朝他走过来，掏出了一把带齿刃的战术匕首：“我本来只是想好好的享受一次人生，结果你让我的梦想破灭了，因为你，我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人，我的人生不再完整，这都是你的错。” 这话一出，孙安愣住了，甚至忘了呼吸，起了一身感觉不到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差点让他大脑冻结的冷颤，问道：“你说什么？” “很有趣是吧？你的理论是正确的，又是错误的，玩家其实根本不能删号重建，想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就必须体验到结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接受，这条被称为‘混沌效应’的游戏规则，真是恶心到让人想吐。”小女孩走到孙安面前，将匕首慢慢刺进了他的大腿。 “你是说真的？没开玩笑？”孙安转着眼睛看着周围的白色。 “你没有笑，那么这就不是一个玩笑。”小女孩拔出匕首，满意的看着孙安的血流下来。 “所以我的理论绝大部分是正确的，只是有一些细节猜错了？”孙安难掩激动的神色。 “不，大部分是错误的，不过这确实是个游戏，一旦进入就无法退出的游戏，游戏目的也没弄错，这就是一个体验不同人生的游戏。”小女孩又绕到孙安身后，把刀刺进了他的另一条大腿。 孙安心跳得厉害，导致血流得也更快，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的却不是如何脱困，而是在检查自己的理论有哪些会是正确的，有哪些会是错误的。 小女孩继续说道：“我甚至可以帮你打破第四面墙，让你看看我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做，我要让你知道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看到第四面墙，带着怨念死去。” 孙安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继续思考，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就无法感觉到腿上的伤痛，只是失血让他的身体渐渐虚弱起来。 “我本来以为报仇无望了，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特殊人类，没想到还能找到个bug，让你的编码在第1057到1060行之间循环，这样你就动不了了，杀了你，虽然我父亲不能活过来，我的人生仍是不完整的，但至少没那么难看了。”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 孙安睁开了眼睛，斜着眼睛看向转到身旁的小女孩，不屑的说道：“你不觉得这么说很失礼吗？人生和完整和你有没有老爸有什么关系？从小就没有父亲的人那么多，不一样活得很开心？这游戏的意义不就在于人生不的完美，要人人都有完美的人生，那每个人的人生都大同小异，还体验个屁啊！” “住嘴！”小女孩猛一挥刀，在孙安腿侧砍出来个极大的口子，“你和那些只知道赚钱的游戏产商有什么区别？若不是为了体验完美的人生，那还玩什么游戏？” “啊，我知道，你就是个生活不如意、又有着严重中二病的人吧？让我猜猜，抠脚大汉建了个女号？这么真实的游戏，你建女号的目的是什么我也就懒得说明白了，免得被游戏产商河蟹掉，对了，你利用游戏bug来杀我，要是被游戏产商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被……删号？要知道你自己也可能是个npc而已，和别的npc没什么区别，如果是真的，这个事实一定会打击到你那脆弱的小心灵吧？毕竟中二病虽然不致命，但是会造就玻璃心。”孙安继续刺激着这个很容易被激怒的游戏玩家。 话又开始多了，只意味着一件事，他在整理思绪、思考对策。 “住嘴！”小女孩彻底被激怒了，转到孙安面前，一刀刺进了孙安的小腹里。 这伤是致命的。 孙安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说道：“你折腾我也没用，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俗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你让我知道我的理论是正确的，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至于能不能见到第四面墙，根本无所谓，只要知道墙在那里就行，另外，我的人生很扭曲，也不长，但是我觉得很完整，世上也没有多少人活得比我更充实，我比你要幸福多了，你杀了我，只不过是忌妒而已，还有，我想强调一点。” “什么？”小女孩皱起了眉头。 “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yolo！”孙安已经想明白了，想明白之后又拖够一分钟，他就可以yolo了。 ∞∞∞∞∞∞∞∞ ∞∞∞∞∞∞∞∞ “住嘴！”小女孩绕到孙安身前，一刀朝他的小腹刺过去。 可就在这时，孙安突然动了，他一抬抓住小女孩拿刀的手，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拉，膝盖重重顶在了小女孩脸上。 二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小女孩捂着脸尖叫着，孙安则看了一眼腿上的伤，狞笑着爬过去，骑到她身上，掐住了她的脖子。 “刚才我以为你把我拖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独立的空间，那我的能力就没用了，后来才想明白，这还是原来那个世界，只是我看到的东西不一样了，是你出现的时机太巧才让我误会的，你一定猜不到我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定睛看向小女孩。 白色的线从小女孩身上延伸出来，和原本的白连接在一起，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p上去的。 “放开我……”她流着眼睛，拍打着孙安的手，艰难的说道。 “放心，我不会杀死你的，”孙安微笑着说道，“我刚刚才醒悟过来，那些线就是世间万事万物相互间的联系，聚齐纸牌，我拥有了强大的力量，这力量无法毁天灭地，只能改天换地，这些线连接着一颗又一颗的‘小石头’，每一飞秒增加或减少千万无量数次，但其中一些线是不变的，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把你身上那根连接着你那个世界的线找出来。” 他的笑容更盛，说道：“原来第四面墙一直在我们身边，就是你们这些玩家，我的终级愿望已经实现了，你就是我的第四面墙！” 说罢，孙安抬起头来，看向无尽的白色。 看向了你。 - （全书完——false-ending） - 第一零六零章 【终章】True Ending 【〓〓〓阅前注意〓〓〓】 本章节含部分对以前作品的透剧，如果您还没有看过我之前写的那几本书，请务必先去看，看完了再来阅读本章节，不想看的话请接受normal-ending和false-ending，放弃本章节。 否则您不仅被透剧，还看不明白。 需要看的几本书分别是《祷师》、《梦境边缘》和《骨子》。 - - - - - - - - - - 白色的线从月亮上释放出来，伸向这里，伸向地球。 孙安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些线却没有消失，不仅仅是月亮，房屋、尸体、草木、乌云、雨滴都放出了白色的线，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越来越密，最终连成一片。 天地之间只剩下了白色，不刺眼，皎洁如月光，但除了自己外，什么也看不见。 孙安皱了皱眉，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以往能力升级后，他立即就能知道自己的能力升级是什么，最多花一点点时间理解，花更多的时间适应，可现在能力升到第五级，却没有任何信息出现，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都是白色，没有参照物，没有影子，看不到边界，看不到地面，他就像是飘浮在一个巨大的鸡蛋里，茫然不知所措。 “幻境？”孙安只能想出这个可能性，可孤儿都死光了，他至今都没遇到别的特殊人类，为什么突然就陷入幻境了？而且幻境无论是接近真实的还是离奇古怪的，都是为了让人察觉不到那是幻境，这幻境怎么什么也没有？ 他坐在地上思考着。 直到一把银色的剑刺破了“蛋壳”，刺进了这个空间里。 剑又短又窄，长二十厘米左右，宽就两三厘米，很不起眼，可正因为一片白色，那小小的剑刃看得清清楚楚，同样，因为没有参照物，孙安分不清那剑离自己多远。 剑慢慢往下拉，割开了一个口子，接着一只戴着银色护臂的手臂伸进来，拉开割开的口子。 护臂前端的手背护板上，有一个醒目的正三角形。 先是手，接着是头，然后是身子，最后是双脚，来人钻进了这个地方，“吁”的松了口气，看着孙安。 是个年轻人，双手小臂、上臂、肩膀上有银色的铠甲，铠甲一直延伸到胸口，护住了胸背，但是腹部没有铠甲，看起来十分怪异。 “啊！”孙安指着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我……见过你！” “没有。”年轻人微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没有丝毫敌意。 “不，我见过的，别想骗我，在……素岛咖啡！”孙安又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女人。 年轻人继续微笑着，说道：“你见到的那个人叫周鱼，可惜不是我，我只是他的一个意识而已，我不存在于现实世界，只存在于梦境。” “哈？人格分裂？”孙安没有听懂，低头看向年轻人的脚，发现年轻人的脚尖朝下，是真正飘浮在空中的。 年轻人摇了摇头：“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之后再说吧，我是来救你的，你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想要醒过来就跟我走。” 他说着朝孙安伸出了手。 “呃……我为什么会陷入深度昏迷？”孙安皱眉看着年轻人的手，如果是个美女，他肯定第一时间抓上去了，可是男的…… “信息量太大，你的大脑受到了强烈冲击，出现了物理性损伤，即使杀了你，回到一分钟，大脑同样无法承受那样的冲击，你会立即再次陷入昏迷。”年轻人耐心的等着。 “物……物理性损伤？那我岂不是……完了？”孙安目瞪口呆，脑细胞永远不可以恢复，脑部的伤是无法愈合的。 “别担心，我们有‘医生’。”年轻人笑道。 “医生？哪有能治好脑损伤的医生。”孙安不相信。 “别的医生不行，但是他行，走吧，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年轻人放下手，走过来很自然的搂住了孙安的脖子。 他没有任何敌意，孙安也就没有躲闪或抵抗，搂脖子总比牵手要好些。 年轻人抬起手，握起拳头，那短短的剑就又从臂甲里伸出来了，他随意的一刺、一割，再在白色上划出来个口子，把孙安推进了口子里。 里面纯白一片，外面漆黑一片，孙安惊叫着往“下面”落去，他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自己在下落。 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他就一直这样落着、落着，直到睁开眼睛。 ………… 雨仍在下，张璋的尸体仍躺在旁边，不同之处在于，屋前的这个地方多了两个人，一个小男孩和另一个年轻人，二人低头看着孙安，两个人都没有表情，目光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孙安坐起来，听到耳旁有铁链晃动时的响声，转头一看，自己脑袋连着两根锁链，一根是白色的，另一根是黑色的，他伸手一摸，吓得打了个寒颤，两根锁链刺进了他的太阳穴里，已经入脑。 顺着地面看过去，孙安看到那两根锁链是从那个年轻人身上放出来的，锁链穿入大脑，他却没有死，还醒了过来，那么那个穿着带兜帽特攻服的人应该就是“医生”了。 可医生为什么要穿得像个不良？ 他记起来，在对付伪装者的那个晚上，那些防暴警察集体被勒晕了，脖子上有锁链的印记，恐怕就是这位“医生”干的。 那个小男孩穿得也很怪，是一件蓝色的斗篷，对他的身材来说过于大了，垂在地上，已经被淋得透湿。 孙安不敢乱动，怕入脑的锁链把自己大脑给搅稀了，问道：“你们是……” 他同样没有从二人身上感觉到任何敌意。 “陈阵，你可以叫我小石头。”小男孩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平静。 “‘双链’顾七。”穿着黑色特攻服的年轻人也淡淡的说道。 “啊！”孙安记起来了，他最早接到的小石头电话是成年人打过来的，但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小孩，听起来像是恶作剧，但那个小孩并没有骗他。 “你欠我很多。”小男孩又道。 “嘛……不可否认。”孙安慢慢点了点头，没有小石头的帮助，他说不定没办法走到今天，他能拿到牌盒也和小石头有一定的关系。 “比你想象的多。”小石头似乎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每句话都很短，那个年轻人似乎更不喜欢说话，到现在就报了自己的名字，还在名字前加了个颇为中二的外号。 “说来听听。”孙安相信这话，但还是想知道他到底欠了小石头多久。 小石头指向了张璋的尸体，说道：“他知道导盲犬的消息，我没有让你放弃报仇，现在导盲犬已经回到了电网里。” “这个人情就足够大了，不过你不是可以预测未来吗？为什么不预测未来，阻止导盲犬逃回电网？”孙安苦笑，他知道小石头他们一直在对付导盲犬，能消灭导盲犬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小石头完全可以用过去帮的那些忙来要求他放弃杀死张璋。 小石头说道：“我不会预测未来，只能穿梭时间，回到过去或前往未来，可是我无法改变过去，我做的任何改变都是徒劳的，就和我穿梭时间时，无法控制自己的年龄一样，历史会按历史的节奏和顺序来发展，杀死希特勒，就会有东特勒或浓特勒来代替他，我们的认知也会随着一起改变，现在的希特勒就是代替了某个人，成为轴心国首领的人。” “那就不会造成祖父悖论了。”孙安点了点头。 “可是你能，你拥有改变现在的能力，虽然我不能带着你回到过去，改变现在，但是我们合作，可以改变未来。”小石头看着孙安的眼睛说道。 “我……改变过去？你是说【悔意】？”孙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就是改变“现在”，虽然只是回到一分钟前，改变一分钟后的未来，但确实是一种改变，否则他早就死了。 小石头点了点头：“你看到的那些白色的线，就是世间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系，线不仅仅连接着事物，还联系着过去与未来，这就是你获得的终级能力，你掌握了混沌效应，只要你能辨识清楚那些线，就能知道做什么事，能改变什么事，我们需要你一起阻止导盲犬。” “掌握混沌效应？”孙安听呆了，随后皱起了眉头，“这也太难了吧，那么多线连在一起，我连线都看不到，又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只有你自己的话，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你掌握的力量太大，已经可以打破世间的力量平衡，为了维护平衡，你会始终处于昏迷状态，再也醒不过来，可是有我们就不一样了，顾七可以治疗你大脑的伤，周鱼可以让你从深度昏迷中醒过来，我可以观察最终的成果，只有我们共同合作，才能阻止导盲犬。”小石头平静的说道。 “锁链一抽出来我就立即会陷入昏迷？”孙安看向了顾七。 顾七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合作吗？我们不会勉强或要挟你，人类大脑还有很大潜能，你陷入昏迷也不是不能醒过来，我能看到的未来不一定是真实未来，如果你不想合作，我们可以把你交到白月手上，她会照顾好你身体的。”小石头淡淡的问道。 “等等，你说你无法改变过去，那么至今为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所以你相当于什么也没有做，我也就不欠你什么了？”孙安忽然捉住了这个要点。 小石头点了点头：“就算我不帮你，你终究也会拿到牌盒、集齐纸牌的，我只是帮你走了几条捷径而已。” 孙安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你这么坦诚的说出来，我岂不是没有理由跟你们合作了？我自己也可能醒过来，还不用面对导盲犬和他的势力，岂不是安全得多？” “没错，决定吧，你要不要合作。”小石头点了点头。 “唔……”孙安仰头看着天空，想了想，问道，“能不能给我个好的理由？” “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所以特殊人类间的不相遇原则对我无效，我掌握着这个世界的很多秘密，可以让你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或者说你口中的‘游戏’。”小石头说道。 “唔……我现在正处在空虚期，对那些东西暂时提不起兴趣来，还有没有什么理由？”孙安贪婪的笑着问道。 小石头皱了皱眉，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说道：“我认识克苏鲁。” 孙安愣了半晌，脸上绽放出笑容，朝小石头伸出了手。 “愿我们合作愉快。” - （全书完——true-ending） - 完本感言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你们这些npc热门()”查找最新章节！ 连续472天更新，上推荐的时间为7天……老实说，挺伤的，好在坚持下来了。 220万字，这是到目前为止我最长的一本，自我感觉还不错，大家看完后能觉得还不坏就很好了。 照例，感谢所有阅读过、支持过这本的读者；感谢所有批评过、称赞过这本的读者；感谢所有鼓励过我的人，你们是我坚持下来的最重要原因。 接下来就是一段时间的休息，不仅仅是为了准备新书，还是为了忘记这本书，忘记书里的角色、桥段。 毕竟我是不写套路的。 新书一定会有，具体什么时候开更就无法确定了，大家可以加入书?友?群，127-1102，或是微博【@狼相如】，有任何新消息我都会及时通知。 就这样吧，我去享受完结后的寂寞空虚冷了，有事群里说。 各位，晚安~~ 你们这些npc最新章节地址： 你们这些npc全文阅读地址：/28766/ 你们这些npctxt下载地址： 你们这些npc手机阅读：/28766/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完本感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你们这些npc》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你们这些npc》完本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