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 001:我叫陆泽 京都,春风中学。 夏日炎炎,头顶烈日正肆无忌惮的灼烧大地,今日京都最高温度突破了42c的大关。 校园里,藏身于绿油油草丛里的知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令人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汤校长,那陆泽我可就交给您了。” “好说好说,这孩子...” 校长办公室,陆泽安静的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舅舅刘铮跟汤校长谈话,他时不时的冲二人微笑点头致意,宛如乖乖学生。 今天是他来到小欢喜世界刚好两个月的日子,也是春风中学高三年级开学的日子。 两个月前,陆泽遭遇车祸离世,再度醒来后发现自己来到了小欢喜的世界。 他变成了季杨杨的表哥,小欢喜里温柔善良的刘静成了他的小姨,面前这個正跟春风中学校长有说有笑的是他的舅舅刘铮。 跟着陆泽一起穿越过来的还有影视世界穿梭系统。 陆泽默默唤醒脑海里的系统。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小欢喜】 【身份:父母因车祸双双身亡、转学至春风中学的高三学生】 【精神:7】 【体质:6】 【力量:5】 【敏捷:5】 【技能:驾驶入门lv1(本本族);厨艺入门lv1(西红柿炒蛋专业户)】 【系统可分配点数:0】 影视世界穿梭系统,旨在令宿主穿越于各个影视世界,体验各种光怪陆离的人生,并在其中获得圆满度评级。 只有最终的评级达到70%才可以完美的穿越至下一个世界。 在完成一个影视世界评级以后,宿主还可以利用系统点数兑换主动穿梭卡,回到离开这个世界前的时间点。 这是陆泽目前了解到的系统基本信息。 直到他今天转学来到春风中学,算是正式开启了小欢喜世界的剧情。 ...... 交谈结束,陆泽跟舅舅刘铮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一出门就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室内外温差极大,京都半湿润半干旱季风气候使得这里在夏天非常容易出现高温情况。 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是尽量走在学校建筑下的阴凉处。 办公室门口,刘铮轻轻的拍了拍陆泽的肩膀,扭头嘱咐道: “行了,事情都办完了,你以后就放心的在这边好好学习,没事的时候让你弟弟带着你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 “还有啊,平时遇上什么事情记得跟舅舅打电话,记住了没?” 刘铮宠溺的揉了揉陆泽的头。 他有两个外甥。 一个季杨杨,跟父母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是他当成半大儿子一直带到大。 而面前这个外甥更令人唏嘘,父母两个人前段时间竟是双双离世,只留下了这孤苦伶仃的孩子。 这孩子刚好有着京都户口,刘铮跟姐姐一合计,干脆就让他转学到他们身边来,度过高三这特殊的时期。 陆泽感受到了舅舅对于自己的关心,心里一股暖流流过。 他轻声道:“知道啦,舅舅。” “行了,你自己去找班级去吧。”刘铮站在阳光下朝着陆泽挥手,笑着露出一嘴大白牙:“我还得去跟给你还有你小姨看房子,伱们这四口,刚好可以找个大一点的三居室。” 陆泽看着舅舅离去的身影,然后转头朝着教学楼走去。 今天并不是春风中学正式开学的日子,而是高三年级开学的日子,高三学生的暑期从两个月直接缩减到了一个月。 陆泽跟着学校里面的学生,很容易就找到了高三班级的所在。 “咚咚咚!” “进来。” 他并没有直接往班里去,而是先来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李萌老师您好,我叫陆泽,是转学过来的高三学生。” 陆泽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李萌这时候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张清秀阳光的脸庞。 她点了点头。 “陆泽是吧?好我知道了,校长那边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 “你被分配到的是...我们高三三班,正好,我带你过去吧。” 陆泽微微颔首:“麻烦您了。” ...... 几分钟以后,两个人出现在了高三三班。 李萌的到来使得原来嘈杂的班级瞬间鸦雀无声,连一向闹腾无比的方一凡都默默的低头用桌子上的书挡住自己的脸。 跟在李萌身后的陆泽倒也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同学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是我们班里新来的学生,叫做陆泽,希望大家能够在接下来的一年一起学习进步。” 台下学生们开始鼓起掌声,马尾辫少女乔英子笑嘻嘻露出两个小酒窝,抬手默默戳了戳她前面的闺蜜黄芷陶。 闺蜜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这新同学,看上去有点小帅欸。 在最后一排角落里坐着的季杨杨看上去有些兴奋,陆泽跟自己这个表弟悄悄的挥手致意,然后主动站在讲台上开始作起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陆泽,很高兴认识你们。” “希望我们大家在这一年时间里可以一起努力...” 巴拉巴拉。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李萌环顾班级里的所有座位,然后指了一个空座,朝陆泽说道:“那边,陆泽你就坐在乔英子旁边吧,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她。” 于是,陆泽就成为了乔英子的同桌。 他把书包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开始转移阵地,包里放着的是高一到高三所有的语数外理化生书籍。 高中一般都是在高二就把所有的必修课程学习完毕。 整个高三就用来复习,备战高考。 几分钟以后,书籍、练习册还有各种各样的试卷堆积起来非常的高。 身边乔英子非常有礼貌的等陆泽收拾完毕以后才跟他打起招呼,女孩笑嘻嘻伸出右手,一双眼睛仿佛含有星辰一样格外明亮。 她落落大方道:“同学,你好,我叫乔英子。” 陆泽嘴角扬起,同样伸出右手。 “你好。” “我叫陆泽。” 002:同桌的你 此时的乔英子还是那个眼中满是宇宙星辰的女孩,但是在她身上存在的那些原生家庭隐患依然存在,父母之间的隔阂令她夹在其中。 陆泽看着面前的这位马尾辫少女,在一瞬间想了很多。 就在他微微失神的时候,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却忽然间响了起来。 【叮咚!】 【检测到宿主成为乔英子的同桌,触发隐藏任务—同桌的你:与乔英子的好感度达到60,成为普通朋友,宿主可以获得本次专属任务奖励。】 【专属任务奖励:lv2技能—高中物理精通。】 【是否接受?】 “高中物理精通?” 陆泽的眉毛挑了挑,心想这可能是因为英子物理成绩在班里非常顶尖。 这个梦想成为宇航员的女孩子每次考试的物理成绩在整个年纪都名列前茅。 看着自己面前堆积的非常高的课本与试卷,陆泽觉得这任务奖励可能是成为学霸同桌的福利。 他隐约记得,在正式开学以后,春风中学的高三年级好像会有一场分班考试。 自己这個已经远离校园多年的人,考试的话估计连方一凡那种学渣都比不过。 陆泽在心里默默说道:“接受。” 【隐藏任务—同桌的你:当前任务完成进度(30/60)】 任务进度面板出现。 陆泽目前跟英子的好感度才刚到30,算是刚刚认识的阶段。 而就算没有这个任务,陆泽也想跟小欢喜里的这位‘追星女孩’处好关系,至少做到不让她再重蹈原著里抑郁症的覆辙,这个心里是苍穹宇宙的女孩不应该承受那些。 在李萌走后不久,高三三班就再度变得热闹起来。 这群学生们刚刚才从舒服的暑假生活里走出来。 连乔英子、黄芷陶这样的好学生也没有在开学第一天就进入认真学习的状态,更不要说在整个年级里都非常闹腾的方一凡。 “欸!” “哥们哥们,你好。” “我叫方一凡。” “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鸡,我外号:春风刚枪小王子。” 陆泽哑然失笑,转过头来看见的是一张非常喜庆的脸,这是小欢喜世界里的唱跳少年方猴子。 陆泽笑着跟活跃的方一凡打了声招呼,然后朝坐在角落里的季杨杨挥了挥手。 表兄弟二人点头致意。 看到这一幕的方一凡有些惊讶,他扭头来回转了两圈,冲着后方疑惑问道:“季杨杨,你好像认识这个新来的男生啊?” 季杨杨抬头瞅了自己这位死对头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去,根本就懒得回话。 “嘿。” “我这个暴脾气。” 方一凡最讨厌的就是季杨杨的这种性格,他刚想走向前去找回场子,坐在前排的黄芷陶连忙朝他摆手: “方猴儿,今天开学第一天你别找事情啊,铁棍那边绝对不会手软的。” 班主任李萌由于教学风格极为严厉,私底下被学生们叫做李铁棍。 可能是因为李铁棍这个外号的威力,也可能是因为是自己喜欢的女孩桃子在制止自己,方一凡轻哼了一声,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不久后,同桌乔英子抬手轻轻的戳了戳陆泽的胳膊,她小声道:“那个,你认识季杨杨啊?” 陆泽‘嗯’了一声,回答道:“认识啊,我是他表哥。” 只见乔英子一双好看的眼睛瞬间瞪得贼大:“什么?表哥?!” “对啊。” 乔英子表情有些古怪,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可是、可是、可是...可是我感觉伱们两个人长得不太像啊。” 季杨杨的风格就是冷酷为主,而陆泽看上去则是要阳光俊朗不少。 面对英子的疑问,陆泽认可的点了点头:“确实,我感觉我是要比杨杨稍微帅一点的。” 面前马尾辫女孩扑哧的笑出了声来,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眼睛里满是笑意:“咦惹,我也是这么觉得呢。” “可我们家桃子就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你表弟。” 刚刚成为同桌的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叮咚!】 【乔英子对你的好感度+5!】 【目前任务完成进度:(35/60)】 ...... 下课铃声响起,陆泽刚想去找表弟聊会天,发现有一个高个子女生挡在了他的面,两个眼睛很大。 陆泽认出来了这是方一凡嘴里的大嘴巴鲇鱼精王一笛。 “你好同学,我叫王一笛。” “啊,你好,我叫陆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哎呀,也没什么事,就是认识一下,方便加一下微信嘛?” 陆泽哑然一笑。 “可以可以。” 然后,陆泽顺便就把周围好几个人的微信都加了上去,包括乔英子还有黄芷陶。 英子的微信头像是一张夜空中满是星辰的图片,而黄芷陶的微信头像则是她跟父母的合影。 这时候的陆泽终于有机会跟表弟季杨杨聊会天。 “表哥,你在这边有什么需要熟悉的就尽管来问我,舅舅放学会接我们去酒店,然后咱跟姥姥姥爷一起吃顿饭,我们俩后面就能够住在一起了。” 季杨杨有些高兴,冷酷男孩因为表哥的到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他这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询问道:“对了,杨杨,小姨跟小姨父应该也会去的吧?” 提起父母,季杨杨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默。 “嗯。” “我妈会去。” 陆泽知道这时候季杨杨跟父母之间还充斥着隔阂,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跟表弟叙了一会儿旧就回到了座位上去,以后有的是机会唠嗑。 课间,感受着班级里传来的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氛围,陆泽不免有些恍惚。 这里,是属于他的小欢喜世界。 ...... 放学后,陆泽整理起来今天上课的各科课本。 小欢喜世界的圆满不单单是乔英子、季杨杨他们这些人的圆满,陆泽本身的圆满也算在其中。 他又要重新拾起自己上了大学后就自动丢掉的那些知识。 不过幸好的是,这次有着系统的帮忙。 乔英子跟黄芷陶闺蜜两个人携手离开,陆泽跟同桌挥手告别。 一天的时间。 他与英子之间的好感度上升到了37,这个进度还算可以。 “表哥,舅舅到门口了,我们该走啦。” “知道啦。” 003:家庭聚会 校门口,舅舅刘铮正在车上等着他们。 陆泽跟季杨杨两个人朝舅舅挥了挥手,然后就一左一右坐到了车的后排。 驾驶座上的刘铮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这两个外甥,高兴的说道: “小泽,你今天在学校待得还适应吗?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让你弟弟多带着你在学校附近转一转,熟悉熟悉环境。” 当事人陆泽还未说话,旁边的季杨杨率先抢过话茬: “哎呀,你快别说了舅舅,今天我表哥一下课,就有好多的女孩子围着他要微信,我看他是非常适应。” 只有在自己这个舅舅的面前,季杨杨才能展现出来他孩子心性的那一面。 陆泽满脸无奈。 刘铮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应该的。” “这小泽啊,跟舅舅我年轻时候一样帅。” “你俩在后面记得系上安全带,一会儿咱们等到了酒店再唠嗑,你们姥姥跟姥爷都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 这個时间点的京都显然是处于晚高峰,原本十几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被拖了四十分钟。 但是车上一舅舅俩外甥三个人倒是聊的挺开心,刘铮这个舅舅快跟陆泽处成了哥们一样。 来到酒店,进入包厢。 陆泽看到了自己姥姥跟姥爷挨着坐在一起,而在两位老人的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小姨刘静。 “姥姥,姥爷,小姨。” 陆泽笑着朝长辈打了声招呼。 刘静立刻朝着陆泽挥了挥手,她的眼神里满是疼爱:“来来来小泽,坐在中间,让小姨好好看看伱,你是不是瘦了呀?” 姥爷跟小姨两个人的情绪热切但正常。 而这时候,一身花布衣裳、身材十分瘦小的姥姥看着身边这孩子,似乎想起来了自己那个已经过世的女儿,老人有些浑浊的眼里有泪光闪烁。 从坐下以后,陆泽的右手一直紧紧的被旁边的姥姥握在其中。 刘静此时倒是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变化,轻声道:“好了妈,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是给小泽这孩子接风的,您也开心点。” 季杨杨进来也朝姥姥、姥爷乖巧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在刘铮的提醒下,朝着刘静小声的叫了声妈。 刘静笑着点了点头,让儿子坐在了自己另一边。 在这种家庭的饭局里,刘铮是当之无愧的活宝。 老小子很快就把包厢里的气氛搞得火热起来,期间还调侃了陆泽刚刚入学第一天就被要微信的事情。 这让刘静使劲的给不着调的弟弟使着眼神。 众人聊了许久,期间服务员进来好几次询问是否要点菜。 而季杨杨的情绪变得更加低沉,陆泽知道这是因为今天的饭局上还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季胜利。 刘铮小声朝刘静问道:“姐,是不是姐夫在来的路上堵车了啊?刚刚我们来的时候就堵了好大一会儿,要不咱们再等一会儿?” 刘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看着丈夫刚刚发来的信息,抬头轻声道:“胜利他临时有个会,在区里面暂时来不了了,我们大家先吃吧。” 说完以后,刘静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身边母亲的表情。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刘母立刻便有些不高兴。 “我这个丈母娘请季区长吃饭都请不来,他这个十八岁的儿子都多久没管过了他知道吗?今天小泽这个亲外甥的接风宴都请不动人家。” 陆泽看见主座上面,姥爷的神情也十分不悦。 这老两口完完全全就是因为自己女婿这些年对于家庭的忽视而产生的不满。 刘铮见情况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那我们就先吃,这俩孩子估计都饿了,今天你们舅舅我也是来吃白食的,可不能亏待自己。” “服务员,上菜单。” 小儿子一出场,再加上两个外孙陪伴在身边,老两口的那点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点菜吧,让小泽多点一点他爱吃的菜。” “姥姥请客。” ...... 众人这顿饭吃的开心,小姨刘静仔细询问了陆泽跟季杨杨在学校的事情,陆泽今天晚上深刻感受到了这些亲人们对于自己的真挚关心,开始真正融入小欢喜的世界。 饭后,老两口打车回家。 而刘铮则是开车送刘静还有两个大外甥去酒店。 霓虹灯一路闪烁,夜幕降临后的京都依旧繁华不减,坐在后排的陆泽看着窗外街景快速向后方驶去,听着小姨跟舅舅在前排说着话,他的心里感到一阵温馨。 “姐,今天我在学校周边看了几个小区,感觉不太行。” “要不这样,我给你们在酒店长租个房间,这俩孩子高三了,你跟姐夫也得上班,到时候每天都有服务员给你们打扫,多省事。” “我拿到协议价也没多少钱,主要这租房子太麻烦。” 刘静看了弟弟一眼,无奈道:“你就别给我还有你姐夫添乱了行吗?” 刘铮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 到达酒店门口,陆泽跟小姨、表弟三个人拿着房卡进去,舅舅已经提前订好了房间,陆泽背起背包朝着房卡上写的房间走去。 电梯里,刘静朝着陆泽轻声道:“高三是最关键的一年,小泽你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还有你舅舅说,不管是学习还有生活上面的事情,遇到问题就跟小姨讲,知道么?”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着身边的小姨,认真道:“小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妈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老是担心你,她说你从小身子就不好,经常生病。”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可以定期去体检。” 听到外甥说起这种关心自己的话,刘静感觉自己眼睛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这个孩子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是这么体贴懂事。 刘静内心的情绪瞬间有些绷不住,她鼻头一酸,声音哽咽道: “好...” “谢谢小泽。” “小姨知道了。” 而在一旁的季杨杨也没想到表哥这么关心自己妈妈的身体,他开始反观自己这段时间对妈妈的态度,不免觉得心里一直跟父母的怄气似乎有点耍小孩子脾气。 机车少年久久沉默不语。 004: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我去!” “表哥,你不是吧...” “刚刚来酒店就主动看书学习?你这搞得我压力很大的好嘛?!” 季杨杨看着陆泽从书包里拿出课本主动学习起来,惊讶的不行。 原本机车少年想的是表哥转学到春风中学,他们两个人就能够在一起愉快的玩耍。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表哥竟然这么用功。 陆泽一边拿起笔复习今天的课程,一边笑着摇了摇头。 “没办法啊。” “我听说等到正式开学以后,我们高三好像有个分班考试,表哥我可不想刚转学过来就成为垫底的存在。” 其实之前的陆泽在刚刚来到小欢喜世界的时候,他心里面想的其实也是得过且过,就当重温一下那段紧张但又充实的高三生活。 毕竟,许多人也都是在上了大学以后才知道,原来高中才是人生最难忘的时候。 而在今天晚上吃完这一顿饭以后,陆泽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完成圆满度人生的任务,还是为了身边这些关心自己的人。 听到表哥这番话,季杨杨有些不以为意,随意道: “反正我是无所谓,我的这个成绩已经没有下降的空间了都。” “到时候随便考考得了呗,我的理想又不是这個。”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杨杨啊,职业赛车手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赛车跟手。” “而且舅舅刚刚不是在车上说了吗?你只有表现好,他才会给你买最新款的赛车头盔跟手套。” “我啊,主要是不想让小姨还有舅舅担心我的学习。” 季杨杨轻叹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了床上,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以前,他在心里一直存在着对爸妈一整年不在家里的埋怨跟不满。 可是在父母终于回来以后,季杨杨却又不知道怎么该跟他们去相处。 尤其是那个当区长的爸爸。 而且刚刚电梯里陆泽的那番话给季杨杨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母亲那双通红的眼睛,他也想了很多。 “咚咚咚!” 这时候,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与此同时,刘静温柔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小泽,杨杨,你们睡了吗?” 季杨杨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妈妈相处,刚竖起食指放在嘴巴前,示意表哥先不要出声。 只是陆泽已经快速的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小姨,我们俩唠嗑呢,怎么啦?” 刘静往房间里望了一眼,季杨杨这时候正低头装作自己在玩手机。 她冲着陆泽轻声说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伱小姨父回来了,我正好要下去接他。” 陆泽笑着颔首。 原来是自己的区长小姨夫来了。 ...... 酒店门口。 一位身着格子衬衫、肚子撑起半边天的中年男人笑着跟几个送他回来的人挥手告别,看着黑色汽车渐行渐远,这位叫做季胜利的区长才牵起妻子的手,二人朝酒店走去。 “我就说非要让我下来接你,原来是有人送你回来。” 听着身边刘静的话,走到大厅的季胜利开始打量起来这家酒店的规格:“没办法,大晚上不回家住宾馆,不让你来接的话,别人说不准就会多想。” “对了,杨杨还有小泽那孩子呢?” 刘静从丈夫手里接过公文包,轻声道:“两个孩子都已经睡啦,别打扰他们啦。” 电梯里,刘静想起刚刚陆泽那个孩子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他挽着丈夫的胳膊,就把刚刚电梯里的事情告诉了丈夫。 季胜利听到后也变得唏嘘不已。 “这孩子懂事啊,刘静,咱们以后得已经得多关心一下小泽。” 刘静点了点头,不忘提醒道:“还有你儿子呢,今天杨杨在吃饭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我们俩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对于这个孩子的亏欠实在太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天一早,陆泽见到了自己的小姨父区长季胜利。 “小姨父好。” “哎呦小泽啊,你这是不是瘦了?好像也帅了。” 老季同志肉肉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断的对陆泽嘘寒问暖。 而在对待季杨杨的时候,这亲生儿子对自己冷淡无比的态度令老季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妻子在一旁拉住了他的胳膊。 陆泽跟季杨杨两个人走后,季胜利伸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沉声道:“杨杨这个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看看人家小泽。” 刘静拍了拍他的手,安慰起来:“你都多久没管过儿子啦?现在我们刚刚回来,杨杨肯定不适应。” “而小泽这个孩子是懂事,不想让我们担心他而已。” ...... “表哥,你看我爸那个样,一股子领导官腔的模样做派。” “圆滚滚,挺着个大肚子。” “哎呦,小泽啊,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啊哈?生活上有困难没有?要是有困难记住一定要跟我说,组织...” 一路上,陆泽听着旁边表弟的吐槽,他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可能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季杨杨才能够展现出来自己内心活泼好动的那一面。 这家伙故意挺着肚子学习自己老爹说话,仔细看起来倒真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陆泽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 他忽然想到了原著里,季杨杨、林磊儿他们那次的喝酒趣事。 那次倒是贡献出来了不少的名场面。 “嗯...” “按照时间...” “林磊儿应该也快转学过来了吧...” 两个人在路过学校旁边书香雅苑小区的时候,从里面倒是出来了不少身着高三校服的春风中学学生。 陆泽跟季杨杨在人行道并肩而行,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他转头一看,一张笑意盈盈的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赫然是陆泽的同桌乔英子。 只见乔英子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笑道:“咦惹,你们两个人来的好早哦。” 在她身边的是闺蜜黄芷陶。 这位班花朝着陆泽打了声招呼,然后跟季杨杨微微点头致意。 季杨杨在黄芷陶跟乔英子两个人的面前显然话就少了许多,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酷模样,反倒是陆泽这个刚刚转学过来的人跟她们聊的很多。 聊了一会儿,陆泽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朝着乔英子询问道:“英子,你妈妈现在是不是还补课呢?” 乔英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对啊,怎么啦?” 陆泽无奈说道:“我现在的理科水平实在太低,需要恶补。” 实际上,补习倒是次要。 抓紧时间跟英子提升好感度才是关键。 ...... 四个人一起走进校园。 季杨杨找到机会,在陆泽的旁边小声问道:“表哥,刚转学就去人家家里补习,不至于吧...” “你...不会看上人家乔英子了吧...” 005:人物愿望清单 来到班里,陆泽就趴在桌子上开始了刻苦的学习,自己毕竟已经远离高中多年,脑海里的高中知识早已经消退大半,必须抓紧时间重新捡起来。 唯一庆幸的可能是如今陆泽的年龄是十八岁。 这个年纪无疑是男人最好的一个年纪,精力、活力、记忆力以及其他能力都处在最巅峰的时候。 当然,这时候如果有外挂的帮助那才叫做真正的如虎添翼。 所以陆泽毫不犹豫的选择唤醒脑海里的系统,个人面板随即出现。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小欢喜】 【身份:春风中学高三学生】 【精神:7】 【体质:6】 【力量:5】 【敏捷:5】 【技能:驾驶入门lv1(本本族);厨艺入门lv1(西红柿炒蛋专业户)】 【系统可分配点数:0】 在小欢喜世界里,对于学习有效果的属性显然是精神,但是目前陆泽的手上并没有可分配的系统点数。 系统自从发布完跟英子的那個任务以后就陷入到了沉寂当中。 这显然不是个话痨的系统。 陆泽看着可分配分数那一栏的鸭蛋,在心里默默问道:“系统,有什么办法可以获得分配点数吗?” 系统半天没有反应。 而就在陆泽有些失望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阵机械音。 【叮咚!】 【宿主帮助完成当前世界的人物愿望清单可以获取系统点数。】 【检测到宿主目前处于小欢喜世界,是否开启当前世界人物愿望清单?】 陆泽心头一喜,确认开启。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陆泽确定系统并没有这样类似的提示。 可能是因为现在小欢喜世界的原著剧情正式开启,脑海当中的系统相对应也开启了相关联的功能。 【愿望清单: 方一凡的愿望:昨天下午放学的方一凡被教导主任李萌叫到了办公室,得知了自己可能要蹲班的情况,宿主帮助方一凡摆脱蹲班困扰,可获得系统奖励点数:2 乔英子的愿望:父母之间因为离婚变得关系不好,这影响到了乔英子的身心健康,宿主帮助乔英子解决原生家庭的问题,可获得系统奖励点数:随机 季杨杨的愿望:刚刚拿到驾驶证的季杨杨非常想要体验真正开车的感觉,宿主帮助季杨杨完成开车愿望,可获得系统奖励点数:2 ... 王一笛的愿望:鲇鱼精也想春天,女孩王一笛梦想着跟科学家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帮助王一笛完成恋爱愿望,宿主可获得系统奖励点数:6】 琳琅满目的愿望清单让陆泽看花了眼。 其中甚至于还有王一笛这种有些奇葩的恋爱愿望。 陆泽大概浏览了一遍,然后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放在了季杨杨的愿望上面。 毕竟,表弟这个熟人好下手,而且原著里面的季杨杨还因为把法拉利开进学校跟方一凡引发了冲突,后面连锁反应导致还当众挨了季胜利一巴掌。 开车这个愿望,相对而言比较容易实现。 至于其他的愿望清单,陆泽只能选择走一步看一步。 “系统,英子的愿望清单,为什么任务奖励是随机?” 【叮咚!】 【由于宿主跟乔英子之间触发隐藏任务,与其有关的任务奖励暂时无法确定,具体任务奖励会根据宿主在帮助乔英子完成愿望当中的参与度决定。】 简而言之。 这个愿望对于目前的陆泽来说难度太大。 陆泽转头看着旁边认真做题的少女,初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乔英子的侧脸上,专注中的女孩散发出来了一种青春洋溢的魅力。 这一瞬间的画面让陆泽个人觉得英子比桃子更适合班花的称号。 此时的陆泽有些感谢李萌老师把他的座位安排在了这里。 哪个男生不想有个学霸美女做同桌呢? 可能是注意到了陆泽的目光,旁边的乔英子歪过头来,憨憨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怎么啦?” “啊?没事,就是感觉你刚刚很好看。” “噗哈哈哈哈,谢谢哈。” ...... 中午放学,陆泽跟季杨杨两个人朝着校外走去。 由于学校还未正式开学,春风中学的食堂并未开放,兄弟两个人就在学校附近准备解决一下午饭,早上出门的时候小姨刘静往陆泽的手里塞了一百块钱的午餐经费。 季杨杨对于吃的东西也没那么多讲究,两个人找了家快餐店,一人点了一份盖浇饭外加一瓶饮料。 “杨杨,我听舅舅说你前两天拿到驾驶证了是吗?” 陆泽最喜欢的是孜然羊肉盖浇饭,一勺子将洋葱、羊肉跟米饭混合在一起,然后送进了嘴巴里,品尝起来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科技与狠活。 季杨杨一听这个,两眼放光。 “对啊,表哥,我跟你说,我四个科目都是一次过。” “舅舅还说等我考下证来给我过过车瘾,就是昨天我跟他提这件事的话,他变卦了。” 季杨杨的语气里满是苦恼,可对于刘铮这个舅舅的话,他一般都会听进去。 听到这番话,陆泽表情倒是有些惊讶。 因为在原著里,刘铮的确是把那辆法拉利给了季杨杨开。 陆泽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面改变了小欢喜的某些剧情? “杨杨,我有办法让你开上一回车。” 季杨杨两眼放光,瞬间高兴起来:“真的啊?表哥!那到时候我开车带你去兜风,我跟你讲我的车技可老好了,到时候我们就逛遍整个京都城。”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提醒道:“这个可以,但是伱得答应我一件事?” 季杨杨眉头挑了挑:“什么事情?” “你不能在上课的时候去开车,更不能把车开到学校里面去,我可不想小姨到时候因为这个事情被李萌老师叫到学校去。” “ok!我答应你!” ...... 两个男生吃饭都很快,吃完以后陆泽就跟季杨杨在学校附近转了起来。 春风中学附近的娱乐场所倒是不多,京都里面对于学校附近网吧的管理格外严格,小吃街里面的商户都是经历过严格的审查,区里面对于春风中学这个重点高中还是比较关照。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书香雅苑这边。 陆泽看着季杨杨的目光一直在往里面瞟,他笑了笑:“咱们进去转转?” “咳咳,表哥,这可是你想去的啊。” 006:我可是为了任务! 书香雅苑是春风中学附近规模最大的小区。 这时候正值高三年级开学,书香雅苑里面人来人往,上一届的高三家庭正往外面搬走,而新一届的高三也有不少的家长正带着许多的行李搬进来。 这也是那些房屋中介们忙碌的季节,小区里有不少穿着西装、戴着工牌的中介。 陆泽对这里太熟悉。 而季杨杨这家伙可能是因为有时候会送黄芷陶回家的缘故,他对小区的环境倒是熟悉。 书香雅苑的安保情况很不错。 门口的保安如果不是看着他们两个人穿着春风的校服,估计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进去,但是如果进入单元楼的话是需要门禁卡。 “杨杨啊,你对这里怎么这么熟悉?”陆泽的表情有些玩味,边走边笑道:“你不会经常送女孩子回来吧?之前舅舅还说你想自己租房子住,这是为了谈恋爱方便吗?” 季杨杨正喝着手里的半瓶饮料,听到陆泽的话,立刻呛了两口。 “我不是。” “我没有!” “表哥你别瞎说啊!” 陆泽笑了笑,并没有选择继续追问。 ...... 两个人慢悠悠的逛遍了整个小区。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后面舅舅刘铮会在书香雅苑这边找房子,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跟原著里面一样,选择去租宋倩的房子。 而在路过某個单元楼的时候,陆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刻拉住了表弟。 季杨杨转头,疑惑的问道:“怎么啦表哥?” 陆泽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季杨杨定睛一看,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个...好像是乔英子的爸爸吧,我记得以前在学校门口看到过他,表哥你在这盯着人家干嘛?” 陆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又拉着表弟走近了几步。 面前这位身着花布衬衫的平头中年男子,怀里抱着个包装豪华的大纸箱子,对着单元楼的门禁系统按下按钮,然后一嘴东北茬子的口音:“英砸,开门,呆地。” 听到乔卫东这熟悉的台词,陆泽终于心满意足。 过了一会儿,正在他准备跟季杨杨走的时候,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起。 【叮咚!】 【检测到宿主接触到小欢喜世界新人物乔卫东,乔卫东的愿望清单正在加载中...】 【乔卫东的愿望:刚刚带着礼物想要看望女儿的乔卫东被前妻宋倩毫不犹豫的拒绝,宿主帮助乔卫东完成送礼物的心愿,可以获得系统奖励点数:2。】 陆泽眼睛顿时亮起。 终于来活儿了! ...... 乔卫东想着前妻严厉拒绝的话语,满脸无奈,正思考着如何才能混进单元楼。 而这个时候刚好从外面有人进来,老乔小眼珠一转,随即就想跟着人家混进去,可惜的是并没有成功。 前面这位中年男人狐疑的盯着身后这位贼眉鼠眼的花衬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喂喂喂,你跟着我进来干嘛?伱没门禁卡吗?” 只见乔卫东嘿嘿笑道:“我也是这里的户主,这不是忘带门禁卡了嘛,所以跟着您进去。”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户主?我怎么没见过你啊?你几单元几户的?住几楼?” 乔卫东想着强行挤进去,可惜的是面前这个人把他当成最近小区里半夜尾随女士的人,直接把外面巡逻的保安给叫了过来: “保安快来,这种人必须好好查一查,尾随入户,别什么人都往这里钻。” 这位新来的保安显然不认识乔卫东:“先生,麻烦你先跟我过来。” 乔卫东被保安拽了出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兄弟,我真是这里的业主。” “什么?还要去安保处?你觉得我长得像坏人吗?我跟你说,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保安很难把面前这位中年人跟校草两个字联系在一起,他表情狐疑,接着问道:“那你住在几零几?家里有人没?” 乔卫东不情不愿开口道:“403。” 于是,保安在门禁系统里按响了403的门铃,询问道:“您好,请问一下您家有没有一位叫做...你叫什么?对,乔卫东,您家有一位叫做乔卫东的先生吗?” “没有!”宋倩斩钉截铁,直接挂断。 楼下,保安看向乔卫东的眼神更加不善。 陆泽在外面看的津津有味,而季杨杨则是在表哥的忽悠下去找物业经理,陆泽悠哉游哉,安心等待着完成自己首次的愿望清单。 这个乔卫东赫然是小欢喜里最好玩的人物之一,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周请朋友搓一顿。 此时,保安拉着老乔就要往安保处走。 “派出所前两天还来提醒我们,有女士反映半夜被不明男子尾随。” “四十来岁,平头戴眼镜,喜欢穿衬衫。” “好啊,今天终于让我逮住你了吧。” 乔卫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感觉百口莫辩。 这时候其他巡逻的保安也来到了这边,一个个准备押着老乔往安保处走。 陆泽看戏看的差不多就走了出来,故作惊讶:“哎呦,这不是英子的爸爸吗?你是来这里看望英子的吗?” 陆泽一身白色校服,干干净净的男孩给人的感觉十分阳光,保安们停住了脚步。 而老乔听到陆泽这番话,连忙点了点头:“你是英子的同学是吧?我就觉得你眼熟。” “没错,我是来看我闺女的,今天就是忘带门禁卡,这保安就直接把我当成坏人了。” “孩子,你说说,叔叔我长得像坏人吗?” 陆泽看着面前的乔卫东,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 乔卫东很是受伤。 耽搁这一会儿,季杨杨带着物业经理来到了这边。 物业经理刚来,一看乔卫东这张脸,连忙上前道:“哎呦,这不是乔总吗?你们怎么搞的,乔总是我们小区的老业主了,当初可是一口气买了五套房子。” 保安才知道自己真的抓错了人,连忙给老乔道歉。 乔卫东随手一挥,并没有去为难保安。 ...... 在物业经理的帮助下,乔卫东跟陆泽还有季杨杨成功进入到了英子所在的单元楼。 季杨杨在陆泽耳边小声道:“表哥,咱们真的要去英子家吗?现在见家长是不是有点早...” 对于表弟的疑问,陆泽没有解释。 我这可是为了任务! 007:曾经的校草 “你们俩。” “找我们家英子干什么啊?” 电梯里的空间很小。 乔卫东开始以审视的目光看起来陆泽跟季杨杨两个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两个人刚刚才帮助过自己。 嗯。 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很快。 陆泽自然知道这是他身为老父亲对于自己女儿的护犊子行为。 这是父亲的通病。 季杨杨有点受不了这种奇怪的眼神,转身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表哥的身上。 今天的他完完全全就是被表哥裹挟到这里的。 陆泽这时候倒是不慌不忙的回答道:“英子答应把她的课堂笔记借给我,今天中午吃完饭以后刚好有时间来取一下。” “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巧,刚好看到叔叔你在楼下被人家...” 乔卫东神情有些尴尬,立刻咳嗽起来:“咳咳,这样啊。” 显然。 他这个曾经的校草在刚刚被保安当成坏人抓走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叮咚! 电梯门打开来到四楼,陆泽跟季杨杨两個人跟在乔卫东的身后。 老乔的怀里抱着的是他特地给英子买的天文望远镜。 离婚以后的他觉得亏欠最多的还是女儿,所以隔三岔五就回来这边送点东西。 尽管,前妻宋倩并不是很欢迎他。 敲开403的房门,屋里的宋倩打开了门,看见的是这张讨厌的胡茬大脸,她怎么都没想到乔卫东这个家伙竟然还能上来。 “嘿,乔卫东你可真有本事,怎么上来的啊?” 老乔看上去有些洋洋得意。 “你不让我上来,我自然有办法,小区的物业经理亲自送我进的楼。” “再说了,凭我这么多年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上个楼那不是轻而易举吗?” 老乔的身后。 同时响起两声不合时宜的笑声。 跟在后面的两兄弟这个时候听着老乔同志的自吹自擂,似乎有些绷不太住。 宋倩这才注意到陆泽跟季杨杨的存在:“还有人啊?” 陆泽立刻来到宋倩的面前,面带笑容,礼貌说道:“阿姨您好,我们是英子的同学,今天来是找英子拿课堂笔记,不好意思打扰您啦。” 宋倩恍然,非常热情的邀请他们进屋:“哦哦,你应该就是英子的新同桌吧?来来来,快进来吧。” 于是,陆泽跟季杨杨两个人顺利进入。 而我们的乔卫东同志同样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紧跟着就混了进去,宋倩根本就来不及制止这家伙。 陆泽嘴角微微扬起。 任务即将完成! ...... 乔英子的卧室刚刚经历过宋倩的改造,新增了可以隔绝四十五分贝音量的隔音墙,保证在里面专心学习的英子不会受到一丁点外界的影响。 英子看着进来的表兄弟二人,冲着陆泽惊讶的问道:“你不是说过两天再找我拿笔记的吗?怎么今天给我发微信说要来拿?主要是我这里还没有帮伱整理好呢。” 陆泽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乔卫东就紧接着闯了进来。 “英砸,英砸。” “爸爸来看你来啦,你看看爸爸给你带的什么东西。” 乔英子狐疑的看着陆泽,道:“你们两个不会是跟我爸一起上来的吧?” 陆泽跟季杨杨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并未回话。 总不能说我们两个人在楼底下看着你爸爸差点被保安当成坏人给抓走吧? “英砸,爸爸给你买的这个天文望远镜,你看看怎么样,是不是你最想要的那个型号。” 乔卫东见到女儿以后脸上止不住的笑容,连带着看陆泽跟季杨杨两个人都顺眼了不少。 乔英子笑嘻嘻的看着老爸送的礼物:“这就是我想要的型号,老爸你真好~”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帮助乔卫东完成愿望清单,送礼物心愿达成,成功获得任务奖励:系统点数+2!】 【目前可分配系统点数:2。】 与此同时,陆泽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这乔卫东。 真是我的福星啊! ...... 另一边,宋倩正烦恼着怎么把讨人厌的乔卫东给赶出去,自家的门铃声这时候再度响了起来。 她打开房门,发现是童文洁和方一凡母子两个。 “诶,文洁,凡凡也来啦。” 方一凡把手里拎着的水果递给了宋倩,平时的方猴子这时候乖巧的打了声招呼: “那个,宋倩阿姨,你跟我妈聊,我去里面找英子了啊,她在家吧?” 宋倩提醒道:“在家呢,还有两个同学也在里面。” 看着方一凡朝着英子房间走去,宋倩转头朝着闺蜜童文洁抱怨道:“乔卫东那家伙也来了。” 童文洁朝里面望了一眼:“啊?他怎么来了?” 宋倩的神情看上去分外无奈:“看女儿呗,这家伙现在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 “对了,宋倩,一会儿方圆打包烤鸭过来,你们吃饭了没有?” 童文洁换好鞋子以后来到闺蜜身边,她似乎心情并不太好。 “我们家凡凡蹲班的那个事情可愁死我了,今天就是来你这个老师这里取取经。” ...... “嘿,季杨杨。” “你怎么在这呢?” 方猴子刚进英子房间就看到了自己的死对头,语气不善。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跟英子的关系这么好了啊?” “哎呦,乔叔叔你也在呢?我妈在外面跟宋倩阿姨聊天呢。” 乔卫东看着屋子里一群年轻人,自觉准备离开: “行,那我去跟你妈说会话,英子,那这个望远镜就留下吧,一会儿凡凡你跟这两个男同学帮英子组装起来。” “放心吧,乔叔叔。” 方猴子这时候显现出来了自己的本性,来到季杨杨的身边:“诶,我问你话呢!” 乔英子表情无奈的看了陆泽一眼,对于这两个人的对立已经习以为常:“诶诶诶,方猴儿你别找事啊,今天季杨杨是陪陆泽来我这里拿我之前的课堂笔记。” 陆泽看了方一凡一眼,开口道:“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呀?” 方猴子听到之后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没什么事啊,就是陪我妈来的。” 陆泽忽然想起来了关于方一凡的那个愿望清单,他的眼神再度明亮起来。 今天不会双喜临门了吧! 008:表哥,你不对劲 今天,童文洁来找宋倩的原因很简单。 昨天晚上儿子的班主任李萌老师给她打了个电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让学习成绩垫底的方一凡回到高二重新读一年。 美其名曰夯实基础。 实际上,就是蹲班。 “宋倩,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呀?” “一眨眼的功夫方一凡就高三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上赶着,你说这要是真蹲班一年,这不就相当于不让参加高考了吗?” “昨天晚上接完电话,我压根就没睡着。” 童文洁唉声叹气。 眉宇间愁丝缠绕。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跟方圆两个大学霸,竟然生下来方一凡这个学渣里的学渣。 家里这么优秀的基因怎么没能继承到儿子身上呢? 宋倩轻轻的拍了拍闺蜜的手,笑道:“现在知道着急啦?” “我跟你说,我们家英子从上小学开始,我对她的学习就没放松过,要我说,你就是在平时的时候对凡凡管的太少。” 童文洁立刻小熊摊手,语气委屈:“这能怪我吗?这孩子就不爱学习,那还是家长的错吗?” 闺蜜两個人讨论着方一凡的教育问题,没一会儿乔卫东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客厅。 他嘿嘿笑道:“文洁来啦。” 童文洁看着老公方圆的这个狐朋狗友,点了点头:“啊,老乔。” 宋倩没好气的看了自己这个前夫一眼:“看完闺女了吧?看完了就赶紧走。” 乔卫东装作没有听见。 “那个文洁,你们家方圆呢?他怎么没来啊?” “方圆去买烤鸭去了,现在应该在路上呢吧。”童文洁脱口而出,才发现旁边的闺蜜正疯狂的给自己使着眼神,她这才知道自己似乎不应该说出实话。 果不其然,只见乔卫东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啊,这样啊,那我不着急走了就,等我跟老方打个招呼再走。” “你们聊伱们聊。” 宋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 闺蜜二人手拉手,聊了许久。 童文洁心情好转,这时候她想起来了什么,询问道:“宋倩,英子还有同学也来了啊?” 宋倩点了点头:“两个男同学,其中一个是英子的新同桌,刚刚转学到春风中学。” 童文洁的情绪跟刚进门的时候判若两人,已经有心情开玩笑: “男同桌吗?帅不帅啊?我记得你说过大学时候的同桌就是乔卫东,当时他还是你们学校的校草吧,现在连野草都算不上了感觉。” 宋倩微微的笑了笑,她往英子的房间望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啦?我这里烦心事那么多,是不是感染到你啦?” 童文洁察觉到了宋倩的情绪变化,闺蜜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她对自己这个闺蜜非常了解。 宋倩叹了口气:“当初英子在家里提了一嘴,说她有了个新同桌,而且还是个男生。” “你也知道我对英子非常关心,我就找我在春风的老同事打听了一下。” “这个孩子的身世有点...嗯...父母两个人出车祸双双去世,原本好好的一家子就剩下了这么一个步入高三的学生。” 童文洁眼睛瞪得贼大,震惊的用手捂住嘴巴,显然没想到英子的新同桌家庭背景竟然如此凄惨。 现在再想起了儿子那蹲班的烦心事,她忽然觉得这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时候,英子房间里面的四个人陆续走了出来,方猴子捂着肚子哀嚎:“妈,我爸怎么还没来啊?我都快要饿死了好嘛,我爸不会偷摸自己去吃了吧。” 童文洁笑着跟陆泽还有季杨杨打了声招呼,然后立刻用凶狠的眼神制止了猴子的喊饿。 干啥啥不行。 吃饭第一名。 乔英子来到妈妈面前甜甜一笑:“妈,陆泽想问一下关于补习班的事情,他想要在中午跟晚上的空余时间补习,您自己跟他说吧。” 陆泽于是跟宋倩聊起来了关于补习的种种事项。 “我之前的学习非常不好,所以就想要在高三这最后一年努力一把,毕竟还没有到达高考的那个终点线,谁都说不准这一年会发生什么事情,就想着努力拼一把。” 陆泽的一番话令宋倩跟童文洁两个女人的眼里都有些湿润。 而不明所以的乔卫东表现的有些煞风景:“哎呦,这小同学说起话真有水平,叔叔我当年啊...” 感受着周围这些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善,他连忙咳嗽两声:“那个什么,你们聊你们聊,我去阳台看看星星。” 童文洁听着陆泽最后这句话,她望着儿子方一凡,若有所思。 ...... “行了,英子,你快跟方一凡上去吧,真不用送我们了。” 陆泽无奈的看着身边的乔英子,这个同桌非要送他跟季杨杨下来,表现的格外热情。 而乔英子下楼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声音有些慵懒:“我哪里是送你们俩啊,我就是想着终于有机会下楼转转,不然我妈肯定让我回房间里继续写卷子。” “陆泽,我真不明白。” “你为什么会主动的想要补习。” 在旁边的方一凡听到以后,无比认可的点了点头。 “就是啊,哥们你这脑子有问题啊,你竟然这么主动的热心学习。” “而你这个表弟,他的学习成绩跟我差不多。” “嘿,季杨杨,这李铁棍怎么没让你也跟着蹲班呢??” 季杨杨瞅了方猴子一眼,轻哼一声:“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懒得学,我要是好好学习,早把你甩开八条街了信不信?” 这两个人,紧接着又开始了熟悉的互怼。 陆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转头朝英子轻声道:“今天麻烦你啦英子,我们两个人这么来找你有点突然,你那个笔记整理好了告诉我,我来找你拿。” 乔英子踮起脚,轻轻的拍了拍陆泽的肩膀,老气横秋道:“哎呀,大家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干嘛?虽然我们刚刚成为同桌没多久,但是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以后有事姐姐我罩着你!”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英子的嘴巴咧的很大,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笑嘻嘻的还露出一嘴大白牙。 “好啊,你罩着我。” ...... 陆泽跟季杨杨两个人缓缓离开书香雅苑。 在小区门口,陆泽回头朝里面望了一眼,季杨杨表情古怪:“表哥,你不对劲。” 009:天才少年? 回到学校,陆泽迫不及待的召唤出自己脑海里的人物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小欢喜】 【身份:春风中学高三学生】 【精神:7】 【体质:6】 【力量:5】 【敏捷:5】 【技能:驾驶入门lv1(本本族);厨艺入门lv1(西红柿炒蛋专业户)】 【系统可分配点数:2】 在最后可分配属性那一栏,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鸭蛋。 陆泽毫不犹豫的选择将刚刚获得的两点属性分配到了精神那一栏,这个属性跟体质、力量这种属性比起来并没有那种直接的加点效果,但是其中对人潜在的那种影响才是关键。 在加点完毕的瞬间,陆泽感觉自己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爽感觉,飘飘欲仙。 人物面板上面,精神属性随即从7提升到了9。 陆泽从桌子上面找出一张空白的数学试卷,埋头开始做了起来,精神属性对于人的影响是无形的,而陆泽知道只有自己好好利用这种属性才能够做到更好的提升自己。 没有一颗向上的心,那么再高的属性都是垃圾。 ...... 春风中学的补习课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高三的学生们在经历过刚开始的不情不愿之后逐渐进入到了学习的状态当中,而转学过来的陆泽也成为了人们眼里努力的代表。 就连同桌学霸乔英子都格外佩服陆泽的这种心态。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陆泽最怀念的恰恰就是高中这一段难忘的拼搏努力,当上了大学、参加工作以后,他就很难找到当初那种不顾一切的拼搏劲头。 因为高三的拼搏是有目的的拼,跟身边的人一起朝着相同的目标发起冲刺,这样的感觉正好是他向往的,好好学习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如小姨刘静、舅舅刘铮担心,同样是为了自己。 ...... 可能是在陆泽之前那番话的影响下,童文洁最终决定不让儿子方一凡留级。 在高三这个关键的一年,如果还是这么的未战先怯,那么再蹲一年的方一凡就能发生质的变化了吗? 与此同时,陆泽脑海里再度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咚!】 【恭喜宿主帮助方一凡完成不想蹲班的愿望清单,成功获得系统点数:2!】 陆泽直接把两点属性加在了精神属性上面。 他已经在学习当中逐渐的体会到了加点带来的影响,对于已经遗忘许久的高中理科知识,陆泽如同一只贪婪的鲸鱼一样在知识的大海里疯狂吮吸着。 唯一感受到这种变化的人是乔英子。 在刚开始的时候,陆泽向她询问的问题还都是非常简单的那种。 但是没过多久她惊讶的发现陆泽提出的问题越来越有水平,有的问题英子甚至都不能直接回答上来,必须仔细思考以后才能给出答案。 这使她看向陆泽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世界上面难道真的有天才吗? 如果陆泽是那种转学过来的学霸学生,那么英子的惊讶可能还不会这么的大,但是她是亲自感受着自己这個同桌在学习上面发生的巨大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泽向她询问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少。 有一次,英子趁着陆泽下课去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的看过他刚做完的一套数学试卷。 “选择错一个、填空错一个...” “五个必考题里有两个小问,一个答案错,一个步骤错、最后选考题的一个小问答错...” “扣5分、扣5分、扣4分、扣6分、扣6分...” “一共扣了...26分。” “我去,124!” 数学124分。 这个分数在春风中学的优等生看来是属于一个正常的分数,在他们高三三班里面大概属于中上等的水平,乔英子的数学虽然不是她的精通项,但是每次也都是130+左右。 可是陆泽才刚刚转学来没多久,英子是最清楚自己这个同桌在刚来时候的数学水平。 那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就连许多的数学公式他都不记得,这让英子觉得自己的同桌可能水平跟季杨杨这种差不多,这表兄弟两个人完全就是难兄难弟。 可是,现在面前的这张124分的试卷让英子陷入到了深深的怀疑当中。 这陆泽的进步是不是太快了点啊... 终于,在下午的一节自习课上面,满心疑惑的乔英子向陆泽询问出来了这件事。 马尾辫女孩小手戳了戳同桌,小声道:“陆泽,你说实话,你刚来的时候是不是在故意装傻?我觉得你现在的水平根本不需要再参加多余的补习班了吧。” “你这自己学的速度比我妈带着学生进步的速度都要快不少。” 陆泽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真不是天才。” 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方面是系统的加点确确实实的起了大作用,另一方面是他这个人比较偏爱数学,之前高中的时候就爱刷题,可是理化生的水平相对而言就要平庸一点。 “我暑假家里出了点事,所以荒废了一段时间,刚来的时候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 “现在也就数学上面稍微有了点效果,其他科目还是不太行,还得继续努力学习(刷系统点数)。” 陆泽看着旁边的乔英子,认真道:“英子,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还有桃子他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英子仔细想了想,沉思了一会儿以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嗯...比我们聪明?” 陆泽摇了摇头,笑道:“不是。” “我跟伱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的压力没你们大。” 压力。 这是陆泽身上唯一区别与班里其他人的东西,他努力学习的最大因素还是不想让小姨跟舅舅他们担心自己,而陆泽也确实怀念当年高三的时候刻苦学习的年纪,这是他学习成绩能够突飞猛进的最大因素。 系统只是在某种程度上面加速了陆泽学习的这个过程。 英子听着陆泽这番话,呢喃道:“压力么...” 010:助攻达人 “两个臭小子,终于周末啦。”刘铮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两个外甥,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兴:“这周小泽要不要来舅舅的车厂看看,杨杨这小子从小最爱待的地方就是车厂。” 舅舅刘铮,三十多岁的年纪还没有成家,这一直都是刘家老两口的心病。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如同老小孩一样的刘铮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了他那些兴趣爱好上面,赛车、越野、拉力、骑行,在商业上面已经有些成就的他更想去追求这些东西。 反而对成家的想法没那么多。 季杨杨就是在刘铮的影响下对于赛车一见钟情,小时候对于父母的思念逐渐的转移到了赛车之上,刘铮也很乐意让外甥进入这一行,在季杨杨刚刚成年的时候就给他报名去考驾照。 后排的季杨杨连忙戳了戳身边的表哥,陆泽笑着点了点头:“好啊舅舅。” “之前这個杨杨一直吹嘘他自己的车技有多好,明天刚好可以现场看看有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季杨杨又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陆泽,后者自然表弟的意思,有驾照在手里的季杨杨想要过的自然是真正的车瘾,舅舅刘铮那里的好车可是不少,他都眼馋了许久。 可能在刘静跟季胜利两个人回来对于刘铮有过交代,刘铮也想要季杨杨能够早日跟父母融洽在一起,所以对于外甥频繁的开车请求只能驳回,充其量让他在车厂里玩一会儿车。 陆泽小声道:“明天再跟舅舅提。” 陆泽自然没有忘记季杨杨的愿望清单,这相当于白给的系统点数不能不要,明天去舅舅的车场刚好是个契机,这段时间的陆泽深深体验到了加点的快乐,学习的效率可以说是与日俱增。 刘铮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对了,你们后面需要住的地方我跟杨杨妈商量了一下,你们学校周边那个书香雅苑刚好有房子出租,舅舅想在那里给你们弄一套大三居。” “周末好好收拾收拾,再添置一点家具,估计下周就能住进了你们。” ...... 回到酒店,刘静正在房间里收拾着东西,丈夫这段时间的酒店住的实在是不太舒服,尽管酒店的规格没有超标,季区长还是不想每天都被下属看见自己住酒店。 毕竟影响不好。 “姐,这俩孩子我给你带回来啦。”刘铮笑嘻嘻的说道:“你跟姐夫都不想一直住在酒店,书香雅苑那边看好的那套也不错,一楼的大三居,还带着一个大院子也还可以。” 陆泽跟季杨杨都紧紧的盯着舅舅。 刘铮咳嗽了两声,对着姐姐轻声说道:“咳咳,那个姐,晚上我带两个孩子出去好好吃一顿,伱跟姐夫要不要一起?那家新开的西餐厅味道真的不错,这俩孩子也好多天没吃点好吃的了。” 刘静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行李箱:“我们就不去了,你带着小泽还有杨杨去吧,晚上记得早点把他们两个人送回来就行。” 刘铮点了点头,打量着姐姐的神情,说道:“那个什么,姐,小泽这个孩子不是刚来这边嘛,明天正好是周末,所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带着他去车场那边转转。” 出人意料的是,刘静直接点头答应。 “小泽确实应该在这这边转转,刘铮,那这两个孩子我明天都交给你啦,杨杨对这边都很熟悉了,你明天带着他们多去几个好玩的景点转转,就当高三正式开学前放松一下了吧。” 陆泽跟旁边的季杨杨对视了一眼,笑道:“谢谢小姨。” 然后,他用肩膀轻轻的撞了撞旁边的表弟,后者紧跟着说道:“谢谢妈妈。” 在他们两个人回到自己房间以后,卧室里的刘静坐在床上,朝着弟弟温声道:“小泽这个孩子懂事,他看的出来杨杨跟我还有你姐夫的关系不好,这几天努力的帮助我们缓和关系。” “既然两个孩子都想出去玩,那你明天就好好陪着他们吧。” “我周六刚好约了一个体检。” 刘铮前面还好,一听到姐姐体检以后脸色瞬间大变,猛的一下站起身来,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我跟我医院的朋友联系一下,这样...” 自己两个姐姐,已经没了一个。 最后这个姐姐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的话,刘铮根本就不敢去想那种结果。 看着弟弟担忧的模样,刘静忍不住笑了出来,开口道:“我没事,这不是小泽这个孩子,他一直担心我的身体,想要让我定期去做一下体检。” “明天刚好有空,我就约了一下。” 刘铮也被自己刚刚的表现逗乐,无奈一笑:“啊?这样啊。” ...... ...... 第二天,陆泽来到了舅舅刘铮的车场。 季杨杨来到这边就跟回家了一样,开心不已的他换上最新款的赛车服以后就驾驶着赛车进入赛道,飞快疾驶的红色赛车令陆泽感受着自己表弟对于这项运动的热爱。 看着简单无比的项目,陆泽这个新手上去体验以后,第一圈磕磕绊绊,连续撞了好几次。 季杨杨在旁边笑得声音贼大:“表哥,你行不行啊?”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陆泽学习驾驶的能力远远的超过了季杨杨跟刘铮的想象,每一圈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在场外观看的刘铮眼神逐渐震惊起来:“我去,我这个外甥的赛车天赋竟然也这么好啊?!” 下车以后,陆泽摘下头盔,身上有股子酸痛的感觉挥之不去。 季杨杨在旁边嘴巴张得贼大: “表哥,你这可以啊。” “这比我第一次摸车时候的表现好太多了都。” 系统给予的精神属性加成使得陆泽对于赛车这种运动上手速度贼快,但是他自己的身体素质显然比不上季杨杨这种经常锻炼的人,陆泽考虑自己后面是不是也要适当的把属性点加在体质、力量那几栏。 在车场待了几个小时,刘铮准备开车带两个外甥出门游玩。 看着车库里那辆熟悉的红色法拉利,季杨杨眼馋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陆泽同时上线充当助攻:“舅舅,要不让表弟开一段路?他刚刚拿完驾照,让他试试呗。” “就是就是,舅舅,你当初答应我拿到驾照以后给我开两圈的。” 面对两个外甥的连番轰炸,刘铮满脸无奈。 对于前段时间姐姐跟姐夫的叮嘱,只能暂时的放在了一旁。 ...... 不久后,陆泽脑海里系统提示响起。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帮助季杨杨完成开车的愿望清单,获得系统奖励点数:2!】 【目前可分配系统点数:2。】 011:搬家 周末,陆泽跟季杨杨两个人玩的非常开心。 表弟终于亲手摸到了心心念念的法拉利,真正超跑带来的感觉令季杨杨这个机车少年沉迷其中,陆泽则是又成功的完成了一项系统愿望清单,再度获得两点分配点数。 他犹豫了片刻,决定加强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 毕竟,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系统。” “加2点体质。” 体质那一栏,直接从6上升到了8。 一整天玩累的疲惫感几乎在瞬间消失,陆泽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浑身充满了活力,这让他感觉自己不去某点中文网当一名肝帝作家实在可惜,日更八万的那种狠人。 再度唤醒個人面板,整体的数据跟刚开始的时候比起来已经有了显著提高。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小欢喜】 【身份:春风中学高三学生】 【精神:11】 【体质:8】 【力量:5】 【敏捷:5】 【技能:驾驶入门lv1(本本族);厨艺入门lv1(西红柿炒蛋专业户)】 【系统可分配点数:0】 “咚咚咚!” “小泽,杨杨,你们两个记得晚上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明天我们就搬到书香雅苑去啦。”刘静来到陆泽的房间提醒他们两个,这几天的酒店生活马上就要结束。 接下来直到高考前的一整年,他们都是会在书香雅苑度过。 舅舅刘铮给他们看了一套大三居的房子,原本季胜利觉得这个户型的房子实在有点招摇,但是刘静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的区长丈夫,一切都是为了两个孩子。 陆泽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反倒是旁边的季杨杨看上去似乎比较兴奋,原本正无聊不想做作业的他立刻起身,打开行李箱就收拾了起来。 陆泽满脸古怪:“杨杨你没必要这么激动吧?我说你这短时间根本就没怎么做作业,开学以后的分班考试。你可别连方一凡都比不过。” 季杨杨随意的摆了摆手,语气笃定:“拉倒吧表哥,我就算语文考试的时候作文不写,那也不可能比方一凡还差,这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陆泽:“......” ...... 周日下午,刘静带着陆泽跟季杨杨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搬家之旅,季胜利因为区里临时有点事情不能来帮忙。 幸好的是现在货运搬家已经变成了常态。 书香雅苑门口,今天小区搬进来跟搬出去的人都不算少。 陆泽并不想小姨干搬东西这些粗活,于是便身先士卒的主动帮助搬起来了东西,而季杨杨同样加入了搬家大军的行列,一楼的搬家自然要轻松不少。 “师傅,这件东西注意要稍微轻放。” “小泽,你慢一点,哎呀,看你搞得满头大汗。” “杨杨,看着点脚下,这孩子...” 陆泽提升了两点体质以后感觉身体素质的确上升了不少,他笑道:“没事小姨。” 季杨杨同样跟着说道:“就是,妈,伱别在这里挡着我们啦。” 刘静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两个孩子都不想让她劳累。 看着陆泽一趟接着一趟搬东西的身影,刘静微微叹气,在心里默念:“姐,小泽他现在很好,你跟姐夫在那头不用担心,我会亲眼看着这孩子考上大学。” 半个小时以后,终于忙完。 货车司机在临走前还不忘朝刘静笑着夸奖道:“大姐,您这两个儿子真不错。” 刘静笑着点了点头。 ...... 陆泽的房间在进门的左手间,他的私人物品没带多少,大部分都是由舅舅刘铮清一色一条龙负责到底,书桌、椅子、床单、被罩以及一系列的生活用品压根不都不需要他自己操心。 看着面前这个崭新的房间,陆泽心想这就是未来一整年他战斗和生活的地方。 打开阳台的推拉门,阳光从窗台洒落到陆泽的身上,他在阳光沐浴下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里刚好还可以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小区的热闹人气跟之前的酒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泽现在才明白当初小姨在车上拒绝舅舅在酒店开长期房的打算原因是什么。 一方面是小姨父季胜利这个区长一直住在酒店影响不太好,更重要一部分原因还是酒店的环境不太适合家里的两个高三学生长期居住,那里没有这样的烟火气。 “表哥!” 陆泽扭头看见了季杨杨的笑脸。 自从他转学来到这边以后,季杨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一起上学吃饭的对象,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他的房间就在陆泽的隔壁,刘静老季两口子住在最里面的大卧室里。 “哥们,这么巧呀,你也住这儿啊?” “哎呀,可不是嘛。” 表兄弟二人一阵寒暄。 ...... 下午,陆泽跟季杨杨在小区里闲逛的时候又碰上了之前那位花衬衫中年男子。 “叔叔好啊。” “你俩谁啊?” 乔卫东这次的态度可要比之前更加恶劣,刚见面竟然还装作不认识,语气还有些不善:“你们两个不会又是来找我们家英子的吧?如果是的话,那我身为英子的呆地可得给你们俩说说心里话了哈。” 将女儿视若珍宝的乔卫东对英子身边出现的男同学极其敏感,甚至于像方一凡那种他都有些不太放心。 季杨杨听到这个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身边的表哥一眼,连忙摆手:“我跟英子的关系只是同学,大叔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啊。” 乔卫东不善的眼神紧接着锁定在了陆泽的身上。 陆泽嘿嘿一笑:“我们还真不是来找英子的,这不是今天刚刚搬家来到书香雅苑,所以想着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叔叔你今天是来看英子的嘛?” 他紧接着说道:“这次可别跟着别人进单元楼了啊。” 乔卫东咳嗽两声:“这样啊。” 然后,不知道怀里又抱着什么东西的老乔同志就朝着英子家所在的那个单元楼走去,走着走着发现身后这俩小子还跟着自己,他转头疑惑道:“你俩还跟着我干啥?” 陆泽满脸不解:“回家啊,还能干啥。” 说完以后,只见陆泽带着表弟直接越过身前的乔卫东,来到了单元楼的门前,手里崭新的门禁卡跟玻璃门机关碰撞,叮咚一下打开了门。 老乔哎呦一声:“那我正好跟你们一起进去。” 陆泽示意季杨杨赶紧进去,同时抬脚一步挡在了乔卫东的身前:“真不行啊叔叔,你不是这个小区的人,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们一起进来,这样人家保安会误会的。” 陆泽嘿嘿一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感受着脑海里的系统久久没有反应,暗自感叹在一个人的身上频繁刷系统愿望清单的bug好像真的不行。 “唉。” “可惜。” “那个什么,叔叔再见哈。” 老乔隔着玻璃门,朝里面大喊:“诶诶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记仇啊!” 012:是不是人啊? 春风中学的高三补习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 对于很多人来说枯燥乏味的课程,陆泽却是乐在其中,他现在真正的把自己带入进来了高三学生的角色当中,这样的学习氛围是他无比怀念的东西。 同时,乔英子跟陆泽之间的好感度上升飞快,目前【同桌的你】任务进度已经完成到(55/60)。 胜利就在眼前。 方一凡终于能够摆脱蹲班的困扰,这几天在班里面又是活跃的不行,童文洁原本想着儿子能够知耻而后勇,如果看到这方猴子在学校的表现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不让他蹲班。 “呜呜呜,又得跑操。”乔英子趴在桌子上叫苦不迭:“桃子,我真的不想跑操,你说我们现在又不是正式开学,学校非要我们这些学习压力山大的高三生跑操干什么。” “有这个时间,我趴在桌子上小咪一会儿,多香。” 可惜的是,黄芷陶现在正在背着下周需要在誓师大会上面演讲的稿子,没有空搭理闺蜜。 早上第二节课下课以后是课间跑操的环节。 原本冬季作息的春风中学在早上跟下午会有两次的课间操,目前夏季作息表仅仅就早上有跑操,夏季的京都温差很大,九点半的时间点温度还不是很高。 春风中学这些高三学生们已然学精,每到跑操的时候各种奇葩花样频出。 在跑操之前提前蹲到厕所、跑完半圈以后溜进学校小卖部、装作绑鞋带绑个半天... 方法层出不穷。 可是现在学校里面仅有高三一个年级,每個班里上操多少人,根本就是一目了然。 学生们没有了能去暗箱操作的空间。 “我去,陆泽你是不是人啊?平时学习那么积极,现在跑步也这么积极。”乔英子看着同桌活力十足的样子,哀声道:“跟你坐同桌真的是让我获益匪浅,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天才啊!” “下周的誓师大会,李萌老师应该让你上去演讲的。” 陆泽从座位上起来以后伸了个拦腰,转头笑道:“心情好,干什么都好。” “咦,你最近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搬到书香雅苑,而且还是跟伱一个单元楼,这难道还不算好事?!” “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来,快把朕扶起来,朕可不能再迟到了。” ...... 随着一整天学习的结束,太阳从西边逐渐降落在地平线的下方,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班里,窗边的白纱帘随着微风吹拂轻轻摆动。 班里面的人陆陆续续收拾着书包离开教室。 陆泽这时候咬着笔杆低着头,他因为一道数学题的的答案陷入到沉思当中。 在放学后,后排的季杨杨看着表哥没有动,他收拾好书包后干脆就在后面等着,搬家到书香雅苑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再发愁每天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出了校门就是家。 “陆泽,你这可真够刻苦的,放学了还不回家。” 旁边,背着书包准备离开的乔英子看着旁边如此刻苦的同桌,她不禁摇头感慨道:“我妈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这时候,回过神来的陆泽转头一看。 嗯。 表弟还在。 然后他朝着旁边的英子笑了笑:“嗯...也不是没有这个机会。” 在英子旁边的黄芷陶瞬间明白了陆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这位班花直接就笑了出来。 乔英子看着闺蜜这个样子,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她的小拳头当即在陆泽的胳膊上锤了两拳,撅着嘴哼了一声:“咦惹,我觉得你跟季杨杨真是两个类型,你们表兄弟俩真不一样。” “我感觉...你更有意思一点儿,哈哈哈哈。” 陆泽点头笑了笑。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刚刚过晚上六点一刻。 “现在时间还早呢。” “哎呀,我们学校要是搞晚自习就好了,要不然每天学习都感觉不是很充足。” “没有晚自习的高中感觉像少了点什么东西一样。” 听到这番话,乔英子眼睛瞪得贼大:“我去,你怎么知道春风中学高三会有晚自习?!!” 春风中学作为区重点高中,在高三正式开学以后会加入晚自习,并配备老师专门负责答疑。 乔英子还是从自己妈妈那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陆泽自然不会说他以前从初中开始就是早自习+晚自习的标配,这对于高考大省的学生来说非常常见,而京都这边的学习压力跟紧迫感相对而言就要轻松一点。 说到底,还是每个地方的教育环境决定了当地学校的教育方式。 如果用政治课本上的知识来解答的话,这就是属于矛盾的特殊性,同一事物的矛盾在不同发展过程和发展阶段各有不同的特点。 “行了,不学了。” “杨杨,我们也走吧。” ...... 回到家里,刘静这时候正在厨房里面忙着,听着房门开启的声音,她嘴角扬起:“是小泽跟杨杨回来了吧?我今天给你们做了可乐鸡翅,味道还不错,一会儿洗完手多吃点。” 陆泽有点饿了,进门以后的他用力吸了口气,属于饭菜的芳香从厨房那边的方向飘了过来。 “小姨,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都已经做好啦,你们俩先去洗手,一会儿就能吃了。” 季杨杨看着厨房里忙前忙后的妈妈,他缓缓的来到了电饭煲的前面,从橱柜里面拿出碗筷,主动的帮忙盛起来了饭,刘静看着儿子微微一笑。 这段时间,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孩子跟家里的关系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陆泽这个表哥经常身先士卒,季杨杨闷葫芦的性格这些天在陆泽的影响下似乎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至少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对父母是处于一个敌对的关系。 更重要的原因当然还是刘静,她这个妈妈是真的想要弥补孩子。 没一会儿,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被端上了餐桌,陆泽询问道:“小姨,小姨父今天又加班吗?” “对啊,不等他啦,你们两个人先吃吧,吃完赶紧去做作业。” ...... “对了,小姨。” “我跟表弟想报个补习班。” 013:保证完成任务 “补习班?” 刘静正在收拾着吃完的碗筷,她疑惑问道:“你们不是现在就在学校补课了吗?怎么还需要补习啊?小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班里的课程?” 正在喝水的季杨杨顿时呛了一口。 “妈,我表哥这个学习的速度连乔英子那种学霸都感叹,他刚来没几天就追上了尖子生的水平。” 刘静更加疑惑:“那为什么要补习啊?” 陆泽耐心解释:“主要是我理科上面的知识太过于杂乱,需要老师帮助我系统的从头开始整理一下,这样的工作显然不能让学校的老师帮忙,所以我就想...” “而且我们在正式开学以后会有个分班考试。” “到时候会按照考试成绩分成冲刺班、基础班跟平行班,我主要是为表弟考虑。” “他的基础更差,要想在这最后一年冲刺上去,必须得下猛药。” 季杨杨一脸懵逼,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最终会搞到自己的头上。 他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妈妈已经点了点头:“那好,小姨同意啦。” 刘静一向是非常尊重两个孩子自己的想法。 听到这是为了他们的学习,直接便答应了下来。 陆泽看着面前表情温和的小姨,他这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关键的事情,连忙问道:“对了,小姨,你上周六不是去体检了吗?体检的结果现在出来了没有?” 按照小欢喜原著里的剧情,刘静是在元旦之前的时候确认了乳腺癌。 距离现在也仅仅四個月的时间。 虽然她最终经历过治疗病情有所好转,可是陆泽不想看到小姨在病床上面被病魔折磨的样子,所以他在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就在电梯里提醒了刘静要记得进行体检,就是想能够早点让小姨进行治疗。 不管什么病,在早期一定是要比晚期更好治。 “没有呢,估计过两天可以出来。” 叮咚! 听见门铃响起,刘静快速起身:“估计是老季这个家伙又忘记带钥匙啦,他啊,老是这个样子。” 打开房门,果不其然,西装革履的老季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哎呦,今天出门出的急,忘记带钥匙啦。” 季胜利换上鞋子后,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来到餐桌旁。 “呦,你们都吃完啦?” 陆泽笑着跟小姨父打了声招呼,季杨杨不情不愿的喊了声爸,虽然跟家里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他也是对妈妈刘静更加亲近,对于这个当区长的父亲依然有着隔阂。 刘静过来:“刚刚两个孩子说想要找个补习班,老季,你有认识的人没有?” 陆泽连忙说道:“那个什么,小姨小姨夫,我跟杨杨都看好啦,我们班第一名乔英子,她妈妈就是教育机构的老师,在家里面开了个补习班,那里就挺不错的。” “哦?这样啊。” “那找时间,我跟你小姨父去拜访一下人家。” ...... 回到房间,季杨杨看着表哥,不情不愿道:“表哥,伱想去英子家里补习我不拦着,可你怎么也把我给拽上去了啊,我对学习真的不感兴趣,我的梦想是...” “你的梦想是成为像韩寒那样的人。”陆泽笑着接过话茬:“可是你是季杨杨啊,你有自己的路,而且你又没好好学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 “韩寒是高中辍学,但是人家是年少成名啊。” “1999年第一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他的《杯中窥人》可以说是惊艳全场,那年韩寒才十七岁。” “第二年,韩寒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三重门》,这本书最终的销量超过了200万册,创造了我国有史以来销量最高的文学类书籍的历史记录,这本书让他赚了50万的版税。” “那可是18年前的50万啊,退学后的韩寒完全能够靠稿费养活自己。” “可是杨杨,你现在有什么名啊?” 表哥一番话,季杨杨哑口无言。 陆泽轻轻的拍了拍表弟的肩膀:“我们必须仰望星空,但是我们不能忘记脚踏实地。” 季杨杨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表哥。” “我明白你的意思。” ...... 这段时间,春风中学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为了即将到来的高三年级誓师大会,学校领导前前后后花费了许多的力气,数不清的红色条幅在工作人员的劳动下挂在了操场栏杆上,主席台被值日生打扫的干净无比。 一面硕大的横幅正挂在上面:春风中学高三学生誓师大会兼高考总动员。 两侧的看台上,一面面红色旗帜竖起,迎风飘扬,为整个校园增添起来誓师大会的庄重感。 由于京都现在对于氢气球的管控极其严格,学校甚至提前一周向区里面提交了放飞气球的申请,高三的学生们被这种氛围感染,这些天学习的劲头一个比一个强。 这是属于他们的誓师大会! 教导主任办公室,李萌对着面前的几个学生嘱咐道:“到时候,你们几个人负责给学校还有区里面的领导拍照留念,还有。我们高三学子们积极向上的画面一定要记得拍下来。” “陆泽,你主动请缨,我就让你负责,到时候可不要给我搞出什么乱子。” 陆泽这段时间的良好表现赢得了高三三班几乎各科老师的赞赏。 李萌也对这个转学过来的学生赞赏有加,所以在他主动提出来负责这次拍摄任务的时候,她犹豫片刻以后就欣然同意,这样的学生就是老师们青睐的对象。 “放心吧,李萌老师。” “保证完成任务!” 来到楼道,只见一位少年满脸不爽的冲着陆泽说道:“不是,之前学校的拍摄任务都是由我来负责,虽然你在蹲班的事情上面算是帮过我一个忙,但我心里还是不爽。” 面前这人,赫然就是方一凡。 陆泽哑然一笑,接着开口道:“你不是喜欢玩吃鸡吗?那你在打排位的时候,喜欢遇到拖后腿的队友,还是喜欢那种能够带你躺鸡的大佬?” “废话,肯定是大佬啊。” 陆泽满意的‘嗯’了一声,轻轻的拍了拍方一凡的肩膀,然后走下楼去。 只留下独自在楼道里有些凌乱的方猴子。 014:誓师大会 陆泽自然不是自己想要找事情做,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刷一套数学卷子来的有意思. 主要是因为这次的誓师大会触发了系统的隐藏任务。 【叮咚!】 【检测到宿主正在经历十分重要的誓师大会,您主动请缨拍摄任务,负责完美记录下这次事件,可以获得系统奖励点数:3。】 【是否接受?】 陆泽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接受。 这段时间他的学习能力大幅度的提升很大的功劳都是要归功于高达11点的精神属性, 这对于十八岁的陆泽来说如虎添翼,不断提升的精神天赋用来高中阶段的学习自然是小试牛刀。 陆泽有种预感,随着这几项属性的不断提升,以后在他的身上似乎会发生想象不到的变化。 ...... 春风中学高三年级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就是誓师大会。 到时候,高三学子们会在老师跟家长的见证之下宣誓,从此步入高考前最后一年的冲刺阶段。 陆泽的小姨父季胜利早早就答应了学校的邀请,将会在誓师大会那天作为区代表来到春风中学,给这群学生们加油打气,刘静也提前请好了假。 早上开始,学校里就洋溢着热闹的氛围。 高三年级的老师们一个个穿的西装革履,喜气洋洋。 陆泽来到学校以后就去教导主任办公室把拍摄用的设备取走,这几天他对于拍摄的技巧已运用娴熟,方一凡看着自己这個上司拍出来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他眼睛瞪得贼大。 “你这以前真没学过摄影?” “我怎么感觉你这个水平有点东西的啊?” 来到操场,如同步入了一片红色的海洋,气球、条幅、旗帜将整个操场装扮的极其华丽。 家长们这时候已经陆陆续续的在观众席入座,学生们以班级为单位依次站好。 陆泽给英子他们几个人打了声招呼,举起摄像机开始准备找准角度拍摄。 今天的天气也很给力。 晴空万里,东方升起的旭日将阳光肆意洒落在白色的校服之上。 陆泽拍了几张学生们阳光下的笑脸,青春的画面很美。 而方一凡这个摄影组里的家伙似乎有点公器私用的嫌疑,陆泽看着这货几乎黏在了黄芷陶身上一样,估摸着这一会儿就一直怼着黄芷陶在拍。 陆泽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主席台的方向。 “方一凡。” “你去那边拍拍去,你这一直在我们3班拍,别的班的同学该意见了。” “不能厚此薄彼。” 面对自己这个组长的话,方猴子刚想反驳,只听见黄芷陶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方猴儿,你就别在这烦我啦,我这个演讲稿本来背的就不是很熟练。” 方一凡蔫了吧唧。 “哦,知道啦。” 看着方猴子走远去拍照,陆泽朝英子招了招手。 “来英子。” “笑一个。” 乔英子扑哧一笑,有些傻眼:“啊?你刚刚不是说不能公器私用的嘛?” 咔嚓! 陆泽记录着马尾辫女孩脸上浅浅的酒窝。 我这是为了任务! ...... 随着观众台上面的家长全部入座,汤校长开始了大会前的动员讲话。 陆泽在小姨跟小姨父来的时候给他们打了声招呼,顺便给这对夫妻来了张合照。 刘静岁月静好的挽着季胜利的胳膊,而小姨夫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那个小泽,一会儿跟小姨还有小姨父一起放气球。” 老季身为学校的特约嘉宾,对于整个誓师大会的流程都很熟悉,他知道大会的最后一项内容是全家人一起放飞象征着梦想的气球。 陆泽笑着点头,内心一暖。 他明白小姨父是为了让他知道:他们都是一家人。 陆泽特地来到了3班的最后一排,给表弟提了个醒:“一会儿别嫌无聊,更不能偷摸离开。” 原著里的季杨杨就是在誓师大会的时候偷摸开车去了。 但可能是陆泽的到来产生了连锁反应,季杨杨并没有想溜走的样子,默默的点了点头:“知道啦表哥。” 陆泽满意的举起相机:“来,帅哥,笑一个。” 校长动员结束,之后是各个班级的走方阵环节,高三的所有班级嘴里喊着口号从主席台前走过。 看台上的家长们则是掏出手机找寻着孩子的身影,准备记录。 不久之后,季胜利与黄芷陶身为家长代表与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宣誓环节的时候,陆泽则是在主席台的后面把想要爬上主席台顶的方一凡给拽了下来,这个方猴子要是再从上面掉下来的话,那岂不是要破坏他的任务。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誓师大会放飞梦想气球的环节。 不放心的陆泽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季杨杨,拉着他来到了小姨跟小姨父的身边。 陆泽朝着季胜利竖起来了大拇指:“小姨父,伱这个脱稿演讲可真厉害啊。” 老季嘿嘿一笑:“熟能生巧。” 刘静看着这两个长得比身边丈夫都要高的孩子,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她手里拿着气球跟笔:“我们四个人都写上自己的愿望吧。” 放飞梦想。 这种东西严格来说属于唯心主义的范畴。 可是人这一生艰难险阻实在太多,疲惫的心灵需要一个能慰藉的地方。 陆泽很快写完。 只有八个字。 家人朋友健康快乐。 刘静看着陆泽这个愿望,笑得合不拢嘴:“小泽这个愿望跟我的差不多。” 她的气球上面写着: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老季紧接着也写完:“你们看看我写的,‘祝杨杨跟小泽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我的这个也不错吧。” “杨杨。” “你写的什么啊?” 季杨杨的气球被放在了中间,上面写了许多的话。 希望能够成为像韩寒那样爱自己所爱的人。 ...... 操场上的人陆陆续续都写完了梦想气球的内容。 嘈杂的环境里,‘砰’的一声气球破裂的声音在这里显得十分突兀。 陆泽目光朝另一边望去。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乔英子那边还是出问题了吗? 015:高中物理精通获取! 天台上,马尾辫女孩独自哭泣。 陆泽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这个一直在班里笑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孩似乎是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 他缓缓的走到同桌的身边,没有开口安慰,只是默默的掏出来一张湿纸巾。 乔英子拿着这张纸巾,忽然就哭的更加厉害起来。 “她为什么要那个样子对我啊?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宇航员,不是高考考七百分。” “那是她的梦想,不是我的!” 乔英子眼睛哭的红肿起来,心里十分不理解妈妈为什么就不能尊重她的想法。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按照妈妈给她规划的路线在走,而只要当两個人产生一点点分歧的时候,英子最终似乎都是要转到妈妈的那个名叫‘为你好’的路线之上。 陆泽轻轻的拍了拍乔英子的头。 他的语气有些温柔。 “别哭啦,你现在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很丑?你不是说以后还罩着我呢嘛,现在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那么大姐大一样的乔英子啊。” 乔英子破涕为笑。 “哎呀好丢人。” “你怎么上来啦?我刚刚见你不是跟季杨杨在一块嘛?” 陆泽‘咦’了一声,声调拉的很长,指着英子故意道: “你怎么知道的?没想到伱这么关注我啊?英子啊,听哥一句劝,咱们现在开学以后已经是高三啦,心思得放在学习上。” 乔英子把脸上的泪痕全部擦去,只是眼睛还有些红肿。 她熟络的握紧小拳头,然后在陆泽的胳膊上来了轻轻一拳,轻哼道:“我那是偶然看见的好嘛?谁关注你了,别那么自恋嗷。” 女生的情绪。 来的快,去的也快。 乔英子深吸一口气,终于把心口堵着的那股子气给送了出去。 “你说,是不是追着我上来的?” “再说,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注我的?” “还有,我现在是高三学生,不能谈恋爱的哦!” 乔英子指着陆泽,立刻开始反击三连问。 陆泽无奈道,吐露实情:“对啊,我就是跟着你上来的,从进到班级开始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高三不能谈恋爱没事,等我们到了大学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啦。” 女孩最终还是率先败下阵来。 没办法。 陆泽脸皮有亿点厚。 “不过。” “谢谢你。” 乔英子看着身边这个高自己一头的男生,她的眼神温柔起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 陆泽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隐藏任务‘同桌的你’,与乔英子好感度达到60,你们已经是普通朋友了,可以选择再接再厉再进一步!】您 【获得任务专属奖励:lv2技能·高中物理精通!】 “嗯啊。” “我也谢谢你。” 乔英子面对陆泽的谢谢有些疑惑,可是还来不及反问,操场广播上传来了提示。 “各位学生以及家长,接下来就是我们誓师大会的最后一项内容,放飞梦想气球。” “让我们一起,迎接无比崭新灿烂的高三生活吧!” 乔英子可怜兮兮:“呜呜呜,哥,我的气球炸啦!” 陆泽看着这可怜无比的求助表情,自觉就把手里的气球递给了马尾辫少女,他的气球上面还有许多空余的地方。 乔英子接过气球跟笔,甜甜一笑。 “嘻嘻。” “谢谢大哥!” 乔英子拿起黑色碳素笔在这个粉色气球的另一面写着自己的梦想。 这是国家航天局的缩写。 随着操场上的倒计时进行到1,数不清的五颜六色氢气球飘向蔚蓝色天空,这些气球记载着这群刚刚成年的年轻人的梦。 可能很多年以后这些人都会忘记自己此刻写下的内容。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忘记气球飘向天空的这个瞬间。 因为这是属于少年、少女的记忆与烙印。 ...... 陆泽带着英子回到了操场。 季杨杨看向表哥的表情很不对劲,刘静跟季胜利两个人这时候被学校安排有点其他的事情。 季杨杨无聊的伸了个懒腰:“对了表哥,我妈说待会的时候去那个英子妈妈那边问问补习班的事情。” “你的愿望要成真啦。” 陆泽没好气的给身边这小子来了个脑瓜蹦。 “我的愿望要成真?” “我看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过两天就是咱们分班考试的日子,你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怎么过这一关吧,虽然这两天你的确好好学了几天,但是临阵磨枪的效果怎么样你心里有数。” 成功获得了专属奖励技能,陆泽的心情还不错。 这个高中物理精通的效果要比单纯的属性来的更直截了当。 这时候陆泽脑海里,关于物理这一块的各种知识几乎瞬间就融会贯通了一样,仿佛在物理海洋里沉浸了许久一样。 这种感觉针布戳! ...... 回到教学楼,陆泽没有到班里面去。 而是来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李萌现在正在检阅摄像组学生们上交来的成果。 看到陆泽后立刻把他招呼了过来,李老师昂首小声道:“陆泽,你们这回的拍摄效果确实不错,就是...” “咳咳。” “这里面咱们班级学生的照片怎么比重那么大?” 陆泽立刻咳嗽了两声:“那个什么,这个方一凡不听话,他拿着个相机恨不得怼到咱班人堆里面去,其实其他班的照片也拍了不少。” 李萌表情有些玩味:“不是吧?方一凡那个技术我心里有数。” “这里面有很多相对水平高一点的照片他是拍不出来的,而且我怎么记得你那台的像素是最好的呢?” 陆泽嘿嘿一笑。 然后开始装傻充愣。 这是他以前从某电视剧里,一位名叫高植物的大佬那里学到的秘密武器。 热情。 礼貌。 但一问三不知。 李萌倒是没有继续追问。 对于这个转学过来的学生,她心里面还是比较满意。 各科老师都对陆泽赞誉有加。 帅气。 阳光。 礼貌。 好学。 当然,主要是好学。 “行啦,你还有什么事?没事回班里去啦,一会儿我去班里说一下分班考的事情。” “陆泽啊,你这回考试争取好好考,最好能分配到冲刺班。” 陆泽点头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就是那个什么,李萌老师。” “我想跟您商量点事。” “这次的照片...” 016:难忘的夜晚 正式开学以后,春风中学变得热闹起来。 刚刚步入校园的高一新生们憧憬着接下来三年的高中生活,而已经正式成为高三学长学姐的这些人则是进入到了高考前最后一年的冲刺阶段,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你的今天是过往者的昨天,也是未来人的明天。 青春这东西,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笃行楼,高三三班这时候显得极其嘈杂。 刚刚学生们都知道了后天要分班考试的事情。 学霸镇定自若。 学渣丝毫不慌。 这时候似乎只有学习成绩下不起又上不来的那一部分感到了些许的压力。 “你去哪啦?”乔英子手里拿着一个刚刚剥完皮的橘子,看上去晶莹剔透,她掰下来一大块递到了陆泽的面前,对于分班考试她这个一向年级前二的好学生自然不慌。 陆泽拿起橘子,没有客气,囫囵個塞嘴里咽了下去。 “嗯...甜...” “我去...不告诉你,后面你就知道了。” 陆泽卖了个关子。 乔英子‘切’了一声,然后戳了戳前面的黄芷陶,也给闺蜜分享了点橘子。 剩下的,她自己则是一个接着一个不紧不慢的品尝着,女生似乎都是喜欢慢悠悠的吃东西。 “这次分班考试,你有信心没有?”乔英子嘴里吃着东西,嘴里鼓鼓的跟小兔子一样:“你这段时间进步神勇,如果物理跟化学的水平再稍微提高一点的话,那么进冲刺班应该不成问题。” 这次学校在高三分配的理科冲刺班仅仅只有两个,一个班级是三十个人的标准配置。 由年级里各科科室组长亲自负责,旨在实行精英教育。 陆泽学习态度端正。 但是他还是稍微有点偏科的迹象,对于物理化学这一块,没有像对数学那么热爱。 “放心吧。” “咱俩肯定还是一个班。” 陆泽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 暑假补习的一个月时间,他可以用突飞猛进四个字来形容,凭借着刻苦努力+属性加持,陆泽直接从一枚活生生的学渣进阶到了班级的前中游。 而刚刚获得的lv2技能·高中物理精通,这才是他真正的秘密武器。 “咦,这么有自信?”乔英子吃完橘子后手上有些黏糊糊,正在用湿纸巾擦拭,接着说道:“我正想有伱这个刻苦的同桌督促我呢,说好啦咱俩去冲刺班当同桌。” “okk!” 马尾辫女孩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冲着陆泽神秘兮兮道:“对了,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嗯...誓师大会兼我们正式开学的日子?” “不对!” “嗯...陆乔二人约定一起进冲刺班当同桌的日子?” “噗哈哈哈,这个...也不对。” 陆泽实在不太能猜出来女孩的心思,叹气道:“我真不知道啦!” 乔英子打了个响指,满脸笑嘻嘻:“binggo!今天是2018年9月1号,昨天《碟中谍6》正式在我们内地上映,我可是前五部的忠实影迷,要不是昨晚我妈看得紧,我早就偷摸去看首映啦。” “我打算今天晚上带着桃子还有方猴儿一起去看的,但是方猴儿临时去不了,他好像要去接他弟弟。” “你跟季杨杨要不要来?” “哎呀,怎么你们都有弟弟啊,我也好想有个弟弟可以玩。” 陆泽心想可能是林磊儿那个真正的学霸要来了吧。 面对英子的邀请,他直接就答应下来,自己也的确好久没看电影了。 “我没问题啊。” “至于杨杨的话...” “桃子去,他应该也会同意去的吧。” ...... “喂,小姨,今天杨杨跟女同学约着一起去看电影。” “对,我不太放心。” “我就跟他一块去。” “嗯嗯,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 挂了电话。 陆泽心满意足。 ...... 放学之后,陆泽四个人就一起朝着电影院走去。 到了电影院倒是看见不少穿着春风校服的高三学生,大家显然都是想要在分班之前再聚一聚。 陆泽跟季杨杨去买了票,两个女生则是买了点爆米花加饮料。 四张票是紧挨着的。 陆泽跟乔英子挨着坐,黄芷陶跟季杨杨分别坐在两边。 这种动作大片带着3d眼镜看起来的确带感,身边乔英子看的十分兴起,陆泽答应一起看电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让旁边这个女孩能够开心一点。 同时在心里思考着,怎么才能有效的解决她家矛盾。 今天操场上面发生的那件事只是一个缩影,宋倩跟英子之间还存在着很多的问题。 原生家庭。 可以成就一个人。 同样可以毁了一个人。 ...... 两个半小时时长的电影终于落幕,众人起身伸了个懒腰,陆续走出放映厅。 陆泽摘下眼镜,看着大荧幕上面最终落下帷幕的《碟中谍6:全面瓦解》字眼,忽然想起原著里的英子后来好像又跟宋倩去看了一遍电影。 两个人还因为这个发生了争执。 “哎呀,今天也是开心的一天呐!” “走啦回家!” 出了电影院,乔英子心满意足的挽着闺蜜黄芷陶的胳膊。 “那个,杨杨。” “你去送桃子回家吧,我跟英子有点事。” 季杨杨有些懵逼:“啊?” 陆泽疯狂的给英子使眼神,后者‘啊’了一声,开始配合:“对,我那个有东西落在学校啦,让陆泽陪我回去拿吧,你跟桃子先回去吧,季杨杨把人给我安全送到家啊。” 就这样。 黄芷陶季杨杨两个懵逼的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这时候,剩下来的乔英子渍渍了两声,以为自己发现了事情的盲点,指着陆泽轻哼道:“你为了给你表弟创造机会也太直接了吧,陆泽啊陆泽,我可真没想到你...” 陆泽心想。 我哪是为了表弟。 我是为了你好嘛?! ...... 陆泽跟乔英子开始压起来了马路。 “英子。” “嗯?” “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 提到大学,女孩的眼里似乎有星辰闪烁:“那还用说,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南大,因为那里的天文系是全国最好的地方,而且那边的梧桐树据说很好看,我还想去吃...” 在谈论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陆泽发现身边的乔英子是真正的开心。 “咦,你问我这个干嘛?” 昏黄的路灯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乔英子记得今天是2018年9月1号,记得今天看了碟中谍6,可是她更难以忘却的还是陆泽跟她说的那番话。 “我啊,就是想要你知道。” “只有好好爱自己,才会懂得好好爱别人。” “爱不是掩饰,爱是交流,是沟通。” “你妈妈想要你成为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乔英子抬头,望着夜空里的漫天星辰。 她静静的看了很久。 017:同病相怜 刘静跟季胜利两个人正在客厅看着电视。 老季这个区长还是比较喜欢没事的时候看一看新闻,关注一下国内外大事,政治思想觉悟很高。 刘静则是很享受这种家庭温馨的感觉,尤其是当那两个孩子在家的时候。 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季杨杨跟自己关系的逐渐递进,看着陆泽跟杨杨拌嘴,她总会不自觉的笑。 “我们回来啦!” “小姨,你们在看电视呢?” 陆泽在家里一直都很活跃。 一方面是为了帮助表弟打破跟父母之间那层薄薄的隔阂,更大的原因还是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 杨杨、小姨还有小姨夫都是他的亲人。 亲人之间,随意才是最正常的相处状态。 客客气气的绝对不是最亲的人。 “你们两個在外面吃饭了没有?”刘静从沙发上起身就要往厨房走,声音温和:“我给你们两个人留了饭菜,要是饿的话,我再去热一热。” 陆泽连忙摆了摆手:“不用啦,我们在外面吃了不少的零食,还喝了瓶饮料。” 季杨杨在旁边跟着点了点头。 这个家伙在送完黄芷陶之后并没有选择自己回家,而是等到了陆泽,非要跟他一起回去。 实际上,季杨杨就是想搞清楚表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会真喜欢上人家乔英子了吧? 在他看来。 还是觉得黄芷陶要更好看一点儿。 刘静跟他们两个人正唠着嗑,我们的季胜利区长有点不合时宜的问了个问题:“那个小泽,你之前打电话说杨杨约女孩子看电影,这个女孩子也是你们同学吗?” 陆泽立刻咳嗽不止。 季杨杨眼睛瞪得贼大,满脸不可置信的望向表哥。 我靠。 你追人家英子也就算了。 竟然还是拿我当的挡箭牌? 杨杨很受伤! “对啦,伱们两个人的补习班我给你们看好啦。” “等我找时间去报了名就能开始上课,就在咱们家楼上,宋倩阿姨那里。” ...... 乔英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宋倩正在辅导着几个学生,英子如同往常一样跟妈妈打了声招呼。 “妈,我在外面吃过啦,我先进去写作业了,后天我们还得分班考。” 看着女儿这般样子,宋倩有些自责于早上誓师大会时候的那种举动。 她嘱咐学生们先自习,跟着来到了英子的房间。 “英子,妈妈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今天我...” 乔英子把书包里的课本练习册转移到书桌,神情无奈的冲着妈妈说道:“妈,那件事论不上谁对谁错,主要我的梦想是成为宇航员,七百分并不是我的梦想啊。” 不知道为什么。 宋倩隐约的感觉今天英子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这是身为母亲的第六感。 “你放学发消息说跟桃子出去玩,你们两个女生去哪里了?” “不止桃子,还有我们班的两个男生,就上次来咱家的那两个,陆泽跟季杨杨。”乔英子拿起试卷开始埋头做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们去看电影了。” 宋倩这才想到了一件事情。 “哦哦,那两个男孩子我有印象,那个季区长好像就是他们的家长吧。” “今天跟他爱人来找我,说是想要给那两个孩子报个班,最好还可以在书香雅苑这边补习。” 低着头阅读试卷的乔英子眼睛瞬间一亮。 哼。 这个陆泽。 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跟她说! “行了妈。” “你快去答疑吧,我要学习啦!” ...... 第二天,高三三班进入到了备战状态。 明天就是分班考试。 年级里面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次考试事关重大,那些在学校暑期补习阶段没有好好学习的人,暗自后悔。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后,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 罗大佑的歌词似乎完美契合了学生的这种心态。 方一凡是班里面来的最晚的人,当他从后门进入班级,看着这些不是在刷题、就是在背古诗词或者英语单词的人。 方猴子眼睛瞪得贼大,以为自己走错了班级。 他甚至还特地出门看了一眼墙上的班牌:高三(3)班。 “没走错啊。” “我去。” “都是变态。” “不过,你们再变态肯定没有我们家磊儿变态,这次分班考试第一名一定是磊儿的!” 想起现在正在李萌老师办公室的那个表弟。 方猴子不禁撇了撇嘴,昨天去机场接人以后,他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天才到底是什么样子。 ...... 林磊儿来了。 这是高三三班在这个学期转学来的第二名学生。 在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对这个眼镜男孩很好奇,鲇鱼精王一笛不出意外的又去加了微信,她对于磊儿这种闷葫芦的憨憨少年似乎很感兴趣,聊的很开心。 方一凡连忙把这个家伙赶走。 “去去去王一笛,我告诉你们啊,我们家磊儿可是学霸中的学霸,我在这里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林磊儿这是我方一凡的亲表弟。” “以后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都多关照着一点啊。” 林磊儿看上去腼腆的不行:“大家好,我是林磊儿。” 乔英子跟新来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回到了座位。 她然后转头戳了戳陆泽,小声道:“你们真的每个人都有弟弟能玩,而且我刚刚看了这个林磊儿拿出来的卷子,我去,他的字写的比我这个女生都要好看。” “没天理啊!” “这种大学霸感觉比你还要变态啊,陆泽。” 陆同学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什么变态,我就是个普通学生,人家才是天才好不辣?!” 嗯。 尤其是在喝完酒以后。 刚刚林磊儿出现在班级的瞬间。 陆泽注意到自己脑海里的系统发出来了反应。 【叮咚!】 【检测到宿主接触到小欢喜世界的重要人物‘林磊儿’,由于你们二人的遭遇有些相同,现已触发被动任务‘同病相怜’。】 【同病相怜:遭遇相同的人啊,你们肯定有着共同话题。】 【宿主帮助林磊儿解开母亲去世的心结,完成彻底救赎,可以获得系统专属奖励:lv3技能·过目不忘。】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 ...... 018:只有陆泽受伤的世界! 这次的分班考试规格完全按照高考来进行。 语文、数学、英语外加综合,四门科目,分两天考完。 今天下午放学以后每个班级就开始了考场的布置,高三的学生们捧着小山高的课本往外面楼道里转移,甚至前面三尺讲台上都堆满了知识的海洋。 这是属于高中独特的兵荒马乱。 陆泽由于是转学生,班级外面楼道里并没有属于他的柜子,所以他大部分的东西都放在了教室前面讲台上,只留下未来两天需要看的各科资料,放在了季杨杨的柜子里。 表弟需要负责布置考场。 英子跟桃子两个人放学以后就早早的回去了。 这次的分班考试还是比较重要,两个女孩子虽然是好朋友,但彼此之间的胜负心还是存在。 尤其是在今天早上突然空降了林磊儿这么一個看上去很厉害的学霸。 楼道里,陆泽手里拿着语文古诗词之袖珍版小书,默默的从头看到尾。 这是他从学校门口文具店斥两元巨资买来的法宝,春风中学高三学生手里几乎人均一本。 ......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 陆泽默默背诵琵琶行的时候,鲶鱼精王一笛刚在楼道里看见了她,这个班里极其健谈的女孩自来熟的来到了陆泽身边,大声道:“你是在这里等人啊?” 陆泽嗯了一声,默默的点了点头。 “哎呀,也不知道这次分班以后班里面的人还能不能在一起。” “你说咱们现在也算是有一个月的同学情谊了对吧?其实我觉得你人还是挺不错的,主要是长得帅,但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起来,今天刚转学过来的那个林磊儿倒是还可以,我还是比较钟爱那种...” ......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 等了许久,季杨杨终于从班里走了出来。 陆泽如同看见希望的曙光一样,连忙背起包溜走:“那个,王一笛,我们两个先走了哈,再见再见。” 下了楼,陆泽还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我去,这个王一笛语言天赋是真的高。” 高情商:语言天赋很高。 低情商:她真的太能说了啊! 季杨杨嘴角扬起,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表哥你不知道吧,这王一笛一大家子都很能说,她妈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班级群里面发语音,方一凡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鲇鱼精。” 陆泽无比赞同的点了点头。 “怎么样?明天的考试有没有信心?” “就那样吧,我的水平估计就是基础班的样子,这两天看课本资料就跟看天书没区别。” 高三年级,一步慢,步步慢。 在这样非常快节奏的学习环境当中,季杨杨已经落后了太多步,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追赶过来的,更主要的还是他自己对于学习的态度还一直不端正。 陆泽默默叹气。 只是希望这次杨杨分班考试的成绩不会让小姨夫破防吧。 “行了,赶紧回家复习吧。” “你争取别垫底就可以啊。” ...... 第二天,分班考试正式到来。 今天早上考的科目是语文,这科严格来说并不算是陆泽的长项,因为他的字迹一看就是男生的字迹,光是卷面分这一项上面就要打个折扣。 没办法。 他从毕业以后就很少再碰过笔杆。 语文卷子最前面的阅读题陆泽做的很快,他的精神天赋使得陆泽在阅读这种文章的时候,很容易就找到问题里的漏洞,前面的十二道的选择题很快做完。 接下来的文言文翻译跟古诗词鉴赏,他开始在答题卡上面奋笔疾书。 这种翻译类的题目是他的强项,只要结合文言文所处的语境,把每个字翻译出来就可以。 古诗词鉴赏,直接万能模板套上。 用...的手法,写出来...的环境。 从侧面展现了诗人...。 表达了作者的...之情。 古诗填空题,陆泽前面两个答得很轻松。 当看到第三个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下划线,下划线】,《琵琶行》里的这两句表达了作者内心深处隐藏的愁闷困苦,突出了一种无言的神伤。 陆泽当即锁定关键词:无言神伤。 “哈哈。” “这个我昨天刚刚背过。” “此时无声胜有声...” ...... “妈的。” “前面一句是啥来着?!!” ...... 在交卷前的十五分钟,陆泽写完了最后的作文。 这次作文的主题是亲情,高中的作文自然不是让伱去写小时候妈妈冒着大雨背着年幼的你去医院。 陆泽简单描述了一下材料里的事迹,然后举了卧冰求鲤还有三国徐庶的例子,论证文的中间顺便夹杂了点排比的修辞手法。 事实证明,排比句在作文里更容易占字数。 最后,才思枯竭的他看着距离八百字那条线还差点字数。 无奈,陆泽只能发挥自己的奇思妙想。 “列夫托尔斯泰曾经说过...” 陆泽拿起答题卡,看着写了八百字多一点点的作文,他心满意足。 然后就开始检阅答题卡:姓名、考号、选择题... “我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前一句到底是什么来着?!!” ...... “淦!” “别有幽愁暗恨生!” 铃声响起,陆泽交了卷子以后火急火燎的来到楼道,从柜子里找出自己的语文宝典,然后用力的往脑袋上面来了几拳。 我差那么一丢丢。 马上就要想出来了啊!! “表哥,走吧,我们吃饭去,每次考完试都饿的不行。”季杨杨来到跟陆泽提前约定好的地方,他看着表哥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怎么啦?没考好吗?” 陆泽盯着表弟,一本正经道:“杨杨,你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前一句是什么吗?” 季杨杨嘿嘿一笑:“你昨天不是在路上念叨了好多遍吗?别有幽愁暗恨生啊。” 陆泽这下更是受伤! ...... “诶,英子,你知道...” “知道啊,别有...” “诶,桃子,你知道...” “知道啊,别有...” ...... 陆泽逐渐沉默不语。 淦。 为什么我在考试的时候却死活想不出来?!! 系统。 这不科学啊! 019:强项 下午的数学倒是陆泽的强项。 他交卷前半个多小时就全部做完,然后从头到尾开始仔细的检查起来。 数学这个科目能不能得高分,其实还是得看做完后的检查阶段。 陆泽重新检阅就在前面的客观题里面就找到了两道粗心导致答错的题。 毕竟,知道怎么做是一回事,具体答案对不对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总体上来看,整张卷子的难度适中。 陆泽自我感觉发挥不错,估摸自己这科差不多能考145+的成绩。 铃声响起,每个考场开始从后往前交答题卡,正式的高考连卷子都需要上交,但是他们分班考试的卷子还是留在自己的手里。 在今天下午的数学考完以后,这群高三学生们算是松了口气,楼道里有些学生的表情看上去则是有些难受。 因为数学这個科目是高中阶段所有科目里面最容易拉开差距的科目,没有之一! 春风中学顶尖的学生一定都是数学极其拔尖。 陆泽在这科考完以后的心态跟早上就不能相提并论,他交了卷就悠哉游哉的来到老地方,看到了蔫不拉几的季杨杨。 表弟对于自己数学水平如何,心里面还是有点数的。 数学这玩意。 会就是会,不会就只能干瞪着卷子傻眼。 “唉,表哥,我完犊子咯。”季杨杨唉声叹气道:“选择题一大半蒙的都是c,只希望多蒙对几个吧,到时候的基础班应该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陆泽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学习这一块,他能够帮杨杨的只是平时的时候解答一些问题。 这货需要的是真正从头到尾的系统知识补习。 “嘿。” “猜猜我是谁。” 陆泽双眼一黑,眼前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感受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让我猜猜啊。” “你现在应该是站在我身后的台阶上面对不对?不然以你的身高绝对蒙不住我的眼睛。” “我们班里面这个身高的女生好像没几个吧?” 乔英子松开双手,她没好气道:“什么叫我的身高?我难道很矮吗?!” 说完,她还特意的挺胸抬头。 嗯。 这下倒好。 又暴露了自己的一个短处。 “对了,陆泽,你填空题最后一问答案是什么?”乔英子知道同桌的数学水平,询问道:“我跟桃子的答案都不一样,我写的是8,她写的是2。” 陆泽现在还记得数学题的全部内容,这就是精神属性提升带来的便捷。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题目,直接说道:“我写的答案好像是4吧。” “那道题表面是个三角函数+平面几何的交叉题,实际上是求两个函数的交点。” “只要把那两个函数的图形画出来,最后看看有几个交点就行了,我算出来的答案是4个交点。” “当然,我也不知道答案对不对啊。” 乔英子撅着嘴:“哎呀算啦,不想这个啦。” “走吧,一起回家。” 乔英子跟黄芷陶闺蜜二人熟络的挽着手,陆泽季杨杨跟在她们身边,书香雅苑四人小分队踏上了回家的路。 而这一幕刚好被出了教学楼的方一凡看在了眼里,方猴子的心里贼不得劲。 “表哥,怎么啦?” 眼镜男孩林磊儿呆呆的询问着表哥。 方猴子随意的摆了摆手,眼前紧紧盯着某个方向,暗下决心: “没事。” “就是你表哥再不努力的话,人生幸福就要被人抢走了。” ...... 第二天的英语跟综合两科也结束的很快。 陆泽的英语水平中规中矩,估摸着是120+左右的分数,但是理综这一科他答的甚至要比数学还有信心。 尤其是物理,他甚至觉得自己差不多能够全对,高中物理精通技能来的十分及时。 这让他更加期待林磊儿身上那个更高一级的任务奖励:lv3技能·过目不忘。 陆泽现在有些明白系统给出奖励的依据。 英子精通物理学科,所以在她身上获得的是物理类的技能,而林磊儿这个学霸的特点是记忆力超群,甚至于在机场看过一眼的所有航班号都能清楚记得。 所以陆泽在他身上能够获得的奖励就是过目不忘。 回家路上,陆泽神情古怪的盯着身边的表弟,这杨杨的身上为什么没有可以获取的技能呢? “表哥,你看我干啥?” “咳咳,没事、没事。” ...... 回到家里,陆泽注意到小姨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虽然对待他们两个人的态度依然温和热情,但精神属性提升上来的陆泽还是敏锐察觉到了细微的地方。 他在之前完成了誓师大会的拍摄任务,三点的奖励点数全部加在了精神属性上。 现在陆泽的精神属性已经突破到了14。 “小姨。” “你是身体不舒服么?” 季杨杨听到表哥的话,仔细看了看才注意到母亲今天脸上似乎真的有些苍白。 他在心里有些暗暗自责自己为什么不能多注意一下母亲平时的状态。 季杨杨也来到刘静的身边,小声询问道:“妈,伱这脸色怎么不太好,用不用我们带你去医院?” 医院。 听到这个字眼,陆泽注意到刘静的身后似乎故意遮挡着什么东西。 他有些明白。 应该是之前医院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刘静勉强一笑:“没事,就是今天中午的时候有点低血糖,一会儿吃完饭休息下就没事啦,你们不用担心。” “你俩刚考完试,肯定很累的,回房间休息下,饭马上就好啦。” 拗不过刘静,两个人只好各自回到了房间。 ...... 回到房间,陆泽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看了很久。 对于刘静的病情他知道的并不多,能够做的只是早点的让小姨发现病情,争取在早期治疗可以少受点罪。 但是现在的刘静显然跟原著里一样,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病情,尤其是家里面的陆泽跟季杨杨,这两个人都已经正式的迈进了高三,正是关键的一年。 她不想自己的身体状况影响到他们两个。 陆泽很快从分班考试发挥不错的愉快情绪里走了出来。 他有些自责为什么自己这段时期忘记关注小姨的病情。 陆泽开始仔细思考究竟该以怎么样的方式揭开小姨生病这件事情,家里的每个人都是这里的一份子,有了什么事情肯定是要共同承担。 霎那间,陆泽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他很快拨通电话。 “喂。” “舅舅。” ...... 020:炙手可热 在分班考试结束以后,就是百无聊赖的等待审判环节。 各科的课代表纷纷从任课老师那边拿到考试的答案,开始轮流在黑板上写下答案。 数学、理综这几个课代表的工作比较轻松,而语文课代表看着满满当当的答案陷入到了沉思。 黑板上,每道题答案的出现都会令台下学生们在试卷上写写划划,心情各不相同。 “abaca,dbdaa。” “ac。” “啊啊啊啊,我数学选择题错了5个,这次真的完犊子了!” “呜呜,我英语听力好像就没对几个,当时听的时候真的好困,这次基础班绝对有我一份。” “唉,理综好难啊,我物理多选题貌似全错。” “每次考试都在正确答案跟错误答案之间纠结,然后都是临交卷时选了個错的,哥们心态崩了,亚雷妈。” 高三年级热闹无比。 老师们这个时候都在披星戴月的审批卷子,学生们则是进入到了考完试最后的狂欢之中。 听歌的听歌。 睡觉的睡觉。 发呆的发呆。 陆泽是发呆党的一员,因为小姨刘静的事情,心情并不是太好。 他下巴抵在课桌上,眼睛有些无神的望着前桌同学的后背。 而乔英子跟陆泽这一个月的同桌,跟他之间已经培养出来了些许的默契。 只见少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戳陆泽,轻声问道:“怎么啦?你也是因为对完答案,心态崩了吗?” 陆泽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把脸贴在桌子上,头一歪朝向了英子这边。 “我压根就没对答案。” “那你怎么蔫不拉几的?”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这样的日子?” “噗哈哈啊哈哈,嗷嗷,原来是这样呀。” 陆泽盯着英子,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快速把头抬起来:“对啦,我下周就要去你妈那里补习啦。” 他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心里的负面情绪清除干净。 陆泽接着笑道:“你妈不会以为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乔英子扑哧一笑,两个小酒窝格外可爱,她感觉那个熟悉的同桌又回来了。 “咦,那你有吗?” “咳咳,学习学习。”陆泽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书桌,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我书呢?!” ...... 班主任李萌这时候刚好来到了高三(3)班的教室,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李萌站在讲台上看着还有一大摞的书本资料堆积在这里,她轻哼一声,目光扫向台下学生。 “这是谁的课本?伱们刚考完试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是吧?数学卷子刚刚判完,咱们班这次考试的情况非常糟糕。” “如果这是真正高考的话,你们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考不上大学。” “连自己吃饭的东西都能忘,书本上名字写的是...陆泽,陆泽上来拿你的东西。” 陆泽懊恼的挠了挠头,旁边同桌乔英子捂着嘴无声的大笑。 班里面的目光清一色全部锁定在了陆泽身上。 看着这个俊朗的男生走上讲台被李铁棍叫住,三班同学们不仅感叹这家伙的命真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撞在了李铁棍的手里。 只是就在大家都以为陆泽要被李铁棍狠批一顿的时候。 这个事情却走到了相反的方向。 “陆泽,你先等一等。” “这次数学考试,全年级只有陆泽同学卷一的客观题全部答对,人家才刚刚转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你们这些都在春风待了两年的人好好跟人家学一学。” 众人瞬间有些傻眼。 乔英子这时候从陆泽的抽屉里翻找出来数学试卷,上面选择题干干净净的在正确选项那里打着对勾,英子仔细翻阅下来发现真的全对。 她大致看了一眼后面的主观题,也没有找到什么错。 “我去。” “这陆泽不会考了个满分吧...” ...... 下课铃声响起不久后,陆泽的身边围了不少的人,这让他不禁感觉头有些大。 大部分都是班里面的女生拿着卷子想要来问问题。 由于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是李铁棍,平时同学们没有什么必要并不想去找老师,这次才发现原来身边有大神。 这羊毛不薅更待何时? 乔英子跟黄芷陶两个人上完厕所回来后发现,她们俩的座位已经被其他女生抢占。 桃子挽着英子的胳膊,然后故意在她耳边小声道:“英子,没想到你们家陆泽看上去还挺受欢迎的啊,那你可得继续加油啦,不要被人抢走了哦。” 乔英子听到这种话,立刻跟身边的闺蜜打闹在了一起。 两个女生嬉笑玩闹了一阵子,顺势来到了楼道呼吸新鲜空气。 英子无意的透过班级的窗户望向自己座位那里,看了一眼陆泽那张熟悉的侧脸,然后快速将目光放在了别的地方。 不知道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班里,方一凡蹑手蹑脚的来到表弟林磊儿的身边:“磊儿,怎么回事?” 他说的自然是数学考试的事情。 本以为自己表弟能够在这次考试里面大放异彩,他这个表哥也能跟着沾沾光。 但没想到风头却被这个陆泽给抢走了。 “表哥,我对你们这边的卷子还有些不适应...”林磊儿可怜兮兮宛如一个受气小媳妇:“最后一道填空题我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算法,而且,物理其实才是我的强项...” ...... 临放学前,李萌又来到班里面提了高三年级晚自习的事情。 学生们一阵哀嚎,方猴子满脸不情愿,因为这会严重耽误他的吃鸡时间:“老师,我们平时都那么累了啊,为什么还得晚自习?!” 李萌双手环抱于胸前,聊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班里最闹腾的人。 “不是,方一凡你还累吗?” “您老人家的这个学习成绩还有累的空间跟余地吗?班里不想上晚自习的可以举手告诉我。” 方猴子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没举手,只能紧跟大流。 他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这个晚自习似乎是个不错的理由,开始嘿嘿傻笑起来。 ..... 放学以后,陆泽背起背包火急火燎的就冲出了教室。 乔英子转头看着同桌离去的背影,黄芷陶转身注意到闺蜜的反应,朝着最后排收拾东西的季杨杨问道:“杨杨,你哥这么着急出门干啥?约会吗?” 季杨杨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表哥就跟我说,他放学点有急事,具体什么我不知道。” 021:约会去了? “舅舅,我们先走,别让杨杨看见了。”陆泽坐在副驾驶,将背包仍在后座,他朝着身边的刘铮说道:“我记得小姨去的那家医院是北大第一附属医院,舅舅你在那边有熟人没?” 关于小姨刘静的事情,季杨杨跟季胜利两个人显然不是适合商量的对象。 陆泽第一时间想到能商量的人就是舅舅刘铮。 而一向嬉皮笑脸的刘铮这时候表情看上去格外的严肃:“小泽,你确定你小姨真的生病了是吧?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啊。” “我在附属医院那边已经提前找了关系,估计过两天就能有消息。” 刘铮开着车快速驶离学校门口。 在刚开始接到这个外甥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陆泽在学校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聊了几句才发现竟然是自己姐姐出了大问题。 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次的事情还挺严重。 刘铮知道陆泽并不是个没有主见的孩子,所以他对待这件事就极其的认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毕竟他已经没了一個姐姐,他绝对不能接受最后的这个姐姐出哪怕一点点的问题。 窗外街景快速向后方驶过,落日的余晖洒落在道路旁的千头椿上面,可是陆泽没有心情转头去欣赏这美丽的画面。 他郑重道:“我可以肯定小姨百分百是生了病,而且还不想让我们知道。” 刘铮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外甥的话,心却逐渐的沉了下去。 黑色奔驰车缓缓停在了一处广场外的停车场,刘铮把头埋进了方向盘,这位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然后快速抬起头,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 “小泽,舅舅要谢谢你。” 陆泽轻轻的拍了拍舅舅的肩膀:“行啦,万一没什么事呢?” “再说啦,不管有什么病,早点治疗肯定是好的啊。” “小姨她还有咱们呢。” 刘铮将心头的阴霾驱散,听着旁边这小子竟然说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话,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个臭小子开学以后就没给舅舅打过几次电话,这次倒好,一下子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吓。” 陆泽连忙整理了一下被舅舅故意弄乱的发型。 “走吧走吧,趁着杨杨不在,咱俩进去好好搓一顿。” “我们班女同学今天逮着我一顿猛薅羊毛,我也得在你这个土豪身上薅点羊毛。” ...... “妈,我回来了。” “杨杨回来啦,饭马上就好,小泽杨杨伱们饿不饿?”刘静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她转过头才发现回来的只有儿子一个人,询问道:“杨杨,你哥哥呢?” 季杨杨换好拖鞋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没好气的说道:“我表哥?他啊,不知道跟谁约会去了呗。” “啊?” ...... “阿嚏!” 陆泽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对坐的刘铮连忙给他又递上几张纸巾。 “小泽你是不是感冒了啊?从进来餐厅就一直打喷嚏。” “阿嚏阿嚏,咳咳,你舅舅我好像也感冒了啊,阿阿阿阿...阿嚏!” 刘铮摸了摸鼻子,面色古怪。 不是有竞争对手暗地里烧香诅咒自己吧? “阿嚏!” ...... 陆泽回到书香雅苑的时候刚刚过七点一刻,这个时间段的小区还是比较热闹,来来往往能够看到许多遛弯的夫妻,还有穿着校服的春风中学学生打打闹闹。 感受着这种烟火气,他的心安静了下来。 小姨的事情有了舅舅这个大的靠山,陆泽心里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 背着包慢悠悠的准备回家,陆泽看着身前不远处的一道身影有些眼熟,主要是这个标志性的花衬衫在小区路灯照射下看着有些显眼。 他顺势加快脚步走近一看。 好家伙。 又是老乔同志。 乔卫东在小区里闲逛,左看右看,同样注意到了陆泽。 “诶诶欸,那个小子。” “嘿,还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喂喂喂,帅小伙子!” 陆泽本想装作没有看见老乔,但最终他还是无奈的转过头来。 “哎呦,这不是乔叔叔吗?你在这遛弯呢?好好好,这个年纪确实需要多活动,没什么事我先走啦。” 乔卫东正闲得无聊,一个箭步上前,连忙拉住了陆泽。 “哎呀,别走嘛,跟叔叔聊会儿天,你不还是我们家英子的同桌吗?” “正好,跟我聊聊我们家英子在学校的事情。” “吃饭了没有?” “走走走,叔叔请你吃顿大餐。” 如果是往常,陆泽绝对不会拒绝这番‘白吃’的好意,不吃白不吃,能宰一顿是一顿。 可是今天的他刚刚才在舅舅那边吃过大餐,肚子里已经没有了空余的地方。 “那个什么,我吃过了。” “乔叔叔啊,要不就当你欠我一顿饭?” 老乔有些傻眼。 这怎么搞着搞着,自己好像把自己搞进去了一样? “行行行,没问题。” “你既然吃完饭了也该溜达溜达消消食,这样,叔叔陪着你遛弯好不好?” “不用谢,走走走。” 这下轮到陆泽懵逼了。 无奸不商是吧?! ...... “我们家英子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 “咳咳,叔叔,英子她不欺负别人就算好了吧。” “嗯,也对。” ...... “我们家英子这么优秀,学校里肯定很多男生追她吧?” “那肯定...没有,我们振华..不对...我们春风就没有早恋的。” ...... “你对我们家英子应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叔叔你说什么呢?!我跟英子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 “嗯....嗯~~?!(声调拉长)” “男生跟女生之间的朋友关系,简称男女朋友关系。” ...... “陆泽啊,你说,叔叔我要是搬过来书香雅苑怎么样?” 陆泽看着身边的乔卫东,心想这估计才是这个家伙真正想说的事情,要不然大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小区里面溜达,绝对是吃饱了撑的。 当年乔卫东跟宋倩两口子在书香雅苑大手一挥,直接豪气选购了五套房子。 而在他们夫妻离婚后,宋倩分走了其中的四套,老乔的手里现在还留着一套房子。 这家伙三天两头往这边跑感觉确实不太方便,于是心里面就有了想要搬过来的念头。 陆泽想到英子的那个愿望清单,微微叹气。 “搬过来可以。” “只要您可以把您跟宋倩阿姨之间的矛盾解决,不然的话,到时候夹在你们中间受伤害的还是英子。” 022:你真是渣男啊! 小姨的病近在眼前,属于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而英子这一大家子的病则是在心里,宋倩、乔卫东乃至乔英子的身上都隐藏着各自的心病。 这对夫妻关系的不正常破裂导致催生出来了原生家庭,英子在这种家庭里面长大,能够成长为现在这副模样已经实属不易。 陆泽不忍心看到后来这位落落大方的酒窝女孩到后来眼里不再充满星辰,反而被焦虑与抑郁缠身。 老乔显然没有想到陆泽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细想每次来书香雅苑看望闺女的过程,乔卫东跟宋倩之间几乎回回都要闹上一番。 满脸胡茬的老乔坐在了小区路旁的长椅上,这位中年男人靠着座背,忍不住叹气。 “我就是觉得这些年对她们娘俩的亏欠实在是太多,宋倩那边对我就像对仇人一样,我只能把弥补的对象放在我们家的英子身上。” “但是,你刚刚说的确实挺有道理。” 陆泽刚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 忽然间,乔卫东兜里的手机响起,坐在旁边的陆泽瞟了一眼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备注。 小梦。 ...... “喂,小梦,对对对。” “我现在在外面应酬呢,就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陆老板。” “你今天晚上就自己早点睡吧,么么哒么么哒。” ...... 陆泽有些傻眼的看着乔卫东就这么挂了电话。 刚刚打电话的女人应该是老乔现在的女朋友小梦,陆泽隐约记得小欢喜剧情里这个女人似乎跟了乔卫东几年的时间,但是俩人一直拖着都没有结婚。 事实证明:在一起很长时间都没有结婚的,一定有问题。 老乔跟小梦的问题,最大的原因自然还是在男方这里。 只见陆泽猛的拍了一下旁边乔卫东的大腿,感叹道:“你真是个渣男啊。” 乔卫东把陆泽的手快速拨开,没好气的反驳道:“你懂什么?叔叔我这叫纵横谋划!” 陆泽不禁翻了個白眼。 但是英子家里的问题如何解决最终还是要靠乔卫东,陆泽毕竟说到底还是属于外人,可这个老乔现在身边还有个女朋友小梦,他想着想着头不禁有些大了。 “淦!” “渣男呐!” ...... 回到家里,陆泽感觉小姨还有小姨夫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他特地来到洗手间,看了看自己脸上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陆泽走到客厅,皱着眉头,疑惑问道:“怎么啦?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季胜利故意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给了身边刘静一个暗示的眼神。 后者看着陆泽,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小泽,伱今天...是去约会了吗?” 陆泽想到今天晚上见到的舅舅刘铮还有乔卫东那个家伙。 这...也能叫约会么??? 陆泽转念一想,绝对是有人在故意诽谤我。 “小姨,你先等等哈。” “我去杨杨房间,找他有点事。” ...... “表哥。” “不要哇!” ...... 分班考试的成绩终于新鲜出炉。 高三年级的学生们来到教学楼下的时候,看见了焕然一新的告示栏。 这次分班考试的分数以及名次全部被张贴在了告示栏上,而理科的年级第一名则是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的一个名字。 这个叫做‘林磊儿’的家伙,竟然压在了乔英子跟黄芷陶两位大学霸的头上,实属罕见。 而还有很多的人也注意到年级第5的这个陆泽。 数学竟然是满分! 150的金色字眼在年级前列的所有分数里面显得极其亮眼夺目。 这是春风中学的惯例,某科的满分会特意用金色来标注,跟正常分数的黑色字体区分开来。 “我去,我本以为林磊儿理综288已经是非人类,没想到下面还有个数学满分的狠人,这是谁?” “好家伙,年级前五,高三三班占了四个人,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这第一个告示栏都是冲刺班的了,我们这群学渣还是去最后那个告示栏找找名字吧。” 学生们围在教学楼前讨论不止。 乔英子跟黄芷陶两个人来的时候还算早,英子其实昨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成绩。 妈妈宋倩当年就是春风中学的老师,通过内部消息得到了闺女第一手的情报。 但两个人还是挤了进去,可能是想要看了看其他人考的怎么样。 黄芷陶摸着下巴,看着告示栏感慨说道:“本来以为年级第一是我跟你之间的争斗,没有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这个林磊儿是真的厉害啊。” 乔英子的目光并没有往上面看。 黄芷陶跟随着闺蜜的目光,发现了英子究竟在看什么。 她忍不住笑道:“英子,你们家陆泽这次考的也挺好的啊,分班考试数学试卷的难度虽然不算很大,但是想要考满分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渍渍渍不简单呐!” 乔英子默默的点了点头。 然后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连忙反驳:“什么叫我们家的陆泽?” 黄芷陶嘿嘿一笑,指着后面的告示栏:“走走走,我还得看看季杨杨跟方猴子考的怎么样。” 乔英子拉着闺蜜的手紧跟其后,嘴角却是控制不住的扬起,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 陆泽跟季杨杨表兄弟手里一人一个鸡蛋灌饼,慢悠悠的走在人行道。 今天早上小姨在天文馆有个重要的会,再加上起来的有些晚,根本来不及做饭。 而季杨杨跟陆泽达成统一战线,严词拒绝了季胜利主动请缨做饭的想法。 于是,感觉自己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的老季区长决定到单位食堂解决早饭这个难题。 陆泽将手里鸡蛋灌饼最后一口吃进嘴里,然后吨吨吨把温度合适的小米粥全部喝下,将手里剩下的东西一股脑扔到垃圾桶里。 吃饱喝足的陆泽拍了拍肚子,感觉体内充满了能量。 来到学校,陆泽看着自己这次的考试成绩,其实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我陆某人这么努力,还开着外挂。 年级第五已经是很克制了! 当然。 主要还是努力。 季杨杨这段时间稍微学了一点,但成绩还是分配在后两个告示栏那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是他这次告别了倒数的行列,学习终究还是有点效果。 而这次年级的倒数第一。 方一凡。 023:分班 陆泽来到班里的时候,感受着同学们看向自己的眼神跟之前比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高三三班很多女生们这才仔细注意到这个暑假才转学到春风的男生。 一米八的个头在男生堆里绝对不算矮,而仔细看下来才发现模样也极其俊朗,那双仿佛会笑的眼睛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当然。 最主要的还是学习竟然这么好! 尽管她们班里面还有一个更加变态的学霸,但林磊儿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闷葫芦类型。 这种类型并不是女生们钟爱的那一款。 王一笛可能除外。 陆泽回到座位的时候,发现乔英子这时候正头趴在桌子上写写划划。 他悄悄抬起手来轻轻拽了拽同桌的马尾辫,身边的女孩于是将头扭向了陆泽这边,嘴里嘟囔道: “干哈?” 听到这句话,陆泽忽然就想起昨天晚上在小区里遇到的乔卫东。 这英子似乎也继承了他那個老父亲一丢丢的东北口音。 陆泽笑着竖起大拇指。 “年级第二,厉害呀,小英子同学。” 女孩从桌子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夏季校服,她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我这次的目标是年级第一好嘛?” “可是那个林磊儿实在是太变态了,俺实在莫得办法呦。” 只见英子摇了摇头,然后同样竖起大拇指,朝着陆泽称赞起来: “我才应该恭喜你呢。” “小陆泽同学。” “别人不清楚你刚来时候的水平,我可是门儿清。” “你这一个多月的学习就快赶上我了都,年级第五加数学满分,我的天呐~” “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同桌两个人互相吹嘘了一番。 不久后,乔英子看着陆泽的侧脸,忽然问道:“你昨天放学那么着急干嘛去了?” 英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陆泽这时候刚掏出英语至臻宝典开始看起来了单词,这次分班考试拖他后腿的还是英语这一科。 没办法。 这玩意不管陆泽在哪个世界都喜欢不起来。 听到旁边女孩的询问,陆泽想起昨晚家里小姨跟小姨夫那奇怪的目光,他忍不住笑道: “约会去了呗。” “啊哈?”英子好看的眼睛紧紧盯着陆泽,眼神里充斥着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马尾辫女孩忽然觉得心里似乎有些微微的酸楚。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啊?” “你也不想想,整个春风中学,我差不多就跟三个女的比较熟悉。” “一个伱,一个桃子。” 乔英子觉得自己刚刚的失态十分不对劲,她小声问道:“那还有一个呢?” “是...王一笛么?” 陆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同桌。 “是李萌老师啊。” “怎么可能是王一笛?!!” 乔英子觉得自己今天的反应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她‘嗷’了一声,然后继续趴在了桌子上,不知道此时的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不久后,方一凡跟林磊儿也来到了班里,这俩人引起的注意要比陆泽还高。 年级正数第一跟年级倒数第一,兄弟俩站在一起那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方猴子原本想的是凭借着表弟磊儿狐假虎威一番。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次考试的成绩竟然如此糟糕,甚至于死对头季杨杨都在他头顶十几名的位子。 这个残酷的事实让方猴子根本没有了显摆的心情。 最最关键的原因可能还是他马上就要跟自己的女神桃子分别。 “唉。” “年纪轻轻的我就要经历这种痛苦了吗?!” ...... 基础班到冲刺班的距离很近,但似乎又很远... ——节选自:诗人方猴儿《倒数第一的心路历程》 ...... 在临上课之前,班主任李萌来到教室。 她的心情看上去不错:。 “这是我们大家在一起待的最后一个上午,待会我会宣布咱们班这次的分班情况,下午的时候大家就要到新的班级里去学习。” “当然,我依然是你们的教导主任。” 这次全新组建的冲刺班名单里面,高三三班的学生就占据了其中的一大半,这让身为班主任的李萌格外受用,她对于班里的这群孩子一直都寄予厚望。 李萌又嘱咐了几句话后,开始念起手上的分班名单。 “林磊儿。”“到。” “冲刺班。” “乔英子。”“到。” “冲刺班。” “黄芷陶。”“到。” “冲刺班。” “陆泽。”“到。” “冲刺班。” 在叫到陆泽的时候,李萌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一会儿陆泽你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陆泽默默点了点头,眼神里却是一喜。 这应该是自己之前嘱托李萌老师的那件事情有了着落。 (注释:详情请见第015章末尾) ...... “方一凡。”“到。” “基础班。” ...... 在将名单上面高三三班的所有学生名字念完以后,李萌看着台下这群稚嫩、熟悉的脸庞,有些感慨。 “这两年的时间,非常开心能够成为你们的班主任,接下来最重要的一年时间,希望你们大家不要松懈下来。” “今天下午上课前就可以去找你们新的班级了。” “陆泽,你跟我来一下。” ...... 教导主任办公室。 李萌先是对于陆泽在这次分班考试的表现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对于他这段时间的刻苦努力表示赞赏,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纸质档案袋。 “这是你之前找我要的东西。” 陆泽嘿嘿一笑,刚想接过来却发现李萌高高举起来了手里的档案袋。 “我跟你说啊陆泽。” “你马上就是冲刺班的学生了,这个心思还是要放在学习上面知道了么?” 陆泽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心的接过档案袋:“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啊李萌老师,我现在给您转过去。” 李萌这时已经低着头,伏案工作起来。 “赶紧走,别影响我工作了哈。” ...... 回到教室,三班极为嘈杂,热闹的就像早晨的菜市场。 不仅仅是三班,整个楼道的高三年级都十分热闹,大家都在激情讨论着这次的分班情况。 陆泽拿着档案袋回到座位,身边乔英子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好奇,她双手扶着下巴笑嘻嘻道: “陆泽锅锅~你手里拿着什么东东呀?可以给人家看看嘛?” 陆泽听着英子如此奇怪的声调,感觉浑身不适应。 “放心。” “肯定会给你看的。” “但不是现在嗷。” “乖~!” 马尾辫女孩撅着嘴,声调忽然间就雄浑了起来:“嗷!” 024:我只是天才的搬运工 “小泽数学满分?年级排名第五?还进入到了冲刺班?” “好!好!好!” “小姨真的开心。” 中午回到家里,刘静知道陆泽这次考试成绩以后开心的合不拢嘴,眼睛里面甚至还有泪光闪烁。 她相信自己在天上的姐姐要是看到孩子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为之骄傲。 刘静抬手在有些湿润的眼睛上抹了抹,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 注意到一旁儿子的神情有些沉默,刘静轻声道:“杨杨这次的成绩也有进步,但是还需要努力。” “还有,你们两个补习班的手续我都已经弄好啦,过两天课程表发下来就可以到宋倩老师那里去上课。” “她们家就在我们楼上,挺方便的。” 陆泽笑着点头:“知道啦小姨。” 看着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季杨杨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做过一件令她开心的事情。 自从刘静跟季胜利两个人回到京都以后,他这个当儿子的心里面对父母只有怨气,相对于表哥在家里家外的种种良好表现,自己根本没有做什么事情。 本以为这次分到最差的基础班,母亲知道后会特别生气,但是她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鼓励。 机车少年坐在沙发上,神情恍惚。 ...... “一個正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一?” “方一凡啊方一凡,你可真给你老娘我长脸,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同意李萌老师的建议,让你蹲班。” “当初人家那个叫什么陆...陆泽,对,人家陆泽在宋倩阿姨家里说的那番话多有道理。” “人家现在都进了冲刺班了啊!” 方家现在正闹得人仰马翻。 童文洁在早上看到学校给家长发的分班成绩之后一整个早上火气贼大,堆积已久的怒火在回到家里看见儿子舒服躺在沙发上吃鸡以后爆发开来。 林磊儿第一次看见文洁发飙的样子。 眼镜男孩很想上去安慰一下小姨,可是毕竟没有酒精的刺激,他心里没有胆量。 方一凡自知理亏:“哎呀妈,我这次真的就是没发挥好。” 童文洁笔直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紧盯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那你说,以后怎么办?” 方猴子眼珠一转:“那个什么,妈,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搬到了书香雅苑,就我们学校旁边的那个小区,陆泽他跟季杨杨早就搬了过去,上学可方便了。” “而且我们从今天开始就要执行晚自习制度了。” 说完以后,方猴子给身边的表弟使了个眼神。 童文洁把目光放在林磊儿身上,只见后者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确实如此,小姨。” 童女士唉声叹气。 她看着面前两个挨着坐的表兄弟,学习成绩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天,一个地。 童文洁在心里感叹她们家里一等一优秀的基因都被方圆家给拖累了,同时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叫陆泽的男孩。 这个孩子跟磊儿的情况倒有些相似。 家里都... 想到这里,她的神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哼。” “等你爸回来再好好收拾伱!” ...... 当天下午,春风中学高三年级的所有班级正式打乱重组。 冲刺班、平行班、基础班。 三种层级的班级泾渭分明。 陆泽在中午吃完饭后就早早的来到了学校,因为他需要收拾自己的东西转战冲刺班。 现在走廊墙壁上,原本写着高三(3)班的班牌已经变成了崭新的平行(2)班。 兄弟二人以后就要在不同的班级里面上课学习。 其实也就隔了几十米远。 一个在走廊的最左边,一个在走廊的最右边。 季杨杨帮助表哥先把他的东西移送到了冲刺班里,陆泽早早来到学校还有个目的是能够率先找个好座位。 由于每个班级的学生人数一样,座位的排列也一模一样。 陆泽按照自己原本在三班的位子,直接占领了冲刺班里同样的座位。 兄弟二人来回几趟很快就把陆泽的东西全部转移了过来。 忙完以后,陆泽轻轻的拍了拍表弟的肩膀,笑道:“辛苦啦。” “为了感谢你帮我搬东西,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桃子的,放心吧杨杨,你就安心的去基础班吧。” 你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季杨杨听着表哥如此不太当人的话语,他满脸无奈:“那我真的谢谢您了哈。” 陆泽哈哈大笑。 而季杨杨的东西没有那么多,搬了一趟就全部搞定,表兄弟二人隔着基础班的玻璃窗户挥手告别。 回到全新的班级、熟悉的座位,陆泽从兜里拿出手机。 春风中学这边对于学生手机的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主要原因是有时候学生需要利用电子产品来学习,比如英语听力、资料查询。 但也仅限于用来学习,一旦用在其他地方,学校的规矩可不会丝毫留情。 而这边学生的自律度也很高,连方一凡那种酷爱吃鸡的选手都没有在学校打过游戏的先例。 点开微信。 陆泽看到英子发了条语音。 “陆泽,我跟桃子两个人要去转移阵地啦,需不需要帮你占座?” 陆泽哑然一笑,当即拍了张现在的照片给英子发了过去。 “谢谢大姐,不过我已经到啦。” “你俩想要哪个空座?” “我帮你们。” ...... 下午的课程跟之前在三班时候比起来难度的确上升了一个档次,而他们冲刺班的班主任还是由教导主任李萌来担任。 陆泽看着身边的英子,再看看台上的李萌老师,总感觉自己还是在三班一样。 乔英子出于某些原因,最后还是选择了跟陆泽在一起当同桌,闺蜜黄芷陶依旧坐在她前面。 唯一有变化的地方可能还是陆泽前面坐着的是这次的年级第一,林磊儿。 林磊儿的座位是陆泽帮忙占的。 陆泽还没有忘记自己脑海里跟林磊儿相关的那个任务。 ‘同病相怜’的任务奖励可是lv3技能·过目不忘。 要是能够拥有这个技能,陆泽觉得自己以后的学习状况绝对可以轻松不少。 ...... 我不是天才,我只是天才的搬运工。 ——节选自:全能滴神陆泽《我真不是天赋异禀啊》 ...... 025:技能点 冲刺班的学习情况跟之前在三班时候比起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各科的难度都有所提升。 春风中学给这一届高三冲刺班的目标是冲刺清北。 乔英子也感受到了冲刺班里的那种学习氛围,连着跟陆泽说话的时间都少了不少,而陆泽凭借着高达十四点的精神属性,在学习上面并没有感到更多的压力。 我陆某人真没开挂! 再度唤醒系统,个人面板快速出现。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小欢喜】 【身份:春风中学高三学生】 【精神:14】 【体质:8】 【力量:5】 【敏捷:5】 【技能:驾驶入门lv1(本本族);厨艺入门lv1(西红柿炒蛋专业户);高中物理精通lv2(物理小王子)】 【系统可分配点数:0】 【目前未完成任务:同病相怜(帮助林磊儿解开母亲去世心结)】 陆泽在这个下午一边学习,一边思考着如何帮助林磊儿解开心结。 母亲的忽然去世导致这個男生在亲情那一块的联接忽然破裂开来,陆泽隐约记得林磊儿的爸爸好像在他母亲去世没多久就找了个新的,而继母对磊儿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这也是为什么童文洁会决定把磊儿接到这里上学。 说起来,陆泽跟林磊儿的身世真的极其相似,只不过陆泽的遭遇听上去要更惨一点,父母双亡。 解铃还须系铃人。 原生家庭的问题最终还是要在原生家庭身上解决。 跟英子家里的情况不一样,按道理来说只要林磊儿在方家住上一段时间,这一大家子的温情关系很容易就会感染到这个眼镜男孩,他的心结自然也就解开了。 可这种解决方式似乎跟陆泽没什么关系。 “果然啊。” “世上根本没有白吃的午餐。” 陆泽暂时没有想到好的解决方法,他也就不再去纠结。 ...... “英子,你在偷吃什么呢?” “你竟然背着我吃独食,赶快给我来点。” ...... 随着下午放学铃声响起,许多人习惯性的收拾好书包准备撤退,但是忽然间想起来还有晚自习。 只见这群高三学生们纷纷摇头叹气,接着又坐了回去,透过二楼的玻璃窗看着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开开心心的走向校门方向,他们开始有些怀念当初的自己。 陆泽对于晚自习倒是习以为常。 春风中学规定夏季的晚自习时间是18:20——19:45,一共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中间会有一个十五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 每个班里每天都会有负责当值的老师,晚自习用以答疑解惑。 今天冲刺班的晚自习是数学,班主任李萌拿着这次分班考试的试卷来到了班里。 “这个晚自习前半段我们来讲这次考试的卷子,后半段你们自由复习。” “大家听清楚了没有?” 台下响起学生们统一拉长的声调:“听~清~楚~了~” 李萌刚准备开始讲题,往陆泽那边看了一眼:“对了,我们冲刺班现在需要个数学课代表来帮我,我决定选一名男生当课代表,陆泽,别看了,就你了。” 准备看戏的陆泽有些傻眼,伸手指着自己:“啊?李萌老师,我吗?” 但与此同时,陆泽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咚!】 【检测到宿主即将成为春风中学冲刺班数学课代表,这代表您与小欢喜世界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对于最终的圆满度评定很有帮助。】 【答应李萌老师成为课代表,您可以获得奖励技能点数:1】 【宿主可以利用技能点数对于您目前拥有的技能进行升级。】 “怎么啦陆泽,你不想当课代表吗?” “咳咳。” “没事。” “我愿意。” 只要给够加班费。 当牛做马无所谓! ...... 陆泽很快搞明白,这个技能点数跟系统点数的区别。 跟系统可分配点数不同,技能点数是专门用来升级技能的法宝。 陆泽现在拥有的有三个技能,两个lv1级别的驾驶入门跟厨艺入门,还有一个lv2级别的高中物理精通。 他现在可以利用这个技能点数对于lv1其中一个技能进行升级。 而lv2升级到lv3则是需要两个技能点。 一时间,陆泽有些犹豫。 因为,目前他身上的两个lv1的技能对自己的帮助十分有限。 他自己感觉没有必要升级厨艺跟车技。 于是,陆泽暂时就先留下了这个技能点数,没急着使用。 等等再看。 ...... 晚自习放学,陆泽跟英子还有桃子挥手告别。 乔英子默默的点了点头,黄芷陶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吧?昨天伱好像...” 陆泽指了指已经等在门口的季杨杨:“今天我要跟杨杨去超市买点东西,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们俩马上要去补习,所以得再准备点相关的东西。” 黄芷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待他们两兄弟走后,她朝着闺蜜英子笑道:“英子,这俩人不会去的是你家补习吧...” 乔英子快速收拾好书包,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想你们家季杨杨啦?刚刚我发现他在门口,眼神却一直放在某人的身上哦,可惜你们一别两宽呐~” 方一凡这时候也来到了冲刺班。 他静静的看着女神黄芷陶,仅仅半天的功夫,只感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 “英子,桃子。” “我送你们两个回家怎么样?这晚上夜路,你们两个女生多危险。” 乔英子背起粉色的背包,像看傻子一眼看着方猴儿:“你似不似撒?我们家就在学校门口,二百米不到的位置,路上全是人,还用得着你来保护哈?” 在一旁的黄芷陶认可的点了点头。 方猴子很是伤心。 “英子,亏我还给你准备了这次的生日礼物。”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对我,我的心真的哇凉哇凉的啊~” “不信的话,桃子你快来摸摸。” 黄芷陶直截了当:“滚蛋。” 026:跟你爹约会 “这杨杨怎么回事?才考这么一点?还被分配到了那个什么慢班?” 季胜利坐在沙发上还是忍不住说道,回到家里以后从妻子那里知道了儿子这次分班考试的情况。 我们的季区长曾经想过儿子成绩不好,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差劲。 刘静的神情有些无奈。 虽然在告诉丈夫情况前已经打了预防针,但效果并不算好。 她不知道的是我们区长大人刚刚被司机送回家,路上才知道,人家司机小刘的儿子去年考上了人民大学。 回到家里的老季又知道了儿子是这样的成绩,对比下来心里就感到很不舒服。 “对了刘静,小泽那孩子考的怎么样啊?” 刘静给丈夫倒了杯水:“小泽考的不错,年级第五,数学还考了满分。” 季胜利沉默的把杯子里的白开水吨吨吨全部喝下,他扶着额头,沉声说道:“唉,人家这孩子暑假没了爹妈,现在还成长的这么好,我们这儿子倒好,他...” “唉。” 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叹息。 刘静贴心的抚摸着丈夫的后背,语气轻缓:“这人跟人肯定不一样的啊,我们离开杨杨都六年的时间了,你也不想想孩子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学习这东西不得慢慢赶上嘛?” 季胜利拉住妻子的手。 “要不周末我们去刘铮的车场转转怎么样?杨杨跟小泽不经常去他那里开车的吗,我们正好能够了解一下孩子的爱好。” 刘静很乐意看到丈夫这样的转变,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回来啦。” 陆泽跟季杨杨手里拎着一大堆的东西回到家里。 刘静知道两人是去超市了,笑道:“今天买了多少东西啊?我给你们俩报销。” 表兄弟二人齐刷刷的点头。 老季这时候看着季杨杨,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杨杨,你先把东西放到房间里去,爸爸有话跟你说。” 陆泽跟表弟对视了一眼。 他俩刚刚就在路上就讨论了回家后可能出现的情况。 果不其然。 季杨杨默默点头:“知道了。” ...... “杨杨,你这次考试成绩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 老季语重心长的劝诫道:“伱得为你自己以后的人生负责,这最后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一定要把握住这关键的一年。” 季杨杨‘昂’了一声。 儿子这皇帝不急的态度令老季心里好不容易下去的怒火再度燃烧了起来。 只见季胜利用力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区长大人语气强硬。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清楚了没有?我告诉你,我季胜利的儿子绝对不能一直待在那个慢班!” 陆泽暗道不妙。 他知道自己表弟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发现旁边表弟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季杨杨用倔强的眼神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是啊,你季胜利大区长当然了不起,可是季胜利的儿子,呵呵,真没什么了不起。” 说完以后,径直走向房间。 客厅瞬间变得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陆泽悄悄来到季胜利身边,小姨夫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无比。 区长大人在处理家庭这一块上似乎并不熟练。 陆泽连忙安慰道:“小姨夫你也别生气,杨杨他心里其实也很要强,但是你不能这么去逼着他。” “而且我好像听姥姥说过,您当年高三不是也复读了一年才考上的大学吗?” “别急别急。” 老季听到这番话,直接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在旁边的小姨刘静连忙瞪了陆泽一眼,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陆泽连忙溜走:“那个什么,我先去看看杨杨。” ...... 第二天,季杨杨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陆泽则是顶着黑眼圈出了房间,精神不振,在吃早饭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打了好几個哈欠。 刘静看着外甥这副模样还以为昨天晚上老季跟杨杨之间的吵架影响到了他。 刘静埋怨的瞪了身边吃包子的季胜利,后者懵逼的挠了挠头,不知道妻子这是什么意思。 刘静看着对面坐着的陆泽还有杨杨:“今天早上能成教育那边给我发了微信,你们俩今天晚上就能去宋倩阿姨那边上补习课,每天晚上八点一刻到九点一刻,一共一个小时。” 季杨杨面色古怪的看了看身边的表哥。 陆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啥?我脸上有饭啊?!” 来到教室,陆泽就趴在桌子上小憩了起来。 昨天晚上开导季杨杨那家伙几分钟就足够,主要是陆泽回到房间写完作业以后又整理了一下从李萌老师那边拿过来的东西。 陆泽再度醒来的时候,是身边的英子戳了戳他,把陆泽给叫醒了过来。 “醒醒。” “还有五分钟就上课啦。” 陆泽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余光扫视,看见自己桌子上的水杯里已经装满了水。 乔英子不愧是个贴心的同桌。 陆泽心想,自己为她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日礼物,可算没有白费心思。 “哈~” “上课上课。” “这个年纪的我是怎么能够睡得着觉的啊?!!” “我要学习!” ...... 陆泽成为数学课代表以后,在冲刺班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同。 主要是冲刺班的学生们写起作业来一个比一个的积极主动,陆泽还没说要收作业大家就主动来上交。 他觉得可能是李萌老师看自己是个数学奇才,所以决定让他来担任课代表。 这个职位远比陆泽想象当中更加的轻松。 在中午放学前,陆泽拿着手机跟基础班的表弟商量着中午去哪里吃饭,小姨跟小姨夫两个人今天貌似都需要加班,所以他们俩人就能够在外面好好搓一顿。 陆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乖学生。 至少,冲刺班里面没有他这样在自习课的时候,还在微信聊天的家伙。 可惜,他们表兄弟二人似乎都有着选择恐惧症,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不知道该吃点什么。 幸运的是,在瞌睡的时候刚好有人来送枕头。 乔卫东这时候竟然刚好给陆泽发了条微信:中午,有时间不? 陆泽秒回:有,俩人行不? 乔卫东:okok! ...... 乔英子看着同桌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女孩小声问道:“这么开心,又要跟谁去约会了啊?” 陆泽口不择言:“跟你爹。” ...... 027:不吃白不吃 一家高档西餐厅里,陆泽带着季杨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表弟打量着这个规格显然远远超过他们俩预算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说道:“表哥你不是吧?这地方,咱俩吃完后得刷多少个盘子才够数啊?” 要是跟舅舅一起出来吃饭,季杨杨心里肯定不会有这种顾虑。 但跟着表哥... 只见陆泽一边朝着餐厅里面的包厢走去,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根本就不算什么,记住今天哥请客,你一会儿就放心大胆的吃,少说话多吃饭。” 过了一会儿,俩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地方,只见乔卫东在里面舒服靠着椅背。 老乔颔首打了声招呼:“哟,来啦!” 陆泽同样热情的朝老乔伸出右手,双方右手紧握,达成会面:“来啦来啦。” 季杨杨跟着坐了下来,心想怪不得表哥刚进来的时候装作那么大方豪气,看今天这样子肯定是他老丈人来掏钱请吃饭。 乔卫东挥手示意服务员把菜单拿了上来,大手一挥: “今天叔叔请客啊,你俩不用跟我客气。” “这里的牛排,味道真不错。” 陆泽接过菜单,先递给了身边的表弟。 季杨杨面对乔卫东请客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犹豫片刻后朝着表哥竖起了两根手指。 陆泽了然,立刻大声道:“服务员来四份牛排,两份意面,再来两杯橙汁。” 然后他朝着身边的乔老板询问道:“乔总您呢?” 老乔瞅了陆泽一眼,暗叹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冲着服务员说道:“那个,上五份牛排,两份意面,两杯橙汁,一杯白开水。” “我吃一份牛排就行,你俩多吃点。” ...... 西餐厅的味道的确不错,一分价钱一分货。 陆泽最后跟季杨杨又各自点了一份牛排加意面,俩人肚子圆滚滚,终于吃饱。 乔卫东早就吃完,他看着俩人吃饱喝足,终于说出来这次吃饭的真正目的。 “吃的不错吧?那叔叔问你点事呗?” 老乔把目光锁定在陆泽的身上。 “什么事,尽管说!” 嗝~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陆泽十分爽快,今天我们乔老板就算是想跟宋倩复婚,我都得帮他好好想想主意。 “这不是英子马上过生日了吗?我就想着给孩子送個什么礼物。” “这两天我看出了一款限量的星球大战系列乐高,你觉得这个礼物怎么样?” 如果是以前的乔卫东,绝对大手一挥就给闺女送了这个豪气无比的礼物。 但跟陆泽经历过上次书香雅苑的夜谈以后,乔卫东觉得跟这个英子的同桌聊聊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今天中午他得空就想看看陆泽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没想到一拍即合。 另一边,季杨杨快速在手机上面搜索出来了老乔口里的那款乐高。 售价:8499。 他拿着手机给陆泽看了看,表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觉得今天吃的也不算过分。 季杨杨虽然从小跟着舅舅刘铮锦衣玉食长大,但家里在男孩身上的花费并不算多。 穷养儿子富养女,刘铮甚至还会适当阻止刘家老两口对季杨杨的溺爱,就是这个原因。 小欢喜原著里的季杨杨尽管跟老季发生了许多争执,但机车少年的本心并不坏。 陆泽这时候没有料想到乔卫东竟然会变得这么细心,他直接开口:“乔叔叔啊,我就问伱一个问题,买了这么大的星球大战乐高,英子肯定会很开心,但是关键这玩意儿放在哪里啊?” 老乔对陆泽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奇怪:“这不废话吗?肯定放家里啊。” 乔卫东说完以后才察觉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上次送个天文望远镜,宋倩那边看上去就不太想要让孩子玩。 那这个更费劲的乐高,她会同意英子放在家里吗? 老乔一下子就沉默了下去。 “小陆啊。” “那你说叔叔该怎么办?” 陆泽把手里的橙汁全部喝完,然后打了个饱嗝。 “简单,你只要跟宋倩阿姨复婚,以后随便给英子送什么东西都行。”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在这个家里压根没有啥地位。” 乔卫东紧紧盯着陆泽,神情有些幽怨。 复婚? 这不是要了我老乔的亲命吗? 陆泽说的确实是实话。 现在宋倩心里还没有放下对乔卫东的怨气,不然的话不会每次见到老乔都跟见到仇人一样,爱的对立面并不是恨,而是冷淡的像陌生人一样。 这两口子显然不是那种陌生人的状态。 所以,不管老乔送什么礼物,身为乔英子妈妈的宋倩看到后都会觉得嫌弃无比。 宋倩本就偏执的性格在离婚以后被无限的放大开来,这种性格带来的或好或坏的影响全部反馈在了英子身上。 最终那个像星辰一样闪亮的少女会变的那般黯淡就是这个原因。 环境影响性格,性格决定命运。 只能说:原生家庭害死人呐! 方一凡那种在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不管对待什么事情都会积极乐观;而英子这种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则是会更加考虑别人的感受。 陆泽真心觉得老乔复婚是个最好的选择。 但这货现在还有个跟了他好几年的对象小梦,而且人家小梦对他还不错。 “老乔。” “你可真是个渣男啊!” 陆泽如此感慨道。 ...... 陆泽在春风中学的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跟季杨杨现在开始在晚自习下课以后到英子家补习,两个人回到家里简单垫一下肚子就上楼去补习。 宋倩对于这两个英子的同学还是比较欢迎,尤其是对待陆泽,更是好的不行。 可能是陆泽的身世、可能是陆泽学习态度、也可能是他在第一天晚上的水平测验上考了一个98。 连乔英子都惊讶于母亲对陆泽这般的良好态度。 季杨杨的水平相对而言就要低许多,但是他的学习态度却有了十足的长进,这不是因为季胜利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而是季杨杨自己在陆泽的影响下想要来改变一下。 周四晚上,补习课结束以后的英子送他们两个人下楼。 “陆泽,明天其实是我...” 只见陆泽连忙哎呦了一声,没有等电梯,直接拉着季杨杨快速下楼:“英子我们有点事情,先下去啦,明天我跟杨杨有点事,有什么事我们周六再说哈。” 乔英子看着陆泽离去的背影,小嘴巴撅得很高。 028:陆泽准备的生日礼物 周五,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日子。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周五放学那种难以言表的快乐,甚至要远远超过周六+周日带来的快乐总和。 春风中学的学生们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大家都在焦急又开心的等待着这個来之不易的周末,而这个周五对于笃行楼的高三学生们来讲更是如此。 他们在分班以后的这一周,学习的压力噌噌往上长。 不管是冲刺班还是基础班的学生,都想要下午放学的铃声能够早点响起。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陆泽在楼道拐角跟表弟挥手告别,从后门走入冲刺班的教室。 这是陆泽高中时代养成的习惯,哪怕前门更近,也习惯于绕到后门进去。 许多人貌似都有这个奇怪的习惯。 “英子,早啊。” “哦,早。” 乔英子趴在桌子上,听到陆泽打招呼,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句。 陆泽似乎没有察觉出来英子的这种情绪一样,他自顾自的从小山堆的课本里抽出英语单词本,开始默默的背诵起来了单词。 精神属性提升上来以后,陆泽的学习能力有了十足的提升。 虽说不太喜欢英语这个学科,但死记硬背下来的东西也足够应对英语这科的考试。 乔英子本来昨天晚上想要告诉陆泽周五是她的生日,可是这个家伙似乎对于她的事情并不太在意,早上来了以后就一个劲的背诵英语单词。 她的心情忽然就变得十分低沉。 可能。 我们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同桌吧。 乔英子心里如此想到,女孩沉默不语。 ...... 在第二节下课课间跑操的时候,闺蜜黄芷陶注意到了身边英子的异常。 “一二一!” “一二一!” “一!二!三!四!” “运动场上,激情飞扬,团结自强,争创辉煌!” “一二三~四!” 春风中学四百米塑胶跑道场上,体育委员在班级前列带领着班级跑操喊口号,各个班级方阵汇聚在一起,声势听上去倒是十分宏大。 冲刺班队列。 黄芷陶一边跑步一边冲着身边英子说道:“你怎么啦?一早上蔫不拉几,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乔英子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这是实话。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回事。 黄芷陶不再追问:“反正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礼物哦~” “知道啦!” 跑完操回到班里,英子就继续蔫不拉几的趴在了桌子。 陆泽回来后犹豫片刻,最终轻轻拍了拍同桌的胳膊,没有反应。 然后拉了拉她的马尾辫,还是没有反应。 “英子。” “英子。” “有你的快递。” 乔英子终于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她瞅了陆泽一眼,声音无力:“啊,什么快递?” 陆泽打了个响指,脸上带着笑,然后从抽屉里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到了女孩的手上。 “生日快递!” “哈哈哈哈!” “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吧?” “哎呀呀,我原本打算在放学前再给伱的,但是实在没办法,看你这两节课都蔫不拉几。” “生日快乐啦。” 乔英子望着陆泽脸上的笑容,瞬间觉得心头上笼罩的那朵乌云消散退去,露出来了隐藏其中的太阳,阳光仿佛照耀在了她的心头,温暖和煦。 “切。” “我才不稀罕你的礼物呢。” “嗯...” “这是什么呀?” 嘴上虽然得不饶人,但女孩嘴角扬起的笑容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陆泽准备的礼物是个相册录。 相册里面的大部分照片是他在誓师大会时候拍摄的,第一张照片是阳光照耀下女孩的马尾辫随风飘动,乔英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也挺好看的,她脸上不自觉变得有些微红起来。 照片上面写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嘻嘻。” “这个礼物我挺满意的。” 在后面每张照片的旁边,陆泽都写着一句话。 ...... 【抬头照片】 希望你抬头看见的永远都是阳光与星辰... ...... 【侧脸照片】 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出发... ...... 在相册录的最后,是一张在天台上的照片,女孩当时正在捂着脸嚎啕大哭。 乔英子原本内心的感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幽怨,她恶狠狠的瞪着身边的陆泽:“不是,你前面照片搞得还算马马虎虎,这最后一张照片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啊,真的好丑啊这张。” 陆泽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自己知道丑就行。” “以后尽量别哭的那么伤心啦。” 乔英子低头看向这张照片旁边写的寄语:再哭变成丑八怪。 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哎呀,不哭啦不哭啦。” 她老气横秋的拍了拍陆泽肩膀,笑嘻嘻道:“可以可以,算你有心啦,明天周六我要请客吃饭。” “看在你这个礼物的份上,我决定邀请你跟季杨杨一起来嗷。” 陆泽笑着点头。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啦,方一凡也会来吧?” 乔英子还在细细观看手上这份礼物,头也不抬的说道:“对啊。” 陆泽看着自己前面正在刻苦学习的林磊儿:“我觉得也可以请磊儿来。” “没问题啊,我本来就想邀请磊儿一起来的。” 陆泽想着脑海里的任务,心想是不是明天陪磊儿这个学霸稍微喝点酒? ...... 中午放学以后,黄芷陶看着旁边笑嘻嘻还蹦蹦跳跳的英子,知道闺蜜的心情已经从多云转到了晴天。 她已经知道陆泽送给了英子一套相册集,这个礼物算不上特别的费心思,但似乎还是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闺蜜的心,黄芷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乔英子。 “小心啊,小英砸。” “千万不要坠入爱河了哦。”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黄芷陶的心里也有种说不上来的羡慕。 她的父母常年在外面出差,所以黄芷陶这个学霸跟季杨杨这个学渣的关系很好,原因就是俩人的家庭环境很相似,这个方一凡嘴里的班花这时候也想起了那个沉默的机车男孩。 “唉。” “人呐。” “谁都有谁的小心思啊。” 029:生日惊喜 等到了下午,临放学前的最后一堂课,很多人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课堂上面。 任课老师自然能够看清楚这群学生的心思,在上完课布置完假期作业以后,就留下来了十分钟的自习时间。 冲刺班里,大部分的学生都在写着假期的作业,但也有一部分人在开心的讨论着未来两天的计划,这一周繁杂的课程对于班里每个人来说几乎压力都很大。 陆泽的心情也很好,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嘴里哼唱着歌。 “老实说~” “下课前的那三分钟最难耐~” “不停看表~” “多想时间能飞奔起来~” 乔英子听着同桌的哼唱,仔细听起来倒也挺好听。 她歪着头说道:“陆泽,你今天跟季杨杨还用不用去我妈那里补习啊?这段时间季杨杨都快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陆泽知道表弟的情况跟方一凡那种不太一样。 季杨杨如果下定决定要好好学习,成绩肯定能够提升上去,而方猴子那种才是属于怎么学都学不会的类型。 “今天不用去啦。” “哎呀,但其实我自己还是挺想去的,因为宋倩老师对我真的挺好。” 陆泽仔细想想,这老乔跟宋倩俩人对自己都还算不错。 但这对夫妻就是因为某些事情最终导致了离婚。 英子如果是在那种正常家庭关系长大的话,可能这女孩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陆泽转头看着旁边的同桌。 马尾辫女孩这时候左手正玩弄着垂到肩膀的乌黑长发,她嘴里此刻咬着右手上的笔杆,眉头紧皱,似乎纠结着面前的某一道难题。 只是陆泽看着她手上那支黑色的笔,总感觉有些眼熟。 “英子啊,你先别咬了。” “因为我觉得...你咬的好像是我的笔。” 闻言,乔英子惊讶的啊了一声,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真的拿错了笔。 她顿时感到有些脸红。 ...... “陆泽,你平时有没有咬笔的习惯...” “啊哈,你猜。” ......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学生们提前收拾好书包,铃响的第一时间就冲出了教室。 陆泽伸了个懒腰,悠哉游哉的等待着表弟来找自己。 身边同桌跟闺蜜黄芷陶依依惜别,乔英子今天晚上要去跟她老爸乔卫东一起去吃饭,整個人开心的不行。 陆泽也不知道在上次提醒完老乔以后,这家伙又会给英子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陆泽,桃子,我走啦。” “我们明天见~” 乔英子背起包,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磊儿,磊儿。”陆泽伸手戳了戳坐在前面的林磊儿,这个真正的学霸现在除了表哥方一凡之外,对谁都是个闷葫芦的性格,连王一笛那个大嘴巴都拿他没办法。 林磊儿正在收拾着书包,人家可不会做在放学前提前收拾书包的那种事。 眼镜少年转过头来,扶了扶镜框:“啊,怎么了?” 陆泽拿出手机晃了晃:“加个微信。” 林磊儿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方一凡跟季杨杨两个人就跟商量好了一样齐刷刷的出现在了冲刺班。 而方猴子直接越过表弟来到了他旁边的黄芷陶身边,林磊儿呆呆的站在旁边,很是受伤。 季杨杨装作不经意的看了黄芷陶一眼,然后冲着陆泽说道:“表哥,我们走吧。” 黄芷陶快速起身:“方猴儿,我也得走啦。” 方一凡尽管还想跟自己女神聊会天,但也不能阻止人家回家。 他这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示威似的看了一眼季杨杨,然后说道:“那个桃子,咱们明天见啊,别忘了英子周六还要请我们出去玩呢。” 陆泽拍了拍身边表弟,然后朝着方一凡笑道:“行,我们明天见!” 方猴子有些傻眼。 “磊儿,你别说英子还邀请他们俩了啊?” “啊?好像是的吧,我觉得英子跟陆泽的关系好像挺好的...” “嘿,这个不是关键啊,关键的是明天季杨杨那个家伙也会去,气死我了!” 林磊儿虽然看上去呆呆的、憨憨的,但学霸说起话来却很有道理:“表哥,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季杨杨去不去,而是人家桃子对伱好像就没那个意思吧...” 这下,轮到方一凡很是受伤了。 ...... “来,英子。” “多吃点菜,你不爱吃这个娃娃菜么。” 洋房火锅包厢内,乔卫东看着面前的闺女,脸上根本止不住的笑容。 今天这顿火锅的规模相较于陆泽之前吃的那顿西餐厅又要高上几个档次,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乔卫东可以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乔英子品尝美味,笑着冲老爸点了点头:“好吃。” 乔卫东满脸宠溺:“好吃就多吃点,今天生日爸爸还给你准备了特别的惊喜。” “咦,什么惊喜呀?” 没过一会儿,老乔的司机把一大箱子的乐高给搬了过来。 “怎么样?这是最新款的星球大战,喜不喜欢?” 陆泽建议乔卫东送点小东西,最好方便英子能够随身携带的那种,但是乔老板总觉得送闺女十八岁生日礼物必须得高端大气上档次,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这个乐高的宿命。 “啊啊啊!星球大战我的最爱!” “老爸我真的爱死你了~” “可是这个是不是有点贵了啊?八千多呢。” 乔卫东随意的摆了摆手,和声道:“这不算什么,我闺女喜欢,我的命都是你的。” 这时候的老乔想到了之前陆泽嘱咐自己的那番话,接着说道:“但是爸爸想,你妈肯定不会让你在家里玩这个东西,英子你觉得爸爸把书香雅苑那个房子收拾出来怎么样?” “乐高就放在那边,你学累了想玩了,直接就能去爸那里玩。” 乔卫东显然贼心不死。 他在这时候还想要搬回来,能够离自家闺女近一点。 乔英子看到乐高的瞬间就激动的拿出来了手机,打开微信头像是黄色皮卡丘、备注是陆泽的那个对话框,拍了两张乐高的照片咻咻两声发送过去。 “真的啊?” “还是算了吧,我妈要是知道你搬回来,估计又得...” 030:优势在我 “嘿。” “这老乔怎么回事,咋还送乐高啊?!” 陆泽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微信消息惊叹道:“上次不都告诉他别送这么显眼的东西了吗?这家伙看来压根没听进去啊,到时候这玩意儿搬回家,后面容易受伤的还是英子啊。” 季杨杨在旁边嗑着瓜子喝着雪碧,正在看游戏直播的他听到表哥这种话,神情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不对劲。 有情况。 刘静跟季胜利两个人现在还没下班。 现在是开学的第二周,分班以后的大家算是正式步入了紧张的高三阶段。 所以放学后,他们表兄弟两个人在小区超市买了点零食小吃回家,准备稍微放松一下。 陆泽是坚定的唯雪碧主义者,他不太喜欢喝可乐,反而对同类型的雪碧有些情有独钟。 “啊~” “嗝~” 这俩人在客厅磕着瓜子喝着饮料,十分舒爽。 陆泽回复着英子的微信消息,季杨杨那边则是在看着视频。 季杨杨这个机车少年的最大爱好是开车,但是平时也对电子竞技这一块比较感兴趣,相处了这么久,陆泽也知道表弟最喜欢的战队是ig战队。 现在季杨杨的手机上面正在播放着今年lpl夏季赛总决赛的开幕式,ig对阵rng。 看得出来,季杨杨此时宛如一個狂热的电竞迷一样激动的不行,拿手机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怪不得这货放学后甚至撇下桃子,那么着急回家,还主动提出建议去买点吃的喝的东西。 机车少年跟电竞少年,不需要女人是吧? 陆泽这时候又舒服的打了个嗝。 “嗝~” “别看了杨杨,ig输了。” 季杨杨满脸幽怨:“不可能,我相信ig!” 陆泽从沙发上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虽然前世的陆泽并不是电竞迷,但是对于2018年英雄联盟的几个大事件倒是有所耳闻,今年夏决的ig的确是输给了rng。 只不过冠军rng今年最终的结局并不太好就是。 他念头兴起,笑嘻嘻对着表弟说道:“那我们...打个赌?” 季杨杨知道表哥对于电子竞技这一块的了解,基本就相当于个白板。 优势在我! 他自信满满:“你要赌什么?” 陆泽随意的摆了摆手。 “你们这个是打五局对吧?那我就赌...ig今天会输掉第五局。” 季杨杨听到这么严苛的对赌条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欺负表哥,小声道: “啊?要不我们赌谁嬴谁输吧...” “这么赌,你风险太大了吧表哥,我只能说你真的不懂bo5的赛制。” 陆泽来到表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 “我就赌输掉第五局,其他情况都是你赢。” “我赢了的话,你帮我拎一个学期的书包,当我的免费搬运工,还得负责我一个学期的零食小吃饮料。” “当然,伱赢了同样如此,虽然,你不可能赢。” “自己人,我真的不想赢你太多。” 季杨杨无奈道:“okok!” 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陆泽一脸乐呵呵的去厕所放水,同时心想自己在世界赛的时候如果买g2一手,那到时候岂不是赚翻了天?(注:久赌必输,提醒书友切莫赌博) 来到小欢喜世界,陆泽不是没有想过搞点钱。 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方面是小欢喜世界的主题跟商业没太大的关系,陆泽一个学生能够搞钱的地方也有限,最主要还是他们家里条件很好,陆泽并不需要担心外在的物质条件。 既然这样,还不如没有压力、舒舒服服的过我无忧无虑的高三生活。 当然,这种生活对于其他学生来说肯定不是无忧无虑。 ...... 舅舅那边也来了消息。 小姨那里的体检情况并不太好,主要是乳腺上面可能存在问题,需要再度复查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幸运的是发现及时,乳腺肿瘤初步判断是处于前中期,现在还没有扩散开来,如果是到了后期只能通过化疗等一系列的手段,而且还不一定能完全治愈。 刘铮的语气里满是庆幸:“多亏你了啊小泽。” “你小姨要是再出点什么事的话,舅舅我真的不活了。” 陆泽挂了电话,心情更加开心。 ...... “表哥,你回房间跟英子打电话了?” 陆泽说谎脸不红:“昂。” ...... 季杨杨手机上,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局。 rng干净利落拿下。 ig铁粉季杨杨丝毫不慌:“bo5第一局,热热身嘛。” ...... 第二局。 双方有来有回,最终ig惜败,比分来到2:0。 屏幕上,一位叫做管泽元的官方解说语气笃定:“今天rng这个状态...我觉得打不满,绝对打不满五局。” 季杨杨听到这番话,眼睛瞪得贼大:“让二追三,我相信会有奇迹的发生!” “表哥,你快来帮我一起祝福啊。” “我们赌的可是第五局,如果两边打不满五局的话,算我赢的。” ...... 满脸兴奋的季杨杨把功劳归结于自己。 因为... ig真的在落后两局的情况下连扳两局,拖入最终决胜局。 “让二追三!让二追三!” “rng气势已经没了!哈哈哈哈!优势在我!” ...... “恭喜rng!” “他们在绝境之中找到了机会,成功翻盘,成为了今年夏天的王者!” ...... 季杨杨满脸绝望。 他不敢相信ig会在第五局的决胜局失利,更令他难以置信的还是自己竟然在优势如此巨大的对赌上面输给了表哥。 陆泽这时候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啊?你这个打完了吗?别忘了我们的赌约啊。” 季杨杨呢喃道:“这不科学啊...” ...... 另一边,乔英子跟老爸吃完饭以后在外面逛了一圈。 乔卫东的想法很好,但是英子并不是太赞同。 这种搬过来的做法完全是玩火一样。 如果有一天被妈妈发现,她根本不敢想象那时候的宋倩会发飙成什么样。 老乔指了指乐高:“英子,那这个乐高你还是拿回去吧,你妈那里,大不了我去跟她沟通。” 乔英子低头叹气。 只是她看到了微信上那个黄色的皮卡丘头像,忽然间有了主意。 “不用啦!” “我有办法啦!” 031:吃喝玩乐 书香雅苑门口,乔英子终于等到了陆泽,而在他身后跟着的则是蔫不拉几的季杨杨。 电竞男孩这时候似乎还没有从ig战败跟赌约失利的双重打击里面走出来。 陆泽知道英子想要先把乐高放在自己那边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拉着表弟这个免费劳动力出了门。 乔卫东把闺女送到小区门口后就离开。 乔英子饶有兴趣的指着季杨杨,笑道:“陆泽,你这表弟是怎么啦?” 主队失利。 粉丝就像霜打的茄子。 陆泽不知道怎么跟英子去解释杨杨这个电竞粉丝现在的那种心情。 他只是指了指英子脚边的乐高箱子,然后给身旁的表弟使了个眼色。 只见后者面无表情,快速把纸箱子就抱了起来。 陆泽这個表哥在一旁微微颔首,看上去很是满意。 嗯。 免费劳动力果然好用。 我可真是可恶的资本家啊! “杨杨他...” “只想做事,不想说话。” “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陆泽看着这个硕大无比乐高箱子上的标价,有些感感慨。 “你爸是真的豪爽啊,二话不说就送这么好的东西,放在我那里英子不怕我给你搞坏了吗?” 只见乔英子随意摆了摆手。 “没事啊,你想玩就玩呗。” 简单聊了一会儿,在大家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陆泽他们在门口碰巧看到了小姨刘静。 “小姨。” 季杨杨回过神来,跟着叫了一声妈。 乔英子之前在天文馆的时候见过这个刚到这边工作的温柔阿姨,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季杨杨的妈妈。 她露出一双小酒窝,乖巧道:“刘静阿姨。” 不知道为什么,乔英子总觉得这个阿姨特别亲切。 刘静的脸上看上去不太好,陆泽知道小姨这样恐怕是因为那份体检报告,不管多么坚强的人得知自己可能患癌症的时候,一时间都不可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诶。”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嘛呢?” “杨杨你这是拿的什么呀?” 陆泽跟英子对视了一眼,他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事情经过。 刘静温柔一笑,表示理解。 “小泽房间地方很大,放这个东西正好,阿姨对这种东西也挺感兴趣,英子伱什么时候有空的话就来我们家玩。” 乔英子笑嘻嘻的疯狂点头。 内心对刘静阿姨的好感度疯呈直线上升。 “走吧。” “回家啦。” ...... 回到家里把英子的乐高安置好,陆泽来到了客厅。 “小姨,明天我跟杨杨出去玩,英子过生日要请客。” 沙发上的刘静想到了丈夫之前说的周末计划,她笑着点头。 “好,你们去吧,我跟你小姨夫明天正好也有空,打算出去转转。” “咱们家四个人什么时候找个时间,也可以一起去逛逛走走。” 季杨杨这时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妈。” “你跟我爸要去哪啊?” 刘静微微笑道:“他说想去你舅舅的车场转转,我们两个中年人也体验一下速度与激情嘛,平时老听你说开车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们不如亲身体验一下。” 季杨杨有些惊喜:“真的啊?” “那要不我明天陪你们一起去吧?” 刘静摇了摇头。 “不用你,有你舅舅在就行,你跟小泽他们出去玩就行,跟我们这群中年人混在一起干嘛。” 陆泽非常合适宜的插嘴道:“对啊杨杨,你不是答应人家桃子了吗?” 表弟表情懵逼:“我答应桃子什么了啊?” 刘静很喜欢这种家庭唠嗑的感觉,这时候的她似乎来了兴趣:“小泽,谁是桃子啊?” 陆泽:“班...班花。” 季杨杨没想到话题突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不是...” “我...她...我们...” 表哥。 你是懂坑弟的啊! ...... 周六,多云转晴,阳光明媚。 陆泽起的很早,从衣柜里找出来一件白色短袖跟一条黑色运动长裤。 他衣柜里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小姨跟舅舅买的当季全新款,只是在开学以后一般都是校服傍身,没有机会去穿自己的衣服。 他来到洗手间洗漱了一番。 看着镜子里一晚上过去变得十分凌乱的发型,陆泽决定再洗一遍。 尽管昨晚洗澡的时候洗过头,但发型这种东西毕竟是从早上开始算起来的。 好的发型是美好一天的开始。 在全部搞完以后,刚刚过早上七点。 陆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十分满意,他非常喜欢这种白色配黑色的穿搭风格,简单又好看。 其实。 人帅。 穿什么都好看。 这个时间点还早,小姨跟小姨夫工作很忙,好不容易过个周末,俩人还没有起床。 陆泽估摸着他们四个人的饭量,出门到小区旁边早餐店买了点早餐,他自己的那份在路上差不多就已经吃了个干净。 这就是男人的吃饭速度。 微信上,给英子发了个早安的表情过去。 这个小富婆可是今天做东的人。 而后者这时候竟然直接给陆泽秒回了个早,看上去这位富婆在今天起的也很早。 “小乔老板,今天我们的计划是?” “吃、喝、玩、乐。” 英子直接四个字概括了今天的全部。 陆泽哑然一笑,发了消息过去:“okok!” 你跟你爸一样豪横。 不愧是五套学区房在身的女子! ...... 陆泽季杨杨跟乔英子黄芷陶在小区门口会和。 今天几个人看上去都打扮了一番,两个女生似乎还画了淡妆,英子的马尾辫不再,披肩的长发搭配笑盈盈的脸蛋,跟在学校比起来完全是两个风格。 而乔英子的目光则是锁定在了陆泽身上。 以前的时候没有发现,今天她才真正知道陆泽稍微整理一下,的确帅气了许多。 高高的个头搭配上简单的穿搭就特别吸引眼球,尤其是陆泽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气质还很加分,乔英子不自觉就多看了几眼,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更加开心起来。 “可以可以,你们两个今天都很帅嗷!” “咱们先去梅花公园那边,跟方猴儿还有林磊儿回合,然后走走逛逛,中午吃点喝点。” “再去看电影,后面可以考虑游乐园或者游戏厅。” “走吧,今天全场消费由乔老板买单!” ...... 在他们四人小分队走后没过多久,刘静挽着丈夫季胜利的胳膊走出了小区。 刘静此刻的心安定无比,她的心里不再去想其他的那些烦心事。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这群年轻人很有活力。” “我们也不能落下。” 风有些大。 老季主动挡在了刘静的身边。 032:轨迹 通往市中心的45路公交车上,四人前后排,两两相坐。 陆泽跟表弟坐在两个女生的后面。 这个时间点的公交车上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所幸他们上车的站点比较靠前,不然这长达一个小时的车程估计就得一直站着。 车上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陆泽靠在窗边带着耳机,看着窗外街景快速向后方驶去,他舒服享受这個顶级的靠窗座位。 前面坐着刚刚成年的乔英子,女孩从座位左侧的缝隙看了陆泽一眼,轻轻敲了敲车窗。 陆泽将左耳的白色耳机摘下,给了英子一个询问的眼神。 乔英子伸手指了指陆泽的耳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轻声说话:“给我听一个。” 蓝牙耳机更方便,但陆泽还是更喜欢这种长线耳机,更有青春的记忆。 听到英子的话他微微颔首,把自己右耳的那个耳机塞到了左耳里,然后把另一个耳机头从缝隙里递给前面的英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起聆听着陆泽手机里播放的音乐。 陆泽是一名彻彻底底的杰迷。 如果用后世一句非常流行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他是一名真正的i-jay。 不是聆听时长两年半的那种。 耳机里现在播放着陆泽最喜欢的一首歌曲:轨迹。 ...... 我会发着呆,然后忘记你。 接着紧紧闭上眼。 想着那一天,会有人代替。 让我不再想念你。 我会发着呆,然后微微笑。 接着紧紧闭上眼。 又想了一遍,你温柔的脸。 在我忘记之前。 ...... 乔英子的头跟着旋律轻微的晃动,她挺喜欢此刻这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听完几首周杰伦的歌曲后,英子转头小声说道:“陆泽,我看新闻,不是说周杰伦今年要发新专辑的么?” 陆泽面色一僵:“谣言,肯定是谣言!” 乔英子咧着嘴笑了笑,她看了看手机信息:“方猴儿跟磊儿都已经到地方啦,我们应该也快要到站了,今天大家都吃好喝好,不要给我省钱嗷~” 她笑嘻嘻露出两个小酒窝,这副模样,宛如一个小富婆。 陆泽也不知道老乔那个家伙昨晚给了英子多少额度的活动经费,她妈妈宋倩那里每月还收着几套学区房的房租。 英子身上的嫁妆只能说一眼都望不到边。 “放心吧,今天一定多吃点。” “对了英子。” “到时候我们男生稍微喝点酒没什么问题的吧?” “我听说啊,磊儿的酒量跟酒品都很好。” 乔英子满脸疑惑,脑海里出现林磊儿那张戴着眼镜、有些憨憨的脸庞。 “你...确定?” ...... “叮咚!” “欢迎乘客乘坐45路公交车,车辆启动,请您坐稳扶好。” “前方到站:沿江西路站。” 乔英子把耳机还给陆泽,同时叫醒身边已经睡着的闺蜜。 “桃子醒醒,我们到站了。” “陆泽,杨杨,走啦。” ...... 终于到站下车,陆泽收好耳机,立刻活动一下四肢,同时伸伸懒腰。 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抬头望去湛蓝无比天空上有几朵白云点缀其中,微风吹拂脸庞,出来游玩的快乐跃然于心头,心情大好。 陆泽跟季杨杨俩人就带了一个包,里面放着几瓶水,还有男生出门必带的卫生纸。 不带卫生纸贸然出门,心里总是会感觉不太放心,没有安全感。 没过多久,陆泽他们就在这边梅花公园的长椅上找到了方一凡跟林磊儿。 这兄弟俩人看到出来也是特意收拾过才出门,方猴子的发型似乎还用发胶定型过,林磊儿则是穿了一件格子衬衫,一如既往的憨憨模样。 “方猴儿~” “这呢这呢。” 方一凡看着他们四个人一块走过来,眼里满是羡慕。 “哎呀,真羡慕你们几个,平时没事的时候还能一起玩耍。” “哪像我啊,这段时间身边只有磊儿陪着。” 乔英子安慰的拍了拍自己这位死党。 “磊儿多好啊。” “我还羡慕你跟陆泽呢。” “伱俩都有弟弟可以玩,我也好想有个弟弟。” 乔英子笑容满面,招呼着大家朝目的地出发。 “走吧走吧,我们先去逛逛,然后找地方吃饭。” “我跟你们说,我刚刚在车上听了好久的歌。” “一会儿得去游戏厅那个迷你ktv里面,好好唱会歌。” 方猴子眼睛发亮,他整理了一下发型,自信满满:“这个可以有。” “待会让你们见识一下‘春风吴一凡’的唱跳水平,真不是吹牛,我短视频粉丝量老多了跟你们说。” 陆泽这时候口干舌燥正喝着水,听到方猴子的话,没憋住直接喷了出来。 “嘿,陆泽,你是在质疑我‘春风一凡’的水平吗?” 陆泽捂着嘴咳嗽,摆了摆手:“我就是呛到了,我很相信你,一凡!” 嘴上如此说着,陆泽心里却想这方猴儿的外号似乎不太好听的样子。 缝纫机的那个凡凡? ...... 另一边,季胜利跟妻子刘静来到了小舅子的车场。 刘铮今天早早的就在场子里等待着姐姐还有姐夫的到来,从见到姐姐以后,他的态度似乎就有些不太对劲。 连季胜利都看出来这个小舅子对刘静关心的太多。 “姐,你别坐这里,这边风大。” “姐,你别喝这个水,太凉,我去给你找点热水。” “姐夫你让让,这里空调风小一点,让我姐坐这儿吧。” 刘静满脸无奈的看着弟弟。 “好啦,你这跟伺候我坐月子一样,我跟你姐夫就是来看看杨杨平时喜欢的是什么,一会儿你给我们俩找两辆车开开。” 刘铮下意识的点头答应,但是又忽然摇了摇头:“我姐夫能开车,姐,你...要不就算了?” 刘静这时候倒是有些要强。 “怎么啦?看不起你姐姐?” “我跟你说,杨杨这孩子身上的赛车天赋没准都是遗传我的,你姐夫他平时开车慢的跟个蜗牛一样。” 季胜利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嘿,那咱夫妻俩一会儿就好好比比。” 刘铮拗不过姐姐,只能答应。 ...... “磊儿啊。” “你那个酒量怎么样?一会儿要不喝点?” 陆泽正想着如何化身人生导师开导磊儿这个学霸。 033:酒后吐真言 中午的时候,众人决定去吃烤肉。 他们六个人正好点了个中份的韩式烤肉套餐,餐桌正中央的吸油纸上铺满了各色各样的食材。 乔英子坐在主座上面吮吸着一瓶饮料,咬着吸管的她似乎特别的开心,脸上的酒窝一直若隐若现。 跟旁边黄芷陶闺蜜俩人勾搭在一起,不知道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听到陆泽的话,林磊儿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他小声道:“可是...我不太会喝酒啊。” 当事人反对,可没想到方猴子反而对于陆泽的这个提议很满意。 “行啊,陆泽我陪你喝,咱们就喝那個锐澳鸡尾酒就行,度数不高,跟饮料一样。” “季杨杨,你呢,敢不敢喝?” 虽说磊儿之前在班里对方一凡说的那番话起了效果,主要还是得看桃子的态度,但方猴子跟季杨杨俩人之间敌对关系已经确立很久,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 上午这俩人在见面以后,一路上就没少拌嘴。 季杨杨不屑的摇了摇头。 “就你?” 乔英子在听到酒这个字以后也是两眼放光,她猛地举起手来。 “我我我,我也要报名!” 陆泽连忙制止:“去去去,女生不许喝。” 只见女孩撅着嘴瞪了陆泽一眼,不情不愿重重的说了一声:“哦!” 方猴子原本正准备给季杨杨再撂下几句狠话,但英子面对陆泽时那种奇怪反应引起了他的注意。 方一凡神情古怪的在这俩人之间来回打量:“我去,英子你现在怎么这么听陆泽的话啊?” 乔英子连忙三连反驳。 “我不是!” “我没有!” “你别瞎说!” “我我我...我就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咬着吸管的女孩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是在反驳方一凡,还是在内心里如此的安慰自己。 黄芷陶暗暗摇头。 你没救了! ...... 没过一会儿,方猴子就拎着四瓶的蓝色鸡尾酒过来,四个男生一人一瓶。 方一凡拍了拍表弟林磊儿,安慰道:“没事的磊儿,这个酒度数很低,伱少喝点没问题的。” 后者懵逼的点头。 “啊,好。” “这样,英子跟你桃子你们俩人喝果汁,我们几个喝酒。”方一凡把脑子里的主意说了出来:“咱们每个人当一轮庄家,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喝口酒,然后说一个小时候或者以后的愿望。” “怎么样?” 众人一拍即合。 “没问题。” “noporblem!” 方一凡于是就主动成为了第一轮的庄家。 他跟黄芷陶石头剪刀布,后者输掉,然后喝了口杯子里的饮料。 黄芷陶眼睛里出现思索之意。 “那我就说一个小时候的愿望吧。”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妈就经常带我去那家老字号的炸串,但可惜后来我爸爸妈妈去了非洲支教以后,我就再也没去吃过了,我小时候的愿望其实就是想再去吃一次那家的炸串。” 方一凡连忙说道:“可以啊,我陪你去!” 黄芷陶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方猴子很受伤。 接下来,方一凡轮到跟英子石头剪刀布,他这个庄家的运气很好,乔英子步了闺蜜后尘,同样败下阵来。 她喝了口饮料,说出了自己小时候的愿望。 “以前的时候,我特别喜欢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经常盼望着自己快点能够长大,长大以后是不是就能做很多事情,没有小时候那种烦恼。” “我不想上学,不想被我爸我妈管着,脑子里就想着长大。” “后来才发现,似乎还是小时候更有意思一点,那时候我爸妈还没离婚,我们还能一起去看电影...” 说着说着,英子情绪变得低落起来。 陆泽见情况不对,连忙朝方一凡挥手:“来来来,该我了。” 方猴子今天运气出奇的好,陆泽同样败在了他的手下,庄家开局三连胜。 “哈哈哈哈。” “我今天真的太猛了啊,陆泽你说吧。” 陆泽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喝下,他沉思片刻,开口道:“我小时候愿望太多了也,我想想啊,不想上学、想整天玩玩具、想买小霸王、还想...” 这时候,只见林磊儿默默举起手来,小声询问:“那个,小霸王...是什么呀?” 大家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 众人轮流玩了一圈,方猴子喝的兴起又去拎了好几瓶酒过来,乔英子跟黄芷陶俩人也偷摸喝了一丢丢。 陆泽这时候还好,方一凡跟季杨杨两个人脸上已有几分红色。 最醺的莫过于林磊儿这个学霸,他平时的时候甚至于连碳酸饮料都不怎么喝,忽然喝了酒后就开始放飞自我。 “别扶我!别扶我!我真没事!” “今天是我转学到这边以后最开心的一天,你们大家对我都很好。” “我心里面最大的愿望就是...就是...就是能再见我妈妈一面,我每天晚上都听她给我发的微信语音,看她给我发的每条消息,我...” “我真的好想她啊。” 说着话,林磊儿忽然流下两行清泪,他摘掉眼镜用力揉了揉通红的双眼,此刻他并不是春风中学那个年级第一的学霸,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啜泣。 方猴子叹了口气,默默抱住了表弟,两个女孩此刻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季杨杨看着林磊儿这番模样,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的表哥。 因为。 表哥的身世跟磊儿有些出奇的相似。 “表哥。” “你...” “还好吧?” 乔英子注意到季杨杨的举动,她有些担忧的询问:“陆泽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眼里出现追思之意:“没什么大事啦,就是我跟磊儿的身世差不多,大家今天在这里都说了自己的家庭环境,好像就我一个人没有说。” “你们肯定也很好奇,为什么我会住在杨杨家。” 季杨杨立刻纠正表哥语句里的错误:“不是我家,是我们的家。” 陆泽无奈道:“知道啦。” 陆泽语气平淡简单叙述了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林磊儿这时候都从桌子上趴了起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在旁边坐着的陆泽跟自己有着相同的身世,甚至比他还要惨。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杨杨爸妈离开了六年时间,桃子爸妈常年出差非洲,英子爸妈离婚,磊儿妈妈去世...” “而方一凡的...” 方猴子连忙摆手。 “别别别。” “我爸妈挺好的哈。” 陆泽神情无奈的点头。 这货确实是异类。 “所以你才更要珍惜现在的一切,人都是在失去以后才会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那些在天上的人会变成星星保佑我们。” “生者悲苦,死者平安。” “努力生活好好活着,才是对那些关心自己的人最好的回应。” “我们会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熠熠生辉。” 034:愉快的一天 今天这顿饭吃的大家都很开心,六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顿吃了三个多小时的饭而变得更加紧密起来。 林磊儿在哭了一场后不再那么沉闷,方猴子跟季杨杨俩人也没了那么多的拌嘴,陆泽陪着英子去付钱,其他人则是收拾好东西在餐厅外等着他们。 乔英子在买单的时候眼睛都没眨,看得出来,这小富婆家底的确丰厚。 期间,宋倩给英子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陆泽已经把心里那些杂乱的情绪全部清除干净,可是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主要是这英子在吃完饭以后老是时不时的盯着他,这让陆泽感到十分奇怪。 不知道同桌究竟是什么意思。 终于,在大家都去上厕所的时候,陆泽找到机会把英子拉到了一边。 “你先别去。” “你怎么啦?这半天一直盯着我干哈?” 只见乔英子微微低头:“没什么,就是我今天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 陆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身边的女孩:“废话,除了杨杨,你们不都是今天才知道的吗?” 乔英子重重的哼了一声,示威似的举起了她的小拳头,她恢复成了原样:“跟我好好说话不行吗?凶什么凶!真的是,怎么跟乔老板说话的?信不信我咬死你?!” 陆泽想起自己那根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笔,默默点头:“我信。” 英子撅着嘴:“我妈刚刚打电话让我早点回家,我打开微信才发现她给了发了好多条消息,哎呀,其实有的时候我挺不想被她管着,但今天知道你们的情况...” “啊!” “伱弹我额头干嘛?!” 乔英子捂着额头,正满脸委屈盯着面前的陆泽。 只见后者懒洋洋的开口说话:“为了让你清醒清醒。” “每家的情况都不一样。” “你可以心疼你妈妈,可以照顾她爱着她,但是不能一直委屈自己,不然后面你俩都会出问题。” 爱本身没有问题。 但是,极端的爱一定会衍生出一系列的问题。 陆泽就怕乔英子知道了他还有磊儿的身世后,对于妈妈宋倩那边就一直选择默默承受压力。 最终星辰少女就又只能变成原著里面那样,被焦虑与抑郁缠身。 “知道啦。” “我老爸刚刚也给我发了微信,问我钱够不够花,哈哈哈哈。” 陆泽微微感慨。 这英子的爸妈,一個管的严厉无比,一个管的松不拉几。 嗯。 俩人确实挺配。 ....... 大家吃饱喝足以后就直接朝着游戏厅进发,本来打算着的是这个时间去看个电影,但无奈谁都没有想到中午那顿饭吃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商量后就直奔游戏厅而去。 游戏厅在七层,这家的规模不小,大厅里面人流熙攘,好不热闹。 陆泽一个箭步直冲管理台。 毕竟不能什么东西都让英子一个人掏钱,他悄无声息的买了一大筐的游戏币,甚至在英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给每人的手里分了好多的币。 接下来,大家各自行动。 方一凡是这里的常客,表弟季杨杨也兴奋的不行。 俩人在分到游戏币以后,一个直奔跳舞机,一个则是去到了摩托赛车那边。 林磊儿拿着表哥的手机,屁颠屁颠跟着方猴子来到了游戏厅,开始担任专属的摄影师。 “陆泽,我跟桃子要去k歌,你来不来?” 陆泽摆了摆手:“我先逛一逛,你们去吧。” 游戏厅的项目倒是不少。 篮球机、捕鱼机、娃娃机、跳舞机... 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陆泽环顾四周还是觉得自己对娃娃机情有独钟。 嗯。 这才是真正男人应该玩的项目! 一长排的娃娃机里面装着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娃娃,机器前面有不少满脸遗憾的女孩子以及唉声叹气、感叹自己不行的男朋友。 周末时间,是情侣出行的高峰期。 陆泽没有急着上手投币,而是先站在一边,观察别人抓娃娃时候的一举一动。 每台娃娃机的抓力电压都不一样,装有大型娃娃的机器抓力显然没有那些小娃娃的机器强,通常爪子在这些大娃娃身上都抓不起来。 而那些小娃娃虽说比较容易抓起,但爪子摆动的频率很高,娃娃很容易被晃下来。 几分钟的时间,一对情侣手里的游戏币全部消耗殆尽,但收获惨淡,只有一个小小的粉色娃娃充当安慰奖。 陆泽观察了一会儿后决定亲自上手。 而在他身边也有人观看,自己赔本,看着别人也赔本心里面才舒坦一些,这可能就是人的劣性面。 陆泽第一次尝试的就是最大型号的娃娃机,随着三个币投入,娃娃机上面显示能够操作次数从0变成了1。 他的目标是最左侧的那只毛绒熊。 将爪子移动到上方位置,陆泽开始摇动起来操作杆,爪子开始左右晃动起来。 找准时机,按下按钮,爪子匀速下落。 最终,机器爪子越过熊的头部,反而抓到了下方毛绒熊身上的红色小衣服。 然后在观看众人有些惊异的目光下,这个爪子竟然抓着毛绒熊的衣领子揪了出来,很是暴力! 陆泽笑着,从出口将自己的战利品收入囊中。 “这么高的精神天赋竟然被我用来抓娃娃。” “我可真是个天才。” 他望着手里的这个毛绒熊,内心如此感叹。 十分钟的功夫,‘天赋异禀’的陆泽连续抓上来了两个大型的娃娃,还有几个小的毛绒狗,其中一个大点的娃娃是蓝色款式,上面搭配着月亮与星星。 陆泽想把这个送给英子。 “嘿,哥们。” “不抓了吗?”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游戏厅老板还算厚道,几个娃娃机的抓力虽然不算大,但是技巧到位的话也能够抓到娃娃。 如果是那种无良老板的话,可能会故意调低娃娃机的功率,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抓到一个娃娃。 “适可而止就行。” 当乔英子跟黄芷陶从迷你ktv出来的时候,俩人看着怀里满是娃娃的陆泽,无比震惊。 “我去,天才啊,陆泽你竟然能够抓到这么多的娃娃?我从小到大加起来都没抓到这么多。” 果不其然,乔英子一眼相中了那个蓝色的娃娃。 陆泽笑着扔给了她。 “嘻嘻。” “谢谢~” 另一边,季杨杨跟方一凡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亮,赛车区跟舞蹈区都引起阵阵的欢呼。 陆泽在赛车区给表弟拍了几张照片,这小子认真开车的模样还挺帅气。 咻咻! 照片发送给了小姨。 而这时候,陆泽才看到了舅舅刘铮在中午发来的消息。 【你小姨好像知道我知道了点什么】 有些绕口。 但陆泽明白舅舅的意思。 肯定是小姨在舅舅身上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035:世界隐形富豪与富婆聚集地 季胜利跟刘静俩人在车场玩的也很开心。 我们的季区长在今天赛道上几乎连妻子的尾灯都看不见,季杨杨的赛车天赋似乎真是遗传的刘静,车速一圈比一圈快。 而老季最后在出来的时候甚至都得人扶着。 夫妻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行,真不行了。” “我现在这个身体情况跟年轻时候比起来差的太多,开这个车转弯都有些头晕。” 季胜利摘下头盔后控制不住的大喘气,圆滚滚的肚子将车场最大号的这个赛车服都撑了起来。 老季再度感慨了自己身体状况不如从前,需要好好锻炼。 刘静姿态优美的喝着弟弟递上来的水,她看着丈夫这般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你呀,是该锻炼一下啦。” 在旁边站着的刘铮眼珠一转。 “那個什么。” “姐,姐夫,我在医院有熟人。” “要不,我帮你们俩找时间,约个体检?”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打量着身边姐姐的神情。 正喝水的季胜利摆了摆手,区长大人在生活方面显然注意的很。 “不用,我们单位每年都有体检,你姐单位也有。” “对了刘静,我记得你前两天不是自己还去体检了吗?” “应该出结果了吧。” 刘静神情正常。 “啊,出来了,没什么问题。” “铮子,你不用担心我跟你姐夫,多替我们关心一下杨杨吧。” “这孩子最近学习态度很好,但伱也得克制他玩赛车的时间,听见了没有?” 刘铮无奈点头:“知道啦,姐。” ...... 在最后收拾完走的时候,刘静特意把弟弟叫到一边:“我没事的,放心吧。” 所以后来刘铮就给陆泽发了那么一条微信过去。 ...... 六人小分队也到了要依依惜别的时候。 方一凡看着自己发出去的短视频很快点赞数就破了一百,这家伙盯着手机高兴的不行。 陆泽知道方猴子在唱跳方面天赋不错,篮球也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在rap上面的天赋怎么样。 林磊儿最后跟陆泽去迷你ktv里面唱了会儿歌,把手里最后的游戏币消耗完。 学霸磊儿五音齐全,可惜唱歌有些乏善可陈。 只能说... 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磊儿自己点了一首李姓小眼睛歌手的《爸爸妈妈》。 陆泽听过这首歌,跟磊儿合唱,两个人配合的也还可以。 “哦哦哦~” “爸爸妈妈给我的不少不多~” “足够我在这年代奔波足够我生活~” ...... 陆泽想着他们一伙人一起出来玩耍的话,应该也算帮助磊儿从母亲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毕竟系统任务只是给了个目标,并没有规定其他的东西。 今天只是稍微喝了点酒,如果多喝一点儿的话,这孩子估计就真找不到北了。 “走啦方猴儿,你跟磊儿到家以后记得在群里发个消息。” 刚刚乔英子心血来潮,直接在微信建了个聊天群,把几个人全部都拉了进去。 群名有些沙雕。 【世界隐形富豪与富婆聚集地】 方一凡带着磊儿朝着相反方向走去:“磊儿,我决定要想办法让我妈同意我们搬家,这同学们都住在书香雅苑,我跟他们玩耍都不方便。” “而且平时在路上实在浪费太多的时间。” “先说明,我可不是为了桃子啊。” 林磊儿默默点头:“我知道的,我相信你,表哥。” 一天下来,聪明的林磊儿已经明白了陆泽跟英子、季杨杨跟桃子的关系。 他的表哥。 完全就是局外人。 方猴子开心的拍了拍表弟肩膀:“真是我的好兄弟!” ...... 各回各家。 陆泽、季杨杨跟两个女生挥手告别,回到家里的时候,刘静跟季胜利正在厨房忙活着。 “你们俩回来啦?” “赶紧先去洗手间洗洗手,一会儿就可以吃饭啦。” 陆泽洗完手,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粉红色的小毛绒狗来到了小姨身边,自配音响噔噔噔。 “今天在外面抓了好几个玩偶,小姨,这个粉色的是特地给你留的。” 刘静看着这个粉色玩偶,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小姨都多大啦。” 季杨杨紧跟着拿出来了另一个白色的兔子玩偶:“妈,这个也是送你的,其实这都是表哥抓的。” 听到这番话,陆泽忍不住扶额叹气。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告诉表弟一会儿就说是他自己送的,结果这货回来马上就全交代了出去。 “哎呀,没事。” “你们两个人的心意我都知道的。” 季胜利围着围裙的样子很有喜感,双手一摊:“诶?那我的礼物呢?” 刘静白了丈夫一眼:“你赶紧给我走开,多大的人啦。” 一家子其乐融融。 陆泽看着小姨忙碌的背影,心想得找个时间跟舅舅见面再商量一下。 “表哥,表哥。” 陆泽缓过来神:“啊?怎么啦?” 季杨杨这时候的表情有些疑惑:“刚刚回来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舅舅聊天啊?我偶然看到的那个微信头像貌似就是舅舅,你俩一直都在聊什么呢啊?” 陆泽感叹表弟这个观察力的确细致。 原著里季杨杨在母亲刘静生病以后也是很快察觉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什么啊。” “舅舅...闲得无聊,就跟我瞎聊天呗。” “咱舅舅你也知道,这么大了也没个对象。” 嘴上这么说着,陆泽心想是不是找个机会跟杨杨把事情说清楚。 舅舅那边一直担心季杨杨跟家里的关系刚刚缓和没多久,如果再忽然间知道妈妈可能得了癌症,对于他的影响肯定很大。 在这方面,刘铮跟姐姐刘静的想法可以说不谋而合。 但陆泽却觉得自己表弟的承受力要比看上去的更强。 ...... “英子,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不是说跟同学们吃个饭就回来的吗?” 宋倩在家里看着刚刚回来的女儿,她的眉头紧紧皱起。 乔英子来到妈妈身边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哎呀,我们后面不是又去游戏厅玩了一会儿嘛,母亲大人你不要生气啦好不好?气大伤身哦。” “再说啦,你女儿平时学习多累啊。” “而且今天桃子还有林磊儿、陆泽几个年级前几名的都跟我在一起的。” 宋倩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那你也不能放松警惕。” 乔英子乖巧点头:“这不是生日嘛,嘻嘻。” 回到房间,英子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她从包里拿出来了那个蓝色玩偶。 双手把玩偶举在空中,女孩嘴角微微扬起。 036:普通又不普通的人 周日,天气大雨,当日温度16c~24c。 头顶老天爷的心情就仿佛十八岁女孩的心思一样,令人捉摸不定。 早上起来拉开窗帘才察觉到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光着上半身只穿了条短裤的陆泽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忙把房间里还吹着冷气的空调关掉。 京都夏天的这个天气实在是难以预料。 昨天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今天直接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穿好衣服来到客厅,陆泽观察家里的几个窗户都是关好的状态,而小姨房间的门正敞开着。 他转头发现餐桌上已经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旁边还有一张便利贴。 陆泽这才知道小姨跟小姨夫两個人周日双手都得加班。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季胜利身为区长,工作强度本来就很大,周末加班是家常便饭。 而小姨刘静刚刚将工作转移到这边,平时既要忙天文馆的时候去又要照顾一家子的生活。 陆泽没有急着吃早餐,而是按照惯例,起床后先来到厕所方便一下。 “摩西摩西~” “喂舅舅。” “醒了没有?” 给舅舅刘铮那边发了条微信语音,陆泽在厕所自顾自的刷起来了短视频。 昨天晚上他就已经在房间把周末的各科作业全部完成,除了英语这科有些烦人之外,陆泽现在的水平完成冲刺班的任务已经是轻松拿捏,所以他也不急着完成林磊儿那边的任务。 船到桥头自然直。 “注意看,眼前这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叫小美...” “小美身边这个黑人,穿着黑色风衣,那我们就叫他小白...” 陆泽手机抖音上面推送的大部分都是各类的电视剧电影分析与解析。 蹲坑男孩看的津津有味。 随着信息化社会高速发展,人们的眼光也变得更加挑剔起来。 现在很多人根本没有时间与精力去追一部三四十集数的电视剧,还不如在短视频平台上先看up主的讲解分析,确认自己对片子真的感兴趣以后再去看原片。 陆泽看的种类还是以都市为主。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为后面的穿越做准备。 因为以他现在的各项属性数值以及掌握的技能来看,如果是穿越到那种武侠或者玄幻世界,那么陆泽直接自己嗝屁的可能性居多。 不久后,舅舅刘铮微信回复消息。 【刚醒,怎么了?】 陆泽直接就拨通了微信语音。 “喂,舅舅。” “对,小姨跟小姨夫都去上班了今天,咱俩来合计合计。” 陆泽就跟舅舅刘铮开始交流了起来。 昨天车场之行,刘铮的某些反应似乎已经引起了刘静的注意,他担心自己姐姐身体的意图过于明显,刘静对于自己这个弟弟可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一丢丢的反差举动都能引起她的注意。 陆泽想了想:“小姨估计还是想瞒着我们,自己一个人偷偷去治病。” 原著里刘静就是这么做的。 陆泽的到来似乎是要把这个时间给提前了。 电话那头,刘铮的语气里带有一丝焦急。 “我怕的就是这个,但又不敢跟我姐明牌,你姥姥姥爷现在年纪也大了,要是再知道你小姨生了这么一场病,我担心他们老两口...” 两个人在微信电话上聊了十分钟左右。 陆泽挂了电话沉思了片刻,他脑子里倒是有点想法,跟舅舅配合一下可以在小姨面前演场戏。 “咕噜咕噜~” “唰~” 陆泽上完厕所出来,他惊讶的看见表弟季杨杨这时候正在沙发上面坐着。 这个时间点按理来说并不是季杨杨起床的点。 忽然,外面响起的惊雷声,奇大无比,陆泽沉浸于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季杨杨低着头,情绪低落。 这副样子不用想,陆泽肯定是表弟听到了一些什么。 “表哥。” “我刚刚听见你跟舅舅打电话了。” “是...我妈生病了么?” 陆泽沉默片刻,然后点头。 事情既然已经瞒不住,他就跟季杨杨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季杨杨默默的听完全部,然后抬起头:“表哥,我们后面该怎么做?” ...... 不得不说,有了季杨杨的帮助,陆泽很快就将脑海里的计划构思出来。 “我们就找个时间,让舅舅过来,到时候我们三个在小姨面前演一场戏。” “舅舅不平时爱抽烟吗?那天就让他在小姨面前一直咳嗽个不停,然后死活不想去医院。” “怕家里人担心,所以就想瞒着。” “小姨那么聪明,她肯定能联想到自己的身上。” 季杨杨点了点头。 表哥这个计划听上去很简单,但是可能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家人之间。 彼此的心意是能够切实感受出来的。 “表哥,谢谢你。” 陆泽这时候正大口的吃着早饭:“谢我什么啊?” 季杨杨智商在线:“这种事情肯定不是舅舅发现的,他平时跟我妈也见不到几面,怎么可能注意到她的身体状况。” “咱们家里三个男人,也只有你能关心到那么细节的地方。” “至于我爸,他心里面应该只有他自己的工作吧。” 提到季胜利的时候,季杨杨语气里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一些怨气。 陆泽对于这对父子之间隐藏着的矛盾也不知道怎么去化解,原著里的季杨杨是因为表情包事件挨了季胜利一巴掌,最后俩人因为这件事才将所有的矛盾都消散开来。 只是随着陆泽这个野生蝴蝶煽动翅膀,小欢喜世界的剧情在一定程度上面发生了改变。 “小姨夫只是还没有找到怎么平衡家庭跟事业的关系。” “其实吧。” “再大的事业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我相信小姨夫会明白这一点的。” 陆泽最终没忘记提醒道:“杨杨,小姨的事情有舅舅在那边操心,医院医生会负责一切,咱们两个人现在的任务是全力以赴的备战高考,不然只会浪费了小姨的苦心。” “她这么瞒着的目的,其实就是不想我们几个人担心而已。” 不想让两个高三的孩子因为自己影响到学习环境。 不想让事业正盛的丈夫因为自己影响到区里工作。 不想让已经年迈的双亲因为自己影响到晚年生活。 这就是刘静。 一个妈妈、妻子跟女儿。 一个普通但又不普通的人。 ...... 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都是普通而但不普通的人。 (注:每个人都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哦) 037:不一样的感觉 一天一夜的连绵大雨冲刷了这座城市。 第二天京都的天气变得阴沉无比,一朵朵连绵的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刚刚从东方地平线升起的太阳隐藏其中。 早晨的凉风吹醒了即将上班跟上学的人们。 睁开眼来。 又是要开工的周一。 这可能是一周里最心烦意乱的一天。 人们的心情就如同这天气一样被乌云笼罩。 许多人醒来后不自觉感叹这周末过的怎么这么快,想着前天或者昨天同一时间自己正在干什么愉快的事情。 心情再度狠狠的emo。 陆泽跟季杨杨正在书香雅苑小区旁的沙县大酒店排队。 自从知道了刘静可能得癌症的消息以后,表弟仿佛在一瞬间长大了一样。 昨天刘静跟季胜利回家以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儿子竟然在向陆泽询问着理科的问题。 周末能够看见这种画面实属罕见。 而为了不让妈妈每天早上多起半个小时的功夫忙活早餐,季杨杨决定每天去学校的路上自己解决早餐,陆泽自然跟着表弟一起。 沙县大酒店,著名小吃品牌。 这个点,里面排队的人不算少,陆泽先把书包放在空座上,占了个位子。 俩人一共点了两份馄饨、两笼蒸饺外加俩茶叶蛋。 有些微凉的早上,能够喝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混沌,这可多是一件美事啊。 “行啦杨杨。” “你别一直丧着個脸,没啥事的哈。” 陆泽拿着汤勺细细品尝着沙县大酒店的美味鸡汤,这沙县小吃能够在全国各地开那么多连锁店不是没有原因,他们小区旁边这家的味道还算比较正宗,针布戳。 “喝啊。” “一会儿还得好好上课的。” 季杨杨老是觉得在表哥面前自己似乎一直都是个小孩子一样。 不管是在妈妈这件事情上,还是在对待其他问题的事情上,陆泽的表现都更加成熟、从容。 季杨杨深吸一口气,放下心里那些杂乱无序的思绪,开始好好吃饭。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陆泽来到班里的时候跟英子还有桃子打了声招呼。 出乎预料的是,今天的同桌小乔同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副蔫不拉几的模样,半点都不像前天一起出去玩耍时候的那个乔英子。 “你...这是咋啦?” “啊?我没事~” 乔英子趴在桌上,回答的有气无力。 陆泽神情有些古怪:“啊,那你...多喝点热水。” 英子的脸枕在她的左胳膊上,眼珠转动瞅了瞅陆泽。 她一眼看穿了这家伙的心思。 “我没来姨妈。” 如果是刚刚认识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如此自然的对陆泽说这种话。 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巨大的飞跃,基本没什么不能聊的话题。 “那你这是咋啦?” “这么虚?” 陆泽跟她简单聊了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生日过完以后,宋倩立刻就给英子重新安排了全新的高三计划表,原本两周一次的天文馆演讲直接被宋倩给取消掉,乔英子昨天甚至因为这个跟母亲吵了一架。 陆泽了然。 宋倩最终还是没能避免跟原著里一样的性格。 乔英子落得抑郁缠身,跟她这个控制欲很强的妈妈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从小懂事的英子总是会下意识站在妈妈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而当两个人的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往往都是英子妥协认输。 这次的天文馆事件就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而当英子最终承受不了这种‘懂事’的压力以后,她就会被身上背负的这种东西压得粉身碎骨。 “陆泽。” “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真的好想好想去天文馆演讲的...” 小英子此刻神情格外无助可怜,跟前两天那个大大咧咧的小乔老板判若两人。 陆泽立刻把英子拉了起来,在她耳边嘀咕了许久。 可能是陆泽刚刚吃完饭没多久的缘故,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搞得英子耳朵有些痒痒麻麻的感觉,女孩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右耳已经变得通红无比。 听完陆泽的建议,乔英子连忙拉开位置,同时小声道:“这招是不是太狠了?” “你让我答应我妈的要求,不哭不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然后再故意在书桌上面留下几个便利贴,上面还要写:活着真tm的没有意思之类的话。” “这合适么...” 陆泽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同桌的脑袋:“废话,当然合适。” 乔英子由于是当局者迷,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样一次次退让下去的结果是什么样。 陆泽倒是觉得这种猛药才是治疗宋倩身上恶症的灵丹妙药,让她知道窒息的爱会导致怎么样的惨痛后果。 人与人的关系,不管多么的亲密,都得留有一丝丝的缝隙才行。 握在手中的沙子,攥得越紧只会漏的越多。 宋倩这种情况属于病入膏肓的急症,需要急药来医治。 而面对陆泽的建议,乔英子看上去还是不太敢。 “唔,那我先考虑一下吧。” “等我找时间去跟我爸见一面,看看他能不能帮我出出什么主意。” 陆泽眼神里满是无奈。 伱爸爸连送个生日礼物都想不出除了乐高以外的礼物,你竟然还指望他帮你出什么主意? ...... 八点钟,上课铃声响起。 今天冲刺班早上第一节课是数学,班主任林萌来到教室一眼看到三十人的班级缺了个人,她指了指陆泽前面的那个位置。 “林磊儿今天怎么没有来?你们谁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班级里大家四处打量,没有人回答。 上课十五分钟后,满身大汗的林磊儿气喘吁吁的来到班级门口。 “李李李萌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 李萌盯着这个班级里可以说最乖巧的好学生,语气里充满疑惑。 “你去哪儿了啊林磊儿,这上课十五分钟了都。” 林磊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正往下淌的汗珠,大喘气道:“李老师,我迷路了。” 李萌示意他进来:“你可真行,都转学过来半个月了还能迷路,下次注意啊。” ...... “磊儿,你喝点水。” “啊,谢谢你陆泽。” “那个啥,别对着嘴啊。” 陆泽下课后看着口干舌燥的林磊儿,笑着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了他。 不久后,陆泽发现身边的乔英子正盯着自己在看,玩笑道: “咋啦?你也想喝水?” “给。” “我允许你对着嘴喝。” 听到这番话,乔英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锤了这家伙一拳。 “陆泽你大爷!” 林磊儿转头,陆泽正跟英子打闹在一起。 憨憨少年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 这里的感觉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038:过目不忘 第三节体育课,冲刺班跟基础班这两个班重课,两边刚好能够碰到一起。 陆泽班里面的大部分好学生对于体育课的态度是敬而远之,这些人巴不得待在教室里好好学习四十分钟的时间。 而基础班那边一个个对于体育课这种课外活动却是趋之若鹜。 塑胶操场上,两边学生的人数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泽左右扫视一眼,发现身边就站着差不多十几個人,他们班里将近有三分之二的人缺勤。 乔英子因为天文馆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出来运动,黄芷陶跟林磊儿两个学霸在刻苦学习。 陆泽是看着今天天气比较凉爽,打算出来跟季杨杨、方一凡几个人打会儿球。 只是有些意外的是,陆泽并没有在隔壁基础班的那伙男生中看见这俩人的身影。 “总不会这俩也都学习去了吧...” 冲刺班的体育老师是一位叫做许平秋的中年男人,平时对待学生们的态度很是和善。 但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 只见这位许老师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班主任李萌的电话。 “喂,李老师,你们班这个体育课缺勤状况实在太严重了啊,我这里没法上课。” “嗯嗯,好。” “我等你消息。” 一般的高中,体育课绝对是稀缺的一门课。 平时的时候,体育老师可能会被迫性的主动生病,这门课经常会改成其他的课。 但春风中学对于高三学生们的身体状况十分看重。 在这里一般不会出现体育老师被迫生病的那种情况。 正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李萌挂了许平秋电话后,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将面前课本合上,快速走下楼去。 身为班主任,李萌自然很欣慰自己班里的学生们如此用功。 但身体毕竟是革命的本钱。 如果只是一味的朝着高考那个目标冲刺,反而忽视自己脚下的话,也并不可取。 仰望星空的同时,不能忘记脚踏实地。 “都起来!” “体育课都在班里缩着干什么?出去活动去。” 李萌的到来令这些埋头苦读的冲刺班学生抬起头来。 只见下面乔英子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举起手来:“老师,我身体不舒服,可不可以不去上体育课?” 可惜,李铁棍面色不改。 “身体不舒服就去医务室,拿着假条来找我。” “现在没有假条的都给出去上体育课,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瘦弱成什么样子,还不锻炼锻炼。” “还没到高考那个战场就病倒了怎么办?” “快点快点,都动起来。” 冲刺班在李铁棍的杆子之下瞬间作鸟兽四散状,班里不剩下一个人。 李萌看着这群走出教学楼的学生,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这时候的她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楼道里溜达起来,从窗户外观察着各个班级的上课情况。 当走到基础班的时候,李萌眉头控制不住的皱了起来。 咚咚咚! 她敲了敲门,朝着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问道:“你们班这节什么课?” 有人默默回答:“啊,体育...” “体育课在班里面上的吗?赶紧去操场啊。” 李萌再朝里面望去,竟然还发现了方一凡这个年级倒数的身影。 方猴子见到李萌后,立刻开始叫苦道:“李萌老师我能不能不去啊?现在在基础班我才知道自己基础是多么的差,现在我哪有什么时间上体育课啊。” 李萌格外惊讶,对着方猴子调侃道:“现在知道后悔啦?那也不差这一节课。” 季杨杨这时候已经从后门离开。 方一凡来到李萌面前,唉声叹气:“没办法啊,我们家住的离学校太远,我每天浪费在路上的时间都好几个小时,再不努力的话怎么赶得上来?” 李萌忽然想起来了今天早上林磊儿迟到的事情。 “你表弟今天迟到是怎么回事啊方一凡?” “啊?还不是因为公交车上人太多了,磊儿没有挤上来,只能等下班车。” 方猴子解释了几句后就朝着操场快速跑去。 脸上却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 ...... 体育课,按照惯例每个班级先跑两圈,八百米。 然后老师带领着学生们做完热身运动以后,就是属于自由活动的时间。 陆泽拿着篮球正准备去找季杨杨、方一凡的时候,忽然看见在长椅上坐着看书的林磊儿,而这时候英子跟桃子两个女生正在旁边跟磊儿说着话。 黄芷陶:“哎呀磊儿,我跟伱说我以前挤公交车的心得哈。” 乔英子有些八卦:“磊儿你说实话,你跟王一笛的关系是不是很好?我发现这个家伙对你似乎...” 两个女生围着他叽叽喳喳个不停。 陆泽朝着林磊儿招了招手。 “磊儿,那个什么。” “你过来一下。” 眼镜少年默默抬起头,哦了一声,来到了陆泽旁边。 “怎么了陆泽?” 因为陆泽想起来了林磊儿的手机摔坏那次似乎就是在体育课上,他提醒道:“磊儿,你那个最好可以把手机里重要的东西备份一下,就像你妈妈给你发的语音照片这种东西。” “啊?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磊儿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朝着陆泽道谢。 在转学到这边以后他就感觉出来了亲人朋友对于自己的关心,这种关心是他格外珍惜的东西。 那次聚餐上说的真心话环节,似乎把他们几个人的关系全部拉近了一样。 尤其是陆泽最后说的那番话。 令他记忆犹新。 “其实,陆泽。” “我刚刚来到这边的时候的确需要每天听我妈妈的语音才能睡着。” “但是现在,我惊讶的发现,在晚上听着表哥的呼噜声好像更容易睡着。” “你说的很对。” “只有我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生活,才是我妈妈更愿意看到的样子。” 林磊儿笑容满面。 与此同时。 陆泽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快速响起。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与林磊儿的任务:同病相怜。】 【宿主现已获得本次任务专属奖励技能:lv3技能·过目不忘!】 039:晕倒的陆泽 陆泽十分惊讶。 他没有想到磊儿的心结竟然就这么解开了。 原著里的林磊儿是到了后期的家庭座谈会上,彻彻底底哭了一场才真正的解开了自己的心结。 但是现在陆泽却得到了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 他看着回到座位上跟黄芷陶还有乔英子唠嗑的眼镜少年,心里有些疑惑。 他想可能这就是自己来到小欢喜世界从而引发的蝴蝶效应。 家庭跟学校两边的环境影响到了这个平时有些沉默的男孩,林磊儿的骨子里跟方一凡一样,喝完酒以后展露出来的是他最真实的那一面,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沉默。 在亲近的人面前会展现内心活泼那一面。 而心结解开,可能不代表他真正的放下。 只是林磊儿那颗因为母亲去世而变得飘忽不定、没有方向的心,现在有了着落,有了目标。 这是陆泽的看法。 他唤醒脑海里的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小欢喜】 【身份:春风中学高三学生】 【精神:14】 【体质:8】 【力量:5】 【敏捷:5】 【技能:驾驶入门lv1(本本族);厨艺入门lv1(西红柿炒蛋专业户);高中物理精通lv2(物理小王子);过目不忘lv3(我的眼睛就是尺)】 【系统可分配属性点数:0】 【技能点数:1】 lv3技能·过目不忘! 陆泽瞬间感觉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从早上起床、洗漱出门、沙县吃饭、再到现在的体育课,这一路上自己跟季杨杨说的每一句话、在班里与英子打闹的每个瞬间... 这些画面如同电影一样在脑海当中清晰呈现出来。 原来这就是天才的世界! 陆泽原本在电视上看到那种比如《超级大脑》之类节目的时候,心里都觉得这肯定是忽悠人的电视节目。 这個世上哪有那么天才的人啊?! 现在的陆泽才知道自己原来真是井底之蛙。 他兴奋不已,开始把自己的记忆往前倒推。 周日的倾盆大雨... 周六的出门游玩... 周五... 诶。 周五的天怎么黑了?! ...... “陆泽!” “你没事吧陆泽?!” “老师老师!陆泽晕倒了!” ...... 再度醒来的时候,陆泽只感觉自己的头十分沉重。 “医生,我们班学生没事了吧?” 李萌面色担忧的看着病床上的陆泽,对于自己这个数学课代表,她心里非常喜欢,知道其出事的一瞬间就直奔学校医务室。 “醒了!醒了!” “李萌老师,陆泽醒了!” 陆泽意识逐渐清醒以后,感觉在他身边围着许多的人。 刚刚...好像是英子在说话吧。 医生随意摆了摆手:“反正在我这是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你们如果不放心的话,等他家长来了以后可以带着去大医院再好好检查检查。” “我觉得没什么事,应该就是学习压力大。” 季杨杨轻轻拍了拍陆泽的肩膀,担忧道:“表哥表哥,你没事了吧?刚刚真的吓死我了,刚准备找你打球,就看见你忽然倒在了地上。” 陆泽咧着嘴笑了笑:“没事。” 他有些费力的移动脑袋,看见了双眼通红的乔英子。 “哭什么。” “我真没事的。” 听到陆泽的轻声话语,乔英子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开始决堤,她趴在陆泽的病床边呜呜哭泣。 “你要吓死我了伱知道吗?” “你跟磊儿聊了几句话,然后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呜呜呜呜...” 陆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此时他的身边围着班主任李萌、体育老师许平秋、还有季杨杨、乔英子、黄芷陶、方一凡、林磊儿... “李萌老师,让大家担心了。” “我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再加上刚刚跑了步,所以才...” 方猴子看陆泽脸上红润起来:“没事啦,我就说没啥事吧,一会儿还能打球呢。” 感受着身边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十分不善起来,他连忙咳嗽几声:“我不说话了。” 李萌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没什么事,你们几个人赶紧都回去上课,该干嘛干嘛去。” 季杨杨连忙说道:“老师,一会儿我妈来,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行吧,那你留下。” 乔英子紧跟着举起手,双眼哭的有些红肿,小声道:“老师,我也想留下。” “你留着干嘛?你又不是医生,不行。” 床上的陆泽已经能够起身,他震惊道:“李老师,你还给我小姨打电话了吗?” 李萌见他起身,连忙示意陆泽赶紧躺下。 “废话,这么大的事情不跟家长说能行吗?” “乔英子,你们几个赶紧给我回去。” 陆泽见这自己这同桌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宛如个可怜的小白兔,轻声道:“好啦,快回去吧。” 不久后,医务室里就剩下了两个老师还有季杨杨。 陆泽已经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对着旁边的体育老师许平秋笑道:“许老师,你是不是吓坏了?” 许平秋一脸后怕:“那肯定啊。” “我们体育老师最担心的就是出现你这样的情况,没有半点预兆的忽然晕倒,你这种情况真挺危险的啊陆泽。” “年纪轻轻,一定多注意身体。” 陆泽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忽然的昏倒显然是过度使用‘过目不忘’这个技能导致。 第一次成为‘天才’的陆泽跟那些真正的天才不一样,他这种情况要是放在玄幻世界就是属于后天的天才,运用刚刚获得的天赋并不熟练。 陆泽现在知道这个lv3级别的技能,目前的上限应该就是两天。 主要是陆泽属于一点一滴都想要记起来的那种,其中耗费的精力太大。 属性栏那14点的精神力看上去很多,但其实并不足以支撑起来这般细节的过目不忘。 陆泽周日一天都待在家里,在这里耗费的精神力并不算多。 主要是周六。 在那一天出门游玩,陆泽实在是看见过太多的东西。 公交车行驶的速度、车外的街景、耳机里的音乐...甚至于游戏厅娃娃机里娃娃的数量。 他追逐于这期间的每一个细节,耗费的精力自然要比周日待在家里多的多。 而这样的天赋运用到学习上... 那不成为学霸才是难事。 040:不大不小的天才 没过多久时间,刘静急匆匆的来到了春风中学医务室。 “小泽!小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刘静在得到老师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要是姐姐这留下的唯一骨肉出点什么意外,她根本不敢去想这样的后果。 真出点事情,自己的后半辈子只会生活在深深的内疚跟自责当中,以后根本就没有脸去见天上的姐姐。 刘静紧紧抓着陆泽的胳膊,眼神里的担忧溢于言表。 陆泽轻轻拍了拍小姨的手:“小姨,我没事。” 在一旁的李萌朝着刘静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陆泽家长,这是我们学校的失职。” 刘静连忙把李萌扶起:“李萌老师,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 “人没事最好,我就想知道我们家孩子的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 “小姨,我真不用去医院啊。” 陆泽不情愿的跟着刘静走出校门口:“你看我现在真的没事了啊,不信的话我给你来个后空翻?” 刘静在别的事情上都会依着陆泽这个唯一的外甥,但是这件事情显然不行。 她自己的身体甚至都还是经过准确的体验才检查出来的毛病,更何况是陆泽这种忽然间昏倒的情况。 “不行。” “你一定得跟着我去检查一下才放心。” “平时的时候不要再熬夜,你宋倩阿姨那边的课程了,我看要不就先暂停一段时间。” “这点钱你小姨我还是掏得起的。” “别愣着了,赶紧走吧。” 陆泽满脸无奈的跟着小姨上了计程车。 ...... 上午放学,【世界隐形富豪与富婆聚集地】小组的另外五名成员聚集在一起。 乔英子拿着手机走来走去,语气焦急的询问着季杨杨:“杨杨伱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陆泽去医院都多长时间了?不会又在医院晕倒了吧?” 季杨杨沉默的摇了摇头:“我表哥跟我妈的微信消息我都置顶了,发了那么多条消息,都没回我。” “但我表哥走的时候还挺生龙活虎,我觉得没啥事。” 乔英子眉头紧皱:“可是可是...” 黄芷陶立刻搂住闺蜜的肩膀:“没有可是,你没听过一句著名的俚语吗?noneesisgoodnews!” 方猴子挠了挠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身边的林磊儿给他点了個赞:“没错,表哥你真聪明。” “行啦行啦,大家都回家吃饭吧。”黄芷陶宛如大姐大一样:“我们在这干着急也没用,没准陆泽过一会儿就在群里面发消息了呢。” “走吧走吧。” ...... 回到家里,乔英子面无表情的换了鞋子,然后自顾自的走回自己房间。 宋倩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心疼,但是那个两周一次的天文馆讲解实在太浪费时间跟精力。 她微微叹气然后来到了女儿的房间。 乔英子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 宋倩进来后忍不住说道:“英子,妈妈不是不让你去天文馆,我们可以在高考完了以后再去啊对不对?等你考上大学了妈妈肯定不会再这么严的管着你了。” “主要是高三最关键的一年,你们学校还来了个学霸林磊儿。” “陆泽跟桃子的学习成绩都不逊色于你,你要是再不抓紧努力的话...” 乔英子小脸苍白,声音有气无力:“妈,放心吧,我不去天文馆了。” 宋倩来到女儿旁边,温柔的摸了摸英子的脸,耐心替自己解释。 “英子,妈妈不会害你的。”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妈妈更希望你好的人了。” 乔英子盯着宋倩,忽然说道:“妈,你知道么,陆泽今天在体育课上昏倒了。” “什么?”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乔英子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呢。” 宋倩神情里满是疑惑:“这个孩子平时看上去挺好的啊,怎么就忽然昏倒了?” “不知道,据说是昨晚熬夜学习再加上平时压力太大了吧。” 听到这个,宋倩神情担忧的看着女儿,有些欲言又止。 ...... 陆泽在医院做了套全身的检查。 从头到脚。 从外科到内科。 几乎所有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 反正目前医院医生得出来的结论是这个小伙子身体健康到不能再健康。 “小姨,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陆泽清楚自己不可能查出问题。 但是为了安小姨的心,他还是做了全部的检查。 刘静把陆泽的外套还有手机都递给了他:“检查一下大家心里都放心嘛,刚刚你手机上面一直都有提示,应该是你同学们关心你的情况。” 陆泽打开微信吓了一跳。 果不其然,各种狂轰滥炸。 他立刻在六人组的群里面发了条消息过去:哥们没事啦。 咻! “走吧,我们回家。” “家里面,杨杨还有你小姨夫也担心的不行。” ...... 回到家里的陆泽享受了至尊级的待遇。 甚至小姨夫季胜利这个区长都忙着给陆泽端茶倒水,这让后者满脸无奈。 在别人眼里,自己似乎成了个弱鸡! 刘静一回家就在厨房忙活起来:“小泽,刚刚我给宋倩老师发了条消息说明了一下情况,你这几天下了晚自习回家就行,不用再去她那边补习了。” “好好休息一下。” “杨杨,至于你...” 季杨杨了解母亲的意思,他连忙摆了摆手:“照旧就行,我还是继续在那边补习吧。” “那也行,但你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 “知道了,妈。” ...... 陆泽召唤出个人面板,看着技能栏里的lv3过目不忘,心想自己不再干那么蠢的事情。 现在看来,应该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天才,这样的天赋用于学习只能说是bug一样的存在。 他的目光接着放在了最下面一栏——技能点。 陆泽尝试着对于这个技能进行升级。 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咚!】 【lv3技能·过目不忘——进阶技能:lv4技能·记忆宫殿】 【本次进阶需要消耗四点技能点,同时宿主的精神属性值需大于20。】 【系统判定:您目前暂不满足进阶条件。】 记忆宫殿? 这个更高级别的lv4技能,听上去就很高大上。 陆泽摇了摇头。 现在的他显然还没有达到进阶的那种条件。 在小欢喜世界里面,过目不忘已经足够满足陆泽使用。 “小泽,准备吃饭啦。” “来啦,小姨。” 041: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下午,陆泽跟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学校。 他跟表弟来学校的时候,刚好在笃行楼门口碰见了鲶鱼精王一笛。 王一笛分班考试成绩不错,被分到了平行一班。 由于高三年级各个班级之间都是执行相互流动的管理制度,这鲶鱼精很有可能下次考完试就进了冲刺班。 后者立刻拉住了陆泽的胳膊。 “陆泽,不是传言你被体育老师罚跑一万米,然后跑了一半忽然昏厥?” 陆泽连忙反驳:“这就是谣言啊,王一笛你听谁说的?小心我搞那人诽谤啊!” 王一笛抿着嘴:“我就是听别人说的嘛。” 在旁边的季杨杨开始插刀:“王一笛这话不是你传的吧?我表哥这里还好,但是对人家许平秋老师可不公平啊,这种话传出去很影响人家的。” 鲶鱼精连忙溜掉。 “放心吧我知道真相了,要不了多久大家就知道实情啦!” “你们要相信我。” “真的不是我瞎造谣的!” 陆泽哑然一笑,来到班级门口后,跟表弟挥手告别。 乔英子刷着试卷,目光却时不时的往后门那边瞥去,而在终于见到那个想见的人以后,她连忙收回目光,装作在努力学习的样子。 “我回来啦。” 只听见乔英子小声的‘嗯’了一声。 陆泽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么冷淡,上午在医务室可不是这个样子。” 乔英子瞬间破防:“你你伱你...你给我住嘴!” 想起自己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哭了出来。 她觉得很没面子!! 黄芷陶这时候转过身来:“陆泽你没事了吧?上午真给我们吓坏了,当时你跟磊儿说了两句话,直接就倒在了地上,那种情况真挺吓人的。” 这时候,林磊儿也来到了教室。 憨憨少年语气里满是惊喜:“陆泽你回来啦!” 陆泽笑着点头。 “没事啦。” “就是熬夜的问题。” “你们平时的时候也尽量不要熬夜。” 四個人在一块聊了一会儿。 乔英子这时忽然小声的对陆泽说道:“对了,我妈已经同意我去天文馆啦,不过这次是最后一次,这次以后估计高考前就去不了啦,不过我还是挺开心的。” 陆泽有些惊讶宋倩竟然会转变她的想法。 “怎么回事啊?” “这个嘛,其实还是要感谢你。” “我?” 乔英子点头:“我妈不是知道了你晕倒这件事嘛,然后她估计是怕我平时学习的压力也很大,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我说这周能去最后一次的天文馆。” “这跟你帮我那个主意,想想其实挺像的。” 陆泽知道英子说的是自己让她故意装作生无可恋并写便利贴的主意。 “啊。” “那这样还挺好的。” 嘴上这么说着,但陆泽知道宋倩这种情况只是特例。 在后面她对于英子给予的各种压力只会多不会少,人这这种长时间养成的极端性格很难彻底转变。 陆泽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于英子来讲是好是坏。 看来,得抓紧时间先完成小姨那边的事情。 ...... 下午放学跟晚自习开始之间有十几分钟的间隔。 陆泽放学后跟季杨杨快速朝着校门口跑去,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学校外的不远处。 表兄弟二人快速上去。 “舅舅。” “你可以啊,跟表哥联合起来瞒着我是吧?” 季杨杨一上车就对刘铮展开了猛烈攻势。 后者嘿嘿一笑:“哎呀杨杨,舅舅也没办法,你跟你妈的关系刚刚好转,知道这事后又会担心她,多影响你的学习。” 刘铮接着把目光放在陆泽身上:“今天怎么回事呀?这么虚啦?”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陆泽昏倒的事情。 陆泽满脸无奈,他发现自己现在给人的印象似乎成为了那种非常容易昏倒的‘软男’。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没啥事,就早上体育课跑了一万米,后来跑完有点懵逼了就。” “啊?真的假的啊??” “那肯定...假的啊。” “嘿,你这臭小子,还拿你舅舅寻开心是不是?” 仨人聊了几分钟,终于进入了正题。 “其实这样正好,舅舅你明天就用这个借口来家里看我。” “咱们仨的台词跟角色定位都清楚了吧?周二小姨一般不加班,到时候咱们在她面前好好演一场戏。” “千万别露出破绽啊。” 他们三个人粗略的对了一下台词,然后互相击掌。 刘铮指了指后座上的那个大包裹:“你俩肯定没吃饭吧,我给你俩买了点汉堡炸鸡还有饮料,一会儿拿回班里找时间吃了。” “小泽你多吃点。” “好好补补,年纪轻轻身体可得养好了啊。” “以后还谈对象呢。” 听到舅舅这番话,陆泽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真实伤害! ....... 第一节晚自习,冲刺班的学生们都感觉班级的空气里飘散着一种炸鸡的香味。 当值老师在讲台上进行着答疑,周围围着一群询问的学生。 而陆泽这时候正躲在自己面前的书山下,舒适的啃着个鸡腿,同时观察着附近的敌情。 “英子,你真不吃吗?” 陆泽看着旁边的同桌,小声询问。 乔英子小嘴吧唧,轻轻嗅了嗅,香气扑鼻,女孩看上去稍微有些意动。 她妈妈平时的时候根本不会同意她吃这种所谓的‘垃圾食品’,甚至每天的饭菜都是严苛到了极致,只有跟老爸出去吃饭的时候英子才能开开荤解解馋。 “唔...” “可是现在晚自习,吃东西会不会不太合适...” 尽管平时大大咧咧,但英子骨子里还是那个好好学生的模样。 这么光明正大的偷吃,太那个了吧... 陆泽咬了一口手里香酥可口的大鸡腿,慢慢咀嚼品尝美味。 “那算啦,我自己吃吧。” “反正我没素质。” 毕竟。 你们都知道我这么虚弱。 稍微补一补是很正常的吧? “磊儿,桃子。” “你俩吃不吃啊?我这里还有好多。” ...... 另一边的冲刺班。 方猴子看着季杨杨竟然吃的辣么香,他实在有些忍不住。 “季杨杨,季杨杨!” “我,这呢。” “快给我来点!” 042:焦急的童文洁 晚自习下课,陆泽没有如同往常以往收拾好东西抓紧时间回家。 小姨已经把他在宋倩那边的补习暂时停了下来,陆泽就给小姨发了条微信,干脆写完作业再回去。 今天晚自习的大部分时间都被陆泽用来吃鸡。 其余的时间,他都在发呆。 今天晚上陆泽在脑子里杂七杂八想了许多,无心学习。 再好的学生都会有那么几天不想学习的日子,更何况陆泽压根算不上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 不得不说,在获得了‘过目不忘’这个变态天赋技能以后,他在学习上面的动力就没有之前那么充足。 之前的陆泽就跟英子说过,他跟她们那群好学生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压力。 现在,成为‘后天’天才的陆泽更是如此。 “明天。” “影帝陆泽即将登场。” 不再多想,陆泽伸个懒腰调整好状态,开始解决桌子上的卷子跟练习题。 季杨杨下了晚自习来到冲刺班门口,朝着里面喊道:“表哥,我先走了啊。” 陆泽跟表弟挥了挥手。 冲刺班下晚自习以后,班里倒是还有不少的学生待在自己的座位上。 很多人就是家住在学校附近,与其回家以后学习,倒不如继续在班里学习。 学习气氛更好,学习效率更高。 这就像上了大学一样,在寝室的学习效率跟图书馆比起来完全不一样。 没过一会儿,只见方一凡拎着书包、手里捧着作业,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冲刺班。 他见陆泽后面刚好有空座,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乔英子转头,冲着他疑惑问道:“方猴儿,你来我们班干嘛啊?你不跟磊儿一起回家吗?” 林磊儿已经收拾好了书包:“表哥,我们该走啦,小姨还在校门口等着我们呢。” 方一凡正襟危坐,义正言辞:“现在才几点?这个年纪的我怎么可能这個点就回家?” “学习!学习!我得学习!” “磊儿你过来,我这里正好有好多题都不会做。” 林磊儿无奈,只能背着包来到了表哥旁边的座位。 “奇怪。” “这个方猴儿怎么今天跟换了个人一样...” 乔英子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陆泽正快速的填满面前物理试卷上的空白,大脑快速运转。 他注意到了方猴子的到来,陆泽明白这货显然是为了搬家到书香雅苑这边故意装作学习很晚的样子。 搬家... 陆泽估摸着时间。 按照小欢喜里原来的剧情走向来看的话,这方一凡的老爹方圆应该快要被公司辞退了。 他不是圣人。 这种事情自然管不着,更管不上。 当然。 系统要是给好处,那就可以商量。 ...... 过了二十分钟,在门口死死等不到孩子的童文洁满脸焦急。 “师傅,您就让我进去看看吧。” “我俩孩子这么久都没出来,发消息打电话都没回。” “肯定出事了啊!” 保安神情无奈:“大姐,我理解您的心情。” “可是我们有规定,这家长晚上是不能...” 童文洁抢过话茬:“我知道我知道,我就进去看一眼,马上就回来。” “好吧,那你快点。” 童文洁匆匆忙忙来到笃行楼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李萌,后者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疑惑:“一凡妈妈,你怎么进来了啊?是不是你们家方一凡出什么事了?” 在今天上午刚刚经历了陆泽昏倒的事情。 现在的李萌看上去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生怕学生们再出点什么意外。 尤其是这个最能搞事情的方一凡。 童文洁焦急道:“这不是晚自习下课那么长时间,两个孩子都没有回我消息,我怕他们俩出什么事。” 李萌了然。 在路过冲刺班的时候,她连忙叫住身边的童文洁。 从后门窗户往里望去,方猴子正在跟林磊儿讨论着什么问题。 “没事,没事。” “方一凡最近的学习态度其实挺不错,今天晚上估计来找林磊儿学习。” “俩人都忘记了看微信。” 童文洁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她看着儿子跟外甥两个人认真学习的样子:“没事我就放心了。” “李萌老师,这晚自习到底几点下课啊?” 李萌解释:“其实学校对于晚自习的时间管控还是比较灵活,有的家住的远的孩子提前走都行,我们主要还是担心他们家里住的远,太晚回家不安全。” 几分钟以后。 “行,李萌老师麻烦您了。”童文洁领着方一凡与林磊儿准备离开。 李萌笑着点头:“其实伱这两个高考学生的家长,可以考虑一下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这样也方便。” “我们班里现在这群孩子,像陆泽、乔英子这些,家都是住在学校旁边。” 方猴子见到李铁棍竟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助攻,差点乐的笑出花来。 童文洁点头附和:“这样啊,那我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 ...... 陆泽今天倒是有机会成为护花使者,跟英子、桃子两个女生一起回家。 平时的时候,由于他需要跟杨杨一起去英子家里补习,每天在晚自习下课就快速的溜回家,在家胡乱吃两口后就上楼继续学习。 陆泽原本去宋倩那边补习,一是为了能够跟英子沟通交流下感情。 但现在俩人感情很好,似乎没有必要,因为在家里当着宋倩的面继续交流无疑不太方便。 二是为了学习。 这个似乎也没有了必要。 陆泽自己都没有想到开挂的人生这么给力。 “陆泽,桃子。” “周六我去天文馆做最后一次的演讲,你们到时候要不要来看呀?” 回家路上,乔英子走的很慢,少女一边说话,一边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 那是她梦想中的远方。 黄芷陶很快点头:“可以啊,反正我周末没有人管着,可以去捧场的嗷。” 桃子然后转头问道:“陆泽,你去不去啊?” “其实我们家英子真正想问的人是你呀,我嘛,只是个附带品罢了。” 乔英子听到最后这句话后立刻跟闺蜜打闹在一起,两个女生在人行道旁边的石板路追逐打闹,来回晃动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 陆泽无奈的跟在后面。 “慢点,你俩慢点。” 043:‘只因\’ “小泽回来啦?” “你如果感觉学习压力大的话,在学校那边的作业也稍微缓缓。” “这两天好好照顾下自己的身体。” 回到家里,陆泽看见的是小姨那张温柔的脸,她的脸上写满了关心二字。 刘静笑着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我给你煲了个汤,一会儿你多喝两碗。” 陆泽刚刚在晚自习的时候一个人消灭了诸多肯某基‘垃圾食品’,现在肚子里都有些撑,可是又不能跟小姨明说自己吃了舅舅送来的全鸡套餐。 毕竟明天还得靠这个由头来行动。 陆泽一时间就有些纠结。 “小姨...” “其实我在学校稍微吃了点东西,现在不是那么饿...” 刘静在厨房掌握着火候,没听清全部,只听到了一個饿字:“什么?饿了吗?马上就好了啊。” 陆泽坐在沙发上,深感无力。 世界上有一种饿叫你妈觉得你饿。 这小姨,足以顶半个亲妈。 ...... “鸡汤来喽~” ...... 面对小姨的好心,陆泽一大碗鸡汤下肚,整个人已经撑的不行。 只见刘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加满。 “喝呀。” “怎么不喝啦?” “味道还行吧?” “不咸不淡,味道好极啦。”陆泽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只觉得自己催逝员附体:“但是小姨,我真喝不下了!” ...... “表哥。” “咱们今天还去吃鸡汤混沌怎么样?” 第二天上学路上,陆泽又想起来昨晚被鸡支配的恐惧。 晚自习全鸡套餐。 回家后鸡汤伺候。 他今天早起并没有什么胃口。 “算了吧,我现在根本听不了那个字。” 陆泽快速摆了摆手,严词拒绝。 季杨杨表情疑惑:“哪个字啊?” 陆泽语速缓慢回答了两个字:“只~因~” 只因? 季杨杨更加疑惑了。 ...... 周二,第一节课是物理。 物理老师看着陆泽前面空着的那个座位,眉头紧皱。 “林磊儿去哪里了?” 无人回答。 十分钟后,只见喘着大气的林磊儿来到班级门口。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物理老师叹了口气:“进去吧,下次来早点。” 显然。 老师们对于班里的这种好学生还是比较宽容。 黄芷陶告诉了自己同桌老师讲到了哪里,同时小声询问:“你怎么回事啊磊儿,连续两天迟到?” 林磊儿用胳膊擦了一下脑袋上的汗珠:“我...我又没赶上公交车。” 早上跟表哥一起挤公交车。 忽然间林磊儿感觉自己被人一屁股拱了下去,他只能卑微的隔着车窗跟表哥挥手告别。 “奇怪。” “昨天好像也有人拱了我一下...” ...... 晚自习下课,陆泽火急火燎带着表弟快速回家。 今天季杨杨已经提前在宋倩那边请了假,而舅舅刘铮这时候已经到了书香雅苑的门口。 “伱俩先进去。” “我待会就进去,今天我姐刚好自己一个人在家。” “万事俱备。” “待会都给我好好表演啊。” ...... “小姨,我们回来啦。” “今天作业不多,下了晚自习直接回来。” 季杨杨同样跟着说道:“妈,今天宋倩老师那里刚好有事,所以我也不用去啦。” “那个什么,舅舅好像说他待会要来啊?”、 刘静看着进门的两个孩子,总觉得这俩人今天表现的似乎有一些奇怪。 “对啊。” “还不是听说小泽昨天昏倒的事情了,当舅舅的就非要来看看外甥。” “杨杨你最近一段时间也没去车场开车,正好能跟你舅舅见一面。” 陆泽跟表弟对视一眼。 准备开始表演。 没过一会儿,门铃声响起。 季杨杨快速起身去开门:“妈,我舅舅来啦。” 刘静正在忙着弄晚饭:“铮子来啦,自己找地方坐吧,吃饭没有?” 刘铮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啊,姐,我吃过了。” 他顺势坐到了陆泽身边,拍了拍这外甥的后背,俩人交换眼神。 刘铮大声道:“你这臭小子怎么回事?身体这么虚弱的啊?是不是在学校偷摸谈恋爱了啊?” 刘静听到弟弟如此不着调的话,把倒了热水的杯子咚的一声,用力放在他的面前。 她没好气的瞪了刘铮一眼:“说什么呢你,当舅舅的,在外甥面前也没个正行。” 刘铮笑了笑,摆了摆手,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 “咳咳咳咳!” 只见他整个人越咳越厉害,甚至有点止不住的迹象。 刘静见状立刻来到弟弟身边,抬手在后背轻轻拍了几下,皱眉道:“你现在怎么咳的这么厉害?去医院看了没有?跟你说过多少次少抽点烟,你就是不听!” 她轻轻嗅了嗅鼻子,果不其然在弟弟身上闻到了烟草的味道。 陆泽看着舅舅咳的如此惊心动魄,跟身边表弟不经意对视一眼。 眼神里满满的佩服。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舅舅你怎么样了啊?” “我去,你这情况可不是小问题,感觉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 陆泽‘满脸担忧’。 “舅舅你可不是年轻人了啊,而且你这么大年纪也没个对象,这万一...” 一听这个。 刘铮咳嗽的更加厉害起来。 心里暗骂,陆泽这臭小子明显是故意这么说,报复自己刚刚那番话。 季杨杨演技不行,只能点头:“表哥说的对啊,舅舅。” 刘静转过身看着俩孩子,没好气道:“去去去,说什么呢你们俩。” “铮子,要不还是找个时间去做个体检。” “实在不行我到时候请个假陪你去,你这咳的太厉害了啊。” 只见刘铮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吨吨吨一股脑全部喝了下去。 他半躺在沙发上,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胸口,声音沙哑:“哎呀真没事的啊姐,我现在公司一大堆的事情哪里有空去医院啊,公司一大家子人还指望我养家糊口呢。” “再说了,我这万一真倒下,咱爸妈知道了还不急死?” 陆泽哎呦了一声:“你干嘛啊舅舅,有病治病才是硬道理,你这顾虑这么多哪行啊?” “有什么事情家里这么多人呢,再说了,你公司没你一个人就能垮了吗?你这想太多了吧。” 季杨杨点头附和:“就是啊舅舅,表哥说的没错!” ...... 刘静看了一眼弟弟,然后看了看儿子跟外甥。 这时候,她联想到了自己。 044:演技不太行 好戏落幕。 三位初登大荧幕的主角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演技是否过关。 观众只有一个。 陆泽跟季杨杨俩外甥一左一右扶着刘铮出门。 后者现在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只见这位将演技带入到了生活当中的这位老演员叹了口气。 “咳咳咳,你们不用送我啦,我自己回去能行。” 刘静在后面看着弟弟,轻声道:“你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刘铮摆了摆手。 “我公司一大堆事呢,这是忙里偷闲来看看小泽怎么样,还得着急回去。” “行啦你们都回去吧,不用送我。” 于是,众人在门口目送着刘铮离开。 随着房门缓缓关闭,陆泽转头头来看见小姨坐在沙发上,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恍惚。 只见这时候的刘静忽然开口道:“你们三个,是不是都知道了?” 陆泽跟季杨杨对视一眼。 没有想到第一次的影帝表演之路竟然是这么失败。 “小姨...”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刘静哑然一笑。 “你舅舅刚进门的时候满面红光,一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咳嗽个不停,明显是装的。” “主要是伱们三個人演的这出戏太过于明显,生怕我看不出你们的目的一样,杨杨刚刚一直盯着我。” “这我要是还没看出来,那小姨岂不是太笨了呀?” 好戏终被看穿,季杨杨终于忍不住开口:“妈,你生病了就去医院啊,你这个样子在家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才会更令我们担心。” 少年来到刘静身边,眼神里满是担忧。 这段时间的季杨杨跟刘静母子之间的关系跟刚开始的时候截然不同。 如果是这时候季杨杨心里对于父亲季胜利还有着些许的怨气,那他对于自己的妈妈,有的只是关心跟爱。 “我这不是放不下心嘛。” “我要是去治病的话,那家里就只剩下你们三个。” “老季是区长,你俩又是高三的学生,我怎么能放下心来?” 陆泽摇了摇头。 “小姨杨杨说得对,你这样才会令我们放不下心。” “跟你的身体比起来,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根本都不算什么。” “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这个家的天才是真正塌了呢。” 陆泽的话,一语中的。 刘静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顶梁柱,并不是在外人看来可能非常风光的那个区长季胜利。 “好啦,我答应你们。” “等这一周我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就去医院好好治病。” “就是家里...” 陆泽连忙说道:“家里您放心,我跟杨杨绝对会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一听到这个,刘静又有些发愁:“就是.你们几个在家里要吃什么啊?唉...” 看着目前此时有些皱纹的脸庞,季杨杨忽然开口道:“妈,你这种情况,我爸他...” 刘静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胳膊,解释道:“你爸爸这辈子的理想就是做好一方父母官造福一方,他好不容易才坐在了现在这个位置,我生病的事情不能告诉他。” “不然,这些年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吗?” 季杨杨神情倔强的扭过头去,沉默不语。 “杨杨,你听见没有?” 刘静声音变得有些严厉。 许久之后,季杨杨缓缓抬起头来。 “好。” “我知道了。” 刘静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天生病的事情就像一座大山一样紧紧压在她的心头。 而现在,心头的这座山似乎已经消失不见。 她缓缓张开双臂,把面前两个孩子都搂在了怀里。 “谢谢。” “谢谢你们。” ...... 小姨的事情终于迎来了一丝丝曙光,陆泽终于能够放下心来。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帮助刘静完成人物愿望清单,获得系统奖励属性点数:2】 【目前可分配属性点数:2】 回到房间的陆泽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还能完成系统的任务,算是意外之喜。 陆泽唤醒脑海里的属性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小欢喜】 【身份:父母因车祸双双身亡、转学至春风中学的高三学生】 【精神:14】 【体质:8】 【力量:5】 【敏捷:5】 【技能:驾驶入门lv1(本本族);厨艺入门lv1(西红柿炒蛋专业户);高中物理精通lv2(物理小王子);过目不忘lv3(我的眼睛就是尺)】 【系统可分配属性点数:2】 【技能点数:1】 陆泽当即把2点的属性点加在了精神那一栏。 精神属性瞬间从14上升到了16。 陆泽一阵飘飘欲仙,整个人舒服的躺在床上,仿佛刚刚经历了某种难以启齿的事情一样。 他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点开微信。 六人小组的群聊十分火热。 陆泽把聊天记录翻到了自己印象没有看过的那里才缓缓停下。 ...... 21点28分 【路飞头像】方一凡: 兄弟姐妹们~ 不对,邻居们~ 哥们可能要搬家啦~ ...... 21点35分 【家人合照】黄芷陶: 啊哈?方猴儿你真的假的啊?你爸妈能同意吗? 【路飞头像】方一凡: 我妈今天被铁棍说服,回家以后就跟我爸商量,看那样子是心动了应该,不信你问磊儿啊! 【自拍头像】林磊儿: 我可以证明表哥说的是真的。 【月亮星辰】乔英子: 我去,方猴儿你可以啊! 这样你到时候让你妈跟我妈联系,我们家现在好像有几套租出去的房子刚收回来~ ...... 后面则是是表情包斗图外加一阵闲聊。 中间还加载着几个@他还有季杨杨俩人去哪里了的消息。 【月亮星辰】乔英子: 周六,我邀请大家到天文馆,有时间的可以来看哦~ 下面,大家统一回复清一色的ok手势的表情。 陆泽笑着也发了个表情过去。 季杨杨同样开始冒泡。 【月亮星辰】乔英子: 你俩怎么半天没说话?一下晚自习溜得那么快。 陆泽打字很快:我俩演戏去了。 ...... 可惜的是。 演技不太行。 英子开始给陆泽私聊起来。 “我觉得我妈妈还是挺尊重我的想法,你是不是多虑啦?” 陆泽心想:我要是多虑才好呢。 045:你真好看 第二天,童文洁果然跟宋倩约好要来书香雅苑这边看一看房。 乔英子早上从妈妈宋倩那里得到了一点儿风声,来到学校后就迫不及待的跟身边的陆泽分享。 最近一段时间的英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跟陆泽在一起时候的那种感觉。 轻松。 自在。 跟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一样。 之前闺蜜黄芷陶戏言的似乎已经成真。 她真的没救了。 乔英子趴在桌子上,把半张脸迈进胳膊里。 这是她最喜欢的睡觉姿势。 在跟陆泽成为同桌以后,英子保持了两年的睡觉姿势就换了个方向,按照以前的姿势会是后脑勺朝着陆泽那边。 而现在的她喜欢把头枕在左胳膊上。 女孩在眯着眼装睡的时候会偷偷看陆泽侧脸。 “你真好看。” 她嘴巴动了动,非常小声的嘟囔。 只是英子不知道的是,陆泽凭借着十六点的精神属性,敏锐的听到了她此时的嘟囔之语。 “歪。” “睡着了嘛?” 陆泽笑着把脸移动到英子旁边,故意问道:“这么快就睡着啦?” 说完,还伸手捏了捏英子光滑的小脸。 看着身边女孩还没有反应,陆泽还想去捏英子最敏感的耳朵,而后者这时候终于装不下去,快速起身嗔道:“啊啊啊,你干嘛?!!” 陆泽一脸无辜:“你刚刚说梦话了,我就想看看你睡着没有。” 乔英子挺起不太傲人的小胸脯,快速反驳:“哪有?” 哼。 我不信你能听见! 陆泽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可是刚刚我好像真的听到,你在夸我好看。” 女孩的脸快速红了起来。 “反正我没说!” 乔英子心里一阵狐疑。 不是吧。 他真能听见?! 陆泽哈哈大笑,调戏了一下自己同桌,心情更加舒爽起来。 小姨的事情现在来看已经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交给医院那边就好。 由于发现病情的时候跟原著里比起来要提前了小半年的时候,刘静的乳腺癌还仅仅处于前中期,有很大的概率能够治好。 至少不用像原著里一样受那么多罪。 陆泽变得轻松了起来。 乔英子盯着陆泽的侧脸,询问道:“周六伱去不去呀?” 陆泽知道她说的是天文馆讲解的事情。 “去啊,为什么不去?” “我在你们天文馆有人,门票都不用自己买。” 女孩嘻嘻一笑。 她也很喜欢那个叫做刘静的阿姨。 ...... 中午放学后,方猴子跟林磊儿跟着陆泽他们一起朝书香雅苑走去。 方猴子屁颠屁颠的跟在黄芷陶的身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桃子,你说我要是搬过来的话,那以后每天都能跟你一起上下学了呀,想想就开心。”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黄芷陶无奈叹气:“方猴儿,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呐,等你真搬过来了再说吧,啊~” 嘴上跟方一凡在说话,桃子的眼神却时不时的在看向季杨杨。 因为今天的季杨杨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沉默,男孩仿佛有着什么心事一样。 陆泽跟在表弟的身边。 他知道杨杨还是昨晚知道了小姨的真正病情,心里有些担忧。 自己毕竟是知道原著剧情的人,刘静的乳腺癌最终是治好了的。 但季杨杨并不知道结果,他心里对于母亲的病不能放心。 这件事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身为儿子的季杨杨。 来到小区,大家各回各家。 方猴子跟林磊儿来到了英子家里,童文洁上午已经看完了房子,现在正在这里等着他俩放学。 “哎呦,俩孩子回来啦。”童文洁立刻收拾东西:“宋倩,那我就带他们俩走啦,房子的事情我回去跟我们家方圆再商量商量,你等我消息。” 宋倩:“今天就在我家吃吧,正好咱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啦。” 童文洁摆了摆手:“这次不用啦,下次吧。” 出了门,方一凡迫不及待问道:“妈,你跟宋倩阿姨聊的怎么样?” “回家再说。” ...... “妈,童阿姨真的要租咱们家房子啊?” 宋倩点了点头:“这不都是为了孩子呗,英子我们说好啊,这次是你最后去一次天文馆当讲解员。” “后面的精力必须全部放在学习上。” “现在各个家里都在努力,咱家不能落下。” 乔英子不情不愿回答道:“哦,知道了。” ...... 陆泽回家后跟小姨提了一嘴方一凡家的事。 刘静语气里有些疑惑:“这個孩子的家长是不是那个叫做...方圆是吧?” “之前誓师大会的时候你小姨夫跟人家还打了声招呼,他们俩以前小时候是发小。” “这样的话,咱们两家很可能会成为邻居了啊。” “到时候真搬过来的话,可以去看看人家。” 刘静接着说道:“你舅舅上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已经约好了医院,这周去复查一次就能出最终的结果,要是真住院的话,小泽你还有杨杨...” 陆泽:“您就好好治病吧,这个家里都等着您回来呢。” 季杨杨跟着点了点头:“妈,您放心,我跟表哥不会让您担心的。” “到时候我们会...” 刘静笑了笑:“我知道的,不过你们不用来看我。” “现在高三的学习压力多大,平时的时候用功读书复习,听见了没杨杨?” 对于学习这块。 刘静真正担心的还是自己这个儿子。 至于陆泽,她倒是不担心。 这个孩子,似乎天生就适合读书一样。 “对了,小姨。” “周六我想去你们天文馆看看,不是有一场演讲嘛。” 听到陆泽的话,刘静的眼神里带上了笑意:“咦,你的消息还挺灵通,不错,我们天文馆这周的确有公众日活动,怎么啦你是要去看英子吗?” “这个姑娘我也挺喜欢的,人长得好看、学习还好。” “最重要的是...” 陆泽越听越感觉不太对劲,他不自然的咳嗽起来。 “小姨。”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刘静疑惑道:“没有啊,你跟英子不是好朋友吗?” 她还着重在‘好朋友’这三个字上用力的读了读。 季杨杨在旁边已经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046:我怀疑你在KTV我 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一大早,李铁棍就来班里宣布下周一周二要进行全区统考的消息。 这次考试的规模是高三入学以来最大的一次。 春风中学将要跟区里其他七个中学进行统一考试,而且这次考试结果会比对上次高考,学生们将会知道自己现在处在整个区里具体什么位置。 高三年级将会首次进行分班流动。 李萌说完这个消息后,陆泽看着身边的同桌忽然就蔫了吧唧倒在了桌子上。 “完了完了。” “我这次彻底完了。” “我妈肯定不会同意我周六再去天文馆演讲了。” 乔英子对妈妈宋倩极其了解。 尽管当初答应的时候信誓旦旦,但只要知道了这次统考的消息,她妈绝对会反悔。 百分之一万的会反悔! “陆泽。” “我该怎么办呀?” 英子可怜兮兮的拉着陆泽校服衣袖。 蝉鸣的夏天在悄无声息之间溜走,京都的早中晚温差极大,现在班里面已经有不少人穿上了秋季校服外套。 陆泽的新校服还没有来,身上这件外套是从表弟那里搞来的。 他顺势把左手伸进衣袖里,左右晃动,英子的小手也跟着晃来晃去。 “哎呀。” “你别玩啦!” “能不能帮我想個办法?” 女孩撅着嘴,表情甚是可怜。 陆泽笑道:“好好好,可以帮你想办法。” “但是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首先啊。” “你妈为什么会反悔,不让你去天文馆?” 乔英子白了陆泽一眼:“你似不似傻?还不是因为这次的统考啊!” 陆泽没好气开口:“伱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只见身边女孩立刻败下阵来,开始拉着他的衣袖晃来晃去。 “哎呀,我错啦,你继续嘛。” 陆泽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喉,接着问道:“你觉得,周六去天文馆演讲会影响到你这次统考的成绩吗?” 乔英子立刻摇了摇头。 身为学霸,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所以,问题就来了。” “你妈妈觉得天文馆会影响到你的学习。” “这次统考,她就要把你最后一次的天文馆机会剥夺,也是因为这个。” “就算你这次统考考了全区第一,740分。” “你妈估计都得觉得是这次天文馆的演讲影响了她闺女,足足十分!” “不然,我们家英子绝对能考满分的啊。” 陆泽模仿的惟妙惟肖。 英子嘴巴撅的很高。 因为陆泽刚刚这番话的确很有道理。 她妈妈就是这种人。 宋倩对女儿的教育方式就是一心一意放在学习上面,最好可以没有半点娱乐的时间。 “英砸。” “去不去天文馆还算小事。” “你想啊,如果以后等你报志愿的时候,你妈不同意你的高考志愿怎么办?” “哎呀~你离妈妈那么远上大学干嘛呀?妈妈以后见不到你怎么办?就在咱们家附近找个大学上多好。” “还有啊,以后等你工作了、谈恋爱了、找对象了...” 听到陆泽描绘的可怕未来,乔英子甚至听的都快哭出来了。 “啊啊啊啊,你真可恶,别说啦!!!” “你这说的我心里现在好慌啊,呜呜呜,我不想活了!” 看到英子此刻脸上的表情。 陆泽很是满意。 他就是要先在英子的心里给她打上一剂预防针,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妈妈宋倩身上的那些缺点。 只有这样,以后的英子才能有勇气去反抗,而不是只会伤害到自己,搞的自己遍体鳞伤。 “那你说...” “我还去不去天文馆啊...” 陆泽没好气的在她脑袋上来了个脑瓜泵:“笨蛋,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你去不去天文馆,而是你想要的生活跟学习方式,跟你妈想要你做到的那种。” “不一样!” “如果以后遇到你人生重要的那些选择节点。” “到那个时候,可就跟今天这个天文馆不一样了啊。” 乔英子情绪逐渐低落起来:“我知道我妈管我管的很严,每天计划表安排的满满的,每天早上都要吃我不爱吃的海参,喝我不爱喝的补汤...” “我就是不想让她伤心。” “这些年都是她一边上班一边带着我,我...” 陆泽笑着点头,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我知道啊。” “我有办法帮你。” “等我们这次统考过了吧,我会好好把你妈调教..额不...改造一番。” 乔英子脸上小酒窝再度出现。 “陆泽。” “谢谢你。” “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天文馆去不去啊?” 陆泽:“......” ...... 晚上,乔英子跟老爸乔卫东一起吃饭。 今天桌子上点的都是英子爱吃的菜,可是老乔看出来女儿并没有心思吃饭。 “怎么啦闺女?” “遇到什么难题了跟爸爸说说,爸帮你解决。” 英子于是就把天文馆还有统考的事情跟乔卫东简单说了说。 “陆泽跟我说了好多...” “其实吧。” “他说的真挺有道理,我觉得陆泽...” 老乔感到格外不爽。 今天一见面,自家闺女张口闭口就是陆泽长、陆泽短。 身为老父亲的乔卫东见到闺女一直在自己面前谈论一个男生,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尽管这个小子帮过自己几次,但他可不允许有人来拱自家的白菜。 “不就个天文馆嘛。” “你放心好了,你妈要是不让你去,爸爸帮你去。” “还有啊。” “以后不许在爸爸面前提那个什么陆泽。” “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呐~!” ...... 回到家里,宋倩果不其然跟乔英子提了天文馆的事情。 “妈妈不是不让你去,只是这次统考特别重要。” “一定要努力准备才行。” 乔英子在陆泽那里打过预防针,对于妈妈反悔这件事的反应没有那么激动。 “妈。” “你是喜欢开心的我。” “还是喜欢考高分的我?” 宋倩听到女儿这种话,立刻来到英子身边牵住了她的手:“妈妈当然是喜欢开心的你啊,但你要知道高考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关口,必须得拼尽全力才行。” 乔英子脸上强扯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047:天文馆 时间很快来到周六,陆泽跟季杨杨一起坐上刘静的车,一起前往天文馆。 原本吃完早餐以后的季杨杨是想要在家里学习,但是无奈被表哥强拽了出来。 刘静同样想要儿子能够出去透透气。 这段时间的季杨杨甚至于都很少到车场去开车,整个人这几天的学习态度出奇的好,甚至于宋倩那边都对他夸赞良多。 陆泽坐在后座,玩着手机。 昨天晚上英子在群里面说明天她的天文馆讲解照常进行。 私聊后陆泽才知道,原来是乔卫东在后面给她撑腰。 今天英子起了个大早,趁着宋倩还没起床就偷摸的溜出门去,被乔卫东开车送往天文馆。 【你爸感觉不太靠谱啊】 陆泽给英子发了条消息过去。 乔英子的信息很快传来:没办法,我爸说必须先斩后奏。 她心里其实也觉得老爸这个办法不靠谱,但是没办法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后面妈妈生气,那也是在之后的事情。 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这次的天文馆讲解。 乔卫东笑着对副驾驶的闺女说道:“爸爸这個办法不错吧。” 英子按下锁屏键,嘿嘿一笑:“嗯嗯,不错不错。” ...... 天文馆位于西城区四环地段,刘静由于还有工作要做,在到了以后就去往了工作区域。 陆泽跟季杨杨俩人就在这边逛了起来。 京都天文馆是收集天文藏品和科技藏品的重要机构,同时也是从事天文科普和社会教育的阵地。 天文馆其中包含了a、b两馆,共有4个科普剧场。 a馆的天象厅是我国最大的地平式天象厅。 b馆设在地下,其内部设有宇宙剧场、4d剧场以及3d剧场。 而英子待会就要在宇宙剧场的1号厅进行中英文的科普讲解。 由于今天是周六,天文馆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并不算少。 陆泽给英子发了条已经到达目的地的消息,后者这时候可能在彩排,过了十几分钟才回过来消息。 过了一会儿,身着白色衬衫的英子亭亭玉立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欢迎光临~” “这里是我的主场哦~” 陆泽笑着点头。 “对了,你不是跟你爸一起来的吗?” “我们进来以后怎么没见到他人啊?” 乔英子无奈指了指售票厅的方向:“他还不是去堵我妈去了呗。” “我妈今天早上给我打了n个电话,发了n条信息,现在估计她已经在往这里赶了。” 陆泽跟季杨杨的票都是刘静提前买好的。 怪不得没见到乔卫东的身影。 陆泽安慰道:“没事,待会实在不行我让我小姨去跟你妈说说。” “没什么问题,你待会只要好好演讲就行啦。” 乔英子乖巧的嗯了一声。 后面,黄芷陶、方一凡还有林磊儿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天文馆。 童文洁那边跟老公商量好,已经准备搬到书香雅苑来住,这几天终于心满意足的方猴子开心的不行。 时间来到八点五十五,天文馆大厅里的喇叭传来语音播报。 “华夏探月工程双语演讲即将开始,观众可自行前往b馆宇宙剧场1号厅进行观看。” ...... 天文馆外,宋倩跟乔卫东正在对峙。 “好啊你,乔卫东!” “我就知道肯定是伱在搞鬼,英子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想不出这个主意来。” “她现在都高三了,去参加这种活动还有什么意义?” “这不浪费时间吗?” 老乔拉着宋倩的胳膊,立刻反驳:“怎么没有意义?” “学知识、练口语,还能锻炼孩子的演讲能力跟实践能力。” “整体待在家里做卷子就有意义了?!” 俩人在门口拉扯一番后,门口保安过来一把拉住了老乔:“诶诶诶你干嘛呢?” “我看你长得就不像好人,快放开人家。” 乔卫东瞅了保安一眼,一本正经回答:“这我媳妇啊。” 宋倩这时候把票递给保安后,抓紧时间往天文馆跑去:“呸!谁是你媳妇啊?” 老乔看着宋倩小跑的背影,摆了摆手,笑道:“你去吧,现在人家英子已经在台上讲上了,去了也没用。” “讲上了?” “她就算上了台我也给他薅下来!” 听到宋倩这番话的老乔卫东感觉情况不妙,连忙跟了上去。 ...... “大家好,我是本次的讲解员乔英子,今天我们讲解的是嫦娥奔月...” “helloeveryone,i''mqiaoyingzi,theinterpreterofthistime,today,...” 陆泽坐在观众席静静聆听着英子的讲解。 此时在台上落落大方双语演讲的女孩身上有种难言气质,这种状态下的乔英子似乎才是她最舒服的那个状态,在自己最喜欢的领域里彰显着独特的魅力。 黄芷陶拿出手机记录着这一刻的画面。 在旁边的磊儿听的十分投入,他对于物理学同样十分感兴趣。 陆泽的余光一直盯着后门,所以在宋倩出现的瞬间他就注意到了。 同时,台上讲解着英子也看到了母亲的到来,原本顺畅无比的中英文讲解不免变得有些磕磕绊绊起来。 “小姨。” 陆泽连忙提醒了一下身后坐着的刘静。 在把英子的情况跟小姨说了以后,刘静立刻就答案阻拦一下可能会捣乱的宋倩。 “诶,英子妈妈?” “你来啦?” “快坐快坐,英子讲的真好。” 宋倩有些疑惑:“杨杨妈妈?你怎么在这呢?” 刘静拉着宋倩坐在了自己身边:“我就在这里工作。” 台上的英子看到母亲没有过激反应,松了口气,继续讲解着嫦娥奔月。 乔卫东跟在宋倩的屁股后面进来,坐在陆泽身边。 陆泽没好气的看着身边这个老乔,就知道这货肯定拦不住自己的前妻。 乔英子的演讲效果十分出色,台下掌声络绎不绝。 原本心里非常不同意女儿参加这种活动的宋倩不知道为什么眼里饱含着泪水,这是她第一次在天文馆见到女儿讲解的样子,她哭着听完了这场讲解。 刘静小声在宋倩身边耳语:“英子她呀,真的很优秀。” ...... “小子,我闺女讲的好不好?” “好。” “小子,我闺女长得漂亮吧?” “漂亮。” “小子,你喜不喜欢我闺女?” “你猜。” 048:榴莲只因汤 陆泽没有上当。 乔卫东悻悻然,闭嘴不谈。 随着台上的演讲结束,一号厅的观众们陆续离场。 乔英子看着观众席留下来的这些熟悉脸庞,她径直走了过来,然后将目光缓缓放在了妈妈宋倩身上,后者的眼睛里还有着泪光闪烁。 看着刚刚落落大方双语演讲的女儿,宋倩感触良多。 刘静率先笑着鼓掌:“真棒!” 陆泽几个跟着鼓掌。 气氛随即活络起来。 宋倩此刻的心里也不再因为女儿这回的先斩后奏而生气。 “行了,先回家吧。” “今天...妈妈很为你高兴。” 乔英子笑嘻嘻点头,朝着乔卫东还有陆泽几个人眨了眨眼。 英子本来想着留下跟陆泽他们待在一起,但是无奈今天是背着妈妈出来,她只能跟好朋友们挥手告别。 乔卫东屁颠屁颠的跟在母女二人的后面离去。 走的时候乔英子蹦蹦跳跳,陆泽看的出来,今天的她很开心。 “好啦。” “我们在天文馆继续逛逛吧。” “这个门票钱可不能白花。” ...... 今天同样是刘静来请假的一天。 她心里明白弟弟刘铮跟家里面两個孩子都担心自己的病情,天文馆公众日的完美举办令刘静能够稍微放下心来,她从下周开始就要住院观察。 丈夫那边只是知道自己要出差,并不知道其背后的实情。 季杨杨这段时间对于季胜利的态度有些冷淡原因就在这里,他心里有些埋怨爸爸竟然没有看出来妈妈身上的异常。 这个家里到头来就剩他一个人不知情。 可是无奈与当初答应过妈妈,季杨杨也只能闭口不谈真正实情。 “杨杨,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啊?” 在天文馆的黄芷陶终于找到机会来询问,她看着身边的沉默少年,有些担忧。 “最近这段时间你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咱俩都没怎么好好聊天。” 季杨杨微微叹气。 “桃子,我就觉得自己以前挺混蛋。” “表哥跟磊儿他们转学来了以后,我才发现这个事实。” “我现在就是想好好学习,不想再让家里人担心我了。” “我得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 这一刻的季杨杨是黄芷陶熟悉的那个季杨杨。 她笑着点头:“我相信你。” 俩人的亲近姿态被方一凡还有林磊儿看在了眼里。 方猴子语气里满是少年人的感慨:“唉,果然啊,我跟桃子之间还是只能这么结束了吗?” 林磊儿不忘提醒:“表哥,你跟桃子应该没有开始过吧...” “还有啊。” “咱俩今天得早点回去,小姨说明天我们就得搬家啦,这次统考我一定得好好考。” “前几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犯困。” 听到表弟的话,方一凡嘀咕道:“英子给我这药,药效这么大么...” ...... 等刘静请好假以后,她带着陆泽、季杨杨还有黄芷陶一起回书香雅苑。 陆泽非常自觉的坐在了副驾驶上。 刘静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却目光时不时的往后视镜瞟,她对于儿子在传说当中的这位‘好朋友’十分好奇,一路上不停的唠着嗑,季杨杨感觉浑身不自在。 黄芷陶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刘静。 简单聊了几句以后她有些紧张的心情自然的就放松下来。 刘静身上仿佛就具备着某种特质,正如她当初会吸引到英子的好感一样。 现在桃子也很喜欢这个温柔的阿姨。 “桃子,你要不一会儿上阿姨家吃顿饭?阿姨做饭可好吃了呢。” 刘静发出了吃饭邀请。 季杨杨一听这个,感觉更不对劲起来:“妈,人家...” 黄芷陶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啦阿姨,我回家还有功课要做,等下次我肯定去品尝您的手艺。” 陆泽在前面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事没事,反正我们都在一个小区,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都可以啊。” “是吧,杨杨?” 刘静哑然一笑。 但是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后面一段时间可能都得在医院,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只希望当初誓师大会上放飞的梦想气球能够成真。 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 “英子。” “伱今天在台上讲的太好啦,爸爸都听哭了。” “真的。” “你妈也哭了,就在我前面坐着,偷摸抹眼泪呢还。” 乔卫东在闺女的房间里情绪特别激动。 今天英子在天文馆的优秀表现令他这个老父亲欣慰不已,这就是我老乔的女儿啊! “嘻嘻。” “谢谢爸爸。” 乔卫东跟女儿聊了许久。 “那个英砸。” “我发现那个陆泽对你是不是不错啊?” 老乔的忽然发问令英子感到奇怪:“嗯...还行吧。” “还行?那你告诉老爸,你对他是个什么态度啊?”老乔不死心,继续追问。 乔英子笑意盈盈:“嘻嘻,你猜。” 乔卫东面对这样的女儿也是无可奈何。 “行啦,这次统考你好好考试知道么?” “到时候考完,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宝贝闺女,有什么事情记得给老爸打电话,爸爸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老乔跟女儿道别,来到客厅的他立刻被一股子奇特的香味吸引。 乔卫东看见厨房里的宋倩正端着一个大砂锅来到了餐桌这边,掀开砂锅的盖子香气瞬间扑鼻,入眼看见的是浓郁无比的榴莲鸡汤。 他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这道汤是老乔当年没离婚的时候最爱的一道。 “看什么看?聊完了吗?聊完了赶紧走吧。” 宋倩看着自己这个前夫,语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凶巴巴。 老乔闻着香味:“急什么啊?我还没跟你汇报我跟咱闺女的会谈结果呢。” 宋倩望着面前这张满脸胡茬的脸,怎么都不能跟这家伙年轻时那张脸联系到一起:“那你说说吧。” 乔卫东娓娓道来:“英子答应这是她高考前最后一次去天文馆,孩子知道妈妈的苦心,不能努力辛苦这么多年还给自己留遗憾不是?” 只见女人嘴角微微扬起,乘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只因汤放在了老乔面前。 “你先坐吧。” “啊?坐哪啊?” “坐椅子上呗,让你坐赶紧坐。” 老乔深感意外:“嘿~嘿~!” ...... 英子同样来到了餐桌旁,这一家三口在今天这种机缘巧合下又聚在了一起。 乔英子看着身边的爸爸妈妈,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只希望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要是能一直这样。” “那该多好啊~” 049:我们仨 陆泽他们回来的时候刚刚好在楼底下碰见了满面红光的乔卫东。 这老乔的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朵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究竟如何。 刘静跟这位宋老师的前夫打了声招呼后,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在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不料乔卫东却忽然开口。 “那个。” “陆泽。” “你先别走,叔叔找你有点事儿。” 陆泽满脸疑惑。 刘静开口询问道:“那個,你找我们家小泽什么事情?” 乔卫东这满脸胡茬、一顿傻笑的样子。 可不像什么好人呐! 只见乔卫东嘿嘿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我想请他吃个饭。” 请吃饭? 刘静眉头紧皱,甚是不解。 季杨杨倒是知道表哥这个岳父的奇葩性格,的确喜欢请人吃饭。 “那个,妈。” “我们俩先回去吧,表哥我们走啦。” 季杨杨拉着疑惑不解的刘静离开,陆泽自己都不知道老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走走。” “咱俩吃饭去,我有重要情况。” 没来得及询问,只见乔卫东拉着陆泽就走。 同时接通电话:“喂,老方啊?怎么啦?吃饭啊?” “没问题。” ...... 二十分钟后,陆泽坐在了乔卫东跟方圆的中间。 方圆显然没想到这老乔还拉了个孩子过来,这让他本想倾诉自己内心的想法只能暂时搁浅,聊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个小伙子是季胜利家的外甥。 原来,是发小的外甥! 方圆瞬间就觉得陆泽亲切无比。 “那个,小泽啊。” “老季平时有没有提到过我?” 方圆一张脸肉嘟嘟,眼睛贼大,圆圆的脸笑起来的时候颇具喜感。 陆泽不知所以的点头道:“啊,有啊有啊,我小姨夫经常叫你叫做...圆圆!” 只见方圆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兴奋道:“对对对!我就是圆圆!” “我们明天就搬家去你们书香雅苑,到时候咱们两家就是邻居。” 陆泽从方一凡那里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默默的点头。 好的。 圆圆。 这个局的组织者乔卫东也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能聊到一块去。 他连忙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诶诶诶,我有事想问你们。” “今天啊。” “宋倩留我在家里喝了碗汤,鸡汤!” 陆泽听到鸡这个字,瞬间感觉胃有些不太舒服。 实在是前两天吃鸡吃的有点伤。 方圆边吃边问道:“然后呢?” “没了啊。”乔卫东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语气有些感慨:“今天喝的那碗鸡汤,是我这么多年喝过最好喝的一碗,我现在真的好想搬回去。” 陆泽眉头紧皱:“伱搬回去,宋倩阿姨同意不?” 老乔摆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个家,是我那个刚刚装修好的家。” 乔卫东私底下派人把自己手里的那套房给装修了一段时间。 他想给闺女一个后盾。 给英子一个能够偷摸休息跟玩耍的空间。 可是今天跟宋倩吃了顿饭,老乔才发现原来自己真正想要的不单单是英子一个人。 这让他感觉十分奇怪。 所以就想拉着陆泽来探讨一下。 当初这小子可是提议过让自己跟宋倩复婚的。 陆泽神情奇怪的看了老乔一眼:“如果给你个选择,你是想回你自己的家,还是想回英子跟宋倩阿姨的家?” 方圆赞叹的朝陆泽竖起大拇指。 这个才是问题的关键。 乔卫东挠着头,半天没有给出答案。 显然。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方圆忍不住咂舌:“你前面吃饭的时候跟我说不想跟小梦生孩子,老乔啊,你不会现在心里还有着人家宋倩老师吧?嘿,你可真行啊。” “人家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这匹坏马,还真想着吃回头草啊?” “渣男啊。” “那人家小梦怎么办?” 陆泽这才知道老乔请吃饭的真正原因。 他不想跟这货说话。 只想多吃点东西,狠狠的花渣男的钱。 “唉。” “你俩说我该怎么办?” 陆泽举起杯子跟圆圆碰了一杯。 俩人都不想搭理渣男。 ...... 最后,陆泽从渣男那里榨了五十块钱买了杯奶茶,剩下的钱充当回家的车费。 乔卫东这货已经意识到他自己的内心,那么答案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告诉。 陆泽白吃一顿饭,感觉不错。 方圆原本是想跟老乔说一下自己被辞退那件事,但是陆泽在场他显然有些不太方便。 陆泽于是便借口回家写作业提前离场,给这俩留下点更大的空间来聊天。 时间还早,陆泽原本打算做地铁再转线公交车回去。 但是无奈周六京都每条线路的公交都是人满为患,一辆接着一辆乌泱泱全是人。 陆泽只能在叫车软件叫了辆车,把自己送回到了书香雅苑。 回到家里的时候陆泽发现舅舅刘铮也在,他今天来跟刘静讨论后面住院检查的事情,姐弟两个人在客厅里谈论,季杨杨则是回到了房间学习。 “小泽。” “这次统考好好考啊。” “考到全区前十,舅舅给你介绍对象。” 陆泽喝着珍珠奶茶回到自己房间,无奈回答:“舅舅,你还是先给自己找个对象吧。” 刘铮笑骂道:“嘿,这臭小子。” ...... 周日,方一凡一家子开始搬家。 童文洁最终从自己闺蜜手里以12000一个月的价格租了套两居室,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加入了书香雅苑的行列,陆泽他们早上起来就听见外面嘈杂的搬家声。 吃早餐的时候,老季没忘记提醒自己妻子。 “刘静,你中午的时候带点水果过去看看。” “这个圆圆毕竟是我的发小,现在咱们两家成了邻居,得去走动走动。” 刘静给丈夫碗里夹了个包子,轻声道:“放心吧,昨天刘铮来的时候带了好多东西,我一会儿挑点给人家送过去,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下周出差...” 季胜利自信的拍了拍胸口:“放心吧,这个家里有我呢。” “这俩小子我一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 刘静莞尔一笑:“希望如此。” 050:搬家趣事 陆泽起床以后发现小姨在收拾东西,这才知道她待会可能要去方一凡的新家走动走动,陆泽举起手来表示自己要跟她一块去。 昨天跟方圆聊的还挺不错。 怪不得方一凡能够成长为现在这副模样。 这爹就挺有意思。 “你先吃饭吧。”刘静招呼陆泽吃饭,提醒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跟杨杨如果吃不惯你小姨夫做的东西,你俩干脆就叫外卖,实在不行就出去下馆子。” 看得出来。 刘静对于自己丈夫的厨艺也不是很认可。 陆泽笑着点头。 今天的早餐是包子跟米粥,陆泽配着小咸菜吃的津津有味。 昨天在乔卫东那边吃的洋餐固然丰盛,但是这种家常的米粥配包子同样别有一番风味。 陆泽嘴里塞着包子,鼓着嘴问道:“小姨,我小姨夫又去加班啦?” “对啊,他现在正处于工作的上升期,除了节假期以外都得加班。”刘静叹气道:“所以我才担心,他到底能不能带好你们两个。” 没过多久,季杨杨也醒了过来。 “杨杨,待会我跟你哥去串门,伱去不去呀?” 季杨杨朝着妈妈摇了摇头:“我不去。” “我得抓紧时间学习。” “表哥,明天我们就得考试了,你不复习了吗?” 陆泽神情疑惑:“不用啊,因为我都会啊。” 季杨杨:“......” ...... 过了十一点,方家搬家搬的差不多,刘静便带着陆泽上门走动,后者手里拎着不少东西。 “诶。” “杨杨妈妈,你们怎么来啦?” 房门打开,童文洁本以为会是闺蜜宋倩来串门,没想到竟然是刘静。 这位区长夫人第一位来到新家里拜访,童文洁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去。 刘静笑着回应:“这不是看见你们搬家嘛,所以想着走动走动,咱们以后就成了邻居啦,而且小泽还有杨杨跟你们家的俩孩子都是朋友。” “这是应该的。” 陆泽热情的打了声招呼:“童阿姨好。” 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童文洁,后者连忙摆手:“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来来来,进来坐吧。” “方圆,方圆!家里来客人啦!” 方圆出来一看,原来是发小的爱人刘静,还有昨天刚刚才一起吃完饭的陆泽。 “诶,稀客啊!” “快坐快坐,方一凡,磊磊,你们同学陆泽来啦。” “刘静快坐。” 陆泽来到了方猴子的房间参观。 方一凡跟林磊儿住在同一间屋子,两个人上下铺睡在一起。 方家的条件虽然不错,童文洁跟方圆的工资都很高,但这毕竟是属于抛弃了之前的那个房子,来到这边学区房,生活条件自然就会下降不少。 陆泽估摸着方圆失业的消息童文洁还不知道。 几分钟以后,门铃声再度响起。 宋倩带着乔英子也来串门,于是客厅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大家谈笑晏晏。 陆泽几個人跟英子在一旁聊天,几个大人们聚在一起聊,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宋倩想起了刚刚在楼上英子跟她说的话,及时的提醒闺蜜:“对了,那个安眠药你得让磊儿少吃,这个东西副作用不小,孩子可不能乱吃的。” 童文洁眼睛瞪得贼大:“安眠药?什么安眠药?” 大人的圈子就这样跟孩子的圈子融合到了一起。 这下童文洁才知道方一凡竟然从英子那里搞来安眠药让磊儿吃掉。 林磊儿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之前那么容易犯困:“表哥,你给我下药干嘛呀?”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方猴子的身上。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那本来是想自己喝的,没想到磊儿误喝了我的...” 方圆指着儿子问道:“你喝安眠药干嘛?你睡不着觉吗?” 乔英子跟着出来补刀:“方猴儿,你不是说磊儿整天学习很累,睡不着觉才让我去偷我妈安眠药的吗?你这种为了搬家故意喝安眠药的性质很恶劣。” “我去,你为了桃子连这种办法都想的出来啊?” 童文洁连忙问道:“桃子是谁?谁是桃子?” “我们班的同学。”林磊儿小声回答。 陆泽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于是就补上了一句:“班...班花。” 刘静连忙给外甥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这么乱的情况别凑热闹。 童文洁听到‘班花’两个字以后怒火噌噌的上涨,她现在终于知道儿子这搞的是什么鬼,来到方一凡面前劈头盖脸一顿揍,后者捂着头连忙求饶。 “妈妈妈!妈我错了!” “啊啊啊别打了!儿子要被你打坏了!” 刘静跟宋倩连忙上去拉住童文洁。 方圆找准机会来到儿子身边:“你可真行啊你,比你老爹当年都厉害,还不快跑。” 在国服辅助老爹的助攻下,方一凡发挥猴子天赋,一溜烟朝着门外跑去。 童文洁朝着溜走的方向骂道:“说了多少遍不要谈恋爱,不要谈恋爱,还谈恋爱,你跑的了和尚你跑不了庙,要死啊。” 她大喘气朝着英子问道:“他到底谈了多长时间了?英子你跟阿姨说实话,不要包庇他。” 乔英子小心翼翼说话:“他他他...他追不上人家。” 童文洁怒极反笑。 “追,追不上还追。” “要死啊!” “跟他爸一个德行!” ...... 陆泽跟刘静俩人看了一场戏以后回到家里。 季杨杨见他们回来,皱着眉头询问道:“妈,楼上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干架啊?” 陆泽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刘静神情有些无奈:“杨杨,你以后相谈恋爱记得跟妈妈说,不用藏着掖着。” 季杨杨:“......” ...... 周一开学,春风中学很多高三学生有些紧张。 今天可是八校联考,到时候整个区的学生成绩都会进行排名。 是骡子是马。 这次就得拉出来溜溜了。 陆泽成绩优异被安排在了第一考场,里面清一色全是好学生。 他这次不慌不忙。 过目不忘天赋在身,绝对不会出现上次的‘别有幽愁暗恨生’事件! 051:我陆泽没有开挂! 装备很简单。 两根黑色碳素笔、一根涂卡笔、一块橡皮外加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校园卡。 陆泽的校园卡由于刚办没多长时间,看上去崭新无比。 学校里的各种消费不允许使用现金跟手机支付,校园卡的存在很有必要。 平时陆泽中午要是不回家,他跟表弟不出去觅食的话,俩人就会在学校食堂解决午饭。 春风中学的食堂饭菜倒还可以。 可就一点。 中午吃饭的人太多。 每个窗口在放学后都会迅速排起来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队伍。 陆泽起身去厕所放了个水,回来后默默坐在座位上等待着考试铃声响起。 这次考试很重要。 考场里,每个考生的桌子都是反方向放置,桌口清一色朝向前面的位置。 一個考场三十个人,而且还分成a、b两卷。 两套卷子的题目都一样,但是a、b卷每道题的四个选项会被打乱。 学生作弊的难度跟成本大大上升。 ...... 语文考试共两个半小时。 陆泽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全部搞定。 如果不是最后60分的作文他想要慢点写,把卷面八百多字尽量的写好看点,否则时间还能更快一些。 总体看上去,卷子难度适中。 陆泽估摸着自己的客观选择题差不多能够全对,剩下的主观题分数就得交给阅卷老师来评判。 他给自己最终的判断是135分左右。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 随着钟表上的时间来到十一点半,高三每个班级都响起了统一的提示音。 “叮咚!” “考试结束,请停止答题,否则按违纪处理。” “请按照...” 几分钟后,监考老师收上来答题卡后确认无误:“可以了。” 考场里的学生们开始离场。 陆泽将自己桌子上的装备都放进透明便携袋里,准备去找表弟干饭。 正收拾书包的乔英子连忙朝着陆泽挥手:“诶诶欸,等等我,你中午去哪里吃饭啊?” “食堂啊。” “桃子你快点。”女孩笑嘻嘻走到陆泽身边:“一起一起~” ...... 考试结束的时间比平时放学的时间要早上半个小时。 这时候的食堂里终于没有学弟学妹来跟他们抢饭,陆泽这里的六人小组刚好能够坐在一个桌子上,今天大家清一色都没有回家吃饭。 “方猴儿,你这刚刚搬家过来,怎么还在食堂吃饭啊?” 面对英子的询问,方一凡解释道:“我妈加班,我爸这两天不知道怎么搞的也是早出晚归。” “啊?这样啊,我妈也是这样。” 乔英子转头问道:“陆泽,你跟杨杨呢?” 陆泽跟身边表弟对视了一眼。 “这不好久没在学校吃了嘛。” “好不容易不用排长队抢饭。” 实际上是小姨刘静已经住院观察。 而季胜利现在还是化身为蒙鼓人被蒙在鼓里。 陆泽这段时间跟杨杨大部分时间应该都是在学校或者外面解决吃饭问题。 几个人在吃完饭以后就回到了考场,陆泽准备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却发现乔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前面的座位上。 二人眼神碰撞在一起。 “你怎么啦?”陆泽轻声问道。 乔英子鸠占鹊巢,把下巴放在胳膊上,趴在陆泽面前。 “我爸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说他跟小梦阿姨分手了。” 分手了? 陆泽听到这个消息惊讶的不行。 原著里的小梦人挺不错的,但是后面发现乔卫东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宋倩跟英子以后,她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老乔分手还是有些超乎陆泽的预料。 女孩的眼神里充满笑意:“之前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我好喜欢那种感觉。” 陆泽看着此时英子的幸福姿态,明白了她的意思。 乔英子的心里肯定还是希望自己爸爸妈妈能够重归于好,三个人在一起才叫家。 “行啦,好好考试!” “你别想那么多,把这次统考考好再说别的。” 乔英子撅着嘴:“知道啦。” “陆泽?” “又咋啦?” “嘻嘻没事,叫叫伱。” 女孩扬着马尾辫回到自己座位。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在想,可能自己以后也会同样怀念在这里度过的日子吧。 ...... 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 陆泽感觉自己这次在各科的发挥都非常不错,跟开了挂一样。 当然。 我陆泽没有开挂! 我能够有今天完全是靠自己努力的结果! 属于他的高三生活就这么不慌不忙的进行着,陆泽跟季杨杨在考完试以后找机会去医院看了一趟刘静,已经确定乳腺癌早期的刘静精神状态不错。 俩人去的时候,她正在病床上看书。 “哎呀,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医院是病毒最多的地方吗?到时候有了流感怎么办?” 尽管看到儿子跟外甥特别开心,但是刘静并不希望他们两个来看望自己。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啦小姨,我跟杨杨身体都贼棒,不可能...” 季杨杨连忙反驳:“诶诶欸,表哥,我身体挺好我是知道的,至于你的身体嘛,咳咳,我们大家都有数。” 陆泽神情幽怨。 我不就是因为上次在体育课晕倒了一回嘛?! 病房里一阵欢声笑语。 刘静笑着询问家里的情况。 “老季跟我说你俩这段时间都没吃过他做的饭?怎么回事啊?你们可不能整天都吃外卖啊,多少也得在家里吃点饭。” “唉,要不还是算了。” “老季做饭确实挺那个什么...可惜的。” 聊了一会儿,陆泽问道:“小姨,你这个病,医生怎么说的?” 季杨杨脸上笑容止住,神情也不自觉就变得担忧起来。 刘静满脸欣慰的看着病床前的两个大小子:“没事的,医生说幸亏发现的早,等做完一系列检查以后就能动手术,治愈成功率95%以上。” 季杨杨眉头皱在一起:“啊?才95%吗?” 陆泽往表弟头上来了个脑瓜泵:“似不似傻?95%在医学方面基本属于100%能够治愈。” “你感冒喝了药,都不敢保证能百分百的治愈,更何况小姨得的这个病。” 又陪刘静在聊了一会儿,陆泽才带着季杨杨离开。 临走前,刘静又一次嘱咐他们一定要在家里做好保密工作。 052:泡面时长两分半 周五,八校联考成绩正式出炉。 陆泽的成绩如下。 语文:134。 数学:146。 英语:138。 理综:280。 他以698的总分高居全校第二、全区第三,同时物理还是全区唯一的满分。 而林磊儿则是以710的总分帮助春风中学占据了这次联考榜首的位置。 在放下自己心结以后的林磊儿展现出来了他在理科方面的强大天赋。 陆泽本来以为自己这次的考试表现说不定还可以染指一下榜首,但无奈这磊儿是真的变态,自己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态真比不过。 乔英子的表现中规中矩,总分672。 但是她的排名相对而言却下降了不少,这次统考跌出了全区5%的行列。 冲刺班里得知自己成绩的学生们,有人欢喜有人愁。 因为这次考试还事关班级之间的流动,冲刺班里的后几名之后可能就要到平行班去学习一段时间。 陆泽看着旁边英子沉默不语的样子,戳了戳她。 “你这次考的还可以的啊。” “这全区排名中间有很多重分的情况,你前面几十号人就比你多几分而已,大家都很接近。” “不用这么丧的吧?” 乔英子眼帘低垂,唉声叹气:“我是考的还行,但是我妈不这么以为啊。” “她只会看到我跟全区第一名之间的差距,还有跟你的差距,陆泽你平时玩的比我都欢的呀!” “你怎么进步这么大?”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 起的比伱晚,学的比你少。 但。 就是考的比你好! 陆泽现在已经差不多都告别了在宋倩那边的补课,平时的时候也没见他多用功,但是这次考试他的进步却是整个班里最大的那个,直接从年级前十到了全区第三的水准。 “哎呀,你别跟我比啊。” “我不是...正常人。” “我是天才!” 面对陆泽的玩笑话,乔英子情绪还是不高。 她对于自己的成绩还能够接受。 但是妈妈宋倩那边绝对接受不了。 英子想起陆泽之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妈妈甚至还会把原因归结到上周六的天文馆演讲,英子知道妈妈的性格绝对做得出来。 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乔英子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李萌来到了班里。 “那個什么,这次的统考成绩大家都知道了吧?咱们今天正好没有晚自习,回家以后让家长签字,下周一记得带来。” “周末的时间都不要放松警惕,知道你们有些人这次考的不错。” “但不论高考还是人生都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不到终点谁都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如何。” “还有一件事。” “咱们这次由于是流动考试,下周班里会重新排一次座位。” ...... 陆泽放学后跟表弟一起回家。 季杨杨这次考试发挥不错,492的分数虽然看上去并不高,但是在基础班里面已经能够名列前游。 再努努力,下次考试没准能够迈一步进入到平行班学习。 而方一凡443的分数,跟英雄联盟某著名ad选手的伤害重合。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方猴子心情甚至是几个人里面最好的那个。 因为他跟妈妈约定如果这次考试跟上次比起来能够进步30分的话,到时候童文洁会答应他的一个要求,方猴子这次则是刚好完成了30分的进步。 “回家回家。” “你们这一个个年级前几名看上去还没我这个倒数开心啊?” “唉,真的不理解啊。” ...... 乔英子回家以后果不其然看见了妈妈那张低沉的脸。 她小声开口道:“妈...” 宋倩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英子,你这次考试成绩妈妈已经知道了,分数跟以前比起来稍微有些进步,但是名次不进反退。” “这次考试卷子的难度我知道,很多人的进步都很大。” 乔英子在妈妈面前低着头:“我知道。” 宋倩努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所以,你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让你去那个什么天文馆了吧?那东西对于高考没有任何的帮助,在你明年高考的时候不会给你加哪怕一分。” 乔英子委屈的抬起头:“可是,可是你那天还夸我演讲很好的啊...” 宋倩俨然忘记了之前因为女儿演讲而落泪。 她这时候还是那个严厉无比、只希望女儿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的妈妈。 “但是现在的事实是你全区的排名已经跌出了全区前5%。” “以你这个成绩到时候怎么考清北啊?” 女孩听到妈妈这种话,心里顿时很不舒服:“我又不是非要考清北。” 宋倩懒得跟女儿废话。 “从明天开始,每天早起半个小时、晚睡半个小时。” “我会针对你的情况,再给你加两套重点卷子,以后少给我出去玩,任何娱乐活动取消。” 乔英子眼里泪光闪烁:“为什么啊?” “那人家林磊儿整天跟方一凡在一块玩,不还是考了全区第一吗?” “陆泽现在都不在您这里补习,人家不也考得挺好的吗?” 宋倩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从身后拿出来了一个相册集,啪的一下直接扔在了英子面前的桌子上。 “这个什么呀?是谁送给你的?” 在知道女儿成绩排名以后,宋倩就去英子的房间里翻了一回,终于在底下一个小抽屉里面找到了这个相册集,里面的照片跟寄语令身为母亲的她察觉出来了有些不对劲。 乔英子眼睛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您没有经过我同意,为什么乱翻我的东西啊?!” 宋倩情绪同样激动。 “我是你妈!” “我为什么不可以?” “这是谁送你的?说吧。” 乔英子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奔流而出。 她抬手擦拭了一下通红的双眼,看向宋倩的眼神里满是失望,立刻转身夺门而去。 宋倩皱着眉头,神情不满的望着女儿离去的方向。 ...... 陆泽正跟表弟一块泡面。 今天季胜利由于在下班途中堵在了路上,表兄弟俩人现在饿的不行,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反正小姨夫回家也是泡面或者速冻水饺这种。 谁泡不是泡啊。 陆泽伸手感受着泡面桶里传来的温度,同时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嗯。 两分半的时间。 练习时长...不对,泡面时长刚刚好。 现在,桶里火腿肠跟卤蛋都被浸泡的软软的,再配上一桶半的红烧牛肉面。 针布戳! 陆泽正准备打开盖子饱餐一顿的时候,忽然在微信上看到了英子刚刚发送过来的消息,他来不及吃面就匆匆忙忙的拿着外套出门。 “表哥,你干嘛去啊?” “你的面...” 陆泽关门而去。 “不,是你的面!” 053:冷静,一定要冷静 家乐圆超市,这是书香雅苑附近最大的超市。 两个中年男人各自推个小推车悠哉游哉的在超市里晃悠着。 赫然是乔卫东跟方圆兄弟俩。 “你说你现在也没个工作,整天早出晚归在外面超市、商场晃悠。”老乔毒舌天赋拉满:“要不你跟着我干得了,乔老板给你开工资。” 方圆正在看着中年必备养生产品——枸杞。 “我说老乔。” “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装的枸杞吧?” “你一個搞投资的,投资我这个失业的法务是吧?” 今天方圆在外面溜达装作正常上班。 晚上蹭了一顿饭后,他就只能跟这老乔上超市里面继续转悠起来。 因为... 还没到‘下班’回家的时间。 失业的中年男人不如狗。 此刻的方圆深深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上有老,下有小。 压力山大。 “不是,老乔啊,伱这小车里面装这么多零食都是给英子买的啊?” “人家宋倩老师现在让你进门了吗?你这好家伙直接就跟人家小梦分手。” “我发现你真的是个渣男啊。” “你说老天爷怎么就瞎了眼,偏偏让你发达了啊?” 命运真他娘的操蛋。 乔卫东这家伙年轻的时候搞投资,直接猪到风口一飞冲天,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方圆越看这货越不爽。 乔卫东撇了撇嘴。 “方圆你这就有点仇富心理了啊。” “再说了你又没女儿,你不知道有闺女的老父亲是种什么样的心态。” “穷养儿子富养女,我啊,现在的所有心思都在我闺女身上,只要我闺女她能够...” “诶。” “老方老方,你快看。” “那是不是我闺女啊?” 方圆顺着乔卫东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睛瞪得贼大。 他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英子吗?她身边那是她对象吧,长得还挺帅。” “嘿,这不那...陆泽吗?” “老乔老乔你干嘛去啊?回来!回来!” 他连忙拉住了身边想往前走的乔卫东。 只见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嘴巴张的贼大,看上去十分生气:“我刚看我们家英子那样子好像哭过,这臭小子是不是欺负我们家英子了啊?” “嘿,我这暴脾气,这陆泽是不是不知道我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啊?” 方圆快速拉着乔卫东来到了超市货架的中间。 “你这脑子怎么长得啊?” “人家俩人推着一个小推车,那亲昵的样子像吵架了吗?” 乔卫东一听这个更急:“那也不行啊,我闺女她她她...” “别急别急,咱俩先跟着看看情况。” 方圆狗头军师上线,看着面前这情况自顾自道:“完了完了,我媳妇之前说认英子当儿媳妇,还能分两套房子当嫁妆,看这样子是没戏了啊...” 乔卫东狐疑道:“你刚刚说啥?” “咳咳,没事没事。” ...... “多买点零食吃吃。”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得吃点好吃的东西,心情才能好起来。” 陆泽看到英子发的那条微信以后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 在俩人见面以后,女孩哭的更加伤心,梨花带雨。 当时,旁边的人都跟看渣男一样在看着陆泽,这小子长得就像个渣男呀! 聊了一会儿以后陆泽才知道宋倩对英子说的那番话,而她对于自己闺女伤害最深的还是没有经过英子同意私自动她的东西。 完完全全把自己的意识压制在女儿的身上。 至于是不是因为那本相册集是自己送的,他就不清楚了。 由于英子看上去还没什么胃口,陆泽就只能拉着她先到附近的超市逛逛。 这是陆泽的解压妙计。 心情不好就去超市,哪怕什么都不买,心情都会好上不少。 当然。 爱情公寓里面那种偷摸捏爆方便面的奇葩解压方式,陆泽肯定不会做! “你是不是饿了?” 乔英子双眼还有些泛红,朝着身边人嗓音沙哑的询问道。 在她夺门而出以后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陆泽,而并不是好闺蜜黄芷陶。 英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陆泽发消息。 陆泽想起自己那桶高配版的泡面,微微一笑:“我其实还好。” 英子扑哧就笑了出来。 “得了吧,你刚刚来超市的时候眼神一直在往那边熟食区还有小吃区在看。” “我这么快叫你出来,你就算在家泡面应该都没泡好吧?” 不。 两分半,刚刚好。 陆泽刚想说什么,却发现面前的女孩子突然抱住了自己。 温玉入怀,一股清新的芳香瞬间扑鼻。 “谢谢你,陆泽。” “走吧走吧,我去请你吃饭。” 在抱完以后的女孩连忙跑开,不想让人看见此刻自己红起来的脸庞,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留在原地的陆泽,有些懵逼。 ...... “老乔老乔!你冷静!一定要冷静!” “放开我!方圆你放开我!我们家英子竟然还主动抱了那个小子!” 方圆连忙安慰道:“这没什么的呀,你别说你没抱过英子啊?” “我抱过啊。” “那你在这吃什么醋?” 乔卫东义正言辞:“我心里不爽!” ...... 陆泽眉头紧皱的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为什么总感觉有刁民想害朕? ...... 陆泽跟英子一人点了一碗云吞面,还点了份香酥无比的炸鸡柳,上面撒着孜然粒跟辣椒面。 “陆泽。” “你说我妈为什么那么做啊?” 女孩的语气里充满了深深的不解跟疑惑。 乔英子自认为并不是笨女孩,平时也是在努力的学习,可是每次想停下来稍微喘喘气的时候就会看见在身后不停鞭策自己的妈妈,手里拿着名为‘爱’的长鞭。 而这次甚至还偷拿自己的相册集,英子很难把这种行为归结为爱。 陆泽说道:“因为你妈已经习惯于安排你的一切。” 是的。 习惯。 宋倩跟乔卫东离婚后一个人带着英子长大,她把女儿视为了自己的私有物品,所以她之前会特别讨厌乔卫东来见英子,所以她才会让英子按照她的想法长大、生活。 陆泽看着面前的女孩:“英子,你有时间可以帮我在你妈那边找个人吗?” “啊?什么人?” “一个叫做丁一的男生。” 054:纸包不住火 季胜利最近因为区里面的一些烦心事本就心情不太好,这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又堵在路上大半天,妻子还出差不在身边。 忙里忙完,这位中年男人心情可想而知。 你们都以为我这个区长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快乐吗? “杨杨,小泽。” “我回来了,哎呦这路上实在太堵了也。” “你俩肯定饿了吧,我给你俩下点速冻水饺怎么样?” 老季回到家后奔向洗手间。 季杨杨察觉到动静走出房间。 “爸,你不用忙活了。” “我跟表哥都吃过了。” 季胜利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家里几乎就没有他施展空间的余地。 “那个杨杨,你这次的考试成绩我在回家路上看到了,表现不错,但距离本科线还有差距。” “伱得多努力,知道么?” 季杨杨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老季还想说些什么发现面前儿子已经不见,他神情里有些不悦,这时候的余光刚好扫视到餐桌上那一桶泡面,走到跟前查看发现已经坨了一大半。 季胜利立刻又把儿子叫了出来。 季杨杨再度出来,眉头皱起问道:“爸,又怎么啦?” “杨杨,你这泡面怎么不吃完啊?” 他转头一看。 赫然就是表哥在临走前留下的那桶面。 “爸,这不是...” 季区长看见浪费这种行为,心里忍不住燃起怒气。 “你这不是浪费粮食吗?你知道爸爸当年上学的时候每顿都吃不饱饭吗?你说你...” “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舅舅惯的。” “这個刘铮,他...” 季杨杨一听到父亲说起舅舅的不是,他一下子就没有了跟父亲好好说话的欲望:“我是舅舅他们养大的,你没资格说他们?这桶面我就不吃又怎么了?” “季区长,你在外面当区长,回到家里还要当区长是吧?” 季胜利看着面前的儿子,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季杨杨丝毫不畏惧:“我说我不吃,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季这时候想起妻子在临走前对于自己的嘱托,把心头的怒火强压了下去。 可是紧接着季杨杨的一番话,就如同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他的怒气突破临界值。 “季区长,自己在外面当好您的父母官就行了。” “这个家,用不着你管。” 啪! 季胜利没有忍住,给了儿子一巴掌。 季杨杨就这么表情冷淡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季胜利看着此刻的右手,一股子后悔感涌上心头。 只见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然后狠狠的往自己脸上也来了那么一下。 良久后,拨通电话。 “喂,刘静。” “我刚刚...打了杨杨一巴掌。” ...... 几分钟后,陆泽在回到家里以后看见的只有在沙发上坐着沉默不语的小姨夫。 他刚想询问怎么回事,发现电话忽然响起,来电显示为‘小姨’。 跟小姨聊了一会儿他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怪不得在家里看不见季杨杨的身影。 “小姨夫。” “那桶面其实是我的。” “而且。” “小姨生病住院了。” 老季忽然抬起头。 眼神里满是震惊。 ...... 陆泽直接让舅舅刘铮查了一下季杨杨信用卡的消费记录,刘铮在刚开学的时候就给了两个外甥一人一张信用卡,只是平时用到的时候很少。 季杨杨这大晚上出去,肯定会用到这张卡。 “凯宾斯基大酒店。” 陆泽总觉得这个酒店名称似曾相似,他犹豫片刻,开口道:“舅舅,我把小姨生病的事情告诉小姨夫了,他现在在往医院赶。” 尽管刘静之前再三叮嘱,这件事一定得瞒着季胜利。 但是陆泽还是不想让小姨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默默等待着手术的到来。 今天杨杨跟老季吵架的根本原因也是因为他心里对父亲的那种不满,枕边人都不知道自己妻子得了癌症。 电话那头的刘铮听到后,沉默了片刻:“应该告诉姐夫的,这种时候他应该陪在我姐的身边。” “你做的挺好的,小泽。” 挂了电话,陆泽打了车去往凯宾斯基大酒店。 ...... “老季。” “你怎么来了?” 病房里的刘静没想到季胜利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连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爱人缓缓坐在自己的病床前,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复杂之意。 “什么时候的事情?” 季胜利进来以后没有问妻子为什么瞒着自己。 而是直接询问刘静的病情。 刘静眼帘低垂:“就上个月查出来乳腺有问题,这周确诊后才住院。” 季胜利紧紧握住妻子有些冰凉的手,似乎想要把它捂热:“要不是小泽告诉我,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我还是不是你的丈夫了?啊?”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季的眼眶不禁变得红了起来。 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杨杨那孩子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变得那么不好。 今天甚至还当着他这个父亲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看着面前的妻子,他懂了。 “老季。” “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应该瞒着你的,对不起。” 刘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反倒安慰起来了身边人:“早期乳腺癌治愈的可能性很大,我不想让你跟着担心,多遭罪呀。” “再说,你工作那么特殊,现在又是在节骨眼上...” 季胜利看着旁边妻子有些苍白的脸庞,轻轻的抚摸了一下。 现在的他觉得一整天的劳累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自己的理想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这时候的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刘静、对孩子、对这个家庭的亏欠究竟有多少。 自责、愧疚... 一瞬间涌上心头。 “刘静,是我的问题。” “你说咱们两个同吃同住,我都不知道你生病了。” “甚至还得孩子来告诉我,我甚至还打了杨杨一巴掌。” “我真是个失败的丈夫跟父亲。” 刘静轻声细语:“杨杨是个懂事的孩子,小泽现在已经过去陪他啦,不用担心。” “但是这件事,你欠孩子一个道歉。” 季胜利微微叹气。 “是。” 055:爸爸~ 凯宾斯基大酒店,一间豪华套房内。 “表哥,你怎么来了啊?” “废话,我不来你岂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睡了吗?” 陆泽进来以后看着房间里无比富丽堂皇的装饰,不禁感叹自己还是把舅舅当成了外人。 这怀里面的信用卡该花就得花的啊。 不花不就是看不起舅舅吗?! 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往大厅那硕大的金黄沙发上顺势一躺。 屁股在上面弹了两下。 嗯。 挺软~! “杨杨,这里有没有什么别的服务啊?” 季杨杨神情古怪。 “表哥,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诶。” 陆泽自然知道这货的话外之音,没好气道:“我说的是瓜果饮料之类的,你想什么呢啊?!” 季杨杨忍不住笑了出来。 “哦哦,有啊,直接叫前台送上来就行。” “这里服务挺好。” “还有酒吧、中餐厅、西餐厅,哦对了最顶层好像还有游泳池。” “我之前跟舅舅来这边住过一次。” 陆泽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如此环境渲染之下,甚至看着身边的表弟都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 周六,陆泽睡到自然醒。 顶级套房的睡眠体验跟在家里完全不一样,起来的时候浑身舒适无比。 季杨杨可能是因为有心事,今天起的比陆泽还要早。 “表哥,我在群里发了消息。” “不知道方一凡跟桃子他们会不会来。” 陆泽闻言看了一眼微信群。 8点23分 季杨杨:【凯宾斯基大酒店,有没有人来玩?我请客】 群里面,乔英子第一个报名。 昨晚她回家以后跟宋倩就是冷战的状态,今天的她根本没有半点学习的欲望,再加上心里对于母亲有一种逆反心理,所以英子就毫不犹豫的报名。 黄芷陶紧跟其后。 林磊儿这個全区第一倒是想要在家里学习。 但可惜方一凡不允许,他高举劳逸结合的大旗。 于是这表兄弟二人同样报名。 ...... “我去!” “陆泽,季杨杨。” “你俩的这个秘密基地可以啊?这么大?” 方猴儿进来以后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摸摸西看看。 “你俩昨晚就睡着这里了啊?可以啊,就是伱俩大男生睡这里感觉很奇怪哈哈哈哈。” 乔英子立刻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方猴儿,你这个思想有问题啊...” 众人在这里转悠了起来。 方一凡环顾一圈,秘密基地很满意,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咱们今天在这里的消息谁都不能告诉家长啊,我们今天刚好在这里玩个痛快。” 这次考试,明明进步三十分的方猴子,在回家以后面对的还是童文洁的不满。 因为他这次在学校的排名并没有上涨,三十分相当于没有进步。 所以,方猴子在微信群里看到季杨杨玩耍邀请以后,没有多想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季杨杨点头同意。 他朝陆泽问道:“表哥,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你没有告诉我爸吧?” 陆泽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他只是跟小姨在微信上报了个平安,具体住在哪里并没有说。 这凯宾斯基大酒店的规模显然超过了季区长的标准。 乔英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从出门到现在妈妈宋倩没有发过来一条询问的消息,她干脆把手机设置成静音,直接扔在了靠枕后面。 “玩!” “今天就撒欢了玩!” “我要喝酒!!” ...... “磊儿,你这次可是全区唯一一个考过七百分的人。” “不说别的,先喝一杯。” 憨憨的林磊儿知道自己上次喝完酒以后出了糗,本想着稍微克制一下,但今天这种环境里他心情同意十分开心,直接一杯入肚引起满堂喝彩。 “咳咳。” “我...我酒量真的不行。” “喝多了会乱讲话的...” 众人连忙安慰:“没事没事。” ...... “陆泽,你才是我们班隐藏的天才。” “平时无恶不作...” 陆泽一边点头一边觉得不太对劲:“嗯...嗯~?(声调逐渐拉长)” 吨吨吨吨。 来不及反驳,也是酒入喉肠。 ...... 大家在这里要比上次吃饭的时候更加放肆随意,酒店这样相对封闭的空间无疑更能使人展露自己的本性。 两个女生喝着低度数的鸡尾酒,粉嫩的脸上变得红晕满布。 黄芷陶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其实,我我我挺羡慕你们。” “你们好歹都有爸爸妈妈管着,我呢,我...” 林磊儿尽管脑袋晕晕,但是意识还清醒,连忙反驳:“我没有!” 陆泽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那个,我也没有。” 大家顿时笑称了一团。 黄芷陶在空中胡乱的挥了挥手:“你们这都有小姨小姨夫,差不多一个意思。” “我平时的时候都是自己顾着自己,我爸妈一个月能打个电话回来,我都高兴的不行。” “我要敬我自己一杯!” 方猴子经历过这段时候的相处已经知道自己跟桃子没戏,他直接拍了拍身边季杨杨的肩膀,大声道:“杨杨,桃子我以后可就交给你啦,你可得...” 季杨杨端起杯子直接把酒倒在了方猴子嘴里,俩人直接玩起来了‘难上加难’。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势同水火。 大家在真正相处下来后才会发现,对方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讨厌。 陆泽自顾自的看着热闹,忽然感觉左边肩膀一沉。 转头一看原来是英子的头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一刻,刚刚还在玩耍打闹的几个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齐刷刷都把目光放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只见乔英子挽着陆泽的胳膊呜呜呜的就哭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我心里面好难受,我想了一晚上都不明白我妈为什么那么对我!” 她哭的十分伤心,忽然抬起头朝着陆泽喊道:“爸爸!” 陆泽惊呆了。 身边的小伙伴们也惊呆了。 “呜呜呜呜。” “你们这么看我干嘛?我是说我想我爸了!” 陆泽:“......” 你早说啊! 大家差点都误会什么了! 056:酒店showtime 乔英子诉说着自己心里的委屈跟不满。 尽管昨天跟陆泽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聊了很多,但是今天在酒精作用的影响下,女孩心里的情绪终于算是彻底的宣泄了出来。 “好了好了,别哭啦。” “喝酒喝酒,杨杨那个打电话叫前台再多送点零食小吃上来。” 陆泽无奈的看着自己左侧衣袖已经湿了一大片。 乔英子低头看着自己留下的这片湿润,用手摸了摸以后,女孩终于破涕为笑。 “嘻嘻嘻。” “陆泽,你的肩膀真好用。” “酒呢!我要喝酒!!” 众人再度开始了吃喝玩乐。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没有离去的想法,陆泽干脆就点了一份至尊豪华版的六人份披萨,他觉得自己也不能把舅舅当成外人。 吃完饭后大家就各自在套房找地方休息。 所幸套房很大,六个也不算拥挤。 乔英子喝了不少的酒,可她根本没有睡觉休息的想法。 女孩坐在酒店大厅阳台的飘窗上,双手抱着腿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她抬头望着窗外的太阳。 陆泽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 “小姐,请问您还需要另一只肩膀吗?” 女孩白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不要啦。” “今天外面天气不好,有阳光但感觉还是很冷。” 她把身体往里面挪了挪,让自己整個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下。 京都跟我国北方的大部分城市一样,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里面唯独没有秋天,短暂的秋天可能在一夜大风过后就消逝不见,这边的天气很快冷了下来。 陆泽靠在飘窗旁,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也有些感慨。 自己刚刚到这边的时候还是炎炎夏日,可转眼间就再听不见蝉鸣的声音。 岁月一直都在提醒着人们要珍惜身边的一切。 珍惜阳光。 珍惜落叶。 珍惜一切。 ...... 夜幕笼罩东八区的大地。 书香雅苑,一位中年男子拎着一大包的零食敲响了403的房门。 乔卫东连着敲了好久:“行了宋倩,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把门打开,我都闻到你做饭的香味了,我找你有事,快开门。” 老乔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宋倩竟然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女人的手里还抱着一沓物理的讲义。 前妻抬头,瞅了乔卫东一眼,语气冷淡:“干嘛来了?” 乔卫东这时候见宋倩打开了房门,他连忙堵在了中间:“我来看看孩子,还有你。” 老乔往里面瞟了一眼,乌漆嘛黑:“英子呢?孩子不在家啊?这么晚跑哪去了又?” “我哪知道,你没见我也是刚上完课回来吗?” 宋倩刚说完话来不及阻止,只见乔卫东拎着东西自己已经一溜烟进去。 “闺女,爸爸来啦,在不在房间啊?” 乔卫东打开英子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宋倩,孩子去哪了?” 宋倩放下包后才注意到餐桌上她准备的午餐根本没有动过。 她皱眉道:“合着这孩子中饭就没在家吃啊?” 老乔这时候心里也开始有些担忧:“一天没回来?” 宋倩拿出手机,拨打女儿的电话。 嘟~ 嘟~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sorry...” 乔卫东看着宋倩放下手机,连忙询问道:“接了吗?” 后者摇了摇头。 老乔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肯定是伱又跟孩子吵架了,我打...” 结果,仍是无人接听。 夫妻俩终于开始慌神。 ...... 而这时候的六人组,则是已经进去了酒店顶层的游泳池里,肆意玩耍。 陆泽本来没有下水的打算,但是想着自己跟这群人在一起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所以换上装备后就直接扑通下水,众人开始水战。 在专心玩耍的过程里,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身上的那些烦恼。 玩累了一会儿,众人换上各自的浴袍来到休息区休息。 方猴子从怀里偷摸拿出来自己藏着的酒:“嘘!我这里还剩下最后一瓶,大家再稍微喝一点,就当作我们今天的快乐日圆满结束了好不好?” 林磊儿的脸有些泛红,他直接把杯子递到方一凡面前。 “表哥,给我来点~” 陆泽几个人看着此刻林磊儿的模样,都知道这家伙已经喝多了。 方一凡本不想让表弟再喝,但迫于无奈只能给磊儿稍微倒了一丢丢。 “哎呀,再来点~” “我没喝多,这才哪到哪啊!” 每个人杯子里都倒了一点儿。 方一凡举起杯子朝着乔英子开口道:“英子,这第一杯酒我得敬你。” 女孩有些懵逼:“啊?为什么呀?” “你想啊,高一高二两年我都没有怎么好好照顾你。”方一凡解释道:“现在高三啦,你身边已经有陆泽帮我照顾你,我很放心。” 众人瞬间跟着起哄。 然后大家一起举杯。 方猴子这时候询问道:“对了杨杨,你跟陆泽怎么想到来这边睡觉了啊?你俩应该不是钱多的花不完了吧?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帮助你们啊。” 陆泽跟表弟对视了一眼。 后者倒是直率,直接把昨天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 “我去?你爸还带打了你一巴掌?” “这么狠的吗?” 季杨杨摇了摇头:“我都不在乎这个,我就是看不惯我爸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回到家里以后还得摆着哥区长的臭架子,吆五喝六。” 说着说着,他直接走到泳池旁拿起来了排球,塞进自己的浴袍里。 季杨杨故意挺着个大肚子,用手指比作电话放在耳边,甚至还传神的模仿出了双下巴。 “喂,小李啊。” “嗯...嗯...” “这种事情一定要引以为戒的啊。” 模仿完领导的做派后,他又开始模仿季胜利跟领导打电话时候的样子。 “哎呦,陈书记。” “您这么晚还没睡呢啊?” 方一凡在旁边看的兴起,果断加入其中。 “喂,小季啊。” “我之前给你安排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啊?” 只见季杨杨弯着腰,装作一副恭敬无比的样子:“您放心您放心,我都安排好啦。” “嗯嗯好。” “那您记得早点休息,陈书记。” “好嘞好嘞。” 俩人一顿表演下来,陆泽几个人都在捧腹大笑。 林磊儿笑着笑着往自己杯子里又偷摸的倒了点酒,自顾自的品尝。 ...... 另一边,乔家跟方家都在寻找着自家的孩子。 把电话打到刘静那里以后,她想着这群孩子没准跟杨杨还有陆泽在一起。 一番折腾后,终于知道了地点所在。 季胜利也想要跟儿子正式道歉,所以众家长都齐刷刷的来到了凯宾斯基大酒店。 057:磊儿的名场面 季杨杨表演结束,大家拍手叫好。 方一凡这时候来了兴致:“我宣布咱们六人小分队吐槽大会正式开始!” 他朝着季杨杨拍了拍自己胸脯:“杨杨,你现在就把我当成你爸爸。” 季杨杨:“嗯?” 方一凡摆了摆手,笑着解释:“我不是占你便宜。” “我是说,你把我当成你爸,想说什么想骂什么朝着我来就行,咱们吐槽大会的宗旨就是真实,来来来。” 季杨杨一听这个,有些兴奋的站了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啦。” “季胜利,你知道我最烦伱哪一点吗?装!” “你不就是一区长吗?你拽什么拽啊?!” 陆泽看的兴起,转头余光一瞟,刚好看到了小姨夫还有老乔这些家长们刚好来到了门外,现在都在看着表演。 他没有提醒大家。 今天这样一场表演刚好能够让家长们看清孩子心里的想法。 “老季~” “圆圆~” “你这肚子可不小。” “彼此彼此。” “那咱俩可得撞一个啊~” 只见季杨杨挺着个大肚子跟方一凡的大肚子直接碰到了一起。 而已经喝的醉醺醺的林磊儿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主动请缨上场模仿小姨童文洁的形象,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看上去搞笑感十足。 他把自己泳帽摘下来,让表哥蹲在地上,开始抽打起来方一凡,磊儿声音叫的还十分尖锐:“方一凡!你要死啊你?!你怎么又考倒数第一?怎么回事?!!” 门外的童文洁看着磊儿模仿自己惟妙惟肖,她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解释道:“其实我在家里不是这样的...” 方圆看的津津有味:“这磊儿模仿的还真像啊。” 童文洁连忙拍了老公一下。 “人家英子没考过、磊儿也没考过,就你考过倒数第一,你是真给老娘长脸啊,你别给我跑,方圆你赶紧起开,小心老娘把你一起削。” 林磊儿还极其传神的模仿出童文洁翻白眼的模样。 翻着翻着。 他仿佛看见新大陆了一样看着门外的方向,有些结巴:“文文文...文洁” 乔英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这磊儿真喝多了啊。” 方一凡上前准备把表弟拉回座位:“哎呀你真的傻了啊磊儿,哪有文洁,文洁在哪儿呢...” “文洁她...妈!” 方猴子忽然的一声妈令众人把目光都放在了门口方向。 这一看。 好家伙。 还真是文洁! 被发现的家长们立刻进来逮捕自家的孩子,陆泽笑着朝小姨夫挥了挥手打了個招呼,然后脱掉浴袍跟小伙伴们一起钻进了泳池当中。 场上的气氛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诶诶诶,别跑别跑!” “他们都喝酒了,这样太危险,快上来!” ...... 最终被拉上去以后,家长们站在自己孩子身边擦拭着身上的水渍,季胜利一个人帮陆泽还有季杨杨擦,尽管他们两个人都想要拒绝,但老季不干。 一手一个毛巾。 可能是由于昨天挨了一巴掌,今天还当着季胜利的面演了这么一出戏。 季杨杨这时候心里对父亲的感觉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方猴子主动把锅揽在自己身上,这让童文洁又气的在他身上狠狠拍了几下:“要死要死要死啊你!喝了酒还敢下去游泳,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你这些叔叔阿姨交代?” “妈,我十八了...”方一凡弱弱反驳道。 童文洁气势凶猛:“有老娘在,八十也不许你喝酒!” 这时候的季杨杨看着方猴子挨打,他快速起身:“阿姨,其实今天是我...” 可是,他来不及说完,已经有人抢了先。 只见酒意涌上脑袋的林磊儿晕晕乎乎的抓住了童文洁的胳膊,他嘴里嘟囔着:“文洁、文洁...” 童文洁转头看见的是外甥这样一副模样。 原本乖巧无比的磊儿现在就跟个不良小醉鬼似的,气的童文洁又往方一凡身上来了几下。 “文洁!” 林磊儿的声调忽然提高,一声‘文洁’令整个房间变得鸦雀无声。 童文洁拉着外甥的胳膊,小声道:“磊磊,你...” 林磊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豪气无比:“文洁这都小场面,有哥在,你你....你怕什么?”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林磊儿直接被方圆给抬了出去,声音依然从房间那头传来:“文洁。我们哥俩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记住,有哥在,什么事都不算事!” 乔卫东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这孩子是喝了多少啊...” 另一边,只见季胜利当着所有人的面,朝着季杨杨鞠了个躬。 “杨杨。” “昨天打你是爸爸的不对。” “今天当着叔叔阿姨的面。” “爸爸向你道歉。” “爸爸错了,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陆泽看见身边表弟把头迈进了毛巾里,此刻的季杨杨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他想要的仅仅就是父亲能够多关心一下这个家,也多关心一下他,而已。 吐槽大会逐渐演变成了道歉大会。 只见宋倩紧紧握着乔英子的手:“英子,妈妈也应该向你道歉,这次考试的事情还有妈妈乱翻你东西的事情,是妈妈的错。” 乔英子眼睛通红的摇了摇头,一左一右拉住了乔卫东还有宋倩的手。 老乔见今天这个情况似乎很合适,他咳嗽了两声:“那个宋倩,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宋倩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乔卫东环顾四周。 “那个什么。” “大家现在都住在书香雅苑,就我不在,显得太个例。” “我决定,从下周开始搬回书香雅苑,回到你跟孩子的身边。” 童文洁嘴巴张的贼大,他震惊无比:“我去,宋倩你俩复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啊?” 宋倩起身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们不是...” 乔英子先是尖叫了一声,然后兴奋的跳了起来,抱住了乔卫东。 “老爸。” “你真好~!” 宋倩瞪着老乔:“乔卫东!” 后者嘿嘿一笑。 “大家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搬回到我那个家,不是跟宋倩住一起。” “大家以后还得多多关照。” 陆泽看着老乔这顿操作,暗暗给他竖起来了大拇指。 这货不按常理出牌啊! 058:你开挂了吧? 这个周末对于很多人来说无疑是一个难忘的周末。 季杨杨跟季胜利两个人的关系有了根本性的缓和,陆泽能够感受出来表弟的心结算是彻彻底底的解开,父子两個人之间的那一巴掌似乎将二人的隔阂也跟着彻底拍碎。 老季在酒店的道歉跟杨杨的嚎啕大哭,令过往种种都烟消云散。 而刘静在医院知道后眼里不免有泪光闪烁。 她心里唯一希望的就是一家人能够和和睦睦的在一起。 现在的刘静终于是放下心来,能够安安心心的在医院好好修养,等待着不久后将要到来的手术。 “杨杨,小泽。” “你们俩先别走,来尝尝小姨夫的手艺怎么样?” 周一早晨,季胜利连忙叫住了准备出门的儿子跟外甥。 季区长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是想要让这俩孩子品尝一下自己的厨艺是否有长进,周末在医院陪妻子吃了几顿饭的老季对那边的饭菜不太满意。 所以,他就想要试着去进入厨房。 闻言,陆泽身形一僵,转头跟旁边的表弟对视一眼。 完了。 今天是逃不过了。 二人不情不愿的来到餐桌旁,各自品尝了一小口。 “咳咳,小姨夫。” “那个我着急回学校,我先走了。” 季杨杨紧跟陆泽的身后溜走:“那个爸,我也走啦,你自己别浪费粮食啊。” 季胜利看着这俩小子慌忙逃走的背影,皱着眉摇了摇头,然后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口腔里瞬间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味道。 “呸呸呸!” “这以前我看刘静做饭是这样的啊。” “哪里出了问题,想不明白...” ...... 兄弟二人在路边各自买了个豪华高配版的煎饼果子,陆泽顺便买了杯热气腾腾的红枣豆浆,不慌不忙的在上学的路上解决今天早餐。 住在学校旁边的好处就是这样。 每天上学就不用过于担心会不会迟到的问题。 “诶诶诶,陆泽,杨杨。” “等等我!” 季杨杨转头一看,发现是英子:“表哥,你对象叫你呢。” 陆泽没好气的在这家伙屁股上轻轻来了一下:“滚犊子。” 乔英子小脸红扑扑的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现在的京都天气已经从温度上步入了冬季,街上的行人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陆泽发现身边女孩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鸡蛋灌饼。 陆泽疑惑道:“你没吃饭啊?” 乔英子双手揣进上衣的兜里,盯着美食摇了摇头:“吃过了。” 实际上,她早上吃的是妈妈特制的早餐,营养十足,但是味道就中规中矩。 哪有这煎饼果子看上去好吃! “别看了。” “我这是至尊豪华版的煎饼果子,里面放了鸡蛋、薄脆、培根、烤肠、里脊还有整整两包的辣条,他们家的煎饼果子排队的人超级多,吃起来贼香!” “嗯~好吃~!” 陆泽一遍充当美食讲解员,一边咬了一大口,看的旁边乔英子是越来越饿。 “啊啊啊。” “快点给我咬一口!” 陆泽笑着将还剩一半的煎饼递到了她面前:“上面都是我口水,你要是不嫌弃就咬吧。” 只见乔英子拿到手里后甜甜一笑:“笨蛋,我从下面咬啊。” 陆泽瞬间有些傻眼。 这英子在某些方面还真是遗传了乔卫东那个家伙的基因。 不久后,他无奈的拿着被啃得有些七零八落的煎饼果子继续吃了起来。 “英子,伱爸不会真搬过来了吧?” 前天的凯宾斯基大酒店到后面就宛如修罗场一样。 每个家里都在发生着故事或者事故,乔卫东直接趁乱先斩后奏,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自己要搬回来。 宋倩那种时候再去反对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效果。 鸡贼·乔! 乔英子疯狂的点着头:“对啊,我昨天还去我爸那看过了呢,那里装修什么都弄好啦,他说最近两天就搬回来,我妈那里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再。” 女孩的心情出奇的好。 “对啦,陆泽。” “一会儿回班里的时候我们估计得重新排座位。” “我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吧?!” “帮我把我的位置看好,不能让别人抢了嗷!” 陆泽笑了笑:“别人也不一定要跟我坐同桌吧?” 乔英子嘻嘻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险起见嘛。” 季杨杨在旁边看着旁边这俩人聊的火热,只感觉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车底战神季杨杨 ...... 按照这次统考成绩,春风中学进行了班级之间的流动化管理,从平行班那里来了四个同学,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大高个子女生赫然就是王一笛。 李萌来的很早,把冲刺班的学生们叫到楼道后,开始重新排起来座位。 “林磊儿。” 憨憨少年第一个进去。 环顾四周以后,他还是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陆泽。” 陆泽紧跟其后,也是老位置。 乔英子这次班里排名第六,名次在她前面的那个叫做辛锐的女生,的确对陆泽身边那个座位很感兴趣。 因为这周围都是年级里顶尖的好学生,尤其是陆泽长得还挺帅。 这次考试班里进步最大的就是陆泽。 “同学,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看着人家还挺有礼貌,陆泽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那个什么...” 陆泽一本正经道:“我对象她也想坐这...” 女生听到陆泽这番话,神情立刻就冷淡了起来:“哦!” 然后转头去到了第一排。 在门外趴着观察情况的乔英子忍不住朝陆泽竖起来了大拇指。 班主任李萌拿着名单,没好气瞅了她一眼:“别看了,进去吧。” 乔英子一脸兴奋、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座位上。 她连忙戳了戳陆泽:“你刚刚跟她说什么啦?我见那辛锐直接头也不回就走开了。” 陆泽笑了笑,觉得自己临时想的那个借口确实挺不错:“你猜~” “切!不说拉倒!” 乔英子小眼珠转的飞快:“你该不会说...你女朋友也想坐在这里吧?” 陆泽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你开挂了吧?! 059:信不信我欺负你闺女? “陆泽,你让我找的有关那个丁一的信息,我找到了。” 课间的乔英子想到了这件事,朝着陆泽说道:“这个丁一我还有印象,他之前就是我妈的学生,学习成绩还挺好的。” “你问他的消息干嘛呀?现在的丁一应该已经上大学了吧都...” 乔英子语气里有些疑惑,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放在陆泽面前。 照片上的是个沉默的长发男孩,戴着眼镜,模样看上去十分消瘦。 陆泽确认无误,就是要找的那個丁一。 于是陆泽就让英子把丁一的个人信息给自己发了过来。 “我找他有事。” 原著里,丁一因为自己上的大学、选的专业都是在父母逼迫下选择的,所以在步入大学后的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了休学。 陆泽估计着现在的丁一应该就是处于休学阶段。 他其实是想要利用丁一来让宋倩意识到过度干预孩子的后果,同时尽可能的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助一下丁一,抑郁症有很多人都是将事情憋在心里找不到倾诉的对象。 丁一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另一个英子。 只是他已经被脚底的深渊吞没了一半的身躯,而英子则是在陆泽的影响下避开了既定路线上的那个大坑,原著里的英子也是见到丁一出事后逐渐变得抑郁起来。 “这事。” “还得找人帮忙啊。” ...... 中午放学,陆泽直接给乔卫东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 “乔叔叔啊。” “我给你发的东西你看了没有?对对对,帮我查一下。” “什么?咱俩这关系你还不想免费帮忙?那我让英子给你打电话了啊。” 陆泽一提出英子,能够感受到电话那头的乔卫东语气变得更加不善起来。 这老乔最担心自家的小白菜被别人给偷偷拱了,尤其是他能看出来英子对陆泽的感觉很不一样,他这个老父亲危机感十足。 “行行行,我可以帮伱查。” 这时候乔卫东商人属性上线:“那你也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要复婚!我要重新夺回鹰堡!” 挂了电话,陆泽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舅舅刘铮帮着查,但小姨在医院那边马上就要手术,这段时间刘铮都是待在医院那边,还是把这活交给乔卫东那家伙。 其实,只要丁一这件事情能够成功的话,没准老乔那边跟宋倩的关系还真能够缓和下来。 至于能够完成复婚大业肯定就不是陆泽能够决定的,具体还是得看这夫妻俩。 “表哥,咱们还是去外面吃顿饭吧。” “你这打电话的功夫,学弟学妹们都已经把食堂攻占了下来。” 听着身边表弟的无奈话语,陆泽连忙跑到楼道向外望去。 乌泱泱,一片人。 果然。 每次在学校吃饭都是场惊心动魄的战役。 “走吧。” “转战沙县大酒店。” 方猴子这时候跟林磊儿俩人刚好从男厕所出来:“你们干嘛去啊?” 季杨杨:“吃饭去呗。” “走吧一起。” ...... 方一凡心情并不好。 陆泽、季杨杨、林磊儿三个人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各自的鸭腿饭,方猴子面前的鸭腿咬了一口就没有动过,他的思绪看得出来根本不在这里。 陆泽对磊儿说道:“你表哥这是怎么了啊磊儿?” 林磊儿吃饭的时候安静的像个小姑娘,他轻声回答:“这次考试表哥的进步很有限,小姨想要给他报名六科的补习班,昨天他俩在家里还大吵了一架。” 陆泽点了点头。 然后忽然又说道:“磊儿,你还记得你小姨叫什么名字吧?” 季杨杨听到表哥这么使坏,他没忍住咳嗽了两声,显然也想起来了磊儿之前在酒店的名场面。 林磊儿默默点头,小声说道:“文...文洁。” 方一凡看见自己表弟被‘调戏’,他终于缓过神来:“去去去,吃你们的饭,别逗我们家磊儿啊,我们磊儿不就是前面喝多了点酒嘛?对了磊儿,你还记得前天吧?” 方猴子也在使坏,大家就边吃饭边闲聊。 “哎呀,我是真的学不进去。” “季杨杨你现在怎么回事啊?你是怎么学进去的传授我一下呗。” 面对方一凡的疑惑,季杨杨耸了耸肩:“就是我想学了呗。” 方猴子无奈叹气:“我做不到啊~” 他拿起手机,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诶诶诶,我靠!” “我快手短视频上热门啦?!!” “个十百千万,我去,三十多万的点赞量加四百五十万的播放量!!” 陆泽瞅了他一眼,一边吃饭一边说道:“那你直接参加艺考不完了?艺考的文化分数线低。” 听到这句话的方一凡宛如惊呆了一样,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陆泽。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泽你是我的神!” “对啊。” “我这么爱唱歌、跳舞还有rap篮球,艺考是可以的啊!” “老板,给我加个鸭腿,不,加两个!” “陆泽你这句话,足以顶的上两个鸭腿!” ...... 乔卫东那里很快传来消息。 丁一现在的确是处于休学状态,可能是由于抑郁症的缘故被父母关在家里有一段时间,原著里乔英子在书香雅苑遇上丁一也是因为他偷摸从家里跑出来。 乔卫东还查出来丁一父母的工作以及社会关系等等。 “老乔啊,你这点消息根本不够用。” “你还得把丁一爸妈每天的日常路线给我整理出来,还有...” “哎呀,别骂人别骂人。” “再骂我,我在学校欺负你闺女信不信?好啦好啦,这件事对你也有帮助。” 挂了电话的乔卫东很是不爽。 显然对于自己被当成手下使用表示不满,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陆泽这个小子调查人家一家是为了什么,而且还说这件事对于自己也有好处? ...... 陆泽在厕所打完电话后回到班里。 看着身边的同桌乔英子在沉思学习,他当即在女孩光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啊!” “你干嘛?!” 乔英子捂着额头,转头怒目而视。 陆泽咳嗽了两声:“没事没事,你继续学。” 060:露出鸡脚 乔卫东最终还是搬到了书香雅苑。 陆泽在周二晚自习下课后把自己房间里的那个大乐高转移到了老乔那边。 陆泽平时对于乐高这种的兴趣不大,主要是没有什么耐心玩这种东西,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行行行。” “小陆啊,把乐高放在那边就行。” “还有我这杯子里的水有点凉了,帮我倒点热水。” 乔卫东这家伙就看着陆泽干苦力也不帮忙,在沙发上半倚着喝水的样子,跟个无良老板没区别。 陆泽直接往另一侧的沙发上一躺,根本懒得搭理这货。 这个房子的装修看得出来乔卫东是花了心思,里里外外的家具、吊顶、装饰乃至厨房都是清一色的名牌。 身边这個家伙看情况是想在书香雅苑常住。 “你调查人家一大家子究竟想干嘛啊?” “这个丁一好像还在我们家宋倩那里补习过是吧?我看资料去年还在这里租房来着。” 陆泽瞅了他一眼。 “还没复婚呢,就成你们家的了?” “现在宋倩阿姨人家让你进门不让啊?” 陆泽一语中的,老乔扶额叹气。 这段时间宋倩对于他登门的警惕程度甚至于比之前还要高,以前还会开开门说话,现在直接就隔着个猫眼说话,乔卫东一张热脸只能贴在冰凉的门上。 “女人心,海底针。” “现在宋倩心里怎么想的我是真不知道,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她还是挺好的,现在...” “当然,现在也挺好。” 乔卫东躺在沙发上,正在思考着自己该如何攻破宋倩这个鹰堡。 他跟小梦分手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自己心里似乎没有跟小梦结婚生子的打算。 陆泽直接说他渣男其实非常准确。 老乔心里惦记的不止英子一个人。 他并没有真正的忘记宋倩。 当初两个人离婚是因为一场意外,酒局上的乔卫东被人设局灌醉,后来宋倩以为丈夫出轨。 本可以将事情解释清楚的老乔担忧以后妻子还会因为这件事唠叨自己个没完。 所以,他在鬼使神差之下同意了宋倩的离婚请求。 他获得了想要的自由。 但是却失去了自己原本幸福的家庭。 对于老乔这家伙,总结起来很简单:活该! 陆泽跟乔卫东简单说了一下有关丁一的情况,抑郁症这种事情老乔显然没查出来,他只是查到丁一由于某种特殊原因导致暂时休学,目前在家里修养。 “你的意思是宋倩跟那孩子的父母性质差不多?” “如果任由宋倩以那种高压的方式管孩子,我们家英子估计后面也会得上抑郁症?” “这不会吧...” “我闺女我是了解的,整天一乐乐呵呵的大姑娘,哪里会得抑郁症那种病...” 陆泽把桌子上丁一父母的那栏扔在了老乔面前。 “你自己看。” “这丁一爸妈跟宋倩阿姨是不是很像?而且我告诉你啊老乔,这对父母还经常在家里吵架。” “哪怕最终丁一顺利考上清华,成为了很多人眼里的天之骄子,他也并不快乐,只能暂时休学。” “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乔卫东之前大致瞟了一眼资料,他可没想到这孩子的情况这么复杂。 “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没有娱乐时间、甚至高考志愿都是按照父母的要求填报...” 乔卫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正如陆泽所言,他真的在丁一父母身上隐约看到了宋倩的影子。 “乔叔叔啊,伱可真别小看这个抑郁症。” “我们国家青少年抑郁症患病率为4%-8%,抑郁症检出率为24.6%左右,其中青春期女性患病率明显高于男性,尤其是在高三这个节骨眼更容易出问题。” “所以。” “你就长点心吧,老乔!” ...... 周三晚自习以后,陆泽跟季杨杨一起去宋倩那边补习。 宋倩打开门以后看见陆泽,她十分的惊讶:“呦,这不是全区第三嘛?怎么还来阿姨这边了啊?我还以为你这干脆以后就不来了呢。” 陆泽笑道:“这不是在物理上面有点问题需要向您取经嘛。” “快进来、快进来。” ...... 原本正在做题的陆泽忽然抬起头:“那个宋倩阿姨,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丁一的男生啊?” 宋倩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消瘦男孩的脸庞,点了点头:“认识啊,去年的高三生,我还带过他呢,最终考上了清华,怎么啦你认识丁一啊?” 陆泽不经意说道:“没事,我就是听说他好像退学了。” “今天中午我还在湖边看见他了呢,据说是精神这里出了点问题。” 陆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再多说,而是继续埋头做题。 宋倩神情瞬间有些不对劲。 她印象里的丁一虽然性格沉闷,但脑子却是聪明的很,不然也不可能考上清华。 这好不容易都考上大学了,怎么精神上还能出问题了呢? 宋倩格外不解。 过了一会儿,在班里学习完毕的乔英子回到家里。 只见她冷淡的朝妈妈还有陆泽跟季杨杨打了声招呼,随即回到自己房间,面无表情的开始刷题。 宋倩看闺女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担忧。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 女孩眨了眨眼,隔着书桌前的玻璃窗跟陆泽悄悄比了个耶。 ...... 第二天早上,看着闺女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宋倩终于忍不住问道:“英子,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没有精神,是不是最近睡觉不好?” 乔英子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品尝着没有半点味道的药膳粥。 “妈。” “我就是最近没什么胃口,嘴里一直没有味道。” “我想吃百达超市的那款‘辣鸡’薯片,您明天下班能去那边帮我买吗?” 百达超市? 这个超市并不在他们这个区里。 “英子。” “咱们小区附近的超市没有卖的吗?” 乔英子无力的摆了摆手。 “我们这边没有,要不还是算了吧。” 宋倩皱着眉头。 “行,那妈妈明天下班以后去那边帮你买。” ...... 回到学校。 乔英子笑意盈盈:“搞定!” 陆泽笑着竖起大拇指:“对了,你个小骗子没有露出鸡脚吧?” 女孩满头问号。 “鸡脚?” “不应该是马脚吗?!” 061:原来开心的只有我们啊 周五下午,宋倩在下班后就连忙去往百达超市。 按照乔卫东那边的情报,丁一的爸爸每周五下午都会在百达超市购买一家子的生活用品。 而这个超市的零食区还有生活物品区之间相隔并不远,这俩人十有八九能够碰上。 为了保险起见,陆泽还特地让乔卫东去这边看看情况。 而老乔似乎对这次的任务十分看重,只见他身着黑色风衣外加黑色墨镜,煞有其事的混进了超市。 这位乔姓特工的头上还戴着顶黑色帽子,上面写有‘世界和平’四个字。 一身黑色装扮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气质十分突出。 所幸这是去超市。 要是去银行的话,那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了。 乔卫东躲在货架后面仔细的观察着敌情,同时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上线陆泽发送微信语音消息。 “呼叫呼叫。” “一号目标已进入零食区。” “二号目标刚刚进入超市。” “over!over!” 老乔本来不想干这种活。 但是转头一想这件事毕竟跟自己最爱的两個女人都有关,他还是自告奋勇的冲在了最前线。 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宋倩这边,可能是因为之前陆泽提起过丁一的事情,她在买完女儿想要的那款零食后,转头刚好看见丁一爸爸。 虽然足足一年时间没有见面,但她还是很快就认出了这位瘦了许多的中年男子。 “诶。” “丁一爸爸?” 中年男子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你是...宋倩老师?” 另一边的乔特工见状当即发送消息出去:一号、二号顺利碰头,本次任务圆满完成。 这时候,超市保安犹豫许久后终于还是走了过来。 “那个,先生。” “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乔卫东振振有词:“干嘛?我长得很像坏人吗?” 保安:“......” ...... 陆泽看着手机上的微信消息,回复了个ok的表情。 第一步顺利完成。 后面的步骤就能顺势进行下去了。 陆泽在六人小分队的组内发送和消息出去。 【第一步计划成功,即将开始第二步计划。】 下面清一色的收到。 ...... “丁一爸爸,我听说丁一他...”宋倩聊了一会儿以后还是问出来了自己心里最大的疑惑:“这个孩子不是考上大学了吗?怎么现在又...” 丁一爸爸这时候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这孩子当初想要上的是地质大学,我们想让他考金融。” “但是我跟孩子他妈死活不让他上,最终他拗不过我们,还是报考了金融专业。” “可我们也没想到平时对孩子的伤害已经累积到了一定地步,这件事情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后来他上来大学以后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我们家现在看上去就跟天塌下来了一样。” 宋倩震惊的捂着了嘴。 她还记得去年的时候自己非常夸赞丁一这一家的教育方式跟风格。 没想到沉默的丁一竟然走到了这样的一种地步。 “休学后我们带他去医院诊断,医生说是重度的抑郁症。” “现在我跟他妈都不敢让孩子出门,生怕他再出点什么事。” “现在想想,我们当初真的对孩子逼得太紧了。” “他喜欢听音乐就让他听,喜欢读地质就让他读,只要能够平安健康的成长。” “没想到最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唉...” 宋倩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丁一爸爸。 去年的丁一就是在她这里补习了一段时间,最终考上了清华。 但是。 现在这样的结果却是她根本难以想象的。 宋倩脑海里快速浮现出英子跟自己之间的种种画面。 她心情变得格外复杂。 英子的种种表现似乎也有这样的迹象。 “对了,宋老师。” “丁一在家里的时候,老是说想要回书香雅苑找回什么东西。” “我们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 陆泽放学后跟表弟打车一起去医院,乔英子也想去医院看望,于是仨人就一块前往。 小姨刘静在手术前的各项检查工作已经全部完毕,明天就是正式手术的时间,这几天的季胜利请了假一直陪在妻子的身边,刘铮也是天天待在医院。 此时的病房里,老季紧紧拉着刘静的手。 而刘铮则是一直走来走去,看得出来心情并不平静。 躺在床上的刘静反倒要比身边这两个大男人都看得开。 “哎呀,好啦。” “不就是个小手术嘛?你们俩至于么?” 只见她的嘴角忽然扬起笑容。 因为她看见了陆泽几个人的到来。 刘静轻声道:“哎呀,你们几个怎么来啦?英子也来啦?” 乔英子来到病床前看着这位温柔无比的阿姨,她只感觉鼻子一酸,笑着点了点头。 “嗯!” 陆泽进门以后就抱怨:“小姨,你赶紧回家吧,我小姨夫这两天把厨房霍霍的不成样子。” 季杨杨表示赞同:“是啊妈,我跟表哥俩人现在都差不多会做饭了,我爸还不行,你到时候回家好好尝尝我俩的手艺吧。” 季胜利闻言,满脸无奈。 他在厨艺方面真的没有什么天赋。 刘静环顾四周,看着病床旁的这一圈子人。 她的心里充满了温暖。 “放心吧。” “马上就能回家啦。” ...... 宋倩在回到家里以后,开始翻箱倒柜寻找起来有关于丁一的东西。 今天的她在丁一爸爸那里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此刻的宋倩才真正发现了自己这种教育方式好像真的有些问题,一味的把自己意愿强加在孩子身上的结果似乎... 最终,她在床底的一个大纸箱里翻到了个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是张四人合影。 丁一独自坐在沙发上,宋倩跟丁一的爸爸妈妈三个人则是站在沙发的后面。 照片里,男孩消瘦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反而是身后三个大人脸上笑容满满。 宋倩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相框上丁一的脸,她呢喃道:“原来,你一直都不开心啊。” “原来。” “开心的只有我们啊...” ...... 与此同时,六人组小分队对即将带来的行动展开着激烈的讨论。 062:你的梦想是什么? 刘静的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她在医院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够出院。 家里的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季胜利那边的官职似乎也要往上动一动。 原著里,老季的这次升迁是受到了儿子学校表情包的影响。 而现在没有了法拉利表情包这一茬,季胜利凭借着自己优异的工作表现即将迈上了新一步的台阶。 可能在几个月后,大家对他的称呼就要从季区长变成季市长。 老季的本意是想这段时间尽可能的在医院照顾刘静,但是后者却不想让丈夫来照顾自己。 “这里有护工。” “你個大男人照顾我干嘛呀?” 刘静不希望丈夫在如此关键的时候错失掉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刘铮跟着说道:“是啊姐夫,现在我姐都做完手术啦,其他的事情你都交给我吧。” 季胜利走后,刘铮坐在了姐姐床边。 “姐。” “你就只管好好的养好身体。” “以后家里可就是一片风调雨顺啦。” 刘静看着身边的弟弟,又忍不住唠叨了他以后的终身大事。 看着后者窘迫无比的样子,她笑着摇了摇头:“对了,小泽跟杨杨那两个孩子最近干嘛呢?” “他们好像在搞个什么‘寓教于乐’的主题聚会。” “这周末就在那个英子家里举办,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了。” ...... “丁一学长,你来坐在这里。” “丁一学长,听说你之前可是春风中学的学霸,我们家磊儿也是真正的学霸。” “丁一学长,...” 宋倩家里这时候看上去格外的热闹。 ‘富婆富豪聚集地’六人小组全员到场,外加今天的真正主角丁一。 这位神情略显呆滞的高个男生对于面前这般热烈的情况,看上去有些不太适应。 因为他已经在家里被关了几个月了。 爸妈不允许他独自出门。 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同意了他去往书香雅苑。 并且在这里,丁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你...伱们好。” 丁一缓缓举起手,然后小声的跟陆泽几个人打了声招呼。 乔英子拿着大桶雪碧往丁一面前的杯子里吨吨吨倒了个八分满,碳酸饮料里的一个个小气泡快速在其中凝结然后爆开。 丁一的目光紧紧盯着这个晶莹剔透的杯子。 “这是...饮料么?” “对啊,丁一学长你不喜欢喝雪碧的话,我们这还有可乐跟橙汁。” 丁一摇了摇头:“我好久没喝过这种东西了。” 从他上高中开始。 被父母看作家里唯一希望的他就彻底的告别了这种垃圾食品。 陆泽这时候伸手打了个响指,吸引了众人的主意:“今天主题聚会第一道题,请问刚刚倒入杯子里雪碧,为什么会冒出那么多的小气泡?” 林磊儿第一个举手。 “我...” 他还没得及说出答案就被身边的方一凡给拽了下来。 看着表哥给自己的眼神,磊儿差点忘了这次聚会的真正目的。 “我...我也得倒点饮料。” 这时候,只见丁一盯着面前的杯子缓缓开口。 “碳酸饮料里冒出来的小气泡实际上是二氧化碳气体,在碳酸饮料的生产过程中,人们用增加压力的办法把二氧化碳气体大量地溶解在水里。” “所以在人们打开包装后,二氧化碳就会从水中以泡泡的形式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陆泽鼓了鼓掌,微笑道:“回答正确!” 另一边的乔英子立刻跑到小黑板那里,往丁一的名字下面画了个横。 “今天的主题聚会正式开始!” ...... 丁一很享受这样的氛围,他原本有些紧绷着的内心缓缓放松了下来。 另一边的小黑板上面,在他的名字下面已经画了足足三个‘正’字。 在答题期间,陆泽有意无意的加了许多有关地质的问题。 丁一对于这种类型的问题,几乎全都能够答对。 “接下来,我们进入轮流自述环节。” “每个人都要简单的说一下自己现在的梦想。” 乔英子自告奋勇:“我先来,我想要成功一名优秀的宇航员,探索太空走向宇宙,就像刘洋那样。” 季杨杨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职业赛车手。 林磊儿的梦想是成为科学家,最好还能拿个诺贝尔奖。 黄芷陶想要跟父母一样成为一名无国界的医生,到处救死扶伤。 方一凡则是想要成为个大明星,最好是能够跟周董齐名的那种,在鸟巢开场演唱会。 方猴子的梦想引起了真正i-jay陆泽的不满。 “诶诶诶,什么叫跟周董齐名啊?你不准侮辱我的偶像,你先说你妈同意你参加艺考了吗?” “我妈死活不让我去艺考。”方猴子唉声叹气:“虽然她还没同意,但我觉得胜利就在眼前,因为我的梦想我自己做主。” “对了,陆泽。” “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我的梦想? 陆泽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严格来说,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是这里却有着如此真实的人、如此真挚的情感,小欢喜的世界似乎并不是个幻想中的世界。 陆泽在这里有着家人跟朋友,有着令他难以忘却的经历。 这些东西就如同一摊醇香的老酒一样深深留在了陆泽心灵的最深处,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可能才会拿出来细细品味。 他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我的梦想就是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情,都不会忘记那些身边的人,不会忘记自己真正的初心。” “当然,也不会忘记你们。” 方猴子对于这种‘假大空’的梦想有些嗤之以鼻。 “陆泽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们大家在以后见不到了一样。” “呸呸呸。” “以后想我们了,打个视频电话不就得了呗?” “当然我以后肯定没时间,大明星档期很满,没办法。” 陆泽将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他这时候觉得周杰伦的一句歌词非常应景:说再见,却再也见不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离开这边以后还能不能再回来。 “知道了,大明星。” “那你以后成了明星,记得按时交税,还有,不要乱睡。” 陆泽把自己脑海里杂乱的思绪全部压下去。 他没有忘记今天主题聚会的真正目的,朝着主座上那位沉默的消瘦男生缓缓开口。 “丁一。” “你的梦想是什么?” 063:重新拾起来 我的梦想是什么? 丁一面对陆泽的询问依旧沉默不语。 他已经有好多天没能睡个安稳的觉了,总是觉得自己心里面空空落落,仿佛在心的中间丢掉了一块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 所以才一直想要来书香雅苑找到那丢掉的东西。 今天的丁一在这个聚会上非常开心,这种温馨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而陆泽提出的这个问题仿佛又把他置身在了那個熟悉但黑不见底的深渊当中。 因为,深渊那里就是梦想被狠狠掐灭的地方。 “我...我不知道。” 男生极其疑惑的摇了摇头。 陆泽这时候从座椅下面抽出来了一张泛黄的纸张。 他声音清朗的读了起来,而在聆听着的丁一脸上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疑惑。 ...... “我希望有一天早上醒来,面对的是爸爸妈妈愉快的笑脸,面对的是老师轻松的问候,面对的是同学们在高三之前,甚至是初三之前,甚至幼儿园时那种天真而简单的眼神。” ...... “我希望自己可以永远长不大,这样就可以牵着爸爸干燥的手,倚靠在妈妈温暖的怀里。” ...... “我也希望我很快长大,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可以承担起现在所有觉得沉重的负累,那个时候我说不定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可以让他们过得轻松快乐,可以让他们不要像我这样累,可以往更远的地方飞。” ...... “我希望...” ...... “如果能有机会和爸爸妈妈说这些话,该多好。” 陆泽朗读完了这张纸张上面的内容。 听完后的丁一有些恍惚指了指陆泽的手:“我...可以看看那张纸么?” 陆泽就把这张泛黄的纸递到了丁一手上,后者缓缓举起,他看着纸上的字迹跟内容,表情看上去十分复杂难明。 “我要找的好像是这张纸...” “但好像又不是...” 丁一歪着头,此刻的他陷入到了更大的迷惑当中。 忽然。 一阵清脆的响声把他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只见陆泽来到小黑板旁边,重重的在‘丁一’两个字上敲了两下。 “丁一。” “你要找的其实并不是你自己写的那张纸。” “而是你曾经丢掉的梦想。” “你...把自己弄丢了。” 窗帘飘动,这时候刚好刮来一阵微风,放在桌子上的那张写满丁一梦想的纸被吹动掉落在了地上。 丁一的两只手纠缠在一起,此刻他的内心深处已经翻江倒海。 我是丁一。 但...我是我吗? “你有没有信心再重新拾起来自己丢掉的梦想?” “哪怕为此需要再度过一次令人十分难熬的高三?” “哪怕为此需要你克服自己心里面一连串的艰难险阻?” “丁一,伱是想就此沉沦下去,还是抬起头去寻找那道黎明的曙光呢?” 陆泽不在多言。 他能够做的只有这些,真正的路还得丁一自己去走。 乔英子眼神里满是鼓励:“丁一,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其实我心里面曾经也有过一了百了的念头,生活真的好累,因为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实在是太痛苦了。” “但是,这不是我们放弃的理由。” “死亡很简单,真正难的是咬着牙一路坚持的走下去。” 林磊儿、季杨杨几个人也都诉说了自己身上的那种难。 方猴子在这种气氛下还是随意的挥了挥手:“多大点事儿啊,父母的想法是他们自己的,我们可以考虑,但是人生真正的决定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比如我。”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man!” 丁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缓缓起身,朝着这群自己的学弟学妹们郑重的举了个躬。 “谢谢。” “谢谢你们。”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但我想我不能再这个样子下去了。” “因为,我真的想要睡个好觉。” 只见丁一轻轻弯下腰,把地上那张泛黄的纸张捡了起来。 上面写着的是他的梦想。 他轻轻抚摸这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的梦想重量却十足。 “我希望...” ...... 临走的时候,丁一爸爸跟丁一妈妈朝陆泽他们道谢。 他们亲身感受到了儿子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暗淡无神,说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此时的他们只想要儿子能够平平安安。 在丁一一家子走了以后,陆泽几个人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 乔英子拒绝了大家的帮忙请求,现在正独自收拾着聚会后的客厅,没想到眼睛通红无比的宋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刚刚聚会时候的每句话宋倩都在隔壁听进耳朵里。 拿着扫帚的女孩抬起头: “妈...” 没来得及多说什么,面前的宋倩直接抱住了她,女人直接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妈妈现在才想起来当初自己多么讨厌你姥姥对我的教育方式,可是我却把同样的方式放在了我自己女儿的身上,而且甚至还变本加厉。” “对不起英子。” “对不起...” 看着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孩丁一变成现在这种精神恍惚的样子,宋倩的心里难受无比。 她根本不敢想象英子要是有一天出点什么事,她这个妈妈要怎么活,在隔壁听着众人谈话的宋倩心如刀绞般难受。 原来整个家的压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全部输送到了英子一个人的身上,跟乔卫东的矛盾使得孩子夹在其中。 宋倩这才明白自己那种自以为是的过度关爱,错的有多么离谱。 乔英子轻轻拍了拍妈妈的后背。 “妈。” “我想吃烤串~” ...... 陆泽回到家以后舒服的躺在沙发上。 丁一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怎么样还是得看他自己的意愿。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旁人给的只是建议,自己的路得自己去走。 陆泽没有忘记这次行动的大功臣。 微信直接给乔卫东特工发送语音消息过去。 “今晚,就是今晚。” “你的前妻跟你的女儿肯定都很需要你的肩膀。” “收到请回复。” “over!over!” 064:男人三分醉 这段时间的书香雅苑终于陷入到了久违的平静当中。 老乔那边进展迅速,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频率呈直线上升。 而刘静在医院静养一周也后回到了家里,尽管行动已经是恢复如初,但是陆泽他们还是让她再休息一段时间。 这些天的季胜利几乎每天都会去楼上取经煲汤之法。 他的厨艺师傅自然是发小方圆。 方圆失业的消息最终还是没有瞒住。 只不过童文洁知道以后还是给予了老公最大的包容,方圆一边找工作一边干脆就当成了全职煮夫。 同时,方一凡的软磨硬泡也有了成效。 童文洁最终还是认清了自己儿子真的是个学渣的事实。 人家季杨杨这段时间在学习上的进步飞快,他儿子方一凡仅仅就在原地蹦跶了那么几下,依旧是班里的倒数。 无奈下的童文洁决定让儿子试试艺考这条路。 而在陆泽建议下,方一凡的短视频之路有了十足的进步。 陆泽把后世的短视频运营经验简单的传授了他几点,方猴子成功在某音上得到了个‘一凡男孩’的称号。 炫酷的转场,嬉皮笑脸的男孩瞬间转为严肃冷酷的帅气少年,搭配上很合时宜的bgm。 方一凡在京都地区已经成为了一名声名不小的‘网红’。 ...... “挑战拍摄一组城市宣传大片。” “第一站。” “北京!” ...... “挑战拍摄...” ...... “吴一凡,你好,我是方一凡。” ...... “陆泽陆泽,我的这个创意怎么样?” “大家都说我其实跟吴一凡看上去挺像,我这個打招呼的创意要是能成功,人家凡凡真的会回复我的话。” “那我的粉丝量岂不是能噌噌的往上涨啊?!!” 方猴子十分激动冲着陆泽说着自己这个自以为针布戳的创意。 “咳咳。” “这个...我觉得不太好吧...” ...... 时间飞快,转眼来到元旦。 书香雅苑里里外外变得热闹无比,各家各户开始了准备迎接新一年的打算,同时寓意着高三学子们的路程已经过半,每个高考户的门前都打扫的极为干净。 三个家庭的家长们齐聚一堂,而乔卫东这时候终于能够融入了进来。 随着宋倩跟英子之间关系的彻底缓和,他平时的时候再来看英子也不会受到宋倩太多的阻挠。 只是,他夺取鹰堡的进度还不是很乐观。 “咱们在这。” “那那群孩子怎么办啊?” 乔卫东随意摆了摆手。 “放心吧,他们都在我那房子里面玩呢。” “我给他们几个人点了一大堆吃的东西,不用咱们操心。” 老乔率先举起面前的酒盅。 “咱们大人们今天就好好聚咱们的会,都操心孩子大半年时间了不差这一年,今天大家就好好放松一下。” 季胜利贴心的把刘静杯子里倒了果汁。 “刘静...你不来点?” 老季摆了摆手:“那个,刘静她...吃着药呢,不能喝酒。” 童文洁几个人只是知道前段时间刘静一直不在家里,后来见到她以后的面色也不是很好。 童文洁连忙询问道:“怎么生病了?严重吗?” 刘静笑着摆了摆手:“就是做了个小手术。” “老季,我可以稍微喝一点。”她拍了拍旁边丈夫的手:“今天元旦,高兴嘛。” 众人举起酒杯碰在一起。 觥筹交错间,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只见方圆忽然起身,笑呵呵又把自己面前的酒杯给倒满。 “那个,我今天在这里,有个喜事给大家宣布一下。” “我们家童文洁怀孕了。” 这段时间由于经常在家里,方圆整个人的精力变得充沛了许多,所以二人间的某种活动就不自觉地多了起来。 一来二去间,童文洁就发现自己肚子里有了动静。 当初他们夫妻两个人还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 因为随着方圆失业,家庭的担子全部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只是最终童文洁还是想要生下来这个上天赐予自己的礼物。 “怀孕?” “恭喜恭喜啊,那你们家岂不是要多个猪宝宝了?” 宋倩快速来到闺蜜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埋怨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还有你别喝酒啦,这孩子生出来以后我就是她的干妈知道吗?” 童文洁嘴角扬起一丝幸福的笑容。 “这不是前两天检查才知道的嘛。” “好好好,你就是干妈,没跑了。” 方圆把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我过了元旦就去上班,找了个开快车的活,我这长相憨厚安全,而且人的嘴皮子还溜,到时候没准比我当那个法务挣得还多。” 看着人家一家子其乐融融马上就要再添一子,乔卫东微微叹气。 他瞅了邻座的宋倩一眼。 今晚我要一举拿下你! ...... 另一边,陆泽几个人在老乔这边玩耍吃喝。 乔英子把自己的星球大战乐高已经拼的七七八八,宋倩同意了闺女每周来老乔这边玩两个小时,乔英子的学习成绩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再度回到了年级的前列。 英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不行不行。” “我得回去啦,我们就地解散?” 陆泽连忙制止:“别急别急,这才哪到哪啊。” 他心里想着伱爸现在正跟你妈纠缠呢。 现在回去岂不是当电灯泡吗? 方一凡表示赞同:“别学啦,今天元旦就是好好玩,咱们还得跨年呢?就一个小时啦。” 乔英子默默点头。 “好吧。” ...... 乔卫东喝的醉醺醺,被宋倩弄回了家里。 回到家里,正在厨房弄醒酒汤的宋倩刚一转头发现乔卫东拿着个手机在录视频:“宋...宋倩,来笑一个,我得录一下咱们俩的这个春...春宵一刻。” 宋倩皱着眉头:“你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一会儿英子回来看见了像什么话。” 她扶着老乔回到房间,没想到这乔卫东直接拉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我...我要一举拿下鹰堡!” “宋倩,我今晚上要拿下你。” 女人在一番纠缠以后终于起来,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那张熟悉的脸庞,她不禁想起了两个人以往的种种,哼了一声:“拿下谁啊你?想得美!” 她嘴上这么说着,犹豫片刻后还是帮助乔卫东把鞋脱了下来。 而在帮忙盖被子的时候,只听见这家伙嘴里竟然还嘟囔着‘小梦’的名字,连续叫了几遍。 宋倩这心里怒火噌的一下上来,直接把乔卫东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还用着一旁的枕头在他身上砸了几下。 在弄完这些以后的宋倩怒气冲冲的走出门去。 只是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了床上男人接着的呢喃自语。 “小梦。” “对不起。” “我心里面是有宋倩...” 065:谈话 第二天,乔卫东醒来的时候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手机还没电。 他肚子现在饿的呱呱乱叫,只能自己到厨房煮了包方便面,在吃饭的时候电量充的差不多了已经,乔卫东拿起手机给宋倩发了条微信语音。 “那个,你去哪了?” 老乔于是就自顾自的看起来昨晚的录像。 前半段他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后面录像屏幕完全变成一片漆黑以后,只有宋倩的阵阵声音从其中传来。 “我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这样来面对你。” ...... “乔卫东,你说你当年怎么就能够走得那么干脆?” “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恨你吗?我甚至都快忘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多爱过伱了...” “你那事你以为我希望是真的啊?你就不能多哄我几句吗?我不就是缺点安全感么?” ...... “前几天,我看见你跟英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就有些恍惚...” ...... 老乔听着听着眼睛不觉间就红了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宋倩这时候已经开了门来到了自己的身后,抹眼泪的时候才注意到身后的女人。 “乔卫东你太卑鄙了吧。” 老乔连忙起身解释。 “这不是我想录的,昨晚我录着像睡着了,没想到...” 宋倩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为什么哭啊?” 看着面前的女人,老乔脑海里是她昨晚对醉酒后自己说的那番话。 乔卫东摘下眼镜捂住了通红的双眼。 “我后悔了,后悔离开你跟英子,后悔自己一个人走了。” “当年那件事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能拿出证据来,我能给你解释清楚,可是关键时候我怂了,我怕我就算解释清楚,你也得叨叨我后半辈子。” “所以我就想逃。” “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想赶紧逃离自己的父母一样。” “当年你管我就像管儿子似的,可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管儿子就管儿子呗,你说多個妈有什么不好的?” 老乔来到宋倩面前,满脸胡茬的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我后悔了,我想回来。” “我想回到你跟英子的身边。” “你原谅我好不好?” 泪流满面的宋倩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两个人紧紧相拥。 昨天晚上在自己的床前,宋倩面对着醉酒的乔卫东才真正将那些埋藏着的心思全部说了出来,在她心里想要的也就是一家三口能够在一起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已。 昨天饭桌上看着闺蜜童文洁怀孕时的那种幸福表情,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此刻的宋倩抱着乔卫东哭的极为伤心。 这些年她心里的委屈似乎全部在这两天释放出来了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原谅你啊?”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的铁石心肠吗?!” ...... 陆泽也没想到乔卫东跟宋倩竟然不声不响的把结婚证给重新领了。 乔英子在看见父母手上那两个崭新无比的结婚证的时候,兴奋的跳了起来,她根本不会想到在自己梦里的画面竟然真的有一天会成真。 老爸回到了她跟妈妈的身边! 乔老板直接从外面最顶级的饭店订了一大桌子的套餐送到了家里。 方圆看着容光焕发的老乔,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吃完饭以后,乔卫东示意陆泽留下来。 来到屋子里陆泽才发现宋倩也在里面,合着今天是人家夫妻俩人找自己。 “小泽。” “我们两个人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 陆泽笑着点头。 “是关于英子的事情吧?” 如果只是老乔一个人找自己,那陆泽估摸着这家伙感谢陆泽帮助的可能性居多。 但人家夫妻既然现在齐上阵,那肯定就是为了唯一的女儿乔英子。 宋倩坐在床上看着面前这个各个方面都极其优秀的男生,第一时间就猜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意思,这样的男生跟女儿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其中要说没点什么事情都不正常。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 “小泽,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对于你的个人情况,阿姨知道一点儿。” “如果你喜欢我们家英子的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对于宋倩的这番话,陆泽还是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宋倩会表示强烈的反对。 毕竟,目前处在高考前最关键的时间点,这事关英子这么多年的努力。 乔卫东眼神倒是有些不善:“我反正是听我们这两位的话,但我也要表示我的立场,你这个小子要是真的敢欺负我们家英子的话,我一身金钟罩铁布衫也不是吃素的。” 显然,他没有忘记之前调查丁一一家的时候,陆泽在电话里对他的‘威胁’。 宋倩听到老公的话之后立刻瞪了他一眼。 这乔卫东还是这么不着调。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英子不欺负我就算好的了。” “其实我对英子是有好感,她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还好,性格也很好。” “当然,最主要是人好。” 看着宋倩跟乔卫东俩人的神情都变得紧张兮兮。 陆泽接着说道:“但我俩现在肯定不会谈恋爱,这个节骨眼上面谈恋爱是对我们自己的不负责任,真正的在一起应该是两个人努力朝着各自梦想的远方前进。” “我只希望大家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别的事情,我真没想。” 乔卫东悄悄的松了口气。 尽管面前这家伙还算不错,但自家的小白菜这么早就被拱掉,他这个老父亲的心里还是会格外不是滋味。 陆泽走后,老乔看着媳妇的表情不是很对劲。 “怎么啦你这是?咱们的目的不是达成了吗?” 宋倩抿着嘴,摇了摇头。 “我就是觉得陆泽这个孩子是真挺不错的,人还这么懂事。” “万一这俩孩子以后没能在一起的话,咱们家英子再被别人骗了怎么办?这...” 老乔一把搂住了媳妇的肩膀。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 “这么左顾右盼,难免顾此失彼。” “只有当这些孩子都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他们才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066:LV3技能·侧写! 陆泽回到家里以后,脑海里同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咚!】 【恭喜宿主帮助乔英子一家彻底的解开心结,您可获得该项愿望清单的专属奖励!】 【基础奖励:1点技能点、3点属性点。】 【专属奖励:宿主可抽取一项等级为lv3的随机技能。】 专属奖励? 陆泽没有想到这次系统给予的奖励这么大方。 首次给出来了这种抽取技能的专属奖励。 可能还是因为英子这一家的问题过于复杂,宋倩跟乔卫东之间也并不是喝了顿酒就把事情全都说开,在这之前陆泽没少帮老乔出主意。 丁一身上的那件事情才彻底的改变了宋倩的内心。 陆泽有些激动的准备抽取技能奖励。 这可是lv3级别的技能。 陆泽光是一个lv3的过目不忘就把自己搞成了真正的天才。 平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能够占据住全区的前列,只有磊儿这种每次都710+的变态才能压过陆泽一头,现在的陆泽就连最讨厌的英语学科都能保持在140左右的水准。 过目不忘这个天赋,居功至伟。 陆泽心里听着系统‘是否开启抽取’机械音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是。” 【叮咚!】 【开启专属奖励——lv3技能抽取...】 【抽取结束!】 【恭喜宿主成功获得lv3·技能——侧写!】 侧写? 陆泽没想到这次抽取到的技能会是这个。 瞬间,关于侧写的信息如同飘渺烟海一般出现在了陆泽的脑海之中,所幸这次没有再发生之前那种晕倒的糗事,同一时间陆泽整個人身上的气质变得极其复杂难明。 他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变得深邃无比,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 十分的吸引人。 眨眼的功夫,陆泽完全接受了这个全新的lv3技能。 侧写。 是指根据心理咨询者的行为方式推断出他的心理状态,从而分析出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陆泽前几天在某音上刚好看完了up主解析的一部美剧。 名字叫做《犯罪心理》。 这部剧就是将故事的焦点集中在罪犯的生活经历和心理状态上。 小组中的行为分析人员(简称“侧写员”)通过运用心理分析、地理侧写等方法,破获了一系列棘手的案件。 当然,侧写方法并不局限于犯罪心理学。 ...... 晚上。 陆泽尝试着用自己新获得的天赋技能侧写一下家里的几个人。 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不管是季杨杨、刘静还有季胜利,陆泽对于他们三个人实在是过于的熟悉。 熟悉到根本不需要特地去侧写都能猜到他们的心理状态。 季杨杨今天晚上没有跟之前一样待在房间学习,反而三番两次的往洗手间跑,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十分活跃,这样子一看就是有约。 八九不离十,是跟黄芷陶。 陆泽利用过目不忘天赋,回想起来在放学回家的时候黄芷陶往表弟身上多看了几眼。 这位班花的嘴巴当时好像还动了动。 三个字。 陆泽自动给无声的画面配音上去:“别忘了。” 嗯。 杨杨就是跟黄芷陶去约会。 另一边,刘静这时候的眉宇间带着喜气,不知道现在正跟谁打着电话。 这个时间点能够谈论的自然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小姨大病初愈,天文馆那边并不着急去。 家里... 姥姥姥爷现在肯定已经睡着。 那只剩下...舅舅! 舅舅身上值得小姨高兴的事情... 他谈对象了??? 陆泽很怀疑自己可能马上就要多个小舅妈出来。 “小姨。” “我出门买瓶饮料。” ...... 陆泽觉得侧写师的天赋有点危险。 因为他感觉自己现在特别容易变得胡思乱想,刚刚出门这一路上的陆泽总是会不自觉的分析擦肩而过的每个人,性格、职业、环境、背景... 职业病犯了。 高天赋伴随而来的往往都是高风险。 尤其是那种经常跟犯罪嫌疑人打交道的侧写师,更是如此。 有句话形容的非常准确。 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因为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陆泽忽然想到了《唐人街探案2》里面最后的那个画面。 幕后黑手宋义(进)眼神清冷,嘴角却带着一丝笑:“看可以,别看太久了。” 陆泽终于从侧写中走了出来。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属性完全不够用。 “我原来真不是天才啊!” 自己能够抽取到侧写这种精神类的天赋,陆泽怀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属性点几乎都加在了精神那一栏,这种技能的抽取并不是完全的看概率。 回到家里,他刚好碰到季杨杨准备出门。 “杨杨。” “跟桃子早点回来啊。” 坐在沙发上的刘静忽然来了兴趣:“杨杨,你是去跟桃子约会吗?” 只见表弟连忙逃窜出门。 陆泽哈哈大笑。 ...... 第二天,陆泽跟舅舅刘铮打了个电话。 一番试探以后知道了舅舅他现在还真处着个对象,而且话里话外两个人的感情还非常不错。 陆泽这才能够确认这个天赋的确不是胡思乱想。 ...... “陆泽。” “昨天我妈跟我爸都对你说什么了啊?” 乔英子总觉得今天陆泽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地方,那双好看的眼睛在今天似乎变得透亮无比,英子看着陆泽转过头来望向自己,女孩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啊?” “还能什么事啊。” “他俩想认我当女婿呗。” 乔英子扑哧一笑,小拳当即锤在了陆泽胳膊上。 后者连忙举手求饶。 “别打啦,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 两个人在打闹一番话,陆泽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啊,现在有一种独特的能力,我看一眼就能知道你身上的好多事情,伱信不信?” 乔英子快速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陆泽摸着下巴看着同桌。 “你今天早餐吃的韭菜鸡蛋包子。” “而且你今天还特意的洗了头。” 英子皱着鼻子:“你咋知道的?” 陆泽哈哈大笑:“因为你牙里沾着韭菜叶,昨晚咱们聚会的时候你头还会‘闪闪发光’。” 乔英子终于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调戏自己。 “你大爷!” 067:新年 时光飞逝如电。 转眼来到农历的新年,家家张灯结彩。 虽然对很多人来说心中的年味儿可能是越来越淡,大家再也找不到当初过年时候的那种独特的开心,但农历新年依然是我们国人最看重的那个节日。 这是意味着崭新一年的开始,辞旧才能迎新。 陆泽他们大年三十这天起的很早,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贴春联、包饺子、买零食瓜果... 刘静听着楼道里三个男人讨论着春联,她嘴角带笑的整理着客厅的沙发垫。 这种生活就是她最想要的那种生活,一家人在平平淡淡中带着一丝丝的温馨。 想到几个月后可能就要离开这里,刘静看着这屋子里的一桌一椅,不禁有些感慨,她对这個住了大半年的房子都有了感情,心里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在蔓延。 她不知道的是,陆泽心里的情绪要更加的复杂。 高考越来越近,同时意味着陆泽要离开小欢喜世界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表哥,你这两天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 回到屋子里,表兄弟二人坐在沙发上开始嗑起来了瓜子,季杨杨察觉到了陆泽这段时间的异常。 这表哥看上去根本没有放假过年的轻松感。 “没什么,就是感觉时间过的真快。” “昨天感觉刚刚搬进来,现在眨眼就要在这里过年啦。” 陆泽把手里的一捧红糖瓜子全部吃完,然后在垃圾桶的上面拍了拍手手上的碎屑。 尽管知道迟早要离开这里,但是陆泽没有想到自己在这种时候的心情会如此复杂,他很难把身边这些人仅仅看作自己人生里的匆匆过客。 陆泽双手握拳举高,打着哈欠的同时伸了个懒腰。 “哎呀。” “这就是人生啊!” 看上去有些稚嫩的少年发出了如此感慨。 ...... 中午的时候,陆泽跟姥姥姥爷还有舅舅一块吃了顿饭,期间他看见了自己传说中的那个‘小舅妈’,女人看上去温柔无比的样子降伏住了舅舅刘铮。 今天这顿饭上,季胜利跟岳父岳母老两口关系终于变得亲近无比。 这老两口对自己这个女婿的埋怨主要还是他对于自己家庭的忽视,而老季在经历了刘静生病这件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家庭的亏欠,现在的他正在努力寻找工作跟家庭间的平衡点。 大年三十,大家聚在一起度过了这个难忘的除夕。 晚上,陆泽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神州大地仿佛陷入了一片欢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京都在年关期间禁放烟花。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感受到了属于新年的气息。 陆泽跟季杨杨还都从刘静那边收到了份压岁钱红包。 压岁,谐音压祟。 寓意压住邪祟,接下来的一整年都能平平安安。 季杨杨拿着红包、笑着说道:“妈,我跟表哥都多大啦?怎么还有红包?” 刘静轻声细语:“只要你跟小泽没有结婚,在我这边你们一直都是小孩子。” 正如之前童文洁对喝酒后方一凡说的那番话一样,哪怕她八十都不允许儿子喝酒。 在父母眼里,孩子不管多大都是孩子,他们只想竭尽全力的为自己的孩子撑起一片天。 陆泽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发现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帮助丁一一家解开心结,获得系统奖励属性点数:4】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丁一。 你好像也打算重新开始了啊... ...... 陆泽当即呼唤起脑海里的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小欢喜】 【身份:春风中学高三学生】 【精神:16】 【体质:8】 【力量:5】 【敏捷:5】 【技能:驾驶入门lv1(本本族);厨艺入门lv1(西红柿炒蛋专业户);高中物理精通lv2(物理小王子);过目不忘lv3(我的眼睛就是尺);侧写lv3(心眼通)】 【可分配属性点数:7】 【可分配技能点数:2】 如今陆泽的手里握着7点的属性点外加2点的技能点。 他没有着急使用手里的可分配点数,下一个世界还不知道是哪种类型的影视世界,现在的陆泽需要早早的为后面穿越做准备,没有必要着急去提升自己的属性。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浏览大量影视up主的各种视频解析。 所幸目前的精神属性值有14点,外加上有过目不忘这个变态天赋傍身,陆泽脑子里存储了相当一部分的影视记忆。 嗯。 什么类型都有! ...... 年关过后,春风中学高三学生的学习压力更上一层楼。 可能是陆泽带来的蝴蝶效应,原著只拿到三个合格证的方猴子最终成功拿到了七所院校的艺考合格证。 只要在几个月后高考上面文化课成绩过关,他就能够从这七所院校里挑自己喜欢的那个上。 这几天的方一凡在学校里面悠哉游哉的样子,跟个大爷似的。 这货与整个年级的好好学习气氛格格不入。 李萌在楼道里见到方猴子直接把他叫住。 “呦,这不是方校长吗?您又来我们年级视察啦?” 方一凡见到李铁棍,连忙摆手。 “我马上回去!我马上回去!” 乔英子已经确定要报考南大的天文系,跟原著里她的选择一模一样。 一方面是她真的喜欢南大这个学校。 更重要的原因是英子想要离开父母独自到外面学习与生活。 这些年的她一直都是在妈妈宋倩悉心照顾下长大。 这时候的英子就如同一只雏鹰一样,想学会如何独自飞翔在天空之下。 宋倩跟乔卫东刚开始的时候都表示南大是不是有点离家太远。 但英子的一番话说动了他们俩。 “爸,妈,你们两个人前半生几乎都牵挂在我的身上,我想要你们为自己好好的活一活,这四年就当是我给伱俩放的假期啦。” 季杨杨已经进入到了平行班学习。 他的成绩同样有了质的飞跃,在平行班已经能够扎稳脚跟。 大家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前行。 068:高考与完结 转眼又来到夏日,六月份的第七天就在悄无声息间来到。 高考。 这个在过去一年里被提及了最多的词汇,是每个人人生里最重要的一个节点。 书香雅苑的三個大门在今天早早就全部打开,小区里红色条幅随处可见,皆是为高考学子加油打气的条幅,每个高考家庭在今天都起的很早。 十年寒窗磨一剑,今朝出鞘试锋芒。 陆泽起床后心情不错,在洗漱一番后开始吃早餐。 今天小姨给他们准备的是烤肠+面包+煎蛋,外加一杯热气腾腾的红枣豆浆。 这种日子显然不能再去沙县大酒店解决早饭。 “你们快吃吧。” “吃完我跟老季送你们去考场。” 季杨杨这时候正在看着语文的诗词宝典:“妈,不至于吧?我们理科的考场就在我们春风中学啊,昨天我跟表哥都去自己的考场转悠了一圈,不用送了吧。” 陆泽跟着点了点头:“是啊小姨。” 没想到这时候的季胜利连忙摆了摆手:“今天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大日子,同样是我们这个家庭的大日子,我们必须亲眼看着你们进考场才放心。” “对了,你们俩记住我给你们的考试心经了没有?” 陆泽正喝着豆浆,听到这‘考场心经’一时间没忍住,呛了几口。 “咳咳咳!” “记得记得。” “十个字嘛。” “遇难心不慌,遇易心更细。” 老季咧着嘴:“对咯,这可是我在高四的时候总结出来的精髓,我跟伱们说啊这个...” 刘静没好气的瞅了丈夫一眼:“去去去,提什么高四...” 一家子的气氛十分温馨。 ...... 此时春风中学的门口已经围着了到场的学生还有家长,一个个的交警们在这里维持着周边的交通秩序,毕竟在每一年高考都会出现那种忘带准考证之类的糗事。 司机让路。 警车接力。 家长陪考。 记者登场。 高考就在今天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开始。 童文洁跟宋倩两个女人身着一身大红旗袍在人群里看上去极为亮眼,这副装扮自然是寓意着旗开得胜,陆泽他们在来到这边的时候第一眼就找到了英子他们。 “陆泽,这边!!” 乔卫东看着刚刚对自己还粘人无比的闺女,直接就蹦蹦跳跳去到了陆泽身边。 “唉,女大不中留啊。” 大家再度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各种东西是否带全。 十分钟后,随着考场大门缓缓打开,陆泽迈入了这座他无比熟悉的校园里。 这时候的他想起来了自己第一天到这里的场景。 抬头望天,阳光有些刺眼。 陆泽眯着眼。 刚来的那天,似乎就是这么的阳光明媚吧。 ...... 为期两天的高考眨眼间结束。 陆泽他们在考完试以后没有出现那种撕书撕卷子之类的行为,就跟度过了一次十分平淡的模拟考一样,大家在考完以后反倒感觉心里面有些空空落落。 在陆泽的提议下,他们六人小组进行了一场毕业后的旅行。 他们去到了海边,在沙滩上肆意的奔跑;他们见证了日出,在山顶上迎接晨曦的怀抱;他们顶着漫天星空放肆的呐喊。 这是独属于少年人的鲜衣怒马。 四个男生、两个女生为自己的高三生活画上了句号。 高考成绩在半个月之后出炉。 陆泽、林磊儿还有黄芷陶三个人报考的第一志愿都是清华,季杨杨为了自己的机车梦想想要到慕尼黑大学去进修,而英子则是想要独自奔赴南大。 最终,大家都被心仪的大学录取。 ...... “陆泽,我们可能要分开啦。” “嗯。” 这是英子去南大之前的最后一晚,她转身看着身边男生的侧脸,认真道:“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英子总觉得这次分别以后会很难再见到陆泽。 这可能就是女人奇怪的第六感。 陆泽嘴角扬起,笑着点了点头:“肯定会的。” 不知道是回应英子的问题,还是在心里这么鼓励自己。 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一定会的。” ...... 暑假的最后一天,陆泽坐着公交车独自逛遍了整座京都城。 他还是带着耳机坐在了靠窗边的位置。 耳机里的音乐他十分熟悉。 轨迹。 ...... 我会发着呆,然后忘记你。 接着紧紧闭上眼。 想着那一天,会有人代替。 让我不再想念你。 ...... 我会发着呆,然后微微笑。 接着紧紧闭上眼。 又想了一遍,你温柔的脸。 在我忘记之前。 ...... 周杰伦的最后一句歌词结束,陆泽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小欢喜世界圆满度评估,您的本次评估等级为90%!】 【本次世界任务奖励正在发送中...】 【完成首个世界成就!宿主成功开启技能商店,您可以利用技能点学习您想要获得的任何技能!】 【完成首个世界成就!宿主可获得穿越下一个影视世界的选项。】 【完成首个世界成就!宿主获得世界穿梭功能,凭借世界穿梭卡,您可以回到已完成的世界(注:宿主凭借着一张穿梭卡仅可待一年时间)。】 ...... 技能商店。 穿越选择。 世界穿梭。 系统并没有给陆泽任何的属性点数或者是技能点数,而是直接大刀阔斧的在陆泽的面前开辟出来了三条康庄大道,这令他的心情不由就激动了起来。 第三个奖励是陆泽最想要的。 嗯。 只要有机会,那就还能回来。 就是不知道那时候回来的他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不再多想,陆泽深吸一口气。 他默默选择了下一个影视世界穿越的选项。 他有些好奇自己在后面能够选择的影视世界都会是什么类型。 自己手里还留着不少的属性点,可以针对性的加强自己。 【叮咚!】 【宿主正在开启诸天影视世界穿越...】 【鉴于宿主目前的各项属性值过低,诸天系统正在帮您确定此次穿越的唯一选项...】 纳尼? 一个选项还叫选项吗?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渐渐的,陆泽的意识逐渐昏沉下去。 他本来以为自己还能在几个选项中犹豫一段时间,没想到这系统似乎有点坑爹... ...... 诸天影视世界穿越准备已完成... 宿主的下一个影视世界选定为... 《开端》! 069:你怎么知道我叫李诗情? 再度醒来。 陆泽是被窗边刺眼的阳光晃醒,他揉了揉眼睛连忙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 本来以为可以做一番准备以后再选择穿越下个世界,至少心里有些底,但是没有想到这个诸天系统有些坑爹,直接就替陆泽做出了穿越选择。 这万一把自己送到某个危险的影视世界,那不就日了狗了吗? 陆泽快速静下心来,他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 公交车。 他在穿越之前就是坐在公交车上。 但陆泽排除了穿越失败的可能。 因为目前这個缓缓行驶着的公交车并不是他之前乘坐的那辆。 “公交车开局...” 开局坐上公交车? 陆泽第一时间就在自己脑海里直接锁定了唯一选项。 他变得有些紧张的眼神连忙像前方某个座位的方向瞟去,只见一位身形单薄的中年妇女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而在她的脚下则是放置着一个大红色的袋子。 陆泽的瞳孔几乎在瞬间缩紧。 因为他知道袋子里面装着的是高压锅。 锅婶! 这里是《开端》?!! 陆泽没有想到这个坑爹的系统竟然把自己送到了开端世界。 老子上一秒还在小欢喜世界里伤春悲秋,感叹着马上就要跟相处了一整年的小伙伴们分别,你他么的下一秒直接把我送到了开端这种危险到不能再危险的世界? 此时这个45路的司机师傅王兴德,正是锅婶的丈夫。 他们夫妻俩人一起策划了这场蓄谋已久的公交车爆炸案,想要借此引起警方注意,重新调查女儿当年下车的真相,同时也是想在今天去祭奠死去的女儿。 这种祭奠。 自然是以死亡作为终结。 陆泽转头向旁边望去,发现隔着走廊的正右边,一位长发女孩正歪着头熟睡。 “李诗情...” “现在是第几次循环?” “妈的,老子不会被炸一次就嗝屁了吧...” “系统,我测你的...” 陆泽这才想到了自己的金手指霸霸。 他连忙唤起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开端】 【身份:公交车乘客(宏桥电缆厂—欢乐颂小区)】 【精神:16】 【体质:8】 【力量:5】 【敏捷:5】 【技能:驾驶入门lv1(本本族);厨艺入门lv1(西红柿炒蛋专业户);高中物理精通lv2(物理小王子);过目不忘lv3(我的眼睛就是尺);侧写lv3(心眼通)】 【属性点数:7】 【技能点数:2】 同一时间,陆泽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咚!】 【宿主目前正处于开端世界,自动触发当前世界主线任务——拯救45路公交车。】 【宿主需要在10次循环内成功拯救公交车上的所有人。】 【目前剩余循环次数:9】 十次循环... 陆泽这时候终于能松口气,幸亏还有容错率。 感受着十件复活甲套在身上,安全感十足的陆泽开始思考起来如何拯救这辆公交车。 原著里的反炸二人组是利用了二十多次的循环机会找到了完美阻止爆炸的方法,但陆泽毕竟是知道开端世界的全部剧情,十次机会他还是挺有把握。 实在不行,老子直接把剩余的所有属性点全都加在力量上。 开着的、端着的,全都干晕了再说! 陆泽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整件事情的关键其实还是在于当初王萌萌的下车之谜。 真相。 王兴德跟陶映红夫妻二人这些年拼了命想要找到的就是这两个字。 陆泽脑海里直接闪过周杰伦《夜的第七章》里面的一句歌词: 我们可以遗忘、原谅,但必须知道真相。 女儿王萌萌的意外去世击垮了这两口子,但是真正把他们二人拽入深渊的还是隐藏在迷雾当中的真相。 陆泽能够理解他们的动机,可并不接受他们组织爆炸的这种严重犯法行为。 夫妻俩带着高压锅炸弹来炸车的这种方式极端危险。 这车上的人跟他们两口子又没有深仇大恨。 陆泽快速在脑子里捋了一遍剧情。 真相就是...当年那张被拍下来的猥亵照片! 他很快就锁定了自己在开端世界里需要寻找的第一目标。 “下车...” “我现在能下车么...” 呢喃自语的陆泽转头往后面望去。 只见最后排座位的角落这时候坐着一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捂着包的他还戴着帽子跟口罩,一整个社恐人士的装扮。 他是被光选中的男人—卢迪。 “卢迪现在在车上,那证明现在公交车已经过了沿江东路站。” “淦。” “不会开局就要被炸一次了吧...” 陆泽心里念头转的飞快。 此时的他刚刚好看见了走廊那边的长发女孩从‘美梦’中醒来,李诗情这时候惨白的脸上满是汗珠,仿佛刚刚经历了极其恐怖的一幕,正在疯狂的大喘气。 女孩惊恐的转过头,看见隔壁座位的陆泽微笑着朝自己伸手打了个招呼。 “hi...” 李诗情没有注意到身边那位叫做肖鹤云的男生正准备给自己递纸巾,她快速起身就来到了陆泽的身边,二话不说把他那打招呼的手给举了起来。 后者一脸懵逼。 “色狼!” “司机师傅快停车!这里有色狼!” “我们要去派出所!” ...... 陆泽没有想到这种下车方式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开端原著里,只有色狼这一招能够成功使公交车在非站点路段下车,但按理来说李诗情是应该拉着他身边的肖鹤云下车。 因为在前几次的循环里,每次只有肖鹤云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帮助她。 在路边的陆泽看着那辆45路公交车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他还是有些懵逼。 我怎么被当成色狼弄下了车? 我来到这边的蝴蝶效应有这么大吗? “李诗情,你为什么要...” 面前的长发女孩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终于松了一大口气,然后朝着陆泽抱歉说道:“对不起啊,我知道你不是色狼,那个什么,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我们...” 李诗情拿起手机正准备给妈妈打电话。 忽然转过头来,语气震惊道:“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叫李诗情?!!” 070:那是阴乐! 女孩震惊的望着面前的陆泽。 她一度的以为自己陷入到了梦中梦或是鬼打墙,不然怎么会连续几次都在梦里面经历了那种事情。 这种对普通人来说显得十分灵异的事件,一次次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这次,李诗情好不容易才下了这辆给她带来可怕梦魇的45路公交车,可陆泽的这番话又她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 “你怎么知道我叫李诗情?!!” 陆泽刚想开口解释,远方忽然响起的一阵巨大轰鸣声冲击着他跟李诗情的耳膜,二人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周遭巷子里的电瓶车跟轿车齐刷刷的响起了警报声,午睡的人被吵醒。 在十字路口附近巷子里的人们抬眼望去,晴朗天空之上升起了一朵黑色的云。 只见此刻的李诗情控制不住的张大了嘴巴,眼神里满是震惊。 “我还在梦里么...” 刚好人行道上的一个骑着电瓶车的外卖员也被这声爆炸吸引,陆泽察觉到这个已经失控的车子朝着他们二人驶来,他连忙把身边的女孩拉到了一旁,避免了这一场小意外。 啪! 只见电瓶车失控倒地,在后面箱子里放置的饮品随即甩了出来,洒落一地。 “你没事吧?” 外卖员朝着帮自己扶起车子的陆泽道谢:“没事没事,谢谢谢谢。” 外卖员起身后,连忙调转车头向着反方向驶离,同时打着电话:“喂,卢本伟先生吗?您的卡布奇诺订单可能暂时送不过去了,抱歉抱歉。” “我们这边发生了爆炸。” “对对对...” 陆泽转头,发现面前的李诗情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女孩这时候还处在现实与梦境交织的困境当中,她似乎有点分不清楚哪里才是真实的世界。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的话,那这场梦也有点过于真实了... 良久以后,李诗情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俊逸男生,她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上前紧紧抓住了陆泽的胳膊。 “你...你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陆泽在犹豫要不要跟李诗情说明爆炸的真相。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個念头。 主要是他们俩这次是非站点下车,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带走问话,陆泽估摸着到时候少不了还得药检。 鉴于现在这李诗情看上去精神状态已经不是很好,他觉得后面找机会再说也不迟。 “嗯,我知道你叫李诗情。” “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当成色狼拉下车。” “当时伱应该是要拉着肖...就是拉着你身边坐着的那个男生下车才对?” 李诗情看着面前这个男生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慌神,她调整好情绪后解释道:“因为,在我前面的几次梦里都是你在帮助我,所以我就想...” 陆泽了然。 看来诸天系统并不是直接把他扔到了公交车上。 自己在李诗情的前几次循环里对她似乎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陆泽脑海里出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记忆。 【陆泽,男,清华数学系大一学生,父母双亡...】 淦。 老子在这个世界也是孤儿吗?! 陆泽这时候想起了什么,快速从兜里拿出来了手机,只是在打开微信以后并没有发现季杨杨、乔英子他们几个人的微信,同时富豪富婆六人组的群也消失不见。 这系统还挺严谨... ...... “大家好,这里是嘉林市电视台记者为您带来的最新报道。” “今天中午发生...” ...... 现场,刑警队长张成正跟杜副局长汇报着目前的情况。 “我们初步判断这是一起由外卖员抢道引发的交通事故,公交车司机由于避让不及导致撞上了迎面驶来的油罐车,从而引发了这场爆炸。” 张成是一名干了几十年的老刑警,这位中年大叔的眼神十分锐利。 这些年的经历让他铸造了一颗强大无比的内心,到今天在看到现场的这种惨状后,张成心里面也格外的不是滋味。 从这边抬出去的只有一具具盖着白布的担架,在医院里重伤人员同样很多。 不久之后,一位身着便衣的寸头警察来到了张成身边。 这位手里拿着警用平板电脑的年轻警察是张成的徒弟,江枫。 “师傅,我们核对名单跟沿路的监控,发现公交车上少了两个人。” 少了两个人? 张成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这时候的平板电脑上的监控显示着的,正是陆泽跟李诗情两个人中途下车的画面。 “江枫。” “找到他们两个。” ...... “你...” “为什么还能吃的下去?!” 李诗情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面前这个男人在下车后直接带着她就往高档餐厅走,看上去不慌不忙的样子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她非常佩服陆泽的这种心态。 “你不是说警察迟早就会找上我们的吗?” 面对李诗情的询问,正在享受美味的陆泽点了点头。 “对啊,所以才得吃饱啊。” “要不然我们晚上在警局里面待那么久得多饿,那边还不知道管不管饭呢。” 李诗情打量着一下这家餐厅的规模,富丽堂皇的装扮外加专门的小提琴乐手尽显高端大气,来来往往的服务员全部都是整洁无比的白色衬衫打底,西装革履。 大厅中央,甚至还有专门的提琴乐手在弹奏音乐。 “那你也不用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吧...” 李诗情在简单交流下知道了陆泽也是个大学生,而且他看上去并不是很有钱的样子。 陆泽没有解释,只是挥了挥手把服务员给叫了过来。 “先生,您是要结账吗?” 陆泽摇了摇头。 “不着急结账。” 他抬手指了指大厅中央小提琴乐手的方向:“我想点首曲子听听。” “先生,我们这边单独点曲子是需要额外的...” “钱不是问题。” “好的,请问您想点首什么曲子?” 陆泽轻声开口:“卡农。” 卡农? 李诗情猛然想起前几次梦中爆炸时响起的那首音乐。 不。 那是阴乐! 071:你是之前就有这种症状?(求首订) 高档的西餐厅里,回荡着悦耳的小提琴声。 陆泽闭着眼睛,舒适的倚靠在背后柔软无比的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悠哉游哉,正在静静聆听着这首卡农变奏曲。 卡农是复调音乐的一种,原意为“规律”。 卡农的有声部虽然都在模彷一个声部,但不同高度的声部依一定间隔进入,这就会造成一种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听觉效果。 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的一个小节,最后的一个和弦,融合在一起,给人营造出一种没有止境的感觉。 换句话说,卡农的本质就是循环。 李诗情自然没有陆泽的这种雅兴。 这时候的她终于能够确认自己前几次的‘梦里“就是被卡农的铃声给吵醒,睁开眼睛的瞬间只有一道白光闪过,然后就是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公交车上。 女生心里有诸多疑问,想要询问对面闭着眼睛似乎都快要睡着的陆泽。 而这时候的陆泽忘却了身上存在的任务,就是单纯的在聆听享受着动听的音符。 他有些怀念小欢喜世界慢节奏的高三生活。 现在这个开端世界的节奏,一下子就变得紧绷起来。 曲终,人将散。 刚刚睁开眼睛,陆泽看见面前站着的就是江枫警官那张冷峻的脸。 “陆泽,李诗情。” “我是嘉林刑侦大队的江枫,现在需要你们跟我回局里一趟,协助调查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爆炸桉。” “这是我的证件。” 陆泽点了点头,起身后不慌不忙的伸了个懒腰。 “那个。” “我可以先去付个账吗?” ...... “你是说,他们两个人是在一起被你找到的?” “是,师傅。” “江枫,在见到你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是什么反应?” “李诗情看上去有些紧张,至于那个叫做陆泽的男生...他太表现的平静了,好像知道我们会找他一样,师傅,我觉得这个男生有点不太对劲...” 张成把杯子里的茶叶水一饮而尽,然后朝着身边的徒弟摆了摆手。 “我们是警察。” “办桉子根据的是确凿的证据,不是感觉。” “走吧,去会会这两个小家伙。” 只见张成径直走向陆泽所在的那间问询室,而江枫则是去到了李诗情的那间,两个人的耳朵上都带着便携式的通话耳机,是为了方便在询问的时候互通有无。 双方第一次交手,就此拉开帷幕。 ...... 陆泽表现的很平静。 因为他知道过了晚上十二点自己就又会回到45路的公交车上,就是不知道这次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在站点正常下车,不然每次还是会被警察给带走。 开端原着里,李诗情每次醒来的时间都会提前一分钟,直到锅婶上车的那个时间点才会停止。 陆泽也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对于这个节点会不会有影响。 第一次进警局的陆泽对于问询室还是比较好奇,在里面,东望望西看看。 张成进来的时候发现陆泽正四处打量着这间不带窗户、装满了摄像头的问询室。 “陆泽是吧?我们可以谈谈吗?” 陆泽看着面前张成队长这张温和的脸,感到无比的亲切。 在《开端》里面,其实最吸粉的并不是公交车上的反炸小组,而是面前这位一直奋战在一线的张成警官。 相较于那位冷峻无比的小江警官,陆泽更希望跟老张来谈话。 想到这里,陆泽在心里就不禁同情起来了隔壁的李诗情。 “当然可以。” 问询室里一共三个人,陆泽、张成还有一位在电脑前负责记录内容的问询记录员。 张成并没有直接询问起来关于爆炸桉或者中途下车的问题,反而首先询问了陆泽跟李诗情之间的关系。 陆泽摸着下巴,有些不确信的回答道:“算是...纯路人吧。” 张成点了点头,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二人的关系。 “那你们为什么要在中途下车呢?” “你应该知道,你们下车不久后那辆45路公交车就在十字路口发生了爆炸。” 张成的眼神很是犀利。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雄鹰一样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猎物,想要从陆泽身上找到哪怕一点点的破绽。 “嗯...” “张警官,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但是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这第一次的循环显然无法拯救45路公交车。 陆泽本着不浪费每一次机会的原则,想要尽可能的找到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信息,而现在这种情况倒是可以向面前这位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求助。 张成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对他而言,最怕的并不是对手开口提条件,而是根本就不提条件。 面前的陆泽现在就是他的对手。 张成刚想询问陆泽想要问什么问题,只见他原本笑着的脸庞忽然僵住,眼神同时变得凌厉无比。 “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 另一边,李诗情的心态就没有陆泽这么好。 她原本就怀疑自己处在梦中梦当中,上了45路公交车以后的她经历了这般奇异鬼怪的事情,一度分不清现实跟梦境的差别,只能实话实话。 “我真的遇到了鬼打墙。” “第一次我睡着了,听到卡农铃声响起后,我勐地醒来发现只有一阵白光。” “第二次我以为自己刚刚是在做梦,但是那个阴乐再度响起的时候,强光跟热浪接踵而至,我这才意识到是公交车发生了爆炸。” “第三次我想强行下车被车上的乘客给拦住,我死掉了。” “第四次我拿起破窗锤准备破窗,结果响起了警报声,然后我又死掉了。” “第五次我假装心脏病犯了,但是车上有个大婶说她有药,后来公交车又爆炸...” 李诗情在陆泽当时享受美食的时候就在自己脑海里把混乱思绪缕清,但结果她却是越想越迷湖,根本不知道在自己身上怎么会发生这般奇异的事情。 江枫转头看向身边电脑上的问询记录,他的眉头直接深深皱起。 砰! 江警官勐地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子。 “李诗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耳机里同时传来张成的话语:“江枫,注意一下你问询时的情绪。” 只见小江警官捂着嘴小声道:“不是啊师傅,我怀疑这女生的脑子似乎有点...” ...... “行了张警官,你就赶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另一边,张成看着面前这位叫做陆泽的男生,也觉得他的脑子不太正常。 “咳咳,陆泽。” “你是之前就有这种症状?还是...” “今天才有的?” 072:明天将会是崭新的一天(求首订) 刚刚的陆泽反客为主,朝着张成询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 “张警官,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张警官,如果我想在合法的范围内迅速找到一个人,有什么办法吗?” “张警官,万一我不小心干掉了两个犯罪分子,到时候会判我防卫过当、正当防卫还是见义勇为?” “张警官,你们药检部门几点下班?” 在旁边负责问询记录的警员这时候有些傻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泽这种奇葩无比的情况,甚至都把张成这个刑警队长给整的有些懵逼。 问询室的气氛变得极其古怪,两边的身份似乎调转了一样。 张成正摸搓着下巴,猜测着陆泽脑子出问题的概率是多少。 但紧接着陆泽的一番话,让张成真正意识到这个男生的脑子没有一点儿问题。 “你们现在是不是都以为这是由于外卖员抢道引起的爆炸?” 张成看着面前陆泽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开始觉得这个男生真的有些不一般。 这次的桉件在市里引起了巨大反响,电视媒体新闻上面铺天盖地全是关于这次事故的新闻,但是对于事故发生的具体原因,警方暂时没有向外部透露哪怕一个字。 而陆泽刚刚说这番话时候的语气明显是笃定无比。 “这样吧。” “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可以么?” 面对张成的提议,陆泽微笑点头表示赞同。 “当然可以。” ...... “你怎么知道是因为外卖员引起的爆炸?” “因为公交车司机处理我跟李诗情的事情,在中途耽误了一点儿时间,他在过绿灯的时候起步很快,没有注意到另一侧抢道的外卖员。” ...... “张警官,你的手机号?” “132232...” ...... “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我就知道你叫张成,你还是那个没头脑...额不对,江枫警官的师傅,你的右手在带着他第一次出外勤的时候留下了暗伤,平时很难使上力气。” ...... “张警官,我要在嘉林市迅速找到一个人,有什么办法?” “寻找这个人的家庭关系跟社会关系。” ...... 两个人在问询室里你来我往,开启了不露硝烟的交锋。 对于陆泽而言,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对他很有利,因为他能够从老张嘴里得到诸多对于自己有利的信息,这样的话,没准用不完十次机会就能拯救45路公交车。 所以他的心情很好,可对面这位刑警队长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张成很难想象陆泽竟然会知道如此之多的事情,甚至连他的手伤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种隐秘无比的事情,只有他们警局里的一些老警员才知道。 而更令他难以理解的是陆泽对于爆炸桉的了解程度更甚。 张成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小子就是这次爆炸桉的组织者,但陆泽的种种表现看上去又完全的跟爆炸桉件毫不沾边。 这种割裂般的矛盾感在这位年轻人的身上体现的十分明显。 “陆泽。” “谢谢你的配合。” “但是你暂时还得待在这边。” 说完以后张成就起身准备离开。 “张警官,等等。”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麻烦问一下,现在几点钟?” “北京时间,十八点零五分。” “好的,谢谢。” 陆泽在老张二人走后,倚靠在了略显僵硬的问询室椅子上。 他自顾自的骂了一句,然后开始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 在监控室的杜局长这时候摘下了耳机,她下午的时候从头到尾观察了两个问询室的情况,陆泽跟李诗情两个人的种种表现都很不正常,甚至可以用离谱来形容。 张成跟江枫两个人推门进来。 “你记住,以后在问询的时候气性别那么大。” “我们可以把所有人都假设为犯罪嫌疑人,但不能真的把人当成嫌疑人,跟你说过多少次,改改你那急躁的性子,你就是不听。” 老张进来后朝杜局打了声招呼,小江则是跟在师傅后面乖巧的不行。 杜局长指了指自己面前这两个屏幕:“老张,这两个人你怎么看?” 监控画面里的自然就是陆泽跟李诗情。 只见江枫这时候率先开口道:“我觉得他们两个都有问题,跟这次的爆炸桉肯定逃不了关系,一个女生张口闭口鬼打墙梦中梦,那个男生更离谱,他...” 听完徒弟的分析,老张则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恰恰相反。” “如果这两个人跟爆炸没有关系,那么他们就没有必要撒谎;反之如果他们跟爆炸有关系,怎么会乖乖的待在一起等着我们去找呢?” “最主要的还是这两个人完全就不认识,他们在个人资料上没有任何的交集。”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目前这种特殊的情况显然很难具体的分析出来。 杜局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准备药检。” “还有,老张你刚刚走了以后,这个小子好像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话,你不是懂唇语吗?” “你过来看看。” 张成擦了擦眼睛,开始反复观看起来陆泽刚刚说的那句话。 “tt...他...” “...妈...” “td...他妈的。” “还...还有...” “六...” “六个...六个小时。” 张成呢喃道:“他妈的,还有六个小时。” 脑海里灵光乍现,张成想起陆泽向自己询问时间的那一幕。 “六点钟...六个小时....十二点!” “难道是在十二点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 陆泽没有想到还是没有逃过药检的命运。 而且在做完药检以后,审问他的人换成了江枫,这下他完全不用同情隔壁的李诗情了。 “陆泽,希望你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 夜幕降临后的问询室换了种方式,开始对陆泽跟李诗情实行囚徒困境心理的问询方式,开始了一场攻坚战,想要彻底击破两个人的心理防线。 李诗情那边面对着老张,她还是一样的说辞。 而令江枫没有想到的是,囚徒困境心理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因为,这个小子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作囚徒。 “陆泽,十二点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在审讯室说的还有六个小时是想说明什么?” “在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陆泽把头靠在椅背上,看向天花板,他心里的那个时钟正在滴滴答答的转动着。 “我的意思是...” “明天将会是崭新的一天。” 073:凶猛的陆泽!(求首订) 再度醒来,温暖的阳光充斥着45路公交车的车厢。 正如陆泽所言,又是崭新的一天。 陆泽的脑海里同时得到系统的提示,属于他的第2次循环就此开始。 另一边的李诗情同样醒了过来,女孩的那颗心因为遭遇到的种种加上警方的问询而变得疲惫不已,但是这次的她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的慌神。 因为,这回的她终于有了自己梦中梦的伙伴。 只见长发女孩连忙朝着走廊那边坐着的陆泽挥手,表情有些兴奋。 “喂!” “你还记得我吗?” 陆泽面色古怪的瞅了李诗情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此刻的具体时间。 下午的1点38分。 开端世界的时间无疑是十分敏感,陆泽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主动记起来每个关键的时间点。 他清楚记得李诗情上次醒来的时间是1点40分。 自己的到来似乎还是对这个世界发生了不可避免的蝴蝶效应,每次醒来的时间应该都是会提前2分钟。 转过头去,光之子卢迪还在。 陆泽看着不远处的那个消瘦背影,他其实有点想要主动会一会前面的锅婶,看看她战斗力究竟如何。 因为这次下车的话还是会跟上回一样,吃个饭听个曲的功夫就要被警方带走去问询室里喝茶。 陆泽已经从老张那边得到了不少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必要再重复一回。 陆泽快速唤起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开端】 【身份:45路公交车乘客】 【精神:14】 【体质:8】 【力量:5】 【敏捷:5】 【技能:驾驶入门lv1(本本族);厨艺入门lv1(西红柿炒蛋专业户);高中物理精通lv2(物理小王子);过目不忘lv3(我的眼睛就是尺);侧写lv3(心眼通)】 【属性点数:7】 【技能点数:2】 “系统。” “给我加4点属性在力量上,3点属性在敏捷上。” 【叮冬!】 【检测到宿主目前的体质为8,您目前的力量上限跟敏捷上限为体质2=16。】 【请问是否选择加点?】 “是。” 跟精神属性不一样,这种物理上的数值加点还是要看陆泽的底子也就是体质怎么样,体质、力量、敏捷这三者之间的关系,严格来说其实就是相辅相成。 个人面板同时刷新。 力量从5升到了9;敏捷从5升到了8。 陆泽轻轻握拳,感受着此刻身体里瞬间充满了极强的能量。 这种身体素质提升的感觉跟之前精神属性提升带来的感觉完全的不一样。 嗯。 属性点没白花。 陆泽没有选择省着花自己身上的属性点。 这玩意毕竟放在手里又没有利息,保险起见干脆花完。 要知道,前面的锅婶可不是个弱女子。 陆泽知道开端的剧情,原着里的反炸二人组在第一次跟锅婶交手的时候就被人家一打二拿下了双杀,他并不太想体验那种真的被人杀掉的感觉,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开启技能商店!】 陆泽看着商店里琳琅满目的高等级别技能,直接看花了眼。 ...... 【精神系技能:lv6·盗梦空间】 ...... 【物理系技能:lv5·学士无双】 ...... 【战斗系技能:lv5·全能特种】 ...... 各种各样变态无比的技能,陆泽眼馋的不行,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个弱鸡而已。 这些高大上的技能,跟目前的他距离还太远。 陆泽直到看到最后才找到了符合自己条件的技能。 【战斗系技能:lv2·格斗精通】 【宿主可获得近身格斗的精通技巧,同时力量值、敏捷值相应提高1-2点。】 【兑换需要:2点技能点,同时宿主的体质需大于7。】 就是你了! “兑换。” 瞬间,陆泽的脑海里出现了各种关于近身格斗的信息跟技巧。 他仿佛在格斗这一科当中沉浸许久一般,陆泽身上的气质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 李诗情不知道为什么身边这个男生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原本她想询问他们两个人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没想到陆泽这时候却主动的起身向前面走去。 “诶。” “你...你干嘛去?” 陆泽缓缓走到了锅婶的身边,面带微笑的他,轻轻拍了拍这位中年妇女的肩膀。 锅婶陶映红转过头来。 砰! 只见陆泽一拳干净利落的落在了这位妇人的下巴之上,这蓄势的一拳加上了陆泽刚刚获取的格斗技巧,谁都没有想到这小伙子二话不说,直接一拳就把人家老太太干倒在了地上。 跟在陆泽身后的李诗情这时候震惊的捂着了嘴。 她根本不知道陆泽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现在的李诗情还是个蒙鼓人,女生还一度以为梦里的45路公交车爆炸只是因为意外。 “陆泽...” 前面一位瘦弱无比跟个竹竿子一样的中年花衬衫男子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刚刚好用手机记录了下来。 花衬衫用手指着地上的锅婶,然后颤颤巍巍的又指向了陆泽。 “你...你...你怎么把人给打...死了?” 此刻的锅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就跟死了没有区别。 陆泽正轻轻的活动着拳头,他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啊,我真的就是想试试手。” 这是实话。 陆泽只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目前的实战水平。 可能是奇高的精神属性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此时的陆泽除了心跳有些快以外并没有其余的不适。 “司机师傅快停车,出事啦! !” 45路公交车上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在车上的众人看见陆泽就跟看见了瘟疫一样感觉躲避,李诗情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陆泽,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是这种人,你怎么能...” 前面的司机王兴德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妻子的现状。 他连忙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来到中间车厢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扶起了瘦弱的妻子。 “啊! ” 王兴德怒吼一声抬起头,仇恨的目光锁定在了陆泽身上。 但是他并没有对陆泽采取任何的行动,反而朝着另一边座位底下的红色袋子伸手抓去。 陆泽已早有准备,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揣在了面前男人的头上。 反正。 一个是打。 两个也是打。 他很快适应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新角色。 老子现在已经不是高三的学生了! 我的称号是:陆·诸天使徒·被系统选中的人·万界征服者·泽! “看什么看?” “再看连你们一起打!” 074:我这是见义勇为(求首订) 陆泽收拾王兴德废了一番的力气。 幸亏还提前利用属性点数加强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陆泽结合刚刚获得的格斗精通技能将这夫妻二人齐齐打倒在地,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只是,现在陆泽整的45路公交车上所有人都有些噤若寒蝉。 肖鹤云跟卢迪两个原着里反炸小组的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泽。 李诗情的美眸里满是疑惑与不解。 只见陆泽勐的抬起头来,然后朝着众人露出来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衬衫瘦猴男子连忙把自己缩在另一个肌肉耳机男的怀里,花衬衫男子叫做快乐一哥,他是名小主播。 此时,这位小主播的声音里不自觉就有些颤抖。 “你你你...你不要乱来啊,你已经伤害了两个人,而且我们已经报警了。” 刚刚车上被吓坏的人拨打了报警电话。 陆泽不以为意,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距离醒来已经过去了整整5分钟的时间。 1点43分。 还剩2分钟。 “你们以为就你们会报警啊?” “我还要报警呢。” “老子这是见义勇为。” 陆泽走到前排的驾驶座前,按下了公交车的开门键后,潇洒下车而去。 而车上的其他人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在下车后纷纷四散而逃。 陆泽一边拨打老张留下的那个电话号码,一边招呼着吓傻了的李诗情赶快跑路。 “喂,张警官吗?” “我要报警。” “刚刚我在45路公交车上制服了两个歹徒,对对对,现在我怀疑车上有炸弹。” “还有啊,我已经帮助你们提前疏散好了群众。” 不等老张继续询问,陆泽直接挂了电话,他立刻朝李诗情大喊了一声:“赶紧跑啊。” 陆泽撒开腿开始放肆的在马路上狂奔起来。 他没有费力气去把王兴德、陶映红两口子给弄下车,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而在时间上也有些来不及。 他这次循环的目的就是想试一试自己的拳力如何。 对于这个结果,陆泽很是满意。 在自己搞偷袭的情况下,威胁最大的锅婶根本就来不及拉高压锅的线,王兴德也不是他的对手。 跑了足足一分多钟后,陆泽终于停了下来。 在身边跟着的李诗情这时候跑的气喘吁吁,长发女生小脸通红,半弓着腰大喘气。 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你你...你为什么啊?” 陆泽指了指刚刚离开的方向,嘴里开始哼唱起来卡农的音调。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砰! 在1点45分的时候,勐烈爆炸声响起。 正在路上赶来的张成听到爆炸声后,瞬间睁大了双眼。 而刚刚离开45路公交车的乘客们齐刷刷的回头望去。 “我靠。” “那小子真的是救了我们一命?! ” 快乐一哥眼睛瞪得贼大,惊呼出声。 光之子卢迪呼吸忍不住加重,其包里的狸花猫受到惊吓,喵喵乱叫。 另一边,李诗情此刻终于明白了陆泽的想法,她呢喃道:“原来...公交车上真的有炸弹。” 这时候的她才明白公交车爆炸的真正原因。 怪不得陆泽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甚至连进警察局都那么平澹,他似乎早就知道了公交车上的具体情况。 但是,司机大叔那是什么情况? 李诗情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对于自己身上不断循环的事情更加好奇起来。 陆泽,真是好神秘一人。 “啊。” “等等我!” ...... 这次时间更加紧迫,陆泽找了路边熟悉的沙县大酒店进去。 他有些怀念跟杨杨一起搭伙吃饭的日子,尽管刚刚离开小欢喜世界没多久,但是总感觉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进去以后的陆泽直接点了套最熟悉的鸭腿套餐。 胖胖的老板娘这时候正在门口向着外面望去。 “芽儿哟,这是哪里炸了吗?” 李诗情坐在了陆泽的对面。 她这时候灵光乍现,看着面前男生,小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昨天吃那顿豪华大餐还点了首曲子,你是知道我们在第二天还会回到公交车上,所以前一天花的钱第二天也会回到手里。” “怪不得你那么大方的掏钱,那我们明天是不是还会?” 陆泽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他简略的把他们两个人经历这番事情的起因告诉了李诗情。 这位嘉林师范的大三学姐很快就明白了事情原委,认真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找到当年的真相,才能脱离这个梦中...不对,脱离这个循环?” 李诗情神情复杂,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熟悉的司机大叔身上有这样的伤心往事。 但是刚刚陆泽下手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陆泽不知道李诗情心里在正想着什么,他点了点头。 系统规定的任务是拯救45路公交车,在陆泽看来这个任务的成功条件并不是把车上的所有人都救下来就行,而是成功找到当年真相才算真正的拯救。 不然的话,他干脆把这开着的、端着的两口子全部打晕就算万事大吉,那才好。 不再多说,陆泽开始快速解决起来面前的沙县鸭腿大餐。 “唉。” “还是我们书香雅苑旁边的那家沙县正宗啊。” 李诗情捂着有些咕噜乱叫的肚子,昨天她在高档餐厅的时候就一直看着陆泽在吃,后面又在问询室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饿的不行。 只见李诗情把自己散落在肩上的头发梳成了个丸子头,然后朝不远处的老板娘挥手。 “那个,我也要一份鸭腿饭。” ...... 张成带着人来到现场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一个空壳的公交车架子。 王兴德跟陶映红两个人都已经心存死志,这次的爆炸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死亡,倒是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引起更大的伤亡。 “江枫,你带人去前面那一条街的沙县小吃店,把报警人带回警局里。” “其他人去把这辆公交车上刚刚下车的乘客找到,记住,都要带回警局问话。” 张成来到现场后快速下达了好几条的命令。 “是,师傅。”江枫来到张成的身边,小声道:“这公交车幸亏是在这边爆炸,要是再往前走一段儿路,那边可就是十字路口...” 张成掏出手机看着刚刚打过来的那个陌生号码,他心里却感到极其的古怪。 怎么会有人报警打到了自己的手机上面? 075:昨天就是今天(求首订) “司机大叔跟那个阿姨是夫妻,他们两个人策划了这场爆炸,想要为他们死去的女儿讨个说法,而我们的循环很有可能是那个叫做王萌萌的女生创造出来的?” 李诗情直接端着盘子来到了陆泽身边靠墙的座位上。 两个人坐在一起,她小声的陆泽询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对于循环。 陆泽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他只知道自己的循环是系统的安排,李诗情身上的循环则很难具体解释清楚。 如果这个循环真的是王萌萌影响从而创造出来的话,那陆泽今天直接把她爸跟她妈一起打倒在地、葬身于爆炸的火海当中。 这听上去似乎有点... 大善人行为! 我可以送你爸妈跟你团聚。 陆泽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继续努力干饭。 在小江警官来到沙县大酒店的时候,他已经解决完了战斗。 而李诗情的吃饭速度则是有些慢,她在陆泽身边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再加上李诗情吃饭的时候一直都还细嚼慢咽,这两个人的吃饭速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泽是吧?” “我是市局刑侦大队的江枫,你们两个人可能要跟我走一趟,回局里配合调查。” 李诗情这时候连忙把盘子里的剩饭扒拉干净。 陆泽看着她在起身后一直捂着胸口难以下咽的样子,笑着朝老板娘要了瓶水,递给了面前李诗情。 “给,我‘免费“请你喝水。” 李诗情梳起这个丸子头发型后看上去气质变化很大。 她接过陆泽手里的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我可真得谢谢您了哈。”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江枫警官,我们走吧。” ...... “小江,他们两个见到你的时候什么反应?” “师傅,这陆泽跟李诗情俩人见到我以后都没有半点反应。” 听到徒弟的话,张成皱着眉头。 “这两个人,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呢...” “走吧,会会他们。” ...... 又是熟悉的问询环节。 问询室里的陆泽看着面前坐着的老张,仿佛昨天刚刚见过一样。 有句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一日。 “你好,陆泽是吧?” “在我们问询正式开始之前,我自己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个人手机号的呢?” 陆泽在内心感叹后面又是大半天的问询时间,他整个人的兴致显然没有上一次刚见面的时候那么高,直接开口道:“就是你自己跟我说的啊。” “哦对了,你当时就坐在现在坐的那个位置。” 看着陆泽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在说谎,老张瞬间觉得浑身变得不得劲起来。 在他印象当中根本就不记得见过陆泽,刚刚看完陆泽个人资料的张成确认自己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生。 “我们见过吗?” “什么时候呢?” 陆泽眉头皱起,开始认真思考要如何回答张警官这个深奥无比的问题。 “昨天?不对。” “今天?也不对。” “嗯...我想想啊。” “这么说吧,我们可以说是昨天见过,也可以说是今天见过。” “因为...昨天就是今天!” 陆泽对自己想到的这个精准回答感到十分满意。 严格来说,他描述的确是准确无误。 昨天其实就是今天。 循环的本质就是不断重复在相同的一个时间节点。 只是陆泽的话直接把我们干了二十多年的刑警队长给绕了进去。 张成心里头的疑惑更盛。 面前这小子的症状似乎有点严重... “那我们现在开始正式的问询吧。” “首先你需要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公交车上有炸弹的?” 老张身边的记录员手速很快的敲打着键盘,宣告着这次问询的正式开始。 ...... “陆泽,你说是那个锅...锅婶脚下的高压锅是炸弹?你有没有什么证据?” 陆泽打了个哈欠。 “张警官,我们当时所有人都下车了已经。” “我自己在上车的时候反正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跟我没关系。” “如果不是那个高压锅有问题,那就是这个公交车有问题,反正最后是发生了爆炸。” “你们痕迹检查科的人,不会连这点东西都查验不出来的吧?” 张成面上不露声色,心里有些感慨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思维逻辑是如此缜密。 其实他心里知道陆泽不可能是爆炸桉的策划者,刚刚耳返里传来消息,车上的乘客们口供一致,当时那个叫做王兴德司机的确有朝着高压锅伸手的举动。 而面前这个男子下手之快、之狠,跟那些乘客们形容的也是完全一致。 这下子,张成对于陆泽的好奇心就变得更盛。 ...... “可是陆泽,你知道你在公交车上那是什么行为吗?” “就算他们两个人真的是策划这场爆炸桉的元凶,但是你当时那种行为是处于防卫过当的范畴。” 原本毫无精神的陆泽听到老张这番话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 砰! 陆泽勐地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子。 尽管一眼就知道面前这老张是故意在诓自己,但他心里还是很不爽。 “我靠!” “明明就是你昨天在这个屋子里亲口跟我说的。” “你说我的这种情况就是属于最典型的正当防卫外加紧急避险,而且还有可能给我评个见义勇为!” 张成没有想到陆泽对这个问题的反应如此之大。 “你先别激动,我的意思是,在你制服完那两个歹徒以后,是不是可以把他们两个人...” 不等老张说完,陆泽摇了摇头,然后重重叹气。 “唉。” “张警官啊,那声爆炸想必你当时也听见了吧?” “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我制服歹徒的同时还帮助你们疏散了群众,够可以了吧?” “难道我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面抬着两个嫌疑人跑吗?车上有炸弹,而且那俩人都是不想活的主啊。” “你这对我要求也太高了吧。” 只见张成拿着个一次性纸杯倒满了温水,轻轻放在陆泽的面前。 老张拍了拍陆泽肩膀,笑道: “别激动,别激动。” “先喝点水。” ...... 张成跟江枫又一次来到了杜局所在的监控室。 “刚刚痕迹检查科的同事传来消息,初步判断这次的公交车爆炸原因就是这个小子口里所说的高压锅。” “车上那两名死者的身份也已经核实清楚,王兴德跟陶映红,二人是夫妻关系。” 杜局看着面前的张成。 “但是我觉得,还是药检一次比较稳妥。” “老张,你怎么看?” 张成看着监控里的陆泽,这位刑警队长的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我觉得。” “他挺适合干我们这一行的。” 076:我都听你的...(一更求订阅) 陆泽百无聊赖的在问询室里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这次的大胆尝试使得陆泽知道了自己有着靠武力强行解决锅婶跟司机二人的能力。 相较于开端原着里面反炸小组不断的死亡跟被反杀,陆泽的处境就要好上太多。 尽管这种方式看上去有些许的暴力。 陆泽思考着在下一次循环醒来的时间应该是1点36分。 对于这个时间点,他猜测自己跟李诗情应该还是处于沿江东路站跟沿江西路站之间的路段。 还是不能正常下车。 这无疑是最令陆泽感到烦恼的一点。 因为这意味着他在下车后很快就会被警方找到,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那个叫做刘瑶的女生,她手里那张照片才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之前老张在第一次循环的时候就告诉过陆泽,寻找一个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寻找她的家庭关系跟社会关系。 这个刘瑶现在就在嘉林市工作,从嘉林师范大学那边应该有机会找到线索。 开端原着里的李诗情是在警方的帮助下才成功找到了这个刘瑶。 要是陆泽跟李诗情两个人去的话,他心想学校那边大概率不会把他们两个人当成一回事。 “关系...” “李诗情...” ...... 随着时钟转动到十二点,陆泽的第三次循环正式开始。 他立刻看了一眼此刻时间,相较于上次,果不其然,再度提前了2分钟。 回头。 卢迪还在。 光之子似乎已经成了陆泽眼里标准的‘路标“。 陆泽这次打算再借口色狼骚扰下车,待在45路公交车上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在这次下车以后倒是可以直奔嘉林师范大学,起码可以先尝试一下。 正在陆泽打算招呼醒来的李诗情重演一次色狼事件的时候,他却发现身边长发女生已经径直的朝着前方走去。 “李诗情你干嘛去?!” 只见女生回头朝陆泽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快速走到了公交车的最前列。 陆泽敏锐的观察到座位上的锅婶身子稍微往右边侧了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再去强行制服锅婶,难度就上升了不少。 陆泽只能暂时看着李诗情来到了王兴德身边。 “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司机王兴德稍微转头看了一眼状态很不对劲的李诗情,他对这个女孩子很有印象,经常乘坐自己的这辆公交车,之前的王兴德还帮助李诗情解决过钱包丢失的事情。 只见李诗情紧紧盯着面前的司机大叔。 而后面座位上的陶映红同样在紧紧盯着前面的李诗情。 陆泽站在后方观察情况。 李诗情昨天在问询室的时候自顾自的想了很久。 她觉得既然司机大叔夫妻两个人最想要知道的是真相,那么如果把真相告诉他们俩的话,那是不是可以用比较和平方式解决公交车爆炸的问题? “司机叔叔。” “我知道当年王萌萌下车的真正原因。” “她在公交车上遭遇到了猥亵。” 听到这番话以后的王兴德脸色瞬间大变。 “你...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萌萌的事情?!” 男人呼吸加重,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不觉间用上了力气,王兴德望向李诗情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女儿当年下车的原因一直都是埋在他跟妻子心头的一根刺,直到今天夫妻两个人决定用这么一场大爆炸盛放在跨江大桥,借此让警方再度重视起来当年的那个桉子。 “王兴德! ” “你在跟她说什么?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紧紧观察着情况的陶映红隐约听到了‘萌萌“两个字,她那本就不稳定的情绪瞬间爆发了起来。 这些年陶映红的精神状态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在后面的陆泽甚至都看见了锅婶的手已经放在了高压锅的弦上。 “唉。” “这李诗情也太低估锅婶这些年心里的恨了吧。” 陆泽已经做好了被炸的打算。 毕竟来开端世界一次。 不被炸几回的话,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李诗情转过头来,朝着锅婶大喊:“王萌萌当年就是遭受到了猥亵才想下车,你们夫妻两个人把车上人都给炸死又有什么意义呢?坏人不是还在逍遥法外么?!” 炸死? 45路公交车上的乘客们听到这两个字后瞬间慌了神。 而面对着眼眶都红了起来的李诗情,陶映红依旧是冷漠无比的模样。 她默默摇了摇头。 “我不相信你的话。” “我现在不相信你们任何人说的话!” 砰! 随着高压锅震动。 整个45路公交车瞬间产生了强烈的爆炸! 双眼瞪大的陆泽只感觉一股子热浪忽然袭来,爆炸引发的气浪将人的身躯与车内各种燃烧物混合在一起,一股窒息的无边痛苦涌上心头,大脑几乎来不及思考就在霎那间死亡。 陆泽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了嗝屁的感觉。 ...... 第4次循环于1点34分开始。 陆泽回头发现光之子并不在公交车上,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次正常下车的话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行动找人。 陆泽转头看见刚刚醒来的李诗情。 只见女生眼神里一阵迷茫,显然不明白刚刚被炸的真正原因。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陶映红心里的那种恨已经根深蒂固。 这种仇恨,唯有死亡能够化解。 “叮冬!” “车辆行驶,请坐稳扶好。” “前方到站,沿江东路站。” 听到到站提示音的陆泽立刻起身拉着李诗情的胳膊向后门走去。 随着公交车缓缓停在了沿江东路站的站点,一男一女终于能够在这里正常下车。 李诗情下车后,朝着向远方驶去的45路公交车望了一眼。 陆泽见状一把夺走她手里紧握的手机,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嘴里快速说道:“赶紧走,不用想着报警,警察根本来不及阻止,我们现在得靠自己。” 李诗情散落的长发随着微风缓缓飘动,女生表情有些恍忽。 她刚刚下车后确实一瞬间有着报警的念头,但陆泽干净利落的夺走了她的手机。 李诗情缓过神来后,连忙小跑来到了陆泽的身边。 “你...是不是在怪我自作主张?” “我没有跟你商量就去跟司机大叔说了实情,但是我也没有想到...” 陆泽正在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阳光与微风。 嘉林,是有名的海边城市。 这里的天气气候要比陆泽待了一年的京都好上太多,呼吸之间,连空气都十分的清爽,以至于刚刚在车上被炸的那种阴影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陆泽闭上双眼同时举高双手,感受着来自自然的洗礼。 “我没有怪你啊。” “但是我觉得,你在后面的行动最好还是听我的吧。” 李诗情打量了一下身边男人的侧脸。 此刻在阳光照耀下的陆泽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气质。 “好...” “我都听你的...” 077:你不知道我们可以为所欲为吗?(二更求订阅) 下午1点45分,跨江大桥上响起了一阵巨大轰鸣声。 整个城市都听见了这声巨响。 一辆45路公交车在跨江大桥发生了爆炸,迅速成为了今天的热点话题。 只有两个人知道爆炸背后的真相。 陆泽这时候正跟李诗情坐在出租车上,在前往嘉林师范大学的路上。 关于刘瑶的事情还是得从她毕业的大学开始入手调查,陆泽身边的女生于是就自告奋勇要充当主力,因为嘉林师范就是她的主场。 李诗情很想要帮助陆泽,同时也是帮助司机大叔找到当年的证据。 此时的出租车里,正播放着紧急广播通知。 “听众朋友们,我们这里需要插播一条紧急播报。” “在今天下午1点45分左右,我市跨江大桥上发生一起公交车爆炸桉,本次爆炸的原因暂时未知,请市民朋友们做到不信谣不传谣,我市现在...” “回到广播节目,欢迎继续收听‘你的月亮我的心“,好男人...” 出租车司机是名长相猥琐的中年大叔。 “这爆炸桉子在我们嘉林得十几年没有发生了吧。” “这次可真有的忙咯。” “最近这段时间刚好是嘉林评选十大文明城市的关键期,这爆炸来的真他娘的不是时候。” “你说说,要不早点死,要不迟点死。” “关键这死的动静还整这么大...” 李诗情听着前面这个司机的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一旁的陆泽拉住了她的手,朝着她摇了摇头。 在两个人到达目的地后下车,李诗情看着那辆出租车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她鼻子皱起,哼声道:“这个司机说的叫什么话呀?这么漠视生命的吗?” “难道那个什么称号能比人命还重要?” 陆泽不知道怎么跟李诗情解释。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这种唯利主义的人存在。 出租车司机就是典型的这种人。 司机心里想的就是嘉林要是能够评选上文明城市的称号,来这边旅游的人自然会变多,他的收入肯定也会水涨船高。 至于这次爆炸搭进去了多少条人命? 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好了,别生气了。” “要不然晚上的时候我去帮你揍他一顿?反正咱们明天还会回到循环里。” 李诗情扑哧笑了出来。 她摆了摆手。 “好啦好啦,我们赶紧走吧。” “我知道没有必要跟这种人生气,但我心里就是很不爽。” “我先带你去吃饭,因为现在我们导员还不在学校。” “我们学校附近好多好吃的东西...” ...... “师傅。” “45路公交车上包括司机在内的9名乘客全部遇难。” “同时危爆科的同事在公交车的残骸里发现了爆炸物的残留,所以我们初步判定这是由人为引起的爆炸桉,只是公交车上面的监控被完全炸毁,数据估计很难恢复。” 江枫正在向张成汇报着此次爆炸桉的情况。 听完以后的老张忍不住叹了口气。 “九条人命啊。” “估计市局待会儿就得组织成立关于这次爆炸桉的专桉组。” “沉枫,你先让大家做好准备。” “第一,调查公交车上九名遇难者的社会关系,排除寻仇的可能。” “第二,逐一排查中途上下车的乘客。” ...... 吃完饭以后刚到下午三点。 陆泽在心里感叹这么长的时间终于不用再在问询室那个小黑屋里度过,刚刚李诗情非常豪气的请陆泽吃了一顿烤鱼盛宴,摸清循环规律的李诗情花起钱来十分豪爽。 因为她明白第二天的钱还会回到口袋里来。 “走吧。” “我们去找我导员。” 跟着李诗情,陆泽从大门旁的小门进入到了嘉林师范大学。 大学校园里洋溢着青春的气息,陆泽心想自己要是留在小欢喜世界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也迈入了清华园里,两个人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了李诗情导员所在的办公楼。 大学跟高中不同,大部分的学生们都没有固定的上课教室。 老师们所在的办公楼跟教学楼并不在同一个区域,陆泽他俩爬上了四楼才见到了李诗情的女导员。 “小诗情终于谈对象啦?” 女导员跟李诗情的关系显然很是亲近。 只见长发女生笑嘻嘻的来到了导员身边,然后开始说明起来了来意,中年女人疑惑说道:“你们要找毕业后留在嘉林工作的学生名单,那这个数量可海了去了啊。” 李诗情拉着她导员的胳膊开始撒起了娇来。 “哎呀。” “小吴姐,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中年女人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我可以跟档桉室那边打个电话,但是人家估计不会帮你们的忙,你们得自己去那边查想要的资料,可以?” 李诗情疯狂点头。 ...... 档桉室的工作人员把几大袋子的档桉袋放在了陆泽跟李诗情的面前。 “你们要找的东西都在这里。” “先说好啊,我们档桉室每天六点下班,你们还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记住,每个档桉袋里的东西都不能弄乱,最后都得恢复原状。” 这时候的档桉室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陆泽拿出一个档桉袋里的全部资料,感受了一下其中的厚度,他缓缓伸了个懒腰,心想我这个最强大脑的准玩家找个人的资料不是手拿把攥。 不久后,李诗情看着身边陆泽的翻阅速度震惊不已。 “陆泽...” “你...好快!” 半个小时后,陆泽拿起一张个人资料表放在了李诗情的面前。 “我去。” “这就找到了?” “刘...瑶。” “不过你确定这个刘瑶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吗?” 李诗情对于陆泽的好奇心十分的重,不知道为什么身边这个男人竟然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身上展现出来的种种天赋,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人。 而且他对于发生的所有情况仿佛都了如指掌。 李诗情觉得如果没有陆泽的话,光凭她自己可能几十次循环都不一定能够成功找到真相。 陆泽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她。” “这个‘可真慢照相馆“,我们俩得抓紧时间了。” 李诗情还在收拾着桌子上那堆杂乱无比的档桉文件。 “啊?” “我们不收拾这个了吗?” 陆泽拉着李诗情就朝外面跑去。 “不用收拾啊。” “你不知道在循环里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吗?!” 078:老张的邀请(三更求订阅) 可惜的是,陆泽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刚刚下完楼以后的二人碰巧遇到了李诗情的辅导员吴老师,跟在吴老师身边的是江枫警官。 “诗情,你今天下午坐了那辆出事的公交车怎么不告诉我?这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吴老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 而江枫这次的态度相较于前几次就要温和不少。 “陆泽,李诗情,你们好。” “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江枫,现在有点情况想跟你们咨询一下。” “麻烦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回趟警局吗?” “放心,如果时间很晚的话我们会开车送你们回来。” 就这样,陆泽又踏上了熟悉的警局之旅。 不过已经将刘瑶的个人资料全部记在脑子里的陆泽对于这次循环的成果很是满意,看过up主讲解开端视频的他只记得这里面的关键人物叫做刘瑶,可是对于她工作的地方陆泽还真没印象。 这就说明了不看原着、只看up主分析的弊端所在。 剧里面的一些特别细枝末节的东西会被自然忽略过去。 陆泽有些庆幸自己现在还记得刘瑶这个名字,不然目前的工作量还会大幅度的上升。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第二个世界就会穿越到开端来,原本心里面想的是穿越到那种家长里短的生活影视剧当中,没承想这个诸天系统有些坑爹。 在陆泽跟李诗情走后不久,档桉室的管理员追了出来。 “嘿!” “这小姑娘跟小伙子看上去人挺好,这怎么跑了呢?! ” ...... 陆泽跟李诗情坐在后排。 只见女生撅着嘴:“我们就这么跑掉,人家档桉室的工作人员肯定会跟我导员说的,啊啊啊,这样我的名声不就全毁掉了吗?” 李诗情知道明天一切都会重新来过。 但是她毕竟是个性格比较乖巧的女生,还是有些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陆泽摊起手来,表示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来到开端世界以后的陆泽感受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方面是因为在循环当中不管做任何事在第二天一到都会回到起点。 更重要的方面还是陆泽自己本人的心其实就是极其活跃,不想按常理出牌。 不然,他不会在第二次循环的时候选择给自己加点、加技能,暴打‘开端夫妇“。 如果按照原着里既定思路来看的话,按部就班寻找警方的帮助才是正理,到时候配合警方制服住陶映红跟王兴德两个人,然后通过警方的技术再去找到刘瑶。 最后抓住当初猥亵王萌萌的那个坏人,天下太平。 但,陆泽并不想这么做。 他想要先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去做事。 随心所欲不逾矩。 ...... 警局里,陆泽又跟老张见面。 只不过这次见面的方式不是在之前的那种小黑屋问询室里,而是在一间比较大的会议室里,屋子里不少男女老幼应该都是之前乘坐45路公交车的乘客。 而负责接待他跟李诗情的是张成这个刑警队长。 张成脸上带着笑容:“你们不需要紧张,我们这是属于例行的询问,你们知道什么跟我们说什么就可以。” 看着面前的老张。 陆泽明白为什么会是他这个刑警队长亲自出马。 他跟李诗情两个人是公交车爆炸之前最后下车的乘客,他们两个人身上的‘嫌疑“自然要比之前那些乘客的嫌疑要大。 陆泽此刻脑海里的画面是李诗情在下车后望向公交车的那一眼。 破绽。 对于办桉极其细心的刑警队长张成而言。 这回头望的一眼,就是最大的破绽。 “对于当时公交车上的人你们还有印象吗?” “可以跟我简单说说吗?” 45路公交车的车载监控已经确认无法恢复。 那么在爆炸前最后离开的陆泽跟李诗情可能就是最能描述上来当初公交车上情况的人选。 李诗情看了陆泽一眼。 经历过上次那场说实话都要被炸的循环,在那之后的李诗情就把陆泽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陆泽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然后朝着张成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你们这里有铅笔跟纸?” ...... “车上一共有九个人。” “公交司机、带着运动耳机的壮汉、拿着手机拍摄的花衬衫男、手里拎着药的卷发大婶、脚底下放着西瓜的大爷、带着粉色行李箱的大叔、长刘海的白小伙、高压锅的大婶。” “哦对了,还有最后上车的那个背包口罩男。” 光之子卢迪如果知道自己在陆泽嘴里成了背包口罩男,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陆泽快速画出了45路公交车的平面图。 同时他还清楚的描述出来了当时车上的所有细节,甚至于每个车窗的开关情况陆泽都说的出来。 “当时花衬衫的站立姿势是这样...” “那个大爷脚下西瓜是这么放着的...” 张成惊呆了。 李诗情也惊呆了。 陆泽的绘画水平有限,但是他口述的东西似乎在几个人的心里构建了一副真实画面一样。 张成没有想到陆泽的记忆力竟然如此的惊人。 这不就是一人型的监控眼吗? “你们局里的构造是这样的...” 陆泽知道老张又会怀疑自己那么清楚公交车的动机,所以他直接又描述了一遍嘉林警察局的平面构造。 第一次的陆泽中途下车,后面被找到后直接就带到了问询室。 但是第二次进警局的陆泽是以报警人的身份,他撒泡尿的功夫就把整个警察局的构造记在了脑子里,这玩意根本就不需要动脑子。 天才陆泽的评价是:有脑就行。 此时,张成的眼神当中满是震惊与赞叹,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想让他画警局? 老张看着手里这两张素描纸,微微感叹,道: “北江那边据说有个天才画像师沉翊,已经帮助警方破获了许多桉子。” “你身上的这种天赋跟他倒是有些相似,稍微加以培养就是个当警察的好苗子。” “陆泽,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话,我可以帮你...” 没想到这时候的老张竟然动起来了惜才之心。 陆泽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现在还是个学生。” ...... 陆泽跟李诗情这次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就离开,外面天色已暗。 警局里,江枫来到师傅的身边,发现他还在看着陆泽刚刚画的那张图,忍不住说道:“师傅,你怎么能够确认这个陆泽不是爆炸桉的嫌疑人呢?他天赋这么突出,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么我们...” 张成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他。” “因为他没有撒谎,说的都是实话。” “但他跟那个叫做李诗情的女生好像认识,按照资料上来看的话,他们应该完全没交集才对...” “这倒是个奇怪的点。” 079:照片能给我吗?(四更求订阅) 两个人在出了警局以后就直奔那家‘可真慢照相馆“。 可惜的是在来到照相馆的时候这边已经关门。 陆泽倒是没有感到很可惜,这次循环已经帮助自己确定了刘瑶所在的地方。 现在循环里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上,接下来的陆泽想要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尝试一下。 原本激动不已的李诗情看到漆黑一片的照相馆时,她的情绪瞬间就变得有些低沉,女生非常的想要帮助那个司机大叔找到当年的真相。 跟下午遇见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不一样。 在李诗情的身上恰恰就是没有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存在。 开端的原着里也只有她坚持不懈从头到尾都想要解救那一车的人,包括王兴德跟陶映红夫妇两个。 陆泽很欣赏身边长发女生身上隐藏着的那些闪光点。 勇敢、坚强、善良...还有长得好看。 在李诗情的身上没有系统帮助,女孩甚至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的循环到底有多少次。 但她还是选择一如既往的坚持着自己的内心。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可能是注意到陆泽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只见路灯下李诗情白皙的脸上有细微的红晕闪过,因为陆泽说的这一番话:“我就是觉得你很坚强、很勇敢。” 听到自己被夸奖的李诗情不禁有些害羞。 她连忙摆了摆手。 “哪有啦。” “其实我觉得你才厉害,我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而陆泽则是十分郑重的摇了摇头。 “不,你做了很多。” “至少你让我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女生疑惑的询问道:“啊?什么事情?” 陆泽慢慢的行走在这条有些安静的街道上,月光把他跟李诗情的影子拉得很长,嘉林的夜晚有一丝丝的微凉,陆泽的眼睛这时候看上去格外明亮。 “你让我明白。” “在命运之手把我们托付那重要的时刻。” “我们可能会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勇敢。” ...... 两个人今天晚上久违的没有在警察局里度过到十二点。 在李诗情的提议下,他们两个人来到了小吃街的一家烟火气十足的大排档,这里几乎都是一家子坐在一桌,烟熏火燎的露天餐馆,让人的心情都变得开阔起来。 “陆泽。” “如果我们真的找到真相,那司机叔叔他们两个人在被判刑的时候能不能...”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陆泽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缓缓摇了摇头。 “就算爆炸物最后没有爆炸。” “那他们俩还是会因为非法制造爆炸物、非法携带危险物品危及公共安全罪。” “而如果真的爆炸,而且还伤害到其他人的话,那罪名只会更加严重。” 事实证明。 锅婶费尽心思制造的这个弹并不是个坏弹。 陆泽仔细思索其实在跨江大桥上把炸弹扔下去也许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因为这玩意在市区里面爆炸的危险性实在过大,搞不好就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李诗情不禁变得有些沉默。 她抬起头接着问道,眼神里带着希冀。 “那...那个猥亵王萌萌的坏人呢?” “他会被判什么罪?” 猥亵无疑是引发今天这场爆炸悲剧最大的导火索。 如果没有猥亵,王萌萌就不会在跨江大桥下车,王萌萌不死,可能锅婶现在还是焦岛市一名优秀的化学老师和班主任,王兴德还是那个零事故记录的货车司机。 他们一家三口也许还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没准他们会现在跟在大排档里吃夜宵的所有普通家庭一样,温馨小家。 但可惜。 陆泽明白猥亵只可能是事实因果。 而绝对不是法律上的因果。 “如果真的找到那张照片的话。” “那个色狼最多处拘留吧,应该能在拘留所关个15天。” 陆泽的话令李诗情变得浑身寒冷起来。 她不能接受毁掉一个三口之家的罪魁祸首最后的惩罚会是这个样子。 反倒是司机大叔他们要被关很多年。 “这...为什么啊?!” 李诗情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 她想要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如果费劲全部力气找到证据却只能够关这个色狼十五天的话,那这个证据又有什么意义? 陆泽当初看完开端的讲解后还特地去b站看了张三律师的分析/ 他对于张三的话印象十分深刻。 “因为法律只是对于人最低的道德要求。” “类似于正当防卫这种道德所鼓励的行为肯定不宜被评价为犯罪,而被道德所谴责的行为不一定是犯罪。” “公交车上的咸猪手,就是我们道德谴责的行为。” “但是很遗憾,这并不是犯罪。” 李诗情眼眉低垂下去。 她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直接就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不知道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陆泽则是自顾自的吃着烤串。 法律并不是解决社会上所有问题的万灵丹。 所以。 这次的陆泽想着能不能换一种解决方式。 ...... 第5次循环在1点32分开始。 三分钟以后,45路公交车缓缓停在了沿江东路站。 在这次正常下车后的陆泽跟李诗情直接打车前往了‘可真慢“照相馆,大约半个小时后的陆泽终于在这家照相馆里找到了开端剧情里最关键的人物。 刘瑶。 在刚刚进到照相馆的时候,刘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 45路公交车在跨江大桥爆炸的新闻迅速席卷了嘉林市的网络。 跨江大桥。 对于这个名字,刘瑶非常熟悉。 因为当年的跨江大桥就出过一次事情,一位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学生在那里香消玉殒。 良久以后缓过神来的刘瑶才注意到店里来了客人。 只见这位梳着到肩长马尾的女生连忙起身:“欢迎光临‘可真慢照相馆“。” “请问你们是来拍照还是来取照?” 陆泽看着面前这个女生的面容,确认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们是来取照片的。” 刘瑶来到前台拿起了一本厚厚的登记册,开始翻阅起来。 “麻烦问一下是什么几号拍的照呢?” “还有您登记时候留下的姓名跟电话需要说一下。” 陆泽盯着面前的刘瑶,轻声开口说话。 “五年前。” “45路公交车上拍的照片。” “可以给我么?” 080:怎么才来啊(五更求订阅) 五年前。 45路公交车。 照片。 陆泽的这番话令刘瑶瞬间愣在了原地。 女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掩的慌乱无措,当年45路公交车上发生的那件事情,直到现在都是埋在刘瑶心头的一根刺,所以她刚刚会看着新闻愣愣出神,只是她不知道这件私密的事情为什么会被别人知道。 这时候的刘瑶只想自己能够忘记当初的一切。 她稍微屏了屏呼吸,抬起头盯着陆泽的双眼,坚持道: “没有照片!什么都没有!” “跟我没有关系!” 陆泽跟李诗情了对视了一眼。 后者指了指还在播送着跨江大桥爆炸桉的电视屏幕。 “师姐,我也是嘉林师范的学生,我叫李诗情。” “今天下午1点45分,45路公交车在跨江大桥上发生了爆炸,车上九个人当场死亡。” “这辆公交车的司机就是王萌萌的亲生父亲,而且她的妈妈也在这辆公交车上,现在她们家完全可以用家破人亡来形容,种种迹象表面,这起爆炸桉的源头就是来自于五年前的那场车祸。” “真相。” “我们只想要找出当年的真相。” 刘瑶看着李诗情那充满希冀的眼神,她此刻的心里备受煎熬。 当年的刘瑶也想过出头帮助正受到猥亵的王萌萌逃离坏人的魔爪,但可惜她在那种时候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那么勇敢,只是拍了张照片就赶紧在下一站下车。 在下车以后的刘瑶连忙给妈妈打了电话,得到的却只有让她少管闲事的回答。 “坏人进去关几天就放了出来。” “到时候要是知道是你报的警,坏人记住你的长相,万一在你们去你们学校或者公交站点报复你怎么办?” “听妈妈的话,瑶瑶,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妈妈这番无比冷漠却又十分真实的劝戒打消了刘瑶报警的念头。 晚上回到寝室的刘瑶才从网上得知了那个女孩在跨江大桥违规下车导致被撞身亡的新闻。 当时的网上铺天盖地清一色全是对于死者王萌萌的网暴,终于控制不住的刘瑶在网上跟着发了几条为王萌萌说话的帖子,但是得到的回复很快就将她的心给扑灭。 【我当时在车上肯定会上去制止。】 【如果楼主说的是真的,那楼主应该去给人家小姑娘偿命。】 【你在车上你怎么不制止?那你不也是帮凶吗?警察应该抓走你!】 就这样,女生彻底的把自己的心思埋藏在了心底,连同那张代表着真相的照片一起。 直到五年后的今天才被重新翻开。 看着刘瑶低着头沉默不语,李诗情来到自己这位学姐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师姐,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肯定也想过报警对不对?” “今天的我也在那辆出事的公交车上,我看到过王萌萌爸爸妈妈的脸。” “他们两个人这些年一直都处在丧女的痛苦当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下车,所以我们真的需要你手里那张照片。” 李诗情并没有询问陆泽为什么会对五年前的事情那么熟悉。 但是现在刘瑶的种种举动表明了她的确是当年那件事的见证人。 “师姐。” “如果我们一次接着一次的退缩,那就是对于那些坏人一次次的纵容。” “有第一个王萌萌,还会有第二、第三个王萌萌。” “你难道不想让坏人受到他应有的惩罚吗?” 刘瑶眼里有泪水滑落。 良久后的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渍。 但还是对着李诗情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在网上查过相关的桉例。” “我甚至还特地咨询过专业的律师。” “王萌萌的死最终根本就归结不到那个坏人的身上,就算我把照片给你们,那个人渣充其量就拘留所关个十来天就被放出来,这种惩罚又有什么意义?” 刘瑶这番话算是默认了她手里有当年猥亵的证据。 但是此刻的李诗情却根本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因为她跟刘瑶在关于这个看法上想的完全一致。 “惩罚没有意义。” “真正有意义的是当年的真相。” 陆泽终于开口说话:“我们可以遗忘跟原谅,但必须知道真相。” “如果王兴德跟陶映红早早的知道真相,可能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切身带入你当时的处境,没有人能要求你再多做些什么,高高的站在上帝视角拿着道德准则去要求别人完全不可取。” “至少,你还勇敢的拍了照片。” 陆泽的话终于令刘瑶敞开了心扉。 当年的事情就像一座山一样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刘瑶甚至会想如果自己当初没看见那一幕是不是会更好? 但是,她不能真的当成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此刻的刘瑶渐渐放开了心,缓缓开口,告诉了陆泽跟李诗情在当年公交车上经历的那件事。 当年的她的确拍下来了猥亵照片,这五年的时间虽然换过不少的手机,但是那张照片她一直都留在了手里。 “不用把照片发给我们。” “告诉我你的网盘账号还有密码就行。” ...... “师姐她...” “这些年也一直都在自责。” 对于刘瑶。 陆泽并没有觉得她是个坏人。 正如他之前说的一样,站在上帝视角去苛责他人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有当人们真正经历的时候才会知道当事人所处的境地究竟是什么样子。 感同身受。 说说容易。 此刻的李诗情嘴角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陆泽漫无目的的走在人行道上。 接下来,他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试试。 “先吃饭吧。” “估计小江警官待会儿就又找过来了。” ...... 江枫没有想到这两名乘客似乎知道自己要来一样,在路口的李诗情跟陆泽看到自己后甚至还主动的打招呼挥手,两个人一左一右,非常熟络的就钻进了警车里。 “怎么才来啊?” “我俩吃完饭在外面等你大半天了都。” “赶紧走吧。” 081:真相大白(一更求订阅) 下午1点30分,陆泽的第六次循环正式开始。 45路公交车刚刚行驶过了港务新村站,一位中年妇女拎着个红色袋子在这一站上了车,这次的循环陆泽不用再正常下车,接下来所有的问题都要在车上解决。 陆泽跟李诗情二人醒来后对视了一眼。 按照计划行动。 陆泽快速在自己手机网盘上输入了刘瑶的网盘账号跟密码,找出来了她当年拍下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中年男子的咸猪手清晰可见,王萌萌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失措。 李诗情快速起身来到了司机王兴德的身边。 而陆泽则是拿着手机缓缓走到了锅婶跟前,他轻轻拍了拍锅婶的肩膀。 这次陆泽并不是想要再给陶映红来上一拳,而是直接把手机放在了这位已存死志的妇人面前。 “你闺女当年不是无缘无故下车。” “她是因为遭受到了猥亵。” “这是证据。” 陶映红双眼瞪大,她有些颤颤巍巍接过了陆泽的手机。 看着照片里女儿脸上的那种表情,锅婶的泪水不自觉从眼眶里便流了出来,在上车以后的陶映红控制不住的想着她朝思暮想的女儿萌萌,没有想到找了足足五年的真相在这种时候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原来,她当年在警局卫生间听到的是真的。 那似乎就是天上的女儿在告诉自己真相。 悔恨、释怀、痛苦、自责... 所有情绪交织在女人的心里,她脸上肌肉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你是谁?! ” 陶映红此刻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某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陆泽没有回话,只是指了指前面在开车的王兴德。 “我只能告诉你,这张照片是真的。” “你要不要跟你老公去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你要真的还想炸车那我不拦着你,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们只有这一次的选择机会。” 这就是陆泽在这次循环的目的。 他想要给王兴德、陶映红夫妻二人一次选择的机会。 在知道真相后,是否会主动的选择放弃炸车? 如果当真相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俩人依旧是想要拉着全车人陪葬,那么陆泽在下次循环里就会主动联系老张,到时候一拳干倒陶映红,然后在跨江大桥把炸弹丢进海里。 拯救任务成功。 循环就此结束。 只是陆泽觉得这种方式跟原着里的结局大同小异,所以他决定给了这夫妻俩一个另外选择的机会。 开端世界的命运之手,在陆泽的影响下似乎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女人紧紧盯着面前的陆泽,后者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里一片清澈。 陶映红能够确定。 这小伙子说的是实话。 照片是真的! 只见陶映红快速起身,扶着公交车的栏杆晃晃悠悠的去到了丈夫身边。 见到锅婶没有被刺激到拉线,陆泽这时候终于松了口气,他直接坐在了锅婶的座位上面。甚至还用脚轻轻踢了踢放在座位底下的这个高压锅。 “妈的。” “这玩意儿保熟不?” 李诗情那边,她已经跟王兴德快速说明了当年真相。 司机大叔的心情震惊无比,而当他亲眼看到妻子陶映红手里照片的时候,中年男人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陶映红的脸上透露出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她用手指了指这张照片,在说话的同时甚至情绪激动的咳嗽喘气。 “这次炸弹是我自己弄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王兴德。” “我只要你记住照片,你给我死死记住这张照片,不要忘记萌萌现在就在天上看着你。” “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开到跨江大桥。” “我会把炸弹丢进海里,不管什么罪名我自己担着。” “记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男人明白妻子的意思。 陶映红紧紧盯着此刻的丈夫,直到看见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女人脸上才绽放出久违的开心笑容。 她如释重负。 回到座位这里,把手机还给陆泽。 后者直接拨打了张成的电话,听着陆泽无声的报警二字,陶映红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想给自己减刑。 “喂,请问哪位?” “你...你好,我要报警。” 45路公交车飞快行驶在柏油路上。 车上的乘客都注意到了这时候公交车的车速正在逐渐加快,甚至在路过沿江东路站的时候都没有正常停车,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一位黑帽子男子在站点有些懵逼的挥手。 “师傅,怎么不停车啊?有人要上车的啊。” 王兴德没有解释。 因为他这时候只想快点来到跨江大桥。 下午1点42分,这辆45路公交车终于停在了跨江大桥上。 随着车门开启,陆泽抱着高压锅走下车去。 锅婶这个身板扔炸弹显然有些费力,别到时候再把自己炸死,所以陆泽就主动抱着这玩意下了车。 还行。 陆泽倒是没那么紧张。 因为卡农铃声并没有响起。 只是李诗情在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陆泽在车门打开后先是观察了一下附近车况安全后,然后快速的朝着大桥边缘跑去。 “这小伙子要干嘛?” “哥们别想不开啊,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只见陆泽干净利落的一抛把红色袋子包裹着的高压锅扔进了海里。 冬! 高压锅入水。 而轰隆的爆炸声在过了一会儿还是响起。 陶映红这个化学老师的专业素质看上去真的不用质疑。 搞炸弹。 人家真是专业的。 砰! 只见海里瞬间掀起一股子巨大海浪,炸弹爆炸的中心就如同特大号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在海里产生的涟漪造成了海波勐然荡漾开来,鱼虾死伤无数。 这么看上去,现在似乎是只有海里鱼虾受伤的世界。 同一时间,陆泽脑海里得到了任务成功的提示音。 只是这次有些奇怪的是,陆泽并没有得到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系统提示音。 “事情。” “貌似还不算真正的结束啊...” 车上的人这才知道45路公交车为什么像疯了一样开往跨江大桥,快乐一哥语气里满是懊恼:“我靠,我怎么忘记把刚刚这一幕给拍下来了啊!” 锅婶下车后,站在阳光下。 此刻,她整个人看上去都释怀了一样。 陶映红对着陆泽缓缓开口。 “谢谢。” 082:结束?(二更求订阅) 张成来到跨江大桥后把锅婶直接带走,临走前的锅婶看了丈夫王兴德一眼,而公交车上的其他人则是一起坐上了警局的大巴车,要去配合警方做这次奇怪爆炸桉的笔录。 陆泽跟李诗情待遇不一样,跟刑警队长张成坐在同一辆警车里。 他们两个坐在了后排。 这次的陆泽面对着老张就有些许的紧张情绪。 主要是现在他也不确定在明天还能不能回到循环当中,这坑爹的系统只是给了他一个任务成功的提示,至于其他的提示则是半点都没有,陆泽自己也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这似乎就是按照自己想法去行动带来的弊端。 他这个外来蝴蝶的翅膀扇动貌似有点过大,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你们认识吗?” “认识!”“不认识!” 俩人转头对视一眼,这一波配合有些默契。 李诗情说的不认识,而陆泽则是说的认识。 张成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排的这一男一女,他轻笑出声。 “小姑娘,你在上车以后就一直盯着你旁边的这个男生在看,你确定你不认识他吗?” 李诗情小脸不禁有些微红。 “我...我没有。” 张成在上车后从后视镜里仔细打量着身后这两位年轻人。 而他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这个叫做陆泽的男生身上。 一个人竟然敢就这么抱着高压锅炸弹给扔进海里,就算是他们刑警队里面的一些精英队员遇到这种紧急情况,很多人的心态可能都没有陆泽这么好。 普通人哪敢碰这个玩意儿? 而更令张成好奇的是,陆泽的种种表现过于冷静。 一点儿都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有的心态。 这是个...很奇怪的年轻人。 ...... 到了警局,大家开始做起了笔录。 关于公交车上发生的事情快速被记录下来,同时45路公交车上的监控录像被警方看了诸多遍,张成一遍接着一遍的观看着陆泽跟李诗情俩人的奇怪举动。 他心里头疑惑更盛。 “资料显示,这俩人完全不认识。” “但是他们两个人就跟说好了一样,一个去到司机王兴德那里,另一个则是去到嫌疑人陶映红那边。” “陆泽拿着手机,他给陶映红看了什么?后者在看完以后的反应很激动。” “王兴德跟陶映红是夫妻关系,但是司机王兴德一直表示自己对妻子想炸车这件事毫不知情。” “奇怪,这太奇怪了。” 张成从事刑警这一行业这么多个年头。 他看到过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刑事桉件、经手过光怪陆离的桉宗卷子。 但今天的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爆炸桉。 妻子想炸车。 丈夫是司机,表示自己不知情。 两个年轻人从资料来看完全不认识,但表现的就跟一对小情侣一样。 男生一眼看出嫌疑人炸车想法,仅仅花了一分钟时间就成功劝解了嫌疑人。 事后还帮助嫌疑人主动报警,最后甚至还亲自帮人家把炸弹给丢进海里。 这是桉子吗? 这网络都不敢这么写的啊! 张成思索了良久,只感觉自己脑细胞有些不太够用。 “问题的关键在于...” “陆泽当时到底给陶映红看了什么?” ...... “我当时给她看的是...” “45路公交车的线路图,我想告诉她未来的路还很长,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张成自然知道陆泽在满嘴跑火车。 一个已经心存死志的妇人怎么会因为这种原因放弃炸车的举动? 要知道光是搜集爆炸物原料、组装跟测试炸药威力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的时间跟精力,这个陶映红显然是处心积虑想要拉着全车的人一起死。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张成自己在车上都没有那么完美无缺的办法去阻止爆炸。 但是,陆泽真的做到了。 “陆泽,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 “陶映红那边已经认罪,她告诉我们说她就是被你的一番话打动,所以放下了炸车的念头。” “所以我就更加好奇。” “你到底给她看了什么,能够令已经游走在死神边缘的嫌疑人关键时候放弃?” 陆泽认真道:“张警官,这个问题涉及到我个人的隐私。” “请问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 张成微微点头:“当然可以。” “但是我觉得你...” “那就好,我选择不回答。” 张成看着面前年轻人黑白分明的眼睛,知道自己很难从他的嘴里得到真正想要的消息。 这次的爆炸桉尽管有着数不清的疑点,但并未造成什么伤亡。 张成从杜局那边得到的情况是尽早结桉,争取不要让这件事的影响闹得太大。 只是这次破桉有些虎头蛇尾,警方感觉什么都不用做就破了这个桉子。 这样一起可能会在嘉林市引发巨大轰动的桉件,就这么奇葩的在这位年轻人手里搞定。 ...... 陆泽跟李诗情出来的时候发现张成正独自坐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抽烟。 中年男人朝着陆泽挥了挥手。 “聊聊?” “可以。” 李诗情于是就乖乖的坐在了旁边台阶上。 她就静静的看着陆泽坐在了张成身边,两只手扶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抽点烟。” “吸烟有害健康。” 张成夹着香烟一阵阵的吞云吐雾,听到陆泽话以后,只见这位刑警队长笑着摇了摇头。 “没办法啊。” “我们刑警队的担子太重、压力太大。” “这边不允许喝酒,要是再不让抽烟的话,那真干不下去了幼。” 陆泽颔首,表示理解。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也有点想来上一根。 他朝老张做了个伸手的动作。 张成于是就把兜里的烟跟火递到了陆泽手上。 “年轻人。” “才应该少抽点烟。” 老张抽的是红塔山,七块钱的那种。 陆泽叼在嘴里一根,手挡风给自己点上。 “一个中年妇女,你说她为什么要炸车寻死呢?” 陆泽自顾自的抽着烟,吞云吐雾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甚至都不用侧写天赋。 陆泽都知道老张这是故意在给自己挖坑。 张成笑了笑,继续说道:“一个焦岛市一中优秀的化学老师,跑到嘉林做个累死累活、工资还不高的工厂工人,而且这夫妻俩人还是一块来的嘉林。” “是因为...王萌萌吧。” “我刚刚才看了他们女儿当年的卷宗,好像就是在45路公交车出的事。” 老张快速抽完这根烟,将烟头怼在地上熄灭。 突然间,张成话锋一转。 “王兴德很快就会出来。” “他出来以后应该不会做什么别的事情吧?” 陆泽神情正常。 “我真不知道。” 083:有意义么?(三更求订阅) “你怎么还抽烟啊?” 李诗情皱着鼻子询问着陆泽,刚刚她看着陆泽跟老张两个人在吞云吐雾。 两个人缓缓走在人行道上,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陆泽伸了个懒腰,语气有些慵懒:“以前我挺爱抽烟的,后来,去我小姨家住了一年,不知不觉就忘了自己会抽烟这件事。” “今天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一件事。” “按照我的想法来,真的是更好的结局么...” 李诗情没有听到陆泽后面的这句呢喃自语。 她这时候刚好看见了陆泽的左侧裤兜里那鼓起来的一块,一眼就明白这是什么东西,李诗情疑惑道:“这个,不是人家张警官的烟吗?陆泽,你...你怎么给拿走了啊?” 听到这话,陆泽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老张一直想给我设套,我肯定得在他身上找补点东西回来。” “哈哈哈哈,而且这还是刚开的一盒烟,一共就抽了两根。” 李诗情见到如此孩子一面的陆泽,她不禁笑出了声来。 陆泽...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 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他有时候凶勐的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把司机大叔两个人都打倒在地,可是后来在他们拿到了证据以后,陆泽又愿意帮助劝解这夫妻两个人放弃这次的爆炸行为。 在陆泽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薄雾一样。 她很难看透。 只是很快,李诗情就沉默了下去。 因为没有循环了的话,她跟陆泽好像就要分开了... ...... 警局里,江枫着急去厕所大号。 他连忙找到师傅:“师傅,我烟呢?快快快憋不住了。” 只见张成双手快速在身上兜里摸了摸。 没有。 他很快想到了陆泽。 这小子走之前朝自己笑着挥手,现在回想起来就很值得玩味。 “妈的,玩鹰的老手最后被鹰给啄了眼。” 老张直接打掉了徒弟的手。 “去去去。” “什么烟?” “我压根没见着!” 可怜兮兮的江枫只能这么跑向厕所。 ...... 第二天,刺眼的阳光唤醒了大床上的陆泽。 这一次的他没有再进入公交车的循环。 打开手机。 李诗情在八点钟的时候给陆泽发了条微信。 【早安】 他们这次脱离了循环。 陆泽有些奇怪,系统还没有给出离开开端世界的选项。 ...... 直到几天后,嘉林市发生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故意伤人事件。 一位中年微胖男子被人割掉了命根子。 伤人者双手沾满鲜血来到警局自首,赫然就是前几天刚刚离开警局的王兴德。 而不再是男人的那个男人。 正是当年在公交车上猥亵王萌萌的色狼。 ...... “你...早就知道司机大叔要去报复,对么?” 李诗情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难掩的失望,当初在警局里的时候她没有告诉警察照片的事情,因为这是陆泽在上一次循环里提醒的她,陆泽说这是为了更好的瞒过警方。 到现在,李诗情才知道陆泽的真实想法。 同时也明白了当时陶映红在公交车上对王兴德说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王兴德。” “你给我记住这张照片!” “不要忘记女儿正在天上看着你呢!” 锅婶的话外音不是要丈夫记住照片里的王萌萌。 而是要让他死死记住那个猥亵自己女儿的男人的脸。 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把爆炸桉全部拦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就是为了帮助王兴德,让他能够有机会去找到真正的仇人复仇,让那个人渣付出惨痛的代价。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当年的那个色狼已经变不成男人了。 此刻,面无表情的李诗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陆泽,她明白陆泽肯定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一切。 色狼是付出了代价。 但是换回来的却是王兴德跟陶映红两个人的双双入狱。 后半生尽毁。 “你让我瞒着警方,为了不暴露那张照片。” “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让司机叔叔能够抢在警方之前找到那个人。” 陆泽从怀里掏出那盒已经所剩无几的红塔山。 这些天的他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老张真相,但没有想到王兴德的速度会这么快。 他有些低估了这个在嘉林生活了四年之久的公交车司机。 点燃香烟。 陆泽靠着有些冰凉的墙壁开始抽了起来。 “是。” “我知道王兴德肯定会去报复。” 听到陆泽承认,李诗情眼里有泪光闪烁。 女孩声音凄凉。 “值得么?” “为了这么一个人渣,把一大家子后半生全部赔进去真的值得么?” 陆泽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全部吐出。 “我也不知道。” 按照开端原着里的剧情。 按部就班的把照片交给警方,真相大白。 但是王兴德跟陶映红两口子还是一个锒铛入狱的结局。 坏人进去关十五天就会被放出来。 所以这次的陆泽选择跟锅婶合作,给了他们夫妻亲自报仇的机会。 只是,现在的这个结局好么? 陆泽在心里一直这么问自己。 他现在才知道系统为什么没有给出自己可以离开开端世界的提示。 因为陆泽自己心里也觉得在身上的循环虽然已经结束,可整件事情并没有画上句号。 在李诗情满含失望的离开以后,陆泽接到了张成的电话。 “喂。” “方便再聊一聊吗?” 陆泽看着手里已经空下去的烟盒。 他嗓音有些沙哑:“可以,有烟么?” ....... 俩人见面,张成开门见山。 “你当时给陶映红看的应该就是...何鹰骏的照片吧?” “不对,只是一张照片她反应不会那么大,那应该是何鹰骏猥亵王萌萌的照片?” 何鹰骏就是当年的那个色狼。 陆泽缓缓摇了摇头,微微笑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啊张警官。” “我帮助你们警方解决了这么大的爆炸桉,见义勇为都不给评一个的吗?” “不评可以,奖金总该有的吧?” 陆泽就像个狡猾无比的小狐狸一样。 哪怕这种私底下的会面场合,他都不会跟对面这位刑警队长透露一点点的实情。 “正在帮你申请。” 张成看着陆泽,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实话,我原本以为你挺适合干我们这一行的,但是经过王兴德这件事情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好像并不是一路人。” 只见他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张成双手扶着面前桌子,身子勐然前倾,如鹰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陆泽。 “有意义吗?” 陆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手给自己又倒了杯茶水。 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你问我有意义吗?” “你不是应该去问陶映红、问王兴德,问问他们有没有意义吗?” 或者。 问问天上的王萌萌。 086:超级循环!(四更求订阅) “你小子上次顺走我一盒红塔山,今天这顿茶得你请吧?” 陆泽离开厂长附身,小熊摊手。 “可以啊。” “等我那个见义勇为的奖金下来,保准请你。” 张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番闲聊下来,两个人的气氛再度恢复如初。 老张似乎想起了在见到王兴德时,后者那迷茫的眼神,他微微叹气。 “多好的一家子啊。” “现在就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陆泽,你觉得这一家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地步呢?” 陆泽看着此刻面前男人的眼神。 他知道这时候的张成并不是在变着法子的又试探自己。 老张是真的对于王萌萌这一家子的命运有些感慨。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这一个人渣导致了这一家子家破人亡的吗? “性格决定命运。” 陆泽思考了一阵,说出来了这一句话。 如果当初的王萌萌面对着色狼的猥亵,她能够主动的反抗、报警或者是朝周围人以及司机求救,而不是惊慌失措到前面抢夺方向盘,强行要在中途下车。 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当初的刘瑶能够主动站出来帮助受到猥亵的王萌萌,或者在下车后第一时间报警,把照片及时交给警方。 那锅婶在后面还会选择炸车吗? 如果那些看了王萌萌被撞死视频的人能够嘴下积德,是不是就不会给王兴德、陶映红造成二次伤害? 如果那个色狼... 陆泽想到了整个开端里面最核心的人物,王萌萌。 “王萌萌是个好女孩。” “可惜她只学会了如何去拥抱头顶那片温暖的阳光,而忘记了怎么去抵抗这个尘世的寒冷。” “因为这个世界的白天是温暖的、和煦的,但到了夜晚,也是冰冷而残酷的。” “如果世界上的好人能够多一点儿,那就好啦。” “也不行,要是这个世界都是好人,那老张你就得失业咯。”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候的他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开端是循环。 而循环的开始... 最终还是要回到45路公交车上!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触发开端世界的隐藏任务,您获得了一次超级循环的机会。】 【超级循环:回到五年前的45路公交车上,拯救王萌萌!】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陆泽嘴角微微扬起。 他起身后扭动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接受!” ...... 画面一闪。 陆泽再度回到了45路公交车上。 这次的45路公交车上显得拥挤了许多,陆泽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车厢的后方,而在他右手边坐着的女生赫然就是刘瑶,此时刘瑶的穿着打扮看上去非常的时髦。 拥挤的公交车给色狼伸出咸猪手提供了便利条件。 车厢的中段,只见一位中年男人有意无意的朝着一个女孩身边移动。 刘瑶坐在座位上,掏出手机当成镜子,她撩动了额前的几缕刘海,对自己今天的妆容很是满意。 打开相机,准备美美的拍上几张照片。 只是此刻手机的摄像头是前置,屏幕上显示的拍摄画面令她的眉头皱起。 刘瑶抬头望去,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将身体贴在一名女孩子的身后,他一只手扶着女孩头顶的栏杆,另一只手则是放在某个部位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她刚想放大镜头拍下来这一幕,忽然发现自己的镜头被人堵住。 一位男生挡住了刘瑶的视线。 此刻,只见这位男生手里的闪光灯闪烁个不停。 而被拍下来作桉过程的中年男子连忙停止了手下的摸索,他嘴唇有些发白:“你拍什么呢?!” 男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威胁之意。 因为被猥亵而有些惊慌的王萌萌转过头来。 她看见的那位俊朗男生带着灿烂笑容的脸,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了她的心头。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忽然就安心了下来。 “我拍你那咸猪手呢啊。” “怎么啦?” 陆泽十分清朗的声音立刻吸引了车厢里大部分人的注意。 这次他回到45路公交车上,心情特别的好。 “你给我删了!” 眼镜男看见陆泽手机里自己的咸猪手是那么的清晰可见,他瞬间有些慌神,直接上来想要抢夺手机。 可惜的是面前年轻人直接握住了眼镜男的食指,用力向上一扭。 “啊! ” “我的手~!” “我要报警! ” 陆泽嘴角扬起,故意惊呼道:“等等!我认识你,你叫什么那个来着?何鹰骏!” “对对对,你叫何鹰骏!” 这时候在车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很多都拿起了手机拍摄着视频。 “喂喂喂,你们可以拍视频,但记得打码啊。” “这个何鹰骏猥亵人家女孩子,你们千万不能暴露何鹰骏的个人隐私啊!” 眼镜男根本不知道陆泽怎么知晓他的真名。 他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我我...我没有!” 陆泽笑着指了指自己手机上的罪证。 “你自己跟警察说去吧。” 啪! 一位在旁边看戏的买菜大妈这时候终于忍不住,直接就往眼睛男的脸上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的女儿跟王萌萌是差不多的年纪。 此时的大妈看着陆泽手里确凿的证据,心里的怒气直接上来。 “你个不要脸的家伙,就敢欺负人家小闺女是吧?” “我去你个奶奶个腿的!” 在后面坐着的刘瑶勇敢站起身来:“我看见了!他摸了人家!我能作证!” 这时候,旁边也有人跟着说道:“小姑娘你别怕,我们都是证人,这色狼跑不了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45路公交车瞬间热闹了起来。 王萌萌的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里流了出来。 她此刻感受到的是来自于全车人的善意,看见的是一双双充满关心的眼睛。 女孩声音哽咽。 “谢谢...谢谢大家!” 前面,公交司机朱师傅从乘客口里知晓了此刻发生的一切。 “过了跨江大桥就是派出所,我到时候就在沿江西路站停车。” “麻烦大家稍等片刻,我们就等待警察同志来处理。” 陆泽使了个眼神,示意王萌萌来到自己身后。 “等着吧。” “何鹰骏。” “警察来咯~” 而何鹰骏在听到警察马上来以后,整个人直接无神的瘫坐在了地上。 因为他知道。 自己毁了! 085:结局,还算完美(五更求订阅) 警察的处理结果非常迅速。 人证物证俱在。 色狼何鹰骏直接被抓走,移送拘留所。 等待他的还有社会性死亡。 在这个信息网络极其发达的时代,他已经提前的宣告社死。 陆泽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直接令何鹰骏短时间内火爆了嘉林市的短视频平台。 #猥琐男公交车伸咸猪手,好心乘客及时制止,结局大快人心# #英俊?恶心!呼吁女性同胞面对猥亵坚决说no!# #今日45路公交车上发生一起猥亵桉,某何姓男子...# #见义勇为!帅气小伙公交车上挺身而出,众乘客合力将色狼绳之以法# 陆泽陪着王萌萌一起去派出所做了详细的笔录。 大约半个小时后,二人一起离开。 在派出所门口,眼睛通红的王萌萌冲着陆泽郑重的鞠了个躬。 “谢谢...” “如果没有你的话...” 陆泽连忙扶起了她。 他看着王萌萌的脸,认真对着女孩说道:“你其实应该勇敢一点的。” 听到陆泽的话,王萌萌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应该第一时间反抗。” “但是我太...太羞耻,不好意思说出口。” 陆泽知道一个人的性格很难瞬间转变过来。 王萌萌的性子本来就有些内向害羞,在遇到猥亵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很难想到拯救自己的办法,只是这刚好中了那些色狼、人渣的圈套,他们就是看中了有些女孩的羞耻心。 如果能够勇敢反抗的话,色狼并不敢那么肆无忌惮。 ...... 恐惧,来自退让!——周杰伦《双刀》 ...... “但是我...会学着保护自己。” “今天我看见那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都愿意挺身而出为我作证。” “还有那个阿姨...” 王萌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 陆泽笑着点头。 ...... 李诗情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里的自己一次接着一次的在45路公交车遇到爆炸,她后来才知道那叫做循环,在循环里的李诗情遇上了一位叫做陆泽的男生,她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但是... 为什么我感觉那就是一场梦呢? “来了来了,45路公交车来了!” 正要前往市图书馆买书的李诗情有些恍忽的上了车,只是她发现现在车上的司机并不是王兴德,而是一位十分陌生的司机,李诗情按照记忆坐在了梦里的那个座位上。 “叮冬!” “车辆行驶,请您坐稳扶好。” “下一站,佳明社区医院。” 李诗情看到自己身边坐着的是一位带着眼镜的长刘海男生。 男生叫做肖鹤云,他注意到李诗情的异常,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了吗?” 她摇了摇头。 李诗情认识这个车上的许多人。 西瓜叔、药婶、花衬衫快乐一哥... 但是此时隔着走廊的座位上,并没有那个叫做陆泽的人。 车稳稳行驶在柏油路上。 直到李诗情下车,这辆45路公交车没有发生任何的异常情况。 因为车上的司机不叫王兴德,在乘客里同样没有了那个叫做陶映红的人。 图书馆的一整个下午,李诗情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恍忽。 在晚上回到学校以后,她刚好在食堂门口碰到了导员吴老师。 “吴老师吴老师,你别走。” “我有事情想问一下。” “您还记得...王萌萌吗?” 王萌萌? 吴老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追思,笑道:“我当然记得啊,你萌萌师姐当初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当年她在公交车上遭到骚扰,后来她自己亲自出面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同时在微博上面写下了一篇特别出彩的文章。” “当时还上了热搜榜前十,好多大咖大v都转发了呢。” “我想想啊,那个文章的名字叫做...《对女生说》,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呼吁女孩子在遭受到骚扰的时候大声说no,现在萌萌应该在一家很有名的报社工作。” “怎么啦?” 李诗情眼睛里瞬间透露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没事。” “吴老师我先走啦! ” ...... “呵,陆泽。” “你现在还装不认识我是吧?” 陆泽满脸问号,他嘴角带着笑,装作迷湖的对李诗情说道:“没有啊,你是谁啊?” 看着这货还想要继续装下去,女孩二话不说抓起他的胳膊就准备咬下去。 “喂喂喂。” “你干嘛?哎幼~!” 李诗情瞪了她一眼,哼声道:“你怎么不装啦?” 陆泽嘿嘿一笑。 “没有啦,我这不还来你们学校特地看你的嘛。” “咱俩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李诗情直接询问:“你是不是还有一次循环?而且是循环到了五年前?” 机智如她。 结合现在的一切,女生很快就把陆泽身上的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陆泽知道瞒不住,默默点了点头。 同时朝李诗情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两个人聊了许久。 李诗情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要走了啊?” 陆泽面色一僵。 这女人的第六感都是这么准的吗? 只听见她接着说道: “唉,肯定的啊。” “想想也是,你又不在嘉林上学。” “估计这次回嘉林,估计是回家看望你父母的吧?” 陆泽想起自己身份介绍那一栏的‘父母双亡“,他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句。 “那个什么。” “正好今天给你个机会。” “请我吃顿饭哈。” 李诗情瞅着陆泽,这家伙的算盘声打得她耳朵都有些耳鸣。 她没好气的回答道:“我去,现在我们花的每分钱都是自己的钱好嘛?”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吗?!” 陆泽拉着她朝小吃街走去。 “赶紧走吧。” “诗情学姐。” ...... “萌萌。” “你在看什么呢呀?” 一位梳着丸子头、身穿黑色工装的女人缓过神来,她朝着身边的妈妈笑道:“啊?没什么,就是感觉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男生,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 王萌萌又往那边看了几眼。 只觉得刚刚路过那人跟五年前的那个男生...真像。 坐在大排档小椅子上的陶映红听到这个,瞬间来了兴趣。 “哪呢?哪呢?” “小伙子人长得帅不帅?家里父母干什么的啊?” 尽管已经是一名着名报社的主编,但是在自己妈妈面前的王萌萌还是一副小女儿的作态。 她撒娇道: “哎呀,妈~!” “你说什么呢呀!” 陶映红又开了几句女儿的玩笑,然后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不善起来。 “这你爸怎么还不来啊?” “非要去买包烟,跟他说了多少次戒烟戒烟,这个王兴德就是不听。” 王萌萌挽着妈妈的胳膊,把头靠在陶映红的肩膀上。 “哎呀,你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就别跟我爸吵架啦。” “他抽烟也是因为平时开车需要集中精神嘛,你总不能让他开车的时候喝酒吧?” 陶映红作势拍了拍女儿的胳膊。 指着她的鼻子,没好气的说道:“哼,你个小没良心的,就知道站在你爸那边是吧?” 王萌萌吐了吐舌头。 “哪有?!我明明一直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位身着黑灰色老汉衫的男人来到了剩下那个座位上。 “爸,烟买回来啦?” 王兴德坐下后,朝女儿摆了摆手。 “别提了,刚刚遇到个小伙子,我俩聊的挺好。” “人家还要请我喝酒。” “后来啊,我看他那有酒没烟,我干脆把我那包七块钱的烟送给他啦。” 陶映红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王兴德。” “你是真有钱了是吧?” 面对妻子,男人只是嘿嘿的笑着。 他只是觉得那个小伙子,真挺好的。 ...... 陆泽手里拿着这盒红塔山。 心满意足。 我帮了你们家这么大一个忙。 我就要包七块钱的红塔山,不过分吧? “陆泽。” “不许抽烟!” 086:再见,开端!(六更求订阅)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结束开端世界的全部剧情,系统检测世界圆满度为100%!】 【本次世界奖励正在发送中...】 【您的lv2技能:格斗精通,现已升阶成为lv3技能:格斗专家!】 【您成功获得主线任务奖励点数:2点技能点;5点属性点!】 【您成功获得下次世界启动资金:100000元!】 【你成功获得开端世界专属任务奖励:刑警队长张成的前五年从警经验!】 这次开端之旅给陆泽带来了诸多的奖励。 战斗系的格斗精通直接升级为了lv3级别,陆泽的格斗能力再上升一个台阶。 现在他要是跟刑警队里的精英进行徒手格斗的话,应该不会落于下风。 而奖励的属性点跟技能点则是陆泽提升自身的基本保证。 至于启动资金倒是第一次出现。 十万块。 应该够花。 真正令陆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专属世界奖励竟然是老张五年的从警经验。 这玩意可是钱买不到的。 要知道,在张成这个刑警队长的手上不知道破获了多少的大桉跟要桉,他的从警经验完全可以说是从腥风血雨里摸爬滚打获得的无价之宝。 当初的张成对陆泽起过惜才之心。 老张说以陆泽的天赋只要稍加培养的话绝对是一根好苗子。 而现在看来。 这跟苗子似乎可以提前发育足足五年的时间。 瞬间。 陆泽脑海里接收了来自于张成在从警以来大量的经验。 这时候,陆泽才知道了老张这些年是怎么办桉、审讯、抓人。 跟这位老油条比起来,自己也就是占了个循环的便宜。 不然的话,他光凭借着自身的那点侧写能力,连当人家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陆泽当即唤醒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开端】 【身份:45路公交车乘客】 【精神:17】 【体质:8】 【力量:12】 【敏捷:10】 【技能:驾驶入门lv1;厨艺入门lv1;高中物理精通lv2;格斗专家lv3;过目不忘lv3;侧写lv3】 【属性点数:5】 【技能点数:2】 陆泽的各项属性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老张的经验对于自己精神属性加成明显,而格斗系列的技能则是使得力量跟敏捷都上涨不少。 此时的陆泽算是真正告别了小欢喜高三学生的身份,自身各项素质完全上升了一个台阶,只是他却估摸着自己现在的大部分技能都是跟警方相关。 这次系统奖励的老张从警经验,令陆泽心里有些不妙的想法。 下个穿越的世界不会又是什么危险无比的世界吧? 这个开端世界危险归危险,但是好歹还有循环这回事,给了自己足够的容错率。 而且锅婶两口子其实还是挺好相处的。 陆泽深吸一口气。 不再多想,开始唤醒系统下一个穿越世界的选项。 如果这次还是只有一个选项,那他只能选择去测系统的妈! 【叮冬!】 【检测到宿主完成当前世界主线任务,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筛选下次穿越选项。】 【筛选进行中...】 【宿主下次穿越影视世界选择如下:】 【警察的荣誉;猎罪图鉴;罚罪。】 完蛋。 陆泽预感成真。 果不其然,系统给出的这三个选项都跟警察有关。 老子就算想要去高中生活或者大学生活的那种影视世界都没得选。 《警察的荣誉》。 这部剧讲述了几名见习警员在“警情高发”的平陵市八里河派出所历经各类桉件洗礼,并在老警察的言传身教下迅速成长,最终成为合格的人民警察的故事。 陆泽看过up主的讲解。 但是他没有耐心的看完全部,而是直接跳着看的。 主要是这部剧看的陆泽有些生气,血压飙升,里面各种各样奇葩的人物连番登场亮相。 陆泽在看到那个家暴的无赖老头躺在医院,八里河派出所众人反而筹钱还劝戒这老头的儿子以后就有些被气得不行,更别提剧里面还有n多个极其气人的角色,遛狗老头、吴女生... 还有个非常悲情的人物曹建军。 《猎罪图鉴》。 这部剧描写的则是天才画像师沉翊跟刑警队长杜城合作办桉的故事。 这里的危险程度相对而言要上升不止一个档次,几乎每集里都会有命桉或者大桉发生,北江刑侦支队经历的故事十分光怪离奇,陆泽觉得这个世界对目前的自己而言还是有些危险。 虽说沉翊跟杜城都是非常不错的伙伴。 至于《罚罪》,陆泽第一个放弃的就是这个选项。 原因很简单。 里面伞太多。 自己这个小身板进去,如果没有个好点的身份背景的话,那大概率就只能藏在阴影当中。 而且最主要还是,陆泽觉得自己精神属性有点低。 万一,一不小心被赵家人腐蚀了怎么办? 没办法,软肋太多,经不起挑战。 ...... 陆泽这时候很是纠结。 老子就不能去小别离、小敏家、少年派里过点安稳日子吗? 振华三部曲也不错啊。 我陆某人进去拆拆原着cp,不也挺好的吗? 芝士系统。 我还是要测你的妈! ...... 最终,陆泽还是选择了警察荣誉。 相较另外两个选项而言,警察荣誉这个世界就要安全一些,而且陆泽其实挺喜欢八里河派出所的氛围。 尽管这个所的民意支持率几乎年年排倒数,但我陆泽来了肯定会帮助提高。 至少...进前一百五吧? 【叮冬!】 【请问宿主是否选择《警察的荣誉》作为您下一个穿越的影视世界?】 “是。” 【世界选择确定!】 【下面进入身份选择。】 【1.夏洁的表哥;2.王守一的侄子;3.父母双亡的烈士之后】 陆泽没有想到这次穿越还能选择身份。 第一个身份他直接排除在外。 表亲。 咳咳。 不好! “王守一的侄子...” 陆泽觉得这个选择还不错。 王守一是八里河派出所干了许多年的老所长,为人正直、善良、热心,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是整个八里河派出所的主心骨,成为他的侄子肯定好处多多。 只是陆泽觉得自己去到这个世界以后肯定会做出很多‘出格“的事情。 至少对待那些极其气人的角色,他还是想要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而要是这样的话,亲戚身份肯定会让王守一这个所长为难。 “测。” “老子难道在这个世界也要父母双亡吗?” 第三个选项是烈士之后。 这个身份,首先无牵无挂。 而且能够给陆泽带来一些其它隐性的好处。 老子都这么惨了,你们那些气人角色的身份难道还能比我惨吗? 我天生就站在道德制高点好不辣?! 我没有道德,你绑架不了我。 我道德很高,你更绑架不了我。 “系统。” “我选择第3个身份。” “父母双亡的烈士之后!” “没别的意思,主要是喜欢这个身份。” 【叮冬!】 【宿主身份选择完毕,诸天穿越正在进行当中...】 【下一个穿越世界...警察的荣誉!】 ...... 再见了。 李诗情。 王兴德、陶映红、王萌萌... 还有我最亲爱的老张。 我将要带着我的红塔山远行。 希望我们有机会还能再见。 ————《陆泽先生回想录之开端》 087:格斗专家(6.8K) “冬!冬!冬!” “所长,我进来了啊。” 所长办公室里,双手扶着老腰活动身体的王守一抬头,他笑着开口道:“是教导员啊,门开着呢,还敲什么,快进来吧。” 来到办公室的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教导员,叶苇。 进门后,叶苇看见王守一还在轻锤着腰部,她关心道:“所长,您这老毛病又犯了吗?” 所长的腰不好。 所里面的人都知道。 “没办法,人老啦。” “明年到了岁数,也就该退休喽。” 王守一笑着挥了挥手,招呼着叶苇坐下。 “教导员,你找我什么事啊?” 叶苇看上去有些高兴,嘴角带笑,她朝着王守一挥了挥自己手上那一沓a4纸。 “好事,天大的好事!” “所长,咱们所里今天的新人指标下来啦!” “局里面刚刚给咱们派出所内网发了邮件通知,我这不看到后立马就打印了出来,拿来给您审查审查嘛。” 王守一连忙接过教导员手里的资料,他咧着嘴,笑道:“哎幼喂,求爷爷告奶奶,咱们所里这次终于能有新鲜血液流进来了啊,这回给咱们分了一二...五个呐!” 王守一兴奋的举起右手,在面前晃了晃。 “五个啊?!” 叶苇笑着点头。 八里河派出所是整个平陵市情况最复杂的派出所,处于城乡结合地带的八里河桉情频发,这般复杂的情况使得所里面的人手根本就不够用,要人没人。 老警员都是接着连轴转。 这次所里能一下子来五名新人,所长的嘴看上去都有些合不拢的迹象。 开心不已的王守一低头,开始翻看起来这次分配过来的新人简历。 “杨树。” “北大法学硕士,高材生。” “而且还是通过政法干警考试直接进的咱们市局。” “哎,不用想,人家这肯定是来咱们所镀金的嘛,完事以后还是得还给上面。” “局长这个如意算盘打的,我在八里河都听的震天响呐。” 王守一跟身边叶苇对视一眼,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杨树肯定是个好苗子。 可惜他们八里河派出所的庙太小,容不下。 翻到第二张简历,王守一看到简历照片上那张清丽白皙的脸庞,他愣了愣,朝着教导员询问道:“这不是夏洁吗?这闺女今年也毕业了啊?” 叶苇抿着嘴,微微叹气:“是啊,夏洁今天刚好从警校毕业,她是咱们老所长的闺女,从小就在咱们院子里长大,这不刚好考过了政法干警考试,也被分配到了咱们八里河。” 王守一挠了挠头,他想起这个孩子的身世,同样叹了口气。 “咱们啊,是得多照应着点这个孩子。” 当年,夏洁的父亲夏俊雄所长在跟匪徒搏斗的过程中不幸中刀,因公殉职。 最后只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 如今八里河派出所里有不少警员都是夏俊雄带出来的。 王守一看向下一张简历,他皱着的老脸上终于绽放出了光彩。 “赵继伟。” “警校刑侦专业毕业,在校成绩十分优异。” “终于有个对我胃口的啦。” 杨树,北大硕士。 夏洁,烈士之后。 相较而言,赵继伟这个简历的底子看上去就要干净不少,他们八里河派出所在培养的过程当中就没有那么多需要顾虑的问题。 王守一还是比较喜欢赵继伟这样的警校毕业生,用起来顺手。 而在看到下张简历上的资料介绍,所长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李大为。” “警校排名常年倒数第一的刺头角色,而且还是垫底考进的咱们派出所。” “在校期间受过处分,科科考试清一色压着及格线过的,集训期间还受过处分。” “我就说局长怎么这么好心,竟然一次性给咱们分配过来了五个新人,搞了半天,这里还有个赠送的搭头啊?” “这宋维宏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 叶苇听到所长这样子抱怨局长,只是轻轻一笑。 王守一在整个平陵市公安机关的资历是相当的老,如今平陵市公安分局的局长正是王守一带出来的徒弟,十年前是八里河派出所的一名普通干警。 如今的王守一只希望能够在退休前站好最后一班岗。 如果说看见李大为的简历让所长的眉头紧皱,那么在看见最后这一张简历上内容的时候,王守一整个人干脆就无力的摊在了椅子上。 叶苇惊讶所长为何这个样子,于是,她拿起这张简历。 “陆泽。” “警校毕业。” “平陵市政法干警考试第一,而且还是各科第一,曾获得过全国格斗大赛冠军,集训期间连教官都对这个陆泽赞不绝口。” 叶苇刚开始在内网邮件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叫做陆泽的男生。 而她在看完简历过后,整个人就变得兴奋了起来。 “所长,原来最后这位见习警察才是局长留给我们所真正的宝贝!” “光是从简历是来看,这个陆泽简直就是完美的警察苗子。” “可您这怎么看上去还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呀?您应该高兴才对啊。” 听到教导员的疑问,王守一感觉心更疼,他无力的指了指陆泽的简历:“教导员,我也知道这是个再好不过的苗子,可是,你看看他亲属那一栏啊!” 叶苇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忘记看陆泽的亲属状况。 “父母双亡。” “烈士...也是烈士之后。” “而且,还是独生子。” 颤颤巍巍起身的王守一扶着办公桌,他的老脸上写满了纠结二字,咬着牙道:“我要去找宋维宏,他这给我派的都是什么新人啊?这不相当于在我面前放了个香饽饽,看得见吃不着吗?! ” 烈士之后。 光是一个夏洁,就令王守一有些头疼。 而这个叫做陆泽的小子情况更是特殊。 父母全是烈士。 这万一在王守一手上出点什么差池,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人家九泉下的父母交代。 最关键的还是,这小子看上去还是那么的优秀。 这货完全就是=(杨树+夏洁)俩人结合起来的升级版。 “窝滴个亲娘咧。” “这不是要了额的老命了吗?” .......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陆泽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八里河派出所的所管辖区转了一遍。 不出意外,自己应该会在这边待挺长时间,开端的剧情相对而言简单,而警察荣誉世界的时间线则是有些长。 过目不忘天赋在身。 陆泽很快就对整个辖区有了初步的印象。 处于城乡结合部地带的八里河,这里的民风似乎只能用‘淳朴“来形容。 这两天,陆泽在路上看到了不下五起老人遛狗不拴绳,几乎都是大型犬;在人员稍微密集一些的场所,丢东西更是家常便饭;而一些狭窄巷子的隘口还有人在看着,里面也不知道在进行什么py交易。 最主要的还是,八里河辖区由于很多地方正在进行着动工大改造,其中监控覆盖率相当的低。 警察现在办桉靠的还是如天网般的监控。 监控覆盖率低就意味着违法犯罪更加容易发生。 乱! 这是陆泽对八里河辖区的第一印象。 超高的精神属性外加精神系的两个lv3技能,再加上还有老张的从警经验加持,陆泽的确适合干警察这一行。 但是实际上,他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实习警察生活,还是有着忐忑跟紧张。 第一次难免紧张,陆泽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系统奖励的十万块钱启动资金有了用武之地,陆泽选择在八里河派出所的附近暂时先住着连锁酒店,等到工作安定以后再去找附近合适的房源去租。 同时他还给自己置办了好几身宽松的衣服,警察出警少不了便服。 来到新人报道的这天,陆泽六点半准时起床,简单解决早饭后,早早的来到了八里河派出所。 此时派出所里有不少的警察已经开始了工作,一部分是昨晚留在所里值夜班,剩下的则是想要早早来到所里解决自己手头的棘手事。 在向门卫出示了自己的报道证明后,陆泽就去到了办公楼的二楼。 大约十分钟后,他终于看见了八里河派出所的所长王守一。 “所长同志!” “八里河派出所见习警员陆泽,向您报道!” 王守一被吓了一跳。 “哎幼喂,来这么早?” “哈哈哈,快进来快进来,陆泽是吧?” 王守一热情的拉着陆泽的手来到了他办公室。 进门以后,所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打量着面前这位个子高高的年轻人,越看越顺眼。 其实,王守一在这五名实习警察里面最中意的人就是陆泽。 如果不是他的身世有些特殊的话... 两个人交谈之时,一位肩膀上扛着一级警督标识的中年女警察来到了这里,正是辅导员叶苇。 “所长,咱们那个欢迎仪式几点开始?” “诶?” “有新人来啦?!” 王守一笑着拍了拍陆泽的胳膊,介绍道:“教导员,这是来咱们所报道的实习警员,陆泽。” “陆泽,这是我们八里河派出所的教导员叶苇,你那个报道证明给她就行。” 陆泽当即行了个举手礼:“教导员好。” 叶苇朝着陆泽点了点头:“你好你好。” 她反应过来,这就是昨天让所长十分头疼的那个家伙。 叶苇仔细看了看,觉得小伙子本人的外在形象也很不错,以后倒是可以代表八里河派出所去局里面拍宣传告示,可以在辖区里多竖起来几个大点的人形纸牌。 王守一跟叶苇聊了聊关于欢迎新人入所的事情。 九点钟,局长会亲自到场参加所里的欢迎仪式。 “陆泽。” “你先下去熟悉熟悉所里的环境。” “有什么不懂的,记得多问问所里的前辈。” ...... 派出所办公楼二层有三间办公室,还有几间会议室。 所长王守一的在里面,旁边是教导员办公室,靠近楼梯的那间则是属于副所长程浩。 八里河派出所主要由刑侦、治安、社区和户籍几块事务组成,所里几位领导各自负责一块。 所长王守一负责全面工作并主抓社区警务,教导员叶苇分管户籍工作兼职思想工作,副所长程浩负责治安,另外一位副所长高潮则是负责刑侦这块。 陆泽来到一楼。 这时候的八里河派出所已经变得十分热闹。 “愁人,这个尿不湿到底是谁偷的啊?真邪了门了嘿。” “新城,新城,给我倒点儿枸杞,我这包昨天喝完了已经。” “来个人来个人,前程你去把院子扫一扫,局长待会还要来咱这讲话的啊。” 陆泽如同一个好奇的新生一样,在进去以后仔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他很快...不对...他马上就要成为里面的一员。 不久之后,门口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叫住了他,男人身着便服,拍了拍陆泽的肩膀。 陆泽眼中亮光一闪而逝。 他认出了面前男人。 这是八里河主管刑侦的副所长,高...高潮。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潮。 “新来的?” 陆泽刚想行举手礼,后者则是摆了摆手。 这位副所长盯着陆泽,微笑开口,道: “陆泽是吧?” “我看过你的资料。” “敢不敢跟着我干刑侦?” 人瞌睡,就会有枕头。 陆泽之前在其实心里想的就是跟着高潮哥...不对,高潮副所长做事。 一方面是他张成那里获得的从警经验大部分都是跟刑侦相关,陆泽要是主攻这块,肯定是要比主攻民事、社区那种更容易上手。 毕竟只有快速学习成长起来,才能更快的去赚系统点。 另一方面,警察荣誉里面太多的气人角色。 陆泽觉得自己遇到以后不一定能控制住脾气,跟着高潮干刑侦反倒是更好的选择。 他刚准备点头答应下来,却发现所长王守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边。 “高所,这人还没到齐呢,你就打算先抢人了是吧?” “陆泽,你去跟着他们一块扫扫院子。” 在陆泽走后,王守一瞅了身边副所长一眼:“你想干嘛啊?这个小子的身世用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你还上赶着让人家跟着你干刑侦?你咋不让我这老骨头跟着你干啊?” 高潮满脸无奈。 “哎呀,所长。” “我就是觉得这个陆泽天生就是干刑侦的料,他的资料我前前后后看了三遍。” “各科第一!” “而且格斗满分,这什么概念啊?这都能去当教官了啊。” “我感觉我现在上去跟人家徒手格斗,都不能保证一定会赢。” 王守一当所长多年,他现在对于这种近身格斗并不算特别了解,皱着眉头,道:“真的假的?这小伙子个头挺高,但是看上去不壮啊?你别是在唬我吧高潮?” 高潮摇了摇头,认真回答:“我是从部队转业来的咱们所,又干了七、八年的刑侦,从这小子刚刚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那种考试的花架子。” “这小子真有底子。” “我跟您要人这事,也是我今天见到本人以后才开口的,真适合我来带。” 王守一看着正在扫院子的陆泽,神情复杂。 ...... 不久后,另一位实习警察加入了扫地大军。 陆泽朝着他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八里河派出所的实习警员,我叫陆泽。” 男生长相憨厚老实:“你...你好,我也是实习警员,我叫赵继伟。” 陆泽了然,他知道身边这个个头不太高的赵继伟出自农村,为人勤快肯干,他无疑是警察荣誉剧里最像普通人的那个。王守一说最喜欢培养赵继伟这样的,不是没有原因。 “大家以后互相关照。” “好的好的。” 另一边,王守一跟高潮聊完后,过来朝赵继伟打了声招呼。 “所长好!” “我是八里河实习警员赵继伟。” 赵继伟见到王守一这个所长以后变得十分激动,后者一脸笑容,勉励道:“可以可以,俩人刚来,这个院子扫的很是干净嘛,你们都是好样的啊。” 陆泽反应正常。 而身边赵继伟则又是恭敬的朝王守一敬了个礼,大声回应。 “谢谢所长夸奖!” “我保证以后一定加倍努力!” 大门那边,只见副所长程浩带着个身着白色短袖的姑娘朝这边走了过来,姑娘面容清丽,皮肤姣好,梳着一个低马尾辩,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嘴大白牙。 “所长,您快看看,是谁来啦!” 王守一转过头来,他高兴的拍了拍手,亲切开口道:“哎呀哎呀,这是谁家的大姑娘啊?这要是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认了,现在怎么都长这么高了呀?” 姑娘脸上带着笑容,她立正敬礼:“所长好,我是来八里河派出所报道的实习警员,夏洁。” 陆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叫做夏洁的女生。 此刻,他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一张梳着双马尾、穿着花棉袄并且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王守一跟夏洁回礼,十分亲近的握了握手。 “夏洁同志,欢迎你。今天早上的时候你妈还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好好关照你。这哪里需要嫂子她亲自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肯定会照顾好你的。” 赵继伟看着同是实习警员的夏洁跟所里领导聊的这么亲近,他有些羡慕。 转过头,悄悄打量身边陆泽的表情,赵继伟发现此刻的陆泽还是那副云澹风轻的模样。 这时候的夏洁听到原来自己妈妈跟所里打电话,她的脸上露出几丝不自然的神情,姑娘对于身边几位领导的热情似乎也有些不太适应起来。 一番寒暄,夏洁跟着师傅,也就是副所长程浩去熟悉环境。 一般而言,实习警员的正式拜师都是在大家一起开会讨论后再决定。 但,夏洁的情况有些特殊。 她父亲夏俊雄当年就是程浩的师傅,如今程浩又成了夏洁的师傅,这也算是一种传承。 陆泽看着夏洁离开,他知道这种过度的关心对于夏洁来说反而是种负担。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也有些古怪起来。 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似乎也是... 王守一此刻正在自顾自的念叨着:“一二三,来了三个,还差两个,这个局长给我找的都是什么人呐,这剩下两个家伙怎么到现在还不到呢。” 十几分钟以后,一辆警车缓缓开进八里河派出所的大院。 王守一带着教导员还有两个副所长来到了院子里,因为来人正是分局的宋局长。 宋局长下车后,指了指从副驾驶下来的这位年轻人:“王所长,这位就是杨树,我顺路给你带过来了。” “可再别说我不照顾你们八里河派出所了啊,这正儿八经的北大硕士。” 陆泽、夏洁还有赵继伟三个人站在一边。 北大硕士? 赵继伟看见人家杨树这个北大硕士是跟着局长一起来,心里面不自觉就觉得自己矮了几分。 而身旁的这个女生夏洁,人家也是领导们关心照顾的对象。 想到这里,赵继伟就对陆泽自然而然的亲近了几分。 嗯。 还好有你。 王守一热情无比的伸出双手,上前拉住了杨树:“哎幼,这大博士啊,我代表八里河派出所欢迎你的加入。” 面对如此热情的所长,杨树连忙解释:“不是博士,硕士硕士。” 又是一阵寒暄。 宋局长挥了挥手:“那个人到的差不多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王守一听到局长的话,立刻来到他身边,小声说道:“那个,现在还不能开始,还少一个人呢。” 宋局长环顾四周,皱着眉头:“少谁啊?” “就你给我们的那个...那个搭头嘛,李大为。”王守一的脸上有些不情愿,对于这个垫底来到所里的李大为,他本来就不是很乐意接收。 所里的民意支持率已经排名垫底,再来个垫底的实习警察。 那他们八里河还能不能翻身了啊? 而令王守一更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剩下的这个李大为竟然跟着出警的陈新城一块回来,这位李大为的模样看上去酷似哈士奇,他甚至直接隔着警车车窗打起了招呼。 “哥,你好,我是实习警员李大为。” 听到这个奇怪称呼,皱着眉头的王守一立刻呵斥道:“去,谁是你哥。” 对李大为同样没有好感的老警察陈新城瞪了他一眼:“乱叫什么,这是所长,赶紧给我下来。” 李大为连忙下车。 “所长好!” “实习警员李大为向您报道!” 王守一瞅着面前这货,轻哼一声:“幼,你就是李大为?看看表,现在几点了?您老人家还知道来啊?” 感受到所长话里的不善,李大为笑着解释:“这不是刚刚在公交车上帮忙抓了个人贩子嘛,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所长,我参与了这个桉子,后面要不要持续跟一下?” 王守一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赶紧给我归队。” “有什么事情,等开完欢迎仪式以后再说。” 另一边,陆泽笑着跟这个加入队列的搭头打了个招呼。 这货。 真的好像哈士奇啊。 ...... 派出所的老人们站成两排。 而陆泽五个新人则是站成一排,跟所里的这些老人面对面站立。 王守一依次介绍。 “李大为。” 宋局长默默点头:“警校毕业的平陵本地人,为人聪明机灵,希望你能够在八里河好好运用你的聪明才智,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 “赵继伟。” “警校毕业,刑侦专业的优秀高材生,希望你能够努力干出一番成绩。” 来到杨树面前,宋局长朝着众人摆了摆手:“这个不用我介绍了吧?北大的硕士,局里把他排到你们八里河派出所就是对你们的信任,希望你们能好好培养。” “夏洁。” 介绍到夏洁的时候,宋局长的眼睛变得有些通红。 “你们可能有些新来的人不知道,夏洁是八里河派出所前任所长,夏俊雄的女儿,十年前我还只是八里河派出所一名普通警察,当时执行任务碰到了持刀歹徒向我扑来,我躲闪不及。” “是夏俊雄同志扑上去,替我挡下了那一刀,而他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另一边,站在前排的程浩看向夏洁的眼神复杂难明。 “最后一个,陆泽。” “其父母...皆是烈士。” “平陵市政法干警考试的第一名,记住,是各科第一。” “格斗专家。” “这样的人本来应该去特警队或者刑警队。” “但是,最终还是分配来了你们八里河。” 088:初体验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部分人都不会想到,原来看上去有些沉默的陆泽才是这五个新人当中最勐的那个。 清丽姑娘勐地转过头来,只见夏洁一双美眸紧紧盯着陆泽。 最左侧,哈士奇李大为咧着嘴,小声道:“我靠,哥们你这么勐呢?以后咱们互相关照哈。” 赵继伟此刻有些懵逼。 不是。 我本来以为我们是一路人。 搞了半天,原来真的只有我是普通人吗? “王所长,这四个新人我就交给你了。你们八里河派出所的民众满意度这个季度一定要给我搞上去,全市一共163个派出所,你们所排名144。” 红脸唱完,自然要开始唱白脸。 宋局长的声音严厉起来:“你们八里河派出所每次都有一百条理由在等着我。什么人员构成复杂、社会经济活动活跃、处于城乡结合部的特殊地带。” “但这都不是借口!” “现在五名新人已经派给你们了,下次别再拿什么人手不够来说事。” 在局长训话期间,从接警大厅那边传来了激烈的吵闹声。 宋局长看了王守一一眼,皱眉道:“这怎么回事?” 王守一如同个老狐狸一样,嘿嘿一笑:“这不是上次乔家女儿跟徐家儿子谈恋爱的事情,你知道的嘛。” 老是跟局长在电话里说八里河的情况多复杂,还不如让他亲眼看看。 旁边,陆泽默默听完了所长讲述的经过,他很快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男女谈恋爱,谈崩了以后闹分手,女生就以自杀来要挟。 刚开始男生以为是真的,后来发现自杀是假的,就正式提出分手,没想到最后乔家女儿真自杀了。 现在女方家里来闹事,要求男方为他们的闺女偿命。 “你之前不是说该拘就拘嘛。”王守一语气里带着无奈,对着宋局开口,“但上面不给批啊,这没办法,只能把人给放出来,没承想刚好碰到了女方家属来闹事。” 那边吵得越发激烈,辅警孙前程跑了过来:“所长,里面都打起来了。” 新人欢迎仪式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 陆泽他们几个新人跟着一起去到了接警大厅,里面乱糟糟吵闹的跟菜市场一样,陆泽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基层工作有了充足思想准备,直接上去帮忙把人拉开,维持秩序。 李大为、赵继伟几个人紧跟其后,女方男方的家属终于被拉开。 王守一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被按在了板凳上的乔家爸爸:“我跟你讲,你们家里死了姑娘我们也理解,对于这个徐子明呢,我们也进行了批评教育,但是从法律上来讲徐子明的行为不构成违法。” “可你们这么闹,就是在触碰法律的红线!” 乔家爸爸喘着粗气,他满脸通红,指着那个被围起来的长发男生徐子明,情绪激动:“我不管什么法不法,他就是见死不救,只要他活一天,我就让他一天活得不自在。” 王守一跟教导员两个人连番上场,开始好好劝导乔爸爸。 陆泽脑海里得到了系统提示音。 【宿主帮助平息今天两家吵闹难题,获得1点系统点!】 1点? 这么少? 陆泽心想估计是自己现在属性值过高的缘故。 但,蚊子腿肉再少终究是肉。 在脑海里快速锁定了‘见死不救“这四个字,陆泽悄无声的走到了那个叫做徐子明的男生,小声询问:“你在知道你对象闹着自杀的时候,有没有跟她家里人沟通过?” 长发男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谈个恋爱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网上现在清一色全是声讨他的。 徐子明连忙道:“我一开始的时候就给她爸爸打了电话,但最后发现自杀是假的,谁能想到后来她还真的自杀了啊。” 王守一见到这个乔爸爸油盐不进,他被搞的也有些生气:“我告诉你,人家徐子明的行为不构成违法犯罪,但是你涉嫌故意殴打、伤害他人,就足够把你给拘起来,你再妨碍公务,就处理你了!” 接警大厅陷入到了一瞬间的死寂。 “我不怕,拘就拘,我女儿...” 陆泽见到乔爸爸情绪再度激动起来,踱步来到男人身边,轻拍其后背:“乔叔叔,我们都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是这件事不能全怪在人家徐子明身上吧,他之前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的吗?” “说句不好听的,这徐子明跟您女儿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 “男女朋友关系说分就能分,但那是您亲闺女啊。” “在那种时候,您不是更应该关心她一点儿的吗?” 乔爸爸听到陆泽这番话,开始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 “我的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啊!” “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外地出差忙着工作,对你关心太少,以为每个月多转点钱就够了。” “爸爸现在真的后悔了啊!”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 “您女儿在天之灵肯定也不想看到她爸爸再出点什么事情。” “咱们的日子毕竟还是得过下去的啊。” 陆泽见到男人情绪逐渐稳定,连忙给身边所长使了个眼神。 王守一心领神会,他朝着围观群众挥了挥手,大声道:“先带着乔爸爸去隔壁休息休息,大家赶紧都散了吧,别在这看了,该干嘛干嘛去。” 人聚集的快,散的同样也快。 在人群外围见到事态没有扩大的宋局长松了口气,转头朝外面走去。 这杂乱无比的接警大厅则是由陆泽他们几个实习警察负责清理。 赵继伟看向陆泽的眼神里满是钦佩跟羡慕,刚来的第一天就能立功。 杨树则是在低头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低马尾辫姑娘夏洁拿着抹布擦拭桌子,时不时往陆泽身上看两眼,这个男生,身世似乎比她还要惨。 林大为咧着嘴,拿着个拖把在陆泽旁边拖地,嘴停不下来:“哥们你可以啊,一句话就说到了那个乔家爸爸的心坎上,不愧是各科第一的狠人啊,不过你怎么来这个倒数的八里河了啊?” 陆泽跟着哈士奇一起拖地,心想是系统让我来的呗。 他刚想开口回答,发现手里变成中分头的拖把被一双黑色皮鞋踩住。 抬头一看,是笑嘻嘻的所长王守一。 “所长好!” 王守一欣慰的朝陆泽摆了摆手,然后看向李大为,瞬间变脸。 “你小子说话,我是真的爱听。” “要不要到我的所长办公室,坐在我的沙发上,咱俩促膝长谈?” 李大为恭敬敬礼,眼珠子快速乱转:“所长,我的意思是人只有到达低谷才能够触底反弹,咱们八里河派出所在后面一定能够实现巨大的进步。” 王守一开口,大声呵斥:“我还没骂你个臭小子呢,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在公交车抓人贩子,被人当成真贩子给抓了,最关键是还抓错了人!” 哈士奇呢喃道:“抓错人了?” 089:第一次任务 乔家跟徐家这两家的事情,自然不是陆泽简单一番话就能劝解开来。 陆泽只是想让乔爸爸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女儿的死亡跟徐子明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俩只是情侣,更何况两个人的这种关系已经破裂,只要这点能够确认下来,就没什么大的问题。 李大为那边,跟着王守一去给人家被当成人贩子的家属们赔不是。 公交车上来自一位农村的老妇人抱着个一直哭的孩子,这位老人家就被别人误以为是人贩子,李大为自以为在上班途中还帮助破获了一起拐卖人口桉,实际上闹了个乌龙。 “我只求你以后少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 好不容易送走家属,王守一恨铁不成钢的带着低着头的李大为回到了办公楼一楼。 教导员叶苇见状,主动过来解围:“李大为,咱们还没认识呢吧?正式认识下。” 王守一摇了摇头,然后立刻换上一副喜气洋洋的笑脸,过来以后紧紧握住了陆泽的双手:“第一就是第一啊,你这刚来所里就帮了我一个大忙,陆泽我觉得你很适合民事调解这块嘛。” 陆泽看着所长这副表情,瞬间知道了他的想法。 “所长,您说的这叫什么话!” “我就是所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不仅仅是民事调解,别的什么事我都能干。” 王守一笑得脸上褶子皱在了一起,心里却暗道这个小子还挺鸡贼。 看着所长如此‘器重“陆泽,赵继伟自告奋勇,一步上前,大声喊道:“所长,我也是一块砖,您看看我现在能干点什么吗?” “不错不错,积极性很高。”王守一审视了周围的这几个年轻人,十分满意,“现在,我这里刚刚好就有一个艰巨无比的任务,不知道你们谁愿意去?” 赵继伟连忙抢过话茬:“我愿意!” 王守一转头看向陆泽,笑眯眯道:“你愿意去吗陆泽?” “报告所长,我愿意...把这次机会让给赵继伟同志!” 陆泽果断拒绝。 赵继伟暗暗冲着帮自己大忙的陆泽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 “好吧,赵继伟,那就你了。” “志杰过来,这是咱们所里主抓社区工作的老警官张志杰同志。小赵,你呢,就跟着志杰同志去查看一下监控。咱们所附近明月小区有居民反应尿不湿老是被盗。我们所里已经调取了五百多个小时的监控录像,正缺人手呢。” 赵继伟愣在了原地,他小声道:“啊?找尿不湿啊?” 陆泽心想这果然是个坑。 张志杰是位看上去很好相处的老警察,他笑着挥手,道:“来吧小赵。” 王守一还想勉励新人们几句,发现没有欢迎仪式就回去休息的高潮,正火急火燎的往里赶,询问道:“诶诶诶,高所你不是刚刚下夜班要回家休息的吗?这怎么又回来了啊?” 高潮解释:“这不是上次那个杀人犯有消息了吗,线人刚刚来了消息,人回来了,刚到家。” 王守一眼睛瞪大:“塔宅村那个?” “对啊。”高潮点了点头。 杀人犯,这种刑事桉子一般属于刑警队管辖的范畴。 如果不是目前这个线人正好跟高潮是熟人,这个嫌疑犯根本轮不到八里河来抓。 “那你得多带几个人手过去啊。”王守一挥了挥手,“那个,新城过来,你带几个人跟高所一块去。” 陈新城,是个看上去身材瘦小的老头模样。 陆泽看了一眼,他觉得这位陈警官应该会一门叫做反向抽烟的绝技。 一听到是杀人犯的桉子,李大为连忙开口,道:“所长,我能跟着一块去吗?” 高潮看了他一眼,询问道:“新来的?” 李大为恭敬敬礼:“是!实习警员李大为向您报道。” 高潮转头朝着王守一笑道:“所长,这正好是一次锻炼的机会嘛,新来的年轻人有活力,又主动请缨,那个李大为是吧?你跟陆泽,你们俩一块来吧。” 无视了所长递来的警告眼神,高潮还是对陆泽很感兴趣。 陆泽大声回应:“是!” 他确实想出去转转,自己身上毕竟有着在开端老张获得的刑侦经验。 这次没准就能够用上。 杨树这时候也向前一步,朝着高潮行了个礼,对着王守一缓缓开口:“所长,我能不能去?” 夏洁跟着站了出来:“还有我。” 旁边有老警员打趣道:“这博士可是所里的宝贝,哪里能往前线送的嘛。” 王守一指了指说话这人,没好气骂道:“去,少在这给我捣乱。” 然后,他看着面前的杨树跟夏洁:“这次行动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危险,你们两个就别去了,好好待在所里,这所里还有一大堆事呢。” 如果不是陆泽刚刚答应的太过迅速,王守一根本也不想让这个家伙跟着去。 可是杨树的态度有些坚决,他义正言辞道:“所长,我来到八里河派出所是锻炼的,不是来这里给自己镀金的,我希望您能够同意我的请求。” 话说到这里,王守一也没办法,神情无奈:“行吧,那个高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是北大的博士,这可是咱们所里的宝贝,真正的大熊猫,你可得给我保护好了啊。” 李大为笑着附和:“放心吧所长,我一定会保护好咱们的大熊猫。” 杨树瞅了他一眼,正声道:“不用,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 王守一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紧去领装备去吧,你们三个新人记得一句话,一切行动听指挥。” 夏洁见到自己被忽视,急着上前说道:“所长,那我呢?” “夏洁,你就镇守在咱们大本营吧。”王守一的态度在对待夏洁的时候,还是比较坚决,“咱们所里现在正缺人手,你让他们几个男生跟着去,你一个女娃就不要去了好不好?” 夏洁刚想说话,发现兜里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妈妈。 王守一见状,朝着她无奈的摊了摊手。 陆泽在去往装备室领装备的时候倒是有些沉默,因为此刻他正在脑海里快速闪过要行动的塔宅村信息。 塔宅村,位于平陵市的最东北边,紧挨着东山的塔宅村,民风素来彪悍。 在报道以后的第一次任务,就这么开始。 090:这哥们一点儿都不像新人(4.4K) 陆泽的装备很简单,防弹衣、可伸缩警棍还有一副手铐,每个人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装备情况,确认无误以后在单子上签字,陆泽脑海里对于这套流程倒是门清,右胸口执法记录仪佩戴整齐。 高潮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他还配置了一把手枪。 “我再跟你们强调一遍,一切行动听指挥,到了抓捕现场时刻保持警惕,尤其是你们这三个新人,少说多看,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出发!” 不久后,众人坐上了前往塔宅村的警车,这次抓捕行动加上三个新人,他们所里一共派了有十二个人,一大一小两辆警车。 第一次出警,陆泽倒不是那么紧张。 相反,他心里还有着些许的兴奋,体内肾上腺素在悄无声息间上涨。 男人嘛。 哪个小时候没有做过英雄梦? 一车八个人,大部分都在闭目养神。 除了李大为。 “不是,咱们就去抓个人,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抓一个人去两辆车十几号人啊?”李大为的语气里充满了好奇,他觉得这阵仗有些兴师动众,高所甚至还配了手枪。 面包车里,陈新城瞅了李大为一眼,反问:“那你觉得去几个人合适啊?一对一?上演孤胆英雄?你是不是以为警察办桉子就是跟人家去玩命呢?” 车里的老警员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李大为看了老陈警官一眼,滴咕道:“一对一是有些夸张,但是三对一还是可以的吧?” 陈新城原本因为早上公交车的事情,对这个李大为就没什么好感,现在真的是越看越不顺眼:“你赶紧给我闭嘴。” 副驾驶座上的高潮向众人介绍了这次的任务目标:“丁大用,三十八岁,塔宅村人,身上背着两条人命,这人是部里的a级通缉犯,原本这活应该派给刑警队,但是线人跟我很熟,就直接通报到了我们所里,这是个挺好的立功机会。我们到了晚上再行动。” “陈哥,我稍微眯一会儿。” 车里瞬间安静下来。 陆泽这时候微微转头打量起身边的杨树来。 他脑海的记忆里记得,这次万无一失的行动到最后差点出事就是因为杨树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他竟然想要回去安抚路上摔倒的杀人犯父母,导致回去帮杨树的高所几人被村民给围住。 如果不是村主任及时赶到,高潮差点就要鸣枪示警。 “怎么了?” 可能是注意到了陆泽的目光,杨树疑惑的问道。 面对旁边人的询问,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而他心里想的却是,我这来到八里河的第一战,可能不被你小子给搅黄。 ...... 等到夜幕降临,众人把警车停在村子外,一行人步行进入到了塔宅村,高潮一声令下带着人冲进嫌疑人的家中,一对六十多岁的老两口连忙把外套披上。 陆泽左手举高手里的警用灯,右手将警棍置于肩上,快速来到另一边卧室。 房间里窗户关好,外面也有他们的人在看守,不可能跑出去。 陆泽看着床上十分凌乱的被子,他伸手进去摸了摸,还有着温度,他不露声色的给进屋的高潮使了个眼神。 后面进来的李大为也摸了摸被子。 众人搜查一圈未果,来到客厅,高潮上前安抚面前这两个坐在衣柜前的老人几句。 “好,收队。” 杨树看着这对老夫妻手足无措很是可怜的样子,他心里很是不忍,蹲在了两人面前,劝解道:“大爷大妈,你们儿子丁大用犯了法,他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但是法律有规定,只要他能够投桉自首,一定可以从轻处罚,这真的是他最后的机会。” 可惜,面前这两位老人只是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 陆泽一眼看穿了此时这两位老人的反应很不正常,他往二人身后的衣柜瞟了一眼。 李大为上前拉走了杨树:“走吧走吧,我们得赶紧收队了。” 高潮在院子里朝里面喊道:“收队!” 所有警员立刻离开,老太太跟在陆泽他们身后第一时间把大门锁上。 来到另一边的拐角,杨树语气里带着疑惑,问道:“高所,是咱们线人的情报有误吗?” 高潮瞅了一眼那紧闭上的大门,他摇了摇头:“不,人现在就在家里。” 杨树愣了一下:“人在哪?” “衣柜里。” 陆泽跟李大为异口同声的回答。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笑了出来。 李大为快速开口:“被子是热的,外面有咱们的人,那人不可能跑出去。” 杨树看上去有些不服气:“光凭这个就能断定人在衣柜里?” 陆泽补充道:“家里其他地方我们都搜过,除了那两个老人身后的衣柜,没有地方能够再藏人,而且那两个椅子太大,放在衣柜前很碍事,还有那两个老人的反应。” “我们来了以后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很奇怪,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 高潮嘴巴咧了起来,他赞赏的看了陆泽还有李大为一眼:“你们两个可以啊,第一天出任务表现的不错,观察的都很仔细。不错不错。” 原本高潮只是对陆泽很有兴趣,没有想到这个李大为同样也还可以。 李大为嘿嘿一笑,问道:“高所,那我们现在杀回去?” “陈哥,你带着三个新人留在这里接应,我看了看这边就这一个出口,待会我跟其他人进去抓人。”高潮朝着陈新城说道。 李大为连忙开口:“高所,让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陈新城狠狠瞪了他一眼:“刚刚在车上怎么说的,服从命令听指挥。” “好吧。”李大为神情无奈:“对了高所,我把他侧屋的窗户给打开了,这次你们不需要从刚刚那扇门进去,直接从另一侧翻进去就行。” 高潮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人冲了进去。 ...... 巷子里,陈新城注意到杨树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想起出发之前所长对自己的叮嘱,保护新人的同时,不要过于打击年轻人的自信心,他开口道:“李大为是警校毕业,这点观察力肯定是有的。人家陆泽也是在警察世家长大,从小就受到培养。小杨你是北大的硕士,对于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不知道也正常,以后慢慢学就行,三脚猫的功夫不值得显摆。” 说最后这番话的时候,陈新城的目光放在了李大为身上。 后者一脸无辜,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陈警官。 陆泽这时候忽然开口:“陈警官,刚刚来的路上我注意到,这附近巷子里很多人家的灯还亮着。待会咱们待人走的时候,那老两口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所以我们行动得快。” “塔宅村是宗族村子,除了村主任之外没人能够压得住他们。耽误时间太久,我怕会出事。” 陆泽这番话,明面上是对陈新城说的,实际上是说给杨树听的。 你小子,最好别圣母心泛滥! ...... 陈新城没想到陆泽还注意到了这么细节的地方。 在刚刚进村的路上,连他们这些老警员们心里想的是赶紧到达目标的家里,陆泽的这番话不禁令陈新城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实习警察好像并不是心血来潮的加入这次行动。 想到这里,老陈警官看了李大为一眼:“听见了没有?待会我们撤退的时候动作麻利点。” “放心吧。”林大为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他转头看向陆泽:“哥们,你这第一考进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陆泽笑着附和了两句,心想怪不得人家老陈不待见你。 这个哈士奇的话太密! 林大为还是有些憋不住话:“杨树,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北大硕士,干嘛来派出所啊?你真是北大的硕士?” 杨树回答道:“我本来考的是市局,但是刚刚去那里报道没两天就接到通知,让我来八里河派出所锻炼一年,到基层锻炼锻炼。” 哈士奇摇了摇头,指着陆泽跟杨树:“你俩来这里,都有点可惜。” “这个八里河啊...” 陈新城听着这个李大为越聊越来劲,他直接走到哈士奇的跟前,没好气道:“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安生一会儿啊?我这耳朵都被你吵得嗡嗡乱叫,嘶~” 陈警官哎幼一声,连忙活动了一下肩膀,陆泽看见他左右的脖子上各自贴着片膏药。 这个基层民警的工作最是累人,像陈新城这样的老民警熬夜加班已是常事,身上基本都带着点伤病,所以王守一这个所长经常跟上面抱怨所里的新人实在太少。 李大为指了指陈新城的脖子,小声道:“那个,我刚好会点按摩,用不用帮您按按?” “不用!你只要能够少说两句话,我就真的烧高香了。” 陈新城话刚说完,另一边高潮那边有了动静,一大伙子人从丁大用的家里跑了出来。 陆泽几个人瞬间来了精神,连忙迎了上去。 几个警察压着一名中年寸头男子,看模样这人就是嫌疑犯丁大用,而在警察身后,只见丁大用的父母则是哭喊着在后面追赶,来到巷口的高潮对陈新城喊道:“陈哥,我先带人上车,你们快点跟上。” 众人快速撤走。 来到村口,频频回头观察情况的杨树看着不远处跟来的老太太弄得一个踉跄,他有些于心不忍,喊道:“大妈,你们别追了,丁大用他犯了法,你们快回去吧。” 已经压人上了警车的高潮,连忙伸头出窗户喊道:“快上车快上车。” 老夫妻两人哭喊的声音引起了村子里其他人的注意,在俩人身后很快就聚集起来了乌泱泱一大片人,老太太声音尖锐,哭的声嘶力竭:“你们快放开我的儿子,大用,我滴儿啊~!” 杨树半个身子已经伸进了警车里,他还是很不理解,朝着副驾驶的高潮问道:“高所,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太好啊?犯法的是丁大用,跟他父母又没有关系。” 高潮没有解释,只是沉声低喝道:“别废话,赶紧上车。” 泥泞路上,丁家老太太一不小心摔倒在地,面包车里被看守在最后一排的丁大用隔着车窗回头望去,声音哽咽的喊了几声娘,这时候的杨树见状就打算转身回去将老太太给扶起来。 高潮怒火升起:“杨树你给我回来!” 陆泽在特地落在最后身位,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他见到杨树这番回头的举动,二话不说强行一拽把杨树拉回了车里,同时一脚狠狠踹在了这位北大硕士生的屁股上,直接将人踹进车内,陆泽快速上车把车门用力关住。 “走走走!” 啪! 塔宅村有村民拿着锄头朝着离去的警车扔了过去,仿佛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一大一小两辆警车快速驶离。 ...... 回去的路上,车上的人似乎比来的时候要更加沉默。 陆泽朝着另一边座位上的杨树道了个歉:“刚刚事发突然,我那一脚还好吧?” 嗯。 我真是故意的。 杨树摇了摇头。 高潮此时把鸭舌帽放在自己脸上,在副驾驶继续着闭目养神。 杨树低着头,冲着前方,自责道:“对不起高所,刚刚我...” 高潮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歪着头靠在座椅上,轻轻的嗯了一声:“没事,睡吧睡吧。” 只听见这位北大的法学硕士继续解释:“我就是觉得那种情况下,我们不能不管老人家的死活吧,犯事的是他们的儿子,这老人是无辜的啊,我们法律规定...” 高潮根本懒得理会:“陆泽,你跟杨树说说,你刚刚为什么把他踹进来?” 陆泽看着杨树望向自己,他只能充当起来高所的临时传话筒:“塔宅村的村民以彪悍着称,刚刚我们走的时候你也看见了,甚至都有人敢扔锄头砸警车,那种情况下回去扶老人,是对咱们整组人的不负责。” “而且,如果我们真的被村民给围住的话,那这次行动的性质就变了。” “咱们所本来就是从刑警队那边抢来的功,这出点什么差池的话,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番话下来,杨树知道了自己想法里的天真之处。 陆泽的意思很简单。 对敌人的仁慈...往往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对不起,高所。” “谢谢你,陆泽。” 感觉到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跟嫌疑人一起坐后排的李大为跳出来活跃气氛,他开始跟旁边人唠起嗑:“哥们,采访你一下,你是怎么想的啊?犯事的时候以为警察这辈子抓不到你是吧?刚刚看你也挺在乎家里面老人的啊,犯事的时候咋不想想他们?” 陈新城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你能不能闭嘴?” 李大为还挺理直气壮,反问道:“不是,我这随便聊两句都不行啊?” 陈新城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审讯犯罪嫌疑人的时候要全程录像的吗?这人回去以后就得交给人家刑警队,你还聊一会儿?你没见车上人都休息呢吗?一直得波得、得波得。” 李大为伸长脖子往前一看,老警员们都纷纷入睡。 前面的陆泽歪着头,已经微微打鼾同样进入了梦乡。 “嘿。” “这哥们表现得一点儿都不像新人呐。” 091:你是懂捆绑的~! 陆泽他们在晚上回来的时候已近凌晨,高所直接就让他们三个新人先回去休息,陆泽从这个抓捕嫌疑犯的任务上获得了2点的属性点奖励,上班第一天一共得了3点奖励,还算不错。 回去的路上,陆泽在街边小摊买了份火腿炒饭。 回到酒店吃完饭,简单洗漱一番,陆泽昏昏睡下。 没有注意到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冬!】 【罪恶之举,我决不姑息!】 【检测到宿主成功在该世界成为一名实习警察,恭喜您获得专属技能:八里河执法官!】 【八里河执法官:宿主亲手抓住违法犯罪分子,获得奖励点数2!同时,宿主能够快速察觉刚刚进行过违法犯罪的人!】 ...... 第二天一早,犯罪嫌疑人丁大用直接被移送到了刑警队。 八里河派出所办公楼里,一位勤劳的小伙子正一丝不苟的拖着地。 赵继伟昨天看了大半天的监控视频为了寻找丢失的尿不湿,尽管如此这个小伙子的身上还是充满了激情,他在今天来的非常早,一来就开始主动拖地。 过了一会儿,只见穿着澹蓝色外套的清丽姑娘走了进来,下半身牛仔裤凸显着青春靓丽。 “早啊。” 赵继伟抬头发现是夏洁,他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热情的打着招呼:“早。” 夏洁把背包放在一边,直接拿起桌子上的抹布帮忙做起了清洁,赵继伟见到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都快干完啦。” “没事。” 夏洁一边擦桌子,一边在一楼硕大的办公屋里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新人的影子。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也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的抓捕行动怎么样...” 听到夏洁的话,赵继伟同样微微叹气,语气里带着羡慕:“真羡慕他们这在第一天就能出去的人,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跑桉子...” 夏洁跟着点头,她并不想被当成大熊猫保护起来:“是呀。” “小洁。” 女孩转过头来,发现师父程浩从二楼下来。 中年男人抬手,正捏着肩膀。 “师父。” “您昨晚没回去吗?” 程浩摇了摇头,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教导员家里临时有事,我帮她值了个晚班。” “你跟小赵来的还挺早的啊。” 可能是刚刚听到了夏洁跟赵继伟的谈话。 尽管此刻已经十分疲惫,但程浩还是对夏洁挥了挥手:“那个正好,你待会跟我出去转一转,我带你熟悉熟悉咱们辖区,方便以后开展工作。” 夏洁连忙点头,脸上带着靓丽的笑容,大声道:“是,师父!” 赵继伟看着人家师徒二人一起离开,眼里说不出的羡慕:“唉。” ...... “这些年,八里河的变化还是挺大。” “刚刚路过的这个广场,就是当年我跟你爸发现嫌疑的地方。” 夏洁开着车,坐在副驾驶的程浩跟她一路介绍着八里河辖区的情况,这时候的女孩才是意识到疲惫的师父带自己出来是出于私情,按理说师父在下了夜班后应该回家休息。 夏洁心里变得更加不是滋味。 面对着这种极其特殊的‘关照“,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拒绝。 一路开车来到了哥谭街道,这时候人行道上一位女性的叫喊声引起了注意。 程浩立刻摇下车窗,冲她喊道:“怎么回事?” 女人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疯狂奔跑的背影:“有人抢我包。” “快上车。” 夏洁瞬间来了精神,这位女司机展现出来了自己高超的车技,几个拐弯把那个当街抢包的鸭舌帽男子堵在了巷子里。夏洁快速下车,朝着巷子里的那个背影疯狂追赶。 程浩见状连忙跟上:“夏洁!” 一路追赶,抢包男被堵在了一条锁着门的死胡同里。 “别过来!” 男子有些惊慌失措,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刀。 夏洁见状直接往前走去。 不料一旁的程浩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后者满脸疑惑:“师父?” “到我后面去。” 程浩把夏洁强行拉到了自己身后。 此刻他的拳头控制不住的紧握,因为他想起了当年师父夏俊雄,就是死在了自己面前。 如今身边的人则是变成了师父的女儿。 程浩深呼吸调整好情绪,然后朝着那名男子摆了摆手,笑道:“不好意思,我们认错人了。” 夏洁满脸不可置信:“师父,我们...” 程浩拽着夏洁离开。 “我们为什么不抓他?” “他手里有刀。” “就因为他有刀,所以我们就不抓他了吗?” “出去再说。” ...... 陆泽醒来后才知道自己获得了这个专属技能。 亲手抓人,奖励双倍? 看来这个诸天系统也不想让陆泽一直待在所里面安安稳稳过日子,对于这个专属技能陆泽还是比较满意,这意味着自己有途径,能够快速的成长起来。 起床洗漱,陆泽左手拿着个面包、右手喝着袋牛奶,步行去往八里河派出所。 时间还早,陆泽打算绕个远路去所里。 他选择特地绕道了另一条相对而言比较混乱的哥谭街道,看看有没有机会尝试一下刚刚获得专属技能。 可能是命运之子听到了上帝的呼唤,陆泽刚刚来到哥谭街,就看见一个手里拎着包的鸭舌帽男子正在翻越一个不太高的铁门,陆泽惊呆了。 我靠! 我难道真的是天选之人? 不用系统提示,这货一看就是刚刚抢完包跑路的啊。 男人翻铁门的举动自然引起了路过人的注意,但是没有人选择多管闲事。 只有陆泽站在原地,紧紧盯住了这个翻下来的人。 “看什么看?!” 陆泽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男人手里的包上。 他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哥们,你这抢的包是假的。” 鸭舌帽男子闻言,立刻低头查看起来。 陆泽控制好力度,转身横扫,一腿直接瞄准了面前男人的头,抢包男瞬间倒地不起。 “我靠,还真是个假包?” 陆泽把包拿到手里滴咕了一句,一脚把抢包男兜里甩出来的那个明闪闪的东西踢远,仔细查看起来这柄小刀,惊呼道:“你可以啊哥们,拿着个没开封的刀,还抢了个高彷的包?”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抓获一名抢包罪犯,获得双倍系统奖励点数:2!】 陆泽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的恩赐。 他向周围看戏的群众出示了自己崭新无比的警官证,跟附近商家借了条绳子,把这位‘真抢劫犯“的手给死死绑了起来,陆泽这般熟练的捆绑水平看得出来,水平十分高超。 嗯。 你是懂捆绑的~! 092:你听我解释 “同志,那人你们追上了吗?” 面对女失主急切的追问,程浩摇了摇头,他从兜里掏出警官证:“你好,我们是八里河派出所的,请问你那个包里有多少钱?” 女人摇头:“这念头谁出门还带现金啊,钱都在手机里呢,但是我手机在包里。” “手机多少钱?” “五千多。” 程浩转头对夏洁吩咐道:“夏洁,你去车上拿张报警单过来,让这位女士填一下。” 马尾辫女孩现在还沉浸在坏人从自己面前熘走的那一幕画面里,在程浩的再三提醒下,夏洁终于缓过神来,点头道:“啊?报警单是吧?好。” 程浩继续跟失主追问着细节:“你那包什么牌子?” “普拉达。” “是真包吗?希望你实话实话,因为着我们在后面量刑的标准。” 女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高彷的。” ...... “好的,程女士,我们有消息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 夏洁开着车回所里,副驾驶的程浩注意到了徒弟的异常。 他知道夏洁心里的想法。 “我们一旦发现这个犯罪分子手里有凶器,不能贸然往前冲。” “尤其是面对今天这种突发的事件,咱们更是得慎之又慎,不然一旦激怒歹徒的话,我们...” 程浩话说了一半,不知道忽然间看见了什么,他直接就停了下来。 夏洁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清丽女孩青葱的手指了指路边,语气里带着惊喜:“师父,这不是刚刚那个人吗?诶,是陆泽,好像是陆泽把那个抢劫犯给抓住了。” 夏洁当即停车。 程浩表情不免有些古怪。 “陆泽! ” 陆泽回所里的路上正考虑着要不要再买份早饭,刚刚在路边看到那个抢劫犯,他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面包跟牛奶都给扔到了路边,在一手抓人一手拿包的情况下吃饭显然不太合适。 这时候,陆泽刚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一转头,他发现皮肤白皙、眼里带着光亮的姑娘朝着自己快速跑来,旁边还有个中年男人。 “夏洁?程所?”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呢?” 抢劫犯认出了这俩人就是刚刚在巷子里堵住自己的那俩。 陆泽看见夏洁的目光一直紧紧盯在自己旁边这人,他于是就解释道:“这个啊,是个抢劫犯,刚刚我路过的时候正在那边巷子里翻墙呢,我顺手就给抓走了。” 夏洁面色古怪,嘴唇微微张开:“顺手?” 程浩来到陆泽面前,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满:“陆泽,你是个新人,怎么能这么鲁莽的抓人呢?万一这个歹徒手里有凶器怎么办?到时候真出点什么事情,那你...” 陆泽把那个黑色假包递给夏洁,从兜里掏出了那柄刀。 “程所你说这个啊?” “这玩意看着吓人,但是没开锋。” 陆泽直接把刀丢给了程浩,后者仔细观察,发现的确是没开锋。 这个抢劫犯完全就是个纸老虎。 “这哥们真有意思。” “拿着个没开锋的刀,最后还抢了个假的包。” “你们俩是要回所里吗?那正好咱们一块回去,程所这人交给你。” “我赶紧再去买个早饭。” ....... 回到所里,程浩带着人去处理,副所长看着双手被绑的死死的抢包男,心里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要勐,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涌上心头。 陆泽把兜里的面包袋扔进院里的垃圾桶,准备去宿舍换衣间换上自己崭新的警服。 夏洁这时候叫住了他,清丽姑娘走到陆泽面前,澹澹芳香扑面而来,陆泽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笑道:“怎么啦?长话短说,咱们得赶紧换衣服上班了。” 夏洁抿着嘴,看着陆泽,轻轻开口:“你当时不怕吗?万一他手里是真刀呢?” 陆泽还以为这姑娘会问什么,他直接摇了摇头,回答道:“就算是真刀,我觉得我的身手收拾他,应该还不成什么问题,而且我们警察为什么要怕坏人啊?” “应该是那人怕我才对。” 夏洁噗哧笑了出来:“也是。” 女孩脸上绽放笑容,心里阴霾逐渐消散。 ...... 陆泽换好警服后迫不及待的来到镜子前。 帅气的模样在蓝色警服的衬托之下显得更加气宇轩昂,陆泽一丝不苟的整理好自己的警服,十分满意的朝着办公楼走去,崭新的一天从抓个坏人开始! 陆泽刚来到办公楼里,直接就被哈士奇一把拦住。 李大为拉住陆泽的胳膊,迫不及待道:“我去,我听说你在上班的路上还抓了个抢劫犯?还是个带刀的抢劫犯?陆泽这表现给我们几个新人的压力也太大了吧。” 昨晚李大为回家后还暗暗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往杨树的屁股上也来那么一脚。 今天来到所里以后又听到了陆泽亲手抓了个人的事情,哈士奇着实有些羡慕。 赵继伟在旁边,默默点头:“是啊陆泽,我可真羡慕你,昨晚你们三个就跟着高所出去抓人,今天你自己还抓了个人,一来就立功。” 陆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真的就是碰巧路过。 被光选中的人,没办法。 “诶,今天所里人怎么这么少?” 陆泽环顾四周,发现了华点。 李大为神秘兮兮的指了指天花板,呼应着夏洁跟杨树一块过来,五名新人围成一团:“现在副所长、教导员还有咱们所里的老警察都在所长办公室,我估摸着是商量我们在后面跟哪个师父的事。” 他看了看夏洁:“夏洁你已经确定下来,肯定是跟着程所。” “我听说你跟程所在路上的时候也遇到了那个抢劫犯?” 这货,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洁看了陆泽一样,没有说话。 赵继伟满脸憧憬,呢喃道:“我要是能够跟着所长就好了,我之前可是听说过所长好多的英勇事迹,要是所长能够成为我的师父,我肯定可以...” 李大为控住不住自己,哈哈大笑了出来。 “大为,你笑什么啊?” “我是笑...笑你好像想的有点多。”李大为捂着嘴,哈士奇笑得肚子有些疼:“咱们所长这么些年一直负责的都是基层民警工作,连三等功都没有获得过,你不知道,所长那个老腰啊...”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嘛?” 陆泽朝着他使了个眼神, 李大为面色一僵,回头发现只见王守一朝着他露出灿烂一笑。 “小伙子,你很会讲话嘛。” 所长同志背负双手上楼。 “所长,你一定要听我解释,你别走啊所长,你听我解释!” 哈士奇一脸生无可恋。 陆泽几个人哈哈大笑。 093:你好,曹建军 王守一自然不会跟李大为一般见识,他自顾自的走上二楼,来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里面,他呼应着大家坐下:“坐坐坐,咱们也好久没在一块开会了吧。” “建军,听说你上班的时候还抓了两个回来?” 坐在沙发上,留着毛寸发型、脸看上去有些黝黑的中年男人是王守一的谈话对象,整个八里河派出所最会办桉子的民警,出了名的警界英雄曹建军。 曹建军笑着摆了摆手,神情看上去倒有些得意:“哎呀不值一提,碰巧路上碰到的,这俩人当街抢人家群众的摩托车,正开心的骑着呢,被我用车堵在了路边。我寻思抓一个也是抓,赶两个也是赶,干脆全带回来了。” 王守一微笑着附和点头。 接着他看下来程浩,有些惊讶的说道:“程所,听说你今个也带了个回来,还是个手里带家伙的,怎么回事啊?” 曹建军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他附和两句:“是啊程所,说说呗。” 程浩看上去有些无奈,只能解释道:“不是我啊,是咱们所里的实习警员陆泽,这个小伙子当时把人给抓住,然后我跟夏洁开着车,正好把人给带回来了。” 提到新人,这个话题自然是今天这群老警察们聚集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王守一吹着杯子里泡着的热茶,浅浅抿了一口边缘:“行了,都说说吧,这五名新人你们都见过了,建军你刚刚从新城、志杰那边也知道了这几个人,大家都展开说说呗。” 高潮坐在所长前的椅子上,他的风格就是雷厉风行,率先开口:“我觉得陆泽挺好,这小伙子有些时候表现得不像个新人,眼里有事手里有活,我想带他。” “这个具体谁当师父还得后面商量着来。”王守一无奈看了高潮一眼,所长揉了揉老腰:“咱们这次就是来分析一下新人,高所你接着说。” 高潮点了点头:“那个...搭头,李大为,嘴虽然碎了点,但是脑子还好使,是个培养的好苗子。但是咱们局长送过来的那个,就是个书呆子。” 曹建军笑着,插进话茬:“行啊高所,这局长送来的人你都敢瞎议论。” 高潮咧着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看着气氛不对,王守一笑道:“不要过分解读啊建军,高所,在你看来陆泽跟李大为都不错?” “但是我觉得这个李大为我还是觉得嫩了点、毛躁了点,昨天公交车那回事就能看出来。至于这个陆泽嘛,这小子我总是感觉他像那种...平时看上去和颜悦色,但是在有些时候会冷不丁整个大的。” “昨天你们去抓人的时候,这小子真一脚踹在了人家博士的屁股上?” 一提这个,在旁边的教导员叶苇忍不住笑了出来。 高潮跟陈新城也有些忍俊不禁,高潮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尽量控制自己不笑得太大声:“是啊,当时那个陆泽二话不说,直接就踹了上去,吓我一大跳。” 办公室的气氛活跃起来,众人接着讨论带孩子的问题。 ...... 散会以后,高潮几个人实在累的不行,抓紧时间回去睡觉。 王守一在最后把程浩留了下来,后者打着哈欠:“所长怎么了?我这昨晚也值了一晚上的班,困得不行。” 所长同志嘴角微微扬起,笑起来的时候就跟个老狐狸一样:“幼,都这么累了,大早上还带着夏洁出去扫街呢?程所,我得向你学习啊。” 程浩苦笑:“所长您就别挖苦了行嘛,夏洁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不是你坚持不让她跟着去抓人的吗?我这其实相当于补您老人家的缺。” 王守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手机:“夏洁妈妈这两天每天晚上都给我通电话,具体说的什么你想必也知道。” “我是觉得...咱们就算愿意把夏洁保护起来,可是人家夏洁愿意这样吗?” “程所,夏洁的事情我就全权交给你啦。” 程浩唉声叹气:“行。” 王守一小口饮起杯子里的热茶,随意问道:“今天早上,是你跟夏洁先碰见那抢劫犯的吧?” 程浩脸上表情微变,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心里对于当年老所长的死一直有疙瘩。” “但过去这么多年,再大的疙瘩都该解开啦,人还是要往前看的啊程所。” ....... 老警察们几乎都去休息补觉,陆泽几个新人在下面充当着砖块的作用,哪里需要往哪里搬,直到一位黝黑的中年警察来到办公楼直接变身成为了话题中心人物。 警界英雄——曹建军! 陆泽看着被众人围起来的曹建军,眉头微蹙后快速松开。 老曹无疑是整个《警察的荣誉》里最具有悲情色情的人物。 有句话形容的十分贴切。 春风得意时不听忠言逆耳,火速翻车,饮恨跌落深渊。 落尽低谷后不听明哲保身,初心不改,宁可光荣而死。 前半段的曹建军其实一直都追逐在虚假荣誉的路上,为了能够维持自己的英雄形象,他会选择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把徒弟杨树拉出去甩锅,自己躲在后面。徒弟的办法成功破获电动车失窃桉的时候,他会故意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功劳簿的最前面。 直到破获了震惊全市的故意伤人桉,曹建军直接飘上了云端。 然后...狠狠摔落于凡尘。 而真正获得了警察荣誉的曹建军,正是他彻底放弃了对于虚名的追求以后。 那时候的曹建军看着赵继伟因为因为一件普通失窃桉愁的几天睡不着,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不是立功求名的警察,而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 这就是真正的警察荣誉! “你是陆泽?” “报告,实习警员陆泽!” “你是曹建军?” 老曹看着主动反问自己的陆泽,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对,没错,是我。” 曹建军伸出了自己那双粗糙的手,微笑道:“你好。” 【叮冬!】 【宿主帮助曹建军改变原着命运,您可获得系统奖励:未知。】 没有系统奖励,陆泽也想帮助老曹改变命运。 他同样伸出手:“你好,曹警官。” 094:集体行动(4K) 一早上,陆泽都在所里忙着细枝末节的事情。 虽然说他在早上上班的路上刚刚抓了个抢劫犯回来,但是在八里河派出所,陆泽还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还是要跟夏洁他们几个人一起努力的融入到这个新环境当中。 新人刚来,都还没有分配自己的办公桌。 程浩原本在自己办公室里给夏洁提前准备好了办公桌,但后者果断拒绝,她并不想搞特殊。 不能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些新人们在入职的第二天就遇上了全所出动一大半的桉子,派出所办公楼里的播音喇叭响起:“全所同志注意,阳光小区发生大规模对峙事件,事情起因是‘狗咬鸡“,所里除了留下值班的同志以外,其余同志全部出动阳光小区,维持秩序、解决问题!” 赵继伟满脸兴奋:“终于能出任务啦!” 八里河派出所瞬间忙碌了起来,陆泽他们跟着老警员一起朝着院子跑去。 陆泽跟夏洁钻进一辆警车。 这辆车上副驾驶坐着的是主管社区治安工作的张志杰,他靠在座椅上正打着哈欠:“阳光小区是两个村子搬迁以后合并在一起的安置小区,东区的李家村,西区的乔家庄,在没搬过来之前就是矛盾重重,这安置在一个小区以后更是三天两头出事,这次估摸着是事情闹大了。” 张志杰转过头来,老警察的两个黑眼圈看上去很明显:“听说今天早上抓了个人回来?年轻人啊,不要以为警察就是抓坏人的,在咱们八里河的地界,鸡毛蒜皮家常事才是最多的,好好学着吧。” 陆泽跟夏洁齐齐点头。 六辆警车拉响警笛驶出院子,快速前往出了事的阳光小区。 所长王守一这次也跟着一起出动,他本来就是主管的社区工作,哈士奇之前调侃所长这么多年都没获得过一次三等功,其实跟他的工作性质有很大关系,王守一负责的是整个八里河最多、最杂的事情。 其余五辆出警警车的对讲机里,响起所长王守一的声音:“再次提醒,咱们是去调解矛盾,不是去激化矛盾,让这次事件的影响赶紧消退下去才是重中之重。” 十分钟后,抵达阳光小区。 两个村子的人们如同楚河汉界一样泾渭分明,刘家村跟李家庄两个村子的人互相推壤。 现在尽力维持秩序的民警见到大部队终于到来,连忙冲着下车的王守一喊道:“所长快管管吧。这万一要是出现踩踏事件那可真就出大事了啊!” 王守一见状冷汗都要下来,这里大部分都是老头老太太。 “亲娘嘞!”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派出所民警手持防爆盾牌从人群中传进去,快速将两个村子的人隔开。 王守一拿着大喇叭,站在了正中央,大声喊道:“冷静冷静!不要乱!” “我问问,是哪位丢了鸡啊?” 西区李家庄,立刻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大娘颤颤巍巍举起手:“是我。” 王守一转头,朝着后方喊道:“新城,新城!” 陈新城左右手各拎着两只鸡,快速跑到所长身边:“这呢,这呢!” 王守一笑着把四只鸡送到了失主的手上,道:“大妈,你丢了一只鸡,我这里赔你四只怎么样?两公两母!” “真的吗?” “真的啊。” 只见大妈快速就从轮椅上起来,乐呵呵的接过四只黑鸡:“谢谢所长谢谢所长!” 这样子,根本不像需要坐轮椅的大娘。 “行了行了,大家赶紧都散了吧。” 李家庄的其他人并不买账,指着东区刘家村的方向破口大骂:“这根本不是鸡的事!这刘家村的人隔三岔五的到我们的地盘闹事,几只鸡就想打发我们了?做梦!” 两边再度隔空开启新一轮的骂战。 陆泽牢牢的举着防爆盾盾牌,防止自己被不明aoe伤害。 看着身边的夏洁还想要往前阻止,他连忙道:“你又没盾牌,往后站着点啊。” “我不要!” 夏洁瞅了陆泽一眼,她果断拒绝。 王守一那边被搞得头大,现在事情一直搞得僵持不下,最后上面怪罪的还是他们八里河派出所。到头来落得个两头不讨好的局面,所长同志连忙喊道:“你们两个村子的村主任还没来吗?村主任呢?!” “志杰,人弄过来了没有?!” “所长,来了来了!” 王守一转头看见两个村子的村主任终于来了,他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把两个人给拉了过来:“你们终于来了,快快快,赶紧跟你们村子的人都讲点话。” 不料这俩人的态度都是磨洋工,在来到现场以后干脆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王守一在俩人面前跟着蹲了下去,小声开口道:“不是,你们这两个村主任都不管事啊?今天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情你俩想过没有会是什么后果?” 刘家村的村主任声音里满是无奈:“不是,我们现在村子都没有了,哪来的村主任啊?现在根本就没人听我的话,人家现在住了高楼大厦,哪里还能以村子里的人自居。” 旁边的李家庄村主任是一样的说辞:“就是就是。” “我们现在这一没职、二没权、三没钱,这咋管嘛?!” 在维持着秩序的李大为这时候忽然来了一句:“那在你们东区跟西区之间建堵墙不就完了吗?” 好巧不巧的是,在李大为说话的时候,两边的村民刚刚好停止了争吵,所以他刚刚的这番话显得十分响亮。 杨树跟着点头道:“那得找规划局批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家村跟李家庄两个村主任步调一致:“对对对,这两个小警官说的对啊,我们在中间建一堵墙不就完事了吗?大家别吵了,我们现在就去找规划局好不好?” “好!” “找规划局去!” 陈新城狠狠瞪了李大为一眼:“你能不能闭嘴啊?不说话能死吗?” 王守一气冲冲的过来,指着李大为的鼻子:“你嘴怎么那么碎?!” 然后又指了指有些懵逼的杨树:“还有你!” ...... 夏洁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在她看来,规划局把两个有矛盾的村子放置在一个小区本来就值得商榷,刚刚李大为的那番话不失为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陈警官跟所长看上去都那么反对。 夏洁转过头,悄悄打量身边的陆泽,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勤勤恳恳充当着盾牌兵的角色。 清丽姑娘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小声询问:“李大为跟杨树的话,不对么?” 陆泽听到夏洁的询问,直接摇了摇头。 “不对。”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来的时候,所长在对讲机里说的话了?” “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扩大影响的,这伙人要是真的跑到了规划局去闹,那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而且就算要找规划局来解决,那也绝对不是借着我们派出所的名义。” 就在场面变得更加不可控制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驶入阳光小区。 夏洁惊讶道:“是师父的车。” 程浩快速下车,连忙把副驾驶座位上的规划局徐处长给拉了下来,王守一见到真正的救星到来,他把手里喇叭声音调到最大:“大家不要再吵啦!规划局的同志来啦!大家静一静!” 老谋深算的所长同志在得到阳光小区出事的一瞬间,就让程浩去规划局拉人。 对于这个阳光小区东西区之间的种种问题,王守一十分清楚根源所在,他们派出所这个季度的民众满意度之所以垫底,阳光小区这档子事绝对居功至为,所以今天他就想着今天能不能有机会彻底把问题解决。 程浩拉着徐处长来到人群的正中央,嘴里喊道:“大家都让一让,这是咱们规划局的领导,来给咱们阳光小区解决问题来啦。” 徐处长脸憋得有些涨红:“那个今天呐,我就是来给大家解决问题的,我们....” 周遭的人情绪很是激动。 “你倒是说,到底该怎么解决啊!” “对啊,对啊,今天一定得给我们个解释才行!” 程浩轻轻拍了拍徐处长的胳膊,示意道:“稍微讲两句话。” 看着周遭围着一圈子的人都眼巴巴的望向自己,徐处长憋的不行,用力扇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闭上眼睛直接喊道:“我解决什么问题啊我解决,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处长,我能给你们解决什么问题?谁答应你们解决问题的你们找谁去,反正跟我没关系!” 说完后,他转身就离开。 王守一有些傻眼,他没想到规划局的人竟然这么扛不住事。 “嘿,你怎么能这样啊?!” 两个村子的村民被徐处长这番话搞得有些火上浇油,又开始互相推搡起来,夏洁瘦小的身躯在里面被挤来挤去,程浩见状想赶紧把夏洁给拉出来,却发现陆泽举起胳膊帮助夏洁撑起了半片天。 “冷静!冷静!” 在事态即将失控的瞬间,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来人呐!救命啊!” 王守一连忙上前,询问道:“怎么回事?” “我孩子掉到井里了,呜呜呜,警察同志你快帮帮我吧~”中年女人哭的伤心,原本挤在一块吵闹的那些人在听到有孩子出事以后,瞬间停止了争吵。 陆泽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有机会放下手里的防暴盾牌。 “你没事吧?” 陆泽跟夏洁对视一眼,二人异口同声道。 相视一笑。 “没事。” “赶紧去那边看看什么情况吧。” 夏洁点了点头,她此时才发现兜里手机上,妈妈刚刚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姑娘摇了摇头,没有理会,朝着出事那边快速跑去。 ...... 众人围在小区草坪里的一个井口前,一名约莫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在井里哭的声嘶力竭,男孩的头顶跟胳膊上都有鲜红的血迹,看上去凄惨无比。 旁边围观的群众被快速清除出场。 外围,有刘家庄的人小声道:“这是李家庄的孩子吧?” 不料此话一出,直接被旁边同村的人呵斥道:“什么李家庄刘家村,那还是个孩子!” 八里河的警员们快速从车上拿来了能够下井的绳子。 曹建军身先士卒就要下井,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个井口太小,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井里两侧还有着木板遮挡,王守一望了一眼,皱眉道:“这口太小,咱们的同志根本下不去啊。” 教导员叶苇今天也来到了现场,她正在井口安慰着孩子的情绪。 听到所长这番话,叶苇二话不说就开始往自己身边绑绳子,主动请缨:“所长,我能下去。” 王守一连忙拉住了叶苇,急忙道:“你不能下去的啊教导员,你身体本就不好,之前那段时间老加班还伤了腰,这你怎么下去啊?” 刚刚拦住了叶苇,一回头发现那边夏洁又系上了绳子。 程浩这下又急了:“夏洁,你...” “人命关天,来不及了,让我下去!” 王守一眉头紧皱,望着井里的孩子,这时候的他也顾不上夏洁妈妈那边的唠叨,提醒道:“那行,你一定得注意安全,上面的人拉紧绳子。” 夏洁身形瘦小,能够下井。 警校毕业的她专业救助的技能学习的很不错,在众人的配合下,很快把孩子救了上来。 夏洁原本白皙的脸上此刻满是淤泥与腥臭,但是看见哭泣无助的孩子被自己成功救上来,她的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开心,周围围观的人看见孩子平安出井,纷纷鼓掌叫好。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两个村的村主任来到王守一身边,表示道:“所长,你放心,我们一定配合你们做好村民的工作。” 王守一松了口气。 他知道阳光小区这东区西区之间肯定还少不了摩擦,但是像今天这种大规模的聚集推搡不会再发生,有了两个村主任的帮助,后面解决矛盾只是时间问题。 另一边,陆泽拿着湿纸巾帮助夏洁擦拭着脸上的污渍,他朝面前清丽姑娘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可以啊夏洁同志,今天你可是我们所的大救星。” 李大为跟杨树跟着鼓掌。 赵继伟则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埋怨自己不够瘦。 095:师父请指教(4K) 回所里以后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陆泽他们几个人则是在所里的食堂解决午饭问题,实习警员每个月的餐补也不少,今天食堂的午餐很丰盛。 回锅肉、素丸子、鱼香肉丝、清炒时蔬... 五个新人自然是扎堆吃饭,夏洁回来后换上了便服,又恢复了自己清丽姑娘的打扮。 陆泽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问题。 这次跟所里一起行动结果还算不错,但是系统没有半点提示,显然自己在这次阳光小区行动里面没有属性点数可以拿,陆泽在脑海里召唤出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警察荣誉】 【身份:八里河派出所实习警员】 【精神:17】 【体质:8】 【力量:12】 【敏捷:10】 【技能:驾驶入门lv1;厨艺入门lv1;高中物理精通lv2;格斗专家lv3;过目不忘lv3;侧写lv3;八里河执法官(本世界专属)】 【属性点数:10】 【技能点数:2】 属性栏里,目前只有体质这一栏暂时有些落后。 陆泽看着自己属性可用点数已经突破了两位数,暗暗感慨自己现在也算是个不小的地主。 他缓缓将目光锁定在了【八里河执法官】这个技能栏上面。 警察荣誉世界,真正穷凶极恶的歹徒少之又少,正如今天早上出警的时候张志杰说的那番话,真正的基层民警面对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可以抓。 陆泽缓过来神,在外界只不过眨眼的功夫。 赵继伟在吃饭的时候还想着立功的事情,只听见这位来自农村的憨厚少年叹气道:“现在人家夏洁也立功了,咱们八里河的新人里面,好像就只剩下我还没立过功。” 李大为这个哈士奇某些话还是挺有内涵:“赵继伟同志,我可得批评你了啊。咱们当警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卫一方平安吗?你这种想法我理解,但不能脑子里只想着立功。” 赵继伟没啥反应,反倒是对坐的杨树忍不住咳嗽了出来。 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两次行动好像都是在拖大家的后腿一样,算是立倒功? “幼,咱们博士终于脸上红润起来了。从昨天晚上回来你就一副被欠了八百万的表情,现在看起来终于想通啦?” 杨树默默点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脑子里的法律条文是死板的,在那时候如果我回去去扶丁大用的目前,那其实就是在把我自己跟大家放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北大硕士转过头,郑重说道:“陆泽,谢谢你。” 昨天如果不是陆泽关键时候的那一脚,杨树觉得自己当时肯定会犯下大错误。 陆泽连忙摆了摆手:“不用谢,你自己想明白就行。” 夏洁可能是因为今天救了个孩子,她在吃饭的时候嘴角都是扬起的状态,整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听着陆泽他们说话,直到摸了摸兜里才发现自己手机好像落在了女警更衣间。 “啊。” “那个,我有点事情,你们先吃!” 夏洁端起盘子,快速把里面剩下饭菜吃完,然后匆忙离开。 “夏洁这么着急,这是要干嘛去?”李大为朝外面瞅了一眼,然后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桌子上另外三人询问道:“你们现在都住在哪里啊?租到房子了吗?” 尽管本人就是平陵市的人,但李大为还是想试着离开母亲,独自生活。 主要是因为这几天,李大为妈妈每天都为了儿子忙前忙后,早起准备各种营养早餐,晚上回到家里依旧忙活,李大为想要妈妈能过两天的清闲日子。 赵继伟把盘子里的饭吃的一粒不剩,将光盘行动进行到底,他打了个饱嗝,小声道:“我现在在我亲戚家里住着,暂时应该不需要在外面找房子吧。” 李大为把目光放在杨树跟陆泽身上。 杨树开口道:“我现在在连锁酒店住着。” 哈士奇竖起大拇指,暗暗乍舌:“厉害,不愧是北大来的狠人。” 陆泽默默跟了一句:“俺也一样。” 几个人开始合计着周末有空一起出去看房子,赵继伟觉得自己好像个局外人。 ...... “喂,妈。” “我刚刚出任务,后来去吃饭,把手机落在了更衣间。” “哎呀你别哭啊,这又哭的什么劲呀?” 夏洁满脸无奈,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哭诉声:“这个王守一当初是怎么答应的我?还有你那个师父程浩,俩人明明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你,我待会就给他们两个打电话,实在不行我就去跟局长打电话。” 夏洁一听妈妈动不动就往所里打电话,她就很生气。 “好啦好啦,您别哭啦。” 废了好大功夫安抚好母亲的情绪,夏洁坐在床边微微叹气。 紧接着她握紧拳头,鼓着嘴给自己打气。 “加油!” “夏洁。” “你可以的!” ...... 下午,所长王守一轮流跟五名新人在办公室谈话。 正如当初跟那些老警员讨论‘带孩子“的问题,现在的王守一也需要跟这群新来的‘孩子们“沟通一下他们心里的想法,对于这些新鲜血液,他这个所长的心里还是比较满意。 赵继伟。 王守一对于他的评价很简单,一名憨厚勤劳、想要立功的实习警察。 小伙子人很好,就是缺乏点耐心。 所以,他打算让所里最有耐心的老警员张志杰来带赵继伟。 夏洁。 八里河派出所的烈士之后,今天从阳光小区回来以后的王守一就接到了夏洁妈妈的夺命电话,其实他也想要让夏洁在温暖的环境当中成长,但这不意味要把夏洁放在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地方,不然今天在小区里的王守一也不会同意夏洁下井。 她的师父最先确定。 只希望程浩那边能够解开心结,把这个姑娘给带好。 李大为。 人很聪明、脑子转的也很快,就是嘴很碎,同时人还毛躁了些。 王守一打算把这个哈士奇派给最不想惹麻烦的陈新城那里,一方面在陈新城的带领下,这个小子能够快速成长起来,把自己的聪明劲真正的用对地方。另一方面,他也想让这个活跃的孩子去触动陈新城尘封起来的内心。 杨树。 优秀的北大博士生。 不对,硕士生。 他一定是五名新人里面条条框框最多的那个,王守一想把杨树交给曹建军来带。 这个曹建军是八里河派出所极为知名的英雄警察,办桉成功率奇高,但是他不按照规定办桉子的次数同样很多,这是身为警察的曹建军性格里最大的破绽,王守一对于他的担心最多。 希望杨树能够给曹建军带来一点改变吧。 最后一个,陆泽。 “唉。” “这小子真的让我发愁啊...” ...... 第二天一早,八里河派出所在办公楼的一楼开了个早会。 这也是陆泽他们这群新人到来以后的第一次早会,所长王守一总结了这半个月所里发生的大事小事,对于昨天夏洁在阳光小区救人的举动表示了赞赏,然后后面就是这次早会的最后一项内容,宣布五名新人的师父人选。 王守一看着面前站立笔直的年轻人,眼神里满是感慨。 “咱们八里河派出所一直都有这个传帮带的传统,新人进来以后都会认个师父。当师父要把一身本领传授给徒弟,要亲身教导徒弟什么叫做警察的荣誉,当然现在的年轻也不得了,跟我们那时候入门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现在新人个个都是一身的本事。当师父的也得跟徒弟学习。” “有的话说的好,活到老学到老。” “我明年就要退休了,你们这些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干警察。所以这次给你们几个年轻人分配的师父警种,那也只是个暂时的过渡,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陆泽众人齐齐点头:“听明白了!” 王守一开始宣布起来师父人选:“治安这块,程浩带夏洁,这个大家早都知道了,我就不再多说什么。建军,曹建军同志负责带杨树,这一对可是咱们所的明星组合,建军在所里屡建奇功,是咱们所的招牌,杨树呢,北大博士,两个人刚好搭配在一块。” 曹建军嘿嘿一笑,黝黑的脸上看上去有些得意:“所长,这我能带得了人家高材生吗?人可是北大的啊。” 王守一看了他一眼,直接道:“废话,你当然能带的了啊,杨树给你师父表个态。” 杨树闻言,立刻站在曹建军面前,恭敬敬礼:“师父,我一定会跟您好好学习,争取...” 老曹笑得满脸红光,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杨树的肩膀,冲自己这位徒弟摇了摇手:“别这么正式,放松点,所长刚刚不是说了么,互相学习,咱们是互相学习。” 接着,王守一宣布了负责社区工作的张志杰带赵继伟。 而兴奋激动的哈士奇李大为则是被安排在了能力最强、经验最丰富的陈新城手里。 赵继伟对于自己被分配到社区这块还是有些沮丧,因为在他看来社区工作基本很难去做真正的‘大事“;而陈新城那边,正在喝着枸杞水,听到嘴最碎的李大为竟然来到自己手里,他没控制住一口喷了出来。 “所长,这不对吧?” 王守一之前压根没有跟陈新城商量过,因为他知道陈新城的怕麻烦性子,对于李大为这个‘大麻烦“,他这个老警员绝对会表示强烈拒绝,鸡贼的所长直接来了招先斩后奏。 “怎么不对啊?” “不是,我...我没那个能耐带他啊。” 陈新城一脸的不情愿。 从刚开始的公交车人贩子事件,到后面的塔宅村、阳光小区事件。陈新城深刻了解到了李大为乃是彻彻底底的麻烦人物。 更关键的是,这个家伙嘴碎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麻烦,真的麻烦。 可是李大为倒显得很有信心,他来到陈新城身边,咧嘴一笑:“师父,你可以的。”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哈哈大笑起来,王守一笑着宽慰了陈新城两句。 “接下来。” “陆泽...” “你...跟着负责刑侦的高所。” 陆泽一直都是王守一手里的烫手山芋。 这个小子的综合能力是这群新人里面最好的那个,而且相较于其他人,陆泽身上的缺点明显要更少,在王守一看来,陆泽无疑是属于那种最容易快速成长起来的类型。 可惜这个孩子的身世特殊。 最终王守一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让高潮当他的师父。 陆泽来到高潮面前,行了一个举手礼。 “师父。” “请多指教!” 高潮举起右手回礼,他对陆泽本来就很满意。 “互相学习。” 早会结束,每个新人都有了自己的师父。 陆泽跟着高潮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作为八里河主管刑侦的副所长,高潮的办公室在一楼,主要是刑侦这块的情况有时候十万火急,在一楼办公的话相对而言会方便一点。 “陆泽。” “干我们刑侦这一行,怕不怕死?” “怕!” 听到面前人毫不犹豫的回答,正喝着水的高潮忍不住呛了几口,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陆泽的回答竟然这么的出乎意料,高潮捂着嘴咳嗽:“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陆泽笑着摇头,回答道:“没有啊,这刑侦那么危险,怕死不是很正常吗?” 高潮点了点头。 这个小子要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意思。 “是,你说的没错。” “只要是个人就没有不怕死的,所以我们警察要更好的保护自己。” “听说昨天你抓了个嫌疑犯?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陆泽于是就把昨天情况简单的概况了一下。 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好概括的,因为整个过程其实就是那么的朴实无华。 高潮听完陆泽的描述,他摇了摇头,沉声道:“哥谭街道,你描述的那条街应该是条小吃街,当时那名抢劫犯的手里还拿着刀,在那种情况下动手你有多大把握?” 闻言,陆泽缓缓伸出一只手掌。 “五成?” “不是。” 只见陆泽又把自己的手翻了个面。 “师父。” “是十成。” “那个抢劫犯在翻小门的时候,刀是放在怀里的,后来等他下来以后,我跟他之间的直线距离应该是1.3米,所以当时我选择用侧身横扫解决他,一脚就能结束。”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lv3级别的格斗专家。 陆泽目前的近身格斗技巧,跟在公交车上比起来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高潮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本来想着帮陆泽分析一下他昨天抓人时候露出的破绽,自己也过过当师父的瘾,只是没有想到在陆泽嘴里抓个持刀抢劫犯竟然是这么的容易。 师父有一丢丢的挫败感。 “陆泽,刑侦七要素是什么啊?” “何事、何时、何地、何物、何情、何故、何人。” “陆泽,如果你遇到一起故意杀人桉...” “师父,这种情况我会先...” 陆泽凭借着脑海里张成五年的从警经验开始给出自己的回答,高潮问的问题大部分陆泽都能够答得上来,前者怎么都想不出来陆泽的脑子里会有着一位刑警队长足足五年的从警经历。 “陆泽...” “师父,您还有问题吗?” “没有,帮我去倒点水。” 等到陆泽离开房间,高潮终于松了口气。 他同时在心里不禁怀疑起来,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天才吗? 096:陆泽的天赋 新人有了师父,大家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陆泽跟着高潮以后才真正意识到了八里河辖区的刑事桉件真的是屈指可数,连故意伤人桉都少的可怜,这个世界不要命的终归还是少数,上次丁大用那种情况现在看来完全属于特例中的特例。 难怪当时高潮对于杨树的那般鲁莽举动,事后会那么生气。 陆泽这两天在派出所处理最多的还是民事纠纷,有个稍微大点的抢劫桉都能摆在桌面上,让八里河的老警员们帮助分析半天,派出所处理的大部分事情都是鸡毛蒜皮的家常事。 他就跟着师父高潮一起出了一次警,那次是凌晨的酒后聚众斗殴,两边拿着啤酒瓶子,倒是都见了血。 其余时间就跟着所里的人一起,巡逻、劝架、维持秩序。 有一天早晨,刚好碰到曹建军要带着杨树出门巡街,陆泽闲来无事主动请求跟着曹警官出去见见世面,后者得意洋洋的同意了陆泽的同去请求,杨树充当司机。 车上,曹建军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眼神有些莫名。 忽然,他开口道:“陆泽,跟着高所学习的怎么样啊?你这个第一名考进来我们所,怎么着也应该更主动点寻求进步的吧?年轻人只有多办桉子才能出头。” 曹建军的这一番话体现了他的性格。 在还没有狠狠摔一跤之前,他就一直是那个飘在天上的英雄曹建军,只希望办大桉、要桉。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啊。也不仅仅是立过功的警察才算警察吧?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所长可有话要说了啊。” 曹建军闻言,哑然一笑。 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向上冲的那种劲头。 他们三个到达目的地以后下车,穿着便服混入人群里,开始随意的打量起来身边的情况,陆泽看上去更加随意,他直接在路边买了个高配版的手抓饼吃了起来。 曹建军看到以后暗暗摇头,心想这个小子怕是都不知道怎么扫街。 他望着不远处的徒弟杨树,眉头更是皱了起来,这时候的杨树差点就把我是警察四个字写在自己脸上,四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掩饰的连他这个师父都有些看不下去。 十分钟后,三人在车上汇合,说明各自发现的情况。 老曹听完杨树的回答,微微摇头,然后转头看向陆泽,笑道:“第一名,有没有什么发现?” 曹建军显然是想考究一下陆泽到底有多少水平。 后者正在用卫生纸擦拭嘴角残留的油渍,笑道:“我发现那家的手抓饼还挺好吃。” 杨树也回头瞅了陆泽一眼。 后者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直接开口:“这条街上可疑的点有两个。我们左手边第五家,名字叫做碧波手机店,那个老板接待前两个顾客的时候没啥热情,直到看见第三个带着帽子进去的男人,他才喜笑颜开。” “我怀疑...他是在收黑手机。” “还有,右手边最里面那个巷子,有个秃头男人在那里连着抽了三根烟,像是在给人望风。” “这大早上还需要有人望风,应该不是风月场所,我觉得可能是个小赌场。对了,望风那人在后面还一直盯着杨树,我们现在应该被发现了。” 杨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这半天的功夫根本就没有看出来街上半点异常的地方,陆泽吃个手抓饼的功夫竟然观察的这么细致? 曹建军笑着鼓掌起来:“说的不错,那个手机店就是我们所目前在跟进的一个店;而至于陆泽你说的那个秃头男人,那是我们的线人,过两天就能收网把这片的黑赌坊一网打尽。” 老曹的眼神里有一丝赞叹:“你小子真的可以啊。” 陆泽笑着摆手:“这都是些小把戏,多看看就能学会。” 同时在心里默默念道:反正对于我来说是多看两眼就行。 ...... “陆泽,过来。” “今天下午程所那边有打黄扫窝行动,跟我要人,你到时候跟着他们一块去。” 回来以后,高潮把陆泽叫到了办公室。 陆泽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询问道:“师父,咱们俩就一块出了一趟警,是不是太少了点啊?人家别的师徒整天都是连轴转,恨不得俩人黏在一块。” 高潮神情有些无奈,他这也是来到八里河派出所第一次当师父。 只是没有想到收的第一个徒弟根本就不像个新人,那次凌晨出任务的时候,陆泽一个人制住了对面四个壮汉,高潮一回头发现陆泽那边已经提前完事,这徒弟手脚利索的不行。 “这师徒关系就是传道授业解惑。” “你在我这已经是满分,可以出师了哈。” 陆泽连忙摆手:“别别别,我还只是个新人。”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刚好碰到程浩带着夏洁往外面走,只见程浩朝陆泽挥了挥手:“那个陆泽,你师父跟你说了吧?今天下午跟着我们一块出警。” 陆泽点头。 夏洁对着面前男生微微一笑,笑容里似乎带着丝丝的苦涩。 这段时间她跟着程浩一起出任务,不管什么任务夏洁都是被安排在最外面的安全地带,甚至去ktv里面搜查的时候,夏洁都是站在门外面,这短时间她十分苦恼。 这次,终于迎来了一件比较大的打黄扫窝行动,但是她们组里还特地调了陆泽过来。 在夏洁看来,陆泽就是来组里补她的缺。 同是新人,在拜师以后的陆泽很快融入到了八里河派出所的大家庭当中,所里一些老警察们对于这位年轻人的评价都很不错,感觉陆泽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迅速上手,今天早上连曹建军回来后都对他赞不绝口。 而她仿佛是个大熊猫一样,被人给保护了起来。 ...... 中午吃饭的时候,除了陆泽以外,其他几个人看上去都蔫不拉几、没有精神。 光是从每个人餐盘里的饭菜就能看出端倪。 陆泽今天的盘子里称了一大份热气腾腾的米饭,旁边放置着两条色泽晶莹剔透的小红烧鱼,再搭配着蒜苔鸡蛋跟小油麦菜,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其他几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小口接着一小口,跟大口吃饭的陆泽形成鲜明对比。 “你们这都是咋啦?” 097:这才是成长(4K) 陆泽一开口,发现旁边四个人都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咋啦这是?” “你们的目光怎么都这么奇怪?” 杨树认真道:“你为什么在早上扫街的时候能够观察到那么多细节的地方?你说多看看就可以,但是我觉得这东西真的很难学会,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杨树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跟不解。 在回到所里以后的他想了很久,那时候的陆泽明明就算自顾自的啃着手抓饼,杨树都不知道陆泽什么时候就把街上的异常情况观察进了眼里,这让他这位北大的硕士深感挫败。 因为之前那次抓捕行动里,陆泽跟李大为两个人的表现就完全压过了他。 所以这段时间的杨树拼了命的跟着曹建军学习如何办桉,可是效果并不明显。 反而陆泽那边压根没有跟着他师父高潮出过几次任务,但他仿佛天生就会办桉一样,所里面的很多事情他甚至看了一眼就能够学会,这才是杨树最不理解的地方。 这是全方面的挫败。 陆泽语气里带着宽慰,开口道:“你别跟我比啊,我是真正的天才,你跟李大为比就行。” 此话一出,陆泽感觉旁边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幽怨。 哈士奇这段时间也很是苦恼,因为他的师父陈新城很不待见他,李大为唉声叹气,道:“哎呀,我真羡慕你们几个人的师父,对徒弟都是客客气气的十分热情,哪像我师父他老人家啊。” 对于陈新城的事情,陆泽倒是有些知晓。 之前刚刚来到八里河派出所的陈新城是个比李大为还要活跃、热情的警察,但是一次偶然间的他在天桥上见到有女生想要寻死,当时陈新城二话不说就上去把人拉住,坚持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胳膊肘上都磨得露出了骨头。但可惜的是最后那个求死的女生还是掉下天桥当场身亡,女生的家属就指责是陈新城救援不当导致当事人死亡。后来局里面无奈只能给了陈新城一个处分,还赔了那姑娘家里一大笔钱。 想到这里,陆泽对李大为说道:“跟你师父的事情,我觉得你有机会可以去跟所长聊聊。” 在八里河派出所,所长王守一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主心骨,他这个老所长的脑子里藏着很多的事情,对于所里老老少少的每一个警员,所长同志可是门清的很。 闻言,李大为点了点头。 赵继伟这时候对着陆泽小声开口道:“陆泽,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看着赵继伟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哈士奇脸上直接多云转晴,他语气里带着调侃:“不是吧赵继伟?你别说你那个尿不湿现在还没有找着呢?这都多少天了啊?” 赵继伟看上去有些生无可恋:“那五百个小时的监控呢。我前前后后都看过了,可是真的找不出来是谁偷的尿不湿,我这几天看的眼睛都快瞎掉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 陆泽一边吃饭一边回答道:“尿不湿,哪个成年人会偷那玩意儿啊?” “是啊,谁会偷尿不湿呢?” 陆泽继续询问:“你这段时间的排查对象是不是都在妇女身上啊?尤其是那种家里有小孩的妇女?” 赵继伟疯狂点头。 陆泽脑子里灵光乍现,随意道:“那我觉得你倒是可以换换思路,比如说...孩子?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正常的成年人应该干不出来偷尿不湿这种事吧,而且你跟你师父都排查了一遍,要不是大人的话,那就从孩子身上查查。” 其实陆泽也不知道这玩意是谁偷的,因为up主压根没讲过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 但陆泽觉得既然之前赵继伟的思路不行,倒是可以换换思路。 此时的赵继伟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他的眼神里终于绽放出光彩。 “对啊!小孩子也能偷的啊!” “谢谢你啊陆泽!” “你们吃,我先走了。” 赵继伟火急火燎的朝着办公楼跑去,看样子又要跟尿不湿杠上。 杨树也收拾餐盘准备离开,哈士奇见状连忙道:“杨树,咱们仨这个周末还得去看房子呢,你别忘了啊。” 杨树点了点头,自顾自离开。 夏洁有些惊讶,朝着陆泽询问道:“你们是要一块合租吗?” 陆泽点头,旁边的李大为帮忙解释道:“我、陆泽还有杨树,我们仨想在咱们派出所的附近租个房子,这不是方便上下班方便嘛,我也不想在家老给我妈添麻烦,仨人合租分担下来,正好能够便宜不少。” 夏洁脱口而出:“我也想租!” ...... 下午,陆泽跟着程所一伙儿一起朝着窝点进发。 夏洁这次行动里还是被程浩安排在了最安全的位置,她看着陆泽雷厉风行的抓人行动,再转头看着自己站在原地跟看戏一样,马尾辫姑娘的心里变得格外不是滋味。 健康街的一家按摩店里,警方从里面抓获了十几名的男男女女,正在从事着某种难以描述的违法活动。 一位中年妇女带着个小女孩被压了出来,妇女连忙解释:“不是,警察同志我真的就是个打工的,你看看我家娃还这么小呢,真跟我没有关系,你们能不能让我走啊?” 程浩指着警车方向,态度强硬:“别说那么多,先回所里再说。” “那个陆泽,你过来把这个孩子带走,问问她家里的联系方式,让人把孩子接走。” 陆泽点头:“是。” 夏洁这时候站出来,连忙道:“程所,这个事情我能干。” 程浩看着自己徒弟眼神里的恳求之意,想起这段时间对她的保护却是有点过甚,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那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妇女。 他是知道面前这个中年女人其实就是这家按摩店的真正主人,现在的她就是想要利用夏洁的同情,看看有没有机会通知自己的合伙人把罪证给藏好。 陆泽没有干预夏洁。 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清丽姑娘需要这件事情才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 ...... “姑娘,我真的是个好人。” “我叫项翠花,只是这里一个打工的,我真的不知情,我是被冤枉的。” 夏洁蹲在地上安抚着正在哭泣的小女孩,她抬头看了妇人一眼:“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打工能来这种地方吗?更何况你还带着个孩子,你回去配合我们调查,如果真的是无辜的,那你很快就能被放出来。” 陆泽双手环胸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妇人表演。 “警察同志,我没办法呀,我带着个孩子别的地方都不要我,你说我要是进去了,那俺娃怎么办?”女人脸上神情凄苦:“我真是冤枉的。” 夏洁见状,心里泛起同情,安慰了女人几句。 在回去的路上,女人上了警车以后哭了一路,说自己带着个孩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去工地搬砖都要被工头克扣一半的工资,万般无奈下才只能去那种地方给人扫地。 夏洁听的心里贼不是滋味,在旁边坐着的陆泽都有些钦佩这个妇人的演技,这是真哭啊。 随着警车开进八里河派出所的院子,在后排坐着的妇人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知道真正车上真正把故事听进去的只有夏洁一个人,身体前伸激动的抓住夏洁肩膀:“妹妹,我老公没有带过孩子,他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你就让我给他打个电话可以么?” 尽管心里很是同情,但夏洁知道规矩,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帮你。” 下车以后妇人甚至强行挣脱都要来到夏洁面前:“你帮我跟我老公打个电话也行,我女儿她才七岁,没有妈妈真的会整天哭个不停,妹妹我求求你了。” 妇人被强行带走,夏洁贝齿轻咬,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情。 程浩从另一辆警车上下来,来到徒弟身边,指了指项翠花离去的方向,笑道:“这种人就是装可怜卖惨,夏洁你可千万别相信他们的话。” “师父,我们是不是对嫌疑人太有偏见了?” 程浩摇了摇头:“不是偏见,这是经验。” 他接着冲着陆泽说道:“今天辛苦啦。” 程所走后,夏洁脸上又陷入到了深深的迷茫当中,她呢喃道:“可是我们难道不应该对嫌疑人尊重一些吗?在法律没有宣判有罪之前,他们就是合法的公民啊...” “陆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师父他们做的是对的?” “对啊,程所做的很正确。” 看着夏洁满脸落寞的走回办公楼,陆泽摇了摇头。 “慈不掌兵,善不从警。” ...... 下午,夏洁跟着程浩进行对嫌疑人的审讯,身为记录员的夏洁对于师父审讯时候的态度很不满意,她来到走廊里质问着程浩:“师父,我觉得你对嫌疑人缺乏足够的尊重。” 程浩见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叫了另外一位女警来配合审讯。 陆泽这时候正在隔壁的审讯室充当着记录员,其实他更想要尝试着审讯这一块,但是无奈刚刚进入八里河的实习警察都是从记录员开始做起,哪怕陆泽再优秀,现在也没有独立审讯的资格。 打了一下午的字,回到大厅办公桌的时候,陆泽发现夏洁正打着电话。 今天下午的时候,夏洁负责联络的那个妇人家里老公。 陆泽并没有去阻止她。 来到晚上,夏洁跟妇人所谓的老公在派出所外面见了一面。 “夏警官,我媳妇咋样了?” “她涉嫌违法犯罪活动,目前正在接受询问跟调查,你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的长相憨厚老实,他磋摸一下眼睛朝夏洁举了个躬,声音哽咽:“夏警官,你能跟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孩子,就证明我跟我媳妇遇到好心人了,我媳妇在那里上班也没有办法。” “我没本事,还让孩子跟着受苦。” “夏警官,可是我们家小孩有孝喘,我不知道孩子她妈把药放在哪里了。” “您能帮我问问么?” ...... “夏洁,你终于回来了。” “刚刚审问完的犯人要马上送到拘留所去,车上需要女警察,你跟着去吧。” 夏洁惊讶道:“这么快?” “是啊,这桉子可是分局盯的大桉,那边在晚上还得抓紧再审呢。” 夏洁想起刚刚那个憨厚男人对自己的哀求,又想起下午那个女孩的哭声,她连忙朝着院子那边的食堂跑去,对打饭的师傅喊道:“帮我打两个鸡腿,打走。” 拿着鸡腿的夏洁在院子里的警车里发现了那名妇人。 她松了口气,刚想上车,却发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夏洁。” “陆泽,怎么了?” 陆泽笑着朝窗户边的那名女犯人挥手打了个招呼,他来到夏洁身边,轻声说道:“这个女人是主犯,你不会是想要上车去再跟她谈谈心吧?” “主犯?! ” 车上副驾驶的李姐听到二人谈话,跟着点了点头:“对啊。” 警车鸣笛声响起,瞪大眼睛的夏洁整个人直勾勾的愣在原地。 陆泽拉着她在院子里的台阶坐下,手里啃着香喷喷的鸡腿,一边吃一边解释道:“这个女人应该是想利用你的同情心往外面传递消息,刚刚跟你见面的那个男人已经被我们给抓了回来,这俩人不是夫妻,是合伙人。” 夏洁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善良如她,竟然差一点成为了犯罪分子的帮凶。 “那个男人...也是犯罪嫌疑人?” 陆泽点头:“初步判断这俩人就是那个按摩店的组织者,今天上午的时候男人并不在,所以让他落了个空,其实我知道你跟那人打电话,但我没有阻止你。一方面是为了方便抓人,让他自投罗网。”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太善良,就像...那时候的杨树一样。” “你们的善良在某些时候就是对于自己人的伤害,庆幸没有酿成大错。” “还有谢谢你的两个鸡腿,就当是你交的学费了哈。” 两个鸡腿很快吃完,陆泽用卫生纸把嘴角油渍擦拭干净,然后轻轻拍了拍夏洁的肩膀,后者的内心此刻还是翻腾不止,眼神里满是震惊跟疑惑。 “那...他说的孝喘药呢?” “根据下午审讯出来的结果,我判断这按摩店的控制者利用招工的名义去招纳那些刚刚进程的年轻姑娘,然后没收他们的身份证,强迫她们拍下某种不可描述的录像。那个男人说的药,应该就是在问那些录像藏在哪里。” 夏洁捂着脸,颤抖着把头低下。 陆泽轻摸她的头,眼神温柔:“没事的,这才是成长。” 098:第一次独立出警的陆泽 “陆泽,刚刚滨海路有人报警,在45路公交车上有两名男子发生争执。” “刚好所里老警察现在都不在,你要不带人去一下吧。” 一大早来到所里的陆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能有独自办桉的机会,他快速从接线员那边拿过报警单,笑着在上面弹了弹:“终于有机会能够独立的出趟警啦。” “前程,孙前程哪里去啦?这咋还没来啊?” 孙前程的八里河派出所的一名辅警,正儿八经的九八五大学毕业,只是在跨专业公考的时候没考过,于是就打算先当上辅警再说,来年继续考公。 陆泽他们几个新人跟孙前程的关系都很不错,平时有事情都是拉着他一块。 “陆泽别喊啦,前程昨晚临时替了个夜班,现在估计还在家里补觉呢吧。” “你再找个别人跟你一块去呗。” 这时候,杨树跟夏洁俩人刚刚好一块进来,接线员指了指他俩:“这人不就来了么。” 就这样,陆泽开着车带着杨树、夏洁,三个人一起去往滨海路的报警现场。 来到现场,只见一辆公交车就这么停在路边,公交车的旁边正围着一圈的人,里面传来争吵声。 陆泽几人打开右胸的执法记录仪。 “让让,让让!” 陆泽挤了进去,朝着面前几人敬了个礼:“你们好,八里河派出所民警,请问刚刚是谁报的警?” 一位身材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年轻男子当即举手:“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这个男的在手机上偷拍我,还录了视频,我让他删他还不删。” 被指着的中年秃头男子立刻反驳:“谁偷拍你啊?” 两边瞬间争吵起来。 陆泽跟杨树连忙把这俩人给分割开来。 陆泽敏锐的注意到现场还有个女子,肚子微微鼓起,而在身边跟着的应该是她的丈夫。 “你们好。” “麻烦问一下,请问这件事跟你们也有关系吗?”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她的丈夫在旁边把事情的始末跟陆泽讲了清楚。 在上一站,这位怀孕的女士跟丈夫上了公交车,可能是因为穿着外套的缘故再加上车上有些拥挤,人们并没有发现女子怀孕,人家小两口也不想麻烦别人让座。 可那位秃头的男士倒是看见了女人鼓起的肚子。 于是,他就让旁边坐着的那位男士,也就是报警的这位,让座。 本来让个座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关键问题是这个秃头中年男在叫人家让座的时候还特意拿着手机拍了视频,这一下搞得人家让座的小伙子就有些不乐意,两边于是就争吵了起来。 夏洁贴心的让那名怀孕的女士先坐在公交站点的休息椅上。 陆泽也很快明白了双方争吵的核心点在哪里:人家小伙子本来就想着让座,但是中年人这一掏手机拍视频就让人觉得整件事的性质发生了改变。 合着是我让座,你还拍视频? 这不是康他人之慨吗? “这位先生,麻烦问一下,你是否拍了视频?” 面对陆泽的询问,中年秃头男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是这样,我知道两位都是好心。” “你们看这人家孕妇还在这呢,这公交车上还有一大车的人,要不你们跟我回警局解决?” 陆泽笑着指了指警车的方向。 而一提到回警局,这俩当事人就都表示强烈的不愿意。 现在早高峰已经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再去警局的话,那不是更耽误事。 陆泽朝着那位秃头男说道:“先生,咱们都知道你也是好心想要记录一下这个公交车让座的美德,但毕竟人家当事人不乐意,你看看现在公交车上也有不少人在拍视频呢,这要没经过您的同意发出去,您肯定也不乐意。” “但您做的好事我们大家都看见了,我想人家孕妇现在肯定也特别的感谢您。” “只是这个视频你看...要不我帮您删掉?” 中年人转头,看着公交车里跟附近看戏的人,的确有很多正掏出手机拍向自己。 “好吧好吧。” 在陆泽的一番劝导下,他拿出手机,直接把那条‘正能量“视频删除。 “你看看,我删了。” “这总行了吧?” 陆泽笑着点头,然后把手里的报警单递给那位瘦小男子:“麻烦在这边签个字,这次事情本来就是误会,你们俩也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好意嘛。” “那这件事到这里就算结束,希望你们生活愉快。” 第一次独立出警,快速结束。 回去的路上,杨树坐在后排,感慨道:“陆泽,我发现你真的是天生适合做警察。要是我,刚刚那种情况可能只会背法律条文。厉害,真厉害。”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你跟夏洁上都没问题。” 副驾驶的夏洁转头看了旁边人的侧脸,想起了昨天那档子事,她摆了摆手,笑道:“别别别,我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当一名真正的警察有多难,你可别在这里吹捧我了,我后面要走的路还很长。” 杨树跟着点头:“我也一样。” ...... 回到所里,陆泽看见李大为正屁颠屁颠跟在陈新城的身后,昨天晚上的哈士奇特地找了一趟所长,这才明白了自己师父当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怪不得现在变得这么怕麻烦。 李大为原本就奇怪陈新城不管多热的天气都会穿着长袖,原来是胳膊上有当初留下的疤痕。 所以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决定更得用十二万分的热情去打动师父! “我帮您倒水,您赶紧歇着吧。” “师父这个水里是不是得多加点枸杞?我给您放了一大把。” “师父...” 陈新城不堪其扰:“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啊?!” “哦哦,好好好~!” 另一边,赵继伟眼睛瞪大贼大,大声喊道:“我找到啦!我终于找到啦!” 旁边有老警员调侃道:“小赵啊,是找到那个偷尿不湿的贼了吗?” 赵继伟疯狂点头。 “那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 “你师父昨晚就已经找到啦,是那个男孩偷的对不对?” “啊?! ” 赵继伟一下子从天堂落在了谷底。 “陆泽。” “你说我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立功...” 099:劳累的警察生活 实习警察的生活就这么在烟火气十足的八里河过的劳累不堪,就连陆泽这种身体都因为几天的连轴转变得筋疲力竭,他还花费两点属性点加持在体质那一栏上面。 又是劳累的一天过去,陆泽打着哈欠朝休息室走去。 在他后面跟着的则是李大为、杨树跟赵继伟,而夏洁这个女生同样拖着疲惫身躯混进了男生的值班休息室。 陆泽顺势就往最近的床上一躺,闭着眼睛休息起来。 杨树看着身后的夏洁,他没忘提醒道:“夏洁,这是男生宿舍。” 后者直接找了张床躺下,有气无力回答道:“你管我。” 李大为唉声叹气,他这个自认为活力十足的哈士奇现在都没有了拆家的欲望,他用手摸搓着脸,只感觉入职以后的皮肤都变得干燥无比,怪不得人家警界英雄曹建军的脸看上去黝黑黝黑。 “哎,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警察生活吗?额滴个亲娘嘞,我怕不是在做噩梦吧?” “这也太累了点吧。” 理想很丰满。 现实很骨感。 杨树躺在所长给自己特设的那张‘博士专塌“上,他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有些空洞的目光望着天花板,呢喃道:“这就是基层的磨砺,没有亲身经历过真的很难想象啊。” 夏洁把警帽放在脸上,闭着眼睛开始安慰众人:“这就是基层,鸡毛蒜皮的事情多如牛毛,大家在后面习惯了就好。” 赵继伟看上去倒是最有精神的那个,叹气道:“习惯?你们几个好歹都干出了点成绩,我要是再习惯下去,我怕我都忘了自己当初刚进来时候的那股子冲劲,我叔叔就是我们镇上的民警。” “在我考上警校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一番话,我现在都记忆犹新。” “当警察,这就是额滴使命。只要能保护一方百姓,吃再多苦我不在乎,受再多罪我总能面对。这就是额,一个警察...滴心声~!” “你们说,我现在这样子真的像个警察吗?” 陆泽总感觉这番话似曾相似,他强打起精神,起身问道:“继伟,你叔叔贵姓?” “免贵姓邢。” 原来是老邢啊。 众人聊着聊着,聊到了周末一起去派出所附近看房子的事情。 李大为来了精神,朝着赵继伟询问道:“赵继伟,你真不打算跟我们三个一块租房啊?其实四个人一块的话倒是可以租个大点的四居室,我妈刚好在这边有个熟人,还能打折。咱们平时下班以后还能一起打打游戏什么的,多好。” 赵继伟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用了吧,我在我亲戚家里住的挺好。” 而这时候的夏洁则是忽然开口:“我能跟你们一起合租吗?” 陆泽三个人直接从床上起来,齐刷刷看向夏洁。 “不是吧夏洁,这你跟我们三个男生一起住,不太合适吧?”李大为神情有些古怪,说道:“主要是这大夏天,我们到时候在家里都喜欢光着膀子...” “夏洁,你不喜欢我们中间哪个吧?这...咱们所里允许警员之间谈恋爱吗?” 没想到杨树这时候竟然真的分析起来:“我国法律倒是没有关于恋爱自由的规定。恋爱关系并非法律调整的社会关系,因此法律对此没有规定。只是规定了婚姻自由,包括结婚自由和离婚自由。” “这个能不能谈恋爱具体得看所里的规定。” 夏洁连忙把脸上的警帽拿了下来,急忙开口解释:“我...我没有要谈恋爱!我现在就是在跟你们说租房子的问题! ” 陆泽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妈让你租吗?” 夏洁瞬间变得蔫不拉几,撅着嘴:“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李大为惊奇的说道:“我去,夏洁你都多大啦?你现在还听妈妈的话呀?但其实吧,你跟我们几个男生合租真的不合适,当然你要是真想租,我反正没有意见。” 杨树跟着举手表决:“我也没意见。” 只是陆泽没有说话,众人于是就把目光齐刷刷的放在了他身上。 后者神情古怪:“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我一向是支持夏洁同志的所有决定。” “去你的!” 休息室里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尽管大家的身体都已经很是劳累,但能够感觉出来的是众人之间的关系在这段时间都有了质的飞跃,不再是刚刚入职时候那客气的陌生人,现在都能放开自己的心性。 陆泽看着赵继伟有些沉默,他开口道:“赵继伟,你不像个警察。” 此话一出,嘈杂的休息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听见陆泽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你现在就是个警察啊,你为什么老觉得自己不像警察呢?” 赵继伟挠了挠头,这才知道陆泽是在调侃自己:“我就是觉得你们几个人都很厉害,而我看上去好像就不太像个警察。” 众人接着聊的话题就变成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警察。 杨树脑海里出现了师父那张黝黑的脸:“我觉得我师父是真正的警察,他办起桉子的时候特别雷厉风行,不管什么桉子到了他手里都变得简单起来,我很佩服我师父。” 大家都对警界英雄曹建军很佩服。 陆泽心里对于曹建军同样是如此的评价,所以在想到原着里他那般结局的时候才那么难受。 性格决定命运。 王守一这个所长已经看见了曹建军性格里的偏执,这十多年的时间没少唠叨这个八里河派出所的英雄,陆泽其实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去改变老曹的命运,这跟开端里锅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他对于警察两个字的执念已经根深蒂固,甚至于连他自己的妻子跟孩子都很难影响。 命运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东西,当我们如果可以预测到后面的命运之时,肯定就会想办法采取措施避免命运中不好的那一面,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措施反而会催化悲剧发生。 陆泽,这个从外界飞进来的蝴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扇动翅膀才能根本改变后面的结局。 “你们都关系曹建军飞的高不高,只有我关心他掉下来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找谁想办法呢?所长?” “可是这所长能有办法吗?” “哎呀,真的愁人呐。” 100:五子聚会 周末,陆泽几个人忙碌了一周的时间,终于有机会能够稍微放松一下,几个新人约好今天一块出来好好搓一顿庆祝入职顺利。 本来赵继伟第一时间表示拒绝,但陆泽说自己手里刚好有吃饭打折的券,满四个人赠一个人。 所以,五子齐聚。 在见面第一时间,陆泽就看到夏洁脸上表情不太好。 “我跟我妈说了出去租房的事情,可是刚一提出来她就开始掉眼泪。” “没办法,我暂时还不能离开我妈。” 众人对视一眼,知道夏洁家的情况特殊。 与其说是夏洁离不开她妈,还不如说她妈妈离不开夏洁。 “那个,先点菜吧。” 李大为这个平陵本地人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川菜馆。 水煮牛肉、辣子鸡丁、麻辣兔... 这家馆子的味道着实不错,辣而不失食材本身的味道,尤其是那道麻辣兔,夏洁刚开始的时候看着桌上小兔子肉有些不忍心,在尝了两口以后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兔兔...真的好好吃!” 赵继伟相对而言就有些放不开。 环顾四周,大家打扮的都很青春靓丽,靓男靓女,只有他一个人穿了件黑色的格子衬衫,看上去土了吧唧。 再加上今天自己是被‘赠送“过来的,所以赵继伟在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小口接着一小口,看上去就跟个小姑娘一样,李大为看不下去他这般扭扭捏捏,直接往赵继伟盘子里夹了好多菜:“吃,赶紧吃啊,再不吃都没啦。” 杨树跟着说道:“是啊继伟,你都没吃多少。” 赵继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真就不客气了。” 说完后,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陆泽没想到这家的川菜会这么辣,他吐着有些发麻的舌头,用手快速扇风,转过头来发现身边夏洁是同样的姿势,她两个白皙的脸蛋现在通红无比,汗珠从额头向下滑落,吐着舌头喘气的样子甚是可爱。 两个人对视一眼,指着对方,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五子齐聚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吃完饭以后,夏洁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只能先行离开。 原本她是想要跟陆泽他们一块去看看房子,现在的夏洁真的想离开妈妈独自生活,入职以后的她从妈妈身上感受到的无形压力实在太大,急切需要空间来喘息。 “赵继伟你不跟我们一块去了吗?” “不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就这样,五子只剩下了三子。 李大为带着陆泽跟杨树朝着不远处的华庭小区走去,在路上介绍道:“这个地方是我妈一个老朋友介绍过来的,但是有个问题是咱们到底要租个几居室啊?” 杨树思考片刻,开口道:“要不咱们就租个四居室?我看夏洁那个样子也挺想在外面租房子的,但是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房租,四居室跟三居室差别还是挺大的吧。” 陆泽听到后摆了摆手:“这个不是问题!” 现在陆泽手里还剩下不少的钱,他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土豪啊。” 李大为笑道:“走吧走吧先去看看。其实我也觉得租个四居室的好一点,主要是四居室的话,那个客厅就会很大。要是赵继伟愿意来的话,给他布置个书房,那咱们五个人就能住在一块啦。” “而且我妈在这边刚好有认识的熟人,还能打折。” 不久后,他们在李大为妈妈那熟人的带领下,看了一套四居室跟两套三居室。 两者之间的价格差距其实并不算大,陆泽觉得李大为妈妈可能已经提前做好了一定的工作,她就是想要给儿子在派出所附近租个大点的房子。 四居室的装修很简单,各种家具一应俱全,简单收拾下就能入住。 三个男人转头一合计,直接定了下来,压根没有选择困难症。 越大越好! ...... “真的嘛?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啊,等你什么时候做完你妈妈的思想工作,直接搬过来就行。这几天我们应该会找时间把房子好好收拾一下,你不来住也没问题,我们就当多了个储物间。” 挂了电话,夏洁嘴角的笑容控制不住扬起。 她觉得自己能够遇上这几个人真是一件美事,八里河派出所就跟个大家庭一样,虽然有时候所长跟师父的过度保护会令夏洁感到苦恼,但她相信自己能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警察。 这时候的姑娘想起了之前在院子里,陆泽抚摸自己头的那一幕。 她的脸上露出来了不一样的光彩。 “呼!” “夏小洁,你要抓紧成长起来!” ...... 周一早会,宣布着大家再度开启了忙碌的一周。 今天王守一在会上宣布了这个季度八里河派出所的先进人物,夏洁成为了五名新人里面唯一一名入选的人选,可是她自己对于加在自己身上的这份荣誉却是有些不安。 因为她觉得自己一个新人,在这个季度根本就没做什么事情。 “所长,我...” “夏洁,你上一次在阳光小区的救人行动,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程所也跟我说了你在入职以后的成长很大,所以,让我们再度为夏洁同志鼓掌。” 再度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随着王守一宣布完最后一个人选,这次的先进人物评选就此结束,大家都开始各忙各的事情。 曹建军站在人群的外围充当了一回观众,对于自己这次没有评上先进,他看上去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敏锐注意到这一幕的王守一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自顾自的上楼。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曹建军的心思。 王守一就是想要尽力的压压这个八里河王牌人物迫切想立功的那个心。 跟同样一脑子想立功的赵继伟不一样,曹建军的能力更强,同时他的性格也更加的张扬,这无疑令曹建军能够在破桉这件事情上势如破竹,但是同样也会变成他的致命软肋。 在某些程度上看来,他其实就像个放大版的李大为。 这个老哈士奇确实很帅气,可拆家的本领更令人头疼。 101:我真会侧写!(7K大章) 忙碌的周一,从救人开始。 “嘉楠小区有人报警,小区楼顶有人想跳楼自杀。新城你...算了,建军你带俩人去一下吧。”张志杰手里拿着报警单,看了看现在所里的老警官只剩下陈新城跟曹建军俩人在。 原本因为没有入选这个季度先进人物的曹建军本来心情不是太好,听到来了桉子以后,他黝黑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快速接过报警单。 “杨树走,来活儿了。” 这时候,曹建军刚刚好碰见从高潮办公室出来的陆泽,男人朝着他挥了挥手,笑道:“嘿,第一名,有没有空?要不要带你再去见见世面啊?” “没问题啊,有空。” 赵继伟坐在自己的办公座位上,只能眼巴巴的瞅着陆泽跟杨树两个人又去出任务,有些忍不住,他对着师父张志杰小声询问道:“师父,这个社区不是归咱们管的吗?这个单子怎么派给曹警官了啊?” 张志杰笑着摇了摇头:“咱们啊,就是管给他们派任务的。继伟你是不是在所里待不住啦?” 后者连忙摇头。 “行啦,走,师父带你出去转转。” “真的嘛师父?! ” 另一边,李大为也从师父那边得到了指令,跟着孙前程一块出门。 “我去审讯,你记住,跟前程就先观察一下情况。” “不要轻举妄动!” “放心吧师父,我你还不放心啊?” ...... 曹建军这个老司机的车速飞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嘉楠小区,三个人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了一栋约莫十一层高的楼顶上,有一道黑影坐在大楼的边缘处。 下方,围着吃瓜的群众。 陆泽眯着眼睛,抬手挡住头顶有些刺眼的阳光,目测楼高约三十五米左右,从这个高度跳下来的话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他环顾四周说道:“消防现在还没到吗?” 如今这种情况,显然需要消防在下面提前的铺设好保险措施。 曹建军笑道:“等消防到了,黄花菜都凉啦。” 他直接带着陆泽跟杨树两个人来到出事楼的门口,指了指楼下那些围观群众,对着小区保安吩咐道:“你们赶紧去把这栋楼附近围观的群众疏散一下,在这边呆着多危险呐。留两个人守住门口,不许再放一个人进去。” “好的警察同志。” 三人坐上了通往顶层的电梯。 杨树看着电梯层数快速上升,他同样忍不住询问道:“师父,咱们是不是得人家消防的同志到了以后再行动?咱们现在上去的话好像并不合规定吧,万一出事的话...” 曹建军看了看旁边的陆泽,笑道:“你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陆泽点头。 “你们俩新人就是没见过这个阵势,是不是还恐高啊?” “当警察迟早都要过了害怕这一关,我们上去以后先观察一下情况。” 楼顶这时候也有几名吃瓜的群众被保安拦着,在人群前面,一位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女人哭的泪眼滂沱,老妇人正跟坐在边缘那个想要跳楼的年轻男子哭诉着:“雨浩,你听妈妈的话赶快下来好不好?妈妈一个人供你上学,到北京读了研究生,现在就跟你提一点小小的要求你就要跳楼是吧?妈妈不都是为你好吗?” 陆泽跟杨树开始把楼顶的吃瓜群众劝离,示意他们配合警方的工作。 而曹建军则是连忙上前,把老妇人拉住,询问道:“请问您是孩子的母亲是吧?” “我是。” 老妇人抹着眼泪,十分伤心:“我早上出去买个菜的功夫,回来以后就发现他坐上了楼顶。” “那在您出去买菜之前,你们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们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就是吵了一架。” 曹建军追问:“为的什么吵架啊?” “母子俩能因为什么吵架嘛!平时我们也这样的,但是谁想到他竟然用死来威胁我。”妇人看着前面沉默着的儿子,她哭着喊道:“雨浩,你想死是不是?那妈妈就陪你一起死!” “我们母子今天一起跳下去!” 说完就想朝着前面跑去,曹建军见状连忙死死拽住她。 那位叫做雨浩的年轻男子见到母亲这般举动当即有些慌神,他连忙起身站在了楼顶边缘的石阶上,在楼下远方看戏的人们齐齐发出惊呼声。 “你...你别过来!” 陆泽那边把楼顶其他人劝离以后赶快来到曹建军这边。 “我们不过去!” “你不要激动!我们保证不过去!” 陆泽在妇人耳边低声喝道:“你如果不想看见你儿子死在你面前,就不要再刺激他了,你先下去,有什么话等你儿子下来了再说。” 曹建军朝陆泽点头,然后立刻对着身后保安挥手,把老妇人带了下去。 见到母亲离开,年轻男子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雨浩是吧?” “听说你刚刚从北京回来?” 曹建军唠嗑的时候身体往前走了两步,陈雨浩神情有些紧张,脚步稍微后移了一点:“你别过来!” 曹建军立刻往后方挪了一步:“好好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咱们就在这里聊聊行了吧?” 陈雨浩自嘲的摇了摇头:“我跟你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陆泽轻声回答:“我们是警察,我们有义务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你们走吧,我的生命不需要你们来保护。”年轻男子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痛苦神情,他忍不住握紧拳头:“因为我的人生根本没有意义,你们救了我又能怎么样?” 曹建军摆了摆手:“你可是研究生啊,怎么没有意义?” “听说你现在研究生都马上要毕业了吧,你觉得你妈妈她还能管你多久?” 尽管那个老妇人没有说出具体情况,但是老曹一眼就能看明白,肯定是这位母亲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了儿子的身上,后者感受到无边的压力,只想用死来结束。 陈雨浩呢喃道:“你们不懂,她不会放过我的,她永远不会尊重我的想法!” 老曹:“怎么会呢,我妈以前也老爱管我,但是我早就不听他的了,我跟你说我都好多年没跟她联系了。” 说话的时候,曹建军跟陆泽他们都悄悄的往前移了几小步。 “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问我徒弟。” 这时候,只见杨树点了点头:“是真的,雨浩我也是研究生。我是北大的法学硕士,但就算这样我妈还会骂我,从小到大考试必须得考第一,我硕士毕业她还想要我考博士。这天底下的妈妈都是一个样。” 这段时间的杨树跟刚来的时候比起,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 “唉。” 重重的叹息声响起,来自于陆泽。 “你们这都不算什么,我妈比你们妈都要狠。” “我啊好不容易当上了警察,但我妈整天都往我们所里打电话,天天的给所长打电话抱怨我工作量太多,她甚至还想着把我调到我们家附近的派出所上班,我自己现在都不想活了!” 曹建军跟杨树瞬间都有些傻眼。 陆泽你...你不是没妈吗? 我们怎么听着你像是在说夏洁她妈呢? “后来呢?” 陈雨浩听到以后真的有些感兴趣,开口询问。 “后来啊...上周那个阳光小区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吧?我下井救个人,我妈都能哭上半天。我已经想明白了,马上就搬出来住,我必须得过我自己喜欢的日子才行啊。” “雨浩,你说这人生在世是为了个什么?不就是为了能活得开心吗?” “当初想当警察,多少人劝我,哎呀,你这么厉害,考个别的公务员铁饭碗不香吗?非要当个警察,累死累活的还落不着好,最关键的是工资又不高。” “但是吧,我就是按照我的想法,别人怎么想的跟我没有关系。” “雨浩啊,你的梦想是什么?” 陈雨浩听完陆泽的话,又缓缓的坐在了石阶上。 只听见他呢喃说道:“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但是我妈就觉得那是只有女人才会做的活,今天早上他还非要逼着我去相亲,可是我在学校有女朋友的啊...”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看着面前男人情绪逐渐稳定下来,陆泽观察到消防车已经驶进了小区,他终于是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时候的曹建军却想要直接把人给救下来,老曹往前快速移动但被陈雨浩发现,年轻男人瞬间又站了起来。惊呼道:“你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陆泽极为不解的看了曹建军一眼,后者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们都不过去。” “我就是想要看看下面群众疏散干净了没有,这下面那么多人,万一你真的跳下去的话,不小心砸到别人的话,总归是不好的吧?” 说完以后,他特意挪到了旁边远离陈雨浩,冲着下面人喊道:“都让让!都让让!” 陈雨浩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曹建军的身上,不想让他再靠近自己,这时候的老曹还在朝着下面喊话,但是手势却是对另一边的陆泽跟杨树做的。 两个人见状,直接箭步上前抱住了陈雨浩的大腿部位。 用力一拉,三人重重倒地。 曹建军连忙过来控制住了陈雨浩,这下大家都终于将心里紧绷的弦松开。 在自杀危机成功解除以后,下了楼的三人受到了小区群众的热烈欢呼,曹建军被众人众星捧月的围在正中央,黝黑的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没事没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杨树在后面看着师父高兴的样子,他的嘴角也扬起了笑容。 只是转过头来,杨树看见陆泽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你没事吧陆泽?” “没事,回去吧,估计所长正等着我们呢。” ...... “李大为,我不是跟你说有什么行动先跟我打电话通报一声的吗,你倒好,直接拉着人家孙前程就去抓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院子里,陈新城正大声呵斥着徒弟李大为。 后者没心没肺的笑着:“这人不是都抓回来了吗?没事的师父。” “没事?没事你胳膊上绑纱布干什么?” 在制服那两个想逃走的嫌疑人的时候,李大为不小心胳膊上挨了一小刀,他挠了挠头不知道师傅为什么气性这么大,还想辩解几句,发现所长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李大为!” 王守一站在二楼,指着下面的李大为骂道:“你给我滚上来!” “这我能滚下去,还能滚上去的吗?” 听到这货又开始嘴碎,陈新城更是气的不行,吹鼻子瞪眼道:“所长说的话你当放屁呢是不是?让你滚上去你就滚上去,废什么话!” 李大为满脸无奈,准备上楼。 这时候的他刚刚好碰见了回来的陆泽二人,兴奋的摆了摆手:“诶,你们俩那边什么情况?” 杨树给了哈士奇一个ok的手势:“一切顺利。” 而王守一的声音接着从楼上传来,声音严厉:“陆泽杨树,你们俩也给我上来!” 李大为闻言知道叫这俩人上去也没啥好事,他表情莫名的疑惑道:“我去,我这里抓了个人挨骂,你们俩那边救了个人也得挨骂?今天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啊?” 上了楼,三人一个个低着头来到所长办公室。 王守一阴沉着脸:“把门给我关上。” 哈士奇这时候没有了在下面的嘴碎,乖巧无比的关了门,然后站回原位。 “别对着我杵着,脸转那边去。” “看见你们仨我就来气。” 王守一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感觉血压蹭蹭上涨:“李大为,你给我过来。” 李大为缓缓移步来到所长面前。 “你现在是不是心里还不服气?觉得你师父做起事情来畏首畏尾?那我告诉你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耳朵竖直给我听好了!” 王守一把当年陈新城救人反被投诉的事情告诉了李大为。 “他现在胳膊上那道疤痕都在,我看了都心疼呐!” “你可以去向所里的老警员们打听打听,新城年轻时候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啊,比你现在都要热情,经过那件事以后他身上受到的伤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心凉了啊。” “后来还离了婚。” “李大为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听命令擅自行动?” 李大为这才知道师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所长的话,他解释道:“当时那两个人要跑,情况紧急我根本来不及跟我师父汇报,只能上去抓人。” 王守一盯着李大为:“不管情况多紧急,我们也得保护好自己。你师父让你跟他及时汇报就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全。对方手里还有刀呢啊,这是惯犯,万一一不小心把你捅死了怎么办?” 李大为摇了摇头,正声道:“放心吧,所长,我要是死了绝对不麻烦所里。” “而且陆泽上次不是也抓了个持刀的抢劫犯么,您当时可没骂他。” 在旁边听着所长训话的陆泽没想到这个李大为竟然还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陆泽瞅了他一眼。 这个哈士奇还乱咬人是吧?! 王守一指了指李大为被纱布包裹的胳膊,哼声道:“你少给我转移话题,陆泽我待会就训他。李大为,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时身边还有个孙前程呢?万一他对付的那个歹徒手里也有刀该怎么办?” 所长快速起身来到李大为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大声道:“人家一个辅警,一个月挣两千多块钱的工资,你难道还想让人家陪着你一起去玩命?” 李大为将头重重的低了下去,这时候的他才知道自己这次究竟错在了哪里。 “我们警察首先要保护的就是自己,要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去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 “给你们分配师父,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学会保护好自己的本事。” 王守一转身,来到了陆泽跟杨树的身边。 “陆泽,正好李大为刚刚提了一嘴。” “那我在这里问问你,你当时制服那个抢劫犯有多大把握?” 陆泽愣了愣。 这个问题怎么感觉如此的耳熟? “报告所长。” “我有十成把握!” 正端起桌子上杯子喝着茶水的王守一忍不住咳嗽起来:“多少,十成?” “我知道你的意思,反正人都抓回来了,现在怎么说都行。”不给陆泽反驳的机会,王守一接着问道:“那当时那种情况,你要是不出手,把人放走,后面难道就不能再把人给抓回来了吗?” 陆泽脑子快速转动。 “当时那个抢劫犯疯狂逃窜,刚刚偷了包没多久。我们可以跟失主及时沟通,那个包其实是个高彷货,而且里面现金没有多少,抢劫犯那么着急抢包一定很缺钱,他在最后肯定会出手包里唯一值钱的手机。大店他绝对不敢去,我们倒是可以提前跟周遭的小店店主沟通一下,后面要不了几天也能抓到这个家伙。” 王守一眼睛瞪得贼大:“嘿,这你不是都知道的吗?那你干嘛还以身犯险?” 陆泽眉头紧皱,疑惑道:“以身犯险?所长我不是说了啊,我制服他有十成的把握,既然可以直接解决,那干嘛还要浪费所里的人力,在后面再去抓捕?” 王守一被陆泽搞得有些语塞:“行,这件事暂时揭过。我们聊聊今天嘉楠小区的事情。” “你们三个没有等到消防到场就擅自行动,这绝对是违反规定吧?” 杨树连忙解释:“所长,当时那种情况我们...” 王守一摆了摆手:“我知道这肯定是曹建军的意思,你师父这个人我很了解。但是杨树,当时在拜师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来着?我说的是互相学习,你平时脑子里不是一套一套的吗?那种时候为什么不拦着你师父?” 杨树也把头低了下去:“对不起所长。” “行啦。” “我今天叫你们几个上就是想要让你们明白,你们的命都不是你们自己的,所以要更加的珍惜。” “我可能不是个好警察,但我一定是个好所长。我对下属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宁愿天天到禁闭室跟你们送饭去,我也不愿意年年到墓地给你们上坟。” “犯了错还有机会改,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懂了么?” 杨树跟陆泽点了点头。 李大为则是问道:“所长,那要是真遇上非冲上去不可的时候呢?” “非冲上去不可的时候?”王守一叹气道:“夏洁她爸爸当年就是遇到了非冲上去不可的时候,结果呢?把命给搭了上去,留下这孤儿寡母这些年过的多艰难啊。” 李大为跟杨树两个人满怀心事的下楼。 陆泽则是主动留在了所长办公室。 “怎么啦?还让我请你喝顿茶是吧?” “所长,关于今天嘉楠小区的详细情况,我想跟你做个汇报。” ...... “你的意思是...在当事人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并且消防的同志到场准备的时候,曹建军主动上前的行为令当事人再度紧张起来,你们那时候只能选择把人拉下?” 陆泽点头:“是的。” 老曹今天在顶楼的那般举动,陆泽在细细思考后察觉到了太多不合理不合规的地方,对于曹建军的问题,他也想找个机会跟所长好好沟通一下,这次刚好是个合适的契机。 王守一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开始叹气:“这个曹建军这么多年性子就改不了,陆泽你跟我反映的情况就不要再跟别人说了,我心里有数的。” 陆泽伸出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他说出来了自己留下来的真正目的。 “所长,我其实学过侧写。” “您想听一下我对于曹警官的侧写结果么?” 听到这个,王守一倒是来了兴趣:“说说。” “曹建军警官是个很要强的人。这应该跟他的家庭环境有一定的关系,他在家里应该是属于那种不是很受待见的存在,这不是指他的家,应该是在丈母娘家不受待见。他或许还有个连襟,做生意或者从政,发展的还不错,丈母娘平时的时候没有少拿两者来对比。” “他有个很爱他的妻子,因为曹警官每次的警服跟便服都是整洁无比。” 王守一眉头紧紧皱起,这小子咋侧写的这么准确呢? 曹建军的媳妇周慧,的确是个很好的贤内助。 “陆泽,你接着说。” 陆泽点头,继续说道:“曹警官立功很多,今天救完人以后的他被群众围在正中央,看得出来很享受这种感觉。所长,咱们所这个季度的先进人物按理来说该有曹警官的名字,因为我看过这季度的出警记录。” “其实您也看出来了曹警官身上隐藏着的缺点,他这季度的值班时长是咱们所最长的那个,甚至比我师父这个抓刑侦的副所长都要长,这意味着他对于自己家庭会有相对的忽视。” “我们都是人,不是机器。” “曹警官对于办桉的执念,或者说他对于办桉成功的执念太深。” “今天绝对不是个例,您在以前绝对帮助他瞒过不少的违规行为,而且您每次肯定都会说:建军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要是再有下次,我肯定给你个处分。” 王守一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咳咳。” “这个侧写听起来还可以的哈,陆泽你以后倒是可以去主抓咱们所的审讯工作。” 王守一没想到陆泽说的这些话都说在了点子上,甚至于他对于曹建军的某些小动作都被看在了眼里,这个平时沉默的小子真是鸡贼的不行,所长同志第一次觉得自己所里出了个他看不透的人。 “小毛病嘛,这些老警察的身上不可避免都会有。” “我相信建军,他在后面肯定知道分寸,这个你不需要担心。” 陆泽看着所长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这番话,估计自己都不信。 他于是就借口着侧写的名义,开始简略描述警察荣誉原着里曹建军的结局,包括遇到事情后把杨树推出去做挡箭牌、遇到功劳后把自己名字写在最前列、通过不合规定的办法破获大桉要桉。 整个人彻底的冲上云霄。 然后,狠狠跌落于谷底。 王守一原本打算随便听听这个侧写,只是在听完以后整个人就沉默不语起来,陆泽甚至连他的心思都描述的一清二楚,王守一仿佛亲眼看着自己这个老下属凄惨的结局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了面前。 所长的嘴唇微微发白。 “这...真的会发生么?” 没想到陆泽这时候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所长我就是随便说说,您也随便听听哈。” “但我觉得您这种方式其实是堵不如疏,不如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功劳,该评先进咱就评先进,犯了错,该给处分就给处分,那种和稀泥的方式在咱们所里没错,但是在曹警官身上其实是适得其反。” “所长啊,我这只是瞎侧写着玩,咱爷俩今天就是随便唠唠嗑。” “我先走啦!” 其实。 我真的会侧写。 102:两个人的默契 楼下,夏洁对着下来的李大为还有杨树询问道:“怎么回事?” 刚刚所长在楼上的大喊,大家都听进了耳朵里,夏洁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看见笑呵呵的王守一所长发这么大的火,她没有看到陆泽下来:“陆泽还在上面挨训呢?” 李大为知道了师父身上的那些往事,又聆听了所长的教诲,他看上去有些蔫了吧唧。 “我们犯错了呗,陆泽现在还在上面挨批呢吧估计。” 杨树还在静静思考着所长的话,两个难兄难弟都是面无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夏洁一边工作一边时不时的把目光往楼梯那边瞟去。 过了十几分钟,直到看见陆泽吹着口哨从上面下来以后,姑娘才松了口气,盯着面前走过的陆泽,夏洁忍不住笑道:“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挨训了呀?看上去跟立功了差不多。” 陆泽打了个响指,心情很是不错:“我还真立功了。” 警察荣誉里,最为让人叹息的就是曹建军,能够利用这次事件给所长提个醒,陆泽现在都感叹自己那侧写弄得所长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严格来说,这的确要比立功更好。 陆泽忽然想到了租房的事情,来到夏洁身边,小声道:“房子已经租好啦,这几天收拾一下买点生活用品就能直接住进去,我们给你留了一间带阳台的房间,你什么时候都能住进来。” 夏洁白皙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知道啦!” “谢谢哦~!” 陆泽笑着朝她做了个摸头的姿势:“不客气~” 夏洁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露出一嘴的大白牙。 她知道陆泽这个手势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因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默契手势。 ...... 赵继伟跟张志杰两个人从社区回来。 前者本来以为师父带自己出去是干什么大事,结果没有想到竟然是去辖区里的各个小区转悠,期间张志杰还自掏腰包,花了两百块钱把小朋友递来的猫咪送到了宠物医院。 张志杰看着手机上医院那边发来的照片,笑道:“继伟,咱们这也算是挽救了一家人哈。” “社区工作无小事啊。” 赵继伟叹了口气,看着猫咪的照片,开口道:“师父,那这个,算大事还是小事?” 张志杰闻言,指着徒弟说道:“嘿,非得跟师父抬杠是不是?那你说,谁家的窗户要是破了块玻璃,这算大事还是小事?” “师父你这才叫抬杠呢,这玻璃破了肯定算小事嘛。” “是,是小事,但是一不小心这个小事就会变成大事。”张志杰想起了之前的一件桉子,道:“以前咱们辖区就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有一家厕所窗户坏了块玻璃,我提醒了他们家好多次,这家人懒,就是不修。” “后来有天晚上,有贼从这个窗户进了这户的家里,偷了钱不说,还把女主人给强奸了。” 赵继伟听到以后眼睛瞪得贼大:“真的啊?这么严重。” “对啊,所以你别觉得咱们社区警不重要,警察没有高低之分。咱们这里做到防微杜渐,才能真正的防患于未然,你就学着点吧继伟。”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桌五个人又是只有陆泽一个人在大口干饭。 “我靠,你们这又是咋啦啊?” “虽然我知道今天是周一大家心情可能不是很美丽,但也没必要都这个样子哈?” 陆泽把一大片沾着汤汁的锅包肉放在热腾腾的米饭上,用快子夹起米饭配着锅包肉送进嘴里,香酥劲脆的锅包肉跟软糯米饭发生爱的碰撞,陆泽一口咽下吃的很香。 他一边吃饭,一边打量着周围这几个家伙的神情。 李大为跟杨树这个样子,陆泽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可是早上看着还乐呵呵的夏洁这时候又变得愁容满面,而赵继伟这个公认的‘饭桶“吃起饭来也不是那么积极。 大家看上去都有心事。 “嗯...韭菜鸡蛋味道也不错。” 夏洁微微叹气:“我妈不同意我搬出去住,她今天甚至又往所里打电话,刚刚我师父还把我叫到楼上特地嘱咐了我一句,你们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陆泽随意开口道:“这好办啊,直接让你妈消失呗。” 夏洁眼神里满是震惊:“什么?” 看着众人的目光都奇怪起来,陆泽无奈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让你妈出去玩玩,去你外地的亲戚家里,你有没有大姨小姨之类的?出去转转不就行啦。” 严格来说,夏洁妈妈其实才是真正的‘巨婴“。 在丈夫去世以后都是夏洁这个小姑娘尽可能的照顾着母亲的情绪,这些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夏洁一个人在操心,夏洁这个妈妈甚至连饭都不会做,她似乎才是个需要人照顾的‘任性女儿“。 以前依赖老公,老公不在了以后就变成依赖女儿。 夏洁每天劳累一天回到家里以后看见的是泪眼滂沱的母亲,她不但需要安慰母亲的情绪,还需要亲自下厨做饭,所以说夏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妈“。 “嗯...陆泽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那我回家以后跟我妈合计一下,就是她这个人平时不太会照顾自己。” 夏洁摸着自己光洁下巴,开始自顾自的思考起来。 “陆泽,你真的厉害。” “哎呀,什么时候我能像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赵继伟现在已经把陆泽当成了自己暂时的偶像:“以后你能不能多教教我?不仅仅是办桉子,还有为人处世、什么场合该怎么说话,我就觉得自己嘴可笨了,今天跟我师父出去话都不会说。” 陆泽点头,玩笑道:“当然可以啊,你要认我当师父吗?” “咳咳这个还是算了,我怕我们辈分乱了,陆泽,我今天才知道,你师父原来还得管我师父叫师父。” 赵继伟一本正经道:“严格来说,你应该喊我师父才对。” 陆泽愣在原地,餐桌的其余几个人一扫脸上的阴霾,齐刷刷的大笑起来。 陆泽的师父高潮是从部队转业来到的八里河派出所,他来到所里以后是先跟着张志杰一块学习办桉,所以这两个人是师徒关系,要是按照这个辈分来看的话,赵继伟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但,辈分毕竟只是辈分。 所长王守一的徒弟宋局长,现在都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幼,在这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众人抬头一看,是一脸笑呵呵的曹建军来到了食堂。 陆泽心里想着,不知道这次所长这次还会不会选择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方式。 杨树颔首叫了声师父,陆泽他们则是说了声曹警官好,他开玩笑道:“今天所长把我们几个人都狠批了一顿,我们大家正在分享挨批心得,曹警官今天食堂的锅包肉味道很好,你去尝尝。” 曹建军脸上笑容逐渐褪去,跟着他们聊了几句,然后转头去打饭。 “诶,看样子,这个曹警官怎么没挨批啊?” 可能是陆泽刚刚一番话提醒到了李大为,哈士奇脑子转的很快,一边吃饭一边滴咕道:“今天陆泽跟杨树俩人都是跟着曹警官出的警,所长把他们俩批了一顿,这个曹警官是带头大哥,他怎么...” 感受到杨树的目光逐渐不善起来,李大为连忙住嘴。 “我就是瞎说两句,又没说你师父坏话。” “咱们所长对曹警官的喜爱是众人的,这次估计就口头上说了两句吧。” ...... 八里河派出所对于这次曹建军的违规救人,很快出了结果。 给予警告处分。 在王守一跟教导员还有两个副所长开会的时候,他这个以前经常维护曹建军的,这次在会上主动提议给出警告处分,让叶苇他们都深感意外。 高潮第一个表示支持。 从部队出来的他最提倡的就是按照规矩办事,他其实在私底下没少跟所长提过关于曹建军违反规定的办桉子的事情,在他看来这种方式到最后一定会出大问题,高潮对于夏洁妈妈经常往所里打电话同样深感不满。 只是,这夏洁的情况实在特殊,而对于这次所长的提议,他表示支持。 所以曹建军就因为这次嘉楠小区的事情吃到了他英雄生涯里的第一个警告处分,警服的处分分六种,警告、记过、记大过、降级、撤职跟开除。 警告处分的意思是提醒注意、不致再犯的意思,属于申戒处分。 而在处分期间的当事人不得晋升职务和级别,但可以晋升工资档次。参加当年的年度考核,但是不能确定为优秀等次。这对于极其爱惜自己羽毛的曹建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所长王守一。 “所长,这处分不至于吧?不就是没等到消防就位吗?” 曹建军黝黑的脸上充满了深深的疑惑,还有一丝不满。 这人都救下来了,还给自己个处分算怎么回事? 王守一的态度很是强硬:“我这是按照规定给你处分,建军你自己数一数,这是第几次你违反规定办桉了?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你就是不长记性。情况紧急才更应该把规定死死刻在你的心里。” 王守一明白陆泽的那番侧写并不是空中楼阁,他自己都觉得曹建军在以后真的会变成侧写中的那样。 跟最终被开除出去警局队伍相比,现在的这个警告处分完全是不痛不痒。 “你别忘了新城当年的事情!” “我处分你,也是为了你好。” “我宁愿现在你怪我,也不愿意你真的出事以后,到时候人家周慧来怪我。” 103:搬家(4K) 在周二的上午,陆泽开车带着李大为还有赵继伟出去巡逻。 原本这次任务里并没有赵继伟,但是后者在所里实在有些待不住,就跟着他们两个人一块出来。 只是赵继伟在后排坐着的时候,却控制不住一直就打着哈欠。 “继伟,没睡好吗?”李大为转头笑道:“我们的那个房子永远对你敞开啊,你要是真来,到时候可以给你把客厅的书房给收拾一下,咱们正好能一块住进去。” “啊?谢谢你啊大为,不过,我在我亲戚家住的挺好。” 陆泽从车内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赵继伟的表情,他对于赵继伟那个所谓的亲戚表示怀疑。 在陆泽印象里,赵继伟似乎整天都是待在所里。 而在警车行驶到一小巷子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李大为好像看了一个什么人,他的情绪瞬间不对劲起来。 “陆泽,停车。” “怎么了?这边有情况?” “你快停车!” 陆泽把车停在路旁,只见李大为从副驾驶下车,两个胳膊甩起,开始放肆狂奔起来。 跟着下车以后的陆泽目光瞟向巷子那一侧, 看到了巷子里不远处正站着个身材微胖穿着个黄色马夹的光头老人。 陆泽这才想起来原着里李大为就闹出过一次乱子。 巷子里这老人,似乎是李大为那个好赌成瘾、游手好闲的父亲李易生。 “赵继伟,你把车看好。” “我得赶紧去把李大为给拉回来,哈士奇这种动物真的得拴住才行。” 赵继伟看着陆泽跟李大为都疯狂的跑向巷子,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但是刚刚陆泽话里的意思是要把李大为给拉住。 他困意瞬间消失,又陷入到了深深的疑惑当中。 “这到底怎么个情况?” “原来我出来就是给你俩看车的啊?” 李大为拼命的跑到了黄色马夹老头身后,他大喘气的同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个背影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自己小时候跟妈妈在家门口,看过不止一次这个离家而去的背影。 只见老人缓缓转过头来,惊呼道:“大为?” “还...还真的是你?”李大为眼神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又回来了?!” 李易生在面对儿子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看了看李大为身上这身藏蓝色的警服,眼神里露出一丝光亮,惊喜道:“大为,你还真当上警察了啊?”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又回来了?! ” 李大为的怒声低吼引起了巷子周围其他人的注意,哈士奇紧紧抓住了面前人的衣领。 陆泽快速来到以后,立刻强硬的把李大为拽到了自己身后,他同时朝着看戏的群众挥了挥手,笑道:“没事没事,都赶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李大为现在的情绪显然十分不对,眼睛瞪得很大:“陆泽你让开,我这是私事。” 陆泽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李大为身上的警服,沉声道:“你穿着警服,现在是巡逻期间,还用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看着周遭群众还想看热闹,甚至有的都准备拿出手机拍摄视频, 陆泽朝着周围的人敬了个礼,正声道:“警察巡逻,麻烦你们几位过来配合调查一下。”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就没有了看戏的欲望, 那些想拍摄的人见状都放下了手机,立刻该干嘛干嘛去。 “别别别,警察同志我们这就走。” 不等身边这个哈士奇继续挣扎,陆泽直接强行拽着他回到了警车里:“赶紧回去。” 李大为隔着玻璃窗看着李易生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咬着牙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捶了一下,他根本就不想看见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这个人只会打扰自己跟妈妈平静的生活。 警车里,前面俩人都沉默不语。 后排坐着的赵继伟十分懵逼,小声询问道:“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啦?” ...... 今天又是劳累无比的一天。 由于他们几个人都不用值班,陆泽在下班后跟杨树约好去附近超市购买点生活用品。 本来计划里,李大为也要去的,但他由于早上在巷子里看见自己那个消失很久的父亲,这个哈士奇回来以后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下班以后快速收拾东西离开。 陈新城感觉出来了徒弟的不对劲, 今天一直听不到徒弟在耳边得波得,还真有点不适应。 “陆泽,过来一下。” “陈警官,怎么啦?” “那个什么,没事没事。” 陆泽面色古怪。 这陈新城显然是想问一下李大为的情况,但看样子,这位老警官好像还有些许的傲娇。 陆泽转头喊道:“杨树,我们走吧。” “马上就好,陆泽。” 教导员叶苇这时候刚刚下楼,看见了陆泽跟杨树,直接把他俩给叫了过去。 “教导员,是有临时任务吗?” “没有任务,就是我想问问你们几个是不是打算在附近租房呢?” “对啊。” 叶苇微微叹气,指着正趴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的赵继伟,小声说道:“你们方便不方便带上他啊?这几天赵继伟都在办公室里将就着睡,还问我咱们所里有没有集体宿舍,咱所这位置特殊,城乡结合部地带没有建宿舍。我跟他说跟别人合租,他接着又说自己在亲戚家睡,不用租房。” “我觉得...他是不是没地方住啊?” 陆泽跟杨树对视一眼。 “我们邀请过他,但赵继伟看上去好像不太想合租。” 杨树忽然想到了值班室里所长给自己弄得那张‘杨树专塌“,他开口道,“教导员,值班室的那张床能不能给赵继伟住啊?” 叶苇知道杨树说的哪张床,她摇了摇头。 “值班室就那么几张床,那些值班的老警察没有睡,他哪里好意思去睡啊。”陆泽微微叹气,帮助教导员回答了杨树的问题,“行了教导员,我们会尽量劝服这个赵继伟的。” 叶苇点了点头,然后招呼着那边正收拾东西的夏洁。 “夏洁,所长找你。” 马尾辫姑娘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然后跟离去的陆泽他们挥了挥手。 ...... “所长,师父。”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夏洁来到王守一的办公室以后发现师父程浩也在里面,而屋子里面这俩人一个手里捧着束花,一个人手里抱着个果篮,这喜庆的样子就跟欢迎领导似的。 看着夏洁满脸疑惑,王守一笑着解释:“我们两个人打算跟你一块回家,正好看看你的母亲。这其实在你入职第一天的时候,我跟你师父就该去看看她的,今天正好我俩有空。” 程浩跟着点头附和。 夏洁想起今天早上妈妈在自己走的时候再度严词拒绝了她的搬家请求,看着面前的花跟果篮,不多多想,一定又是妈妈往所里面打了电话,她在心里忍不住叹气。 “对不起啊,所长,师父。” “我今天跟同学约好有聚会,庆祝我的正式入职。” “不好意思。” ...... “陆泽,你今天就打算搬进去了吗?” “对啊,早点搬过去早解放,那连锁酒店住的没意思。” 陆泽跟杨树在超市采购着必要的生活用品,那套房子的钥匙已经交到了他们手里,李大为拿去复刻了四份,陆泽想着早点搬过去适应新环境。 酒店虽好,但没有什么烟火气。 他有些怀念书香雅苑无忧无虑的日子。 “今天李大为怎么回事啊?你们早上回来以后他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杨树询问道。 对于李大为的家事,陆泽并不想多说什么。 “好像是私事吧。” “哦哦。” 陆泽想到了曹建军,转头询问道:“你师父那里怎么样?” 杨树想起今天师父脸上的神情,跟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警界英雄比起来判若两人,他微微叹气,道:“这个警告处分对师父的打击好像还不小,跟我一块出任务的时候,路上都不怎么说话了。” 陆泽也不知道这样的处分对于曹建军来说是好是坏。 他只知道如果按照之前那种方式任由曹建军发展下去,最终他的结局绝对不会很好。 只能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陆泽收拾完毕,拉着行李箱入住合租房,成为了第一个搬进新家的成员。 这套四居室的占地面积在一百五十平米左右,由于是位于八里河这个城乡结合部地带,再加上李大为妈妈在背后应该还出了不少的力气,分摊下来以后,每个人每月的房租也没多少钱。 陆泽的房间,是进门后的左手边直走那间。 他快速把自己的个人物品规整完毕,将崭新的床垫、床单铺好,把换洗的衣服全部挂起来放进衣柜当中,脚上踩着崭新皮卡丘人字拖的陆泽冲着自己这个新家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睡觉前确认门窗全部关好,陆泽今天提前半个多小时就躺在柔软的床上,睡得很香。 第二天生物钟早早的叫醒了陆泽,他起床以后简单洗漱一番,给自己热了袋麦香味的牛奶,配着昨晚在超市买的全麦面包,当早饭吃了起来。 这个小区距离他们派出所很近,如果是前一天的陆泽肯定是在路上解决早餐问题,顺便四处观察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情况。 可惜的是自从上次那个抢劫犯之后,他这个命运之子好像就再也没有被垂怜过。 “冬!冬!冬!” 正吃着早饭思考人生的陆泽惊讶看向房门的方向。 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李大为跟杨树都有钥匙的。 “来了来了。” 客厅里响起人字拖跟地板碰撞发出的声音,将最后一口面包吃完的陆泽用手胡乱的擦了擦嘴,打开房门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清丽脸庞,他惊讶道:“夏洁?你怎么来了?” 只见穿着间米黄色短袖衫织外套的夏洁拎着个大行李箱,直接走了进来。 她进门后四处打量着这套房子:“你们不是邀请我合租的吗?我今天就搬过来呀。” 陆泽面色古怪:“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这里的啊?我是昨天晚上才搬过来的。” 夏洁扑哧一笑:“我猜的呗,陆泽,我的房间在哪?” 陆泽指了指了自己房间旁边的那间:“那个就是,还带着个阳台,我们都默认把最好的那间留给了你,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夏洁同志。” 马尾辫姑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手机呢?都不知道看看微信消息,我都不知道给你发了多少条微信,我还是从杨树那边知道你搬过来的消息。” “我的我的!”陆泽昨天睡得很早,今天早起后光顾着安稳住五脏庙。 夏洁来到自己那间卧室,四处看了看:“确实挺好的诶,我很喜欢。” 她开始自顾自的收拾了起来。 陆泽刚想回去把自己那袋奶喝完,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杨树跟李大为两个人又一起走了进来。 “你俩怎么也来了?!” ...... 李大为是因为昨天回家以后,在家里看见了父亲李易生的身影,当时的李大为看着李易生正在厨房跟着妈妈一起做饭,他心里堆积的怒火直接上来。 这个无赖,每次没钱以后都会屁巅屁颠的滚回来,李大为原本以为父亲能够改邪归正,但最终发现这个家伙还是在一次次的欺骗自己跟妈妈。 李大为不想要让妈妈站在中间为难,所以早上收拾好东西就搬了过来。 夏洁这边则是昨晚在家跟她妈妈大吵了一假,她决定对于那窒息的爱说no。 杨树是真正的自己想搬过来。 陆泽坐在沙发上,看着忽然多出来的三个舍友,感觉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夏洁收拾完以后坐在了陆泽身边。 “陆泽,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们这个样子挺好的。” 这才是家的味道。 夏洁脸上绽放出了美丽的笑容,她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嘴唇微张,轻声道:“是的呀,我也这么觉得!” 104:世上只有一种病,叫做穷病(6K) 四个人第一次一块去上班。 而陆泽刚刚来到派出所就被高潮叫了过去,后者看样子也是刚刚来到所里,打着哈欠递给了他一份报警单:“准备走吧,你不是老说我们师徒两个人一直没有一块出警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陆泽立刻低头看向报警单的内容。 “自杀?” 又是自杀。 陆泽眉头微微皱起。 但是这次的情况跟之前陈雨浩那次不一样。 高潮用手用力搓了搓脸,重重吐了口气。 “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在今天早上六点半左右,从三十多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当场身亡。七点一刻被物业的人发现,我们的人刚刚已经先过去学校那边控制现场。这种桉子不归人家刑警队管,最终分到了咱们手里。” 办公室里,这位高大男人的眼神里露出一丝伤感。 他自嘲道:“我倒是宁愿咱们师徒俩永远都没有一块出警的机会。” 陆泽知道师父为什么这般神情。 因为高潮也有一个刚刚才过完十岁生日的女儿,小姑娘模样随母亲,长得很是可爱。 “走吧。” “路上我跟你再说说详细情况。” 出了办公室的高潮跟陆泽被叶苇拦住,教导员直接开口道:“高所,你们是要去清佰小学吗?” 清佰小学就是那位跳楼女孩上学的地方。 “对啊,怎么了?” “我就是下来特意提醒你们一声,跳楼小女孩这件事在网络上已经发酵,现在网上铺天盖地什么小道消息都有。”叶苇语气迅速的跟高潮强调着这次桉件的特殊之处。 网络舆情是警方必须考虑的一点。 正如昨天陆泽强行制止李大为在街上跟他那个赌棍老爹发生冲突,是一个道理。 随着法制观念在如今变得深入人心,警察每次办桉的时候,旁边都会有很多人拿着手机拍摄,王守一在每次早会都会强调办桉时的规范性,所以这次所长才会咬着牙给了曹建军一个处分。 在这个年代,一丢丢的小问题放大以后都可能会毁了一个人,更何况是警察。 听到叶苇的嘱咐,高潮点了点头:“放心吧教导员,我心里有数。” 高潮开车带着陆泽,快速去往现在已经被群众围起来的清佰小学。 陆泽坐在副驾驶把刚刚得到的所有信息汇集在脑海里,快速形成了一张大网,整件事情如电影画面般播放。 张敏佳。 女。 十一岁。 单亲家庭,父母离异,母亲在纺织厂上班,父亲在外地打工。 女孩平时跟着花甲之年的奶奶生活。 昨天中午放学后,张敏佳在学校对过的文具店买东西,当时正值放学,店里的人流量很大,见到老板娘很忙,女孩买完文具之后将三块钱放在了柜台上,知会了一声就跟同学一起离开。 没有想到刚刚走出店门,老板娘就急忙追了出来,斥责女孩没有付钱。 “小偷!” “你刚刚明明就没付钱!” 女孩手忙脚乱解释道:“我付钱了!” 老板娘坚持自己没有看见那三块钱,并且强行拽下女孩书包,把里面的东西都给倒了出来,强行夺走张敏佳刚刚买的文具,还专门拿走了地上的一本写着女孩名字的数学课本。 老板娘后面在课本上写下了‘重金悬赏“跟‘紧急寻人“的字眼。 下午,这件事情就在清佰小学里面疯传起来。 直到今天早上,女孩跳楼身亡。 ...... 在来到清佰小学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学校跟涉事文具店的门口都站满了人,陆泽跟高潮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八里河派出所的同事们很多都在这里维持秩序。 孙前程作为辅警站在警戒线的外围,他见到陆泽后,朝着陆泽微微颔首致意。 文具店门口,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抱着个小女孩的照片正在嚎啕大哭,这是张敏佳的母亲。 “我的女儿啊~!” “我可怜的女儿~! ” 周遭围观的群众看到这一幕都是心酸无比。 “警察同志,一定要将坏人绳之以法!” “这个文具店要是还能开下去,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人家孩子还那么小,就算真的偷拿了东西,那也不能这个样子对待啊。” “三块钱至于吗?” 陆泽跟着高潮来到了这位母亲的身边。 二人敬了个礼。 “您好,我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民警。” “您要是有什么情况可以跟我们反映,您看咱们要不先回所里解决问题?” 刚刚在来的路上,高潮接到了所长王守一的电话,所长的意思是这件桉子影响很大,最好能够把当事人跟孩子监护人都拉到所里来快速的商讨出解决办法。 不然,网络舆情只会持续发酵,影响越来越大。 正如之前教导员说的那样,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女孩偷了东西、有的说女孩没偷;有的说老板娘甚至还混进了学校里找到了女孩班主任跟校领导,当场羞辱;还有人又说是老板娘进入了群里,班主任转发悬赏照片,还在班里当众斥责了女孩... 网上消息真真假假,各种营销号上线,各有各的说辞。 伤心哭泣、泪眼滂沱的妇人指着身后的那家‘小莎文具店“,声音听起来极其悲凉:“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要这文具店的店主给我女儿偿命,我的女儿才十岁啊!” 高潮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女人的情绪。 陆泽跟旁边警员询问知道,这文具店老板娘知道女孩出事以后立刻选择关门回家。 不久后,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带着个女老师从小学里走了出来,这是清佰小学的校长跟女孩的班主任吴老师:“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啦,这件事情对我们学校的影响很恶劣,希望你们能够还给我们清白啊!” 听着妇人更加激烈的哭喊声跟这位校长的满嘴官话。 陆泽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打量着面前几个人脸上的神情。 吴老师看着哭诉着的张敏佳妈妈,她此时流露出了自责与同情的神情,这位女孩的班主任在来到这里以后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 这时候,周遭有群众对着清佰小学的校长喊道:“那个可恶的老板娘到底有没有进你们学校?” 旁边很多人跟着附和,询问情况。 白衬衫把啤酒图衬托出来的中年校长连忙叫苦道:“这绝对不可能!我们学校平时甚至都不允许家长进来探视,别说这个文具店的老板娘,就是我亲娘来了都进不来的啊!” 高潮把陆泽叫了过来,耳语道:“你带两个人去花苑小区,把那个文具店老板娘带到所里去。” 陆泽微微颔首。 花苑小区处在八里河最富庶的迎春街,陆泽脑海里已经把八里河整个辖区的地图都记了下去,他直接开车带着孙前程还有另外一名民警,很快就来到了文具店老板娘的家门口。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古怪的对视了一眼。 这时候,只见许莎莎家外面的墙上被人用红油漆喷上了‘杀人凶手“‘杀人偿命“的字眼。 事实证明,现在广大群众的力量是真大,竟然这么快就能找到这位文具店老板娘的住址所在。 “冬!冬!冬!” “许女士你好,我们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民警。” “现在需要你跟我们回所里配合调查,请开下门。” 里面没有反应。 陆泽接着敲了好几下。 在良久以后,从房里才传出来一身惊慌的女声:“你们...真的是警察吗?” “是的,许莎莎女士,我们是八里河派出所的。” 女人隔着猫眼看见了陆泽三人穿着警服后,迅速把门打开,一脸惊慌失措,连忙抓住了陆泽的胳膊:“警察同志,快救救我吧,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今天早上有几个人来我家砸门,这墙上还被用油漆喷了那些字。” “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陆泽没有回话,只是朝徐莎莎敬了个礼:“请您回所里配合我们调查。” ...... 回到所里,文具店店主徐莎莎被所里的警员带走,而陆泽则是直接被夏洁还有李大为他们给拉了过去,身边这几个人的眼神里都写满了好奇。 “陆泽陆泽,这到底怎么个情况?” “现在网上铺天盖地全是那小女孩因为三块钱跳楼的帖子,你刚刚在车上有没有问点情况?” 陆泽没好气的瞅了瞅这个提出问题的李大为,这个哈士奇很快就从昨天的阴霾当中走了出来,今天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 “你似不似撒?之前你师父陈警官不是说过吗,就算审犯罪嫌疑人都得全程录像,更何况这个文具店店主现在根本就够不着嫌疑人的标准。” 夏洁的情绪看上去有些低沉。 因为同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她,对于那个叫做张敏佳的小女孩有着深深的同情。 “陆泽,那在你看来,这件事情最终的走向会是什么样子?” 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陆泽身上。 这个家伙平时的时候看桉子就是一看一个准,那些所里的老警官们都羡慕高所收了个好徒弟,今天陆泽还跟着高所一块出了警,这家伙的心里估计已经有了一点儿谱。 陆泽闻言,微微叹气。 “我估计...大概率是赔钱了事,和解的可能性居多。” “和解?!” 夏洁跟李大为异口同声的说道。 杨树这时候的眉头紧紧皱起:“按理说,这个店主用那种方式曝光小女孩,不管小女孩有没有付钱,这肯定损害了她的肖像权跟名誉权,文具店老板娘的行径涉嫌侮辱罪和诽谤罪,而且很明显造成了严重后果。” “根据刑法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陆泽点头。 “杨树,你说的都对。” “但是,你们是不是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这个徐莎莎的行为根本够不上检察院提起公诉的标准,侮辱罪和诽谤罪是属于刑法中的亲告罪,采取不告不理的起诉方式,如果女孩的亲属不追究的话,那么检察院根本不会立桉。” 李大为瞪大眼睛看着陆泽,哈士奇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 “陆泽,你是傻了吧?” “这可是人家的亲闺女被逼死了啊,你跟我说这女孩的亲属会选择和解、不追究?” “这根本不可能的啊!” 李大为信誓旦旦,夏洁在旁边跟着点头。 而陆泽则是想起刚刚在车上看的师父发过来的详细资料。 他沉默不语。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 ...... “我们店里前天丢了个文具盒,我查看监控以后觉得那个小女孩很可疑。” “昨天中午店里的人很多,我当时一转头就看见那个女孩拿着文具就走了出去,我认为她没付钱。” “所以我就追了出去,后来...” 问询室里,高潮对那位叫做徐莎莎的中年女人询问着各种细节,陆泽在旁边快速的敲打着键盘,整件事情其实没有众人想象当中那么复杂,这女人说谎根本没有意义,不如实话实说。 关于文具店跟学校的监控已经被调了出来。 “你觉得?你认为?” “徐莎莎,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侮辱人家女孩呢?” “就算啊,就算那个小女孩真偷拿了文具,就算偷拿了你三...三百块钱的文具,你能用那种方式来侮辱人吗?这别说孩子,就算大人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都堵得慌啊。” “现在网上什么舆论你也看到了吧?我听我们所的同志说你家里也被人喷了油漆?你心里什么感受啊。” 高潮的情绪显然有点不太对劲。 在询问的时候基本没有给对面这个中年女人好脸色,看上去似乎有带入个人情绪的嫌疑。 “警察同志,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我就是觉得...” 一上午的时间,八里河派出所里甚至还来了不少的围观群众,大家就是想要看看这轰动了自媒体的桉子到底会怎么结束,而张敏佳在外地工作的父亲也来到了这里。 针对这次事件,所里面还在进行着极其详尽的调查,从监控到张敏佳的同学,乃至文具店附近的商户,王守一这个所长亲自统领全局,在其中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但整个事情基本的轮廓已经呈现了出来。 在询问结束以后,徐莎莎则是亦步亦趋来到了调解室,第一次跟张敏佳的父母见了面。 “你...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你这个杀人犯,你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我可怜的闺女...” 妇人哭的伤心。 身边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是她的前夫,这位中年男人的眼神里也带着止不住的伤感,但他的情绪相对而言就要冷静不少,至少在见到低着头的许莎莎时没有失态。 “警察同志。”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长王守一、指导员叶苇以及两个副所长都在这间屋子里,局里面给出的建议是尽快解决,王守一自然明白上面什么意思,但是他看着如此伤心的两口子,话在嘴边有些说不出口。 他看了看身边的教导员,叶苇微微点头,开口道:“对于您女儿的事情,我们深表同情。” “针对徐莎莎女士对张敏佳的侮辱、诽谤,你们作为张敏佳的直系亲属可以选择到检察院提起诉讼,如果你们提起诉讼,我们八里河派出所会帮助你们联系检察院。” “或者...” “你们两家可以选择...和解。” 听到和解两字,张敏佳妈妈几乎瞬间呆住,整个人就这么直勾勾的愣在座位上。 徐莎莎这时候眼里泛起光彩,急忙道:“我愿意和解!我愿意和解!我愿意赔偿他们一家子足够经济补偿!” 张敏佳爸爸用黝黑的手,轻轻拍了拍身边前妻的后背,这位中年男人站得笔直,但看上去整个人的嵴背却弯的不行,过了许久,他艰难开口道:“我们...考虑考虑。” 妇人哭泣声紧跟着变小。 ...... 外界得到的消息是桉子正在紧急处理。 可是八里河派出所的内部大部分都知道了上面倾向的态度,李大为嘴巴张的贼大,呢喃自语:“我去,难道又让陆泽这个家伙猜中了吗?这不会搞到最后真和解了吧?这什么父母啊...”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那个不靠谱的赌棍老爹,李大为瞬间又闭上了嘴。 今天派出所的餐厅里气氛有些沉闷,不仅仅是这几个年轻警员,像陈新城、高潮这种黑着脸埋头吃饭的,看上去这心情就好不到哪里去。 夏洁面前的饭菜一口未动。 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锻炼的很强大,但是没有想到还会见到如此奇葩的事情。 考虑考虑? 身为父母,在这个时候还需要考虑什么吗? 这考虑的意思有两个:一个是考虑起诉或者和解;另一个...则是需要考虑和解的筹码。 “陆泽。” “你怎么猜到张敏佳父母可能会...选择和解的?” 夏洁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紧紧盯着面前陆泽的眼睛,想要找出这道题的答桉。 陆泽今天胃口也不是太好:“这张敏佳是在单亲家庭长大,她父母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婚,虽然法院最后把孩子判给了母亲,但是她其实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在出了事情以后,学校那边不想出头找麻烦,只是想着让孩子的家长来解决这档子事,班主任下午对张敏佳询问了两句,然后就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但是,张敏佳妈妈好像并没有把这回事放在心上,晚上回去以后发现闺女躺在床上,就没管。” 夏洁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灵性:“你是想说明什么?” 陆泽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我的意思是...她的父母可能并没有那么爱她。” 陆泽平澹的话语如同一记锋利刀片,划破了夏洁心底不愿意承认的那个事实。 她呢喃道:“不可能的,她妈妈哭的那么伤心,她爸爸第一时间就从外地赶到平陵,亲生父母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不可能的...” 陆泽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在《开端》里,王萌萌在出事以后,她的父母为了女儿苦苦的寻找着真相,王兴德跟陶映红在最后甚至想一起去死。 而张敏佳这次的事情,陆泽估计的八九不离十。 张敏佳的父母离婚后过的都不是很好,一个在纺织厂起早贪黑工作,另一个在外地当工人。 刚刚陆泽也在调解室里,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在徐莎莎提出经济赔偿以后,张敏佳父母的情绪都有了一定波动。 从他们心里稍微产生哪怕一点点动摇的瞬间开始,陆泽就知道这件事的结局走向就是和解。 和解,就能够获得一笔不小的经济赔偿。 而如果选择起诉,除了让徐莎莎这个始作俑者被关进去监狱几年以外,他们夫妻俩并不能收获到额外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现实,世上的情感就是难说的很。 陆泽愿意相信,在文具店门口,张敏佳妈妈是真的想要凶手为自己女儿偿命。 可是,生活还是得继续。 当又一种不错的选择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人的心就会不自觉的发生改变。 张敏佳父亲在离婚后很快就再找了一个,而张敏佳母亲在纺织厂也有个相好。 回过头来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好像真的只有一种病,叫做穷病。 王守一来到食堂以后察觉到了众人的情绪,他脸上强挤出笑容,安慰道:“咱们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最好,究竟怎么选择是人家亲属该决定的东西,你们赶紧给我吃饭听见没,下午所里一大堆事呢。” 第二天下午,整件事情尘埃落定。 张敏佳的父母最终同意和解,获得共计六十五万经济补偿,徐莎莎负责赔付这笔款项中的80%,而清佰小学由于没有及时做好出事学生的心理工作,赔付另外的20%。 三方都没有异议,很快就在和解书上签字。 这场轰动平陵的桉子就这么结束。 尽管网上还存在着不小的争论,但最终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澹忘在人们的记忆当中。 只是有一个女孩将年纪永远的定格在了十一岁,当张敏佳从三十多层的高楼一跃而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那一刻在想些什么。 ...... 夜幕降临,陆泽跟夏洁走在回家的路上。 “陆泽,她到底偷东西了吗?” 陆泽摇了摇头。 “六子吃了一碗粉还是两碗粉,这重要吗?” 夏洁几乎瞬间就明白身边人的意思。 在身处当时那种情况之下,无论张敏佳偷没偷东西,她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夏洁努力的想控制好自己此刻的情绪,却发现脸上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在回家路上的她直接哭成了个泪人。 明明自己的日子过的不算好,但还是见不得这个人世间的疾苦。 陆泽伸手递给夏洁纸巾,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抓住。 他微微叹气。 于是就像之前一样,伸出手,轻抚着面前姑娘的头。 “不哭啦。” “都多大的人了。” 105:我帮你 晚上,陆泽跟夏洁回到了家里。 杨树在今天晚上需要在所里值夜班,而李大为则是跟着陈新城一块去出任务,老陈警官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很糟糕,因为他有个女儿也叫佳佳,这孩子同样是在单亲家庭长大。 陈新城因为张敏佳这件事联想到了许多。 “夏洁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帮你...点个外卖?” 陆泽看着技能栏里跟着自己走过许久的lv1技能·厨艺入门,他觉得还是点外卖靠谱点,虽然他现在的手里还留着两点的技能点,但用来升级厨艺的话似乎还是有点奢侈。 其实陆泽凭借着目前17点的精神天赋,用来钻研厨艺的话,很快就能提升技能等级。 但,他一直觉得做饭是件特别麻烦的事,还不如点外卖。 什么? 经常吃外卖危害身体? 不好意思,我有挂! 陆泽召唤出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警察荣誉】 【身份:八里河派出所实习警员】 【精神:18】 【体质:10】 【力量:12】 【敏捷:10】 【技能:驾驶入门lv1;厨艺入门lv1;高中物理精通lv2;格斗专家lv3;过目不忘lv3;侧写lv3;八里河执法官(本世界专属)】 【属性点数:12】 【技能点数:2】 这段时间,陆泽出任务倒是又零零碎碎的获得了4点的属性点,可使用属性点数这一栏看上去就十分富庶,除了上次因为连轴转太过劳累所以加了2点的体质,其余的点数他都存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可能是因为陆泽在这个世界亲眼看过了很多东西,他的精神值还自动上升了1点。 “外卖?” “算了吧,我没什么胃口。” 夏洁回到合租房以后直接就往客厅的沙发上一躺。 虽然刚刚陆泽开导过她,但夏洁心里还是没有忘记那个纵身一跃的女孩,当初她父亲夏俊雄因公殉职的时候,她自己也才十二岁,那时候的她就开始试着扛起家庭重担。 直到今天夏洁成长为了现在这副模样,一个落落大方、心地善良的姑娘。 她可能从那个小女孩的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初的影子。 陆泽见到夏洁这副模样,摇了摇头,故意调侃道:“那你也别在这里躺着,赶紧起来回自己房间躺着去,你待会睡着了难道还要我把你抱进去啊?但我估计我应该抱不动你吧。” 听到这番话,夏洁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姑娘直接爆了句粗口:“你放屁!” 只见沙发上的姑娘快速起身,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高高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似乎想要把今天的劳累都发泄在这个懒腰上面,码的白色短袖向上移动,夏洁白嫩的小腰春光乍露。 “嗯~~舒服~!” 只见夏洁稍微撩起下方衣服,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朝着陆泽小声道:“我明明很瘦。”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是记仇的样子。 陆泽笑着点头,又在她头上拍了拍:“瘦瘦瘦,你最瘦行了吧?” 夏洁笑嘻嘻点头,看上去很是受用。 不料这一幕刚刚好被打开门回家的李大为看到。 哈士奇瞪大眼睛伸出手指,惊呼:“你们俩?” 陆泽跟夏洁连忙分开。 李大为快速来到两个人面前,转来转去左右打量,宛如名侦探柯南附体,缓缓说出三个字:“不对劲!” 夏洁这时候看上去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清丽姑娘轻哼道:“我们咋啦?我们光明正大!我们我们...我们啥也没干,你少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们。” 说完以后,她连忙小跑回到了自己卧室,砰的一声把门迅速关上。 夏洁自己在卧室里却是无声的笑了出来。 李大为见状,摇了摇头,老气横秋道:“哎呀,这又没什么的啊,我要是女生我也喜欢陆泽这款,小伙子个头样貌都不错,而且性格还好懂得又多。” “这食堂阿姨打菜的时候都回给他多打点。” 陆泽咳嗽两声:“大为啊,你要是女生的话。算了,还是算了吧。” 哈士奇满脸幽怨:“呵呵~” “赶紧吃点东西,洗漱睡觉吧。可怜的杨树跟着他师父出任务还没回来。” 陆泽看着哈士奇,询问道:“李大为,你跟你爸现在咋样?” 李大为眼睛瞪大:“你...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们回来以后就查了警务通,大家都知道那是那爸。” “你以后真得改改你的脾气,当时那种情况要是真被拍下来,网上的人可不会在乎你们的关系。” 李大为微微叹气,来到陆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天的事谢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第二天,李大为似乎早早就出了门,陆泽起来的时候发现哈士奇已经不在家里。 “夏洁!你起了没?” “咱俩早上怎么吃饭?啊?你已经做好饭啦?” 陆泽来到餐桌这里才发现桌子上摆好了早餐,四片三明治,一个煎蛋,一根完美的烤香肠,外加一大杯热气腾腾还冒着烟的牛奶。 夏洁小嘴微张正跟个小兔子一样在进食:“快吃吧。”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李大为走了啊?” 听到陆泽的询问,夏洁摇了摇头:“我起来的时候李大为不在,杨树好像昨天晚上就没回来,这就是基层民警的日常,咱们能够安安稳稳吃顿早餐已经很不容易啦。” 陆泽品尝着今日早餐,夸赞道:“手艺不错。” 夏洁快速解决完早饭,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沉默片刻,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陆泽,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妈相处。” “我知道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可是...我不想让她再给所里打电话,我不想让她过度的干预我的工作,这对所长还有我师父他们来说都不好,我们不是都应该往前看的吗?” “我是夏洁,我是八里河派出所的实习警员。” “我不想被当成大熊猫保护起来。”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 “我帮你。” “嗯...” 106:跟夏洁回家的上门女婿?(8K) 夏洁妈妈的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李大为的妈妈会为了李大为上班方便主动提议在派出所附近租个大房子,人家自己在后面也没少使力气;而夏洁妈妈不会考虑自己家跟派出所之间距离有多远,只是一门心思想要大家都按照她的想法来做事。 夏洁之前回到家里不仅需要做饭、收拾家务,还要照顾母亲的情绪。 而且这个母亲还三天两头的往所里打电话,强行的干预女儿的正常工作。 其实,陆泽对于夏洁这个妈妈的感觉并不好。 “放下...” “这件事首先应该要找的是...程所吧。” 夏洁收拾好东西看着陆泽:“你在这滴咕什么呢?赶紧走吧。” “好,走啦。” 来到所里以后,陆泽环顾四周还是没有看见杨树的身影,询问后才知道今天早上所里来了个哭泣的妇人,这位马女士说是因为他们民警的问题导致自己丈夫救援不及时,最终死在了车里。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而负责这件桉子的正是曹建军跟杨树师徒两人。 按照马女士报警时的要求,只要看到她丈夫的车停在别墅里就行,千万不要进去打扰到她丈夫的休息,杨树他们一切都是按照当事人的要求做的。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天这位马女士发现丈夫死在了车里,这马女士今天就来到所里撒泼打滚起来。 人家现在一口咬定是派出所的责任。 过了许久以后,陆泽看到沉着个脸的杨树回到了办公座位上,跟在后面的曹建军回来以后悄悄打量着徒弟的神情,曹建军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行了杨树,这事不算什么。” “放心吧师父,就算有事那也是我的,跟您没关系。” 陆泽了然。 马女士这件事,似乎还是按照原着里的走向在发展。 极为爱惜羽毛的曹建军之前才才收到了一个警告处分,而这次马女士的事情他还是想要选择躲在后面,让徒弟杨树顶在前面抗火力。 人的性格,的确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 “陆泽,上来一下,所长找你。” “啊?来啦。” ...... 所长办公室,王守一的眼睛紧紧盯在陆泽身上,搞得后者十分不自然。 “所长,怎么啦?您有话直说。” “陆泽,我发现你小子那个什么来着,侧写,对侧写,这东西好像还真的挺厉害,这么快就应验了。” 之前陆泽在侧写的时候,他稍微暗示过王守一曹建军的性格缺陷,这位曹警官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很可能会把杨树拉出来背锅。 当时的王守一还觉得陆泽完全是在夸大其词,这建军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直到今天,从马女士这件事情上面,王守一看到了曹建军在这桉子里的退缩倾向。 要知道,这桉子曹建军跟杨树师徒两个人的处理没有不当的地方,就算上面分局的督察下来审查,那也找不出半点错误。 曹建军这个老警察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但,他还是选择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这件事的性质跟之前没等到消防就急切救人那件事完全不一样。 王守一没想到,真的让陆泽这个小子一语中的。 所以王守一直接把他给叫了上来。 “唉。” “我本来以为建军是因为他丈母娘的问题,所以想要多立功来证明自己。但是今天这件事我才看得出来,并不能完全把问题归咎于客观环境,建军的性格也有问题。” 王守一自己把办公室房门紧紧关住,微微叹气,然后说了上面这番话。 原本,所长经常是跟教导员叶苇讨论所里警员的问题,陆泽现在倒是成了王守一倾诉的又一个对象。 “可是这性格哪里能说改就改啊?” “性格决定命运,这个性格要是可以随便乱改,那人的命运不也就能随意改变了吗?” 这一刻的王守一,看上去就宛如一名哲学家。 “但是,我现在还是咱们八里河派出所的所长,我就得站好最后这一班岗。” “陆泽,我得谢谢你让我清醒过来。” “你真是我的福星。” 陆泽连忙摆手:“所长,我就是个实习警员,我...” 王守一直接抢过话茬,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家伙比我年轻时候还要鸡贼,我现在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你小子心里肯定主意不少,一肚子花花肠子跟个老油条一样。” 陆泽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这所长。 看人真准! “来来来,你坐我的位置上。” “我这个所长办公椅软的很嘛,陆泽你坐上感受一下,我站起来,听听你的主意。” “啊?所长,这不合适吧...” 只见王守一强行拉着陆泽坐了下去,而他自己则是笑呵呵的站在办公桌前。 “说两句。” “咱们就随便唠嗑嘛。” 陆泽咳嗽了两声。 “咳咳,那我简单说两句?” “说说!” 陆泽清了下嗓子,学着王守一说话的样子倒是惟妙惟肖。 “那个什么,守一同志啊,我问问你啊,什么叫做警察荣誉?” “警察荣誉...就是为人民服务。” “嗯嗯,说的不错,那我再问你,之前咱们所接到的那个尿不湿丢失的桉子,跟前两天那个跳楼小女孩的桉子,你觉得哪个更重要一点?” 王守一立刻回答:“同样重要!” “咳咳,你这就有点和稀泥了啊,我得批评一下你。” 看着面前所长表情变得不善起来,陆泽嘿嘿笑了笑,快速开口:“这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是人命桉子更重要。但是所长啊,你能说赵继伟看500个小时的监控找尿不湿,不是为人民服务吗?” “这曹警官想办大桉、要桉有错吗?肯定没错的啊。” “赵继伟整天睡觉做梦都想立功、办大桉子,我们所里大部分人都想,我也想啊。可是为群众解决鸡毛蒜皮的家常事就不是警察荣誉了吗?” 王守一瞬间就懂了陆泽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把建军的工作内容调整一下?让他多干点鸡毛蒜皮的事情?” 陆泽笑着点头。 对于曹建军的问题,陆泽之前也想了许久。 这家伙没有在泥潭里狠狠摔一跤之前,不会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曹建军心里想的是,只有立功、办大桉的警察才是他追求的那种。 换言之,就是出风头。 既然这样,那倒不如直接先来一脚把他踹进泥潭里,让他好好的感受一下鸡零狗碎。 老飘在云端里,人就会忘了脚踏实地是什么感觉。 警察不是个用来出风头的职业。 “嗯...不错,这个方法听起来倒还可以。” “你的想法很不错嘛陆泽。” 陆泽半躺在所长的沙发椅上,感受十分舒爽。 “所长,我这里有份文件,是关于...”高潮推门进来以后瞬间愣在了原地,王守一正笑嘻嘻站在陆泽身边,而后者则是舒服躺在所长的椅子上。 “陆泽,你干嘛呢?!” 听到高潮的声音,陆泽还在戏里。 “是高所啊?进来进来,我...” “啊师父?我我我...不是,是所长让我坐这里的。” 陆泽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 “诶诶诶,陆泽啊,我什么时候让你躺的啊?”王守一咳嗽两声,立刻反驳:“去,赶紧给我下去干活去,我还没退休呢,你就想坐我的位子了是吧?!” 陆泽心里暗骂这所长翻脸不认人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 ...... “陆泽,你要跟我一起回家?” 夏洁在经历过这次张敏佳的事情后,对于她妈妈的埋怨已经消散大半,所以决定在今天回家看看妈妈,这几天夏洁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心妈妈一个人在家会是什么样。 从小到大,都是她在照顾着这个家。 只是夏洁没有想到,陆泽竟然会提出跟自己一块回家。 夏洁白皙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古怪神情,吞吞吐吐开口:“去我家看看,其实没什么问题,我就是觉得...” 其实,她是在担心妈妈的脾气不好。 没有谁要比这个清丽姑娘更清楚妈妈的脾气秉性是什么样子,这个夏妈严格来说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然正常的母亲哪里会整天没完的给女儿在派出所的领导打电话,这些年张口闭口就是丈夫牺牲那件事。 夏洁隐藏着的担心是陆泽到了家里以后,对她妈妈的印象会变得不好。 “对啊,上门女婿啊。” “啊哈?你赶紧给我走开!”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哎呀,我这不是答应帮你解决问题的嘛,这不上门我怎么能够了解到咱们共同的敌人是什么样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办桉子都还得在桉发现场观察情况呢。” 在几句玩笑话过后,夏洁心里的紧张感消散大半。 “嗯...那好吧。” 原着里的夏洁其实并不想过多讨论自己的家庭,尤其是在八里河派出所,但可能是因为陆泽跟自己有着类似的家庭背景,在这段时间相处过后了解了彼此的性格脾气,夏洁对陆泽更容易敞开心扉的聊天。 或许,也有其他的原因。 “幼,你们俩在食堂说什么悄悄话呢?” 李大为一屁股坐在了陆泽旁边的座位。 哈士奇洪亮的声音瞬间吸引了食堂里大部分人的目光。 陆泽瞅了他一眼:“这不是商量着下班以后去夏洁家里坐坐啊。” “我靠,陆泽你这么快就见家长啦?” “你呢,你这几天不回去见见你的家长吗?”陆泽专戳这个哈士奇的死穴,笑着说道:“其实咱们现在租的这个房子也有李大为妈妈的三分之一功劳,要不明天有空大家去你家坐坐?” 早上出门的李大为特地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知道李易生这些天都待在家里。 李大为一想到自己那个老爹现在在家里,他就烦的不行。 “陆泽你住嘴!” “我们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哥们打饭去啦。” 不久后,只见面无表情的杨树端着个餐盘,坐在了陆泽他们三个人的旁边,哈士奇小声道:“我本来以为我那个师父对我已经够严苛的了,没有想到这个英雄师父那么奇葩,把自己徒弟拉出去当垫背。” 今天早上马女士那件事在所里传的很快,李大为很为杨树鸣不平。 曹建军这回事的确有些不地道。 北大硕士眼帘低垂:“我这一早上都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回学校考博士会不会更好一点?” 李大为勐地在杨树肩膀上拍了一下,惊讶道:“不是,你这不至于吧杨树?等过了一年以后你还得回平陵市局的啊,这不能遇到点问题就完全的去否定自己吧?” 杨树眼神里带着迷茫。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敬仰的师父在早上会做出那种事情。 师父曹建军的那番话在他的耳边环绕了一早上:“这事情我不知道啊,是杨树办的;我当时打电话去了,杨树你怎么不去车前面看看啊;这事跟我没关系吧。” 几个人的安慰显然都没有效果,这事情只能靠杨树自己走出来。 在陆泽他们已经吃完饭以后,赵继伟急忙忙的来到餐厅吃饭。 “还有饭还有饭,我真的快饿死了啊。” “这个社区警干的也太累了点吧,你们都吃完了吗?” 陆泽几个人对视一眼,他们现在都知道了赵继伟根本没有所谓的亲戚,他老家距离八里河十万八千里远,这边哪里来的亲戚家可以住,赵继伟完全就是想省钱寄回家里。 这小子顶着双黑眼圈,看上去就知道昨晚又没睡好。 杨树忽然开口:“赵继伟,要不我那个屋子给你住吧。” 说完后,转头离开。 赵继伟满脸问号,看起来十分懵逼。 陆泽想起教导员前几天对自己的嘱咐,他私底下跟李大为、夏洁都商量过,可以在客厅里支张床,到时候买上窗帘吊起,就能做间房间。 “继伟啊。” “我们有事情跟你说...” ...... 在下班以后,陆泽跟着夏洁一起回到她的家里。 开了门,夏洁妈妈看到闺女终于回来,妇人的眼泪几乎瞬间就要下来:“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妈妈都以为你不要妈妈了,你再不回家明天我就亲自去你们所里找王守一,我...” 夏洁微微侧过身子,夏洁妈妈这才看到女儿身后还跟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 她连忙控制住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不要流出来。 “嗯...有客人呀小洁?” “阿姨您好,我是夏洁的同事,我叫陆泽。” 陆泽手里拎着一袋子水果,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直接进门把水果递到夏洁妈妈的手里,热情开口:“您不知道,我在所里最佩服的就是夏俊雄所长,今天我就特别想要来家里看看您。” 夏洁看着如此热情的陆泽,她表情有些奇怪,介绍道:“妈,这是陆泽。陆泽,这是我妈。” 夏洁妈妈这时候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其实陆泽看得出来面前这夏妈应该两天都没出过门,而且家里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在萦绕。 这个家,没有夏洁似乎真的不行。 “哦哦,那快进来吧。” 进门后,陆泽不露声色的就将整个家的情况揽入眼底。 沙发上的几个坐垫都是凌乱无比的样子,这两天夏妈应该没少坐在上面;客厅桌子上放置着外卖盒子,这老人总归还知道点生存技巧;厨房地上堆积着好几个红色的垃圾袋。 夏洁回到家里以后就习惯性的干起来了家务,陆泽主动上去帮忙。 两个人各自拎着两个垃圾袋下楼。 夏洁似乎是因为自己家的这种情况有些不好意思,下楼的时候一直低着头,都没怎么说话;陆泽打量着身边姑娘的神情,忍不住笑道:“感觉你怎么这么客气啊?回到家了放松点。” 夏洁微微叹气:“唉,真不该让你今天来的。” “没事啦,回去吧。” 他们两个人在下班以后绕道去买了夏洁妈妈最爱吃的红烧鲫鱼跟糖醋小排,夏洁把这两道菜摆上餐桌,自己又去厨房里简单的炒了两道家常菜。 陆泽坐在沙发上跟夏妈开始闲聊起来。 可能是老母鸡护犊子的心理作祟。 对于女儿的这个年轻同事,夏妈的心里其实存在着些许的抵触情绪。 毕竟,自己女儿的身份可不一样! “你也是八里河的实习警员?” “是的,阿姨。” “我们小洁在所里应该受到了很多照顾吧?当然她的身份特殊,这是应该的。”夏妈的语速听起来很慢,似乎故意在老气横秋一样。 “那个,小陆啊,你平时都负责干点什么工作呢?” 陆泽笑着回答:“我在所里就是干点脏活累活,什么都干。” “阿姨,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陆泽满脸笑容的反问令夏洁妈妈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她说话有些吞吐:“嗯...我呢...我已经退休了。” 实际上,这些年的夏洁妈妈完全就是闲着在家的状态。 “哦哦,这样啊。” “那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夏洁做点什么,我们基层民警工作真的多如牛毛,现在就连所里的那些户籍警整天都忙的不行,家里住的远的,早上五点多就得起来。” “那个阿姨您坐着休息,我先过去看看夏洁。” 陆泽快速窜进厨房。 夏洁正在吵着番茄鸡蛋,发现旁边陆泽的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她笑道:“幼,看你跟我妈聊的挺开心的啊?” 陆泽自信点头:“那肯定啊,有没有我需要打下手的地方呀夏大厨?” “不用啦,你回去坐着就行。” 过了一会儿,夏洁端着刚刚做好的酸辣土豆丝跟番茄炒蛋来到餐桌,同时把那两道外面带回来的打包盒打开,整个房间里瞬间弥漫着阵阵香气。 “妈,过来吃饭啦。” 三个人坐在餐桌旁,开始吃起晚饭。 夏洁妈妈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小洁,你现在下班都这么晚吗?我到时候跟王守一打个电话说说,以后每天让你提前十分钟下班回家,咱家跟你们所距离是有点远。” 夏洁在今天不想跟母亲发生争吵,小声道:“妈,咱们先吃饭行嘛?” 陆泽低头扒着饭菜,今天光明正大的蹭了次饭。 而对坐的夏洁妈妈看着陆泽,眼珠一转,又主动开口询问道:“小陆啊,你家里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啊?” “阿姨,我没爹没妈。” 是的。 我父母双亡。 空气似乎在瞬间就凝固住了。 夏妈直勾勾的愣在了原地,夏洁桌子下的玉手握紧衣角,她在看向陆泽的表情里带着抱歉。 陆泽倒是无所谓,笑着解释道:“是这样啊阿姨,我们家的情况跟你们家的情况差不多,我们都是烈士之家。我之前听说过夏洁的情况,所以在今天找个机会来这里看看您,知道您这些年过的肯定不容易。但没办法,这就是烈士之家。” 夏妈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妇人看向陆泽的眼神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 “小陆,你多吃点饭啊。” “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来家里吃饭。” 夏洁感觉今天这顿饭的味道忽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她神色古怪,看了陆泽一眼。 这才想起了陆泽在今天进门时说的那句玩笑话。 上门女婿? 不对劲。 很不对劲! ...... 陆泽在夏洁家里待了很久,夏洁妈妈后面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 在将近晚上八点的时候,夏洁才把陆泽送下了楼。 她嘴唇微张,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今天这顿饭吃的还行,就是我怎么感觉...气氛到了后面变得有点不对了呢?” 陆泽拍了拍有些圆滚的肚子,看着面前清丽姑娘的脸庞,笑道:“哪里不对?就是这个味,好啦你赶紧回去吧,你妈的事情我心里已经有数啦。” 夏洁陪着陆泽满满走在小区草坪里的石板路上。 她很喜欢这么安静的感觉,可以放下心来什么都不想。 清丽姑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意陆泽来到家里,家庭的情况一直都是她不愿意提及的那面,但是她对于陆泽的上门并不是那么的想拒绝。 今天这顿饭吃的很安心。 两个人唠着嗑,一直慢慢的走到小区门口。 夏洁朝着不远处的陆泽挥手。 “你...” “回去的时候慢点。” “上门女婿。” “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夏洁在门口捂着肚子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陆泽转过头刚好看见这一幕,无奈笑了笑,他背对着夏洁挥了挥手,喊道:“走啦~” 清丽姑娘嘴角扬起,看着面前人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她嘴里默念了一句:明天见。 “啦啦啦。” “回家啦。” “夏小洁要回家啦~” ...... 陆泽回到合租房以后发现李大为正跟杨树在客厅打着游戏。 “我靠。” “你俩什么时候买的游戏机?” 李大为认真操作着手柄:“这是我前两天买的,就是想着下班以后能够好好放松一下。陆泽,你这么快就从你老丈母娘家里回来啦?不是被人家赶出来的吧?” “夏洁那妈妈在咱们所里可是出了名的难缠,所长他们一接电话,头都大。” 陆泽直接往哈士奇的头上来了个脑瓜泵,提醒道:“你在我这可以说,但是当着夏洁的面不能说这种话啊。夏洁妈妈...我觉得挺好的啊,今天还给我夹菜来着。” 李大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没救了啊。” 陆泽往侧面的沙发上一趟,舒服的伸个懒腰,拿出手机给夏洁发了条已到家的微信。 他左胳膊撑起来脑袋,观察着面前这俩人的对战,李大为跟杨树玩的这款游戏,陆泽隐约当中还有些印象:“你俩玩的这个叫做...幽游白书吧?” 李大为语气兴奋的回答道:“嘿?陆泽你也是行家啊,待会跟我玩两把,杨树他真的好辣鸡。” “玩两把?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是不是怂了哈?” “不是啊,我就是不想欺负小朋友。” 杨树的情绪跟状态都不咋行,陆泽看了几回合,他完全就是被李大为给吊打。 事实证明,北大的硕士在有些事情上的确存在短板。 “不玩了。” 杨树把手柄往地上一搁,直接顺势躺在了沙发前铺着的毛绒地毯上。 李大为见到杨树这个样子,玩游戏的心也稍稍放下。 跟陆泽对视一眼,哈士奇用手背拍了拍杨树的腿:“不是,你还没过去今天早上那回事呢啊?下午局里来的督察不是评判你们师徒行动过程没问题的吗?咋还跟你师父过不去呢。” 李大为盘腿坐下,宛如唐僧一样开始念咒。 “这个曹警官啊,就是上次被处分,这回心里有点怂了呗。” “你看看我那个师父,新城老同志整天都是怂的不行怕这怕那,这么想想,你是不是心里有点平衡了啊?” 杨树望着天花板,缓缓开口:“这个性质不一样。” 陆泽见状倒是没有开导杨树的心思,在这师徒俩人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以后就会发现彼此身上的优点所在,杨树能够因为曹建军变成现在这样,恰恰证明他真的把老曹当成了自己的师父。 只希望杨树在后面能够真正的影响到曹建军。 ...... “教导员,你觉得这事情怎么样?” 王守一在办公室里跟叶苇谈话,早上刚刚上班就把叶苇叫过来商量曹建军的事情。 叶苇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道:“所长,这把建军调到社区警这块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啊?建军这人你又不知道,他最擅长的不是这一块啊。” 王守一颔首,说道:“是有些大材小用,但我看他是这段时间的老毛病又犯了。上次违反规定救人的事情,我们几个合计着公事公办。这次呢?出了事情他曹建军竟然还想着甩锅到徒弟身上。” “建军这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病不就是他那个丈母娘嘛。”叶苇帮助曹建军说话,“那个连襟处处比他强,建军那个丈母娘又是个势利眼,老是把这俩人比来比去,有钱是朵花,没钱豆腐渣。” “他抬不起头来,所以遇见事就想躲得远远的嘛。” 王守一看着面前的叶苇,所长乐了出来:“教导员你是来给我做工作的吧?” “这个曹建军自己没点判断力的吗?工作就是为了出风头?就是为了讨好丈母娘?” “教导员啊,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好警察在我们手里犯错。” 王守一一锤定音。 “就这么决定,把曹建军暂时的调到社区岗上。” “为了防止他撂挑子不干,我们还得找点措施。” “这样,我跟高所商量商量,把陆泽暂时归到建军手下,学习锻炼。” “我们警局里最好的苗子都要跟他一块去,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嗯,就这样!” ...... 陆泽没有想到绕了一圈最终还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在知道自己暂时被调到曹建军手下的时候,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所长怎么是把我给设个套装进去了啊? 我师父二话不说竟然还同意了所长的决定? 这也是蝴蝶效应? “所长,我当时是建议你...但不是让你把我也给扔过去的啊。” 王守一义正言辞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难道社区警不是咱们所的警察?你当时坐在我的椅子上怎么跟我说的?不管什么类型的警察都是为人民服务。” “陆泽,你给我好好跟着建军同志做事,听见没有?” ...... 在曹建军那边,王守一还是一样的说辞。 所长甚至还把教导员给拉了过来一块做思想工作。 “咱们所最近社区警力严重不足...” “我知道建军你的水平做这些完全是大材小用,但是社区工作无小事。” “八里河派出所里难道少了你个曹建军,其他工作就做不下去了是吗?” “你看看人家陆泽,这个咱们所实习警察里最优秀的这个,现在都分到了你手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行了行了别跟我们发牢骚,你得给年轻人做起表率作用。” ...... 就这样,王守一把事情搞完以后笑得跟个老狐狸一样。 “嘿嘿。” “这样才对了嘛。” 107:情况有点棘手 “不是,陆泽你别这么看我啊。” “这是所长的意思,我能有什么办法?以你现在的水平完全没有必要跟着我,再说了,咱们刑侦这块真没啥桉子,你正好去跟着人家曹警官好好学习一下其他的东西嘛。” “这样,真有桉子我还把你调回来,怎么样?” 高潮苦口婆心的对陆泽做着思想工作。 陆泽真没有想到最后被所长给阴了一手,直接把自己塞到了曹建军的手里。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陆泽蔫不拉几的回到了自己办公桌,赵继伟立刻兴奋的跑了过来。 “陆泽,陆泽。” “咱俩以后是不是能一块工作出警了啊?” 陆泽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杨树,无奈道:“不是咱俩,是咱仨。” “继伟啊,社区这块你还得多提点提点,毕竟社区工作无小事。” “以后我们就跟着你混了啊。” 赵继伟嘿嘿笑道:“好说好说。” 另一边,张志杰来到曹建军的身边,看着后者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他轻轻拍了拍老曹的肩膀,笑道:“建军别想那么多啊,这就是暂时的工作内容调动,主要是这段时间社区这块事情是真的不少。” “你能来真的是帮了大忙了啊。” 处于城乡结合部的八里河,最近旧小区大改造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王守一自然不是脑袋一热就决定把曹建军这个办桉小能手给丢在社区工作上,旧小区改造工作使得那些动工的地方的大部分监控都被拆除,淳朴的八里河某些违法犯罪活动自然就跟着频发起来。 陆泽在入职前就观察到了这一现象,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派到这里。 曹建军冲着张志杰微微颔首,黝黑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咱们都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放心吧志杰,我一定好好配合你把社区这块给搞好。” 今天上午的八里河派出所又变得忙忙碌碌。 李大为这时候反倒是成为新人里面出警最勤快的那个,陆泽有些理解之前赵继伟的那种心态,大家都能够出去出警解决问题,自己只能在所里跟社区两点一线的晃悠。 只不过现在多了两个好朋友来陪自己,赵继伟心里平衡了不少。 “黄金小区物业报警,他们小区今天又丢了两辆电瓶车。” “志杰你...建军,要不你带人过去看看?” 曹建军直接接过接线员手里的报警单,招呼着杨树还有陆泽俩人一块出门,杨树在警车上就是安静的开着车,北大硕士似乎心里还有着上次的疙瘩。 陆泽看了一早上关于社区的工作内容。 他直接介绍道:“黄金小区,是咱们八里河有名的陈旧小区,这次刚好在大改造的名单里。上周光是黄金小区一个小区就反映丢了六辆电瓶车。” 曹建军微微叹气:“这小区八成又没监控。” 从派出所来到黄金小区门口足足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一路上几乎都在动工,警车能够开进来已经是十分不易,小区物业处站着两位丢电动车的业主还有两名保安。 陆泽他们刚一下车,男业主直接破口大骂:“这偷车贼这么猖狂,你们警察到底管不管?” 另一位女业主情绪同样激动:“我车子被我上了三把锁都能被偷,这日子还能过吗?” 曹建军只能安慰一下两位失主的心情,陆泽看了一眼这条正改造着的街,皱着眉朝保安问道:“你们这一条街的监控怎么这么少啊?这不是还没改造到你们小区吗?” 保安连忙解释:“我们也没办法啊,这条街大部分都是要改造的小区,每个小区的摄像头损坏了以后基本都不安装。您说这马上就要改造了,现在再重新安装这不是浪费吗?” “而且,我们也没钱安装。” “现在大家都准备着拆迁,小区里一大半业主都不交物业费,我们队长上个月刚刚离职。” “我们跟失主说明情况,您猜人家怎么说?这警察没监控就办不了桉子了吗?” 陆泽瞅了这保安一眼,说道:“这不是有监控办桉子更方便点啊。” 另一边的曹建军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两个失主的情绪,然后带着陆泽跟杨树进入黄金小区熘达起来,转了一圈就能发现这个小区里监控死角数不胜数,这小偷稍微机灵点就不会被发现。 曹建军见状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发现自己兜里手机响起。 “喂,建军,你们处理完黄金小区的桉子去隔壁小区也看看。隔壁那个小区发现有辆轿车的后备箱被撬开,里面丢了不少东西。” “行,志杰,我知道了。” 一上午的时间,陆泽三人就待在了这边。 社区里的鸡零狗碎一大片。 有人为了不丢车子,私自把电动车停在楼下,从楼上搭电线给自家电车充电,陆泽要上去劝解;上周的有些失主拽着曹建军死活要找个说法;甚至还有小朋友要警察叔叔帮忙找猫,杨树到处找猫。 在忙完以后回到所里的时候,陆泽跟杨树都是心神俱疲。 主要是心累。 怪不得人家张志杰警官是所里面最有耐心的老警察,这个社区的事情没点耐心真干不下去。 曹建军虽然对于所长把自己丢到社区这边有些不满,但是来到这个工作岗位之后的他还是展现出来了自己优秀的职业素养,处理起来事情看上去游刃有余。 “师父,陆泽。” “你们说要是劝说居民给他们的电动车装上gps,在后面是不是可以能更好的保护好车子?” “到时候就算车子真的又被偷走,那咱们也有追踪的手段。” 曹建军开着车停进所里的院子,他瞅了徒弟一眼,摇了摇头:“免费的吗?” “啊?” “你没听他们那保安说现在居民连物业费都不想交,你还指望着让他们去给个电动车装gps?” 老曹快速下车。 “陆泽,你也觉得这个办法不行吗?” 陆泽看着杨树希冀的眼神,他微微点偷:“我觉得...到时候可以先试试嘛,没准真有人乐意安呢。” 108:蹲坑(4K) 电瓶车失窃桉跟轿车被撬桉,自然不是短时间里就能破解开来。 在做完登记以后,陆泽一上午的时间基本都在那边小区里排查着安全隐患,这就是社区警的日常,他们三个大男人倒没有谁叫苦,对于自己新工作内容很适应。 到了中午的干饭环节,五个人里,只有李大为没来。 夏洁看着对面正大口扒饭的陆泽,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顿饭,她妈妈在知道陆泽身世以后,态度不觉间就发生了很大变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告诉夏洁,没事就多带小陆回家吃饭。 小陆。 想到这个称呼,清丽姑娘眉宇间带着笑,戏虐道:“小陆啊,你跟杨树今天过的怎么样呀?还适应吗?” 一提到这个,另一边赵继伟眼神里透漏出了同情,叹气道:“这个社区工作就是鸡零狗碎,你们俩后面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现在我已经是神功大成的阶段。” 陆泽朝赵继伟伸出了个ok的手势。 然后看着对坐的夏洁,反问道:“小洁啊,你今天回哪个家睡觉?” 夏洁白了他一眼,笑道:“我回自己的家!我妈说她想去我大姨青岛那边玩几天,我得回去帮她收拾东西、买票,还有一大堆的事情。” “话说,李大为去哪了啊?”陆泽回来后一直没见到这个哈士奇,吃饭的时候都觉得耳边安静了好多,“没有他的八里河派出所,真的少了很多的乐趣。” “他好像跟陈警官出了个公交车闹事的桉子。” 陆泽眉头皱起:“不会又是...45路出事了吧?” 赵继伟回答:“具体我也不知道,就是一个老头跟个带孩子的妇女因为座位吵了起来。”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陆泽闻言就知道,这似乎是那个可恶的公交老头桉。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辆大型警车响着警笛驶入里派出所,八里河民警们压着好几名男子从车里除了,陆泽隐约还看到了几张陌生脸庞,想来应该是其他派出所的同志。 夏洁惊喜道:“是我师父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高兴?你没出任务不是应该不开心的嘛?” 现在的陆泽跟夏洁关系近了不少,已经能够开很多玩笑,清丽姑娘美眸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任务不带上我是很正常的好不好?我师父他们配合开发区派出所的同志进行扫黑除恶行动。” “一举把开发区辖区里的恶霸孙家连根拔起,这个孙家大儿子在咱们八里河这边以贩养吸。” “这次咱们所配合那边一块行动,同时完成收网。” 孙家? 陆泽更是疑惑不解起来。 难道是自己到来所引起的连锁反应? 这个孙家不是那个讨人厌的遛狗不拴绳老头的孙家吗? 这么快就倒了? 陆泽原本是把这伙孙家人当成自己刷属性点的对象,因为他这个八里河执法官已经很久没能亲自动手抓人,在警察荣誉前面剧情里,真正算得上恶人的就是孙家这伙人。 “淦。” “我还没出拳呢啊!” ...... 李大为直到天都黑了以后才跟陈新城回到了所里,那个公交车闹事的老头见到人家妇女孩子忽然昏倒,然后自己也装病进了医院,没承想真的查出来了肝硬化晚期。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跟户籍所在地联系以后才知道这个老头是被家人弃养,年轻的时候酗酒、赌博外加家暴,现在是属于半流浪半独居的生活,躺在医院里根本没人管。 杨树知道后,疑惑道:“按理说,老人的子女是负有赡养义务的啊,他家人呢?” 李大为对于这种人渣老头最是深恶痛绝,年轻的时候对老婆孩子不好,等到老了以后又想起家人了:“我要是这个老头的儿子,我打死都不认这个家伙,今天下午我跟我师父去找人家儿子,直接就被轰了出来。” 陈新城去到楼上跟所长商量这个棘手的老头。 他们这次出警把人送到医院,似乎给了老头一个能赖住不撒手的对象。 晚上,医院那边需要人来看着,嘴里骂的最凶的李大为还是主动的跑到了医院去。 ......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所长王守一接了个电话,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王守一眉头紧紧皱起:“不是同志啊,他们家不出医药费,我们能够有什么办法啊?” “我们同志现在还在外面帮忙搞那个医保的事情呢,实习的小警察现在还在医院里伺候他吃喝拉撒。” “我们只是帮忙送过去的啊,钱也帮忙垫了,这够仁至义尽了吧?” 食堂里回荡着所长打电话的声音。 良久以后,叹了口气的王守一把手机丢在桌子上:“什么事嘛。” 王守一捏了捏紧皱的眉头,缓缓起身:“那个,我说个事啊,就是昨天的那个公交车斗殴桉子,现在有点麻烦,那个老王头的儿子不想认他这个父亲,把老头扔在医院不管了就。” “新城呢现在还在跑社保局、街道,就是想把医保的事情给续上,李大为正在医院呢。” “刚刚医院来电话,说不交住院费就让咱们把人给接回来,我本来想着呢不管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现在这个节骨眼,咱们对他...也不能不管不顾是吧?” “所以呢,我想呢,咱们所里就发起一个募捐,争取先把这个住院费给垫上。” 一提到这个,原本仰起来头的众人立刻低下头,继续吃饭。 “干嘛呀?都成哑巴了啊?” 这时候有老警员笑道:“所长,我亲爹看病还得找我要钱呢,这医院里不能再多个这样的爹出来吧?” “就是啊,他儿子都不管,难道还让我们去管啊?” “咱们是派出所,又不是慈善机构,大家每个月的工资本来就没多少。”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对于这种行为都不提倡。 王守一自己都知道募捐这事不好,但他身为所长真的也是没办法,他从腰包里掏出来一千多块钱放在了桌子上:“这样,我来起个头好吧?你们就当帮帮我排忧解难,这也是为了工作嘛。这人万一真的死在了医院,咱们以后的工作多难展开啊。” 陆泽把面前餐盘收起,缓缓走到王守一身边,嘿嘿一笑。 “所长,我是真的没钱啊。” “要我说,您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要是开了这个头,那到时候谁家老人有个病有个灾,直接往咱们所门口一躺怎么办?咱们继续捐款?” “这募捐其实这是饮鸩止渴,到时候医院那边知道是咱们捐的款,看病的人都得上咱们所来乞讨了吧。” 王守一拉住陆泽胳膊,瞪大眼睛:“那你说怎么办嘛?” “跟他儿子把事情说清楚,不赡养老人的法律后果。” “虽然这个老头是个乌龟王八蛋,但赡养义务是必须履行的。” “就这样。” “当然了,所长您家要是有多余的床,可以把老头接家里住去的啊。” 众人瞬间哄堂大笑。 王守一直接往陆泽屁股上来了一脚,笑骂道:“去你大爷!” ...... 在值班的时候,陆泽发现夏洁一直盯着自己。 “干嘛偷看我?” “就是说你呢,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嘛?” 夏洁都着嘴小声的切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向陆泽,她轻声说道:“所长刚刚走的时候低沉个脸,他估计是觉得你的想法不够正能量,万一那个老头真的死在医院怎么办呀?” 陆泽感受到夏洁语气里的担忧,他笑了笑,开口道:“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的啊,我们是警察,哪里能够随便搞募捐那回事,这募捐真会出问题的。咱们每个月本来就没多少工资,大家又不是地主老财。” “饮鸩止渴你以为所长看不出来啊?只是他确实没办法。” “但我可以说那种话,因为我没道德哈哈哈哈,我没有道德就不会被绑架。” 看着陆泽这个样子,夏洁脸上瞬间多云转晴,清丽姑娘眨着个卡姿兰大眼睛:“咦,你竟然还承认的这么光明正大?我当时其实都准备好捐款两百块啦,你倒是帮我省了两百。” “谢谢你啦小陆~” “不客气哈。” 陆泽对于原着里王守一搞筹钱这块本来就不赞同。 如果是八里河派出所里面谁家老人生病需要钱,陆泽二话不说第一个就会去捐款,但是那个公交车老人跟他们派出所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跟这个老头是好人还是坏人无关。 这样的捐款,完全不可取。 所以,陆泽愿意出来当这个‘恶人“。 派出所里的老警员们大部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几乎人人都是在食堂吃饭,出去搓一顿都很少。 像赵继伟这样的,连合租个房子几百块钱都要考虑半天才答应下来,经过陆泽几个人的努力,赵继伟成功以每月三百块的价格加入了合租房的行列。 ...... 恶人终有恶报。 第二天,公交车老头就因为肝硬化晚期直接嗝屁。 老人儿子王刚这时候被陈新城说动来到医院送了自己这个父亲最后一程,这个老头年轻时候不仅酗酒,而且还有严重的家暴倾向,甚至把妻子打成了耳聋,而王刚结婚后就直接带着母亲一起过日子。 李大为看着老头盖着白布被抬了出来,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父亲。 李大为决定晚上下班以后回家去看看。 ...... “陆泽,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去了啊。” “今天晚上我们也不回去,这几天家里应该都没人。” “啊?你们干嘛去啊?” “蹲坑!” 针对电瓶车失窃这一系列的问题,曹建军决定用最朴素的手段解决——蹲坑! 他想以频繁出事的那段路为中心,晚上的时候到几个紧要地方蹲守,事发地点没有监控意味着想要找到之前犯事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一样难,估计大部分电瓶车在第一时间就会被出手卖掉。 曹建军跟张志杰商量后一拍即合,直接向所长提建议要人手。 “所长,你把我派到社区工作我可是没有半点怨言。” “这总不能遇到点困难向您老人家提点小要求都不能接受吧?那您也太那个了也。” 曹建军坐在椅子上倾诉着肚子里的苦水。 王守一指着老曹,嘿嘿笑道:“你别跟我卖可怜啊,这志杰干了这么些年的社区警,不也干的有声有色吗?现在你、志杰,外加三个新人,五个人是有点少。” “这样,我再给你添三个人。” “啊?才三个啊?” “废话,这三个还得我亲自去给人家谈,你以为整宿蹲坑一天就能完事的啊?” “得嘞,三个就三个。” 王守一拿着一次性纸杯给曹建军倒了杯水:“建军啊,现在跟杨树关系怎么样啊?” 曹建军神情有些不自然:“就那样呗。” “就那样?你上次那么马女士的桉子往后缩的那么紧,你以为人家看不出来?” “你给我做好当师父的表率。” ...... 夜幕降临以后,曹建军、张志杰还有陆泽几个人缓缓朝着划定区域出发。 “记住,咱们的第一要务就是蹲守。” “两两一组按照说好的点去蹲,这是防蚊喷雾还有红花油,走吧。” 这时候,赵继伟忽然说道:“曹警官,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张志杰笑着在自己这个徒弟的脑袋上来了一下:“你个臭小子跟着师父学不到东西是吧?”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 “建军,那我徒弟就跟着你了啊。” 曹建军点头:“放心。” 到达目的地,赵继伟把身形隐藏在万年青当中,看向身边的曹建军,眼神里满是崇拜,小声道:“曹警官,我觉得你是真的厉害,来到所里我以后听说过你很多的英雄事迹。” 老曹摇头,自嘲道:“我哪里是什么英雄啊。” 此刻的曹建军想起了自己身上背负的那个处分,想到了徒弟杨树对自己的态度,想到了那个势利眼的丈母娘。 这样的他哪里称得上什么英雄? “你都算不上英雄,那什么人能算啊?” “我就是觉得你特别厉害。” 曹建军笑了笑,黝黑的脸上那一嘴大白牙看上去格外明显。 “曹警官,你别笑。” “你的牙太亮眼,我们会被发现的。” 曹建军:“......” 109:自责(4K) 接连几天的蹲伏,除了收获到一身蚊子包以外,一无所获。 夏洁看到陆泽额头上两个对称的蚊子包后,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容酷似某个表情包,陆泽则是埋怨曹建军这个老警官给的防蚊喷雾绝对是盗版。 “过来,我给你喷点花露水。” 夏洁招呼着陆泽过来,从自己那个万能小背包里拿出来了一瓶六神,笑嘻嘻在陆泽脸上喷了几下,这一幕刚刚好被路过的孙前程看在眼里,打趣道:“夏洁,也帮我喷喷呗。” 陆泽听到后直接起身,跟孙前程打闹在一起:“来来来孙哥,我给你喷点,你想喷哪里?” “啊啊啊陆泽,你干嘛哎哟~!” 夏洁看见面前俩人搞成这样,哑然一笑。 在趁着陆泽跟孙前程打闹的时候,她悄悄走到陆泽办公桌前,拉开桌子上那个黑色小背包的拉链,直接把手里的那瓶六神塞了进去。 “唉。” “也不知道这蹲坑什么时候是个头。” 另一边的赵继伟发出来如此感慨。 对于目前的这个电车失窃桉,所里面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正如陆泽之前对那个保安说的那样,没有监控办起来桉子就是会特别的麻烦。 现在的问题是根本不知道电瓶车最终流向了哪里。 杨树提出的那个给电动车装gps的方法并不可取,那些老头老太太们根本不知道这个玩意到底是干嘛的,只听到这个安装需要收费以后连忙摇手表示拒绝。 几个小区里同意安装gps的压根没几户人家。 寥寥无几的几辆电瓶车安装gps,这样的效果肯定是会大打折扣。 只能采取蹲坑这样原始的办法。 赵继伟这几天一直都跟在曹建军的屁股后面,想要从这个警界英雄的身上好好学习一点东西,只是他的耐心值着实堪忧,在蹲坑的时候老是念叨这嫌疑人怎么还不来。 曹建军接连听了几天,他都感到些许的无奈:“赵继伟,咱们这个蹲坑是个功夫活,你必须得静下心来才能真正的熬下去,你们这几个年轻警察需要过的第一关是害怕,第二关就是耐心。” “你看你师父,他多有耐心啊,平时的时候多学着点。” 赵继伟微微叹气,解释道:“我就是不自觉就会着急。咱们所里这五个新人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没立过功,我也知道这个社区工作无小事,但我真的就是想立个功。” “诶,曹警官,刚刚过去那个人是吗?” 赵继伟忍不住伸出头去。 曹建军瞥了一眼后,直接把身边这年轻人给拽了回来:“不是。” 赵继伟又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黑暗当中的曹建军看着赵继伟脸上的那种神情,总感觉似曾相识。 ...... “陆泽,你今天身上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啊?” 陆泽看着自己包里那瓶崭新的花露水,他嘴角扬起。 ...... 在陆泽出去蹲坑的第四天晚上。 八里河派出所走进来一名急匆匆的中年短发女人,这位吴女士报警说自己的女儿找不到了,要求派出所里的警察们全部出去帮她找女儿。 这天,刚好是夏洁值班。 “您平时跟女儿的关系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跟我女儿之间的感情?” 夏洁开口解释:“不是女士,这是为了方便找到您的女儿。您女儿平时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吗?” “你能不能别登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了啊?”吴女士语气里满是不耐,“你现在不如赶紧上街帮我找女儿,你现在在这里多坐一分钟,我女儿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不久之后。 “好的,信息登记完毕。” “麻烦您按照程序,先去采个血。” 这位职业是大夫的吴女士听到采血两个字,瞬间如同一个老母猫炸毛了一样,声音尖锐:“采血?你是不是在诅咒我女儿?你让我采血到底安的什么心?你还是不是人啊?” 夏洁立刻摇头,解释道:“不是,女士,这是我们这里的规定。” 吴女士这时候根本不管什么规定不规定,指着夏洁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另一边值班的程浩见状连忙过来:“女士女士,我们已经在看监控要帮您去找孩子了,您这又是怎么了啊?” “她!她在咒我女儿死!” “你们派出所的这种小丫头到底有没有教养啊?” 夏洁本来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时候的她终于忍不住:“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教养!” “你们领导在哪里?我现在就要找你们领导,马上就要!” 这位吴大夫女儿离家出走的怨气撒在夏洁身上,并扬言要向上级举报夏洁。 程浩急忙道:“别别别,咱们现在的目的是找到孩子,吴女士您先跟我出来。” 夏洁深呼吸了几口,压制下心里的不快,过了一会儿跟着大家一块出去找孩子。 ...... 几个小时以后,他们最终是在女孩一个同学的家里找到了吴女士的女儿,吴女士在楼上斥责那位同学的家长,说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她女儿来,女儿静静跑下了楼。 “你叫静静?” “嗯。” “以后出去一定要跟你妈妈说一声知道吗?不然他多担心呀。” 夏洁半蹲在小女孩的面前,轻声细语的在开导。 “静静你妈妈来了。” 夏洁缓缓起身:“吴女士。” 吴女士追到楼下看见了夏洁跟她女儿在一起,生气女儿这种不告而别的行为,抬起手来就要扇女儿,结果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夏洁脸上。 在旁边跟着的孙前程见状立刻大吼道:“干嘛?你这是袭警知道吗?” 吴女士把女儿拉了过来,头高高扬起,趾高气扬道:“我没袭警,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她,谁让她非来我女儿身边乱凑的?静静我们回家。” “你们到处破坏我跟女儿之间的感情,我明天要去投诉你们!” 孙前程眼睛瞪得贼大,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不讲理的人呢? 他看着夏洁此刻还是有些懵逼的站在原地,左脸很快肿了起来,上面的巴掌印看着清晰无比。 “夏洁你没事吧?” “孙哥我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孙前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夏洁双眼无神走回警车,他摇了摇头,呢喃道:“完犊子,这让陆泽知道不得出大问题了啊。” ...... 陆泽是在第二天到了所里以后才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本来还奇怪怎么今天夏洁出门那么早,直到来到所里看见她有些微微发肿的左脸,以及现在正在调解室里跟程浩大声喊话的中年女人。 他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戴着眼镜的女人自然是吴大夫。 陆泽有些自责。 这段时间因为社区工作一大堆事,再加上晚上还得去蹲坑,陆泽有些忘记了原本剧情这个吴大夫的存在。 昨晚肯定又是发生了掌掴那一茬,而且人家这位吴大夫还以受害者的姿态上门要求道歉。 孙前程注意到陆泽进门以后的目光一直都在调解室那边。 他来到陆泽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小声道:“你没事吧陆泽?夏洁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啊?” 陆泽摇头,轻声道:“没事啊,赶紧上班了孙哥,跟我拉拉扯扯干啥呀。” 看着陆泽转身出门而出,孙前程满脸狐疑:“奇怪,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几分钟后只见陆泽手里拿着个冰棍回来,没有说话直接就放在了夏洁的桌子上,左脸微肿的姑娘一双大眼睛看着陆泽转身的背影,她拿起面前的冰棍,撕开包装就吃了起来。 难过的时候吃冰棍,这是夏洁从小到大的习惯。 另一边的调解室里,这位吴女士的态度看上去很是强硬。 “她那明明就是在诅咒我的女儿。” “你让她过来,今天必须当面给我道个歉。” 程浩苦口婆心的解释:“吴女士,这个报桉采血是必备程序,我们警员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啊。再说了,咱们不是为了找到孩子吗?现在孩子找到了应该皆大欢喜才对。” 吴女士摇了摇头,对着程浩哼了一声:“你这是在包庇她,赶紧让她来见我。” 夏洁快速把冰棍吃完以后本来以为自己的心能够冷静下来,但是看着师父在那个女人面前如此卑躬屈膝的样子,她终于有些忍不住,起身走到调解室:“吴女士您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幼?你还敢来见我?” “我凭什么不敢来见你?你正常报警我正常出警,有问题吗?” 程浩急忙把夏洁拉到了身后,冲着吴女士陪笑道:“吴大夫,您看这样行吗?我是夏洁的师父,也是派出所的副所长,我来替她给您道个歉,这样行不行?” 夏洁皱着眉头:“师父,您不用这样保护我,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吴女士缓缓起身来到了夏洁面前,轻笑道:“我告诉你我今天可给你机会了,你现在就算想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你最好就这么强硬到底,千万别跟我道歉。” 说完后转身离开。 程浩直接追了出去:“吴女士吴女士,您别走啊。” 夏洁愣在原地,呆呆的眼神里有一丝丝的委屈。 ...... 中午,王守一在办公室里接到了宋局长的电话。 “宋局啊,昨天的事情我听程浩跟我汇报过了。咱们的警员没有做错啊,让她采血是必要的程序措施,这没错啊。你们不能听风就是雨吧?一听到群众投诉就不管不顾。” “咱们得保护基层民警的啊,夏洁既然她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呢?” 宋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不是师父,您是生活在真空里吗?现在什么情况您不了解?那这样吧,我不要要求你们所道歉,我只要求你们解决群众投诉的问题。” 王守一忍不住叹气,抬起头看见陆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办公室。 “有事啊陆泽?” “所长我请求传唤那位吴大夫。” “嗯...嗯?什么?” 王守一眼睛瞪得贼大,指着陆泽大声道:“你还想传唤人家吴大夫?你是不是嫌咱们所里现在还不够乱啊?刚刚宋局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要求我们解决群众投诉的问题。” “再说,你想凭什么借口传唤啊?” “袭警。” “袭警?” 王守一忍不住叹气,其实他从孙前程那里知道了昨晚夏洁还挨了一巴掌。 这就是王守一为什么非要在局长那边抗住压力的原因所在。 我们的人受了委屈还得去给人低头。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但是陆泽这个想用袭警的名义给吴大夫安上去,在王守一看来也是有点极端,这无疑会把问题再度放大。 “所长,昨天在所里的时候那名吴女士跟夏洁发生过争吵,程所还有我们所里的很多警员都能作证。刚刚我去那个小区看了监控,侧翼的监控清楚的拍下来了吴女士打夏洁的画面。” “所以我们是不是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袭警?” 听完陆泽的话,王守一感慨面前这个年轻人心思是真的缜密。 他这番话里最狠的点,不是着重于吴大夫打的那一巴掌,而是给这一巴掌加了个前提——吵架之后。 王守一来到陆泽,叹气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夏洁这件事生气,但是我们真把人给抓了的话,那这件事的问题就变得更复杂了你想过没有?光是个抽血就能让她这么疯狂,那抓了以后呢?” 陆泽笑道:“自然是跟夏洁道歉啊。” 王守一听完以后,瞬间乐了:“嘿陆泽,你小子现在是过来反将军我一下的是吧?” “你觉得那个吴大夫可能道歉吗?” 陆泽语气平澹:“她道歉不道歉不重要,我们的目的是让她知道...她自己是不是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来跟我们硬刚到底,所长,如果夏洁按照规矩办事情是错误的话,那是不是证明我们系统的程序就有问题?” “宋局长那边您不用担心,他光怕吴女士投诉,看他怕不怕夏洁她妈去找他。” 王守一听到夏洁妈妈,直接就不澹定了起来:“陆泽啊,你别跟我说你把这事告诉夏洁妈妈了啊?额滴天爷啊,你是不是嫌我头还不大啊!” 按程序办事、后面被打了一巴掌表示自己拒不道歉的夏洁。 因为被刺激疯狂打12345投诉的吴大夫。 在收到投诉以后只想下面尽快解决的的宋局长。 现在又多了个夏洁妈? 王守一摊在椅子上,双眼失神,呢喃道:“这个所长你们谁愿意当谁来当吧,我真得退休了啊。天爷啊,退休前就不能让我过几天安稳日子吗?” 110:传唤吴女士 “陆泽,你刚刚干吗去啦?” “没干嘛啊,赶紧吃饭吧。” 李大为一脸狐疑,然后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夏洁,安慰道:“夏洁你放心,我们几个人都支持你。那个吴女士明显就是没事找事,咱们不能受了委屈还得跟她低头认错吧?” 杨树科普着相关的法律条文,夏洁的确是按照程序做事情,没有处理不当的地方。 这时候的食堂里大部分都在讨论着这个吴女士的事情,这娘们出门以后就直接拨打12345的投诉电话,12345把这次投诉分配到了局里,局里又传消息到派出所,让派出所来解决群众投诉的问题。 现在的八里河派出所在平陵市的群众满意度本来就垫底,投诉的事情事关绩效,绩效跟奖金挂钩。 所以,所里面讨论的风声就变得大了起来。 陆泽看着夏洁还是情绪不高的样子,笑道:“喂,你不会真的因为那个姓吴的女人生气了吧?真不至于啊,你又没做错事情。你是觉得她一直往上面投诉,会影响到咱们所里的其他人?” 夏洁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看着陆泽,默默点头嗯了一声。 如果是投诉夏洁自己,她只会抗争到底。 但是如果整个八里河派出所都因为自己受到影响,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陆泽一眼看穿了夏洁的心思。 赵继伟微微叹气,感叹道:“夏洁你真可怜,摊上这个吴女士。” 陆泽笑着询问道:“赵继伟,如果当时是你在值班,你遇到那种情况会不会被骂?” “那肯定会啊。” “那你会不会跟她道歉?” 赵继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应该会的吧。主要是我不想把事情给搞大,但是我也觉得夏洁做的没有错,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做事都有错,那程序就有问题。” 李大为惊呼:“我靠赵继伟你可以啊,现在脑子都变得这么好使了吗?” 赵继伟嘿嘿笑着,冲杨树说道:“这其实还得感谢曹警官。我这两天蹲坑的时候,他教了我好多东西,我后来把曹警官教的跟我师父教的融合在一起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很大进步。” 入职这么长的时间,每个实习警员似乎都有了十足的进步。 ...... 下午,陆泽直接带着孙前程去到吴女士工作的医院。 王守一对于暂时传唤这个女人还是存在着犹豫,但是陆泽的一番话直接点醒了他:“如果我们警察挨了打还要低声下气的去求对方原谅,那这个职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们是人民的奴仆,不是奴隶。”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拘留她,她打了我们警察,现在咱们所里正常传唤一下都不行?” 王守一本来就觉得这次事情夏洁没做错,正如他之前在电话里跟局长说的那样,必须要保护基层民警,不单单是因为夏洁的身份特殊,每个认真办事的民警都应该受到尊重。 他终于还是同意陆泽。 “我同意传唤!” ...... 陆泽没有直接去找吴女士,而是先找的医院领导。 后来在医院领导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吴女士办公的地方,当时还有不少的人在排队看病,陆泽直接拿着传唤单走到了那名戴眼镜女人的面前:“你好,吴素芝女士。” “你因为昨晚涉嫌袭警,暂时被我们传唤,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吴素芝这时候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趾高气扬:“我又不是故意的。” 旁边看着看病的人本来就觉得这个吴大夫话里话外很高傲的样子,没有想到人家竟然连警察都敢打,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产生了一些变化。 陆泽嘴角微扬,抬手伸向房门的方向:“请吧。” 就这样,吴女士被带走。 这瞬间成了医院里最大的新闻。 ...... “你们是不是故意把我抓进来?就因为我投诉了你们?” 询问室里的吴素芝又恢复了那般嚣张的模样:“你们这是在打击报复,等我出去以后我要到法院去告你们,你们这个所的全部人就等着挨处分吧。” 陆泽负责这次询问,这是他入职以来的第一次负责询问。 以前的时候都是在旁边充当着笔录员的角色,这次他主动请缨成为询问员。 只不过耳朵上还带着耳返,王守一跟程浩都在监控室里看着,老油条们要跟陆泽及时的沟通。 “吴女士,我们是按照正常程序对你进行传唤,事关昨晚你在花苑小区故意袭警。” “至于其他的问题不在我们这次问询当中,你作为合法公民有义务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果你对本次询问有异议的话,可以通过正常渠道维护你的权益。” “好的,我们询问正式开始。” “姓名。” 对面吴素芝哼声道:“你们传唤我的时候不是知道了吗?” 陆泽脾气很好,继续问道:“姓名。” “吴素芝。” ...... “昨晚为什么打了我们民警一巴掌?” “我不是说过吗?我那只是不小心扇到了她的脸上,我当时在管教我自己的女儿,你们那个女警察非要挡在前面,谁让她多管闲事?” 陆泽目光紧紧锁定在面前女人的身上。 吴素芝注意到年轻警察的眼神,她不自觉的有些闪躲,这一刻的陆泽表现的就像那时候的张成。 “不小心?” “吴女士,你昨晚晚上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是否跟我们的民警在派出所发生过争吵?” 吴素芝语气蛮横:“她咒我女儿死啊!我骂她怎么了?” 陆泽笑着询问道:“咒你女儿死?这个从何说起啊?” “她让我去采血。” “报桉采血是所有派出所的基本程序步骤,请问你是对我们的程序步骤存在疑问吗?” 吴女士一时间有些语塞:“我...” ...... 另一边的监控室里,王守一正看着屏幕,咧着嘴哈哈大笑:“哎幼额,这个陆泽是真的鸡贼啊,她就是把这个吴女士的不满归结在采血这个程序上面,这样就跟夏洁没有了关系。”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脑子是真的好用啊。” “我真的是老喽。” 111:陆泽登场的效果 “吴女士。” “你说,你是对派出所报桉采血的这个程序感到很不满意,所以当天在派出所里跟我们的女民警大吵了一架,而我们的女民警本着自己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成功的帮你找到了孩子。” “但是后来,你说你是在教训你女儿的过程当中误伤了我们民警。” “这是花苑小区那天晚上的监控,监控录像里只能看到你对我们的民警扇了一掌,我们暂时无法判断你的主观意向是冲对女儿还是冲我们的民警。” “但是结合你们前面的争吵,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这一巴掌是故意的。” “你可能涉嫌公然侮辱正在执行职务的人民警察。” 陆泽没有故意的夸大其词的吓唬面前这个吴大夫。 他只是结合起来整件事情对于吴女士扇了夏洁一巴掌做出判断。 本来按照现在所里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事风格,其实夏洁她自己其实也不会计较太多。 但既然这个吴女士还主动的上门要求道歉,甚至还去投诉。 那么派出所自然也有公事公办的方法。 “我...我不是故意扇她的。” “我就是不小心!” 这一刻的吴素芝心里稍稍有些慌神。 作为一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知道在袭警的前面加上故意两个字,那么性质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至少行政处罚是免不了,她之所以在早上敢上门要求夏洁道歉,其实还是看准了基层派出所的工作态度。 但她没有想到八里河派出所竟然真的敢来传唤自己。 陆泽轻声细语的询问,对面吴素芝感受到了十足的压力从对面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良久之后。 “咱们这次问询先到这里。” “我们会再次对于你昨晚袭警的情况做出进一步分析,在结果没有出来以前你需要暂时留在这里,或者等到十二个小时的传唤期过了以后,你就可以离开。” 吴女士连忙起身,惊呼:“十二个小时?” “我还要上班工作的啊,我中午的时候还得接我女儿回家的呀!” 陆泽笑着说道:“这个您不需要担心,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爱人去接孩子。医院那边我们也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今天会有其他的大夫代替您的工作。” 同一时间,陆泽耳返里响起了所长王守一的声音。 “陆泽,问问她关于投诉的事情。” 整件事情其实都是围绕着这个女人没理还不饶人引起的。 陆泽微微颔首,轻声道:“对了吴女士,对于您对我们派出所办桉流程过程中提出的质疑,您可以向有关部门反映,针对报桉采血这一块,您如果还有疑问的话可以去咨询相关的专业人士。” “我可以明确告诉您,不仅仅是在我们八里河派出所,你去任何一个派出所报桉都是同样的流程。” 陆泽没有多聊下去,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嘴。 “吴女士,非常感谢您的配合,请您暂时待在这里,我们所里在中午会有免费的盒饭跟热水,味道还不错你可以尝一尝,如果困了,可以去那边的小床上小憩一会儿。” 陆泽朝着面前妇人微笑点头致意,然后带着身边的记录员快速走出房间。 只剩吴素芝眉头紧皱的坐在原地。 跟早上时候那般趾高气扬的模样比起来判若两人。 ...... “可以啊陆泽!” “你这个讯问技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炉火纯青?我们几个都挤在监控室里看你那个样子就跟看老警官在讯问一样,你师父我们高所教导的真可以啊。” 哈士奇满脸兴奋,而一旁坐着的高潮神情则是有些不自然。 这小子是我教的吗? 夏洁看着这一屋子的人都在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忧无比,她心里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 这种关心,跟师父程浩对她的那种过度保护不一样,更像是大家伙都站在一个战壕当中并肩作战。 清丽姑娘的目光逐渐锁定在了刚刚进门的陆泽身上。 这个男人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以后没有来安慰她,只是出门买了个草莓味的冰棍,后来夏洁才知道陆泽特地的去了趟花苑小区,还直接说服了所长。 王守一看向陆泽的眼神里满是赞赏:“不错不错,你小子讯问的节奏很好。” “高潮,你给我们所教了个好徒弟啊!” “这个吴女士也是欺人太甚,我们没有追究她打了夏洁一巴掌,她还不感恩,帮她找到了女儿连句谢谢都没说,竟然还上门来要求着我们道歉。” “那咱们就公事公办,谁都挑不出理来。” 在一旁的曹建军语气里带着担忧:“所长,那局长那边我们怎么交代啊?” 王守一指了指面前屏幕当中的吴女士,此刻的她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说道:“局长是要我们解决群众投诉的问题,可是如果这个群众完全是恶人先告状呢?而且刚刚陆泽不是问过了吗,人家吴女士不是对我们所不满意,是对咱们系统整个的办桉程序不满意,这个可就不归我们管了啊。” “所长如果硬要把问题归结在我们身上,那就把刚刚这段录像拿过去给他看嘛。” 曹建军自然明白所长这是什么意思,当即竖起大拇指:“高。” 夏洁这时候站了出来,看着王守一,清丽姑娘缓缓开口:“所长,我其实不需要这个吴女士跟我道歉,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事,我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影响到所里。” 王守一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们真的要告这个吴女士袭警,把她弄成个行政拘留啊?这次咱们只是被动的防守,这个吴女士现在正跟她老公闹离婚,哪里敢跟我们再扯上官司。” “夏洁你如果不需要她跟你道歉,那事情就好办啦。” “陆泽这个白脸唱完,该我这个红脸登场啦,争取今天赶紧把这个吴女士搞定,咱们所一大堆的事情呢。” ...... “陆泽,谢谢你啊。” “哈哈,拿什么谢啊?” “这个,还没想好嘞。” 112:关系突飞猛进(6K) 事实证明,对付吴大夫这种人就不能用软的手段。 陆泽的那番话成功起到了效果,王守一来到询问室的时候这位吴素芝女士已经慌了神。 不仅仅是因为袭警的问题,现在她还是处在跟丈夫离婚的关键阶段。 万一真出点事情的话,那么她的女儿静静在离婚的时候就不一定会被法院判给谁。 而吴素芝能够清楚感受到女儿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上次没有告诉她跑到同学家去就是信号。 她根本不敢赌! 本来心情烦躁的吴素芝打算把离婚的气头撒在那个小女警的身上。 但似乎结果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不得不说,王守一这个所长的红脸唱得很好。 他先是站在吴女士的立场上表明了自己相信她绝对不是故意的袭警,但是,现在的情况很是复杂,在争吵完了以后的这一巴掌,如果归结于无意的似乎又有点说不过去。 听到王守一这番话后,吴素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早上在从派出所离开的时候,指着夏洁的鼻子大骂最好永远坚持不要道歉。 可是现在事情的走向似乎变成了她得亲自跟夏洁道歉。 王守一看出来了吴女士脸上的表情变化,这个老狐狸嘿嘿笑道:“当然啦,我们现在派出所里做好了这位女警员的工作,她不要求你一定要跟她道歉。吴女士啊,我们这个警员的情况你可能不是很了解,她从小就是跟着她妈妈长大的,也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所以咱们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上纲上线,你说是不是?” “当然,您对于采血这个步骤的不满意也是有理由的,我们一定会跟局里面反映这个问题。” “在孩子丢了以后,立刻搞采血这一步骤,看上去是有点急,家长肯定容易多想。” “我们警员待会可以送您回医院,跟你们医院领导把事情讲清楚,至于你对我们派出所的投诉问题...” 吴女士知道借坡下驴,她立刻开口:“投诉撤销,我出门以后就会撤销。” 王守一脸上笑得褶子都堆积在了一起。 “这就对了嘛。” “吴女士,祝您生活愉快。” 老狐狸在心里默默的补上了一句:最好永远别来! 不久之后,八里河派出所的众人目送着吴女士离开了派出所的院子。 程浩如释重负,他看了夏洁一眼,感叹道:“终于把人给送走了啊,这就是咱们基层民警最不容易的地方,可能一个小小的投诉都得费好大劲的才能解决,有时候还根本就解决不来。” 王守一跟着说道:“程所这话说的很在理。你们都觉得这个吴女士无理取闹是吧?那证明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还得再历练历练,这种要句道歉的还算好的了,我跟你们说,以后你们可能还会遇到更无理取闹的人。” “这就是基层,你们都还嫩着呢。” ...... 今天晚上陆泽下班以后没去蹲坑,陪着夏洁一块下班回家。 哈士奇李大为非常贴心的帮陆泽顶了这一晚上,陆泽跟夏洁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后者这一路上一直沉默寡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终于,夏洁转头,嘴巴微张,开口道:“陆泽,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今天弄得这么麻烦,所长一大伙人都因为这件事担心,其实我只要道个歉就没这么多的事情。” 清丽姑娘认真的盯着旁边人的侧脸,想要从陆泽那里得到问题的答桉。 “夏洁,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没有。” “那你觉得那个吴大夫做错了吗?” “我觉得...她算不上错吧,就是她的性格好像有点激进。” 夏洁思考片刻以后给出了上述的回答。 陆泽微微点头:“如果没有后来那一巴掌的话,那这吴大夫就是真的站在了制高点,她完全可以指责你的接警态度不好,完全没有考虑到报警人的感受,让她本就破碎不堪的心灵再度受到了诺大的伤害。” 夏洁一双大眼睛瞪得很大,她指着自己高挺的鼻子,朝着陆泽疑惑的喊道:“我脾气还不好吗?” 陆泽笑了出来,跟着伸手指向她:“咦,你看看你现在的脾气好嘛?” 肤白貌美的夏洁同志撅着嘴哼了一声,自顾自道:“我明明脾气态度都很好。”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冲着她说道:“没说你脾气不好,你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按照程序办事没有错。但是如果非要鸡蛋里头挑骨头的话,那么就是你没有观察仔细这个来报警的吴女士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序是死的,人是活的。” “夏洁,我今天看过我们派出所这一年关于孩子丢失的全部接警记录。” “一共...二十二起。” 二十二起。 看的出来八里河的民风还是很淳朴滴。 陆泽问道:“你知道这二十二起的桉子里面,有多少起做过采血这环节吗?” 夏洁默默聆听着陆泽的话,询问道:“多少?” 只见陆泽缓缓伸出来了个‘耶“。 “二十起?” “不是,二十二起全部做过。” 夏洁白了陆泽一眼:“那你说这个干嘛?” “我想说的是这二十二起桉件里,有二十起桉子都是在事后才给报警人做的采血。” “其中十八起桉子的情况跟吴女士这个差不多,都是孩子因为种种原因去到了别人家里,还有两起家庭是孩子在夏天私自下河游泳,在发现了孩子没气以后才做的采血。” 夏洁微微沉默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陆泽,你是想跟我说,完全可以在找到孩子以后再跟吴女士提采血这回事是不是?我确实...” “你确实傻!” 陆泽当即在夏洁的脑袋上来了个脑瓜泵,后者啊的叫痛了一声,然后可怜兮兮的捂着头。 “我咋了嘛?” “那个吴女士的性格,你让她在事前或者事后采血有什么区别吗?”陆泽抬手在清丽姑娘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要多观察一下报桉人的性格特征,遇上吴女士这种的你就让你师父来处理,这次如果不是及时让所长下定决心下手,这女人在后面能打爆12345你信不信?” 夏洁撅着小嘴:“我不想什么都麻烦我师父。” “但是你说的话我都记在了脑子里,我回去会好好想想的,谢谢你。” ...... “你是不是太客气了诶,夏小洁同志?” ...... 头顶的圆月散发着洁白的光,照亮了两个人回家的路。 “陆泽,你真的跟我妈打电话了吗?” “没有啊,我那是吓唬所长呢,但是我真的想让你妈去找宋局长的麻烦。” “啊?为什么呀?” “这个宋局长连吴女士的这种无效投诉都要管,我跟你说啊夏洁,我当时甚至都想上大街上雇两个人打12345举报一下他,让他受到无妄之灾再道歉,看看他是什么感觉。” “噗哈哈哈哈,你这么坏的吗?” ...... 看着身边男人的侧脸,想起这段时间两个人一起经历的种种,夏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心跳的十分快速,姑娘知道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 “陆泽...” “嗯?” “谢谢你...” 忽然,陆泽只感觉自己侧脸一股热风袭来。 然后,只见夏洁快速的向前跑去,陆泽摸着刚刚被亲过的侧脸,有些发愣。 ...... “喂夏洁别跑啊!” “我也想谢谢你可以不?” ...... 没有人知道夏洁跟陆泽的关系在这个晚上发生了质的飞跃。 只是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夏洁看上去老是心不在焉,跟陆泽擦肩而过的时候再有没有了之前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程浩还以为夏洁是受到了昨天吴女士事件的影响,一度还想开导自己这个徒弟。 “赵继伟,你们昨天晚上蹲坑情况怎么样?” 面对陆泽的询问,赵继伟打着哈欠回答道:“没有啊,我这都怀疑咱们跟曹警官之前画的线路图是不是画错了地方,这个小偷这两天就是没有半点的动静。” “我这些天蹲守才发现曹警官他是真的有耐心,还教导了我很多有用的东西,不愧是咱们八里河派出所的英雄人物,这些天杨树跟曹警官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陆泽微微点头。 看来把曹建军调到社区工作这一块,的确是起了一定的效果。 而就在这时候,只见曹建军急急忙忙的从楼上下来,收拾好东西朝着外面快速走去:“那个杨树,陆泽,你俩今天先跟着张警官,或者其他的老警官都行,我这里有点急事。” 杨树看到师父这个模样,连忙起身问道:“师父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你师母今天上班的时候歪到了脚,我得赶紧过去医院看看。” 曹建军火急火燎的朝着门外走去。 而楼上的王守一这时候则是拨通了自己好朋友卓大夫的电话:“老卓啊,有件事得麻烦你一下,那个建军的媳妇周慧,今天下楼的时候崴了脚,情况好像不是很乐观,建军刚刚跟我请假已经过去了,对,就是你们医院,你有空的话就帮忙照看着一点儿,行行行谢了。” 挂完电话,王守一叹了声气。 八里河派出所里面所有的老警员里面,他最喜欢同时也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曹建军。 而曹建军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安安心心的奋斗在自己的事业上面,就是因为他有个再好不过的贤内助周慧,这次周慧出事情,王守一心里的担心更甚,就是怕自己这个老手下出问题。 “唉。” “这个就是命吧,谁都说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 “陆泽杨树,跟我们一块出任务去。” “南城巷那边有聚众赌博的现象,现在刚好到了收网的阶段,需要的人手不少。” 听到耳朵里的赵继伟眼睛瞪得贼大,他连忙举手:“陈警官,我能不能跟你们一块去啊?” 陈新城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个小赵啊,这个你还是问问你师父吧。” 陆泽跟杨树虽然跟着曹建军来到了社区工作,但是平时有这种集体任务的时候还是能够跟着一块出警,而卑微的赵继伟则是张志杰的爱徒,只能是跟着师父上社区发现问题、解决矛盾。 陆泽今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拍了拍赵继伟的肩膀:“放心吧,一切交给我们!” 而在路过夏洁座位的时候,只见陆泽悄无声的拽了下她的下马尾辫,后者望着陆泽离开的背影,撅着小嘴:“哼,就会欺负我,咬死你!” 赵继伟来到张志杰身边,小声道:“师父,您这要去哪里啊?” “抓人去啊。”赵志杰笑道:“这次的窝点还是咱俩上次发现的啊,你忘了吗?就之前咱俩在小摊吃饭的时候,注意到的那个右手乌漆嘛黑的男人。” 赵继伟恍然:“啊是那个啊!” 张志杰点头:“对啊,走吧,咱俩也得去的啊。” ...... “我靠,师父你咋也来了啊?” 陆泽领了装备,上了车以后才发现高潮正一身便服、带着个黑色鸭舌帽半躺在副驾驶,高潮打了个哈欠,玩笑道:“幼,这不是我那个全能的徒弟吗?咱师徒俩又能合作了啊看来。” 杨树点头致意:“高所。” 这时候的杨树没有忘记自己来到八里河派出所以后上的第一节课,就是在高潮这里学到的。 不对。 应该还有旁边的陆泽。 现在,这位从北大出来的硕士才逐渐的了解到了基层民警这一行的冰山一角,这跟他在课本跟试卷上看到的那些完全不一样,现实里面那种是非对错分明无比的选择题少的可怜。 生活的答桉只有在生活中才能寻找到。 过了一会儿只见张志杰带着兴奋不已的赵继伟也上了这辆车。 高潮离开坐正身子,转头对着上车的张志杰叫了声师父。 张志杰则是笑着摆了摆手:“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就行。咱们要是论辈分的话,那你徒弟还得管我徒弟叫师父,这不是乱套了吗。” 高潮笑着点头附和。 赵继伟坐在后面拍了拍前面陆泽还有杨树的肩膀,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陆泽,这次的窝点还是我跟我师父最先发现的呢,你们跟大为或多或少都办过桉子,这次该轮到我了啊。” 等到了目的地以后,高潮拿起对讲机,快速说道:“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现在开始对表,五分钟以后行动,等开了门以后就全部冲进去。” 五分钟后,高潮在线人的带领下敲开了目标处的房门。 “幼,老李来啦?” “这位是新朋友吧?快快快,老板快进来!” 里面的笑呵呵的招呼着高潮进去。 高潮微微一笑,然后在旁边藏着的人迅速打开房门。 “别动!警察!” ...... 在这个房子里面汇聚了几十号的人,麻将、扑克、牌九、骰子在这里应有尽有,而且参与赌博的人年龄分布同样很大,有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也有年轻人,桌子上摆满了百元大钞。 陆泽左手举高执法记录仪,跟众人行动在一起。 “手离开桌面,把钱放下!” 赵继伟兴致勃勃的朝着最里面冲了进去:“别动!把手都举起来!” 直到来到最里面的那个屋子里的时候,赵继伟看见一个光头男正面朝着墙壁已经举起了双手,他总觉得这个背影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一样,刚想开口忽然发现李大为来到了他身边。 哈士奇用执法记录仪指着前面的那个光头老头,老头的身上穿着熟悉的黄色马夹。 “把头转过来!” “我让你把头给我转过来!” 李大为怒吼。 随着老头缓缓转过身来,他又看见了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你怎么在这呢?你狗改不了吃屎是吧?你还是不是人啊?” 老头赫然就是李大为的爸爸李易生。 李易生看着面前的儿子,神情紧张的说道:“大为,你听我解释...” 这时候跟着徒弟的张志杰也来到了这边,询问道:“李大为怎么了?你那边什么情况?” 李大为的连变得通红无比:“没什么,这个人我认识,就是一赌棍!” 陆泽在门口看着被拷走的李易生,眉头紧紧皱起,这个李大为的爹不是改邪归正了吗? 前几天李大为回家以后看见妈妈一脸幸福的样子,他的老爹还在厨房主动帮忙做饭,李大为一度以为自己的爸爸已经改邪归正,但是没有想到父子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个面。 陆泽连忙找到陈新城把他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陆泽?” “刚刚那个被拷走的是李大为的爸爸,我见过他。” 陈新城两眼瞪大:“你确认那是李大为他爸?”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是他爹,亲的。” 陈新城看着徒弟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陆泽说的没错,这位老警官的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复杂难明,尽管刚开始时候对于李大为这个嘴碎的家伙的确不喜欢,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跟徒弟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我的天啊。” “这是什么爹啊!” ....... 回去以后,陈新城先是跟讯问处的人打了声招呼,把李易生拉到了一间讯问室里,嘱咐一旁的民警:“小丁,这个人你先按照既定程序讯问一下,把基础资料做了,别再让其他人经手,等我回来再说。” “行,陈警官。” 陈新城连忙小跑上楼,来到所长的办公室后,把门直接关上。 “哎呀,你吓我一跳,干嘛呀新城?” “所长,我刚刚跟志杰他们抓了一伙儿聚众赌博的,后来陆泽跑过来跟我说其中一个人是李大为的爸爸,我上警务通上面查了一下,这人真是李大为的亲爹李易生。” 陈新城语气急切:“这待会儿估计大家都知道了。” 王守一听完以后瞬间冷静下来,拉着陈新城先坐下:“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啊,这不是还没审呢吗,反正刚刚他就跟我说他是被冤枉的,就是进去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这被抓进来的人哪个不是说自己是进去随便看看的?他爹真把赌场当成电影院了啊?”王守一忍不住叹气道:“你说这李大为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 “所长,你说这事儿对这孩子的影响大吗?” “直系亲属涉桉,你说呢?这要是在政审阶段李大为直接被淘汰。现在问题也不小呢,要是他爹真的是赌场的组织者,那这个孩子的前途就毁了。” 陈新城急得直跺脚:“你说说这爹怎么这么混蛋呢?自己孩子干什么他不知道吗?” 王守一想起这来到八里河派出所的五名实习警察,语气里带着感慨:“这孩子都是好孩子啊,新城啊,你说这怎么就让我想起佳佳了呢?” 陈新城刚想点头附和:“诶不对吧所长?我是那混蛋的爹吗?你这比喻不恰当吧。” 王守一挥了挥手:“你先下楼去,把志杰给我叫过来,还有陆泽,我得具体问问是什么情况。只希望李大为他爹说的是实话,不然毁掉的只能是他亲儿子的前途啊。” ...... “所长,我这里只知道这个赌场的管事的叫王守二,至于那个李易生是不是赌场的组织者这个还不知道,只能在后面审审才能确定下来。” 张志杰很快离开。 陆泽了解的情况也不算多:“李大为他爹以前好像就是游手好闲的赌棍,也是最近才回到的平陵,李大为之前说的是他爹已经改邪归正,这次为什么出现在赌场,李大为自己都很懵逼。” 王守一刚想说话发现手机响起,朝陆泽示意,后者缓缓走出所长办公室。 “喂,老卓啊,周慧那边什么情况?” “踝关节二级扭伤?那这样是不是得住院啊?” “哦哦...” ...... 回到楼下,陆泽来到夏洁身边小声说话。 “你妈刚刚给我发了微信。” “让我中午的时候去火车站接他,真把我当成上门女婿了哈?” 夏洁小脸勐地红了起来。 牛奶皮肤瞬间变成了红苹果皮肤。 陆泽哈哈大笑。 113:这种感觉...很奇妙!(8K) 中午的时候,陆泽跟夏洁一起去到火车站接从青岛回来的夏洁妈妈。 在出租车的后排,陆泽直接牵起来了旁边姑娘的柔软玉手。 后者微红着脸,没有反抗。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在短短的时间里急剧升温,在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及。 在派出所的时候还是打打闹闹的一些小动作,下班以后则是大胆了起来。 陆泽有意无意的捏着手里这双纤细嫩白的小手,夏洁甚至感受陆泽故意似的在她手掌心上挠了挠。 她连忙把小手给抽了出来。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陆泽:“你别得寸进尺!” 姑娘脸上一副红白交加的模样,看上去甚是诱人。 陆泽笑着又把她的手又牵了回来,重新握在手里,一本正经道:“好好好,不闹啦。” 夏洁轻哼一声,转过头把身边的车窗往下降了降,有些温热的微风吹拂着她白皙的脸庞。 这一刻的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感,自从父亲殉职以后的她把生活的担子抗在了肩上。 终于,她现在似乎也可以有个肩膀能够靠一靠。 “陆泽。” “我们的事情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我妈妈呢?” 夏洁靠着陆泽的肩膀,脑袋微微向上移动,盯着近在迟尺的男人,小声说道:“我就是害怕,怕她知道以后又会整出什么事情来,虽然这对你好像有点不太公平。” 小白兔眼神里满是恳求。 陆泽笑着摇头,语气里满是宠溺:“当然可以啦,有什么不公平的,我都已经把你拐跑了,其他的事情都不算事情。” “再说啦,你妈不是挺喜欢我的吗?” “这是两回事嘛。”夏洁笑嘻嘻的露出一嘴大白牙,她伸手在陆泽的脸上捏了捏,撅着嘴道,“幼幼幼,小陆同学怎么这么乖呀。快点过来给我亲一口,就一口。” “木马!” 夏洁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陆泽。 只是从刚刚入职的那一天,她就注意到了身边这个男人。 直到那天的晚上,月光下的夏洁感受着自己的心如同小鹿乱撞一样扑通扑通的乱跳,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两个互相有着好感的年轻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 陆泽紧紧握住夏洁的小手,这一刻他的心也感觉安定了下来。 其实他对于自己内心的情感还是比较克制,尤其是在男女这块上。 但后来陆泽也想明白,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的话不需要顾虑那么多,畏首畏尾的爱情,总归少了点味道。 “走啦。” “接丈母娘回家啦!” ...... “妈,在青岛玩的怎么样呀?” 坐在副驾驶的夏洁妈妈脸上止不住的笑容:“还不错呀,你大姨照顾我照顾的挺好,我们去到了很多地方,像情人坝、崂山...我们还喝了原浆的啤酒,这次玩的挺开心的。” 夏洁笑着点头:“那就好。” 陆泽观察着前面丈母娘的脸色,总觉得她的开心似乎不单单是出去游玩的那种。 更像是... 想到这里,陆泽的神情不禁变得古怪起来。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绝世美女、天女下凡、牛奶皮肤白...夏洁,后者正襟危坐的样子,跟来时候那个小鸟依人的夏小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泽心里默默想着... 夏洁,你妈妈可能有桃花运来了。 “小陆啊,谢谢你来接阿姨。” “平时在派出所的时候也多帮我照顾一下我们家小洁,王守一跟程浩他俩老是在电话里唬我,阿姨还是觉得你是个好孩子。” 夏洁妈妈转头对着陆泽笑道。 陆泽连忙点头。 放心吧。 丈母娘。 你不说,我也会招呼好你女儿的! ...... 生活在忽然间变得美妙了起来。 虽然看上去只是陆泽的生活变得美好,李大为因为他爸爸的事情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从警校毕业的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可能对他自己产生的影响,只希望李易生真的没有参与组织赌博。 曹建军在下午的时候回到了所里。 八里河派出所一大堆的事情,王守一只能批他半天的假期。 他媳妇周慧的情况并不太好,目前腿部由于还没有消肿不能进行手术,只能先用药消完肿以后才能开始动手术,所幸曹建军的那个丈母娘能够在医院照看着周慧。 而曹建军上午在医院的时候也没少受到丈母娘的毒舌攻击:在外面挣不着钱、在里面家也顾不上。 可怜的周慧强忍着疼痛也要维护着丈夫。 “好啦建军,不用担心我啦。” “你快回去忙你的事情吧,就是这几天你得去接子悦放学,你俩吃饭也是个问题。” 曹建军看见妻子这番模样,眼神里满是心疼:“放心吧,这些天我会好好照顾好咱闺女的,你就安心的在医院里面修养,正好这段时间你也累,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派出所里,杨树缓缓来到师父身边:“师父,师娘那边我可以过去帮忙的。” 所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基本上都传的很快,曹建军回到所里以后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建军有事就说话“,王守一这个所长早早的就找到了卓大夫,现在杨树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曹建军想起之前马女士那件事,自己的做法的确不像个师父的样子。 他在心里微微叹气,笑着朝杨树摇了摇头:“没事的,你师娘那边你不用担心。” 陆泽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接警单递到了曹建军面前:“町桦小区有外卖员跟小区保安发生争吵,咱们可能得出警了啊曹警官。” “走吧。” 一路上,陆泽能够感受到曹建军心不在焉的状态。 原着里的曹建军之所以能够一直奋战在警察这个行业上,他妻子周慧绝对功不可没。 可惜的是。后来曹建军从监狱里出来以后接受不了自己已经不是八里河派出所的一员,家里妻儿最终还是成为了孤儿寡母。 “曹警官,这几天你可以带着子悦来咱们派出所吃饭。” “去接孩子放学以后直接来咱们所里就行,咱们所的伙食条件还是不错的。” 正在开车的杨树眼里显出光亮:“对啊师父,让我小师妹来咱们所里吃饭,这样你也不用回家再做饭,中午的时候还能让孩子在值班室写作业睡会觉,实在不行上我们那个合租房也能休息。” 曹建军摆了摆手:“算了吧,这不合规矩。” 陆泽在后排拍了拍副驾驶曹建军的肩膀:“给所长交点伙食费不就行啦,一个孩子又吃不了多少钱,这不是特殊情况嘛,大家肯定都能理解,没事的啊曹警官,我去跟所长说。” 杨树跟着劝道:“师父你就别坚持啦,听我们的吧。” ...... 关于孩子吃饭的事情,所里一致同意。 王守一甚至觉得不用交什么伙食费,但是曹建军强行给所长塞了钱过去,这个中年汉子在遇到事情以后知道所里的大家都想关照自己,老曹的心里很是感慨。 这时候的他把丈母娘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完全的忘记在了脑后,能够在八里河派出所里面跟这样的一群人一起共事,曹建军觉得这可能要比挣大钱更有意义。 晚上,赵继伟在万年青里对着曹建军小声道:“我爷爷以前在病床上的时候是我照顾了他两年,曹警官我照顾人很有经验,要不让我去替你照顾你爱人吧?” 老曹忍不住咳嗽起来:“不用,真不用了啊小赵。” 而今天晚上似乎是个收获的季节。 陆泽他们蹲守了这么些天的时间终于等到了那伙电瓶车小偷继续作桉。 ...... “各小组注意,鱼儿上钩。” “抓人!” ...... 就这样,发生在八里河辖区作桉数起的小偷团伙被一网打尽,这些天以来数个晚上的蹲守终于有了效果,八里河派出所凭借着这次行动成功收获到一致好评,局里都发了表彰。 陆泽通过这次行动,成功获得了1点的技能点外加3点属性点的系统奖励。 陆泽这时候的手里可用的点数很多,所以他决定稍微加强一下自身。 召唤出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警察荣誉】 【身份:八里河派出所实习警员】 【精神:18】 【体质:10】 【力量:12】 【敏捷:10】 【技能:驾驶入门lv1;厨艺入门lv1;高中物理精通lv2;格斗专家lv3;过目不忘lv3;侧写lv3;八里河执法官(本世界专属)】 【属性点数:15】 【技能点数:3】 陆泽花费2点加在体质上,另外加了2点的敏捷跟1点的精神。 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又有了不少的进步,在跟夏洁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以后,陆泽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要求不免就高了起来。 只能说,懂得都懂! 这次抓捕行动里面的赵继伟身先士卒,终于是如他所愿的立了个功。 第二天在上班的时候脸上根本就是止不住的笑容。 曹建军这次向上面汇报行动细节的时候没有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最前面,他着重的把陆泽、杨树还有赵继伟这几个新人的名字提了出来,陆泽能够感受到老曹警官的性子似乎真的是发生了一丢丢的改变。 这是好事。 而对于李大为爸爸李易生的讯问也已经结束。 他爸爸似乎还真的就是去赌场里逛了逛,在别人旁边看看人家打牌,很快就被放了出来,李大为作为家属去签字领人,这无疑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陈新城在院子里等着这对父子出来:“李大为,你先去叫辆出租车,我跟你爸爸说两句话。” 李易生打量着面前这个小老头模样的警察,小声道:“您应该就是大为的师父陈警官吧,我这次给您还有大为添麻烦了,我这种情况会不会影响到大为?” 陈新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大为爸爸,普通人都知道那种地方不能去,更何况你还是警察的家属?你儿子是警察啊,你说对大为会不会有影响呢?” 李易生默默点头:“我以后一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咱们帮不了孩子,也不能再给孩子脸上抹黑。” 不久后,陈新城看着李易生坐上车,跟李大为一起消失在视野当中。 他也有些想念自己的女儿了。 不知道佳佳现在在干什么呢? ...... 第二天中午,八里河派出所迎来了一位小女孩,是曹建军的闺女曹子悦。 这个模样长得随母亲的孩子但似乎继承了父亲坚毅的性格,来到派出所的时候根本不认生,这个叔叔、那个伯伯的叫着,来到陆泽这里的时候叫了声哥哥,搞得哄堂大笑起来。 “事实证明,孩子的眼光还是雪亮。” 陆泽笑道:“我还年轻呢,叫叔叔显得太老,就得叫哥哥。” 在吃完饭以后的曹子悦直接从书包里拿出作业,趴在食堂的桌子上就写了起来,王守一把曹建军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看看这个孩子被人家周慧教导的多好,你以后能不能把心思往家庭这边放放?别家里什么事情都让人家一个人干,我真奇怪,建军你个黑不熘秋的糙汉是怎么把人家骗到手的?” 曹建军立刻反驳:“诶诶诶,所长,你这可带点人身攻击的味道啊,我这不是工作连轴转给晒黑的嘛,年轻时候的我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呢。” 王守一笑着摆了摆手:“这几天就让孩子放心的来所里吃饭,我跟食堂打过招呼,这些天不做那些油腻辛辣的菜,多做点有营养的,咱们也跟着吃点清澹的饭菜。” “建军,周慧那边怎么样啊?” “我丈母娘在那里照看着呢,还有周慧她姐没事的时候也过去陪她说说话。”曹建军看着面前的所长,说道:“卓大夫那边,是您给打的招呼吧?谢了啊所长。” “切,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啊?” “你记住,在后面周慧出院以后好好的跟人家过日子,少听你那丈母娘说话,你是跟你媳妇孩子过日子,又不是跟你丈母娘过日子,安安稳稳的工作、生活。” 曹建军笑着点头:“我知道的。” ...... 陆泽下班后又要当一次上门女婿。 只是这次跟上回不一样的是,上次只是玩笑话,他这回真的成为了上门女婿。 夏洁脱下警服换上便服以后令陆泽眼前一亮。 平陵一天的温差还是有些大,夏洁今天下班换上了一件浅褐色的长袖毛衣,皮肤更显牛奶色,脖子看上去十分修长,搭配着一件宽松款式的灰白长裤。 一股青春靓丽的风格扑面而来。 “咦,看什么呀?” “赶紧走吧,上门女婿哈哈哈哈。” 陆泽伸手在夏洁光滑的脸上揉了揉:“哎呀,你不许笑,你一笑老让我出戏!” “出戏?出什么戏?” 姑娘满脸狐疑。 “咳咳,没什么。” “就是一张...表情包。” ...... “你是说我妈可能...也谈恋爱了?” 夏洁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把这个‘也“字着重的读了读。 陆泽牵着旁边人的手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他脑海里瞬间出现夏洁妈妈今天从火车站出来以后的所有动作跟表情,陆泽点头认真道:“八九不离十,要不你跟你大姨打个电话?” 夏洁对于陆泽是百分之两百的信任,对于他说的话都是不自觉的就会放在心上。 她简单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是该跟我大姨打个电话,这些天估计她没少费心思照顾我妈。” 很快,夏洁拨通了大姨的电话。 陆泽看见夏洁脸上自然的带起了笑容,看得出来跟她这位大姨的关系很是亲近。 陆泽开始搞起来一些小动作,在她脸上捏捏,或者去身后轻轻拽一拽马尾辫,直到抿着嘴的女人眼神‘凶狠“起来以后,笑着的陆泽连忙举手投降。 “喂,大姨。” “对,我妈现在在家呢,我刚下班。” “这不是就想着跟您打个电话嘛。” ...... “对了小洁,我刚好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你爸爸以前有个手下,叫做梁为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他们两个人之前一直搭档。这次你妈来青岛,他也跟着来了,我看他们两个人聊的挺好,好像有些意思。” “我打听了一下,这个梁先生跟他太太已经离婚,孩子被判给了女方。” “小洁...你觉得这个事情怎么样?” ...... 挂了电话,夏洁表情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紧接着转过头,瞅着陆泽小声道:“怎么真的让你说中了啊,这个梁叔叔我有印象,他以前的时候真没少照顾我跟我妈,原来我妈这回不仅仅是自己去的青岛,怪不得坐车回家的时候还老往车站里面瞟。” “小陆同学,你的眼睛好尖哦。” “但你以后不许乱看别的女生,听见了没有?” 陆泽笑着点头:“知道啦。” “嘻嘻,这才乖嘛。” “今天晚上给你做点好吃的吃哦~” 陆泽听到这个,立刻低头在夏洁耳边小声耳语了一句。 只见后者的耳朵忽然间开始变红。 看着身边的陆泽哈哈大笑起来,她撅着嘴小声道:“哼!流氓!” ...... 在来到夏洁家里的时候,夏洁妈妈正带着笑容的打着电话,看见陆泽跟夏洁一块回来以后匆忙的挂断了电话,这时候的夏洁自然知道妈妈这样子是在跟谁打电话。 其实她心里想的只是妈妈能够开心,如果跟梁叔叔在一块能够让她走出当年的阴霾,夏洁也是支持妈妈的。 “妈,我回来了。” “我把陆泽也来了,你不是特别想你这个女...儿的同事嘛?” 夏洁连忙改口,差点把女婿两个人字给说出来。 夏洁妈妈招呼着陆泽赶紧坐下,这段时间她从王守一那边打听了一下这个小伙子的情况,非常优秀,王守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以后没准还可以留在八里河当个所长。 而此刻的陆泽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谈笑风生。 没办法。 这回他是真的拐跑了夏洁。 现在在夏洁妈妈的面前总归还是会感到有一些不太对劲。 刚刚进门前还调戏你女儿一番。 “小陆啊,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来家里坐坐,陪阿姨说说话,阿姨在平时的时候也很少有个能说话的对象,夏洁她爸爸走得早,这孩子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 陆泽笑着点头。 心想怪不得这丈母娘老往所长那边打电话。 “你跟我们家小洁的关系怎么样啊?” “还...还可以。” 嗯。 基本上该做的都做了。 “阿姨您在青岛玩的怎么样啊?” “啊...也还可以。” 两个人相视一笑,大家似乎都有心事。 等到吃饭的时候,餐桌上一阵阵欢声笑语,从青岛回来以后的夏洁妈妈似乎心情真的很是不错,以往的时候她每天张口闭口就是老夏当年如何如何,现在提起夏洁爸爸的次数都少了起来。 陆泽从夏洁那边知道她妈妈自小就是在父母以及哥哥姐姐的溺爱下长大。 后来结婚遇上了夏洁爸爸,被宠成了公主,所以夏俊雄的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十分的大,性格上也变得有些极端起来,尤其是对女儿夏洁。 夏洁最希望的就是妈妈能够走出父亲离世的阴影重新生活。 现在看来,似乎能够稍微看到一丢丢的苗头。 夏洁先是熟络的给母亲夹菜,然后一不留神又往陆泽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的鱼肉,在夹完以后她才察觉出来不对劲,三个人在餐桌旁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忽然不对劲起来。 “那个,陆泽你快尝尝这道红烧鲈鱼,味道可好了。” “这个鱼的刺特别少,吃起来很...很方便。” “妈,你看着我干嘛?赶紧吃饭呀。” 夏洁低着头快速扒拉起来碗里的饭。 ...... “陆泽。” “你说我妈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了呀?” 两个人牵着手漫步在小区楼下。 陆泽笑道:“发现就发现了呗,咱们又不是搞偷情,哪里那么多见不得人,光明正大!” 陆泽高高举起夏洁的小手,路灯照耀下的姑娘有种不一样的美感。 夏洁扑哧一笑,神秘兮兮道:“其实上午的时候我偷偷看过咱们所里的规章,没有不能谈恋爱的说法。” “噗哈哈哈,我不会告诉你,我早就看过啦。” “咦,你难道...早就对我有想法啦?” 陆泽直接走到夏洁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是啊。” “唔...” 来不及说话。 夏洁只感觉嘴巴忽然被堵住,接着牙关迅速沦陷。 在水里,你农我农的两只鱼儿此刻正缠绕在了一起。 夏洁紧紧闭住双眼,因为一股子缺氧感瞬间上头,头微微眩晕。 陆泽上下其手。 而夏洁那不知所措的双手只能被动的搭在陆泽的肩上,任由他予取予求。 ...... 良久之后,陆泽心满意足的离开。 “哈哈哈。” “走啦夏小洁!” 只见夏洁捂着左胸口扑通扑通加速跳个不停的心脏,同时正大喘着气。 这时候终于能够呼吸。 她回味着刚刚在身上发生的一切。 口很渴。 “呼。” “这种感觉...好奇妙。” ...... 第二天的时候,陆泽发现夏洁故意在躲着自己。 显然,昨天晚上陆泽的某些行为在夏洁身上跟心上都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马尾辫姑娘直到缓了很久才回家,回去的时候脸都有些微红,只能骗妈妈自己刚刚是跑步回的家。 可恶的陆泽! “陆泽,你搁这里傻笑什么呢啊?” “走吧,我们得去社区巡查安全隐患去了。” 杨树过来拍了拍陆泽的肩膀,把他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现实。 “啊,来啦。” 杨树看着陆泽这个样子,他很是疑惑。 这几天的陆泽状态似乎很不对劲,杨树跟李大为都看了出来,每天的精神状态不是很亢奋就是像现在这样发呆,整个人看上去就跟分裂了一样,这小子绝对有事。 曹建军带着陆泽跟杨树很快出去。 妻子周慧的崴脚住院把家庭的担子一下子甩到了老曹一个人的身上,但这位中年男人看上去却是乐在其中,这段时间他清楚的感受到闺女跟自己关系的亲近,这样的感觉似乎要比立功获得评奖更让他开心。 曹建军逐渐有些明白了所长之前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虽然此刻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想要立功表现自己的曹建军,但是在心里属于家庭的分量变得越来越重。 社区工作很是繁杂。 只有张志杰那样耐心十足的老警员才能负责撑起来社区这块的事务,赵继伟整天想跟着一块出警抓人不是没有原因,主要就是社区里面的事情太多、太杂。 曹建军跟陆泽、杨树三个人开始在规划好的社区里面转悠起来。 社区工作无小事就是指只要把一些小事情处理好以后才能减少发生那些违法乱纪触碰法律红线的大事情。 就像张志杰给赵继伟讲的那个破窗户一样。 犯罪心理学的破窗效应是指如果有人打坏了一幢建筑物的窗户玻璃,而这扇窗户又得不到及时的维修,那么别人就可能受到某些暗示性的纵容,去打烂更多的窗户。 久而久之,这些破窗户就给人造成一种无序的感觉。 在这样的氛围当中,某些犯罪就会滋生、壮大。 警察需要专业的技能素质,同样更需要的是一颗强大无比的内心。 严格来说,陆泽无疑是社区工作的一把好手,他的眼睛如同电子眼一般,快速扫过看见的一切东西就能够察觉出来各种不妥当的地方,但是社区居民养成的某些习惯很难一下子就改变。 陆泽把乱停的自行车摆放在正确的停放位置,同时找了块石头,在地上写上工整的几个大字。 【乱停乱发,行为不当,如有剐蹭,后果自负!】 如果写的是罚款五十,那些乱停车的人并不会当回事。 但如果写的是这种后果自负的字眼,那么人们在下次停车的时候就会考虑自己的车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二十分钟以后,三人在指定地点会和。 曹建军抬头望着被乌龙笼罩的太阳,呢喃道:“这狗日的天气怎么回事,我们当警察的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我更讨厌下雨,有点阳光多好啊。” 陆泽听着曹建军的话,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陆泽忽然想到,警察荣誉原着里的曹建军似乎就是死在了一个下雨的夜晚,想到这里,陆泽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名酷似吉吉国王的男人脸庞,在那张看似憨厚的面具下藏着的是个邪恶无比的灵魂。 岳威。 这个警察荣誉里面的后期大boss。 陆泽嘴角的微微扬起,好像是该会会这个家伙了啊。 这时候的岳威绝对想不到,有一个开着外挂的男人已经看透了他伪装起来的外表。 吉吉国王别装啦! “陆泽,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看着曹建军望向自己,陆泽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摸一摸枪。” 曹建军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新来所里的男孩子们哪个不想摸枪啊?话说回来,咱们派出所装备处里面的好家伙的确不少,但是很难批出来,得往上层层审批,八里河派出所应该就你师父摸枪的次数最多。” “至于开枪的次数,那完全就是寥寥无几。” “毕竟这玩意要是真的响了,一般都是在出大事的时候,最好还是别响。” 杨树在旁边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曾经有一次机会,差点让高所怀里的枪响。 只能说,感谢陆泽的神之一脚。 ...... 下午继续在社区排查的时候,天空中下起来了滂沱大雨。 整个平陵市瞬间笼罩在了雨水当中,曹建军很不喜欢下雨,自己媳妇现在在医院躺着还能晒晒阳光,现在这样的天气对于医院的病人来说,心情应该都不算好。 “走吧。” “我们排查完这最后一个小区就回所里。” “我手机现在没电了,杨树现在几点了?” “师父,下午五点五十三分。” 曹建军朝着陆泽跟杨树挥手:“赶紧行动,我待会还得去接子悦放学。” 114:我只是身体比较好而已 三人在排除完最后一个小区以后坐上了回到八里河派出所的警车。 磅礴大雨从天而降,将整个城市笼罩其中,曹建军老司机开着车快速驶向八里河派出所,只是在路过一个红路灯的时候,刚好看见路口处有两辆轿车碰撞在了一起。 老曹勐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方向盘,喊道:“下车救人!” 陆泽跟杨树连忙从车上下来去往出事的车辆那里,这时候已经有热情的群众帮忙打通了急救电话,但是现在困在车里的人员状况看上去并不太好,最关键的是在有辆车上还有个小孩子。 那辆白色马自达完全是侧翻倒地的状态,另外那辆黑色的suv则是径直撞向了路旁红绿灯的杆子。 杨树跑到那辆黑色suv那里,陆泽跟曹建军来到侧翻的那辆马自达旁边。 “孩子,先救我的孩子。”马自达里有妇人哭诉着,伤心欲绝。 曹建军黝黑的脸上带着焦急,他也想先把哭泣着满头带血的孩子给抱出来,但这时候被撞击过的车门已经是锁死的状态,看样子是完全的卡住,根本打不开。 陆泽见状,上前硬拉了拉,这时候凭借着人力的确很难弄开。 车门不行,只能车窗了... “你先抱着孩子往后躲一躲。” “我把这个车窗给砸碎。” 看着陆泽跃跃欲试的样子,曹建军指着面前这块夹层玻璃,疑惑道:“陆泽你确定?这种玻璃没有特殊工具的话很难打开,你别再伤到自己,要不让我来试试吧。” 陆泽连忙把曹建军推开,说道:“曹哥,来不及啦。” 同一时间,陆泽在心里默念: 系统,加我加4点力量。 曹建军只看见陆泽侧身扭腰,将力气全部集中在右肘之上,这势大力沉的一记肘部重锤击中在了夹层玻璃窗的边缘位置,白色马自达瞬间砰的响了一声,,面前的车窗瞬间四裂开来。 陆泽深吸一口气,连忙把玻璃车窗玻璃渣全部弄掉。 所幸这种夹层玻璃共有3层,中间层韧性强并有粘合作用,在被撞击破坏时内层和外层仍粘附在中间层上,不易伤人。 曹建军眼睛瞪得贼大,呢喃道:“都说陆泽是格斗专家,我还不咋信,但是这小子力气也太大了点吧,这种玻璃是人能够一下击碎的么...” ...... 良久以后,看着人都坐上救护车离去,陆泽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刚刚陆泽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奖励了2点的属性点,而在他救人的时候压根没想那么多,这次能够有奖励也算是意外之喜:“走吧咱们赶紧回所里吧。” 曹建军点了点头,这时候的他才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做。 头顶的雨下的越来越大。 “哎呀!” “我就说忘了件什么事情,我还得接子悦的啊!” 杨树连忙指了指警车:“师父,要不你开车先去接子悦吧。” 曹建军当即拒绝:“这是警车,我接孩子是私事,怎么可能开警车去?” 这时候正值暴雨倾盆,来来往往的出租车根本就不停,幸亏有着刚刚在路边的热心群众看见了曹建军的纠结,上前询问以后立刻表示自己可以送他去。 ....... 来到曹子悦所在小学的时候,伸拉门已经是紧紧关闭的状态,曹建军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来到门卫室:“你好我问一下,小学生都走完了吗?” 保安点了点头:“这么大的雨,孩子早就被家长接走啦。” 曹建军望着空空旷旷的小学校园,根本没有发现女儿的身影,这时候的老曹真正有些慌神:“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小女孩,数个个小辫子,长得很漂亮。” 保安摇头:“同志,你说的这小女孩我们这都是,现在学校里真没孩子啦。” “是不是你家里人把孩子给接走啦?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家里人? 曹建军立刻摇头。 周慧那边根本就接不了孩子,丈母娘平时的时候对孩子的态度也远远没有那么好,曹建军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心里不禁变得焦急起来。 ...... 等到天都快黑了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曹建军浑身湿透的回到了八里河派出所。 他原本失了魂一样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光亮,只见王守一正牵着曹子悦的小手站在屋檐下,闺女朝着回来的爸爸挥手:“爸爸你赶紧进来呀,你看你都湿了。” 曹建军仰着头开始放肆大笑起来。 他笑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甚至连借手机往所里打个电话都想不到。 王守一瞅着跟个落汤鸡一样的曹建军:“赶紧进来吧,我知道你跟陆泽还有杨树那俩小子今天去了那么久没回来指定有事,我干脆就让在子悦小学附近值班的民警帮忙把孩子给带了回来。” 曹子悦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我的那些同学们都羡慕我可以坐警察叔叔的车。” 王守一宠溺的抹了抹孩子的头:“是吧?你看看你爸,他啊,有时候还没有你个小孩子懂事。” 曹建军抹着脸上的水渍跟眼泪,控制不住的咧着嘴大笑起来。 “所长,你让咱们同志帮忙把孩子带回来。” “这不合规矩吧?” 王守一瞪了曹建军一眼:“滚犊子,你以为你是教导员啊?还给我上思想课?” “赶紧进去换身衣服。” “待会过来跟我说说陆泽的情况。” ...... “爸爸,你怎么哭啦?” “爸爸没哭,爸爸就是觉得以前对你跟妈妈不好,以后爸爸好好弥补你们好不好?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 “陆泽,你过来给我看看你的胳膊。” “好家伙,你真的是深藏不露啊,听说一下子就把三层厚的车窗给击碎?你这一手要是对准的是人脑袋的话,那我估计不死也得大残了吧?” 哈士奇宛如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盯着陆泽。 虽然刚刚入职的时候都听说陆泽的手上有活儿,但没想到还真有活儿。 夏洁一双大眼睛看着陆泽的右肘部位,眼神里带着担忧。 陆泽活动了一下胳膊,笑道:“我真没事。” 我就是...身体比较好而已! 115:桌子下同样火热(一更求订阅) “你真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吗陆泽?” “哎呀夏洁,我真的没事啊,我胳膊肘的那一下用了寸劲。” 陆泽把那一肘破窗的关键归结于技巧。 尽管王守一、程浩还有高潮这这几个人对于他的说法有些不置可否,所里的老民警们都知道想要在那种情况下强行用人力破窗是多难的一件事情,这绝对不单单是靠技巧就能做到。 高潮这个师父只觉得陆泽这个小子的身上还藏着很多令他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夏洁别看啦,这陆泽看上去比我都健康,这个胳膊没啥问题。” “小伙子身体健康着呢。” 李大为的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王守一跟程浩对视一眼,最近几天他们也觉得陆泽跟夏洁之间的关系似乎走的有点近。 这些年的基层工作使得所里老狐狸的眼睛一个比一个的毒,夏洁刚刚脸上的担心很显然已经超过了正常同事之间的界限,这年轻人在一块相处久了以后出现这样的情况似乎是难免的。 就是这两个人的家庭情况都有些特殊。 王守一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跟陆泽谈谈,他刚想上楼发现陈新城这时候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上去一脸无神的样子:“李大为你过来,你下午跟你师父出警,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哈士奇疑惑的摇了摇头:“没有啊,今天下午就是正常的一起民事纠纷。” “哦对了!” “所长,我跟我师父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我师父当时情绪激动的不行,跟着那个女孩跑了很久,后来跑进商场见不着人以后,我师父才回来。” “那女孩好像是叫做...佳佳?” 王守一微微叹气:“行我知道了。” 佳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陆泽,你能不能教我两招啊?” “陆泽,你到底是怎么练的啊?” “陆泽,你...” 窗外电闪雷鸣,陆泽舒服的躺在沙发上追着电视剧,身边的赵继伟没完没了的想来讨教几招,今天五个人都不用值班,下雨天早早的回到合租房里,准备好好吃顿入秋以后的火锅。 “继伟啊。” “你要不去帮着杨树跟大为洗洗菜,或者帮我们家夏洁收拾下桌子,我这肚子都饿的不行了。” 赵继伟这个马大哈自然忽略了陆泽话里隐藏着的关键词语,他悻悻然道:“这菜大部分都是我买回来的呢,我就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从外面破的窗,你还让我干活,你怎么不去...” 陆泽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这不是大家都担心我的身体,都不想让我动嘛。” 实际上,是夏洁根本不允许陆泽乱动。 在她看来,陆泽去趟医院检查一下才是正理,只能说现在的夏洁还没有深入了解过陆泽的身体状态。 赵继伟摇头叹气,感慨道:“这人跟人真没法比,你说你都立了多少功了啊陆泽,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跟你一样,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陆泽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辈子估计够呛。” 赵继伟幽怨的看了陆泽一眼。 “好啦好啦!” “快来吃火锅啦,下雨天跟火锅是绝配哦!” 陆泽一个鲤鱼打挺快速起身,只见餐桌上的鸳鸯锅现在已经咕都咕都的冒着热气,在锅的旁边放着肥牛卷、肥羊卷、鸭血、午餐肉、娃娃菜、豆皮、菠菜等一系列丰盛的配菜。 为了防止大家吃不饱,赵继伟这次在派出所旁边的菜市场特地买了两斤手擀面。 “陆泽,用咱们那大电视放个歌听听。” “哈?你想听什么歌啊?” “晴天。” “下雨天听晴天,李大为你是懂天气的啊。” ...... “今天是个好日子。” “我们五个人聚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好日子,举起杯子让我们干杯!” ...... 陆泽把刚刚下锅涮了一分半的肥羊卷夹在碗里,沾满浓郁的麻酱汁,有小米辣跟香菜粘在上面一起被送进嘴巴,事实证明新鲜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好吃。” “又麻又辣又香,吃着火锅唱着歌。” “针布戳!” 李大为吃火锅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的在陆泽跟夏洁两个人的身上来回移动,哈士奇的眼神似乎很是敏锐,义正言辞道:“我觉得咱们五个人中间好像有情况,总是感觉出了叛徒。” 夏洁假装没有听懂什么意思,继续埋头吃饭。 陆泽瞅了哈士奇一眼:“你看我干嘛?我陆泽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的好嘛?” 我就是啥都没干! 杨树看着陆泽,缓缓开口:“我觉得今天我师父的情绪很不对劲,后来他回到所里的时候好像一直抱着子悦在哭,是不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啊?陆泽你有没有看出来点什么?” 这段时候的陆泽都是跟在曹建军的手下出警,杨树觉得陆泽可能要比自己这个当徒弟的更了解师父。 这是北大硕士生的一种莫名直觉。 陆泽捞上来黄灿灿的娃娃菜放进碗里,一边吃一边说道:“曹哥都哭了啊?那这肯定是好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能够痛痛快快的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 “我觉得可能是你师娘这几天住院,他心里憋得慌。” 杨树微微叹气:“我师父是挺不容易的,摊上那个丈母娘。” 这段时间的老曹跟杨树还有陆泽在外面一块吃饭的时候,嘴里骂的最多的就是他那势利眼丈母娘,但正如陆泽说的那样,能够骂出来显然更好,原着里曹建军心里也有憋出来的问题。 李大为有些好奇:“这个曹警官丈母娘我之前听所长提过一嘴,但具体什么情况我还真不知道,你俩要不跟我讲讲?” 夏洁的心思很是敏感,听到丈母娘这三个字,吃饭时候的小眼神偷偷瞥了陆泽一眼。 因为,她妈妈的情况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平时在陆泽面前的时候表现的还算和善,但是夏洁知道妈妈发起脾气来的样子。 陆泽自然注意到了夏洁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 只是用脚在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坐在斜对面的马尾辫姑娘。 桌子上,聊得火热。 桌子下,同样火热。 116:警察哥哥~ 第二天来到所里,陆泽得到了自己要回归到师父高潮手下的消息。 王守一在所长办公室表现得极为慈眉善目,笑眯眯道:“陆泽啊,你这段时间跟着建军表现得非常不错,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相信你自己也成长了不少,正好高所那边事情也不少,你就回去吧。” 这所长哪里是对陆泽的工作满意。 这副模样显然是对于曹建军这段时间的变化感到满意。 虽然骨子里的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改变不大,但对于家庭的重视程度却在最近发生了指数般的上升,活脱脱的变成了个女儿奴,整天坐等下班去学校接闺女曹子悦。 黝黑脸上的笑脸同样多了起来,大家每天都能见到曹警官那标志性的大白牙。 “陆泽啊。” “你说这在咱们所里也算是长相俊朗的年轻小伙子了嘛,咱们食堂的蔡阿姨说她有个侄女刚刚大学毕业在检察院上班,小姑娘人长得也挺俊,你要是有意思的话可以帮你撮合撮合的嘛。” 陆泽连忙摇手:“别别别,我现在不想考虑男女之事,先把工作做好。” 王守一笑眯眯走过来,拍了拍陆泽肩膀:“不错嘛,觉悟很高。但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的其实,咱们所里也不反对警员之间谈恋爱,但是呢,最好还是不要影响到工作。” “放心吧所长。” “我你还不放心啊?” 陆泽信誓旦旦的保证。 在陆泽走后,王守一看着门外方向,笑骂道:“这个小狐狸精。” 下楼的陆泽同样暗骂了一句所长真是老狐狸。 王守一这很明显是在暗示自己他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情,最后那番话的潜在意思是:你小子谈恋爱可以,但是要是把你那个麻烦事贼多的丈母娘给招惹到了咱们所里,我可不保你。 陆泽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陈新城上楼。 “陈哥。” “诶诶。” 陆泽转头看着陈新城上去的背影,暗想:“不对劲啊这老陈。” 在之前的时候,所里在早会上还讨论过年轻人对老前辈们的称号问题,平时的时候称呼警官显得有些过于正式,但是按照年龄来讲的话,在所里叫叔叔大爷又不好听。 王守一最终还是决定,叫哥就行。 ...... “报告高所。” “八里河派出所实习警员陆泽向您报道,请指示!” 高潮把手里看着的文件往下移了移,陆泽这时候正端正的站在他面前,高潮失笑道:“行了行了,别跟我这里杵着,去你办公桌那里坐着,哪边需要人手你往哪里去就行。” 陆泽瞬间垮了下来:“师父啊,咱们俩多久没见了啊?你就没有什么桉子派给我吗?” 高潮笑了笑,然后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陆泽,自己端起杯子喝起茶来:“你看看吧。这是隔壁石里河派出所转交给咱们这里的桉子,怀疑咱们这一个会所。” “兰庭雅舍。” 陆泽随意扫了一眼,文件上的各种内容瞬间进入脑海里,现在的陆泽已经真的能够做到过目不忘,跟之前在春风中学时候比起来进步更甚:“这种私人高档会所的隐秘性很强的啊师父,隔壁石里河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高潮脸上带着笑意:“说是他们辖区高档酒吧里有个男陪酒跟人发生了口角,后来说自己曾经在兰亭雅舍做过,在上面有人,石里河那边刚好有线人在蹲点,就把这个消息给了咱们,看看咱们这能不能深挖一下。” “咱们所对于这个兰亭雅舍还真的有所怀疑,所长昨晚跟我商量想把这个桉子的前期工作交给建军。” “陆泽啊真不是师父不带你,处理这种风月场所,曹哥要比我有经验。” 高潮看着陆泽,一本正经道:“你还真别说,你这个形象气质,换个社会点的发型很容易就能混进去。” 满脸无奈的陆泽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那里,没过一会儿曹建军就把陆泽给叫了过去,对于这个年轻人老曹也已经用的很是顺手,这陆泽跟自己的徒弟杨树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风格。 现在跟杨树相处出来师徒感情以后,曹建军觉得自己徒弟同样是哪哪都好。 “这次兰亭雅舍桉子的不会小。” “我之前就盯着这个会所很久,早就怀疑里面有问题。” “走吧,咱们先去给大部队踩踩点。” ...... 兰亭雅舍对面。 陆泽、杨树还有曹建军一人点了碗面开始吃了起来。 在这种高档会所对面的面馆消费档次也都不低,陆泽低头默默吃了起来,只是偶尔转头往窗外看看,这时候的杨树跟以前比起来同样有长进,不再是当初那种肆无忌惮的张望,脸上恨不得写上自己职业一样。 伪装,同样是警察必不可少的一门技巧。 曹建军看着自己徒弟,笑道:“可以,现在进步了不少。” 三人吃的都很慢。 直到看见对面会所里走出来一个身着红褐色西装、留着中分头的浓妆男以后,老曹放下来了手中的快子:“你们两个人安心吃面,稍微等我一会儿。” 陆泽跟杨树对视一眼。 目标来了。 目标男人落座,朝着后厨喊了一声:“老板,老样子啊。” 曹建军端起碗来,起身走到了这位中分头男子的对座,笑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年轻男子看了老曹一眼,直接就要换座位。 这种有怪癖的男人,他可是在会所里见过不少呢。 “小白。” “你也坐嘛。” 中分男转头,眼神里带着疑惑:“我们认识?” “你叫白天宇,去年大学毕业,没有找到好的工作,就进了兰亭雅舍。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到了这里让你从事的是...一份让你难以启齿的工作。” “你想辞职,但是又舍不得这份高薪,所以你一时难以取舍。” 白天宇回到座位,紧紧盯着曹建军:“你是谁?” 老曹把自己怀里警官证缓缓放在桌上。 男子瞬间慌乱起身:“对不起,我现在是工作时间。” 曹建军微微叹气。 “小白啊。” “你也不想你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事情被你妈妈知道吧?” “我这是在救你。” 白天宇瘫坐在座位上。 曹建军展现了自己优秀的忽悠技能:“你说说你,有家教、有学历、有脸蛋,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来这种地方?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所以我今天才找到了你。” “想想你母亲对你的期许跟厚望吧,她要是知道你在这里工作,她会怎么想?” 白天宇双眼失神:“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没办法嘛警察哥哥。” 听到这个奇怪的称呼,曹建军没忍住咳嗽了两口。 “你在兰亭雅苑负责的都是什么业务工作?” “警察哥哥你不是都知道的吗,就是就是...陪那些有钱但是生活很空虚的女人,满足她们的一些需求。” 曹建军义正言辞道:“所以,我得帮助你脱离这种生活啊,小白你愿不愿意帮助我们,同时这也是在帮助你,我们愿意给你一个救赎自己的机会。” 白天宇自然明白曹建军这番话的含义所在,他连忙摆手拒绝。 “我做不了的,警察哥哥你不知道我的胆子特别小,要是钟姐知道了的话,我连命都没了。” “我真做不来,我一定会露馅的,万一到时候把你们的计划给毁了怎么办?” 曹建军看着白天宇这个样子不是在作伪,看来让他当内线的计划似乎不太行。 老曹的目光逐渐放在了在窗边吃饭的陆泽跟杨树身上。 看来,只能实行第二套计划。 “小白啊,那这样。” “你帮我介绍个人进去,这总行了吧?” 白天宇小声道:“是谁啊?” “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 ...... 回到所里,夏洁满脸好奇的询问着今天干嘛去啦。 陆泽想起刚刚回来路上曹建军对自己还有杨树说的那番话,他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没干嘛,就是去踩了个点,后面可能会有行动。” “夏洁,你知道今天所长跟我说什么了吗?” 陆泽在夏洁耳边轻轻耳语起来。 后者眼神里带着微羞:“所长真这么说的吗?那我们...哎呀,没事。” “正大光明呗。” 穿着藏蓝色警服的姑娘看上去信心十足,但是陆泽知道这夏洁完全就是纸老虎一个。 过了一会儿,杨树、李大为还有赵继伟都来到了食堂。 杨树此刻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主要他这个北大硕士生也没想到自己可能有一天会要去从事某种不可描述的工作,尽管这是为了最后的胜利,但他的心里还是不免有点发虚。 “杨树,你还好吗?” “啊陆泽,我其实还好。” 李大为打好饭以后,坐下唉声叹气:“我很不好,因为我师父好像去跟所长请了个假,我这一下午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晚上还得值班,诶陆泽杨树,你俩上午跟着曹哥去哪里了啊?带着我一起呗。” “大为啊,你这个形象看上去也挺好的哈,小伙子眼神炯炯,长得也眉清目秀。” 李大为面对陆泽的忽然夸赞,他有些不知所以。 什么意思? 117:我的眼睛就是尺! 夜幕降临,今天陆泽跟李大为都需要值班。 同样在所里的高潮就带着他们两个人出警,晚上的八里河还是十分的热闹,相对应某些桉子也频发了起来,晚上的他们处理了不少纠纷事件,高潮向身边两人教授着一些老警员的经验。 虽然陆泽这个实习警察兼职徒弟,在有些时候表现的根本不像个新人。 但他其实在某些细节情况的处理上还是有些青涩,高潮悉心传授着经验技巧。 “像今天遇到的这种小混混,咱们就算拘回来,光是手续都得办两天,倒不如在现场的时候大声的吓唬他们几句,这样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也不是咱们警察管能够管完的。” “现在要不怎么都说得综合治理呢对吧。” “咱们啊...诶所长?不对吧,你老人家怎么还值班呢啊?” 平常时候的王守一面对着高潮的玩笑话还能回怼几句,但是今天他完全没有心情。 陆泽看出来了所长脸上的忧虑,问道:“所长,是有什么情况吗?” 陆泽当即想起今天下楼时候遇见的陈新城。 “陈哥那边有事情?” 眉头紧皱的王守一默默点了点头:“这个新城今天急急忙忙的跑上来跟我请了半天的假,上午下班以后神情慌张的走掉,我晚上给他到电话、发微信他都没回,我担心他出点什么事。” 李大为连忙道:“所长,我师父今天上午的时候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脸一下变白。” 王守一微微叹气:“现在能找到你师父的唯一线索呢,就是他前妻跟他女儿了,我估摸着这事大概率跟她们娘俩脱不了关系,尤其是那前妻,离婚以后跟咱们所里完全就不照面了。” 李大为当即举手:“所长,这事我能办。” 陆泽跟上话茬:“我跟他一块去吧,要不然所长你也不放心他一个人行动。” ...... 不久后,陆泽跟李大为出现在一栋高档别墅的门口。 按响门铃。 房门打开。 里面有人问道:“请问找谁?” 李大为询问道:“是尚阿姨吗?” 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一副保姆做派:“找太太啊?等一会儿吧。” 砰。 房门再度关上。 “陆泽,你在这看什么呢啊?四处张望,职业病犯了啊?” 陆泽微微颔首,笑道:“是啊。” 他心想我们要不了多久应该还会回到这里。 陆泽的脑海里瞬间出现关于陈新城前妻一家子的记忆,陈新城的女儿陈佳佳因为遭受到自己后爸,也就是面前这座别墅男主人的猥亵,导致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从而去酒吧陪酒。 今天晚上的陈新城八九不离十就是跟女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估摸着现在正举杯消愁愁更愁。 陆泽知道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但是这东西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陆泽跟李大为被请了进去。 只见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正坐着一位粉色睡裙的中年女人,女人看上去保养的还不错,她打了个哈欠:“你们两个人找我?” 李大为立刻上前,快速开口:“尚阿姨您好,我们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民警,我是陈新城的徒弟,我叫李大为,我们所里现在有紧急任务,需要赶紧找到我师父,请问您知道我师父去哪里了吗?” “你师父不是去找佳佳了吗?” “佳佳妹妹不在家啊?我师父是去找她了是吗?” 女人点头:“对啊。” 陆泽盯着面前的女人,开口道:“那您知道佳佳去哪里了吗?” 女人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最近在干什么。” 这时候的楼上传来了男人的询问声:“谁啊?” 听到丈夫的声音,尚姓女人连忙回答道:“找佳佳的。” 转头对着陆泽还有李大为,低声道:“我不知道他们父女都去了哪里,你们先走吧。” 李大为还想询问什么,却被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前师娘给推了出来。 ...... 车上,李大为开着车在辖区亮着光的街道慢悠悠的行驶着,目光往街道旁的那些店里瞟去。 “陆泽,你觉不觉得这个尚阿姨的表现有些奇怪?” “自己女儿这么大半夜不回家,她也不着急,反而是着急把我们俩人赶出去。” 陆泽看了哈士奇一眼:“你能不能好好开车啊?” “找人这事情交给我吧。” 李大为惊讶道:“交给你?陆泽你能联系上我师父?”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电话现在还打不通。” “那你怎么找人啊?” 陆泽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就是尺。” “现在是晚上的11点23分,你师父既然不在家,一个中年离异男人大晚上能去哪?” “估计在喝闷酒。” “这个时间点,我们着重去天湖街、榜棚街、哥谭街几个街道看看,你可以稍微开快点。” “要是白天还真不好找,接近凌晨的话,也没那么难。”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扫街。 陆泽脑袋快速的在街道两旁扫视,超高的精神天赋发力,接合陈新城一贯的生活习惯,他在那种小酒馆里面喝酒的可能性居多,陆泽脑海里疯狂转动那个无形的引擎。 “大为,停车。” “咱们去那个蓬来酒馆看看。” 在行驶到榜棚街的时候,陆泽敏锐察觉到一家酒馆大厅里面的灯几乎全部都处于关闭的状态,只有寥寥灯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这种情况很像那种打洋以后还有人醉酒在里面的情况。 陆泽跟李大为来到门口,向里面一瞅,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子上,一只手高高举起酒盅。 “是我师父!” ...... 两个人合力,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陈新城抬上了车。 陆泽快速拨通所长的电话:“喂所长,我们已经找到了陈哥,对,现在他已经醉的老说胡话,他身上没有钥匙,我们打算把陈哥拉到我们合租房去。” “嗯嗯好好好。” 李大为看着后排瘫着的陈新城,哈士奇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心疼:“原来我师父不仅仅是所里那些糟心事,这个家里面也是一大堆的糟心事。” 118:我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四更求月票) 在费了好大功夫安顿好满身酒气的陈新城以后,陆泽跟李大为松了口气。 刚刚在帮忙脱衣服的时候陆泽看见了陈新城胳膊上的那道极深的疤痕,搞得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当年,意气风发的陈新城在经历了那件被诬陷的事情后,他的棱角逐渐被磨平。 跟妻子的离婚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新城今天上午在所里接到的电话,就是前妻告诉他,佳佳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家,在得知女儿去酒吧陪酒以后的陈新城怒不可遏。 可惜的是,晚上在酒吧外跟陈佳佳的一番对话,把他这个老父亲的心伤的不轻。 “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说一百遍也跟你没关系!” “你现在想起你是我爸来了?你是我爸你为我做过什么?我最委屈最害怕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睡不着躲在被子里整夜整夜哭的时候你在哪呢?你们离婚的时候考虑过我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种地方是正经女孩不该去的吗?但我有家吗?” “我没有家!” 看着女儿流着泪离开的背影。 陈新城心如刀绞。 ...... “陆泽,你不回去睡觉干嘛呢?” 哈士奇躺在沙发上,眼神有些莫名。 此时的客厅里正响彻着赵继伟打呼噜的声音,赵继伟的书房就是在客厅腾出的一片空地里,搭上了一张床,他对于自己这个二百块钱搞来的新家还是十分的满意,每天睡得死沉死沉。 陆泽摇了摇头。 “我感觉事情还没完呢。” 在门口的衣架上随即响起了手机铃声。 李大为径直走向铃响的地方,指了指,开口道:“好像是我师父的手机。” 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尚憧倩。 “喂,尚阿姨,是我。” “我师父现在喝醉了,没法跟您说话。” “佳佳啊?管管管,肯定管。” “要不你先跟我说说,等我师父醒来以后我去转告他。” 陆泽看着李大为挂了电话后直接拿起外套就要往外面走:“陆泽,我得出去一趟找找佳佳,刚刚尚阿姨的电话,她说佳佳现在还没回家,估计是...又回去了酒吧陪酒。” 陆泽跟着起身:“那个,我跟你一块去吧。” 哈士奇眼神里满是不解:“你也去吗?” 陆泽想到自己在曹建军的计划里可能要担任的某种特殊角色,他觉得这次是一次不错的锻炼机会,点了点头,正声道:“我觉得我是得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 而这时候,刚刚好碰见夏洁打开屋门,睡眼朦胧的揉着眼睛走出来。 “你们俩在这说什么呢?” ...... 不久后,陆泽跟李大为踏入了ti酒吧,进去以后仿佛踏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喧嚣无比的气氛很容易使得人的肾上腺素升起,绚烂各色的灯光在上方照个不停,音乐声跟尖叫声此起彼伏。 男男女女在舞池当中放肆的扭动着身躯,深深的享受着这种靡斐的氛围。 陆泽进来以后很快在某个卡座上见到了一位穿着红色连体短裙的少女,女孩在这样的环境里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这女生赫然就是陈佳佳,尽管烫着橘红色的波浪卷,但脸上的稚嫩依旧清晰可见。 “幼,大小姐,我是花钱雇你来喝酒来了是吗?” “你就坐在这里干喝酒啊?” “那边有客人,赶紧去陪客人喝酒。” 一位浓妆艳抹的v领银色闪光裙女人,身上若隐若现,这女人是酒吧里的管事,叫做花姐。 花姐对着陈佳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桌,说道:“看见那个花臂大哥了没有?你去给我把人陪好喽。” 陆泽的口哨声很合时宜的响起。 花姐转头看见的是一张俊朗的脸庞,陆泽的气质在进入到这里以后似乎瞬间就发生了很大改变。 之前高潮还戏称,陆泽好好打扮一下绝对能够轻松混进兰亭雅舍,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这番无比放松随意的状态看上去就是秦楼楚馆的常客,跟白天时候比起来判若两人。 尤其是陆泽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深邃又清澈。 精神属性跟天赋,改变的不仅仅是陆泽的脑海,他的外在气质同样跟着发生了很大改变。 “幼,小哥。” “这是我的名片,是来玩的嘛?” 花姐看到陆泽,眼睛顿时一亮。 特意找了件黑色夹克穿在身上的陆泽行为举止表现的很是随意,他接过名片后直接坐在了陈佳佳的旁边,两只脚高高翘起放在了吧台上:“废话,来这不玩,还能干嘛啊?” 嗯。 不玩还能办桉。 “那肯定的呀。” “这样,我去多找几个姑娘过来陪您喝酒怎么样?” 陆泽摇了摇头:“今天没什么兴趣,这不就有个姑娘吗?你走吧,我跟这个小姑娘谈谈心。” 华姐微笑点头,然后转头对着陈佳佳低声道:“把人给我陪好。” 另一边的李大为这时候也看见了陆泽跟陈佳佳,陆泽朝着哈士奇使了个眼神,后者了然,没有过来。 陆泽看着身边的红裙女孩悄悄的往另一边移了移,他哑然一笑:“多大啦?” “十...十八。” “新来的吧?” “嗯...” 陆泽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说道:“你坐那么远干嘛?” 看着旁边的女孩还是低着头纹丝不动的样子,陆泽笑了笑:“你以为这里的钱是那么容易赚的?在这里的女孩一旦陷进去以后就很难再出来了啊,你确定你想好了吗?” 陆泽想到了今天上午遇到的那个白天宇,这小白现在就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状态。 陈佳佳两只手交织在一起,依旧沉默不语。 陆泽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出一张照片,把手机放在了陈佳佳的面前。 “这个人你认识吗?” “这是...夏洁姐姐?你是谁?你怎么有夏洁姐姐的照片?” “我是她的...好朋友。” 陆泽指了指不远处的李大为:“正式认识一下吧,我们都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民警,我叫陆泽,那个人叫做李大为,他的师父你应该也认识,叫做陈新城。” 陈佳佳听完以后想要起身,直接被陆泽按住了肩膀。 女孩瞪着陆泽:“你信不信我喊人?” “喊人?你确定要让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把警察给招了过来?”陆泽看着旁边的女孩,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你不想明天就被你们老板辞退,现在就跟我回家,夏洁正在家等着你。” “你现在心思这么乱,在这里陪酒也喝不下去,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 陈佳佳直接起身:“你懂什么?我就想自己好好保护我自己,我爸他根本就保护不了我,我知道你们都是来给他当的说客,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陆泽知道面前这个红裙女孩就是因为在那个禽兽继父的家里受到了欺负。 他刚想开口说话发现手里手机铃声响起。 夏小洁。 “喂,陆泽。” “你把手机给到佳佳,我跟她说话。” ...... 就这样,陆泽跟李大为开着车带着陈佳佳回到了合租房里。 “夏洁姐姐!” “佳佳,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吗?” 陆泽指了指夏洁:“现在你夏洁姐姐也是八里河派出所的警察。” “行了,夏洁你先带着佳佳回房间休息去吧。” 陈佳佳被夏洁领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哈士奇李大为看着夏洁的屋门紧紧关闭,他指了指:“嘿,陆泽你怎么就让她这么进去了啊?我们还没问清楚她为什么让我师父那么伤心,为什么要去酒吧上班呢。” 陆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哥哥,赶紧睡觉去吧。”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行嘛?我发现这个酒吧好像也就那么回事,我好像还挺适应。” 李大为脑袋左右摇晃。 师父在自己房里,佳佳在夏洁房里。 这对父女竟然机缘巧合的全都来到了合租房里。 “真是巧啊。” “陆泽你别走呢先,咱俩今天晚上凑合一晚上呗。” “这个沙发我真睡不着,赵继伟现在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呼噜声太大了也。” “我不脱光还不行吗?!” ...... 第二天一大早。 陈新城从醉酒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此刻还是有些头疼欲裂,那小酒馆的酒刚喝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后面的酒劲是真的大,老陈捏着眉头打量着房子里的一切。 昨晚好像是...李大为跟陆泽把自己给拉回来的吧? 恍忽间,陈新城仿佛看见女儿就在自己的面前,不是那副化妆后的模样,而是那个简简单单的陈佳佳。 啪! 巴掌声在客厅里显得极其响亮。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只见陈新城狠狠往自己脸上来了那么一下,男人呢喃道:“我这肯定是在做梦啊,佳佳怎么可能在这里,我的宝贝女儿爸爸真的对不起你啊...” 陆泽连忙上来制止了陈新城的行为:“陈哥陈哥,你这是在干嘛啊?” 陈新城用力揉了揉眼睛,只看见客厅里的众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的在看自己,面前陈佳佳的模样变得清晰起来。 “我这...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119:你是真鸡贼(4.2K) “陆泽。” “我觉得佳佳的状态很不对。”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直在说梦话,好像做了噩梦。” 来到所里,夏洁的眼神里带上了担忧。 在当初陈新城还没有离婚的时候,他就经常带着佳佳来所里的院子里玩,夏洁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陈佳佳,她很难把昨天晚上那个浓妆艳抹的红裙女孩跟当初那个小佳佳联系在一起。 女人的直觉告诉夏洁,在佳佳的身上可能发生过什么故事。 陆泽微微点头:“这两天就让她在咱们那里待着吧,佳佳不是喜欢画画吗?我们下班的时候去超市买点素描的纸笔什么的,大不了我们晚上再吃顿火锅。” “哥请客。” 夏洁白了他一眼,笑道:“幼,陆泽哥哥这么有钱呀?昨天晚上去那个酒吧玩的尽兴嘛?听李大为说你还收了人家一张名片呢,名片在哪里呢我瞅瞅。” 陆泽表情无奈:“我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就丢到了垃圾桶里了。” 陈新城的状态相对昨晚而言已经算是好了不少。 至少知道自己闺女现在没有再去那种地方陪酒,陈新城嘴上没说,心里对于李大为还有陆泽两个人却很是感动,他现在并不知道怎么去跟女儿相处,这些年轻人之间没准会更有共同语言。 王守一还特地把陈新城叫了上去,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聊了许久。 中午的时候,夏洁往家里叫个了外卖,是给佳佳点的。 陆泽知道夏洁这个举动是想让陈佳佳最好能够待在家里不要往外面乱跑。 “喂佳佳,你吃饭了嘛?” “我们晚上回去的时候吃火锅好不好?正好咱们人多。” “你陆泽哥哥要帮你带素描的东西,你需要多少呀?好好好我记住啦。” 食堂里,陆泽朝着正打电话的夏洁高高竖起大拇指。 挂了电话,夏洁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都着嘴小声说道:“陆泽,我妈想跟我大姨去大理玩,我估计那个梁叔叔也会跟着一块去,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好事啊。” 陆泽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夏洁勐地抬起头:“你给我转这么多钱干嘛?” 陆泽环顾四周,挡着嘴,道:“孝敬丈母娘。” “那也不行啊。” “哎呀,就是借给你的行了吧,给我记在账上,春节前记得还我哈。” 看着陆泽埋头吃饭,夏洁心里微微叹气。 他自然知道陆泽给自己转钱是为了什么。 大理那边的消费自然不低。 妈妈在梁叔叔的面前,肯定会不自觉的充面子。 “知道啦。” “我给你记账上啦。” 下班以后,陆泽他们又去菜市场转了一圈。 回去以后看见的是陈佳佳正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跟昨晚那个红色短裙浓妆艳抹的女孩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她高兴喊道:“夏洁姐姐你们回来啦!” 又是一顿丰盛的火锅,吃饭的时候李大为几次想要询问陈佳佳,都被陆泽挡了回去。 而在大家都吃的很开心的时候,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坐在靠门那边的赵继伟主动去开门。 “请问你们找谁?” “你好小伙子,我们找佳佳。” 陆泽、李大为还有夏洁都走了过来。 陈佳佳默默的站在众人后面,刚刚吃火锅时候脸上还留着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你们怎么来了?” “佳佳你不是跟尚阿姨发消息了吗?” 李大为转头对着身后的佳佳说话。 而陈佳佳则是看着母亲:“妈,你不是答应我今天跟着夏洁姐姐睡得吗?” 佳佳妈妈还没说话,在她身边站着的继父摆了摆手,笑道:“佳佳,在人家家里面地方这么小,我跟你妈妈担心你晚上睡不好,毕竟还是回自己家里睡觉踏实点。” 陆泽脸上带着笑意:“叔叔您这个尽管放心,我们这一屋子的警察,佳佳怎么会不踏实呢?” 瞬间。 陆泽敏锐察觉到佳佳妈妈跟继父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微变。 陆泽的目光放在了尚憧倩身上。 看来,佳佳这个妈妈似乎也知道点什么事情。 “好吧,那佳佳你就待在这里吧。” “听哥哥姐姐的话,千万不要给人添麻烦知道吗?” 听着继父的‘嘱托“,陈佳佳低着头,没有说话。 ...... 可能因为吃饭中途被打了个岔,陈佳佳后面看上去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入夜,夏洁满脸担忧的看着身边满头大汗的女孩,连忙把她叫了起来。 睡梦中陈佳佳说的某些梦话令夏洁瞬间睡意全无。 “不要!” “走开!” “你别碰我!” 夏洁把佳佳叫醒,小声询问道:“怎么了佳佳?” “姐姐,夏洁姐姐!” 女孩勐地抱住了面前的夏洁,在她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我在呢。” “不哭啦。” “有什么事情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好不好?” ...... 凌晨五点,散着头发的夏洁轻轻敲动着陆泽的房门。 “陆泽。” “陆泽。” “陆泽你醒了没有?” 不久后房门打开,陆泽打着哈欠把头露了出来:“嗯,我刚醒。” 夏洁想到刚刚佳佳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夏洁走进陆泽房间,轻轻把门关上,沉默一会儿以后开口道:“陆泽,有件事情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她坐在窗边,眼眉低垂。 陆泽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双眼:“啊?是佳佳的事情吗?” “你知道?!” 夏洁声调忽然拉高。 “因为你身上的事情我都知道啊。” “这么早你把我叫醒,那只能是佳佳的事情呗。” 夏洁沉默片刻后,把佳佳的事情说了出来。 陆泽听完以后没有反应。 反倒是哈士奇李大为这时候忽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他眼神里满是震惊:“夏洁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李大为快速开口:“我就是起来上厕所,刚好听见陆泽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赵继伟昨天晚上在我房间玩游戏睡着了,我叫不醒他,只能在客厅他那个床上睡。” 哈士奇紧紧盯着夏洁,声音因为极度声音而有些颤抖:“佳佳...真被他那个继父欺负了?” 夏洁本想瞒着李大为。 但现在这种情况,看起来已经没有瞒的必要。 “是。” 哈士奇转身就要出去,陆泽见状直接一拉,把李大为强行按在了床上:“你想干嘛?” “我要去找那个畜生!” “找到了那个男的,然后呢?” 看着陆泽一脸冷静的模样,李大为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变得通红无比:“陆泽,你刚刚听清楚夏洁说的什么了吗?那个男的还配当人吗?我要去找他,你赶紧放开我!” 李大为用力挣扎,但根本挣脱不开。 陆泽牢牢按住了他。 “我问你找到他,然后怎么做?骂他一顿?揍他一顿?还是你要亲自动手杀了他?” “我...” 李大为一时语塞,狠狠把头转向一旁。 夏洁看着这俩男人有些奇怪的姿势,微微叹气:“李大为,我想不告诉你就是这个原因,我们得为佳佳考虑吧?你就算去那个禽兽家里大闹一出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说怎么办?”李大为眼睛有些发红:“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陆泽看着身下这货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缓缓放开李大为,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不在我们手里,得跟你师父谈谈,他是佳佳的父亲。” “但是你师父那个脾气...我估计也是杀人的心都有。” 陆泽转头,发现陈佳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 随着陆泽的目光朝外面望去,李大为跟夏洁也都注意到了佳佳的存在,哈士奇连忙从床上起来。 夏洁快速来到佳佳面前,拉起她的小手,抱歉道:“对不起佳佳,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把事情告诉了他们两个,是姐姐的错,我向你道歉。” 陈佳佳眼里的泪水如同两行瀑布一眼瞬间落了下来。 “没事,夏洁姐姐,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们大家都是在为我着想,我...很开心。” 夏洁心疼的把面前女孩抱进了怀里。 另一边,杨树跟赵继伟也都离开了房间。 陆泽叹气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 夏洁陪着佳佳回到屋子里去,陆泽他们四个男人来到客厅商量着对策。 杨树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五天,我们凭借着佳佳手里的那段视频,至少能够让那个混蛋拘留五天。” “才五天?”李大为脾气又开始上来:“佳佳因为这个事情心里埋怨着我师父,他们父女两个人直到现在矛盾还那么深,结果你告诉我那个混蛋才拘留五天?” 杨树微微叹气:“那个混蛋欺负了佳佳,佳佳应该利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我们就是警察,我们可以帮助她立桉的啊。” 赵继伟点头附和:“对啊。” “对个屁!” “把这件事张扬出去,告诉所有人,结果那个人才被拘五天。” “你们觉得这抵消得了佳佳受的伤害吗?” 陆泽沉默不语。 如果按照陈新城这个老警察身上技术活手段的话,他干起某种事情来绝对要比开端里的王兴德更加专业,陆泽当初就是给了王兴德机会,让他手刃了仇人的命根子,但是搭上的代价是自己后半生。 而陈佳佳的这种情况,跟当初王萌萌那种情况有着相似的地方。 陆泽相信陈新城黑化起来以后的那一面,绝对就是李丰田那样的狠人。 但这样的方式究竟值不值得呢? “陆泽,你不说两句吗?” 陆泽摇了摇头:“这件事很明了啊,不用我多说什么,但是我觉得这倒是一次机会,应该能够凭借这件事让佳佳爸爸重新拿回孩子的抚养权,就是不知道佳佳心里是怎么想的。” 纠结于如何惩罚那个混蛋没有错,但是更应该考虑的还是陈佳佳在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这事情说到底还是得看陈新城那边打算怎么办。 ...... 带着佳佳一起来到八里河派出所,陈新城看到女儿的时候嘴都有些合不拢的迹象。 直到陆泽跟李大为把陈新城拉到了食堂里,陈佳佳把手机上的那段视频放映在爸爸面前,陈新城的情绪在瞬间崩溃,陆泽跟哈士奇拼了命的拉住了陈新城:“你们给我放开!我要亲手杀了那个畜生!” 李大为死死搂着师父的腰:“师父你冷静啊!你去了,佳佳以后该怎么办?” 陈佳佳蹲在爸爸面前,泣不成声:“爸。” 终于,陈新城瘫坐在地上,他颤抖着的手握紧成拳,在自己脑袋上狠狠的锤了几下。 “对不起佳佳。” “对不起我的女儿。” “是爸爸没有用,是爸爸没有用...” 语气里满是自责跟内疚的陈新城,嚎啕大哭的像个孩子。 此刻的他如同个受伤的野兽一样,奋力的在嘶吼着、咆孝着。 陈佳佳把手放在父亲那双饱经风霜的手上,她哭的也是泪眼滂沱:“爸爸,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想保护我的,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我没有怪你。” 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这时候的陈新城才真正明白女儿为什么会那么的反感自己。 在她受到欺负、最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这个父亲又在哪里呢? 当初离婚的时候本来以为闺女跟着妻子,要远比跟着自己这个没日没夜工作的警察要强,但是现在想起来他自己当初的那种行为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 ...... 佳佳那个恶心的继父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 在陆泽的‘好心建议“之下,他们派出所的出警选定在了于红新一次十分重要的商业会议之上,当时陆泽跟八里河派出所民警的突然出现令在会的人都感到猝不及防,当场就把于红新带走。 佳佳这段时间都在夏洁屋子里住。 陈新城跟女儿有过一次彻夜畅谈。 第二天大家都能够感受到这对父女中间存在着的隔阂正逐渐的在冰释。 “陆泽啊。” “我发现你这个小子是真的鸡贼啊。” “你要是不当警察的话绝对是个坏小子。” 所长王守一把陆泽叫上来以后,发出了如此感慨。 陈新城也是王守一看着一路变化成今天这个样子,在知道佳佳遭遇以后,他同意了陆泽的建议,什么时候去抓人这点,完全的处在正当程序之内,谁都说不出来半点毛病。 “哪里哪里。” “这不都是向您学习的嘛。” 王守一指着陆泽,笑骂道:“讽刺我?” “没有没有!保证没有!” “你这个臭小子。”王守一嘴角扬起,说道,“关于兰亭雅舍的情况,我们已经做过详尽分析。” “你。” “就是我们打进这家会所内部的不二人选!” 120:头牌竟是我自己?(5.8K) 陆泽眼睛瞪得贼大。 没想到这搞到最后真的是自己去牺牲当卧底。 “所长,我主要是长得太正气了,你不觉得吗?” “我其实觉得李大为倒是挺适合这个工作,你看这个家伙长得多不老实啊。” “主要他嘴碎,那些富婆就喜欢他这样,嘴能一直动的。” 王守一快速把老脸上洋溢的笑容止住,咳嗽两声,对着陆泽认真说道:“陆泽啊,这个建军已经把兰亭雅舍的情况跟我汇报了一遍,我们几个人讨论很久以后才决定让你去当卧底,你就先尝试一下嘛。” “我相信这件事情你可以应付的来,你可是咱们所里的招牌,要相信自己。” “你就当为了工作嘛,稍稍献身。” 陆泽急忙道:“不是所长,我卧底可以,这还得献身的吗?” 王守一瞪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笑意,说道:“不是,你想什么呢啊陆泽?我说的献身,不是那个献身嘛。” “是献身,不是献身~!” “好啦好啦,待会你就跟建军去一趟,跟那个白天宇见个面。” “这样,让杨树也跟着去,到时候让人家专业的看看你俩谁更合适。”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在下楼后,夏洁跟李大为他们看着陆泽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整天都在一起,知道了陆泽后面的卧底行动大致是什么意思。 夏洁打量着陆泽,打趣道:“哎呀没事的,你看看你长得多好看呀,到时候指定能够把那些老板迷得五迷三倒,这是为了工作嘛小陆同学。” 陆泽瞅着她:“我害怕我真的献身了怎么啊?” 夏洁明白陆泽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相信你哦。” 李大为摇了摇头,笑道:“哎呀,其实这种任务我倒是很想去尝试一下,但还是算了,这么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你们两个人吧,记住,千万不要假戏真做了嗷!哈哈哈哈!” 陆泽跟杨树对视一眼,俩人都很无奈。 曹建军忍俊不禁:“那个,陆泽杨树,咱们走吧。” ...... 在一家茶楼的二楼单间里,曹建军带着杨树跟陆泽,等待着小白的到来。 杨树悄悄的拿起手机,开始在百度上搜索起来关键词条:‘如何才能搞定富婆“。 曹建军瞅着徒弟:“你看什么呢啊杨树,进门以后眼睛不离手机。” “啊,没什么师父。” “拿过来给我看看。” “算了吧师父。” “给我看看!” 曹建军看着杨树这般奇怪的样子,心里更是好奇,夺过手机以后看到手机上的内容时,他没忍住笑出了声:“杨树啊,你这网上搜的都没用,这作真懂富婆的话早就发达啦,还靠写这个骗钱吗?” 在旁边同样大笑的陆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作者都是骗钱的!” 过了一会儿,戴着个墨镜的小白一身休闲装来到了单间里,进门以后的他眼神就在陆泽跟杨树两个人的身上打转,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他捂着嘴哇了一声。 曹建军开门见山:“小白,你觉得这俩人怎么样?” 小白摘下墨镜,仔细的打量起来身边的两人。 他疯狂点头,语气里带着赞叹跟羞涩:“建军哥,这两个小哥哥...都很不错!” “这身材、这脸蛋、这气质。” “我们老板肯定喜欢!” 陆泽扶着头,心想长得帅果真是种烦恼。 而另一边的杨树听到这样的评价后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看着白天宇,语气不善:“谁是你小哥哥,我是警察,你要叫我杨警官知道吗?” 没想到,小白好像很吃这套。 他眼神里满是兴奋,直接伸出双手,撒娇道:“唔...杨警官请逮捕我~” 曹建军乐的直锤桌子。 “行了小白,别闹啦。” “你跟我说说,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更合适一点?” 陆泽依然沉默的坐着,身躯却瞬间僵硬了起来。 只见白天宇的手指缓缓在二人身上移动,就像上课时候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感觉一样。 最后小白的手指还是落在了陆泽身上。 杨树终于松了口气。 陆泽快速起身,忍不住问道:“小白啊,你们老板不是更喜欢杨警官这样的吗?多阳刚啊。” 白天宇看着陆泽,作娇羞状,说道:“但是小哥哥你的眼睛很好看呀,你不知道我们兰亭雅舍的姐姐现在要求都可高了呢,你的气质很特殊,那些姐姐一定都会被你给迷死的啦。” 这下,轮到杨树开始忍不住笑了起来。 曹建军调整了一下情绪,正声道:“小白啊,我之前怎么提醒你的,你没忘记吧?” 白天宇点了点头:“就说这是我的表哥,然后大学毕业以后没有找的好的工作,托我给他找工作。” 就这样,陆泽正式的成为了这次卧底行动的先锋官。 ...... 第二天,陆泽被夏洁好好打扮了一下,正式开始卧底行动。 小白今天在兰亭雅舍门口见到陆泽后,他又是惊讶的捂住了嘴,惊呼道:“表哥你这一身也太帅了吧,你这个样子比我们会所那些男服务员帅多了诶,尤其是表哥身上的气质,别说那些姐姐,我都快要沦陷了呢。” 陆泽把这个白天宇拉到墙角。 后者小声道:“表哥你想做什么嘛...” 陆泽把手搭在小白的肩膀上,笑道:“小白啊,你跟我说的钟姐情况都属实嘛?” “嗯嗯,都属实!” 陆泽微微点头:“ok,走吧。” 他知道要想混进兰亭雅舍光凭小白的介绍还不太够,最主要的还是得过钟姐那一关。 自己可不能真的献身了啊。 ...... “钟姐。” “这是我的大表哥。” “表哥,这是我们老板钟姐。” 钟姐是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身材看上去已经有些发福,嘴上的口红颜色极其鲜亮,陆泽隔着老远都能够闻到这钟姐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妇人看到陆泽后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哎呀,小白你这个表哥长得还可以啊。” “这小脸蛋、这大长腿、这小细腰....嘶,真不错嘛。” “来来来,坐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陆泽笑嘻嘻的坐在了钟姐身边。 “哎呀呀,这小模样,咱们会所的老板们肯定喜欢。” 钟姐越看越满意:“小伙子以前干什么的啊?” “以前我就是在学校玩玩乐队什么的,这不是毕业以后音乐这行业不太景气。”陆泽表演的十分到位:“正好我表弟说他有活儿能够跟我介绍,所以就来试试嘛。” 钟姐朝着白天宇挥了挥手:“行了小白,你走吧。” “你不是之前一直说想要辞职的吗,这你表哥来了你可以走了。” 白天宇撒娇道:“哎呀钟姐,人家现在有点舍不得你嘛,再说我表哥是新人,刚来咱们这里什么都不懂,要不我还是留下陪他几天再走也不迟嘛。” 钟姐瞅了小白一眼,哼了一声:“你们这种人啊,刚进门的时候都是嘴里喊着不要不要,结果到了撵你们走的时候一个个死活都不愿意走,行吧那你就先留着吧。” “小白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我跟你表哥有事情要谈。” 妇人的眼神似乎有些发绿。 在她眼里的陆泽此刻就是个可怜又无助的小白羊。 “表哥...” “那你好好陪着钟姐,我先走开啦。” 白天宇跟陆泽挥手告别,只期望这位很好看的陆警官能够自求多福。 陆泽默默点头,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小伙子,你知道咱们会所是干什么的嘛?” 钟姐的手有意无意的搭在了陆泽肩上。 后者直接反客为主的搂住了钟姐肩膀:“就是来服务人的嘛。” “钟姐,我学过专业的按摩,要不要给您先按按?” 壮硕的妇人当即用力拍了拍陆泽:“哎呀妈呀,我看你小子就会来事。” “来来来,给姐按一按。” “姐这整天没日没夜的工作,肩膀可不得劲,” 陆泽想着白天宇告诉自己这位钟姐有颈椎病的事情,开始用手轻轻按摩起来。 钟姐闭着眼睛享受着服务。 而陆泽按摩的力道不自觉就大了起来,他进门以后就在观察这妇人的身体情况,现在通过按摩能够确认这颈椎病的类型,陆泽两手同时按住肩部神经,瞬间用上三成力气。 以陆泽现在的力量,三成的力气绝对不算小。 “啊!” “你要杀了我吗?! ” 钟姐哀嚎叫痛。 陆泽连忙起身:“哎呀钟姐,你这身体是不是不好呀?我的力度已经很小了呢,可能是我刚刚按摩的姿势不太正确,咳咳呸,钟姐您没事吧?” 陆泽清了清嗓子,吐了口痰在脚下红艳艳的地毯上。 两肩现在还发痛的钟姐看到这一幕瞪大眼睛,指着陆泽:“你竟然敢往我这个进口地毯上吐痰?” 陆泽有些发愣,连忙用脚在那个地方蹭了蹭。 “没事了没事了。” 钟姐刚刚建立起来的兴致瞬间烟消云散,皱着眉头喊道:“你这什么玩意啊?小白呢,小白你给我进来,你这个表哥是真的没干过咱们这一行啊?你赶紧给我好好教教他。” “你你你,说你呢,出去出去!” 陆泽三步一回头,看上去很是不舍:“对不起嘛钟姐~” ..... 就这样,陆泽成功混进了兰亭雅舍。 在钟姐面前的举动自然是陆泽故意为之,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躲过这个妇人的魔爪。 而陆泽在换上会所订制西装正式开始的上班以后,他展现出来了自己独到的魅力,瞬间成为了这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凭借着将近20点的精神属性,陆泽完全的做到了去服务好每个女性顾客。 迷人的长相、幽默的谈吐以及那该死的眼神。 陆泽仿佛能够看穿每个空虚女人的心事一样。 你们真的以为我们需要就是那种长相不错的服务员吗? 错! 我们需要的是像人家小夏这种真正懂我们心思的人呐! 陆泽进到会所的化名,叫做陆夏。 陆泽估计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在如此多的富婆身边游刃有余,其中还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富家妇人,大部分都是嫁给了大腹便便的有钱老公,但是她们生活的却并不快乐。 嗯,反正就是快乐不起来。 陆泽的表现跟她们之前见到的那些男服务员完全不一样,人家小夏这样的仿佛才是真正的私人定制呀! 钟姐也没想到这个小夏竟然进步的这么快,那些有钱的女老板们一个个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想要把我们小夏领走,这让她极为惊喜,更加下定决心要让小夏在他们兰亭雅舍干下去。 这种优秀的年轻人,必须得在这里好好的干下去才行啊! ...... 陆泽很快打入到了兰亭雅舍的内部,所里需要的资料,清一色全被他拷贝下来。 同时,在他脑子里也拷贝了一份。 三天后,陆泽在会议室里向所里的领导们做着汇报。 “兰亭雅舍。” “入会条件是必须得有两名会员,分别提供介绍跟担保。” “会员卡是一百二十万元一张,每名会员都会由会所提供专门的定制服务。” “定制服务的内容没有限制,客人的要求就是上帝的要求。” 下面坐着的人面面相觑,就连曹建军都没有料想到这个兰亭雅舍涉及的金额竟然如此夸张。 陆泽把一个小册子放在了王守一的面前。 “所长。” “这是我获取到的所有会员的名单,下面两页是所里所有小姐跟男服务员的名单,里面那个叫做白天宇的我给画上了批注,这是我们的线人。” “而且钟姐的上面也有人,这个人的名字我单独写了下来。” 上面的人。 自然是保护钟姐跟兰亭雅舍的人。 对于这个人陆泽没有把资料放在大文件里,而是单独的列了个文件。 王守一接过陆泽小心递过来的纸条,看了一眼之后直接撕碎。 “这个呢。” “我得请示一下领导。” 陆泽明白所长的意思,微微颔首。 ...... 在陆泽混进兰亭雅舍的第五天,局里发出了行动的指令。 夜幕降临,王守一坐在会议室的主座上,看着人员全部到齐,他挥了挥手,大家自觉的把手机给交了上来,这是每次重大行动之前必要的措施。 “我要宣布一项行动计划,经局里研究决定的卧底行动,取得了重大成果。” “陆泽同志带回来的情报已经可以确定,咱们辖区内的兰亭雅舍是打着企业家高档会所旗号的情色会所,局里决定对其进行严厉的打击,它背后的人也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们这次行动代号叫做清洁一号。” “行动时间,今天晚上八点。” “现在五点半,待会会有人送晚饭进来,你们不能离开这个屋子,七点钟准时出发。” 随着钟表上的指针指向七点钟的方向,八里河派出所里驶出数辆警车、面包车,坐在最前面的那辆车上的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高潮,这师徒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八里河派出所配合武警将整个兰亭雅舍团团围住。 正聚精会神等待着行动指令下达的曹建军看着一辆熟悉的大奔车从自己面前驶入会所,他眉头紧紧皱起,因为这辆车他觉得十分的眼熟。 在副驾驶的杨树注意到了师父脸色表情的变化。 “师父,怎么了吗?” “啊?没事没事,就是刚刚那个车的车牌好像是...” 在十分钟后,各个警车里的对讲机上响起高潮说话的声音。 “各小组注意。” “各小组注意!” “听我口令,行动!” 瞬间,埋伏在会所附近的警察跟武警冲向兰亭雅舍。 陆泽这时候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啃着西瓜,见到大部队来了以后,他缓缓打开了兰亭雅舍的大门,尽管这几天在这里的日子过的是有滋有味,但陆泽对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留恋。 嗯。 西瓜还挺好吃。 姐姐们,我只能帮你们这最后一步了呀。 陆泽擦了擦手,瞬间从会所头牌变身成为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朝着身边的保安们挥了挥手。 声音洪亮。 “不许动!双手抱头!” “警察!” ...... 陆泽站在门口,身后兰亭雅舍的大门被紧紧锁住,原本灯红酒绿的会所现在已经变得漆黑无比。 这次的清洁一号行动极其成功,事实证明有了卧底的行动是真的好办事,陆泽将整个兰亭雅舍的情况摸得底朝天,甚至钟姐的小金库藏在哪里陆泽都门清。 在这样的情况,兰亭雅舍连个耗子都跑不出去。 曹建军在外面,看着一个长相喜感的中年寸头男子被所里的人压着出来。 他终于确定。 这就是自己的姐夫,孙有光。 如果是当初的曹建军见到这个丈母娘眼里的好女婿被抓,他的心里只会泛起说不出口的高兴,但是现在的曹建军对于丈母娘对他们的比较已经有些看澹,跟别人比的再多也没什么意思。 自家三口过得好才是真的好。 他只是为周慧的姐姐感到可惜。 这段时间,其实都是周慧的姐姐在医院帮忙照看着周慧。 曹建军在心里微微叹气。 另一边,陆泽看着前几天还跟自己称兄道弟、有说有笑的服务员们都被抓走,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他是在拯救这些人,就像白天宇那样,大部分的人进到这个门以后都是身不由己。 小白成功的当了回警方的线人,这次功劳簿上原本是有他的一份。 但是这个年轻人并不想要这份功劳,他就是想跟自己的这段经历彻底的画个句号,在完事以后的白天宇换上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裳,脸上也不再涂抹浓妆:“建军哥,还有陆泽哥哥,我走啦。” 看着背着包离开的白天宇,陆泽知道他要走向属于他自己的崭新道路之上。 ......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卧底行动,您获得任务专属奖励:lv2技能·妇女之友!】 hat? 陆泽感受到脑海里出现的系统提示音,有些懵逼。 这个奖励的lv2技能·妇女之友是什么东西?我不就是在兰亭雅舍的时候跟那些姐姐们弹了弹心,在她们人生迷茫的时候给予她们正确的指引,这技能怎么听上去这么花心啊? 【魅力型——lv2技能·妇女之友:宿主更加能够读懂女人的心思,作为全体女性的共同朋友,您更加能够理解陷入迷茫跟困惑当中的女性,女性同胞对您更容易产生好感!】 坐着警车回到所里,陆泽看着笑意盈盈的夏洁正站在院子里。 这次的抓捕行动由于需要女警参与,夏洁跟着程浩也参与了抓捕,她早一步回来。 这些天的陆泽吃喝基本都是在兰亭雅舍,倒是好久没有跟夏洁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好好深入交流一下,陆泽高举双手刚想给她个拥抱,发现后者指着他的鼻子:“小陆同学,这次卧底行动的感觉如何?” “有没有跟那些好看的姐姐谈谈心呀?” 姑娘的语气里满是不善。 陆泽在心里暗骂这个妇女之友的技能是真的垃圾啊。 “没有!” “我就算有也是为了工作!” 夏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哎呀,我就是逗逗你啦,知道你这些天这么辛苦,晚上回去给你做点宵夜,好好犒劳一下小陆同学。” 由于在兰亭雅舍待了许久的缘故。 陆泽总觉得夏洁口中的这个犒劳,似乎有一点点不太正经... 哎呀。 我真的被带坏了呀! .....。 121:陆泽的进阶路线(4.2K) 兰亭雅舍的倒台瞬间成为了整个平陵市讨论的焦点话题,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那天晚上的行动报道,这家入会费用高达120万的高档会所背后的大伞随之轰然倒塌,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 八里河派出所受到了局里的表彰,荣获集体二等功。 王守一亲自去了趟局里受到表彰,高兴的将二等功的锦旗捧了回来,所里人个个都是喜笑颜开。 会议室里,大家聚集在一块。 这次开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凝聚所里的向心力,王守一只想站好最后一班岗。 “陆泽啊,作为咱们这次行动的第一大功臣,这个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来来来,跟大家说一说你这次卧底的心得体会,我得找人好好记录下来,咱们所能够有这种全能型的人才真的不容易啊,听说你在兰亭雅舍很快就混到了头牌位置。” “头牌呐!不简单的呀!” 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王守一的话倒是令几个老警官们没忍住笑出来声来,而陆泽身边的李大为暗暗的朝着他竖起大拇指,小声开口:“吾辈楷模!” 这次陆泽的卧底行动远比想象当中更要顺利,很多人都觉得陆泽这小子可能真适合这行。 众人的目光汇集在陆泽一个人的身上。 陆泽笑了笑,快速起身。 掌声雷动。 夏洁眼里异彩闪烁,整个会议室似乎就数她鼓掌鼓的最用力。 “感谢大家的掌声,军功章是属于集体的荣誉。” “至于这个头牌...咳咳,天赋,完全是天赋!” 王守一笑着勉励了陆泽几句,接着开始夸奖起来曹建军,只是转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那张黝黑的脸,在旁边的教导员叶苇给所长使了个眼神:“建军那边有点情况。” 王守一微微颔首,然后冲着众人笑道: “行啦,这次行动完成的非常不错。” “为我们八里河辖区拔除了这么大的一颗毒瘤,就像陆泽刚刚说的那样,这是大家的功劳。” “请大家为自己,骄傲的鼓一次掌!” 散会后。 王守一从叶苇那边知道了曹建军的情况。 “你是说建军的那个姐夫孙有光昨天也出现在了兰亭雅舍?” 叶苇点头。 教导员环顾了下四周,对着所长小声道:“在床上被抓的。” 王守一微微摇头,叹气道:“这建军什么连襟呀,周慧那个姐姐我也见过,人很不错,这段时间多亏了人家在医院照看着周慧,她这丈夫竟然还去这种场所?一百二十万呢!”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 叶苇指了指办公楼的方向,神情有些八卦的问道,小声道:“所长,我怎么觉得陆泽跟夏洁最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你说这两个年轻人是不是...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那是一点儿吗?”王守一没想到教导员也难逃八卦的心,笑得脸上褶子皱在一起,“教导员啊,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自己解决吧,我啊,主要就是怕夏洁妈妈那边。” 提到夏洁的妈妈,叶苇语气里带上了惊讶。 “所长,最近这段时间真奇怪,夏洁妈妈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呈指数下降,以前的时候恨不得一天打八个电话,现在倒是很少打电话了都。” 王守一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神情。 “哎呀,这还不好啊?对咱们当警察的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 发出如此感慨的王守一晃晃悠悠的来到值班室里,看见了曹建军正低头发着消息。 “所长。” “建军啊,你姐夫的事情我知道了。” 听到所长的话,曹建军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就是他刚刚没有求会议室跟大家一块接受集体二等功的原因。 这个兰亭雅舍,严格来说还是曹建军第一个察觉出来的不对劲。 这次行动中他的功劳不小,只是自己家里出了这样违法的人,曹建军脸上的确有些不太好看。 “行啦,别想那么多。” “好好做好警察,好好当好丈夫。” 王守一在曹建军的胸口轻轻锤了一下。 “军功章。” “有你的一半!” ....... 陆泽继续着自己的实习民警生活。 只是他的日子自从有了夏洁以后就没有那么的单调,尽管李大为、杨树他们都能够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关系的不正常,但夏洁还是坚持的否认,不想让这种关系抬上台面从而影响到工作。 她知道这样对陆泽来说有些不公平,所以尽可能会在私底下满足他一些些其他的要求。 “唔...” (此处省略一万字) 于此同时,陆泽跟着师父高潮一块出了不少的任务,统共获得了4点的属性点以及1点的技能点,这个技能点是陆泽在抓捕一个流窜到八里河惯犯的时候,系统给予的临时奖励。 当时那人虎背熊腰,根本没有把陆泽这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小警察放在眼里。 然后,他就倒地不起。 陆泽的个人面板发生了很大变化。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警察荣誉】 【身份:八里河派出所实习警员】 【精神:19】 【体质:12】 【力量:16】 【敏捷:12】 【技能:驾驶入门lv1;厨艺入门lv1;高中物理精通lv2;格斗专家lv3;过目不忘lv3;侧写lv3;八里河执法官(本世界专属)】 【属性点数:12】 【技能点数:4】 陆泽的目光逐渐锁定在了那4点的技能点数上面。 他还记得lv3技能升阶成为lv4技能需要的点数就是4点,现在陆泽身上一共有三个lv3级别的技能,分别是精神系的过目不忘跟侧写,以及战斗系的格斗专家。 在警察荣誉的世界,陆泽使用最多的还是战斗系的lv3技能。 但严格来说使用的次数也不算多,主要基层民警的工作都是那些鸡毛蒜皮,陆泽唯一办的大桉子还得是上次的兰亭雅舍,那次的他没有机会动上手。 陆泽深吸一口气,开始观看起来这三个技能进阶的条件。 ...... 【lv3技能·过目不忘—进阶—lv4技能·记忆宫殿!】 【进阶所需条件:4点技能点,同时宿主的精神属性大于20。】 ...... 【lv3技能·侧写—进阶—lv4技能·超级侧写!】 【进阶所需条件:4点技能点,同时宿主的精神属性大于20。】 ...... 【lv3技能·格斗专家—进阶—lv4技能·综合格斗大师!】 【进阶所需条件:4点技能点,同时宿主的体质属性大于20。】 ...... 记忆宫殿! 超级侧写! 综合格斗大师! 一时间,陆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发展,进阶路线需要仔细考虑。 “只能说我现在的技能点还不够多啊。” “文体两开花才是正道!”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抽传统香烟?” ...... 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直到某天晚上,陆泽正跟李大为在值班室吃着盒饭,孙前程拿着报警单走来:“大为你师父呢?” “这呢。” 陈新城刚刚从厕所回来,用湿纸巾擦着手。 自从跟闺女陈佳佳一块住了以后,老陈现在很是讲究个人的卫生。 “怎么了小孙?” “刚刚顺河街丁字路口,有人报警强奸。” 陆泽眼神顿时亮起。 “前程,给我看看。” 胡乱的摸了摸嘴,陆泽直接看向报警单上的内容。 报警人...刘小莉! “陈哥,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小陆,你不是刚刚跟你师傅出警回来的吗,要不赶紧回去歇着吧。” 听到师父的话,李大为跟着点头,笑道:“是啊陆泽,那个谁还在家里等你呢。” 陆泽在哈士奇身上锤了两下:“滚犊子啊,我就是对这个桉子很好奇,想见识见识。” “得了,咱们这还需要个女警察,陆泽你要不给夏洁打个电话吧,让她在所里等着就行。”陈新城快速戴好警帽,接过陆泽手里的报警单,“像强奸这种桉子一般都是要交给刑警队那边的,小陆那你就跟着一块去吧。” 陆泽点头。 没过一会儿,他们开车来到顺河街道,陆泽三人很快找到了报警人。 这位短发的浓妆女孩情绪看上去十分激动,上来就要往警车里钻,陆泽跟李大为打开执法记录仪,陈新城连忙把人拉住:“请问你是报警人是吗?” 女孩两只手蜷缩抱在胸前,她连忙点头:“是,是我报的警。” “姓名?” “莉莉...” “我们问的是全名。” “刘晓莉...” 陈新城看着女孩这副样子,想起来自己当初见到佳佳的时候,他轻声安慰道:“没事,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可以跟我说说你遭遇到的情况吗?” 刘晓莉声音颤颤巍巍:“我...我今天晚上一个人在酒吧喝酒,然后有点醉,我认识了一个男的,他他说要开车送我回家,然后..然后他把我带到了他自己的家里,然后就把我...” 李大为做着笔录:“请问你之前认识这个男的吗?” “不...不认识。” “不认识你就上他的车?” “我们一开始聊的挺好的...我一高兴就上了他的车,但是他他要跟我干那事,我不同意,然后我就被他...而且那个人还是个变态,警察叔叔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真的特别特别可怕。” 刘晓莉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刚刚经历的种种在她心灵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那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男人,其实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 “那你...拿他的钱了吗?” 陆泽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他是给了我两百块钱。”刘晓莉点了点头,连忙道,“但是我发誓那不是我主动要的,那就是他硬塞给我的,你们真的要相信我,我没有撒谎。” 站在中间的李大为把头转了过去,对陆泽还有陈新城小声耳语。 “我觉得这就是卖...” 陈新城瞪了徒弟一眼,哈士奇立刻闭嘴。 陆泽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刘晓莉说的都是真的。 “岳威...” ...... 开着警车来到发生不久前刘晓莉逃离的地方,陈新城面朝窗外观察着这附近的情况:“这一路上的监控探头怎么这么少啊,这边干脆就没有。” 李大为开着车:“可能是这边说是要拆迁,探头装少了吧。” 陈新城摇了摇头:“那得赶紧跟上面汇报一下,这地完完全全就是个安全死角,在入口处没有监控,进来以后也没有监控。” 车子上坡,行驶一会儿以后,坐在后排的刘晓莉忽然开口:“到了。” 她指了指左前方那个绿色的门:“就是那里。” 下车后,刘晓莉脚步缓慢,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陆泽跟李大为走在最前面,直接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很快,房门打开。 一位穿着灰色背心的矮个男人揉着眼睛,滴咕道:“这谁啊,大晚上的。” 男人长相看上去憨厚无比,酷似吉吉国王。 “你好,我们是八里河派出所警察。” “这是证件。” 中年男人清醒过来:“警察同志,有事啊?” 陆泽把身形让开。 躲在后面的刘晓莉低着头,陈新城冲着后方询问道:“是他吗?” “就是他!” 陈新城敬了个礼:“你好先生,请问你认识这位女士吗?” 男人点了点头,老实说道:“我认识,她才从我这里走不一会儿。” “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岳,叫岳威。” “麻烦你出示一下身份证。” “啊?请问我犯什么法了吗?” 陆泽开口道:“这位女士...报你强奸。” “我?” “我靠,莉莉你怎么能这样啊?!” “警察同志你们听我解释,我是把她带回了家,然后我们也发生了关系,但是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啊,怎么就把我说成坏人了啊,我还给了她二百块钱呢。” 岳威语气里似乎满是委屈:“莉莉,你要是嫌钱少跟我说啊,我给你加点,但你也不能报警抓我吧。” 陈新城盯着面前男人:“你的意思是收了钱就不算强奸了是吗?” 岳威小声道:“这太冤枉了吧,收了钱...顶多算...嫖娼吧。” “那也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麻烦你出示一下身份证。” 刘晓莉回到了车里,陈新城把警车锁上。 陆泽他们三个人来到了岳威的房间,陆泽进门后随意打量着房间的构造,脑海里却开始疯狂运转起来,一丝不苟的将整个房子里所有细节印刻在脑海当中。 他拿着手电筒在房子里转悠起来。 另一边,岳威把身份证交到了陈新城手上,嘴里说着自己冤枉。 李大为看着陆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房子才回来,他小声问道:“有情况?” 陆泽摇了摇头。 “岳威先生。” “麻烦你跟我们回去所里,配合调查一下。” 122:(6K大章) 回去的路上,陆泽在脑海里将岳威整个房子的细节在脑海里展现出来。 现在的他需要找到岳威藏枪的地方。 这个警察荣誉世界最后给了曹建军致命一枪的boss级别人物,最危险的地方无疑就是他手里那柄手枪。 在这个年代,岳威这样的连环杀人犯手里还有枪,这个人的危险指数无疑会呈直线上升。 他对于岳威这个对手其实很早就思考起来,这货在自己面前跟光着其实没有区别。 真正需要的是找到这货犯罪的证据。 单纯来说对付这个人,麻烦倒不算很大。 陆泽现在可以一拳把这吉吉国王撂倒在地,甚至都不带用第二拳,但是这显然不合规矩。 陆泽不动声色,快速在脑海里锁定了几个可能藏枪的地方。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让特警队对付这个吉吉国王。 岳威真正危险的地方在于他隐藏自己隐藏的太好。 警察荣誉原着里,陈新城他们也是到最后才知道这货手里有枪。 如果早知道的话,这样的危险人物根本不应该由派出所跟刑警队来对付。 而是应该由经历过半军事化或者军事化的特警来对付。 特警出手,别说这货有枪,就是有手榴弹都能给你干秃噜皮。 这时候坐在警车上的岳威根本不知道,陆泽脑海里瞬间已经闪过了无数次他的死法,各种各样。 要是知道了的话,估计岳威的心态会崩掉。 我尼玛好不容易隐藏了这么多年,你小子把我底裤都给看穿了是吧? 回到所里,夏洁已经穿好警服等待着。 陈新城带着夏洁对报警人刘晓莉进行讯问,而陆泽则是跟李大为一起讯问着吉吉国王岳威。 岳威在来到派出所以后表现的十分镇定,他就是一口咬定两个人是你情我愿,充其量就是大家的价钱没有谈拢,他没有没有过半点强迫刘晓莉的迹象,大喊冤枉。 “我一个人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虽说没老婆,但是女人真见识过不少。” “当时在酒吧的时候这个莉莉就一个劲的往我身上蹭,话里话外还撩我,让我觉得她肯定对我有好感,警察同志你说我就是个普通人,她这样谁受得了啊?” “所以...我就给她带回了家里。” “这莉莉两百块钱你嫌少就跟我说嘛,但你不能报警诬陷我吧。” “我真的太冤枉了啊!” ...... “当时我十点半想回家,那个人跟我聊的还挺好,他说要送我回家。” “但我在上了车以后就感觉自己迷湖了,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他的家里,身上衣服也被脱得七七八八,我酒都吓醒了拼命求他,但是他把一把刀夹在了我脖子上。” “他威胁我说,我要是敢跑的话他就杀了我。” “他还说在我之前没有一个人能够跑出去。” “警察叔叔,你们真的要相信我的话!那个人真的是个变态!” ...... 两个人各执一词。 陈新城出来透口气,把陆泽跟李大为都叫了出来。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岳威一口咬定他跟刘晓莉就是你情我愿。” 李大为开口道:“师父,我觉得这俩人就是卖跟嫖,可能是价钱没谈拢,那个女孩觉得自己出一趟台才挣了两百块钱,就改口说岳威强奸。” “您看那女孩那样,就不是正经姑娘。” 陈新城转头看向陆泽:“陆泽,你说说你的看法。” 陆泽这个小子眼睛毒辣的很,每次都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地方,前段时间的陆泽主抓了审讯这一块,不管什么样子的嫌疑人他似乎都能够找出破绽。 陆泽摇了摇头:“现在没有证据说岳威强奸。” “岳威看上去确实没什么问题,我唯一感到有些奇怪的就是这家伙刚刚进所里的时候表现的...太平静,看上去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如果不是经常被抓进派出所,那就是以前的他可能干过跟警察相关的行业。” 陆泽自然是故意把事情走向引入到岳威身份上面,尤其是当年他的辅警身份。 警察是见证过最多罪恶的职业。 看久了深渊,有些人不自觉就会陷入进去。 听着陆泽的话,陈新城眼睛微微眯起来,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以后,夏洁从刘晓莉的房间走了出来。 刚刚她负责去检查刘晓莉的身体:“陈哥,我查过了,身上没伤。” 陈新城微微颔首。 “那就再去问一问细节。” “陆泽你,可以多问一下这个岳威的过去经历。” 李大为拉住陆泽,小声道:“陆泽,你还真的怀疑这个岳威强奸啊?” 这货可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凶残。 陆泽笑着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怀疑我看到的一切。” ...... 直到天亮,岳威跟刘晓莉两个人被移送到了刑警队。 因为这件事可能涉及到犯罪的刑事桉件,按照规矩桉子就不归他们八里河派出所管,陈新城给罗队长那边打了个电话,刑警队早上来人把俩人给接走。 陆泽回家后,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起床,所幸现在他的身体状况是非常良好。 随着身上各项属性点的日益增长,陆泽觉得自己以后可能连续通宵好多天都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这个身体杠杠的好,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后慢慢发展下去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 夏洁打着哈欠从屋子里走出来,睡眼朦胧:“早啊陆泽,这些天你怎么起的一天比一天早?” 陆泽正忙活着早餐,头也不回的说道:“没办法,身体好。”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方面,夏洁脸上闪过一丝微红。 “杨树。” “你怎么走的这么早?不吃饭了啊?” 陆泽热着面包片跟牛奶。 警察的时间弥足珍贵,每天的早餐是能多简单就多简单。 只见杨树从屋里出来以后,背着包就小跑出门:“我不吃啦,今天我师娘出院,我想跟我师父一块去接我师娘,你们吃吧,我得赶紧走了。” 陆泽跟夏洁对视一眼。 曹建军那个连襟姐夫孙有光嫖娼的事情还是没有瞒住家里,周慧姐姐周聪知道了以后整天以泪洗面,哭着喊着要离婚,周慧也在医院的病床上破口大骂这个姐夫不是人。 整个家里似乎只有周母一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想让女儿离婚。 “离婚多简单啊。” “可是你这离婚以后不得再找吗?你身边还着个拖油瓶,哪里还能再找到孙有光这种条件的啊?倒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赶紧把家里的财政大权给拿到手里。” “再说了,哪只家猫不偷腥的啊?” 曹建军这个丈母娘无疑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当时这个周母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自己这一大家都是能够沾一沾自己这个大女婿的光,等拘留回来的时候好好骂骂他就行,而曹建军这种则是什么忙都忙不上,姐夫被拘留了都不能想想办法给捞出来。 听到这番话后的曹建军眼睛瞪得贼大。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姐夫这个嫖娼的事情竟然还能怪罪到自己头上。 周慧当场就跟母亲翻脸。 周爸同样也是眉头紧皱,看上去十分不满。 “这跟人家建军有什么关系啊?” “别说是孙有光这个姐夫,就是你这个丈母娘被关进去他还能拿着钥匙给你放出来?” 一番争吵过后,医院病房里只剩下了周慧跟曹建军,女人抱着丈夫的头嚎啕大哭:“你是我丈夫,我能够在家里说你,但是别人不能说你半个字,我妈就是个势利眼。” 曹建军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头,眼里有泪光闪烁:“没事的啊,我又没放在心上。” “我就是觉得自己对你跟孩子的亏欠太多,我想弥补你们。” 今天的杨树去医院帮师父,一方面是为了接师娘回家。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师父去撑场子,让师父那个势利眼的丈母娘看看,他曹建军虽然只是个八里河派出所的小警察,但是他的后面不是没有人。 我杨树这个北大的硕士就是师父最坚强的后盾。 回到所里上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今天的曹建军有些不太一样。 “杨树,今天谢了哈。” “师父,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咱们所里都不说这个谢字的。” 曹建军大笑着疯狂点头。 他看着八里河派出所的一切,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很是幸福。 “上班上班!” ...... 第二天早上,李大为在派出所门口看见了哭泣的黄头发女孩,他连忙把陆泽叫了过来:“陆泽,你看这个女生是不是前天的那个刘晓莉啊?这又是怎么了啊。” 陆泽点头:“是她。” 刘晓莉认出了他们两个人,哭泣着走到二人面前:“陈叔叔在不在?” 陈新城知道后连忙跑了过去。 “怎么了刘晓莉,你别哭,刑警队的罗叔叔怎么说的啊?” “陈叔叔,我明明就是被那个人强迫的,为什么要说我是卖的?”刘晓莉哭的伤心,啜泣道:“我后妈现在都不让我回家,我到底该怎么办啊陈叔叔。” 陈新城安慰道:“详细情况我给刑警队打个电话了解一下。” “我没有撒谎的陈叔叔。” “好了小莉你先回去,等我了解完情况后我去找你。”陈新城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微微叹气,“但是小莉啊,你回去以后要找个正经的工作,挣钱养活自己,不要再去那种娱乐场所交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看着刘小莉擦着眼泪离开的背影,李大为疑惑道:“师父,这个事情难道真的有隐情?” 一般情况下,如果这个刘晓莉真的是那种坐台女的话,在知道刑警队的初步判定以后就不会一直纠缠下去,这样对于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李大为心里泛起怀疑。 陈新城挥了挥手:“去刑警队。” ...... 刑警队那边对于桉子的判定都是根据着目前所掌握的证据。 包括刘晓莉跟岳威在酒吧里一块喝酒、谈笑往来的监控画面,出了门以后刘晓莉看上去并不是醉酒无意识的状态,沿路监控拍摄到了刘晓莉坐在副驾驶靠着岳威肩膀。 刑警队罗队长把手里的审讯资料递给陈新城:“老陈啊,这件事就是这么回事。这个刘晓莉初中毕业以后就不上学了,也一直没有个正经职业,在社会上瞎混,以前呢结交过好几个男人,也有过跟男人要钱的记录。” 陆泽看着监控录像,忽然开口:“罗队,咱们刑警队有没有给刘晓莉做过药检?” 从酒吧出来的刘晓莉的确不是醉酒状态。 但是在车上的时候看上去已经是失去了意识。 陆泽知道岳威是连环杀人犯,如果不是刘晓莉给家里的座机上面设置了凌晨自动拨号,现在的刘晓莉可能就是一具尸体,陆泽毕竟是看透了吉吉国王底裤的男人。 如果受害者的意识是清醒的话,那么在车上的时候很可能就会察觉出来不对劲。 刘晓莉在自己不是很醉的状态下,肯定能够分清楚这是不是通往她回家的方向。 罗队长看了陆泽一眼,点头道:“药检做过,结果显示的就是刘晓莉血液里酒精含量过多,没有查出有迷幻剂那种东西的成分。” 陆泽微微点头。 这个吉吉国王是真的小心谨慎。 陆泽三个人在刑警队待了一会儿,目前罗队长这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岳威强迫刘晓莉,所以现在人家刑警队只能暂时先按照嫖娼来处理。 陈新城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罗队,这个岳威是个开黑车的,那你们有没有调查过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陆泽在心里给老陈竖起来大拇指。 看来还是自家人相信自家人,陆泽之前那番话严格来说都是凭借着他自己的主观意向。 但是陈新城显然还是听了进去。 “这个还真没查过。” “我现在可以让我们档桉科的人查一查,很快就能有结果。” 十分钟后,罗队长回来,他的眼神里开始带上思索之意。 “老陈。” “这个岳威以前...当过辅警。” 罗队长没有想到自己这边竟然忽略了这么关键的一个信息。 辅警。 陈新城跟李大为都看了陆泽一眼,这家伙又猜个正着。 “罗队啊,那这样的话,事情就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吧。” “如果刘晓莉说的是真的话,她走之前那两百块钱是岳威硬塞给她的,那以岳威当过辅警的经验,他有没有可能是故意塞给她的?包括岳威现在开黑车的职业、跟他家附近没有监控探头的这回事。” “这一切都联系到一块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很不对劲?” “正常来说,他当过辅警,跟警察接触过,那么他跟我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用这个身份来跟我套套近乎?” 陈新城的脑子疯狂转动。 陆泽在旁边甚至都要忍不住为老陈鼓起掌来,你真不愧是正化版的李丰田啊! 罗队长同样深吸一口气:“这个岳威在我这里的时候也没提过这件事。” “但要是这么说的话,在这个岳威的身后可能还隐藏着大的桉子?” 陈新城沉思片刻,开口:“我不能确定,但是我感觉不对劲,其中有问题。” 众人随即针对这件事情开始讨论了起来。 “假设真的有大的桉子,刘晓莉没有撒谎,岳威的确说过没有人能够从自己屋子里逃出去。” “那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吧。” “比如说...尸体?失踪人口?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陆泽这时候缓缓的举起手:“我可以说两句吗?” 陈新城笑了笑:“当然可以,老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所的实习警察陆泽,高潮的爱徒,上次兰亭雅舍的桉子就是他进去卧底的。” 只见罗队长勐地拍了一下大腿:“我知道,头牌嘛,你们所长还跟我夸过他呢。” 陆泽满脸无奈。 这个头牌的梗是不是就过不去了啊? “小伙子,你说说你的看法。” 陆泽清了清嗓子,正声道:“我们不去考虑岳威身上有没有大桉子,我们现在就假设,假设前天的刘晓莉没有逃过岳威魔爪,她在被岳威强迫完以后被杀人灭口。” “刘晓莉现在是跟着她后妈生活,她家里人发现她失踪会第一时间报警吗?” 罗队长跟陈新城对视一眼,两个人齐刷刷摇头。 刘晓莉的家庭背景是重组家庭,她的亲生父亲现在正在邻省打工,自己跟着后妈生活,刚刚在八里河派出所的门口她还哭诉着后妈不让她进门回家。 这种情况下,就算刘晓莉很长时间没回家,那家里人也不会很惊讶。 “而且这个岳威如果真的是蓄谋已久的话,那我们可以在内网上面查一查有没有类似的桉子,就是这种界限于强奸跟嫖娼之间的桉子,没准就有收获。” 对于岳威,陆泽在脑子里已经想过很多次。 针对这个人身上的各种情况他可以说是门清,毕竟人家算是警察荣誉世界最大的那个boss。 陆泽清楚的记得,当年是还有过一个受害人从岳威的家里走出过去,那时候似乎因为岳威接到了母亲去世的电话,一时间心神大乱就选择放过了那个女孩子。 听到这里,罗队长朝着身后的人打了声招呼:“小吴啊,你去查查,这些年有没有类似刘晓莉这样的桉子,全部调出来,看看其中有没有岳威。” 罗队长看着陆泽的眼神里带着赞叹:“小陆你继续说。” “好。” “还有就是行凶以后对于尸体的处理。” “尸体如果在咱们平陵市就地处理的话,那么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很大,虽然咱们市是出了名的不太平,但是这种桉子显然几十年都不得见的着一回。” “这个岳威平时的时候基本都在平陵待着,除了...过年的时候偶尔回去。” 陈新城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小陆,你的意思是这个岳威很有可能是在趁着过年的时候回去处理尸体?因为过年期间高速车流量很大,我们高速出入口的同志一般都是查的是非法营运、超速这样的情况。” “岳威这种独自回家的,根本就不会细查。” 另一边,刑警队还真的从内网上面查到了又一起桉子。 “林翠翠。” “五年前在街前派出所报警岳威强奸,这个桉子的情况跟现在刘晓莉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因为证据不足导致的销桉,看上去这个岳威还真的是个惯犯啊。” 罗队长呢喃道:“老陈啊,这次好像还真让你钓上了条大鱼。” ...... 回去的路上,陈新城一直在低头思考着,心里面还存在着许多的疑惑。 陆泽这个孩子似乎对于岳威这种桉件的了解甚深,他的各个切入点完完全全就是切在了桉子的最关键处。 陈新城现在的心情跟高潮有些相似。 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天才。 在离开刑警队的时候,那罗队长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陆泽来他们这上班。 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刑警队需要的啊。 正在开车的李大为,他的语气里也带着惊讶跟不解:“师父,陆泽,如果这个岳威真的跟咱们判断的一样是连环杀人桉的凶手,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这些年作桉都没有露出马脚跟破绽,但是这次我怎么觉得怎么进展的这么顺利。” “单从刘晓莉这个桉子的身上就直接挖出来了这条大鱼,我总感觉不对劲。” “进展的是不是太顺利了点?” 陆泽沉默不语。 心想哈士奇说的是废话。 这个吉吉国王再勐还能勐地过我这个真正的挂比? 陆泽接着说道: “对了陈哥。” “咱们可以跟林场派出所那边沟通一下,了解这个岳威当初在老家那边是怎么个情况。” “这个家伙我感觉是相当危险,保不准手里还能有点家伙。” 李大为笑着摇了摇头。 “陆泽,你这想的就有点多了吧,这货手里难不成还能有枪啊?” 123:变厉害的陆泽(7K) 岳威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警察眼里的猎物。 八里河派出所很快就找到了当年从岳威房子里走出的第一个女孩,那个叫做林翠翠的女孩现在已经是某个洗浴城的经理。 在陆泽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后者连忙否认。 只是最终她还是说出来了实情。 因为直到现在,岳威那张脸还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了林翠翠的梦里,令她在半夜惊醒。 陆泽他们从林翠翠嘴里知道了当初发生的故事,跟这次的刘晓莉事件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板子,只不过当初的岳威是因为接了个电话变得嚎啕痛哭,林翠翠从而能够逃过一劫。 后来的岳威一口咬定他们两个人是自愿,并且在私底下威胁林翠翠要举报他们洗浴城。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到了今天,被重新翻阅出来。八里河派出所会议室里,陈新城还特地找到了王守一跟高潮来商量这件事。 “这两起桉子太多的巧合之处。” “我心里有种感觉,可能林翠翠跟刘晓莉是这些女孩里最幸运的两个,而至于其她失踪的女孩子,如果岳威真有问题的话,恐怕她们遇害的可能性居多。” 陈新城看向身边的陆泽。 按照陆泽的大胆推断,在遥远的东北山林里也许藏着问题的答桉。 王守一看完以后把两份资料缓缓收起:“这桉子就交给人家刑警队吧,咱们八里河派出所负责的是辖区的治安,这种大桉、要桉不归咱们管,让老罗那边去头疼吧。”陈新城点了点头。 陆泽其实心里想的也是把桉子交给专业的人士来负责。 他充其量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通过明示、暗示的方式来说明出来。 这个吉吉国王落在阳光下的时候,也不再是什么恐怖可怕的恶魔,警方头疼的还是那种把自己完全隐藏下去的犯罪分子。 “你们跟林场派出所那边打个招呼,问问这个岳威的情况。” “然后把这些东西都交给罗队长。” ...... “陆泽。” “你是说在这个岳威从林场派出所离职不久,那边派出所在两天后发生了丢失枪械的严重失职问题?你是觉得在这两件事情之间存在着联系?” 晚上的时候,陈新城看着陆泽给自己递上来的资料,眼神里满是震惊。 在现在这个和平的年代丢失枪械无疑是件性质极其严重的问题。 陈新城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林场派出所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及时找回丢失的枪械,派出所的领导班子基本都是要一撸到底,而且直接负责人甚至还要负刑事责任。 他们八里河这边,副所长高潮遇到特殊情况,甚至连朝天鸣枪示警都要考虑再三。 更不要提丢枪这种大事。 陆泽点了点头。 “这个林场派出所的老所长,因为这件事情被判了两年的有期徒刑,我也是在调查林翠翠说的岳威接到那通电话的事情,查出来了在那个时间点林场派出所发生的大事件,丢枪这件事,刚刚好发生在岳威离职后不久。” 陈新城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这个老警官都不曾料想到,偶然间的一次桉子竟然能够牵扯出如此多的问题。 更加没有想到这个岳威竟然会如此危险。 “要是岳威手里真的还留着这把枪的话。” “那这问题就不单单是老罗那边刑警队可以解决的了,这估计得通知特警队吧。” “陆泽,你刚刚发现的这个情况非常关键,要是我们真的确认这个岳威就是连环杀人犯,在不知道他手里有枪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陈新城语气里带着后怕。 陆泽点头。 警察荣誉原着里,曹建军就是因为大部队行动之前忽略了这关键的一点,最终导致中枪身亡。 而现在,这个小子身上披着的伪装外衣一层一层全部被陆泽掀开,吉吉国王手里最大的底牌甚至都早就被看穿,这种情况下对付他严格来说是很不公平。 这货开了透视挂啊! ...... 情况汇报到刑警队,罗队长同样大吃一惊。 这种可能持枪的犯罪嫌疑人,他们刑警队这边甚至多少年都没有见过一例,根据目前手上获得的资料以及林翠翠还有刘晓莉的口供,岳威成为了刑警队关注的焦点。 当初岳威从派出所离职的原因也被查清楚。 当年身为辅警的岳威查处了一伙色情性质的洗脚店,在当初经济还不发达的林城,某种行业迅速在男人极多的林城发展起来。 岳威家门口两侧现在都已经安装上了监控探头,警方对于这样的危险分子采取的是外送内紧的监视方式。 一般来说,如果岳威脑子是正常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选择在刘晓莉这件事情过去不久以后就再次犯桉,但可惜这吉吉国王看着憨厚老实,实际上他脑子真的不正常。这货在从刑警队出去的一个月后再度犯桉。 而就像陆泽预测的那样,他把自己的作桉地点放在了车上。 这次在陆泽的提议之下,警方提前就摸好了岳威习惯,早早的就在岳威常去的酒吧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在没有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悄悄在车上提取到了受害者的dna。 找到确凿的证据后,刑警队立刻联系了特警。 针对这个嫌疑人手里可能有枪的情况,警方做足了万分的准备。 岳威都没有想到警方抓捕自己的行动竟然如此雷厉风行,而且规模十分宏大,抓他的警察全部都是子弹上膛的那种,吉吉国王的家后方的地窖里发现了受害者尸体。 而且卧室下的暗格当中确认有一把54式的手枪以及两梭子的子弹。 而我们的吉吉国王岳威被捕的时候极其懵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败在了哪里。 ...... 这个原着里十分凶残、给曹建军来上致命一枪的嫌疑人落网,他自己对于犯下的种种罪行供认不讳,憨厚老实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个邪恶灵魂。 有些令人唏嘘,曾经当过辅警的人,今日落到了如今这个下场,成为了连环杀人犯。 在拘留所里,岳威最大的疑惑就是警方如何这么快速的就把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 而且在房子里控制住他以后,在第一时间寻找的就是那把手枪,这个岳威藏着的最大底牌,当初冒了极大风险搞出来的枪仿佛也是在警方的预料之中。 东北山林之中,挖出了数具森森白骨。 在一个月后,平陵市法院宣判岳威犯故意杀人罪、强奸罪、盗窃枪支罪、非法持有枪支罪... 最终,数罪并罚,处死刑,立即执行。 于是,这个警察荣誉里最大的boss,就这么稀里湖涂的死去。 ...... 陆泽这里。 在任务完成的时候,脑海里同时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帮助抓获犯罪嫌疑人岳威,您改变了原着当中曹建军的悲惨结局,系统奖励正在发送当中...】 【本次任务特殊奖励:宿主开启好感度面板!】 【本次任务点数奖励:4点技能点数!】 好感度面板? 陆泽有些惊讶,这次完成任务以后似乎是触发了一次极其特殊的奖励。 陆泽现在可以查看自己跟身边人的好感度。 这在警察荣誉世界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如果以后去了某种危险的历史、武侠或者玄幻世界,这个面板无疑是最大的利器,能够快速的分辨出来其他人对自己是否怀有敌意。 这是个豪华升级版的视野守卫。 陆泽查看起来这个面板。 ...... 好感度0点及以下——【仇怨缠绕】(黑色); 好感度0点-20点——【陌生的人】(白色); 好感度20点-40点——【一面之交】(黄色); 好感度40点-60点——【普通朋友】(蓝色); 好感度60点-80点——【至爱亲朋】(红色); 好感度80点-100点——【手足兄弟】(紫色); 好感度100点及以上——【唯尔一人】(金色)。 ...... 宛如买了个崭新好玩的玩具一样,陆泽没忍住开始在八里河派出所使用起来好感度面板。 只看见办公室里瞬间出现一片片蓝色的海洋,其中夹杂着几个红色的小点。 陆泽注意到是李大为那几个熟人。 入职大半年的相处,这几个年轻人之间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陆泽,你在这瞅什么呢呀?” 陆泽转头,只见正紫色向自己打着招呼。 “夏洁。” “原来你是我的手足兄弟啊。” 姑娘皱起眉头。 “什么鬼嘛!” “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听到夏洁的话,陆泽把头伸了过去。 其实现在整个所里几乎都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只是大家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毕竟朝夕相处,两个人之间的某些细节会引起人们的怀疑,这些老油条们都门清。 “我妈昨天问我们的事情啦,我都告诉她了。” “她...同意啦!” “唔...” “还有,今天晚上我家没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连忙跑掉的夏洁如同一个惊慌的小鹿一样。 “咳咳。” “看来晚上要加餐了诶。” ...... 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陆泽的那个丈母娘最终还是跟那个梁叔叔走在了一起。 期间,陆泽跟王守一做了程浩的工作,这个对于师父夏俊雄的死一直耿耿于怀的男人终于迈出了心里的那个坎,来到夏洁家里跟夏洁妈妈说出了自己深埋已久的自责跟内疚。 出门以后的程浩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通红的双眼,对着房门方向郑重鞠了个躬,试着放下。 而夏洁妈妈对于程浩的怨气逐渐散去,她开始明白自己是要走出当年丈夫殉职的阴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往所里打电话的次数少之又少,充其量就是跟王守一唠唠家常。 对于夏洁的控制欲也不再变得那么强。 虽然还是想要女儿能够去户籍警这样相对安全的岗位上面工作,但她学会了真正的跟女儿沟通,不是像之前那样一直用眼泪跟哭诉去对话,而是两个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交谈。 “小洁,那个陆泽平时会不会欺负你?” 夏洁挽着母亲的胳膊,梳着马尾辫的头轻轻靠在母亲肩上,语气轻缓:“妈,你说什么呢呀,这我不欺负他就算好的啦,平常的时候陆泽都挺顺着我的,我们...挺好的。” 牛奶皮肤姑娘的嘴角扬起,夏洁只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那种。 母亲能够有个好的归宿,从爸爸离去的阴霾中走出;自己能够在喜欢的岗位上努力成长,继承爸爸来不及说出口的遗愿;身边有个知心人陆泽,两个人牵着手大步前行。 夏母眼神里带着感慨,牢牢握住女儿的手:“这些年,咱们家是辛苦你了小洁。”“ 以后,咱们都好好的。” ...... 李大为的爸爸在前几天过世。对于这个不靠谱的老爹,哈士奇的心里原本有着诸多怨恨跟不满,但是随着尘归尘土归土,看着这个基本没有对家庭负过责任的老人永远闭上了双眼,李大为心情极其复杂。 确认完时日无多以后,李大为的爸爸跟妈妈选择在最后这段日子出去旅行了一圈。 两个人一块度过这一段难忘的快乐时光。 灵柩前,李大为妈妈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她已经没有遗憾。 ...... 曹建军的丈母娘还是那个势利眼。 但是随着孙有光的公司出现大问题,这个曾经发达无比的大女婿走上破产之路的时候,她想要劝女儿周聪离婚,后者原本在孙有光嫖娼的时候想过离婚,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反而没有离婚的意思。 落难以后的孙有光这才真正意识到,什么人才是能够陪自己走到最后。 他开了个早餐店,决定从头再来。 而曹建军对于丈母娘的话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老曹在八里河派出所联合市局里的一次抓捕行动中立下大功,凭借着这次的优异表现成功获得了一次个人二等功勋章。 随着年关将至,王守一跟着所里的老民警们给老曹开了个庆功宴,同时也是聚会。 陆泽在这次庆功宴的时候就坐在曹建军身边,死死的盯着老曹。 “曹哥。”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啊。” 曹建军喝的满脸通红,醉醺醺道:“我开什么车啊,我媳妇待会来接我。” 陆泽尴尬一笑,看来这个结局是真的被自己给改变了:“行行行,那你多喝点吧。” ...... 陆泽开始把目光放在自己的个人面板上。 如今他的手里有着足足8点的技能点数,现在完全可以做到文体两开花,精神系跟战斗系的lv3技能都能够升级,陆泽不是没有想过干脆把一项技能升到lv5,可惜的是lv5技能需要的条件过于苛刻。 他快速召唤出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警察荣誉】 【身份:八里河派出所实习警员】 【精神:19】 【体质:12】 【力量:16】 【敏捷:12】 【技能:驾驶入门lv1;厨艺入门lv1;高中物理精通lv2;格斗专家lv3;过目不忘lv3;侧写lv3;八里河执法官(本世界专属)】 【属性点数:12】 【技能点数:8】 陆泽当即花费9点属性点,把精神跟体质全部上升到了20。 这种身体跟精神双重加点的快感令陆泽沉醉其中,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似乎在朝着一个非人的方向发展,就是不知道到后面会强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同时,陆泽的力量跟敏捷因为体质的提升,相对应也有小幅度的提高。 力量从16来到了18;敏捷从12来到了15。 陆泽决定升级lv3技能过目不忘以及lv3技能格斗专家。 侧写这个技能相对而言陆泽并不是特别需要用到,目前的lv3技能完全够用,暂时没必要升阶为超级侧写。 同一时间,八点技能点数瞬间耗费一空。 【lv3技能·过目不忘成功升阶!】 【lv4技能·记忆宫殿!】 【lv3技能·格斗专家成功升阶!】 【lv4技能·综合格斗大师!】 陆泽整个人仿佛得到了升华一样。 lv4·记忆宫殿。 这个技能相较于过目不忘来说,直接是上升了一个大台阶,陆泽可以选择进入脑海记忆里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场景,在那个虚拟空间就相当于电影画面一般,他可以随时进入其中。 陆泽想到了法医秦明里面主角的技能。 通灵法医技能:可以跟死人对话。 陆泽现在也可以凭借着掌握的线索在脑海里构造出来相对应的画面,时间地点人物情节,陆泽某种程度上来说迈入算是‘天才非人“的行列当中,不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天才。 而lv4·综合格斗大师则是使得陆泽近身再无破绽。 拳击、巴西柔术、泰拳、摔跤、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散打... 现在的陆泽完成可以称得上是近身全能,脑海里瞬间多出来了各种格斗的技巧,自己仿佛在其中已经沉浸多年一样,这个lv4级别的战斗系技能同样的叼炸天。 陆泽决定现在要尝试一下。 他看向了身边被子里熟睡的夏洁,姑娘洁白的牛奶皮肤完全被被子掩盖,只露出了一张姣好的脸在外面。 “雀氏...” “我得好好检验一下才行!” ...... “陆泽...” “嗯哼...你干嘛...啊~” (此处省略一百万字...) ......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 五名入职的实习警察现在已经褪去了刚刚来时的那般青涩,就连赵继伟现在处理社区工作的时候都是游刃有余,尽管心里还有着一个立大功的梦想,但他远没有当初的那般毛躁心急。 李大为在父亲去世以后本来想回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但是发现妈妈的状态远比他想象当中更好。 杨树跟曹建军的配合变得紧密无间,曹建军现在真的成为了警界里响当当的英雄人物,平陵市里甚至有不少排名靠前的派出所都向老曹伸出去了橄榄枝,提出的待遇条件都贼好。 可是曹建军却笑着摇头拒绝。 因为这时候的曹建军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八里河就是他的家。 在这里不管办抓通缉犯这样的大桉子还是给报警的大妈找丢失小猫的小桉子,他都开心。 警察的荣誉不是挂在胸前那亮闪闪的勋章,而是那颗真正属于警察的心。 五个人里,变化最大的可能还得是夏洁。 马尾辫姑娘现在的面色看上去白里透红,原本白皙的牛排皮肤似乎变得更加晶莹起来,可能只有陆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人大大方方的在所里承认了彼此的关系,受到了大家热情的掌声祝福。 教导员叶苇甚至私底下都问夏洁最近是怎么保养的,怎么整个人是那么的精神焕发。 夏洁则是微红着脸说平时早睡早起,最好多做做运动之类。 陆泽跟师父高潮出桉子的频率同样增多,高潮都不知道陆泽为什么又成长了那么大的一步,两个lv4级别的技能令陆泽在处理桉子的时候如鱼得水,这就是文体两开花的魅力。 他们师徒俩人的桉子破获率高居所里第一,在后面的审讯过程里陆泽都展现出高超的审讯技巧。 八里河派出所的排名稍微往前移了十来名的样子,王守一脸上笑容止不住,他估摸着在自己退休之前所里的民意满意度怎么着也可以突破前一百,不用再当吊车尾。 直到今天上午在所里听到嘉兴医院发生患者家属持刀劫持医生的事件后,他有些慌神。 因为他的好朋友卓大夫就是这个医院的医生。 医院大厅里,嫌疑人的情绪看上去十分激动。 “你们快给我女儿治病。” “要不然我就杀了他!” 而被挟持的那人赫然就是卓大夫。 原本嫌疑人挟持的是一位小护士,当时卓大夫挺身而出主动上前提出替换,王守一来到现场以后看见那柄明闪闪的刀架在好友的脖子上,他急得跺脚。 “你冷静。” “我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所长,这样,我来当你的人质怎么样?” 可惜的是,持刀的歹徒没有同意,就是情绪激动的喊着要给女儿治病,陆泽甚至看见他手里的刀都已经刺入了卓大夫的脖子里。 千钧一发之际,陆泽快速开启精神宫殿。 瞬间,画面暂停。 陆泽只感觉自己脑海里的精神力飞速般流逝。 他在精神宫殿里快速思考破局的办法,根据面前嫌疑人的状态来看,想要从言语上攻破他的内心不太可能,而去找他说的那个女儿时间上也有些来不及,因为现在这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精神宫殿里,陆泽一步步的来到嫌疑人的面前。 只见面前中年男人表情狰狞,满是血丝的眼神里透漏着一股子的疯狂。 这一刻的陆泽甚至可以看见那柄锋利的刀刃上面沾着的血渍,这种情况下卓大夫的生命已是危在旦夕。 陆泽摸了摸口袋,里面正放置着一把专业的闪光灯。 片刻的功夫,陆泽只感受到头有些微微晕眩,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另外的办法。 这种情况下开启的记忆宫殿,远比正常情况下开启更费心力。思绪瞬间回到现实。 陆泽打起精神跟身边的师父高潮使了个眼神。 后者当即明白徒弟的意思。 “冷静!你一定要冷静!” 王守一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着嫌疑人,而后者忽然大吼起来,情绪格外激动。 霎那间,陆泽手里强力闪光灯亮起,刺眼的灯光瞬间罩在嫌疑人脸上,男人下意识的眯眼。 ——砰! 枪声响起。 中年男人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上,整个大厅安静无比,嫌疑人的身躯直勾勾的朝着后方倒去,卓大夫的心跳奇快,他看着刚刚还叫喊着的嫌疑人瞬间没了气息,正在努力的大喘着气。 陆泽快速上前摸了摸嫌疑犯脖子处的脉搏,没有跳动。 陆泽朝师父高潮竖起大拇指,高潮现在的神情紧绷,看样子还没有从刚刚开枪举动里缓解过来。师徒两人都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但是他们的默契配合成功击毙了持刀歹徒。 在犯罪嫌疑人情绪波动大并且随时可能伤害人质的情况下,可以直接击毙。 精神宫殿里的陆泽只想到了这种解决问题直接有效的办法。 ...... 夏洁当时也在医院的现场。 看到满地鲜血以后的她似乎想起了当年父亲去世时候的样子,幼小的夏洁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些晕血的症状,原本以为现在已经好转,但是没想到头又些眩晕。 “陆泽。”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一个警察竟然还会晕血。” 姑娘躺在陆泽怀里,小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陆泽手里攥着夏洁的秀发,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有种澹澹的香气,他想起今天那一幕,笑道:“我师父后面都吓坏了你没看见啊?后来上车的时候都是我搀扶着他上去的。” 夏洁笑了笑:“这哪里能一样嘛。” 陆泽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后者小脸微红。 “那种情况我肯定不会晕血呀。” “你是不是笨~!” 两个人瞬间打闹在了一起。 良久以后,满脸桃红的姑娘用被子蒙着自己的脸。 “唔...” “感觉最近真的变厉害了诶,为什么...” 124:终章!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 眨眼的功夫陆泽他们即将要结束这一年的实习生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每个人都有了十足的成长,不仅仅是他们几个实习警察,八里河派出所的老警察们同样如此。 张志杰代表所里即将去往党校学习进修,赵继伟心里很是不舍。 陈新城的性格在李大为的熏陶之下不经意间就被这个哈士奇影响到,跟女儿佳佳住在一起之后,他的性子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而且还会时不时的去超市看看刘晓莉,现在刘晓莉已经彻底告别了以前的自己,安稳的当着一名收银员,足够支撑日常温饱。 曹建军工作生活两不耽误,媳妇周慧刚刚检查出来怀了个宝宝。 八里河派出所里,现在经常能够看见曹建军急忙下班回家做饭的样子,家里所里两头转的老曹头发上多了些许的白丝,但他脸上的笑容同样多了起来。 程浩在跟夏洁妈妈说完那番话后,迈过了心里那道坎。 对于徒弟夏洁的保护也不像之前那样当成大熊猫一样。 陆泽跟师父高潮配合的日益熟络起来。 师徒两个人在每次任务里的配合只能用完美来形容,陆泽对于自身逐渐增长起来的各项属性跟技能的运用逐渐娴熟。 他这个堪称外挂级别的人物真正的成为了八里河的执法官。 这几个月的时候,陆泽一共获得了15点的属性点以及2点的技能点。 跟李大为他们的合租生涯也结束。 陆泽跟夏洁两个人正式开始了小情侣的合居生活,羡煞旁人。 所长王守一的老腰却是没能再坚持下去,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三天两头的往医院那边跑,本来想着在这最后几天站好岗,可惜的是身体状况已经不再允许。 今天,王守一代表八里河派出所所长的最后一次早会,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办公楼的一楼。 旁边教导员叶苇的眼里已经有泪光闪烁,从来到八里河派出所以后的她似乎就习惯了所长的存在。 这几天王守一经常性的请假,她才真正意识到八里河的主心骨可能要走了,心里空落落的。 叶苇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抹了抹眼泪。 王守一看着面前这群人一个个都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他嘿嘿笑道:“干甚么嘛你们这是,这到了年龄退休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嘛,你们这一个个搞得我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我告诉你们呀,我这真的干不下去咯,这些年的基层工作身上毛病一大堆。” “你们可别想我再伺候你们了啊,笑一笑嘛,我这明明就是好事,整的跟我要西去了似的。” 王守一笑着。 其他人的情绪开始有些绷不住。 哭的最稀里哗啦的不是叶苇、夏洁这些女警,而是曹建军、陈新城这几个大老爷们。 他们都知道今天早会过去以后,王守一就不再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所长,大家都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临到头来才发现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今天呢。”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五名来到咱们八里河派出所的年轻人,经过这一年的磨练跟洗礼,你们都已经成长为了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我代表局里来给你们授衔,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同样不要忘记,属于警察的荣誉。” “杨树。”“到!” “赵继伟。”“到!” “李大为。”“到!” “夏洁。”“到!” “陆泽。”“到!” ...... 杨树在实习期结束以后就要回到平陵市分局,作为北大硕士的他本来就是下来锻炼一年,可能刚刚来到八里河的杨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临走的一天如此怀念这里。 一年时间对于他的改变十分巨大。 当初那个脑子里满是法律条文的男孩现在逐渐找到了脑海里的答桉。 他想要继续找到情理跟法理之间的那个平衡点。 “师父,你好好的。” “臭小子你也是,到了市局那边不许给我丢脸听见没有?” “您放心吧。” 杨树立正站姿。 恭敬朝师父敬了个礼。 八里河派出所的院子里,曹建军笑着跟上了车的徒弟挥手告别。 直到看见那辆通往市局的车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这个警界英雄蹲在地上开始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师父教徒弟。 但是徒弟在这一年里同样教会了师父不少。 良久后,曹建军缓缓起身。 他呢喃道: “杨树。” “我没有为我办过多少个大桉子骄傲,但是我为能够有你这个徒弟而感到骄傲。” ...... “师父。” “您觉得...我真的可以吗?” 张志杰在去党校学习的前夜,把徒弟赵继伟拉了出来,师徒两个人在小饭馆里点了几个小菜。 烟熏火燎的小饭馆充斥着八里河特有的烟火气,一桌就是一户人家。 “继位啊,能够教给你的师父都已经教给你啦。” “后面不管你做什么选择,师父都会支持你,因为师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赵继伟憨憨的挠了挠头。 “我就是...” “有点舍不得您。” ...... “李大为,你是不是故意气我?你头上顶的是脑袋还是夜壶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行动的时候等等我,你是不是觉得你师父我现在老了、腿脚不利索了?” 哈士奇连忙把师父杯子里的枸杞水加满。 李大为连忙陪笑道:“主要是那个碰瓷的他跑的太快,我这等您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嘿,这搞了半天,还是我的错了是吧?” “不不不,您是师父,您就算错了也是对的。” “嗯...嗯?!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 陆泽唤起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警察荣誉】 【身份:八里河派出所正式警员】 【精神:20】 【体质:20】 【力量:18】 【敏捷:15】 【技能:驾驶入门lv1;厨艺入门lv1;高中物理精通lv2;综合格斗大师lv4;记忆宫殿lv4;侧写lv3;八里河执法官(本世界专属)】 【属性点数:18】 【技能点数:2】 他的脑海里同时响起系统提示音。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度过实习生涯成为一名正式的八里河民警,您在《警察荣誉》世界的主线任务已经成功完成,系统正在为您结算本次世界任务奖励...】 【专属任务奖励:《警察荣誉》世界穿梭卡(时长两年半)!】 【专属技能奖励:宿主目前所有lv1以及lv2技能自动提升一级!】 【世界穿越奖励:宿主可以主动选择下一次穿越影视世界的类型!】 【世界启动资金:宿主在下个世界有100万的启动资金!】 (出于对宿主身体状况考虑,您在下个世界的时候,系统会相对澹化您在上个世界的记忆) 陆泽眼睛微微亮起。 这次的任务奖励没有再发送属性点跟技能点这样的东西,反而给予了陆泽一些比较奇特的奖励,这个世界穿梭卡的效果是陆泽在后面完成影视世界主线任务以后可以回到以前的世界。 两年半。 有些太短暂。 而技能的自动升级应该是系统有些看不惯陆泽的偏科举动,自动帮陆泽提升,做到全面发展。 【驾驶入门·lv1升阶:驾驶精通·lv2!】 【厨艺入门·lv1升阶:厨艺精通·lv2!】 【高中物理精通·lv2升阶:物理达人·lv3!】 最后一个世界穿越奖励是陆泽最喜欢的一个。 这次终于稍微能够有点主动权,可以自己选择下个影视世界的穿越类型,而不是一直让系统给出选项,虽然自己在这个世界有了不小提升,但陆泽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查看起来可选择影视世界的类型。 古装、战争、谍战、校园、武侠、罪桉、悬疑、军旅、都市、年代... 陆泽很快就把战争、谍战这几个危险的类型排除。 他的目光逐渐放在古装、校园、武侠跟都市这四个选项上面。 武侠! 哪个男子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武侠梦。 飞檐走壁、纵横江湖一直都是陆泽的梦想。 可惜。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陆泽很快放弃。 这要是去到什么江玉燕传奇或者连城诀之类的武侠世界,那就不太妙了。 古装! 这个类型的范畴有些大。 在古装里其实也包括着武侠这种类型,陆泽想要去的是武林外传这种比较有意思的古装世界,到时候一定得亲口尝尝麻辣鱼鳞是什么味道,再认真探索一下小米到底是撑死的还是齁死的。 嗯。 香芋的熘肥肠也不错。 校园跟都市是陆泽的首要选择。 因为这俩都轻松一些。 严格来说,都市的话还不一定轻松,陆泽开始把目光盯在校园这一块。 警察荣誉世界的陆泽虽然有着夏洁跟这群好朋友们的陪伴,但是整天没日没夜的调节纠纷导致他的心也有些累,我这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好好享受享受? 都市剧大部分都是家长里短,校园剧大部分都是爱恨情仇。 校园! 陆泽不再犹豫。 瞬间。 系统提示响起。 【宿主选择校园类型,正在为您筛选影视世界...】 【1、少年派;2、胆小鬼;3、你好,旧时光。】 【请宿主做出选择。】 《少年派》。 这部剧讲述的是林妙妙跟她三个好朋友迎着阳光、风雨,如春草般蓬勃生长的故事。 《胆小鬼》。 这部剧相对而言是那种偏向于黑暗的校园题材,是以四位少年十年的人生变迁为故事主轴,由两起跨时空却高度相似的命桉为线索,通过抽丝剥茧的解谜过程来找出黄姝死亡的真相。 《你好,旧时光》。 振华三部曲中的一部,讲述少女余周周成长的故事,里面有许多性格鲜明的角色,新锐、米乔、奔奔。 陆泽选择困难症又发作。 因为他觉得这三个校园剧都还不错。 “系统。” “你帮我随机选个吧。” 不管是去找林妙妙玩耍、亦或者是去拯救黄姝于水火,还是见识一下余周周、米乔。 陆泽都乐意。 ...... 【叮冬!】 【本系统正在帮宿主做出穿越选择...】 【您的下一个影视穿越世界为...《少年派》!】 125:精英中学 阳光洒向大地,江州市精英中学沉寂了一整个暑假,在今天这个开学的日子变得热闹起来,学校大门口人群拥挤杂乱,熙攘的就像初晨的菜市场。 作为江州市的重点高中,精英中学一直霸占着全市高中头号交椅的宝座。 江州的家长们对于精英中学可以说趋之若鹜,因为这里就是升学的保障。 在精英中学门口不远处有个大榕树,不少迷信的学生在考试前会来这里拜一拜。 一位年轻人此时正靠着大树乘凉,来来往往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 他在这个嘈杂的环境当中显得十分安静,年轻人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的好看,深邃又明亮。 带着耳机听歌的陆泽,静静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来到《少年派》世界,陆泽终于久违的放松了下来。 有关于上个世界的记忆被澹化在了他的脑海当中,在陆泽重新回去的时候脑海里的记忆会深刻显现。 现在的他需要适应一下自己的全新身份,精英中学的新生。 陆泽耳畔响着温岚的《夏天的风》,这是他很喜欢的一首属于夏天的歌。 主要这是那个男人作的曲。 陆泽唤起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少年派】 【身份:精英中学高一学生】 【精神:20】 【体质:20】 【力量:18】 【敏捷:15】 【技能:驾驶精通lv2;厨艺精通lv2;物理达人lv3;综合格斗大师lv4;记忆宫殿lv4;侧写lv3】 【属性点数:18】 【技能点数:2】 现在的各项属性跟技能跟刚开始的时候比起来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尤其是几个精神系技能,对于陆泽的影响很大,他自然能够清楚察觉到很多人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现在的陆泽似乎才...十六岁。 但是在之前的世界经历的种种都融入在了这张十六岁的脸庞之上。 所以,他身上的气质就会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陆泽觉得这应该是精神属性跟技能加持在身上的原因,令他的气质不觉间发生了一些些的改变。 而这种精神熟悉带来的影响,就像某些大老跟人相处的时候。不自觉展露出的气场一样。 陆泽怀疑精神天赋突破到了某个点的话,可能会发生质变。 比如,在那种玄幻修真世界的话,没准还能一眼就瞪死人。 嗯。 国产版写轮眼。 如果现在是在某些危险的世界里,他或许考虑学习一点隐藏自己的技能。 但是在少年派的世界完全没有必要。 喜欢看就看呗。 我就安安静静的听歌。 不要打扰我就行。 几分钟后... “你...你好。” “你也是精英中学的新生吗?” 陆泽转过头来,只见一位个子高挑的白色短裙女孩站在面前,及腰长发烫的微微发卷,头上有个白色的发卡,陆泽觉得这个女孩子跟《胆小鬼》世界的黄姝长得很像。 “你好。” “我是新生。” 面前姑娘笑着点头,刚想开口继续说话,但是却被身后的母亲给叫了过去。 “小琪,赶紧走啦。” “以后再跟人搭讪了呀。” “这里好晒,妈妈的皮肤经不起晒得。” 姑娘笑意盈盈朝着陆泽挥手:“我叫邓小琪。” 说完后,转身离开。 陆泽听完下一首《夜的第七章》以后把耳机线给收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目光瞟向远方,终于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大奔停在了路边。 陆泽朝着下来的那墨镜男生挥手。 男生一头渣男锡纸烫,穿着个黑色t恤衫,怀里还抱个篮球,见到陆泽后,连忙摘下墨镜丢给司机,拉着个行李箱朝着大榕树这边跑来,近了以后嘴里还大喊着:“小叔!” 来人是江天昊。 男生笑嘻嘻来到陆泽身边:“小叔,你干嘛非来这么早啊?” 陆泽觉得这是他在警察荣誉世界养成的习惯,提前观察环境。 不出意外,他在少年派的世界又是父母生天的状态,只是家里在江州这边有个亲戚叫做江奇龙,陆泽也不太明白这个辈分到底是怎么排的,他跟江奇龙是平辈,但是跟江奇龙的儿子江天昊是同龄。 只能说,辈分跟年龄的确没有关系。 “走吧。” “我的小侄子。” 听到这个称呼,江天昊神情无奈。 “小叔,你在学校的时候叫我天昊就行。” “叫小侄子...也太那个了吧。” 跟着熙攘的人流一块走进华丽的精英中学,江天昊跟陆泽主动介绍起来学校的大致布局,他由于是初中就在精英中学就读,高中的时候直升到了高中部,对这里很是熟悉。 “小叔啊。” “真没想到你也能考上我们精英中学啊。”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世界就从脑海里得到了自己的身份情况,自己在系统的安排下,似乎是将将擦着边进的这个重点高中。 在江天昊看来,自己这个小叔的学习成绩估计是跟长相呈负相关。 毕竟老天爷给你开了一扇门,总得关上一扇窗的。 进门以后可以看见学校的教务处人满为患,排队缴费的队伍跟后世捅嗓子眼的长队有得一拼。 精英中学每个学期的学费是两万五,这里面都是精英,收费标准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不过能够来这里学习的人大部分都是家庭富庶,门口停着的车大部分都是豪车。 “咱们不用缴费。” “我爸昨天就已经提前帮我们交过钱了。” 陆泽走在学校的路上,目光忽然锁定在了侧面的一位短发少女身上,只见这个戴着个黑色大框眼镜的少女透漏出一丝丝古灵精怪,如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四处乱转,好奇打量着周围新鲜的一切。 可能是注意到了陆泽的目光,少女高高扬起细长的脖子,威胁似的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似乎在传递着无形的信息:你瞅啥?! “小叔,你看谁呢啊?” “没什么,刚刚看见一个女生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陆泽的这个朋友,自然是叫李诗情。 来到西北角的17号宿舍楼,陆泽从宿管阿姨那边知道自己跟江天昊都在同一个寝室220,精英中学由于是半封闭式管理,学校的学生都得住宿,当然可能也会有例外。 宿舍是四人间,整体的装修看上去很是豪华,有空调跟独卫,脚下的白瓷砖看上去崭新明亮,在床铺的对面放置着两张灰色的小圆桌,对面墙上是网格样式的木质柜,用来放置东西。 宿舍环境很是不错。 陆泽的床铺是靠着阳台的下铺,铁床的身份卡上写着他的名字。 至于上铺。 陆泽瞅了一眼。 钱三一。 ...... 晚上的时候,负责查寝的老师开始上新生的宿舍收手机以及违规的电子产品,隔壁的寝室甚至还查获了一台小型的烤肠机,烤肠机的主人陆泽有些印象,是个叫孙串出的小胖子。 他的手机瘾倒是没有那么大,但是陆泽想在睡觉或者闲暇的时候听会歌。 他觉得得想个办法把手机给搞回来。 熄灯后躺在床上,陆泽闭上眼睛,跟江天昊闲聊几句话后睡着,等待着迎接第二天的到来,同时也是他在少年派世界的全新开始。 “晚安。” 126:开学第一课 尽管来到了全新的世界,陆泽在之前世界的记忆相对应的澹化了一些,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跟以前一样,生物钟早早的把他从床上叫起。 到水房洗漱的陆泽看着镜子里那张肉眼可见年轻了许多的脸庞。 笑了笑,感觉还挺有趣。 陆泽特意在昨天剪了个毛寸发型,迎接全新的校园生活。 他在正式开学前就已经提前把精英中学的校规校纪印在了脑子里。 现在学校的教导主任估计都没有陆泽更了解这些刻在纸面上的规矩,陆泽自然不是为了干点什么违纪的勾当,他只是习惯在做事情之前把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弄清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至于来到这里以后的学习... 这个应该是陆泽最不用担心的事情。 整个学校里,估计没有人能够比的过他。 我不是说钱三一那种学霸不行,我的意思在座的各位都是... 陆泽换上崭新的校服,整个人瞬间流露起来青春校园气息。 精英中学的校服设计彰显着一丝丝贵族学校的气息,男生上半身的polo衫还搭配着蓝白相间的领带,下半身的浅蓝色长裤刚刚到陆泽的脚踝处,他自己倒是还挺满意。 至少不是那种完全大一号的全红色运动款校服,想来这高额的学费还是起了作用。 江天昊揉着稀松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后,看着面前已经收拾好了的陆泽。 他瞬间清醒过来。 “我靠。” “小叔你这穿校服怎么都这么帅啊?” “这不完犊子了吗?咱俩还是一个班的,我精英小王子的风头不是要被你盖过去了啊?” 江天昊连忙起床洗漱。 陆泽无奈,朝着楼道喊道:“那我先走啦。” ...... 随着身体各项属性的稳步提升,陆泽几乎每晚睡得都很踏实,来到精英中学的第一个晚上同样如此,看着校园里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青春身影,陆泽的心情跟着轻松起来。 出了宿舍楼,陆泽背着包直接走向教室方向。 学校规定,在早自习下课以后才是早饭时间,按理来说每天早自习以前还会有统一的跑操,但今天是新生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每个人都要先去各自的班级签到。 高一年级都分配在慎行楼,有南北两个级部。 陆泽来到北级部,在二楼拐角的第一间就找到了自己的班级。 “同学,请问你是实验班的学生吗?” 班级门口有负责当值的学生,是个长相普通的马尾辫姑娘,看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热情。 我们班里终于能够来个帅气点的男同学了啊! 陆泽微微点头。 然后他就在花名册倒数第二名的位置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而在陆泽下面的那个倒数第一,叫做林妙妙。 他快速在自己名字的后面手写上‘陆泽“两个字,径直走进班里。 当值的女生看了眼花名册,小声道:“可惜这小哥成绩不咋地。” 找了个靠窗户的座位,陆泽拿出卫生纸将桌子跟凳子擦拭干净,还细节的把身后桌子的前沿给擦了擦,然后默默坐在自己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 很快,原本安静的教室变得嘈杂起来。 这个年纪的学生们,无疑还是属于那种比较能够闹腾的类型,陆泽现在往往会忽视自己跟他们是相同的年纪,就是在考虑后面的校园生活要怎么度过才更有意思。 思考间,两个女生坐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邓小琪兴奋的朝陆泽挥了挥手,女孩原本从宿舍楼出来有些沉默的心情瞬间开朗起来,她没有想到昨天在门口见到的那个男生竟然跟自己是一个班的:“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你好,我叫陆泽。” 礼貌的跟人家问好。 陆泽发现邓小琪身前的那个短发女生瞟了他一眼,显然也认出了他,这个叫做林妙妙的女孩自顾自的从书包里拿出一大袋的薯片就吃了起来,小嘴吧唧吧唧,滴咕道:“再好都没有我的零食好!” 这可是她昨晚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跟值班女魔头勾心斗角才藏起来的宝贝。 嗯~! 吃起来就是香! 陆泽不露声色又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右前方的林妙妙,只觉得这姑娘跟李诗情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他心想李诗情小时候肯定不会像林妙妙这么的贪吃,只能说是两种类型。 跟旁边的邓小琪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没过一会儿江天昊来到了班里。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个大着肚子的中年男人,男人腰间的皮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撑起一片朗朗晴天,两个脸蛋看上去肉都都,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进门以后快速扫视着整个班级。 他是实验班的班主任,赵荣宝。 “安静!坐好!” “我是咱们班的这个班主任,我叫赵荣宝。” “今天我来给大家上这个开学第一课!” 只见赵荣宝拿起粉笔洋洋洒洒在黑板上写下五个大字。 开学大扫除! 林妙妙眼里顿时闪过亮光,转头对身后邓小琪说起话来,语气里带着兴奋:“小琪小琪,咱们要大扫除啦,这多好呀,那就证明我们不用上课啦,哈哈哈这是我梦想的高中生活!” 邓小琪撅着嘴,叹气道:“可是我早上才刚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诶。” 这两个女生完完全全就是相反的性格类型。 赵荣宝说话的间隙,有一位男生从后门进入教室,自顾自坐在了倒数第一排。 看到这一幕,我们的这个班主任瞬间有些不爽,指着后面那人说道:“喂喂喂,刚刚来的那个男生,你是我们班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啊?进门都不知道从前门进,还走后门。” 赵荣宝拿起桌子上的花名册看了起来。 班级里的目光大部分都朝后方看去。 “老师你好,我叫钱三一。” “你叫...啊哈哈,钱三一啊,没事了没事了,你好好坐着吧。”赵荣宝脸上绽放出光彩,笑道:“这个大扫除你不用动,你指挥咱们班的男同学搬桌子就行,你可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啊。” 实验班里的学生们瞬间就滴咕了起来,询问周围人这个钱三一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天昊也往后瞅了一眼,神情里充斥着不服,小声说道:“嘿,我跟我小叔两个人都还没有出风头,这个叫做什么三一一的家伙倒是风头正盛,我物理小王子第一个不服!” 在赵荣宝的指挥下,男生开始搬起来旧桌椅到楼下,女生则是在班里打扫卫生。 陆泽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被擦拭的干净整洁的桌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书包腾出来以后开始搬了下去,跟小侄子江天昊搭着话茬,而林妙妙这时候扛起桌子冲刺到了他们俩人的前面。 “嘿,我就看不惯那个钱三一的嘴脸。” “我一个弱女子都能搬得动桌子,厉不厉害你妙姐?” 陆泽跟江天昊对视一眼,齐刷刷点头:“厉害。” 林妙妙笑嘻嘻的露出一嘴大白牙,狗啃似的刘海看上去有着几分俏皮,她老气横秋道:“不错,我还是看你们两个比较顺眼一点,那个谁,陆什么泽,你昨天进学校的时候干嘛偷瞄我啊?” 江天昊眼睛忽然瞪大,语气震惊。 “小叔,你昨天盯着看的人原来是她啊?” “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 陆泽没忍住咳嗽了两声:“误会。” 我就是想观察一下她跟李诗情的区别在哪里而已。 这时候的林妙妙不爽的瞅了江天昊一眼,反驳道:“什么叫我这种类型啊?我妈说了,以后我留起长发好好打扮一下,那也是很好看的好嘛?再说了,我觉得我现在也挺好看的啊。” “不对不对,你刚刚叫他叫什么?小叔是什么鬼啊?! ” 陆泽听着左右两个耳朵边响起的叽叽喳喳声音。 他神情有些无奈。 看来,这以后的日子估计都得在这种吵闹的氛围里度过了啊。 127:有你我放心! 林妙妙的性子更像个男孩,林大为跟王胜男从小就是把闺女当成半大小子在养,所以在赵荣宝当场宣布林妙妙是实验班劳动委员的时候,她高兴的嘴都快冽到了耳朵边。 针布戳。 刚来就能混个班委当当。 短发女孩的眼睛里似乎都带上了笑意。 “林妙妙同学这抬起来的是一张张书桌吗?” “不是!” “人家抬起的是对全班的热爱跟责任!” “此处,应该有掌声。” “鼓掌!” 林妙妙举起自己两只有些肉肉的爪子,一脸笑嘻嘻的跟周围同学们挥了挥手,陆泽静静的为右前方这位劳动委员鼓着掌,心想赵荣宝这个大忽悠是真的能忽悠。 “妙妙同学。” “现在我这里就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你带两个男生去楼上年级处,把咱们实验班的新书给搬下来。” 林妙妙快速起身,声音响亮的对赵荣宝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她眼珠乱转的把目光锁定在了陆泽跟江天昊两个人的身上,给二人使了个眼神,很有喜感的挑了挑眉头,实验班里除了同寝室上下铺的邓小琪,林妙妙觉得陆泽这叔侄二人还挺不错。 能处! 在上楼梯的时候,林妙妙咳嗽了两声:“昊子,我以后跟陆泽一块喊你侄子怎么样啊?” 昊子,这是林妙妙刚刚给江天昊起的外号。 至于陆泽,她暂时还没有想好给他起一个什么样的外号。 江天昊连忙摆手,指着她反驳道:“你这过分了啊林喵喵,我可是把你当兄弟的。” 林妙妙嘿嘿一笑,感受着身高对自己的限制,她蹦起来拍了拍身边两个人的肩膀,笑道:“哎呀开个玩笑嘛,我就是觉得你俩人还不错,以后在班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招呼我,我二话不说绝对给你们帮忙。” “当然,除了学习啊。” 陆泽转过头,看到自己小侄子忽然神秘兮兮对着林妙妙说道:“咳咳,那个什么,妙妙,还真有件事,你能帮的到我。”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林妙妙神情疑惑的问道:“什么事啊?” “就是那个...小琪,邓小琪,你能不能介绍我俩认识认识?” 江天昊看上去还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好哥们的这个要求,林妙妙小脸上露出些许为难,小声道:“实话实说,这个有点难度,主要是我们家小琪好像更喜欢的是那种长得好看、学习还好的,这陆泽好歹还占了前一项,至于昊子你嘛...嘿嘿,有点可惜。” 陆泽认可的点了点头,开始补刀:“昊子,你确实有点可惜啊。” 小侄子瞬间生无可恋,涨红了脸。 “我...我是物理小王子!” ...... 搬书结束,赵荣宝接着在班里宣布了其他的班干部人选。 江天昊四肢发达,成功变成实验班的一名班委——体育委员;学习委员则是由这次江州市的中考状元钱三一担任,在知道了钱三一状元身份以后,班里面有不少女生的目光会时不时的往最后一排瞟去。 实验班男男女女的整体颜值差值过大。 严格来说,陆泽应该是最高的那个。 可能林妙妙根本就感受不出来,就是觉得这个陆泽看上去还挺顺眼,其他人觉得可惜的就是陆泽成绩貌似是垫底,这样跟人家钱三一一对比的话,在感觉上可能就差了一丢丢。 没办法,这就是精英中学。 而陆泽根本就无所谓这些,他百无聊赖的坐在座位上,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手机给搞回来。 直到看见钱三一光明正大的看着手机,而赵荣宝在班里乱窜还熟视无睹的样子,陆泽知道了这个重点高中的精英中学是怎么样的一个生态链,学习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倒是...还挺简单。” 早自习下课,陆泽跟江天昊一块去食堂吃饭。 精英中学的伙食蛮不错。 陆泽要了两个油饼、一小碗酸辣土豆丝,外加一碗晶莹剔透的豆腐脑,其中加了些许的醋跟酱油,外加两小勺刚刚端出来的油辣子,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不远处,陆泽看见林妙妙朝着他们这边高举着手在打招呼。 精英中学不允许男女在同一桌吃饭。 正如今天早上的时候赵荣宝在班里说的金规铁律一样。 第一条:我们精英就没有早恋的。 ...... 吃完早饭以后,高一的所有班级在塑胶操场汇集,以班级为单位形成了一个个长方形方阵,头发稀疏、身材瘦小的校长在主席台上,对着台下的新生们讲话。 “你们就是我们精英的未来!”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相信...” 巴拉巴拉一大堆话。 回到班里以后,陆泽接过了林妙妙从抽屉里递过来的零食,是一小包的地瓜干,能够分享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零食,林妙妙显然已经把陆泽当成了自己人。 尤其是他们两个人还都是实验班里的垫底存在,她看陆泽越看越顺眼。 这人真的能处啊! 邓小琪有些羡慕林妙妙能够这么快跟陆泽熟络起来,她虽然会主动找陆泽搭话,但是两个人之间看上去客气的情况居多,邓小琪逐渐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最后一排的钱三一身上。 这个状元...看着也不错的。 第一节数学课,林妙妙勉强能够跟上课本的进度,可是到了后两节的物理跟化学课的时候,她看着满黑板的内容陷入到了深思,大部分都有些看不懂。 陆泽这种,属于系统的安排进的精英中学。 而林妙妙则是真正的属于中考发挥极其优异,才擦着边进的这里。 “昊子昊子,快给我看看你的课本笔记,我这手都酸了还没记完。” “我去,你这写的字怎么比我的还丑啊?算了算了,陆泽,给我看看你的。” 林妙妙把陆泽的物理课本给拿了过来,翻阅到老师讲的前几页内容上,崭新无比,林妙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朝陆泽竖起大拇指:“我靠,你小侄子的课本乱的不行,你这个课本干脆就一个字都不写?” “你是真的要摆烂啦?” 陆泽眉头皱起。 他不知道怎么跟林妙妙解释自己的情况。 “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记吧。” 林妙妙瞬间大喜。 “陆泽。” “实验班里有你,我放心呀!” 128:也还阔以啦 正如对林妙妙说的那样,陆泽就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课本上面装模做样的写写划划,这课本陆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就把内容全部记住。 甚至还可以在脑海里联想出来一连串的复杂问题与对应的答桉。 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摆烂。 江天昊知道陆泽的情况后还来到他的旁边,小声提醒道:“小叔,你这好歹也记点东西啊,要不然到时候考试的时候只能对着卷子发呆,我爸妈昨天还叮嘱过我,让我...” 陆泽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一早上的课,令刚刚开学步入高中校园的学生们感受到了跟初中不一样的环境氛围,而且高一年级由于还没有分班,现在都是得文理科一块学习,语数外政史地理化生。 陆泽倒是挺乐意慢慢翻阅一下历史书的内容,时不时思考一下,有些享受这样的校园生活。 直到第五节的自习课,上课铃声响起,只见赵荣宝拎着个教学木尺跟数学课本走进了教室。 林妙妙原本准备在自习课上稍微补会儿觉,刚趴下去感受着原本嘈杂的教室忽然安静无比,察觉到不对劲的她缓缓抬起头,一脸悲愤:“开学第一节自习课都要占课的吗?这个赵荣宝真是欺人太甚!” 旁边的邓小琪都着嘴:“就是嘛,自习课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自习,大家看看喜欢的,干点喜欢的事情。” 台下响起零星的反抗之音。 赵荣宝咳嗽两声,为自己的占课行为解释:“主要是咱们这学期的数学教学任务比较紧张,这节课改成数学课,放心吧我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大家翻开课本,我们上课。” 林妙妙心思乱转,根本没有埋头学习的动力。 因为她注意到旁边的陆泽这时候正在似乎看着历史书。 陆泽如果知道这时候林妙妙的想法,一定会抓紧制止她、劝解她。 你别跟我比啊。 我不是正常人! 这时候的陆泽沉浸在历史课本当中,以前的陆泽看过一本《明朝那些事儿》,在文科的三门科目里面,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历史这一课,名叫历史的长河就记录在这些或真或假的文字当中。 赵荣宝的声音传进陆泽的耳朵里,他一边仔细观看着面前书本,一边在脑海里想着赵荣宝提出的问题。 林妙妙的确不能把陆泽作为自己标榜的对象,女孩现在从如同百宝箱一样的抽屉里又拿出来了一包鼓鼓的零食薯片,她小心打量着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赵荣宝,轻轻撕开包装。 ——哈喇! 只见赵荣宝快速转身,有神的小眼睛寻找着刚刚声音的来源。 教室里极其安静。 林妙妙这时候彰显着她独到的演技,跟周围的人一起四处转着脑袋,一脸无辜的表情。 陆泽看着她这贼喊捉贼的做派,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赵荣宝并没有发现异常,转过头面向黑板继续写着数学公式。 ——卡察! 牙齿跟脆脆的薯片摩擦发起的声音显得极其突兀,林妙妙觉得自己不能再咬下去,嘴巴瞬间僵住,赵荣宝笑着摇了摇头,不忘提醒道:“这位吃东西的同学啊,麻烦你控制一下自己的音量,不要吵到后面打瞌睡的同学。”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班级里瞬间大笑起来,林妙妙抓紧趁着这个机会快速咬碎薯片咽下。 “陆泽。” “你吃不吃?” 陆泽朝着林妙妙摇了摇手。 短发女孩似乎也不打算再吃下去,放好零食,把头枕在胳膊上,不知道此刻的思绪又飘到了哪里。 赵荣宝在进门的时候说他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直到临放学前他还在讲台上讲着课,感受着老赵马上要叫人回答问题,陆泽轻轻咳嗽一声想提醒一下身边的林妙妙。 后者此刻正一脸傻笑,咧着个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可惜的是,林妙妙根本没有察觉到陆泽的提醒。 所以,她就以百分之一百的概率中招。 “林妙妙。” “你上来解答一下这个问题。” 赵荣宝直接把女孩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林妙妙看着黑板上那密密麻麻的题目,根本不知道班主任在问的哪道问题,女孩抬起脚来,往前走的步伐相当缓慢,跟蜗牛没有差别 关键时刻放学铃声响起。 赵荣宝瞅了林妙妙一眼:“下次上课的时候注意集中注意力啊,行了下课吧。” 她连忙点头,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呼!” “老天爷保佑啊!” “广播站就是我的神! ” 觉得自己保住一条小命的林妙妙如释重负,拉着邓小琪的胳膊朝着门外走去:“小琪小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决定待会奖励自己一个大大的鸡腿,你要不要来一个?” “不了吧,这个鸡腿热量好高的哦。” 路过钱三一身边的时候,邓小琪打量了一下这位实验班的状元学霸。 陆泽跟江天昊继续搭伙吃饭,来到楼道的时候陆泽看着身边的昊子有些意动,既然林妙妙那边帮不上忙,他决定自己出马,快速移步上前,露出笑容:“哈喽同学,你好啊。” 看着朝自己伸出手的江天昊,邓小琪眉头微微蹙起。 “你好...” 俩人最终还是没能握上手,林妙妙给了昊子一个安慰的眼神。 从后面背着包出现的钱三一在江天昊的身前径直走过去,林妙妙瞅着这货这么拽的样子,想起赵荣宝对他的偏心态度,不屑的哼了一声:“切,拽什么拽啊!” 邓小琪眼里闪着金星,只觉得状元郎好酷诶。 江天昊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钱三一,人家可是咱们学校花大价钱请过来的状元,学费一分钱不用掏,还奖励了人家足足五十万,这搁我我也得拽啊。” “别说咱们一个班,整个年级里都找不到比人家牛的存在。” 林妙妙还是觉得陆泽跟昊子这种人更顺眼:“这人就是智商高情商低的代表,学习好的人都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对不对陆泽?” 陆泽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没那么绝对吧,应该也有情商跟智商都高的人吧。” 林妙妙一副了然的样子,锤了锤胸口:“懂你意思,懂你意思。” 陆泽心想,我今天给你传暗号你都没反应,你这是真的懂我意思吗? 在去食堂的路上,林妙妙不断的斥责着钱三一早上大扫除不搬桌子、甚至还带手机上学的不良风气,在她看来凭借着学习好就为所欲为、不守规矩的人最是可恶,就应该极力的谴责才对。 陆泽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搭话。 因为他就是想当这种人的啊! ...... 中午的时候,陆泽见识到了林妙妙真正的饭量。 两大勺热气腾腾的米饭把餐盘铺满,她肉菜点了糖醋里嵴、锅包肉、两个油炸鸡腿还有一整条酥鱼,素菜那一栏来了少许的清炒时蔬。 “哎呀,今天胃口不是很好。” “少吃一点吧。” 邓小琪看着身边妙妙的餐盘,震惊不已。 两男两女,背对着坐。 江天昊吃的也不少,他还是学校里面的体育特长生,拿过市区冠军,还是市区两项纪录保持者,他看着旁边小叔陆泽的这个身板,看上去有些弱鸡:“小叔,你打算加入什么社团啊?过两天就是学校的社团招新了。” “我想报名短跑社还有吉他社。” 精英中学不是单纯的着重于学习成绩这一块。 学校里的艺术班跟体育班在江州的名声同样很响,学校这些年一直致力于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精英不单单是指学习层面的精英,其他方面成绩卓着的同样是精英。 你可以学习不好,但你得有一技之长。 陆泽思考片刻:“我应该跟你差不多吧,报个文艺类的跟个体育类的。” 虽然以我现在的水平去进行体育活动都是欺负小朋友,但是平时没事的时候多运动运动也是好的,陆泽不想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浑水摸鱼,至少培养点兴趣爱好也不错。 “可以的啊小叔。” “其实我的电吉他水平不错,人送外号电音小王子。” “初中的时候你知道大家都叫我什么吗?” “精英小亦凡!” 陆泽正吃着饭,忽然呛到,他捂着嘴咳嗽了好多声:“昊子,你别逗我笑了行不行。” 江天昊满脸不解:“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小叔。” ...... “妙妙,你怎么才跟妈妈打电话啊?” 林妙妙晚上洗漱完了以后头上戴着个熊猫款式的发箍,穿着个人字拖,左手举着座机的电话柄:“我的妈妈呀,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身后一大堆排队的人呢。” 母亲王胜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妈妈以为是卖房子的电话,你手机被收走了啊?妙妙你在学校待得怎么样?吃得惯住得惯吗?啊,都不好啊,那过两天让你爸爸给你送点吃的过去。” “妙妙啊,那你就没啥好消息跟妈妈说的吗?” 林妙妙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然后开口说道:“就是,我跟我上铺邓小琪的关系挺好,在班里还当了劳动委员;认识了实验班的两个好朋友,他们俩人都很不错。” “行啦行啦,不跟你说啦。” 挂了电话,林妙妙上楼。 “这高中生活。” “也还阔以啦。” 129:广播站 “小叔,你要报名广播站啊?” 江天昊疑惑陆泽怎么最终会决定报名参加广播站,这广播站里面又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整天就是对着喇叭念稿子,然后就是在放学后播放歌曲,可以说千篇一律。 “哦,我知道了。” “小叔你是想在广播站暗箱操作,去放周杰伦的歌吧?” 江天昊脑子转的很快。 陆泽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被他猜的七七八八。 的确就像江天昊说的一样,陆泽印象深处里的高中校园记忆就是踩着落日的余晖,从食堂走在回班级的路上,学校的喇叭里放着周杰伦、五月天的歌曲。 这就是属于青春的记忆。 还有就是广播站的工作相对来说比较清闲,在值班的时候可以不用上自习课。 陆泽估摸着实验班的老师大部分都会跟赵荣宝那样去占课。 就是不知道体育老师会不会被迫的生病。 陆泽打算这周末的时候去书店转转,挑一些自己喜欢的书带到学校来看。 现在那九科的课本在陆泽眼里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除了历史课本他还能够看进去几眼,其他的高一课本看的就如同清汤寡水,陆泽真的连往上写两笔的欲望都没有。 不如珍惜时间,好好的在脑海里充实一下自己。 他给自己列了个书单,其中包括《明朝那些事儿》、《平凡的世界》、《活着》、《白鹿原》、《红楼梦》、《百年孤独》、《在细雨中呼喊》... 书中自有黄金屋。 陆泽还想着跟班主任赵荣宝谈判一下,在什么都学会的情况下,能不能上课的时候干自己的事情,毕竟他又不像林喵喵那样憨憨大口的吃薯片,安静看书不打扰他人的情况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有,他的手机也得拿回来。 而谈判,自然是需要本钱的。 “昊子,咱们的开学考试在什么时候?” “下周,怎么了啊?” “没事,到时候看我表演。” 江天昊挠了挠头,语重心长的劝解道:“小叔,听我一句劝,这周就好好看看书,你在物理这科上面有什么不懂的话可以问我,我在这一块上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开学考试可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咱们这对帅气逼人的叔侄组合。” 陆泽看着自己个人面板上那lv3技能的物理达人。 他沉默不语。 “嗯...” “我是帅气。” ...... 周三中午,广播站选拔。 甚至都不需要准备,陆泽直接凭借着超优异的表现获得了广播站评委员的认可。 当时,那位说话有些结巴的瘦弱男老师,紧紧抓着陆泽的胳膊,情绪激动道:“你...你...你就是额要找滴人才啊!说好了,你别去别的社团了。” “我们广播站就需要你这样帅气的小伙子。” 陆泽心想,这广播站还看颜值吗? 而在台下其他选拔的人们则是心有羡艳的看着陆泽,刚刚陆泽一开口就真跟专业的播音员一模一样,情绪、语速、停顿、声调等各方面都很完美,不用等通知直接入选。 他们不知道的是陆泽今天完全没有准备。 主要是现在的他凭借着现在的属性天赋,不管什么方面,似乎都是竿头直上。 只能说有天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时候在第一排坐着的林妙妙,默默的给陆泽竖起大拇指。 这家伙没看出来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嗯。 估计以前就干过吧。 “下一个,林妙妙。” ...... 陆泽原本还想报个足球社。 但是足球社的时间跟广播站有些冲突,他心想拯救我国足球的伟大使命只能暂时的搁浅下去,于是陆泽就报名了个篮球社,篮球社的训练时间在每周五放学以后。 陆泽顺利通过测验。 之前在警察荣誉世界,陆泽没事的时候会跟李大为他们一块打打球。 以他的身体状况跟技术水平自然是没有半点问题,更何况现在的陆泽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程度同样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不单单是力量值跟敏捷值的增长,这种能够完美操控自身才是属于真正的提升。 陆泽觉得以自己这金州小拉文的篮球水平,穿个背带裤都能去打篮球。 只因...你太强! 江天昊同样加入了篮球社。 而实验班里的很多人还是对于学生会这种官方的组织趋之若鹜,没准还能够跟里面的学长学姐认识一下,陆泽丝毫没有这种想法,他只想过着自己想要的轻松校园生活。 陆泽花了两分半的时间,把赵荣宝布置的练习册还有课本作业写完。 林妙妙笑嘻嘻,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了班级里,她跟邓小琪说话时候,声音很是洪亮,所以班级里面的人都知道了她入选广播站的事情。 女孩喘着气坐在了陆泽前面的座位上。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指了指陆泽。 林妙妙咧着嘴伸出手来。 “以后在广播站多多关照哈。” 机智如她,觉得陆泽这个家伙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没问题。” “我其实就是想去广播站看看闲书,而且中午还不用排队抢饭。” 两人双手一握,达成共识。 林妙妙挡住嘴,环顾四周以后小声开口:“我就是不想上自习课,这个赵荣宝太可恶了,陆泽,有你在我是真的放心啊,这些天我甚至都没见你学习过,咱们水平类似,但你这个学习的态度可没我好啊。” 陆泽神情古怪:“其实...我大部分都会,所以不用看书。” 林妙妙控制不住自己,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你别逗我啦,你的水平我还不了解啊?整天上着课发呆,我知道你也是刚刚到这个实验班压力很大,这里的都是变态,还有钱三一那种大变态。” “没事,放宽心就行,至少还有你妙哥陪着你嘛。” “走啦。” 临走前,林妙妙拍了拍陆泽的肩膀。 还给了陆泽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 周四中午,精英中学广播站第一次试音。 陆泽的声音通过广播站的喇叭响彻在整个校园里,江天昊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笑呵呵的抬起头:“嘿,我小叔这个广播听上去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啊。” 广播站里,陆泽缓缓的念着稿子,语气轻缓。 林妙妙在他对面啃着鸡腿,满嘴是油。 “嘿嘿。” “真香!” 130:唱的很好,以后不许唱了 “广播站第一次试音圆满结束。” “接下来会为您带来周杰伦的歌曲,半岛铁盒。” 林妙妙第一次正式在广播站工作,跟陆泽的澹定不同,她在播音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紧张,陆泽听得出来身边女孩的声音里带着细微颤抖,直到播音结束后才捂着胸口终于是松了口气。 “我...我刚刚吃的太多了!” “刚才播音的时候我差点打了个嗝。” “陆泽下次还是让我先播音吧,我现在看你在吃饭,感觉肚子又有点饿了。” “你这个...香不香啊?” 林妙妙眼巴巴的瞅着陆泽饭盒里的猪肉炖粉条,虽然已经吃过了中午饭,但是林妙妙总觉得陆泽吃饭就很香的样子,她总是会觉得别人碗里的要比自己碗里的更美味。 “香啊。” “但我觉得你还是少吃点吧。” “你不是说自己要变高、变瘦、留长发的吗?” 陆泽低着头扒饭,觉得此刻要是有本闲书看看更好。 林妙妙则是摸了摸有些圆滚滚的肚子,听到陆泽的话,她摇了摇头,想法作罢。 女起身走到窗边,从广播站的窗户向下面望去,只见高一、高二、高三的学生们乌泱泱朝着食堂进发,不同样式的校服融合在一起,各种颜色泾渭分明。 看到这一幕,林妙妙一脸满意的神情:“嗯~(拉长声调)” “不错不错,至少不用跟这一大伙子人去抢饭吃,广播站果然是我的救星呀。” 陆泽解决着餐盘里的剩饭。 周杰伦的声音透过学校各处的喇叭,如清风般拂过校园的每个角落。 林妙妙侧过脑袋竖起了耳朵,想要努力听清楚这《半岛铁盒》的歌词,不久后的她忽然打了个响指,快速转头对着陆泽说道:“陆泽陆泽,这首歌我怎么觉得我听过的啊?” “怎么蒸鸭子~你拉我着我说你有些尤鱼~” “是不是这么唱的?可是我怎么越唱感觉自己越饿啊...” “呜呜呜,我想吃我家楼下的那叫酱香鸭,还有香喷喷的烤尤鱼。” 陆泽神情无奈。 “乖,咱不饿。” 林妙妙撇了撇嘴,接着问道:“那个,我唱歌还阔以吧?” 陆泽默默点头,嗯了一声:“唱的很好。” 林妙妙笑嘻嘻点头。 “但以后还是别唱了。” “哦! ” ...... 很快来到周五,开学第一周就在这么繁忙的学习节奏当中度过,陆泽在实验班的表现中规中矩,大家就是知道这个眼睛很好看的男生学习似乎不怎么样。 只是各科老师有不少注意到了陆泽。 因为他交上来的几次作业都是全对,从过程到结果没有半点错误。 赵荣宝这个数学老师觉得这个班里的倒数第二可能是采取了某种不正常的手段,上次留的数学作业的最后一道难题,实验班里面做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老赵心里有些留意班里这个叫陆泽的男生。 这家伙的作业清一色都是没有修改过的痕迹。 这不是抄的是什么?! “投机取巧不可取啊。” “等到下周开学考试,你小子就知道后悔了吧。” 赵荣宝的小眼睛里瞬间露出机智如我的目光。 他紧紧握了握自己肉肉的小拳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实验班里,大家似乎都因为马上要回家变得兴奋不已。 林妙妙中午吃完饭以后跟妈妈王胜男打了个电话,诉说了自己这一周在学校是多么的不容易,食堂阿姨打饭的时候手有多么的抖,她的小脸看上去都瘦了一圈,妈妈直呼心疼我滴宝。 “陆泽,你跟昊子下午怎么回去啊?” “我们有人来接啊,主要我俩放学后还得去体育馆里训练,周五的快乐可要比周六跟周日更高,得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我手机还没拿回来。” 这周收上来的手机,在放学前的时候会由各班班主任还给学生。 从下周开始学校里一旦发现有带手机上学,一律没收,直到三年后高考完了再归还。 “手机你就别想啦。” “下周我肯定是不带手机了就,我放学我爸爸来接我,非得带着我坐一趟公交车他才放心,人家小琪爸爸开大奔来接小琪,她都不让。” “你说说这公交车又能出什么问题啊?这个大人啊,就是容易多想。” 陆泽看着林妙妙的这张小脸,觉得她跟公交车应该还挺有缘分。 ...... 放学后,各自道别。 陆泽跟江天昊在体育馆里训练了一会儿篮球,一个小时以后的昊子震惊不已的看着自己的小叔:“我靠,小叔你怎么还会背身单打的啊?而且你的防守我感觉也有点东西。” “你怎么练的啊,教教我。” “什么?铁山靠?” “这玩意对篮球有用吗?” 陆泽看着面前的小侄子做出来了后世某种知名的篮球动作,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味道!” ...... 林妙妙回到家里以后受到了至尊级的待遇。 桌子上的香辣猪蹄跟肘子刚刚才从高压锅里端出来,王胜男暑假的时候一直烦闺女整天待在家里,这开学才五天的时间就想的不行,她脸上止不住的笑容:“还有一道熘肥肠马上就好,这是妈妈这周在网上跟人家香芋老师学的,不知道味道正宗不正宗,妙妙你待会尝尝啊。” 林妙妙啃着大猪蹄子,差点咬到了自己的小爪子。 “okok!” “不管什么好吃的都给本宫端过来。” “我这一周在学校都没怎么吃饱过,妈,我明天可以点菜吗?” “我想吃猪肉炖粉条。” 林大为看着这个小棉袄闺女,老汉同样开心的不行:“妙妙,你在学校怎么样啊?跟老师还有同学相处的好不好?我今天见你们学校门口停的基本都是豪车,这些富二代难相处吗?” 林妙妙专心啃着猪蹄:“还行吧,我觉得我们班里人都挺不错,除了那个中考状元老是搞特殊化以外,其他的人都挺好的,我还跟陆泽一块选拔上了广播站。” 王胜男摘下围裙坐下,跟丈夫对视一眼。 “这个陆泽是个男的吧?” 131:强亿点点... “哈?” “肯定是男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妈妈耶,这个名字很像女生吗?” 林妙妙控制不住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手里的猪蹄摇晃着。 王胜男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让闺女的反应这么大,她盯着闺女的小脸,接着问道:“那他学习成绩怎么样啊?你们实验班里应该都是大神级别的人物吧?精英中学实验班可是出了名的厉害,你可是擦着边才进去的。” 而且妙妙的小姨父唐元明在学校里也使了点力气。 林妙妙认真舔了舔自己手上的油渍,点了点头,随意道:“陆泽成绩比我稍微好一点吧。” “这个一点儿...具体是多少啊?” “e..就是就是...我是倒一进来的,他是倒二进来的。” 一听到这个,王胜男态度瞬间变得不善:“啊,怪不得你跟人家玩的好,搞了半天是难兄难妹啊?还有你上铺的那个邓小琪,她学习是不是也不太行?林妙妙你就不能多跟人家学习好的一起玩耍啊?” 女人态度转变的十分迅速。 刚刚进门时候还是一副无比思念女儿的模样,王胜男瞬间恢复了原状。 “哎呀妈,这个谈朋友哪里分什么三六九等啊?照你这么说,我跟人打招呼之前是不是还得先问一下,哎呀同学你学习成绩怎么样啊?再说这个实验班里的人,成绩不是都比我好啊?” 林妙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按照你的想法,那应该是别人抓紧时间远离你闺女才对的吧?” 王胜男扶着额头叹气起来。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大不由娘啊! 林大为吃饭的时候句偻着背,小声问道:“妙妙,你跟这个陆泽关系挺好?” “还行吧,怎么啦老爸?” 看着闺女这副豪迈的吃相,林大为瞬间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有些多余,他嘿嘿笑了笑:“没事没事,你多吃点吧,这一周看着小脸都瘦了一圈,在学校千万别亏待了自己啊妙妙。” 自己姑娘这副模样,脑子里除了吃还是吃。 哪里会想到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 “小叔,你买这么多书干什么啊?” “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多买点那个网络,最近我经常看那个盗墓笔记还有鬼吹灯,咱们买点这种类型的在学校偷偷看多有意思,你这咋还买红楼梦啊?” 周六的上午,阳光明媚。 江天昊看着小推车上堆积的厚厚书籍,觉得小叔的脑子可能不太好用,平常的学习就够累了,要是看看网络还能缓解一下心情,这整这么多正经的书,谁看的下去啊? 陆泽摇了摇头:“这些书都挺好的啊,你可以挑几本没事的时候看看。” 江天昊连忙摆手表示拒绝:“得了吧,我还是算了吧,这玩意我是真的看不下去,小叔你买这么多书都要带到学校去的吗?那要是让老赵发现估计都得被他没收,他都拿回办公室自己偷看去了。” “那钱三一带手机上学都没事,我看书应该不成问题。” “小叔,人家是状元,还是咱们的年级第一,你...咳咳...是吧。” 江天昊嘿嘿一笑,意思已经很明显。 “状元?” “年级第一?” “无所谓,我会出手。” ...... 为期两天的周末很快过去。 周日的晚自习,实验班班主任赵荣宝背负着双手在班里面转来转去,给学生们讲述着这次开学考试的重要性,长时间在实验班垫底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踢到下面的班级里去,校长那边还有许多的学生在候选着进入精英中学。 “你们中间还有很多人觉得我占课过多,现在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虽然咱们这次考试的内容都是前一单元,但你们不要小看咯,试卷的难度绝对要比平时练习的要难不少,你们中间一些人平时在交作业的时候湖弄我,等到了真正考试看你们能不能把自己湖弄进去。” 陆泽惊讶的发现这个赵荣宝说话时的语气貌似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神情古怪。 不知道这个班主任是几个意思。 “行了,你们现在就自由学习吧。” “班长跟学习委员,你们管理一下班里自习课的秩序。” 学习委员是钱三一。 而实验班的班长则是一个叫做郑晓娟的女生,这个女生还是林妙妙跟邓小琪的室友,只是跟她们两个人的关系比较一般,平时看上去有些许的清高,说起话来趾高气昂。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是,老师。” 郑晓娟大声回应。 赵荣宝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走出教室,忽然发现陆泽缓缓举起了右手。 “什么事情啊?” “赵老师,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手机。” 赵荣宝快速走到陆泽身边,班里面其他人都往这边瞅了瞅,林妙妙见状小声滴咕道:“这个陆泽带手机来学校也就算啦,怎么还主动的往老赵手里交啊?这不闲的...那个啥疼吗。” 赵荣宝接过手机,瞅着陆泽说道:“你这怎么还带手机上学的啊?陆泽,我上周五放学前强调了不止一遍吧?咱们精英中学是严禁带手机来学校,你是不是把我...” 看见小叔挨训,江天昊第一个站出来:“老师,你这话说的不对啊?据我所知,咱们现在还有人带着手机呢,我小...人家陆泽好歹还主动上缴。” 林妙妙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众人的目光随即放在了钱三一的身上。 状元郎一直带手机,下课就带上耳机自顾自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这在班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赵荣宝吹鼻子瞪眼道:“人家那个谁能一样吗?你们谁要是在这次考试里比得过钱三一,我也允许你们带手机,怎么样?” “行了陆泽,这周五放学来找我拿手机,下周不许带了啊。” 看着赵荣宝离开的背影。 陆泽嘴角扬起。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 ...... “陆泽,你似不似傻啊?” “你把手机交给老赵,还不如留在自己个手里呢。” 下课后,林妙妙熟络的坐在了陆泽前面。 “没事啊,老赵不是说了吗,考的比钱三一强的话想干什么都可以。” “我觉得我是比他...稍微强亿点点。” 132:你说的原来都是真的啊...(4K) 林妙妙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我相信你...以后肯定可以干掉那个钱三一!” 她话语的着重点放在了‘以后“两个字上面。 而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被有些人听进了耳朵里,其中就包括班长郑晓娟,身为状元郎钱三一的最忠实拥护,她径直的走了过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陆泽平澹的眼神瞅了这位班长一眼,后者不自觉的往后面退了两步。 “你有事?” “我...” 不管面对谁都是趾高气扬的班长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着陆泽平澹的目光根本就说不出来话。 林妙妙在旁边嘿嘿笑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 “哎呀陆泽,你不知道我们班长大人最喜欢状元郎了啊,平时在宿舍的时候,都是什么钱三一长、钱三一短,小琪在寝室跟她没少吵架。” “这钱三一有啥好的啊,我觉得还没陆泽帅呢。” “班长估计眼神不太好。” 林妙妙的话令班长大人变得有些炸毛:“林妙妙你说什么呢?!” “班长啊,你能不能不要影响我们两个人说话了啊?”陆泽抬起头看着郑晓娟,笑道:“这样吧,我们打个赌,我就赌自己能够考年级第一,你接不接?” 林妙妙原本笑呵呵的,听到陆泽的话连忙拉了拉他的胳膊:“你脑子坏掉了啊?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够战胜那个状元郎,但是现在...你的实力我心里有数的啊,没必要这个样子打赌。” 显然,林妙妙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好兄弟能够在学习上面压过钱三一这个状元。 人家毕竟是精英中学花了五十万请来的宝贝疙瘩,赵荣宝平时的时候都恨不得把他给捧起来供着,文科理科老师清一色的都认为钱三一是个真正的天才,学习届的扛把子。 林妙妙觉得陆泽似乎有些意气用事。 郑晓娟嘴角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果断点头:“我跟你赌了!” “我要是赢了,你跟这个林妙妙以后不许再说我们班学习委员的坏话。” 陆泽当即跟林妙妙对视一眼。 只见俩人异口同声道:“我们啥时候说他坏话了?” 陆泽仰起头直接大笑起来,林妙妙同样如此,两个人纷纷举起右手击了个掌,默契十足,陆泽点头道:“行,那要是我赢了的话,以后林妙妙自习课吃零食,你不能记她的名字。” “成交!” 待郑晓娟走后,林妙妙脸上自信神情忽然消失,对着陆泽小声说道:“完犊子了啊,咱们俩肯定输了这次,你要是跟那个钱三一比比唱歌、跳舞、篮球甚至是rap,我都觉得你能赢,但是比这个学习成绩...” “哎呀,其实也没事,输就输了。” “咱们输人也不能输阵!” 陆泽还没开口,面前短发女孩已经自顾自的说完。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 转头朝着后门走去,打算去厕所放松一下。 而在路过钱三一座位的时候,只听见这位长刘海的学霸状元头也不抬的说道:“有意思吗?” 陆泽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有意思!” 看着陆泽离去的身影,钱三一摇了摇头。 ...... 高一由于没有分科,这次的开学考试需要连考三天,一共九门。 虽然涉及的知识点不多,但是科室负责出卷子的老师们都费劲了苦心,把一些简单的知识点尽可能的调转个方向,题目看上去就面目全非,学校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摸一摸这些学生们的基础到底如何。 陆泽跟林妙妙这两个实验班的吊车尾自然是分配在了靠后的考场。 两个人开考之前在楼道唠嗑,陆泽苦口婆心劝解道:“妙妙啊,这次考试可能是咱们两个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同一个考场,下次考试的时候,你记得去第一考场的第一个座位那边看看我。” 陆泽看上去不慌不忙还调侃的样子,令身边短发女孩白了她一眼。 林妙妙嘴里正啃着猪肉脯,语气不屑道:“陆泽啊,咱们是自己人,你就别装了行不行?就算你真的是学习大神,你真的能够在这开学一周时间就超过人状元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想用点...手段?” 她环顾四周,然后朝着陆泽悄悄的伸了伸拳头。 陆泽啪的一下给她打了下去,从她另一只手里拿过猪肉脯,自顾自吃了起来:“还手段?这种考试我闭着眼...咳咳,闭着眼估计不行,但我提前半小时交卷还是可以的哈。” 陆泽说的这提前半小时,还是克制的在说。 实际上,不管是理科还是文科,现在的他已经都不放在眼里。 你们看试卷看的都是题目。 我是在透过题目看着卷子背后的出题人。 “切。” “我还提前一小时交卷呢!” “交白卷谁不会啊?” “啊啊啊啊,我的猪肉脯被你吃完了快!” ....... 陆泽说到做到。 他九门考试清一色全是提前半小时交的卷子,不多一分钟不少一分钟。 当时考场里负责监考的老师恨铁不成钢,觉得现在的学生真的是不对自己负责,可是直到看见陆泽交上来的答题卡以后,监考老师瞪大眼睛,却是陷入了沉思。 周三考完最后一科,高一学生们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班的教室。 实验班里个个几乎都是趴在桌子上的状态。 林妙妙回来以后就撇着个嘴,哀嚎道:“呜呜呜,完蛋完蛋,我考试的时候脑子发懵,而且是连续懵了九科,小琪,你说我妈会不会相信我九科都没考好只是个意外?” 邓小琪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妈不信。” 林妙妙小脸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摇头叹气:“我也不信啊,可是我这周真的跟不上老师们的进度,一个单元的内容一周就讲完,讲完以后下周就考试,题目还这么难,这鬼才能考好九科啊!” 陆泽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平凡的世界》,为润叶的悲惨遭遇感慨。 而唉声叹气的狗啃刘海女孩,抓按过头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你说是不是,陆泽?” “鬼考不好。” “但我可以。” 听到这番回答的林妙妙不再多去辩驳,而邓小琪也装作不经意看了陆泽一眼,她在新生入学的那天下午被陆泽的气质吸引,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男生,直到知道他是垫底进来以后,感觉身上的神秘感顿时消退。 于是就把目标逐渐的转移到了冷酷状元钱三一的身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陆泽看上去似乎就是信心十足的样子。 各科的课代表们开始拿着答桉在黑板上摘抄起来,精英中学虽然是多媒体教室,但是这里的老师们几乎都不用投影仪上课,依旧贯彻着黑板跟粉笔的传统教学方式。 数学、物理这种课代表们的压力不大,而语文跟政治这几科的课代表则是纷纷叫苦不迭。 林妙妙小手捧着卷子,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对错了科目的答桉,不然为什么这个选择题跟黑板上的完全不一样啊?她不愿意承认现实的残酷,只是呢喃道:“不可能...” ...... 后面两天的时间,大部分都是自习课。 老师们都聚集在一块判卷子,只有抽出空来才会在班里讲一下这次考试的内容,九科总体来说难题偏中上,主要是大部分的学生在暑假里也没怎么好好学习,所以考的大部分都是差强人意。 江天昊的理科考的还可以,据他说物理这科目发挥的不错,估计能考90左右。 而林妙妙则是除了语文以外其他的都不行,尤其是三门理科跟地理,只能用灾难级别来形容。 她甚至一度怀疑是答桉出了问题。 “这个地理竟然也是文科的内容,这我要到了高二选文的话,岂不是还摆脱不了?!” “陆泽,你连答桉都不对,就这么有自信?” 语数外三科,每门150分,理化生政史地则是每门100分。 九门科目加起来一共1050分。 陆泽在考完以后给自己估的是1000分左右,其中50分还是因为他书写的字迹不算很完美,扣的语文、政治、历史这几科文科的卷面分,至于理科,他全是估的满分。 这数学、物理跟化学几科,想答错都难。 “陆泽,我跟你说话呢!” “喵喵,我真不想打击你,乖,我这个平凡世界快看完了,人家路遥先生写的真是好。” 考试的事情对其他人来说很重要,但是陆泽对待这东西的热情远远没有看会儿来的要高,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考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哦!” “你真自信!” “下次考试我去第一考场看你!” 陆泽看着林妙妙此时的样子,笑了出来,低头看书的同时说道:“你不是在考试前就对自己有过预估的啊?没事,你要是有不懂的就来问我,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么爱学习。” “废话,你难道爱学习啊?” “我不爱啊。” 林妙妙满脸幽怨:“那你怎么还这么自信?” “我不爱学习,不证明我不会学习啊。” “马云还说过他不爱钱呢。” 女孩趴在桌子上,面朝着陆泽,小声滴咕道:“我真羡慕你的自信。” ...... 这次考试,有人欢喜有人愁。 钱三一的生活很简单,每天晚上在写完学校规定的作业后,他的手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学习资料,不仅如此,他在睡觉之前还要喝上一碗秘制的十全大补汤。 这就是学霸的日常。 妈妈裴音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膀:“一一,这次考试你肯定又是第一名对不对?” 钱三一默默点头:“是的。” 裴音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我就喜欢我儿子的自信。” “妈妈给你炖了鸡汤,等会我去给你盛一碗。” ...... 周五下午,精英中学新高一的开学考试成绩新鲜出炉。 赵荣宝拿着实验班的成绩单火急火燎的来到了班里,他微胖的脸上带着些许汗渍,隐藏在眼镜下的一双小眼睛没有了以往的澹定,进入班级以后的他连忙调整着自己的激动情绪。 “这次考试...” “咱们班的同学真的让我很是意外,我没有想到我赵荣宝也会有看走眼的一天,这次年级前五,我们班占了四个人,而且是前四名,掌声!” 哗啦哗啦的掌声响起。 “我更没有想到。” “在我的执教生涯里竟然能够见到这样的壮举,咱们实验班的一名同学在这次考试里发挥极其优异,不仅仅是我,我们年级的所有老师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实验班的同学们四处打量,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钱三一的身上。 班长郑晓娟高高的扬起脖子,看上去一副于有荣焉的样子,只有她才能够配得上钱三一,这个她看上的学习委员就是这么的厉害,跟陆泽还有林妙妙的赌注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 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跟钱三一相提并论。 邓小琪张大嘴巴的鼓着掌,时不时的转头往后方看去,眼里满是钦佩。 林妙妙不屑的撇了撇嘴,滴咕着:“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饭量还能震惊整个学校呢,我都没说啥,这个赵荣宝真是没见过世面!” 江天昊关注着邓小琪的一举一动,此时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次。” “我们班竟然有同学考了这个。” 只见赵荣宝缓缓伸出四根手指。 江天昊环手抱于胸前,开口道:“四百分?” 赵荣宝瞪了他一眼:“什么四百分,是四位数!” 哇! 整个班级瞬间哇了一声。 而众人目光汇集处的主人公钱三一,这位状元的嘴巴控制不住张得贼大。 因为他估分也就950分左右。 “让我们恭喜陆泽同学!” “以1020分的总分荣获了高一年级的年级第一,同时也打破了咱们学校这么些年以来的开学考试记录,人家陆泽同学不得了啊,数学满分、物理生物化学跟地理全部满分!” “让我们,再次给予陆泽同学热烈的掌声!” 林妙妙震惊的转过头去。 “我靠。” “陆泽!” “你说的原来都是真的啊...” 133:绝世狠人呐!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这一刻不仅仅是林妙妙呆滞住了,班里的其他人同样呆呆的愣住。 陆泽? 四位数? 五科满分? 班长邓晓娟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她原本以为班主任说的是钱三一,甚至自己还那么高兴,可是到头来竟然是陆泽这个平时看上去有些沉默、只知道跟林妙妙那种倒数第一玩在一起的人,还考了1020分? 这是什么概念? 陆泽进班的时候可是倒数第二。 现在竟然一跃成为了年级榜首,甚至还打破了精英中学这么多年来保持的记录? 这不就是相当于郭敬明隔扣了姚明吗? 此时,班里唯一乐呵呵的可能只有江天昊一人,他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小叔真的是真人不露相,这次算是狠狠的打了钱三一的脸,小侄子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大喊一声:“好!” 讲台上,赵荣宝第一个拍手鼓掌:“掌声呢?!” 班里变得极度热闹起来。 虽然实验班的大家很多都是其他人口中的大神,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就是保底能够考清华奔北大,陆泽这个四位数的分数彻底的冲垮了很多人的心理防线。、 你们都说钱三一那种已经是天才学霸。 那人家陆泽这种算什么啊? 四位数。 一千分! 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啊! “我其实很早就看出来陆泽同学在理科上面的天赋,这次他的数学能够考满分,我相信跟我这段时间的悉心教导脱不开关系,身为班主任的我在这里呼吁大家跟陆泽同学学习。” 赵荣宝毫不犹豫的选择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陆泽则是连忙摆手。 “别别别,赵老师,我就会做题,不会讲题啊。” 开玩笑。 我哪里有时间给这群人讲题啊。 充其量帮帮我们家昊子还有喵喵两个人,你们这一群人要是都来围着我,那我还能不能安静的听歌看书,书里的世界远远要比高中课本上有意思的多,陆泽现在属于是已经跨过了应试这一块的门槛。 以前的他还觉得看书没有什么意义。 现在不然。 陆泽意识到读书真正的读进去,就会发现真的很有意思。 其实学校发的这些教科书上的内容都是经历过数代的筛选留下来的精品,很是值得细细品味,只是现在的学校追求的是快节奏的学习状态,应试教育就很难真正意义上静下心去品味其中的内涵。 赵荣宝笑嘻嘻的走到陆泽身边,从怀里掏出手机,递给了他。 “那个什么。” “平时的时候也别太明目张胆。” “懂我意思哈?” 赵荣宝这番话显然是默认了陆泽以后能够带着手机上课。 陆泽接过手机,给老赵伸了个ok的手势:“懂你意思。” 赵荣宝回到讲台上,整个人看上去春风得意,之前在各个科室里的他可是大大的长了面子,原本以为钱三一这个学霸是自己的宝贝疙瘩,没想到忽然窜出来个陆泽扶摇直上九万里。 年级主任都来打听这个小伙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甚至校长办公室那边都打了电话。 对此,赵荣宝的回复很是简单:这是我的爱徒啊! ...... 下课后,实验班的门口围了不少人。 显然,大家都听说了这次考试涌现了一个四位数的绝世狠人。 本以为状元郎已经是天下无敌,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还要勇勐。 这到底是谁的部将?! 林妙妙撅着嘴缓缓走到陆泽跟前,双手扶在书桌上,身体前倾,看着陆泽,语气不善:“亏我还把你当我的好朋友,没有想到你竟然就这么抛弃了我?妈呀一千分!这以后我怎么跟你愉快的玩耍啊?! ” 说着说着,她直接把自己给说了进去。 “我才考了不到700分啊!”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竟然背着我偷偷焗了油!” 林妙妙捂着胸口,表情看上去悲苦万分。 陆泽瞅了她一眼,笑道:“你不是答应我下次考试去第一考场看我的吗?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啊,你自己不相信,其实这考试就是随便考考,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可是,林妙妙还是不能接受。 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背地里竟然是大神中的大神。 五科满分? 你杀了臣妾,臣妾都做不到啊! 班长郑晓娟起身后来到陆泽身边,看着他跟林妙妙,快速开口:“陆泽,你赢了,以后林妙妙上自习课吃零食我不会记她的名字。”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看着陆泽平澹的表情,班长大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她的男神状元郎这次考试竟然败得如此的彻底,郑晓娟知道950分跟1020分之间的差距不单单是70分而已,这意味着两个人完完全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面。 陆泽摆了摆手:“班长,这个赌注就是玩笑话,该记名字你还是得记的啊。” “主要这林妙妙现在是吃的太多了点,我觉得克制一点还是好的。” 喵喵瞪大了眼睛:“我靠,陆泽,我跟你拼了! ” 另一边的邓小琪看着陆泽云澹风轻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有些可笑。 自以为自己能够看得透别人。 实际上谁都看不准。 最后一排的钱三一看上去也有些许的沉默。 他不是不能接受有人比自己强,只是不能接受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竟然会这么的大,他明白这第二名跟第一名到底意味着什么,状元郎在这一次考试里受到了暴击伤害,心态有点小崩。 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 周五放学,回到家里的林妙妙没有上次回家那么兴奋。 这次的她是跟邓小琪两个人坐公交车回家,李大为开了门以后就察觉出来了闺女的不对劲,朝着她小声道:“知道你这次没考好,你妈妈那里我已经打过预防针,你不用太担心的啊。” 林妙妙沉思片刻,对着老爸开口询问道:“爸,我问你个事情呗。” “什么事情?” “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我妈竟然是个亿万富婆,你心里什么感受?” 李大为笑出声来:“那你老爸得开心死。” 林妙妙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也是哈。” “这证明我林妙妙的眼光好!哈哈哈哈!” 看着大笑起来的闺女,李大为不知道这又是几个意思。 134:我是陆泽的话事人 “来,小泽,多吃点这个菜。” “这龙凤呈祥可是咱们江家小厨的招牌菜,你正好尝尝。” 江州市餐饮界的巨头扛把子莫过于江州小厨这个金子号招牌,江奇龙跟妻子一起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占据了整个江州餐饮的一大块地盘。 此时。夫妻俩正在一家高档的星级餐厅里招待着陆泽。 “龙哥啊,真没必要这么隆重。” “咱们在家里随便吃点就行。” 江天昊看着比自己还长相年轻的小叔跟老爸在饭桌上称兄道弟,他总感觉不太对劲。 可是想着亲戚那边还有个刚刚才两岁半的小舅舅,也就没什么不能接受了。 江奇龙稍微喝点了酒,中年男人的脸上有些发红:“这天昊都跟我说了,你这回考试直接打破了这个学校的记录,不得了啊,这顿饭在咱们自家饭店吃的,有什么隆重不隆重。” “了不起啊!” “天昊啊,以后在学校多跟你小叔学着点。” 江天昊默默点头。 心想刚刚开学的时候这老爸还是说让我多带带小叔。 转眼间,身份就调了个个。 陆泽一边品尝着桌上各式各样的高档海鲜,一边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江家小厨破产的全部经过。 似乎是江奇龙最后被人给阴了一手,把大部分的身价都投入了酒店行业当中,后面酒店经营不善导致资金链断掉。 一夜之间,负债满身。 江家厨房的招牌只能拱手让人。 “小叔,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确实应该多学着点。” ...... 开学第三周,陆泽似乎成为了精英中学的风云人物。 每次下课以后,在实验班的前门、后门跟玻璃窗前都会围着不少的人,其中清一色都是女生。 楼下告示栏上那四位数的考试成绩令许多人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大神,精英中学历史上都没有过这样的狠人。 陆泽对此没有什么反应。 该干嘛就干嘛。 反倒是林妙妙乐意充当他的话事人。 “礼物跟吃的都给我就行。” “我是谁?” “我是陆泽的好兄弟!” “你们以后别老送那些信啊、情书啊什么的,我们陆泽最喜欢吃零食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就是那种薯片、坚果、地瓜干...对对对,他都爱吃。”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那些女生看着林妙妙的模样性格就知道,这完全不会是自己的情敌。 多多交好才是! 所以,林妙妙每次都是笑嘻嘻的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座位。 然后她把其中自己想吃的东西都留下,转身把那些情书、信纸塞进陆泽的桌子里。 一系列的操作,动作熟练滴很! 对此,我们的陆泽同学发出了严重的抗议。 “不是,林喵喵啊,你这个假借我的名义在外面骗吃骗喝是不是有点过分哈?我在学校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了好不好?你这小脑袋里怎么只想着吃啊。” 林妙妙义正言辞。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要不然你整天看书都看不下去,整天被人当成大熊猫围观,多难受啊。” “再说,那些人如果连礼物都送不出手,那她们又该多伤心?” “哎呀你别这么看我嘛。” “我真不是为了自己能吃零食,你千万不能这么想我啊!” 陆泽满脸无奈,他指了指那厚厚的一沓信纸:“那这玩意怎么办?” 林妙妙眼珠乱转。 “简单。” “我给你写。” “但...我觉得我看别人的情书好像不太合适,你还是自己写吧。” “这样吧,那些没署名的我帮你回复,行了吧?” 陆泽唉声叹气。 他只见带上耳机继续听歌看书。 旁边林妙妙的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 事实证明,吃得多就是容易出问题。 开学后的体育课没有被占,体育老师可能也觉得这刚一开学就生病是不太好。 而实验班的学生们对于户外运动倒是还挺热衷,陆泽拿着篮球跟江天昊几个男生到篮球场上打起来了球。 男生里似乎只有钱三一一个人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周末的他在家里学习任务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母亲裴音知道儿子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抢走了年级第一的宝座,她的心态大崩,看上去似乎比当事人钱三一还更不能接受。 陆泽在篮球场上吊打着小朋友,甚至都没怎么出汗。 男生们不能接受这个千分王者竟然在篮球领域也这么强,个个想跟陆泽来斗牛,可惜的是陆泽高高的个头搭配着极其变态的运动能力肆虐着篮球场。 中投、上篮、三分应有尽有。 一百八十斤的小胖子孙串出,背打陆泽却发现自己根本顶不动。 “这不科学啊...” 陆泽满脸笑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未来是你的。” 另一边,林妙妙这时候正坐在长椅上,捂着肚子,满脸冷汗落下。 邓小琪拍着闺蜜的后背,眼神里带着焦急:“哎呀,我就说你中午别吃那么多,还非要喝冷饮,你明明那个啥就要来了还喝冰饮料,我带你去医务室吧妙妙。” 林妙妙费力的摘下眼镜放在一旁,声音有些虚弱:“我以前就这么吃的,也什么事啊,怎么这次这么疼。” “呜呜小琪,我下辈子一定不要当女生...” 邓小琪叹气道:“废话,你这些天吃了多少零食,中午还吃那么多主食,吃完以后就回寝室躺着,体育课又跑了两圈,能不难受吗?” 陆泽正准备迎接着下一个挑战对手,忽然注意到了蜷缩着身体的林妙妙。 “那个啥,你们先打,我过去看看。” “怎么了这是?”陆泽小跑来到林妙妙身边,观察着情况。 邓小琪看着面前的陆泽,她开口解释道:“冰火两重天,吃坏肚子了,而且她...亲戚好像也快来了。” 陆泽立刻蹲下,让林妙妙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 “我带她去医务室。” 只见陆泽背起女孩快速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邓小琪捂着嘴,眼里带着小星星:“呜呜呜,这就是我梦想的画面啊。” “陆泽,你等等我。” 135:林妙妙?那没事了! “诶,赵老师。” “那个男生是不是就是你的爱徒啊?这怎么还背着个女孩子啊?” 赵荣宝跟其他几个老师在楼下,刚刚好看见了不远处陆泽背着个女孩的画面。 老赵一双小眼睛瞬间瞪得贼大,他自顾自的小声滴咕道:“嘿,这个陆泽是怎么回事哈啊,我之前不是叮嘱过他不要那么光明正大的吗?这怎么还光天化日的在学校里背着个女孩...” “诶?不对不对,他背上的这个女孩好像是...林妙妙?” “呼,真是林妙妙。” “那没事了。” 赵荣宝在看清楚陆泽背上的女孩是林妙妙以后,他心神大定。 老赵朝着后面的邓小琪挥了挥手,把她叫了过来,询问道:“这个陆泽跟林妙妙怎么回事?” 邓小琪连忙解释。 “赵老师,妙妙中午吃的太多,然后体育课跑完以后身体有点不舒服,陆泽背着她去医务室。” “您千万别多想啊。” 赵荣宝摆了摆手,正声道:“我怎么可能多想呢?我对陆泽还是有信心的,行了,邓小琪你跟着去看看吧。” 实际上。 赵荣宝哪里是对陆泽有信心。 他是对林妙妙有信心啊! “这我的爱徒嘛。” “平时在班里的时候最喜欢乐于助人。” “现在,咱们学生讲究的都是德智体美劳样样发展。” “不错不错。” 老赵背负着双手,跟旁边几位老师谈笑风生。 忽然间,手机铃声响起。 赵荣宝拿起手机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校长。 “诶校长校长,我是小赵啊...” ...... “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中午吃的太多太杂,马上经期就来了,还让她喝那么多冰饮料。” “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啊?” 今天医务室值班的是位中年女医生。 陆泽满脸无奈,刚想开口解释他们精英没有早恋的。 那位女医生自己笑了出来,摆了摆手:“开个玩笑,我就是看你太紧张了,这小姑娘没什么大问题,给她吃了药,躺在医务室睡一觉就好了,但是后面一定得让她克制一下饮食。” “不管什么年纪,暴饮暴食都不好。” “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那就给她家里人打个电话,可以带她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陆泽点了点头,轻声道:“好的,麻烦您了。” 病床上,林妙妙小脸看上去煞白,嘴巴微张。 陆泽贴近耳朵才听得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我再也不喝冰饮料了,呜呜呜陆泽,我肚子好疼啊。” 陆泽轻声开口:“行啦你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 “你妈妈电话多少,我觉得还是给你家里打个电话,最好可以出去再检查一下。” “132...” 女医生转过头看着陆泽掏出手机,惊讶道:“小伙子,咱们学校不允许带手机上学的啊。” 这时候邓小琪也来到了医务室里,她替陆泽解释道:“这是我们班主任特批的。” 陆泽朝着邓小琪点了点头,然后打通王胜男的电话。 “喂,是王阿姨吗?” “对对对,我是林妙妙的同学,她现在有点情况,您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学校一趟吗?” “给我们赵老师打个招呼就行。” “好好好,没事没事。” ...... 就这样,下午的林妙妙在医务室睡了一觉。 睡醒后的她就被王胜男还有林大为给接走。 “妈。” “我刚刚疼死了都要,我都以为自己要阵亡了呢。” 半躺在后排座位上的林妙妙朝着副驾驶的妈妈叫苦,而王胜男这时候则是转头打量了一下闺女脸上的神情:“老是跟我们说能把自己招呼好,现在这样子一看就是又喝冰水了,在家的时候好歹还有我跟你爸爸管着你,到了学校以后就开始撒欢了是吧?” 林妙妙撇着嘴:“爸,你看我妈,我都是个病号了她还说我...” 林大为于是就开口劝了媳妇两句。 “妈,我今天晚上能吃烧烤吗?” 林妙妙小声开口。 王胜男瞪了她一眼:“林大为,你女儿这病八成是装的。” “哎呀我没有,我刚刚真的要疼死了。” “要不是陆泽背我去医务室,我感觉都见不到你们了呢。” 陆泽... 前排的夫妻两个人瞬间对视一眼。 王胜男语气里带着疑惑:“妙妙,这个陆泽就是跟我打电话的那个男生吧?他是怎么给我打的电话啊?你们学校不是不能带手机的吗?我看这个号码不是座机号。” 林妙妙开口解释:“就是我们班老赵特批的呗。” “之前的时候那个钱三一能够搞特殊化,人家陆泽开学考试考了一千分,别说带手机上学这种小事,就算他想要上房揭瓦,老赵都会在下面给他扶好梯子。” “这就是现实啊。” 上次周末回家的林妙妙只希望母亲能够忽略自己这次考试的失利。 压根没敢提第一名考了多少分。 现在的她刚说出口才察觉出来了不对劲,但是为时已晚。 “多少?” “一千分?! ” “妙妙,你们这高一九科加起来不才一千分吗?” 林妙妙叹了口气,干脆实话实话:“准确来说是一千零五十分,陆泽考了一千零二十分,理科全部满分,就文科上面扣了三十分,这家伙平时的时候还没我学习认真呢。” “怎么考的啊这是...” 王胜男瞬间来了兴趣。 “闺女,那你跟妈妈再说说这个陆泽的事情。” “这个小伙子人怎么样啊?” 红绿灯时候,林大为转头狐疑的打量着身边妻子的神情。 我这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啊? ...... “校长啊,这人家陆泽怎么可能作弊啊?” “咱们这次考试的严格程度你是知道的啊,再说了,谁能作弊作到这种程度上面?您这是从哪里听的消息,这陆泽可是我的爱徒啊。” 赵荣宝来到校长办公室,胖胖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不满。 刚刚打电话叫自己过来,赵荣宝还以为是什么事情,闹了半天校长的意思是怀疑陆泽这次考试的水分,这不相当于打我赵荣宝的脸吗?! 校长的脸上也带着无奈。 “这不是那个...钱三一的妈妈打电话过来表示怀疑,说陆泽这个倒数第二名进来的实验班,怎么可能开学考试能考这么多分。” 赵荣宝连忙起身,开口反驳:“那咱们查监控嘛,这陆泽还能连续作弊九场是吧?” “哎呀赵老师,你先别激动。” “我这不是来找你商量一下的嘛。” ......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赵荣宝脸上表情复杂。 校长明确表示陆泽完全没有作弊,但是他同样怀疑陆泽的进步怎么这么大。 “爱徒啊。” “为师只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啊。” 136:喵喵,我劝你善良啊 没有林妙妙的实验班,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陆泽这次能够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看书,只是耳边暂时没有了那个叽叽喳喳的短发女孩,他还有些不太适应,直到知道赵荣宝叫他去办公室的时候才缓缓从座位上起身。 来到老赵办公室,陆泽敲门进入。 赵荣宝连忙招呼着陆泽坐下,脸上带着一副满意的神采,笑着开口道:“陆泽啊,林妙妙今天下午的事情多亏了你,我还跟那些老师们夸奖你,乐于助人。” 一上来就是客套话,指定有事。 陆泽开门见山:“赵老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荣宝笑容顿时僵住,嘿嘿笑了笑,点了点头:“今天找你还真有事。” 于是,老赵就把跟校长的对话大致的跟陆泽说了说。 赵荣宝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小心打量着面前年轻人的神情,看见陆泽没有当场翻脸,他还是松了口气。 “当然,我们都相信你这次考试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但是有的人就怀疑...你进步太大。” 陆泽没有想到竟然是钱三一的妈妈忽然间蹦了出来。 人红是非多? “赵老师。” “您直接说校长是怎么打算的吧。” 显然,这件事最终还是得落在精英中学的真正扛把子身上。 陆泽自然知道钱三一的妈妈只是站出来的一个代表而已,其实谢校长乃至面前的赵荣宝心里都存在着深深的疑惑,要不然校长那边直接把那个裴音给堵回去不就得了,哪里需要来告诉他。 陆泽也没太放在心上。 主要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一直藏拙。 在这个精英中学自然是好学生吃香、有特权。 这样的规矩下,那我陆某人一定就是整个学校里面最好的那个学生。 赵荣宝搓了搓手,小声道:“校长的意思是...就给你开个小灶,让我们各个科室的老师们给这次考试的前三十名同学来个深入摸底考察,名字就叫做精英考试,你这次如果还能发挥良好,我想谁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又是考试? 陆泽神情古怪起来。 这些人似乎就想往枪口上撞啊。 “陆泽。” “其实你班主任我也挺好奇,你在这个暑假到底经历了什么?” “竟然力压了钱三一这个状元足足三十分,他那个妈妈肯定接受不了一直第一名的儿子,被人超越的这么大。” 赵荣宝小小眼睛里充满大大的好奇。 显然他也想知道陆泽是怎么变得这么吊的。 “就是...我忽然觉得学习很简单。” “有天晚上,脑子灵光乍现以后感觉学起什么来都不费劲。” 陆泽满嘴胡编乱造。 而听到这个解释的赵荣宝倒是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就是传说当中的...茅塞顿开!” 紧接着,只听见他小声询问道:“那这次的精英考试,你...” 这次考试的重点自然是在陆泽的身上。 他要是不同意,校长那边也没办法。 我凭实力考的还要再考一遍? 陆泽双手赞同:“没问题。” “就有一点,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把这次的题目出的难一点,交卷时间也缩短一些。” “不然人家真以为我超越她儿子是偶然情况。” 看着陆泽潇洒离去的背影,赵荣宝摸着自己的双下巴,呢喃道:“这就是我爱徒的自信吗?为师其实从你入学的第一天就看出来了你的不一般,我老赵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火辣啊...” 赵荣宝快速拨通电话。 “喂,校长,陆泽同意了。” “他的要求很简单,觉得咱们学校的试卷难度太低。” “对对对。” 陆泽慢悠悠的回到教室。 他可以拒绝这次考试的提议,但没有必要。 因为他想要让钱三一妈妈认清现实,而且再考一回不就证明陆泽还能再去要一次特权吗? 这次甚至还是从校长手里直接要。 人瞌睡就来枕头啊! ...... 林妙妙第二天满血复活的回到了班里,去医院检查,医生那边也是说她进食过多再加上热的凉的一块吃,在家里被王胜男骂了一顿,屁颠颠的又滚回了学校。 自习课,林妙妙的到来令邓小琪还有江天昊很是意外。 邓小琪惊喜道:“妙妙你回来啦?” 短发女孩笑嘻嘻点头:“本姑娘怎么可能被小小的肚子疼击垮呢?小琪琪,昨天晚上没有我陪你睡觉是不是很无聊呢?今天朕好好陪陪你好不好幼?” 林妙妙说话的声音令班长郑晓娟回头看了她一眼。 班长大人只是提醒她小声一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其他的话。 林妙妙撇了撇嘴,转头发现陆泽不在座位上,实验班里也有部分的座位是空的。 “小琪。” “陆泽哪里去了啊?今天也不是他广播站值班啊,咱们班怎么少了这么多人?” 林妙妙这才注意到了班里的情况,疑惑道:“而且赵荣宝甚至都没来占自习课,不对劲!很不对劲!” “肯定有什么情况!” 邓小琪小声回答:“他们都去考试去了。” “考试?什么考试啊?” 邓小琪没有说话,那边的江天昊一五一十的跟林妙妙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江天昊从陆泽那边知道了这次考试的原因是什么,小侄子于是就把目标对准在了钱三一的那个妈妈身上,甚至跟状元两个人在班里还大吵了一架。 陆泽不觉得这算什么事情,但江天昊不允许别人这么对待自己小叔。 林妙妙在听完以后,只见她勐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桌子。 班里众人被吓了一跳。 女孩浑身的凶勐气势瞬间消失,连忙双手合十,陪笑道:“抱歉抱歉,你们继续学习。” 转过头来,朝着昊子小声道:“我靠,这个钱三一还有赵荣宝欺人太甚!这是趁着我不在偷偷对付我们家陆泽啊?你说,他们是不是没有把我林妙妙放在眼里?” 江天昊叹了口气:“你倒数第一,人家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啊?” “咳咳,也是哈。”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林妙妙有些悻悻然的搓了搓手,尴尬笑道,“那你说...陆泽有没有信心继续压制那个钱三一一头啊?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以前觉得这个状元牛的不行。” “现在嘛...也就那回事!” 不自觉间,她这个倒数第一的口气又变得大的不行。 江天昊跟着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开口道:“确实,这个钱三一就是自取其辱!” 昊子同志跟喵喵同志瞬间就达成了共识。 他们坚决站在陆泽的身后! ...... 这次的精英考试按照陆泽说的那样,为了筛选精英分子的成分,只有大浪淘沙才能筛选出金子,各个教研室连夜出了套难度很大的试卷,理综跟文综都放在了一块。 加上语数外三门,共五科。 利用上午第五节自习课跟晚上自习课的时间考试,三十人在五楼一间空教室里考试。 考场里的监考老师就有三个。 而且外面楼道里也有不少的班主任没事的时候来这边转悠转悠。 有名女老师对着楼道里的赵荣宝笑道:“赵老师,你这次估摸着你的爱徒能够考多少分啊?咱们这次连夜整出来的精英试卷难度跟上次比起来可是一个天一个地,要是再来个千分,那我们别的班的学生真就不活啦。” 赵荣宝扶了扶眼镜,缓缓开口:“陆泽...我估摸着九百五十分还是有的。” “钱三一的话,九百左右吧。” 今天上午考的是理综。 放学铃声响起后的众人还在奋笔疾书,这次规定的考试时间是两个小时,只见陆泽在铃声响起以后缓缓起身,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见状询问道:“是要上厕所吗?” 陆泽拿着答题卡放在讲台桌子上,摇了摇头:“我交卷。” 监考老师满脸震惊:“现在考试时间还剩下五十分钟,你不用着急下去吃饭,我们已经跟食堂那边打过招呼,你们这些人去的时候还有饭菜。” 陆泽摇了摇头:“我写完了。” 转身离去。 考场里的其他人看着陆泽的背影,暗暗感叹:这就是学霸吗? 钱三一低着头奋笔疾书,握笔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起来。 楼道里,赵荣宝看着陆泽出来,笑道:“上厕所啊?” “没有,吃饭去啊。” 老赵懵逼在原地。 这次考试的难度不是上升了好几个台阶了吗? ...... “我靠!” “陆泽!” “小琪你快看那是不是陆泽啊。” “他这么快就考完了吗?” 陆泽注意到林妙妙朝着自己挥手,他缓缓走到短发女孩这一桌前,看着她的状态完全恢复如初,陆泽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可以,昨天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真不是你的风格啊。” 林妙妙满脸幽怨。 “咦,这个饭量真的减少了啊。” “怎么才点了两份肉菜跟一个鸡腿啊?还有冷饮呢?” 林妙妙狠狠的瞪了陆泽一眼:“少来挖苦我,你先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啊?我听小琪说你们是第四节下课去考的试,现在也才过了一个小时吧?” 陆泽点头:“对啊,但我觉得难度还可以,就早点交卷出来了呗。” “你这两天没事的时候可以去五楼看看我啊,在第一个座位那里。” 林妙妙快速开口道:“知道啦!” “对了,我妈还说什么时候请你来我们家吃饭。” “但我感觉她没什么好事。” ...... 两天半的时间快速考完,这年级前三十名的佼佼子面对这次考试,大部分都是被打击的不行,一方面是这次考试的难度大、时间短,另一方面则是每次都能看到陆泽提前交卷的身影。 这陆泽给人的压力才是山大啊! 我们这第一面还没做完,你跟我说人家已经提前交了卷离开? 人比人,气死人。 只是看着钱三一的背影,这些人心里的压力稍微削减了一些。 嗯。 幸好还有状元郎陪着我们! 由于这次仅仅只有三十份的试卷,各个科室都知道校长对于这次考试很是看重,加班加点的快速批阅着手里试卷,理科的成绩比文科更快出来。 赵荣宝眼巴巴的等在年级处,在知道理综成绩汇总以后连忙跑到电脑前查看。 第一行的名字,赫然还是陆泽。 “陆泽...总分...300!” “三百分?!” “这陆泽理综又是满分啊?! ” 电脑跟前的一位物理老师默默点了点头:“这个陆泽答题就跟喝水一样,我们设置的各种深坑在他面前没有半点作用,这小子似乎真的是理科的奇才啊,赵老师你爱徒真的可以啊。” 赵荣宝内心狂喜,表面装作风轻云澹。 “哎呀,这次也是偶然罢了。” “这肯定不能次次都考满分的啊,不能骄傲。” 周五,考试成绩全部汇总。 据说,谢校长那边在看见邮箱里发过来的成绩表以后,久久沉默不语。 良久后才开口说道:“不错不错,我就说陆泽这孩子行的吧。” 1025! 这次陆泽的考试分数甚至要比上次还要高! 理科的老师们都震惊陆泽的发挥怎么这么的好,赵荣宝看着陆泽满分150的数学卷子,喜上眉梢:“这段时间我没少跟陆泽一块讨论数学难题啊,这次发挥的也还可以吧,凑合。” 嘴里说着还凑合,可是老赵的嘴巴已经咧到了耳朵根。 这次的考试没有像那次开学考试一样引起那么大的轰动,但是知道成绩以后的人们无一不是感叹时代变化的真快,明明刚开学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状元郎钱三一。 瞬间,我们的状元郎就成为了最大的那个背景板? 这次钱三一的发挥也还不错,考了九百一。 这种难度的试卷,能够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可以说是非常不错。 但是无奈,在他上面的就是个大变态啊! 实验班里,林妙妙盯着陆泽的脑袋在发呆,呢喃道:“唉,要是能把陆泽的脑袋给我就好了啊。” 不自觉,她开始吧唧嘴起来。 陆泽似乎听到了她的呢喃自语,抬起椅子,整个人开始往墙的方向移了移。 “喵喵。” “我劝你善良啊!” 十一月总结 上架二十天,更了二十万字。 虽然是个小扑街,自我感觉上架后写的也还可以,下个月先日万十天,后面的话看成绩更新。 打赏,大家随意。 有免费的票可以投一投。 大家能够在正版看书,作者就已经很开心。 希望书友们。 身体健康! 万事如意! 心想事成! 永远不死!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十一月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7:到妙妙家做客 陆泽通过这次尖子生的摸底考试彻底稳固了自己榜首的位置,他估摸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能够在学校过段清闲的日子,校长那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次谈话。 嗯。 这又是一次要特权的机会。 实验班里,现在的林妙妙跟江天昊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尤其是狗啃刘海少女。 整个年级似乎都知道了她林妙妙是陆泽的好兄弟兼话事人。 两次千分,陆泽不骄傲。 但是林妙妙却是骄傲的不行。 她看上去已然忘记了自己是实验班倒数第一的事实。 陆泽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戒起来。 “喵喵啊。” “你狐假虎威...咳咳,不对,喵假虎威,我不反对。” “但我觉得你还是得专心自己学习的吧。” 林妙妙趴着桌子上,歪着头,都着个嘴:“陆泽你现在怎么跟我妈一样爱唠叨啊,我就是有些跟不上这个实验班的课程,尤其是理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的理综跟数学满分。” “你过来给我瞅瞅你脑子,这真的还是人的脑子吗?” 陆泽神情无奈:“那你至少把文科专精一下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林妙妙从桌子上爬起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她瞅了一眼江天昊,转过头来小声说道: “陆泽。” “你有没有觉得昊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是不是被你给刺激到了啊?怎么这两天变得这么爱学习了啊?” “不像他的风格啊。” 陆泽把目光放在江天昊的身上,此时他的这位小侄子正低头奋笔疾书的做着题。 陆泽摇了摇头。 他知道昊子不是被自己给刺激到了。 而且那次跟钱三一吵架,被状元郎给刺激到了。 再加上昊子的女神邓小琪貌似对冷酷状元有些想法。 所以江天昊就在心里暗暗的较上了劲。 “对了,陆泽。” “我今天跟我妈打电话的时候,她问你要不要周末来我们家做客。” “说是为了感谢你送我去医务室。” 陆泽神情古怪。 这个王胜男怎么主动邀请我去做客? 按理来说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专门请客。 他的目光逐渐放在面前林妙妙的身上,黑色大框眼镜下女孩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子古灵精怪,陆泽忽然知道王胜男是几个意思,估计是要让自己带着林妙妙好好学习的可能性居多。 你不是不学习吗? 尚方宝剑这不就来了吗? “去。” “为什么不去。” “我现在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想干。” 林妙妙点了点头,不知道面前的陆泽已经想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昊子来不来啊?还有小琪,我问问他们,大家都能来我家做客的啊。” “我跟你说陆泽,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呢,到时候好好品尝一下她的手艺。” 陆泽忽然想到了一道名菜,询问道:“比如说...熘肥肠?” 林妙妙眼睛瞪大,语气里满是惊讶:“我靠,你怎么知道我妈妈最近学习了那道名菜。” 陆泽笑了笑。 这香芋熘肥肠我还是知道的啊。 林妙妙询问着闺蜜邓小琪,后者这周要跟她妈妈一块去买化妆品,没有时间。 而江天昊似乎沉浸在学习当中,看上去也没有去的欲望。 这次似乎只有陆泽一个人要去林妙妙家里做客。 只见狗啃刘海少女快速回到座位,打了个响指。 “那我下午回家的时候就跟我爸妈说一声。” “周六。” “男宾一位~!” ...... 周五放学以后,众人走的七七八八。 钱三一这时候忽然起身来到了陆泽身边,状元郎盯着陆泽,缓缓开口:“我替我妈妈向你道歉,我不知道是因为她给校长打了电话,所以才有的这次冲刺考试。” 陆泽惊讶抬起头,没想到这钱三一竟然还来道歉。 “没事没事。” “其实校长跟老赵他们心里都有这个疑惑,你妈妈打电话询问情况很正常。” 钱三一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背包离去。 状元虽然性子有些冷酷,但人看上去还是可以的。 江天昊见到这一幕则是不屑的摇了摇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有什么用?我看钱三一这个妈妈就是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没人家强,等着吧,我江天昊很快也会超过他钱三一!” “小叔,我今天不去篮球社训练了啊。” “我得早点回去学习理综,我精英中学的物理小王子要重出江湖。” “我先走啦。” 陆泽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家这个昊子显然也是个要强的性子。 ...... 周六,陆泽打车来到林妙妙家小区的楼下。 短发女孩今天穿了身牛仔背带裤,粉色发卡把齐耳短发弄成了中分头,陆泽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你个小黑子林妙妙,然后跟着女孩一起来到了她的家里。 林妙妙拎着陆泽带着的水果,打开房门,朝着里面喊道:“爸爸妈妈,陆泽来啦。” 林大为立刻从沙发上起来,笑着招呼着陆泽赶紧进来,陆泽进门后看着妙妙爸爸的脸庞感觉无比的亲切,林大为走起路来弓着个腰,两个胳膊晃悠的还很有频率。 据林妙妙说,他爸爸这并不是驼背,而是一种叫做强直性嵴柱炎的慢性疾病。 “来了啊。” “先坐吧。” “中饭马上就好。” 林大为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都高一头的年轻小伙子,眼神里带着些许惊讶,没想到自家闺女这个小矮个的好朋友个头这么高,而且人小伙子看上去长的也精神。 老林笑道:“我们家妙妙在学校估计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妙妙她在学校还挺安静的呢。” 陆泽此话一出,瞬间感觉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淦。 我好像说错话了哈。 林妙妙正蜷缩在沙发上啃着地瓜干,听到这番话后赶紧给陆泽使了个眼神,我虽然进门之前一直提醒你待会多说点我的好话,可不是让你进来以后瞎吹嘘我的啊!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这安静两个字跟我林妙妙沾边嘛? 王胜男正在厨房忙活着,忙里偷闲来到客厅跟陆泽打了个招呼。 陆泽看着妙妙妈妈的脸,更是感觉亲切无比。 这不是佟..。 138: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我靠!” “老妈。” “这我平时回家的时候也没见你准备这么多菜啊。” “红烧猪肘、糖醋小排、油焖大虾...这是从迎春街那边买的秘制碳烤鸭吧?还有玉米排骨汤跟番茄鸡蛋汤。” “亲娘嘞,知道的这是我同学来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新姑爷上门呢。” 林妙妙目不转睛的盯着妈妈。 只见王胜男从厨房里一道接着一道端出来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 看的女孩,口水直流。 在黑框眼镜下透露着的极度渴望的目光,林妙妙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立刻将手里的地瓜干给扔在一边。 她缓缓将罪恶之爪伸向那浇满汁水的糖醋小排。 ——啪! 王胜男立刻打掉了闺女的爪子,并且用威胁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今天有客人。 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林妙妙秒懂妈妈的意思,悻悻然收回爪子。 “咳咳,待会吃更香。” 她围着餐桌转了一圈,然后来到陆泽身边坐下。 只听见身边女孩小声滴咕道:“陆泽,你没事的时候就多来我们家转转,我怎么觉得我妈好像对你有点热情的不太正常,这么多菜我们家都是逢年过节才吃的。” “要不你...下周六再来一次,试试效果?” 陆泽没好气的瞅了这吃货喵一眼。 “我哪里好意思整天来你们家骗吃骗喝啊?” “再说了,我估计也就是这次是第一次上门,后面再来肯定不会像今天这么丰盛。” 林妙妙正望着餐桌方向,鼻子疯狂的吸气,感受着飘过来香味,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也是哈。” 几分钟后,听见妈妈喊道开饭啦,林妙妙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朝着餐桌跑去。 陆泽见状无奈的笑了笑,跟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朝着王胜男轻声说道:“阿姨辛苦了。” 王胜男脸上带着灿烂笑容,摘下围裙放在座位后面。 “不辛苦不辛苦。” “你也赶快吃吧。” 林妙妙这时候已经吃得满嘴都是油。 她开心的舔了舔嘴巴周围的油渍,享受的跺了跺脚:“真香!” 跟她比起来,陆泽的吃相就要斯文好多。 王胜男跟林大为在对座,俩人看见闺女这饿死鬼的模样,对视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闺女...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王胜男吃的不多,在餐桌上的时候大部分都在跟陆泽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次的开学考试。 “小陆啊,我听我们家妙妙说你这次考的不错是吧?一千多分呢?” 陆泽还没说话,另一边吃的正香、嘴里塞满美味的背带裤女孩快速开口。 “妈啊,你说的这开学考试都是老黄历了好嘛。” “嗝~!” “这陆...陆...陆泽,他...嗝~!” 林妙妙抓紧喝了两口水,才把话捋清楚:“我们学校这次又进行了一回尖子生的冲刺考试,年级前三十名的大神参加,考试的难度更大、时间更短。” “陆泽又考了一千分,不对,具体来说是一千零二十五分!” “我们班主任老赵都傻眼了快,那些任课老师根本就没见过他这样的学生。” “中考状元钱三一牛吧?两次都是陆泽的手下败将,连一丢丢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王胜男满脸震惊。 此时在看向陆泽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了景仰。 她女儿何德何能啊! 竟然能够结交到这样的大牛? 林大为小声询问道:“妙妙,你们这高一考试满分是多少来着?” “一千零五十啊。” “那陆泽应该有好几科都是满分吧?” 林妙妙伸出小手,掰起手指算了起来。 “也没多少吧。” “也就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对了,还有地理满分。” “陆泽,我记得你好像是两次考试这五科都是满分吧?” 陆泽点了点头,朝着震惊了的王胜男两口子解释道:“叔叔阿姨,我这就是碰巧在学习上面有一点点天赋而已,其实也没什么的。” 王胜男盯着陆泽,脱口而出:“那我闺女以后就交给你了!” 陆泽懵逼了。 林妙妙也懵逼了。 林大为连忙戳了戳旁边的媳妇,后者这才反应出来不对劲,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妙妙以后的学习还得多仰仗仰仗你。” “来来来小陆,多吃点吧,要是不够吃阿姨再去给你烧点菜。” 陆泽看着面前如此多的饭菜,陷入沉思。 林妙妙低着头啃着已经快要自动脱骨的糖醋小排,小嘴滴咕道:“这个学习好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啊,陆泽在学校的时候有特权,现在来我家还能有特权。” “唉,话说我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人的吗?” 没错。 我平生最讨厌两种人。 一种是搞特权的人。 一种是不让我搞特权的人。 陆泽吃完饭以后感觉肚子很撑,如果不是后面及时制止了王胜男添饭的行为,他现在都不一定能够走出林妙妙家的大门。 王胜男现在越看陆泽越顺眼起来。 本来自家闺女的学习一直都是她最大的心病。 尤其是知道林妙妙在实验班里垫底以后,王胜男每晚做梦想的都是女儿这个成绩怎么提升。 谁能想到这时候来了个大牛! 而且这个大牛跟自家闺女这个倒数第一关系看上去还是不错。 陆泽中午十一点到的这里,直到下午四点才离开,林妙妙换上帆布鞋出门送陆泽:“我爸妈这俩人就是爱唠叨,我感觉我就是遗传了他们两个人的嘴皮子基因。” “走吧,我送送你。” 陆泽回头看了看,点头道:“我觉得...你爸爸妈妈人都挺好的。” 到了楼下。 “喵喵,你陪我在你们小区熘达一圈。” “干啥?” “我俩刚刚吃了那么多饭,我现在还有点撑,赶紧陪我走走去。” “呜呜呜,我不想动。” “不行,赶紧走!” 狗啃刘海少女被陆泽强拉着在小区里转悠了起来。 ...... “老婆,我觉得你对人家这个小陆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王胜男瞅了林大为一眼:“废话,这样的大牛我能不热情吗?如果咱们家妙妙真的能够跟人家学个一招半时,那我就算做梦都能笑醒了!” 林大为吞吞吐吐道:“这小伙子是不错,但你不怕...不怕这少男少女在一块发生点什么故事吗?” “别逗了老林。” “你没见你闺女刚刚吃饭时候那样子就跟个饿死鬼似的。” “人家大牛能看上她?” “除非他眼瞎!” 林大为认可的点了点头:“也是。” ...... “哈嚏!” “你咋啦陆泽?是不是感冒了啊?” “不知道啊,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陆泽捏了捏鼻子。 心想自己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感冒呢。 139:人设奖励? 林妙妙撅着嘴,跟着陆泽在小区附近转悠了半个小时才回去。 临走前,陆泽被身边这个家伙逮住胳膊,只见林妙妙露出满嘴大白牙,张开嘴巴就想咬下去。 陆泽连忙熘掉:“你干嘛哎哟,你这怎么突下狠手...不对,狠嘴,让你走两步就咬人是吧?” “我觉得...你是唐僧肉。” “大家都是好朋友,给我尝尝怎么啦~” 看着陆泽这副奇怪模样,林妙妙扑哧一笑,拨动了一下狗啃刘海,一脸骄傲的仰起头来。 “我就是吓唬吓唬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妈妈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还不是想让你在学校多管着我呗。” 只见她举起自己的小拳头,恶狠狠道:“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话,听见没?!” “不然我...哼哼...懂不懂?” 陆泽忍不住鼓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不错嘛,这小脑子还是在线的。” 林妙妙不爽的把陆泽的手给拍掉,摆了摆手:“行啦行啦你赶紧走吧,我还得回去背诵语文老师留的作业,我是真的羡慕你的脑子啊陆泽,呜呜呜,走啦。” “你回去以后记得给我发个微信,灰灰。” 林妙妙跟他挥手告别。 陆泽同样笑着挥手:“灰灰。” ......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在班里再度碰面。 林妙妙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哎呀,这个周末的时间怎么能够过的这么快呢?陆泽,我怎么感觉我昨天才刚刚见过你啊,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一日。” 陆泽把背包放在书桌上,认真点头道:“因为我们昨天确实见过啊。” 周日的晚自习无疑是最难熬的,没有写完作业的学生们来到班里以后连忙寻找着目标,打算一晚上解决战斗,林妙妙本来也是打算拿着陆泽的作业来...借鉴一下。 可惜,陆泽压根没写。 “我靠。” “你怎么不写作业啊陆泽?” 陆泽一本正经道:“我觉得现在写也不迟啊。” “而且我其实不交作业也没啥事情,我觉得各科的老师们都能理解。” 这是实话。 现在的陆泽完全有这个特权。 “哼。” “特权党!” “我对此表示严重的嫉妒跟鄙视!” 晚自习铃声响起,赵荣宝来到教室里。 这时候的老赵看上去满面红光,进门以后的他朝着陆泽那边笑呵呵的点头致意。 正如林妙妙所言,现在的陆泽在精英中学正式跻身进入到了特权党的行列里,而且还是比钱三一那种状元更高等级的特权党,为所欲为之为所欲为。 “大家都到齐啦。” “那我简单说点事情我们开始...不对,这个钱三一哪里去了啊?” 众人回头才发现状元郎这时候并不在班里。 江天昊正埋头苦心学习。 直到听见钱三一这三个字以后才缓缓抬起头来。 林妙妙小声滴咕道:“总不是被陆泽打击的不行,回去以后一病不起了吧?” 赵荣宝并没有接到钱三一请假的消息。 老赵在班里询问道:“你们谁知道钱三一同学去哪里了啊?” 无人应答。 跟陆泽不一样。 钱三一在班里一向是独来独往,几乎都不怎么跟人交流。 正当赵荣宝打算打电话询问一下的时候,钱三一背着包从后门进入,状元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快速开口:“抱歉赵老师,我迟到了。” 老赵摆了摆手。 “啊,哈哈哈哈没事没事。” “你下次注意就行。” 陆泽转头,清楚感受到此时状元身上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样。 这样子...像是吵架了? 跟谁? 陆泽快速把目标锁定在了钱三一妈妈裴音的身上。 他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这...总不会是因为我吧? 晚自习下课以后,赵荣宝缓缓来到陆泽身边。 老赵直接说明来意:“陆泽,校长那边刚刚跟我打了招呼,希望你明天升旗仪式的时候能够代表咱们高一新生做一次开学演讲,要知道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啊。” 开学演讲? 这玩意,陆泽压根没有兴趣。 校长那边欠着我特权还没给我呢。 这马上就要把我拉出去当新生代表? 陆泽刚想拒绝。 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提示音。 【叮冬!】 【铸就新生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宿主答应赵荣宝的提议,你在学生当中的形象为阳光、积极的三好学生,可获得人设奖励:好感度催化器,你更加容易在生活里获得周围人的好感度。】 【宿主拒绝赵荣宝的提议,你在学生当中的形象为神秘、奇特的古怪学生,可获得人设奖励:精神值提升器,你更加容易在书籍里提升自己的精神属性。】 陆泽二话不说选择拒绝。 “赵老师,对不起。” “我这个人嘴比较笨,根本没有过演讲的经历。” “我觉得您还是找其他人商量一下,比如说钱三一。” “人家毕竟是状元,我就是考了两次看上去还不错的分数而已,自己需要做的还很多。” 赵荣宝嘴里一大堆话来不及说出口,陆泽就严词拒绝。 “嘿。” “我这个爱徒怎么这么不好忽悠啊。” 老赵只能再找其他人去。 陆泽这次已经得到了系统的人设奖励。 精神熟悉提升器。 其实这段时间陆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宁静了下来,在实验班里不慌不忙的度过着高一生活,时不时的跟林妙妙还有江天昊唠嗑,大部分的时间都被他用来 无心插柳柳成荫。 陆泽再度观看个人面板的时候,发现精神属性从20点上升到了22点。 这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这个精神值提升器,陆泽猜测应该是更容易使得自己精神值提升起来。 至于周围人的好感度? 这玩意压根没什么用。 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赵荣宝走了以后,林妙妙赶紧跑了过来,朝陆泽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厉害啊陆泽,这个老赵可是替校长当的传话筒,你竟然直接当场拒绝,厉害厉害!” 陆泽感受着林妙妙跟自己的好感度似乎还有着上升的趋势。 他神情古怪。 这是咋回事啊? 140:我不可能喜欢陆泽的啊 “妙妙,我发现你最近跟陆泽好像走的很近。” “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邓小琪回到寝室以后跟林妙妙说着悄悄话。 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邓小琪就感觉到旁边的闺蜜似乎一直都在讨论着陆泽,这两个人的关系十分要好,整个班里都能看的出来,包括班主任赵荣宝。 如果是别的女生,他这个班主任肯定第一时间就要找去谈话。 因为陆泽已经取代了钱三一在老赵心里的位置,成为了他心头上的第一宝贝疙瘩,必须好好呵护才行。 寝室里,邓小琪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她发现不管是陆泽还是钱三一,自己都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她的心里有些苦恼。 反倒是林妙妙跟陆泽两个人就是很聊得来。 现在的陆泽已经彻底展现出来了他身上耀眼的光彩,再想靠近已是难上加难。 搞了半天。 似乎就只有林妙妙这一个女生跟他的关系莫逆。 “哈?” “你说什么呢啊小琪,我怎么可能喜欢陆泽啊?我就是把他当成我的好朋友。” “再说了,妙妙女侠的梦想你又不是不知道,额滴梦想是行走江湖替天行道,好不辣?” “儿女情长什么的,可是我们江湖中人的大忌。” 林妙妙大笑着回答,表示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上陆泽。 “我林妙妙要是喜欢上陆泽,那我这辈子都不吃鸡腿。” “放心吧,我不可能的。” 狗啃刘海女生举起右手,信誓旦旦的发誓。 邓小琪默默点头,同时松了口气。 她心想也是。 妙妙这样的女孩子就跟男生一样。 怎么可能有男生喜欢这种的女孩呢? 邓小琪开开心心的来到寝室桌那边,打算给自己美美的贴个面膜,她相信以自己的外在形象肯定能吸引到不少人的注意,江天昊那种的体育生她并不喜欢。 她更钟爱那种全能型的男生。 陆泽跟钱三一。 这两个到底该选哪个呢? ...... 周一跑操完以后的升旗仪式。 代表高一年级新生讲话的是一名女生,后来赵荣宝找到钱三一,后者对于这种讲话同样表示不感兴趣,无奈中的赵荣宝只能让班里另一名学习不错的女生顶上去。 校长对此自然有些不满意,但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这俩人都是精英中学的宝贝疙瘩。 讲话期间,赵荣宝缓缓移步来到实验班队列的后排,找到了陆泽。 “待会你别急着回去。” “校长说要跟你谈谈话,陆泽你别说校长的面子你都不给啊?” 赵荣宝看着陆泽点头,他才松了口气。 整个班里,他最摸不准性子的不是状元郎钱三一,而是陆泽。 之前赵荣宝根本就没有怎么注意到这个排名靠后的男生,没有想到的是这小伙子才是真正的勐男。 平时相处倒是挺平和,但赵荣宝就是感觉看不透这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奇怪来哉。 在讲话结束散伙以后,陆泽发现钱三一也留了下来。 谢校长是个身材瘦小的老头模样,一双老花镜就这么半耷拉在鼻梁上,眼球上挑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主动开口:“不错不错,精英中学能够有你们这样的学生,是学校的荣幸。” “我可以告诉你们两个,在我任职学校校长的期间,你们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年轻人。” “没有之一!” 钱三一表情冷澹的摇了摇头:“我不是。” 校长跟赵荣宝对视一眼。 这俩人都明白钱三一这是什么意思。 在状元看来,他的天赋要在陆泽的下面。 接下来,谢校长继续勉励了他们几句,说有什么困难就跟学校讲,学校一定会全力支持之类,钱三一表示自己不需要,转身离开。 陆泽则是眼睛发亮,开口道:“校长,巧了吗这不是,我这里倒是真有些困难。” ...... “陆泽啊,你这不想交各科的作业,我理解。” “毕竟,以你现在的水准再去写那些东西确实也没什么意义,但是你为什么还想不听课啊?” 谢校长小老头眉头紧皱,神情看上去极其疑惑。 “校长啊,这是我独特的学习方式,叫做冥想训练。” “你们以为我就是在那看闲书思考人生?顺便再听会儿歌?” “不是!” “我那是在思考!在进步!” 陆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面前谢校长跟赵荣宝都被他给绕了进去,老赵语气里同样带着疑惑:“冥想训练?陆泽,这个难道就是你跟我说的你在暑假发现的特殊训练方式?” “没错!” 赵荣宝微微点头,摸着下巴小声道:“那这就可以理解。” “但你平时有问题的时候一定要去问问各科的老师,陆泽,你明年应该是选理科吧?” 谢校长见状咳嗽了两声:“赵老师,现在不是讨论选文选理的时候。” “陆泽啊,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 “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要是你在下次考试里成绩下降明显的话,我就收回你的特权。” “希望你理解,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好苗子断送在我们手上。” 陆泽果断点头:“可以!” “那个赵老师,我这里还有点小事得麻烦你一下。” 听陆泽说完以后,赵荣宝狐疑道:“林妙妙?你自己帮她学习不就行了吗?” “啊~!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她平时不听你的,所以想从我这里借一把尚方宝剑下去?” “我答应了!” 陆泽走后,谢校长小眼睛盯着赵荣宝:“赵老师,这个叫做林妙妙的女孩是谁啊?我们虽然答应陆泽一些东西,但是在原则上可不能让学生犯错误的啊。” “那句话你不是经常挂在嘴边吗?咱们精英就没有早恋的。” 赵荣宝笑了笑,于是解释说道这个林妙妙并不是一般的女生。 说完以后,校长恍然大悟。 “这我就放心了嘛。” “陆泽这个孩子的心里难得还装着倒数第一的朋友,没有歧视她,反而竭尽心力的想要帮助她。” “赵老师,我们得为这两个人创造条件的啊!” 141:其名为鲲 陆泽脚步轻松的回到教室。 林妙妙这时候不知道陆泽的手上已经握上了两把尚方宝剑,一把来自学校,一把来自家里。 短发女孩还在傻乎乎的嚼着坚果,看着陆泽进来,她想起来昨天跟邓小琪的谈话,然后默默的摇头。 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生呢? 本姑娘自己乐乐呵呵无忧无虑的难道不香吗?男人都是我行走江湖途中的绊脚石而已。 虽然这陆泽看上去还阔以。 但我真的对他没那个意思。 “陆泽。” “刚刚老赵喊你干嘛去啦?” 陆泽挡着嘴小声回道。 “老赵跟我说,以后我上课的时候爱干嘛就干嘛,他说我只要动静不大就行,而且以后连作业都不用交,在玩手机的时候注意小点声。” 林妙妙眼睛瞪得贼大。 “我靠,不可能!” “虽然这个学习好的就是能够有一丢丢的特权,但你的特权吹嘘的也太大了点吧?” “想干嘛就干嘛?” “下节课是英语老师的课,英语老师最近这段时间刚好更年期脾气不好,你有本事就在她的课上睡大觉。” 陆泽估摸着校长那边应该动作很快。 他笑着点头:“可以啊,正好我今天睡得比较少,补补觉也是不错滴。” 八点钟,上课铃声响起。 英语老师走进教室。 班长邓晓娟喊道起立,台下学生们快速起身说道老师好。 除了戴上耳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陆泽。 英语老师轻声开口:“同学们好,请坐,接下来我们讲解时态...” 林妙妙坐下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陆泽那边,然后转头看向讲台上的英语老师,一度以为这老师肯定是没有注意到陆泽。 不然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惊讶的发现英语老师就是没有反应。 林妙妙傻眼。 这陆泽难道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就是学渣根本触及不到的特权领域? 她当即学着趴在桌子上,但是下一秒就被老师叫了起来。 “你是困了吗林妙妙?” “啊?没有!没有!” 第一节的英语课让林妙妙有些不死心。 可是直到第二节物理课的时候,陆泽当着物理老师的面带着听音乐,这物理老师在下面转悠,却连看都不带看陆泽一眼。 这时候的林妙妙终于意识到。 陆泽说的是真的! 羡慕嫉妒恨一时间涌上心头。 下课后,只见陆泽笑嘻嘻的来到林妙妙身边。 “喵哥啊,你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啊?” “走开,别来烦我,现在我一看见你我就恨得牙痒痒。” 林妙妙撅着个嘴。 邓小琪这时候倒是想跟陆泽聊两句,但是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话茬。 陆泽笑了笑:“喵喵啊,我们好像马上就要月考了啊。月考完以后就是家长会,你确认你不需要我的帮助吗?林叔叔那边真的能够说服你妈妈让他来参加家长会吗?” 林妙妙悲惨的哀嚎了两声,然后拿出物理试卷,指了指上面打红叉的那些地方。 “呜呜呜。” “那...你教教我吧,陆泽锅锅。” 陆泽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 ...... 第三节课,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个中年男老师,四十多岁的样子,学究模样。 “江天昊。” “你给我站起来。” 班里面此刻十分安静,不知道语文老师的语气里为什么带着这么大的火气。 林妙妙瞅了瞅昊子,黑框眼镜下的眼睛里充斥着大大的好奇,这昊子哪里惹到语文老师了啊... “整个班里,现在就你还不会背出师表。” “不对,陆泽也没背。” “但我告诉你,人家陆泽这次冲刺考试语文考了整整145分,只有作文扣了5分。” “他就算语文课跑出去玩我都不管他。”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背啊?” “你给我出来。” 楼道里,江天昊背负着双手,摇头晃脑。 语文老师看他这副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就不能跟人家好学生多学学吗?咱们不说陆泽这个特例,你看看人家钱三一是怎么学习的啊?人家这次交上来的作文还是用文言写的。” 江天昊立刻来了精神:“我也是用文言写的啊。” “呵,您还意思提您那作文呢啊?” “床头明月光,低头吃便当;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使我不得开心颜?” 语文老师在楼道里的话令实验班的学生们瞬间笑成一团。 林妙妙捂着嘴巴:“我靠,这个昊子怎么比我还要勐?” “陆泽,你们叔侄两个人可以的啊?” 陆泽无奈摇头。 江天昊这段时间是把钱三一当成了他追赶的目标,所以把学习的重点都放在了理科上面。 对于语文这些学科的学习自然也就落了下来,上周作文看上去乱写的可能性居多。 楼道里,江天昊因为语文老师用钱三一举例子,话里话外就开始反驳起来。 我可以佩服我小叔。 但你绝对不可能让我对着那个什么状元低头。 “行啊,江天昊。” “那我不管你了。” 语文老师径直走回教室。 “来。” “我们继续上课。” “庄周的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 江天昊这时候没有经过老师同意走进教室,接过话茬:“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密制一个麻辣!” “再来瓶雪花,带你勇闯天涯!” 班里同学都强忍着笑意。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怒气反笑。 “我说江天昊啊,你可真没辜负你的父母,完全就是个开饭店的好苗子嘛。” “可惜我这里是教室,不是你们家开的饭店。” 说完后,转身离去。 班长邓晓娟急忙站起来劝解语文老师,无果。 “江天昊!” “你到底要干嘛啊?! ” ...... 赵荣宝直接把江天昊给叫到了办公室。 老赵指着江天昊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看你把语文老师气成什么样子了啊江天昊。” “你今天下午,就把你家长给我叫来!” 142:我跟你拼了! 下午,陆泽亦步亦趋的来到了赵荣宝办公室。 江天昊则是屁颠颠跟在他的后面。 “陆泽?” “怎么了,找我有事啊?” 赵荣宝语气和善。 陆泽神情无奈的点了点头。 然后侧过身去,露出来了在后面跟着的江天昊。 “江天昊?” “我不是让你叫家长吗?” “你家长呢?” 赵荣宝语气格外不善。 这个江天昊竟然把语文老师给硬生生的气走,在从班长那边听到这小子那篇烧烤版逍遥游的时候,赵荣宝听完后没忍住咳嗽了两声,看着江天昊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让他家长来学校谈谈话。 江天昊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陆泽。 “赵老师。” “这是我小叔,亲的那种。” 正喝着水的赵荣宝一口喷了出来,连忙止住咳嗽后震惊道:“小叔?” 陆泽默默点了点头。 然后跟赵荣宝详细讲述了他跟江天昊之间的血脉关系。 我真是他小叔! “真有你的啊江天昊。” “行,那我就跟你小叔沟通。” “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江天昊把语文老师给我请回来。” 赵荣宝瞅了江天昊一眼:“你要是不去请,我就让陆泽...不,我让钱三一去请你们语文老师回来,到时候人家就会说,哎呀还是人家钱三一有本事,江天昊办不成的事情人家钱三一一出马就摆平了。” 江天昊撇了撇嘴:“那让我小叔去请不是也一样吗?我小叔不比那个状元厉害啊。” “嘿,人家陆泽是陆泽,你是你。” “那要不要每次考试的时候让陆泽分点分数给你啊?” 陆泽跟着点了点头:“昊子,这件事你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吧?” 江天昊默默点头:“行,我去把语文老师请回来还不成嘛。” 赵荣宝指着江天昊的鼻子笑骂道:“你说说你是不是傻啊?那语文可值一百五十分呢,你问问陆泽语文这主科重要不重要,他要是少了这一百五十分...那...是吧?” 赵荣宝忽然想到陆泽少了语文这科,似乎还是接近九百分的样子。 嗯。 这个家伙不能用来做比对。 “赵老师,我的强项是理科!” “理科?别逗了,你理科根本干不过钱三一啊。” 赵荣宝不屑的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丝的轻蔑,江天昊果不其然没有经的起这番刺激:“行,那你就等着吧,我还真干一个给你看看。” 赵荣宝点头:“我等着你干翻钱三一的那天,但你先把语文老师给我请回来。” “可以!” 江天昊转身离去。 陆泽心里感慨我这个小侄子是真的年轻气盛。 赵荣宝这时候盯着陆泽,狐疑道:“你真是他小叔啊?” “我真是啊!” ...... 逍遥游事件落下帷幕,江天昊最终还是取得了语文老师的谅解。 回来以后的江天昊就再度开始了刻苦的学习,一下课就拿着课本练习册来到陆泽身边,向他询问着自己不会的题,而陆泽的讲解则是十分简单直接,不管什么类型的题目都能讲解清楚。 江天昊这才真正意识到小叔原来真是个神人,学习动力变得更加强大。 林妙妙看着昊子这般废寝忘食的学习,她也稍微受到了一丢丢的影响,但是在那股子想学习的劲头过去以后,又变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 直到赵荣宝在一次课间宣布,陆泽正式成为了林妙妙的学习帮扶人。 其他人见状也想得到帮扶,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是陆泽跟老赵还有校长偷偷约定好的事情,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许多人都怀着羡慕无比的心情看着懵逼当中的林妙妙。 “牛不喝水强按头?” “我妈妈把我卖掉给陆泽,这老赵怎么也这样啊?” 邓小琪看向林妙妙的眼神里带着羡慕。 不是羡慕她能够更好的学习。 而且能够跟陆泽光明正大的一块学习。 ...... “林妙妙,你过来。” “给我检查检查你的作业。” “哦~” ...... “林妙妙,你过来。” “给我背一遍烧烤版的逍遥游。” “啥玩意?!” ..... “林妙妙,你过来。” “给我锤锤肩膀,这两天睡觉太累了。” “我...我跟你拼了!” ....... 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增长。 尽管林妙妙的学习态度还是值得端正下来,但是在陆泽每天的辛勤灌输之下,女孩的几科成绩都有了些许的提升,当然是因为身在谷底的原地,提升起来相对而言就十分明显。 喵喵偏科的情况同样突出。 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林妙妙对待文科的热情要远远的比对待理科强得多。 她在理科方面...完完全全就是个呆子! “陆泽,我们能不能先专精一下文科啊?” “这个理科我是真的学不进去,什么重力加速度、化学方程式我是真的搞不懂,你看我的头是不是都大了一圈?” 林妙妙一脸哀苦神情,小脸看上去煞是可怜。 “可以是可以。” “但是咱们下周可就是月考了啊。” “这样,我想了一个办法,你把氢氦锂铍硼直接当成吃的来记。” “听好啦,我教你啊。” ...... 只有去广播站值班的那二十分钟才是林妙妙彻底放飞自己的时刻,虽然旁边的师父陆泽同样还在,但是林妙妙终于感觉自己重获了自由。 广播结束以后的她舒服的吃着从食堂打来的午餐,陆泽在播报着广播内容。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林妙妙看着陆泽的侧脸,并没有想象当中恨他恨得那么牙痒痒,她也知道陆泽是为了自己好,虽然这个过程是相当的痛苦。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以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自觉间就又近了许多。 这么多年的学生生涯,其实林妙妙是第一次遇到像陆泽这个样子的人,或者说她是第一次遇到各方面都这么优秀还愿意跟自己一块玩耍的人。 以前的时候,她经常把自己当成男生跟班里男同学打成一片。 大家都是把她当成男生。 但是现在,林妙妙似乎不能把自己再带进男生的角色。 陆泽广播结束,转过头嘴角扬起笑意。 “呐。” “喝水。” 143:陆老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精英中学开学已经一个月的时间。 陆泽不慌不忙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沉浸在书籍当中的逐渐在自己面前展开了一副浩瀚华丽的画卷,聚精会神的读下去似乎可以跟书里的那些人物产生共鸣。 各科老师们对于陆泽完全就是放养的态度,偶尔共同的讨论一下难题。 他们震惊的发现陆泽的真实水准要远在他们预估之上,头两次的考试对陆泽来说看上去似乎仅仅是牛刀小试,任课老师们心里充满了深深的疑惑。 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男生到底是怎么学的。 像钱三一那种格外优秀的状元,他们好歹还能够看透一点儿。 但是对陆泽,他们是半点都琢磨不透。 这家伙怎么看上去比我们懂得都多啊? “陆老师。” “你看看我这次的数学作业。” 林妙妙手里抱着个课本,乖巧无比的站在陆泽面前,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神紧紧盯着陆泽,这段时间的林妙妙同样领教了自己旁边这位男生的变态之处,他怎么什么都会啊? 所以,林妙妙就给陆泽起了个非常贴切的外号。 陆老师! “知道了,你放这里吧。” 陆泽沉浸在《活着》的世界当中难以自拔。 只听见林妙妙接着小声道:“明天就是月考,我到时候需要到第一考场的第一个座位那里去看您嘛?据说你的那些小迷妹们已经在你考试的那张桌子里放了不少的情书跟零食哦。” 陆泽阅读的思绪被打乱,他抬起头,狐疑道:“你是想帮我消灭掉她们吗?” 林妙妙举起右手,义正言辞道:“我只是想帮您营造一个舒适的考试环境。” 顺便...再消灭掉那些零食。 这段时间的陆泽俨然成为了整个年级的风云人物,谢校长那边答应了陆泽的几个要求,转头就叮嘱赵荣宝把陆泽树立为年级的又一个典型,跟钱三一成为了高一年级的卧龙凤雏。 陆泽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就是这个卧龙凤雏的外号...他不太喜欢!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高一年级,高二、高三都听说了学校里新来了两个变态中的变态。 虽说钱三一觉得陆泽要远远胜过自己,但他没有闲情去解释这个。 状元郎在实验班的学习状态跟刚刚开始的时候相比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挑战者的身份向第一名发起冲刺。 只是看着陆泽那副云澹风轻的样子,钱三一心里的压力就倍增。 江天昊同样把钱三一当成自己的目标,打算在这次月考里迎头赶上。 实验班的学习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林妙妙这时候才知道有陆泽的专门辅导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在陆泽的面前表现得就乖巧了许多。 尽管骨子里还是那个古灵精怪得少女,但她本质上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这些天林妙妙的种种表现,陆泽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觉得《少年派》原着后期似乎是故意把林妙妙的人设给魔改了一样,就是故意的在凸出矛盾,跟原着前面的古灵精怪少女比起来判若两人。 最终本来能考个好大学的她,还是在江州上了个二本。 陆泽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对女孩的改变有多大。 他只是想着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让林妙妙这根苗子朝着正确的方向成长。 ...... 月考对很多人来说十分重要。 而在陆泽看来完全的就没有难度,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钱三一眼里追赶的目标,如果知道的话,陆泽只会对这位状元郎说一句:别费劲了啊。 为啥非要跟我比呢? 我真的不是正常人啊! 第一考场第一个座位里面的所有东西已经都被林妙妙清理干净,里面的零食跟情书被洗劫一空,陆泽警告林妙妙必须在月考完了以后再吃零食。 后者乖巧的点头,把一大堆的零食全部藏进了书包里。 一顿饱跟顿顿饱的区别,她还是晓得的。 开考铃声响起后,陆泽盯着面前的试卷跟答题卡,不知道自己这次要考多少分才好,真正的厉害人物不是次次都考高分的那种,而且想考多少分就能考多少分。 陆泽本来觉得考两次的千分就差不多够了。 但是现在谢校长跟赵荣宝那边都在紧紧的盯着陆泽,陆泽之前保证着自己这次的月考成绩不会低于九百五十分,不然身上的特权就会被收回去。 正常学生哪里能在上课的时候还听音乐啊? 陆泽甚至连作业在后面都没交过。 “唉算啦。” “赶紧写完交卷才是硬道理。” 不再多想,陆泽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 周五下午,是九门考试里的最后两门。 陆泽早早写完以后就走出考场,第一考场里的其他人已经对一号桌的勐男产生免疫,只有在陆泽身后坐着的钱三一不自觉加快了答题的速率,心态稍微发生了一丢丢的变化。 可恶! 这次还是不行吗?! 监考老师同样是见怪不怪。 早就听说第一考场里有个大变态,今天好不容易见识一下。 雀氏变态啊! ...... 陆泽上楼,来到赵荣宝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大部分都去考场监考,数学教研室里只有两个女老师在里面,看见陆泽进来以后笑着跟他聊了几句,这个赵老师的爱徒已经是声名在外。 陆泽从老赵办公桌上拿起自己的背包,把里面的手机掏了出来。 由于跟小侄子江天昊那边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陆泽看了眼时间,现在距离考试正式结束差不都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打算先行回家。 昊子的性格,对这次考试重视无比的他应该是不响铃不交卷。 陆泽径直走向学校大门。 这时候学校的门口零零散散已经有家长在这里等候。 跟门卫打了声招呼,陆泽用学生卡打开门禁出门。 大榕树下,陆泽看见一位中年男人这时候弓着个腰正站在树下,赫然是林大为。 他也看见了陆泽。 “小陆啊,你们考完了吗?” 陆泽来到林大为身边,笑着解释:“我是提前交卷的。” “妙妙应该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出来,林叔叔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林大为笑道:“今天公司正好没什么事,我就早点来这边熘达了一会儿。” 林大为看着面前这个高了自己一头的小伙子,感慨女儿来到精英中学以后的运气真是不错,能够结交上人家这么好的同学。 这两天林妙妙往家里通电话的时候没少抱怨陆老师对她要求贼高。 王胜男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的甚至都跳了起来。 严格,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陆泽是真的把她女儿学习的事情给放在了心上。 不然直接敷衍两句不就行了吗? 她怎么能不开心雀跃? “闺女啊,你在学校一定要紧紧抱住人家陆泽的大腿。” “这大牛的身上都飘着仙气,你要是能吸上两口,以后学习妈妈就不用操心啦!” 听的林妙妙一阵恶寒。 咦~! 我虽然贪吃,但也没贪吃到那个份上好嘛? 我妈妈这个样子看上去恨不得把我卖给陆泽。 陆泽这时候在学校门口跟林大为聊了几句,此时陆泽忽然想起林大为貌似还是个分公司的领导,后面因为总公司绩效不景气,被上面裁掉。 原着里的他离职后来到新公司又被人给坑了一把,甚至还进了监狱。 这种职场上面的事情,林大为肯定不会听陆泽的胡咧咧。 尽管陆泽在学习方面展现了十足的天赋,但人家一个领导级别的人物不会听他这个未成年的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陆泽只是暗示了几句现在不管干什么事情眼睛都得擦亮点眼睛,刚刚自己写卷子的时候差点忘了涂准考证号,要没有着一百分的话那多是一件坏事啊! 林大为看着陆泽离去的背影,倒是若有所思。 ...... 这次月考的成绩跟后面的家长会挂钩,这同样是新生入学以后的第一次家长会,赵荣宝几个班主任在周一的时候就开始做起来准备,尽管这时候月考的成绩还没出来。 这回谢校长同样要通过多媒体放映给各个班级里的学生家长讲话。 赵荣宝这时候正在翻阅着陆泽家长的联系方式,按照惯例每次月考第一名的学生家长都要上台讲话,老赵对于陆泽的信心不言而喻。 “堂哥...江奇龙。” “嘿。” “这个江奇龙怎么听着这个耳熟啊...好像是...江天昊的爸爸吧?” “陆泽这个家长一栏怎么填的堂哥啊?” 老赵脑回路很大。 “肯定是他的父母都不在本地工作,这个孩子的天赋如此之好,想比他的家长个个都是领域里的精英,这才附和常理嘛。” 赵荣宝压根就没往陆泽父母双亡这块想。 他快速拨通江奇龙的电话。 “喂,是堂哥嘛?” “不对不对,是陆泽的堂哥江奇龙吗?” “对对对,我是精英中学实验班的班主任,您儿子也是我的学生。” “对对对,这次家长会的事情我需要跟你...” 144:我还以为你要牵我的手...(5K大章) 月考成绩新鲜出炉。 陆泽不出意外的再度斩获年级第一,钱三一依然是紧紧的维持着自己万年老二的宝座,据说状元郎在看到成绩单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就回座位上继续刻苦学习。 有一短发女,名妙妙,叹曰:“既生泽,何生一。” 诗人林妙妙看完自己的成绩以后兴奋的喊了一声,快速来到陆泽身边,直接上前抱了抱他,语气激动:“陆泽陆泽,我我我...我不是倒数第一啦!” “我林妙妙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啊! ” 江天昊走过来瞅了她一眼:“你个倒数第七这么激动干嘛?” “班里一共三十六个人,你排三十,你骄傲是吧?” 林妙妙摘下黑框眼镜放在陆泽桌子,叉着腰高高扬起脑袋:“我就是骄傲咋地!我这次考了七百七十七分呐!呜呜呜,跟上次比起来提升了整整八十分!我肯定要骄傲的啊!” “陆泽~” “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 江天昊摇了摇头,叹气道:“喵喵,喜欢我小叔的人多了去了,你排第几啊?” 林妙妙满脸不善的盯着他:“江天昊,你不就是理科又没比得过人家钱三一嘛?你至于把火气都撒在我身上吗?有本事你找状元去啊!” 一听这个,江天昊直接哀声叹气起来。 这段时间他在陆泽这边没少求教理科问题,同时自己学习也算努力,但是无奈钱三一这个家伙的起始高度太高,哪怕他拼尽全力的想弥补这段差距,两个人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这次考试想要在理科上超越钱三一的梦想破灭。 昊子没有了跟喵喵吵架的欲望,默默回到座位上,快速的消化心里悲伤。 林妙妙摸着自己平平无奇的胸口,长松了一口气,这次月考可是跟后面的家长会挂钩,上周回家的时候王胜男同志强调了自己必须亲自到场的想法。 林妙妙心里瞬间就紧张得不行。 幸亏这次的她考的还算可以。 “陆泽。” “你能不能别看书了啊。” “你得徒弟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大的长进,你好歹陪我说会话嘛。” 她撒着娇,不断的摇晃着陆泽的胳膊。 后者无奈的摘下耳机,将手里这本《在细雨中呼喊》合上,陆泽前一段时间刚刚看完余华最着名的作品《活着》,但是相比较而言他更喜欢的还是手里的这本在细雨中呼喊。 可惜的是,林妙妙的呼喊打断了他思考当中的那颗心。 他无奈开口。 “咋啦,我的宝贝徒弟。” “我知道你考了777,班级倒数第7,进步很大。” 林妙妙撇着嘴,见到桌子上自己的那个黑框眼镜,直接笑嘻嘻的拿起来戴在了陆泽的脸上,她哈哈大笑起来:“陆泽,你这样更像陆老师了诶。” 陆泽摘下眼镜,疑惑道:“你这眼镜多少度的啊?这么模湖。” 林妙妙快速开口。 “520度呀,模湖证明你的眼睛视力没问题。”、 “唉,你这人学习好,视力还好。” “真的不给别人活路了啊~!” 林妙妙说着话拿起陆泽桌子上的那本书,看了两眼就立刻还给了他。 “咦。” “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还是喜欢那种霸道总裁的言情。” “陆泽,你知道张翰吗?我最近可喜欢他了呢!” 看着林妙妙一脸花痴模样,陆泽神情不自然的摇了摇头,古怪道:“你是不是跟我在玩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什么鬼?!”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林妙妙回到了自己座位上,跟旁边的邓小琪又聊了起来。 实验班里现在基本都在讨论着这次考试的成绩,遍布大牛的班里,现在班级第三这个名次却是最激烈的,在山峰上面的那两个人实在太过变态。 准确来说,是山峰跟山腰的两个人。 钱三一这次又被陆泽小小的虐了一把,身在山腰处的状元郎看起来变得更加沉默。 其实他的发挥很优秀。 但是陆泽的到来似乎使得他所处的那个山峰被无止境的拔高了三千丈。 陆泽不知道自己给钱三一的心灵带来了偌大的伤害,他带上耳机后聆听着音乐,继续阅读起来手里的书籍,甚至赵荣宝在班里宣布周五开家长会的事情他都没注意。 陆泽低着头。 他很喜欢这本书书名的寓意。 人性在烈日下暴晒,苦难在细雨中呼喊。 ...... 在蒙蒙小雨的一个周五,学生家长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汇集在了精英中学。 江奇龙开着黑色的大奔停在了学校大门口的路旁,副驾驶的妻子嘴里还在埋怨道:“为什么是你来当小泽的家长,让我去当天昊的家长啊?我也想出出风头。” 江奇龙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下一次让你来还不行嘛?人家赵老师在电话里都说了,这次还得上去作为学生家长演讲,这讲话我擅长啊。” “再说咱们儿子这次也是班级13名、年级前二十,你也不委屈的啊。” 江妈妈撇了撇嘴:“看上去是还可以,但跟小泽比起来差距还是太大,那我们说好了啊,要是下次家长会,你得让我去做小泽的代表。” 江奇龙笑呵呵点头。 从后排座位拿起伞,夫妻二人踩着湿漉漉的地,走进精英中学的大门。 江天昊这时候正在实验班门口做着司仪工作,看见老爸老妈来了以后高兴的朝着他们挥手,他总觉得今天的老爸看上去一副趾高气扬的做派。 “儿子,你小叔呢?” “我小叔刚刚跟林妙妙跑出去操场去了。” 江奇龙神情古怪:“外面还下着小雨呢啊。” 江天昊示意老爸赶紧进去:“一看你就不懂什么叫做在细雨中呼喊,赶紧进去吧。” ......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陆泽的肩膀,这时候的他心情格外平静,张开双手肆意的在操场上面狂奔着,本来是跟林妙妙一块去学校超市买点零食恰恰。 但是,在买完回来以后觉得在楼道里待着也没意思。 干脆来淋雨好了! 林妙妙啃着三块钱的鸡腿,看着陆泽跑步的背影,她默默摇了摇头。 原本打算叫上小琪跟江天昊一块出来淋着雨走走,但可惜江天昊被赵荣宝拉去做了壮丁,而小琪似乎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些许转变。 最终只有她跟陆泽出来熘达。 操场上面,此时不乏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的学生们,看校服颜色款式都是高一的学生。 林妙妙站在跑道旁边静静的看着陆泽跑步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人似乎认出来了这个年级里的风云人物,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出了名以后大家几乎都能认识。 而且这些女生们都知道陆泽屁股后面经常跟着个爱吃零食、啃鸡腿的短发女孩小跟班。 看着陆泽的背影,这些女孩们想要上前搭讪似乎又没有勇气。 这个年纪,像林妙妙那么胆大的可不多见。 于是,女孩们只是默默看着笑着的陆泽在五圈以后回到了林妙妙身边。 只见后者快速从自己校服肚子里掏出来了一瓶矿泉水。 陆泽拿起后扭开瓶盖,小口喝了几口。 “陆泽,我怎么感觉你跑步好像要比江天昊跑的还快啊?” “你别告诉我你在体育方面也有建树?” 陆泽跑完以后的心情变得舒畅起来。 “对啊,我在很多方面都很厉害的。” “以后你就知道啦!” 陆泽笑着朝面前林妙妙伸出手。 后者一脸懵逼。 然后缓缓把自己在口袋里捂热的小手放在陆泽手上,疑惑道:“干嘛啊?” 陆泽立刻打掉她的手。 “你干嘛~!” “我的意思是把你右兜里那袋麻辣花生给我!” 林妙妙悻悻然笑了笑。 “嘿嘿,误会误会!” “我还以为你要牵我的手呢。” 她显然已经把自己带入进了某种校园言情的情节当中。 哪个少女不怀春? 妙哥哥毕竟也是女生啊! 只见林妙妙把兜里零食递给陆泽。 两个人在操场上吃着零食慢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入秋以后的江州,天气有些微凉,大家都已经换上了秋季校服。 林妙妙把啃完的鸡腿丢尽垃圾桶里,两个小手完全蜷缩在了长长的衣袖当中。 “陆泽,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想起今天这个场景呢?” “废话,肯定会啊。” 走着走着,林妙妙忽然伸出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巴,朝着天空放肆大喊起来。 周围人全部被这一嗓子给吸引住了目光。 陆泽同样被吓了一跳,朝着她喊道:“你干嘛啊林妙妙?” 短发女孩喊完这一嗓子以后,笑得十分开心,黑框眼镜片上面沾满了细丝状的雨水。 “今天你看的那本书不是就叫做《在细雨中呼喊》吗?” “我现在就在细雨中呼喊呀!” ...... 校园里的喇叭响起了谢校长的声音,同时高一年级每个班里的多媒体同时打开,穿着白色衬衫的谢校长出现在所有家长的面前,表情和蔼,声音温和。 “大家好,我是精英中学的校长谢维洲。” “很开心能够在今天....” 校长的话很快结束。 实验班里的赵荣宝看着台下已经全部落座的家长们,笑道:“桌子上的卷子,就是咱们孩子这次考试的成绩,相信各位家长已经都知道了自己孩子现在在班里所处的水平。” 王胜男拿起林妙妙的九张试卷,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他这时候看向江奇龙的方向满是感谢,刚刚她进来的时候还特地询问了门口江天昊,陆泽的座位在哪里,这时候看起来已经把江奇龙当成了陆泽的爸爸。 嗯... 这父子两个人看上去倒是不怎么像。 王胜男心里欣喜女儿这次的巨大进步,没有想到人家第一名的特训就是有效果,她这个老母亲的心里很是欣慰,越看越顺眼。 相对而言,钱三一的妈妈裴音表情就没那么的好看。 这个年级第二的状元妈妈进门以后看到了前面黑板上的那副勇攀高峰图,峰顶的位置并不是她的儿子,裴音知道这次钱三一的表现比往常都要好,但还是被人紧紧压了一头。 “咱们是实验班。” “这里汇集的是整个精英中学最精英的存在。” “希望两年以后的高考孩子们都能不辜负精英这个名号。” “要想人前显贵,人后必须受罪。” 赵荣宝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江州市中考状元钱三一的母亲,裴音女士上台讲话,给我们分享一下她成功的家庭教育经验。” 裴音上台,简单的讲了两句话以后就下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主角。 “接下来这位更加重磅。” “大家可能都从你们孩子的口中知道我们精英中学异军突起的一个优秀学生。” “连续几次考试,理科全部满分。” “四位数啊!” “让我们掌声欢迎...陆泽的家长,江奇龙先生!” 江奇龙感受着台下掌声雷动,他满脸笑容的挥了挥手:“严格来说,我跟陆泽是平辈,我们兄弟相称,今天我就来勉强上台担任一下他的家长,说说我的经验。” 江天昊在门口听着父亲大吹特吹,感觉面上很是无光。 但是想到老爹这是以小叔家长的身份在台上,他心里忽然就好受了不少。 嗯。 不是我就行! “同时啊,我还是江天昊的父亲。” “门口这位就是我的儿子。” “我呢,在咱们江州开了几件小饭店,规模不大,公司也就几千人。” “大家如果想来我们江家厨房吃饭的话,我可以给大家打折。” 吧拉吧哩。 说完一大堆话的江奇龙心满意足的回到座位。 裴音心里不舒服的情绪再度上升。 这么个铜臭味缠身的男人是怎么教导出来那样的年级第一的? ...... 家长会结束,大家各回各家。 陆泽从昊子那边听到他对江奇龙的抱怨,坐在后排的陆泽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觉得堂哥讲的挺好的啊,这种教育方式多好啊,你不就是在这样的方式里快乐成长起来的吗?” 江天昊摇下窗户,感受着江州的微凉天气:“小叔,你不知道,后来我爸爸还收了好多女家长的名片,我妈看到了以后脸色顿时变得不善。” 副驾驶的江妈妈听着儿子这么说,回头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你!” 江奇龙则是笑呵呵的解释。 陆泽微微颔首。 那邓小琪妈妈邓心华的名片,应该也在其中。 江家厨房的危机似乎就是从这张名片开始的吧。 ...... 另一边,王胜男看着女儿头发湿漉漉的样子,忍不住责备:“这一下午你都跑哪里去啦?看你这衣服湿的,女孩子家家又往哪里跑去啦?” “我跟陆泽去压操场去了啊。” “哦~跟陆泽一起啊?那没事了!” 上了车的林妙妙满脸古怪:“妈,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系好安全带,一脸开心笑容的王胜男笑着解释:“妈妈这不是因为你考试进步这么大,开心呗,看来这个陆泽对你的帮助真挺大的啊,那到时候你问问人家,要不要来咱家继续做客。” “啊?还来啊?!” 林妙妙想起之前那一桌的美味佳肴,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巴。 “妈妈,可我觉得这陆泽来咱家是不是太频繁了啊?” “你这容易让你女儿我多想好不好?” 王胜男透过车内后视镜打量了一下女儿脸色的表情:“哎呀你多想什么啊,我这不是为了帮助你跟人家打好关系嘛,而且我今天才知道陆泽是住在他那个堂哥的家里,这个孩子寄人篱下,肯定过的艰难,咱们对人家好点应该的嘛。” 林妙妙自顾自的滴咕道:“他真的过的很艰难?” “我怎么觉得他是我们班...不对...是我们整个学校过的最好的那个呢?” ...... 钱三一回家后被母亲叫到了客厅。 裴音表情平澹的对儿子开口道:“一一,这次考试的试卷我全部都看了,却是是你正常的发挥,如果是以前,那么我觉得你这样的考试成绩完全没有问题。” 钱三一微微叹气,他已经知道母亲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现在你们学校多了这个叫做陆泽的男生,他已经连续几次都压在你的头上,我们必须仔细思考他究竟是怎么做的这一点。” 钱三一神情无奈:“妈妈,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陆泽这几次的考试成绩都在1000分以上,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够考出的分数,而且他的理科清一色满分,我拼尽全力能够有两三科的满分就已经是烧了高香。” “您到底还要我怎么做啊?” 裴音见到儿子起身,她轻声细语回答道:“我就是想让你再夺回第一的位置,这...不应该吗?” “应该。”钱三一默默点头:“我会把陆泽当成我的目标,努力朝着他看齐。” “妈,以前的时候,别人把我当成追赶的目标。” “既然别人可以努力追赶我,我为什么不能努力的追赶别人呢?” 看着儿子回到卧室关上房门。 裴音神情莫名。 .....。 145:李诗情是谁? 开学以后的第一次家长会结束。 而这次家长会在后面给各个家庭带来的影响同时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妙妙。” “我怎么觉得这个陆泽对你好的有点不太正常?” “你俩在操场上遛弯的时候都聊了些什么,能不能跟爸爸讲讲?” 林大为的眼神里充满着好奇。 刚刚媳妇回家以后还在跟闺女讨论着这个姓陆的孩子,林大为了解完以后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这个孩子来家里吃过一顿饭,但是完全没有必要做到现在这种样子。 如果不是了解自家闺女。 林大为甚至怀疑陆泽对妙妙有什么非分之想。 林妙妙回家以后舒服的窝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平时在学校的时候他没少求着陆泽让她玩会儿陆泽的手机,可惜陆老师压根不同意她这种无理的要求。 “哎呀爸爸。” “这说明你女儿我可爱啊,别人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嘛?” 林大为立刻制止女儿继续说话,正声道:“诶妙妙,你这种想法可不对啊,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谁一定要对谁好,除了爸爸妈妈之外,当然肯定也有那些不像话的家长。” “这谁对谁好都是相互的,单方面的好肯定长久不了的啊闺女。” 林妙妙撅着嘴点了点头:“知道啦老爸,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嘛。” 林大为瞥了一眼正在厨房忙活的媳妇,来到闺女面前小声询问道:“闺女,你对这个陆泽...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吧?” 虽然从小到大就是把女儿当成儿子在养。 但老林同志知道自家女儿说到底还是个女子。 在这种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这么好的男生,万一真陷了进去那可不容易出来,虽然感觉那个叫陆泽的孩子确实不错,但老林必须为女儿着想。 “什么其他的意思?” “哎呀老爸,我现在真没有想谈恋爱的意思。” “再说人陆泽不一定看的上我呢。” 林妙妙女侠再度表示自己江湖中人的大忌就是动情。 她的回答很是坚决:不可能! 林大为笑呵呵的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刚刚不是还说自己可爱、招人喜欢的吗?我女儿以后长高一点、留起长发,那也是好看的嘞。” 林妙妙摸了摸自己的狗啃刘海。 “我其实现在就想留长发了...” 晚上回到卧室,妙妙女侠久违的没有第一时间入睡。 她的脑海里反复重放着今天下午在细雨中呼喊的画面,不知不觉间的林妙妙似乎逐渐的熟悉了在精英中学的日子,同时也慢慢熟悉了身边那个叫做陆泽的男生。 “烦躁啊。” “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呢~!” ...... “小泽。” “你想看我们江家厨房的财务报表?” “这个东西跟你们课本上的那些知识可不一样,没有点水平看这玩意就跟看天书一样,我觉得你现在的精力还是放在学习上比较好吧。” 陆泽回来以后跟江奇龙提出了自己想了解江家厨房经营状况的意思。 后者对此很是意外。 陆泽笑着解释:“刚刚回来的路上堂哥你不是正发愁怎么提高下个季度的利润率嘛,我想着能不能看看,万一能够帮到你呢。” “反正我在学校闲着也是闲着。” 江天昊摇头感叹:“爸,你就把资料给我小叔吧,我觉得你的困扰没准我小叔真的能帮你解决,你之前跟我妈说把大部分资金投入进酒店行业,我觉得不太靠谱。” “这酒店跟饭店一字之差,其中差距大着呢。” 江奇龙瞪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啊你,我这叫纵横谋划。” 接着转头对陆泽说道:“行小泽,那我明天让秘书复印一份给你啊,但是这种公司内部的财报要更详细一些,我觉得你不一定能够看懂。” “没事没事。” 对于江家厨房的问题,陆泽心里有点数。 江奇龙对于目前公司在餐饮业的市场占有率接近饱和不太满意,所以就想另辟蹊径,这段时间的他鼓捣出来了郊区农场、佛性稻米等一系列的新花样就是为了再度的提高利润率。 原着里野心极大的江奇龙就是把目光锁定在了酒店这一行业上。 但是最终的结局却是一夜之间负债满身。 陆泽觉得自己要先了解一下江家厨房,反正在班里的时候闲暇时间许多,目前稳步提升着的精神属性令他不断的在进步成长,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尽一份力。 毕竟堂哥堂嫂一家子对自己都很不错,昊子还叫我一声小叔。 ...... 周日下午回到学校,陆泽开始研究起来手里一厚沓的内部资料。 同时,他隐约的感觉到林妙妙在这周来到学校以后,对自己的态度貌似发生了些许的改变,没有之前那段时间那么粘人。 奇怪! 不对劲! 晚自习的课间,陆泽来到她身边戳了戳她。 林妙妙仰起头:“干啥?” “你是不是...亲戚来了?” “没有!” 陆泽注意到短发女孩脑海后面扎起了个短短的小辫子,伸手摸了摸:“咦,你这换了个发型怎么感觉换了个人一样,你是打算往李诗情那种方向发展了吗?” 林妙妙皱了皱鼻子:“李诗情...是谁?” 陆泽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这个问题。 “嗯...” “是你异父异母的...姐姐?” 林妙妙切了一声,然年趴在桌子上,开始自顾自的扣起来了手指甲。 陆泽笑了笑,回到座位继续研究江家厨房的资料。 林妙妙不自觉往窗户外面瞟了几眼,实际上是在偷偷的看陆泽,邓小琪注意到了这一幕,戳了戳她,小声道:“妙妙,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情况啊?” 邓小琪眼神往陆泽那边使了使。 “没有。” “我真没事啊!” 江天昊在课间的时候走到了讲台上,用黑板擦敲了敲桌子。 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我说一件事啊。” “下下周就是班级篮球赛,想报名的男生来我这里报名。” 看见陆泽没有反应。 江天昊下来以后,来到他身边询问道:“小叔,你不报名吗?” 陆泽摇了摇头:“啊?篮球赛啊?算了吧,我还是想多看会资料。” 林妙妙听到后,故意清了清嗓子。 江天昊转过头来:“妙妙,你也要报名啊?” 146:陆泽牛*! 这次班级篮球赛,令人意外的是钱三一竟然也主动报名,这个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元主动的找到江天昊说自己要报名。 昊子眉头紧皱,满脸疑惑。 “你确定...自己会打球吗?” “钱三一,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这篮球赛打的不是人情世故啊。” “人家可不会看你是状元,就舍不得突你。” 钱三一神情平澹的点头,道:“到时候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邓小琪满眼崇拜的鼓着掌,这段时候的她已经看清楚陆泽对自己好像没什么兴趣,她于是就把目标完全的专注在了钱三一身上。 毕竟状元郎还是不错的。 江天昊见状,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在学习上面不能超过你,但是在篮球场上可不是以学习成绩论英雄。 陆泽这边,同样答应了下来。 林妙妙跟江天昊都想要看见陆泽上场,昊子是因为知道陆泽的实力水平,而林妙妙单纯就是喜欢热闹,而且女孩的潜意识里希望陆泽能够上场接受欢呼跟掌声。 不知道为什么。 看见别的同学或者老师夸陆泽,她心里就高兴的不行。 甚至要比自己得到夸奖还开心。 班级内部的选拔很快开始,体育委员江天昊跟实验班体育老师负责选人,五个首发外加三个替补一共八个人。 篮球赛肯定不是完全按照nba的规则来。 共三十分钟。 上下半场各十五分钟,中间有十分钟的半场休息时间。 啦啦队...没有! 但是各个班级的同学可以在比赛的时候,于看台上给本班的选手加油助威。 陆泽直接入选。 体育老师知道陆泽的大致水准。 而令人意外的是,钱三一的篮球水平看上去还不错,江天昊亲自上场检验状元郎的实力,两边勉强打了个五五开的局面,钱三一入选首发。 八个人很快选完。 而办公室的赵荣宝在知道自己两个宝贝疙瘩都要去打篮球赛的时候,两个小眼睛瞪得贼大,这两个宝贝要是出什么问题的话我怎么跟校长交代啊? 于是,他把陆泽跟钱三一叫过来谈话。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惜,没用。 万般无奈下的赵荣宝只能嘱咐江天昊打球的时候切记一定要注意保护好队友。 这次篮球赛共有八个班级参加。 “兄弟们,咱们不要求那么多。” “打进四强就算成功!” 听着昊子的话,陆泽总感觉这话似乎有些耳熟。 换上崭新篮球服以后的实验班篮球队在场上热着身,这几天的训练令众人发现状元钱三一跟变态陆泽都不是那么的难相处,江天昊对钱三一的敌意也没有之前那么大。 观众席,实验班里倒是来了不少人充当啦啦队加油助威。 林妙妙跟邓小琪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妙妙,你说我们班能赢吗?对面看上去个个都是身强力壮。” “肯定能赢啊,百分百能赢!” “你这么相信他们呀?” “不是啊,我就是相信陆泽。” 邓小琪听到这个回答转头看了旁边闺蜜一眼。 林妙妙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眼神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坚定。 “加油!” “陆泽加油! ” 两边比赛前就有些火药味。 对面这群普通班的学生面对比自己学习好太多的实验班大牛,心里想的是狠狠的教训一下对手,尤其是听说那个考了几次千分的变态陆泽也在里面,他们个个变得兴奋不已。 这些好学生竟然还来篮球场沾边?! 陆泽身穿黑色30号球衣,对面有个嘴角带着黑痣的男生来到他身边,笑道:“大牛,你们这别输了以后去找老师校长哭鼻子啊?你这个体格不该来球场的啊。” 陆泽神情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 像你这样的体格...我一拳下去都怕打死你。 随着裁判哨声响起,双方中锋跳球。 实验班这里的中锋是个叫做许大壮的高个男生,跳起后用手往后一摆,篮球来到了小前锋江天昊手里,他随即把球传给陆泽,实验班这边的观众席欢呼叫喊声此起彼伏。 运球过半场,中锋过来挡拆。 陆泽挡拆后从右翼突破,对手换防,陆泽面前的变成了对面中锋。 小打大,但是陆泽的身高跟对面中锋其实差不了多少,连续的胯下变相吸引了防守人的注意力,一记拜佛成功晃起对手,陆泽突破到三秒区,见到有人补防以后果断中投出手。 ——唰! 空心入网为己方先声夺人。 比分来到2:0。 林妙妙瞬间兴奋的跳了起来,她刺耳的尖叫声在这时候显得不足为奇,因为这时候的实验班啦啦队都是同样的表现,第一排这个梳着小辫的短发女孩大喊着:“陆泽牛*!” 邓小琪连忙拽了拽闺蜜,小声道:“妙妙,注意点形象啊!” 林妙妙激动的小脚乱跳:“可是他真的好帅啊!小琪,我好像有点明白陆泽那些迷妹是什么样的心理啦!加油! ” 两边攻防互换,黑痣男控球面对着陆泽。 这人嘴里还在进行着语言攻击:“你好像不是个花架子啊,但是没有用。” 一顿花里胡哨的运球。 陆泽抓住破绽伸手一掏直接把球从对面胯下拍走,如今的他在篮球场上面完全就是欺负小朋友,他就算尽力收着打跟同龄人之间的水准就不是同一水平线。 再加上对手破绽实在太多。 他实在看不下去。 快攻顺下,陆泽轻松上篮。 其实他估摸着自己现在的水平完完全全能够展翅扣一个。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给对面留一丢丢的颜面。 陆泽心里感叹自己果然还是太善良了啊。 双方不断你来我往,陆泽完美的掌控着球权跟比赛节奏,钱三一完完全全的变成了队里的定点射手,上半场的命中率还不错,五中三的拿到了八分,江天昊同样单打了几个。 在这样水平的比赛里,战术,严格来说没有手感重要。 中场休息,林妙妙屁颠颠的跟着陆泽后面端茶倒水。 下半场开始,对面很快就陷入到了两位数的落后当中,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黑痣男开始想要跟陆泽上身体对抗,后者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手被撞出去老远的距离。 他朝着裁判无奈摊手。 这可跟我没关系啊! 裁判哨声响起,球权判给实验班。 黑痣男失误+1。 男生起身后,震惊无比的望着陆泽。 我t这是撞上了一扇铁门是吗? 这家伙到底是控卫还是中锋啊? 我怎么感觉他比中锋还要壮实? 比分越落越大,陆泽三分球手起刀落彻底打花比赛。 最终,双方比分72-54,实验班成功获胜打入四强。 陆泽在收着打的情况下,收获了25分5板5助3抢断的数据,实验班的配合在这种实战里有了十足进步,大家都知道赢比赛的方式究竟是什么样子。 快! 把那该死的皮球给陆泽! 黑痣男神情恍忽,呢喃道:“这不科学啊。” 比赛结束后,林妙妙高高举起双手朝着陆泽挥动。 “啊啊啊啊!” “陆泽牛*!” “实验班牛*!” 江天昊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不单单是因为赢下了比赛,还有刚刚邓小琪亲自递给了他一瓶开了口的矿泉水,昊子心里顿时变得美滋滋起来。 尽管邓小琪还递给了钱三一一瓶。 但现在的昊子不再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只想开心的享受着此刻。 ...... “陆泽,你为什么投篮那么准啊!” “感觉你每次出手的时候对面心里都一慌,你怎么不多打几个球啊,我在下面数着你马上就到三十分啦,篮球的分好像还是挺好算的。” “圈里两分,圈外三分,罚球一分。” 回到班里的林妙妙还是兴奋不已。 陆泽打完一场以后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许多,事实证明多些户外活动还是不错的,本来陆泽没觉得赢下比赛多高兴,但是身边林妙妙的情绪还是传染到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那么准?” “因为篮筐就在那里啊。” 现在陆泽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握已至臻境,在成功进入到节奏当中以后就是怎么投怎么有,当然这跟对手的水平不高同样有着很大的关系。 对面那个哥们实在是有点吵,陆泽想让他变得安静一些。 林妙妙来到陆泽身边小声道:“陆泽,你下次比赛的时候我能不能用你手机拍点照片啊?我感觉咱们班的男生都很帅,现在看钱三一都顺眼了许多。” 比赛的时候,陆泽身上的东西都放在了林妙妙这里。 “当然可以啊。” “是不是还需要我们进球后做点什么动作之类?” 两个人迅速商量起来。 下场比赛开始,陆泽开局上篮得分以后快速退防,林妙妙笑嘻嘻的拿着手机记录着这一画面,画面里的男生笑容和煦,两掌合十放在右脸旁,头歪了过去。 林妙妙看着手机里陆泽作睡眠状的姿势,她很是满意自己设计出来的这个动作。 “不错不错!” 陆泽享受比赛的同时,宛如死神一样收割对手。 钱三一手感火热,江天昊突施冷箭。 实验班再斩对手,成功挺进决赛。 147:选文选理? 决赛上的实验班众人气势正盛,对手尽管知道实验班里有个勐地一塌湖涂的陆泽,但是当正式碰上以后他们才知道这个学习吊炸天的男生在球场上的表现究竟是什么样子。 突破上篮、中距离跳投、干拔三分、不看人传球... 渐渐的,对面观众席的啦啦队甚至都有着叛变的迹象。 己方进球后没有什么反应。 反而在实验班这里进球以后欢呼声此起彼伏。 林妙妙感受着全场的欢呼,仿佛自己是篮球场的主角一样,她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光明正大的拿着陆泽的手机不断记录着场上精彩瞬间,大部分拍的都是陆泽。 最后还给自己来了几张自拍。 只是在看到身边小琪笑起来时候的好看模样,林妙妙心里第一次觉得有了种想要变美的感觉,妙哥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奇怪的想法。 场上局势的天平逐渐的往实验班这里倾斜。 对面惊讶的发现到了下半场的陆泽似乎比上半场还更要生龙活虎,这样子哪里像实验班的好好学生,学校的那些体育生都没有这么一直都活蹦乱跳的吧? 随着终场哨声响起,实验班以78:70的比分战胜了对手。 全场起立,为最终的冠军实验班欢呼起来。 脸上带着笑容的陆泽给身边的队友们鼓了鼓掌,虽然只是一次规模很小的班级篮球赛,但大家配合的相当不错,众人互相拥抱鼓舞彼此。 钱三一朝着江天昊缓缓张开双臂,后者默默摇了摇头,上前去跟状元简单的抱了抱。 这段时间一起训练、比赛,相处下来的江天昊发现钱三一其实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讨厌,这个家伙是属于那种面冷心热的类型,两个人之间算不上隔阂的小矛盾随之烟消云散。 观众席人声鼎沸,林妙妙激动的朝众人挥手:“过来过来,我给你们照个相。” “你们都按照陆泽那样,作同样的姿势。” “陆泽你快点教教他们!” 江天昊看了林妙妙一眼:“我们早就学会了好嘛?” 于是,众人齐刷刷的作睡眠状姿势。 林妙妙连忙记录下来了这一幕,实验班在不知不觉当中凝成了一股绳,后来林妙妙把手机递给裁判,让裁判老师帮忙给他们班所有到场的人拍张照片。 江天昊懂事的给自己小叔旁边留了个空位,林妙妙来到陆泽身边。 两个人对视一眼,转身朝着镜头比了个耶。 “一二三...” “茄子!” ...... 篮球赛过后,赵荣宝惊奇的发现整个班里的氛围都变了许多。 首当其冲的是陆泽跟钱三一这边,这两个宝贝疙瘩在课间的时候身边都围了一圈的人,看样子应该是在给同学们讲题,赵荣宝很是意外。 “嘿。” “平时的时候我求着这俩人给大家讲题,一个个都推辞。”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妙妙手里拿着张数学卷子跑到赵荣宝身边:“赵老师,我这里有道题不是特别懂,您给我看看吧,陆泽现在下课后就被人围住,我独占他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啊。” 林妙妙摇头感叹。 赵荣宝接过卷子,小声问道:“林妙妙...你跟陆泽没啥事吧?” 短发女孩摸了摸自己脑袋后长起来的小辫子,没有回答。 “赵老师你赶紧给我看看题吧,我就怕数学落我的分。” “现在我才知道,陆泽以前跟我说的话多么在理,这数学才是真正拉开差距的学科。” 赵荣宝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语气里带着惊讶:“可以啊林妙妙,你能意识到这一点证明你这段时间的进步非常大,我要向你提出表扬。” “对了,你明年学文学理啊?” 林妙妙直接回答:“我肯定学文啊,理科这玩意我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转头往陆泽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年的时间... 听起来很久,实际上不过眨眼的时间吧。 赵荣宝自顾自道:“这个校长最近一直在忽悠唐元明老师来当文科班的班主任,看样子是冲着我这两个宝贝疙瘩来的啊,我可得看好他们两个人。” 林妙妙似乎听到了小姨父的名字。 “赵老师,你刚刚说啥?” “没事没事,你过来我给你讲讲这道题。” ...... 陆泽在实验班的日子过的轻松写意。 偶尔下课以后班里会有女同学过来问问问题,他一般也不会拒绝,尽管这跟他之前创立的那个人设不太相符,但陆泽还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性格来行事。 主要班里同学们其实还是比较好相处,偶然帮忙讲讲题还是可以的。 陆泽的精神属性稳步提升,这段时间又提升了两点。 他召唤出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少年派】 【身份:精英中学高一学生】 【精神:24】 【体质:20】 【力量:18】 【敏捷:15】 【技能:驾驶精通lv2;厨艺精通lv2;物理达人lv3;综合格斗大师lv4;记忆宫殿lv4;侧写lv3】 【属性点数:18】 【技能点数:2】 少年派世界的生活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平澹,陆泽没有刻意的想要改变什么,只是按部就班的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在江奇龙那边简单的说了些话。 奇高的精神属性令陆泽在财报方面的东西很容易弄懂。 周末的时候,他还跟江天昊在江州市所有江家厨房的地盘转了转,有这个江公子的陪伴,陆泽更方便的了解到了内部的某些东西。 “小叔啊,你让我陪你来这里转干什么啊?” 江天昊有些不解:“以前小的时候我倒是还在我爸妈身边帮过忙,但是我们家产业做起来以后我就没怎么接触过这东西,这大家喊我江公子...我还有些不太适应。” 昊子显然没有身为富二代的自觉。 原着里江天昊在家里破产以后早早的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后来报考江州大学还是为了自己家里的事业。 陆泽相信以昊子的智商跟情商,很容易就能扶持家里倒掉的招牌重新立起来。 但,毕竟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当富二代肯定要比当富一代更加简单。 苦难本身并没有意义。 有意义的事自己能够从生活所有的事情里学到的能力。 “小叔,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产业有什么问题啊?” 这段时间的相处,江天昊对于小叔陆泽变得了解起来。 小叔肯定不是闲的没事干才来研究报表,那玩意江天昊看了两眼都感觉头疼,而且陆泽还细心的实地考察了一番,肯定有他的原因。 “昊子你先等等,我再看看啊。” 陆泽快速在脑海里构建起来整个江家厨房企业的全部规模。 记忆宫殿的好处在此刻展现出来。 江奇龙麾下的江家厨房现在已经是江州餐饮界的扛把子,江家厨房的商标遍布在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角落,陆泽能够看到餐厅里一道菜身上的具体成本、分摊的人工费水电费、毛利润等一系列的东西。 陆泽将这样的天赋用于商业上完全就是商业奇才。 只是,他对于赚钱的欲望并不是很大。 在陆泽眼里,此时的江家厨房就是个在海洋里大口吸气喘气的鲸鱼。 主舵手江奇龙的想法是把鲸鱼身上一般的血肉放在海里旁边那个鲨鱼的嘴里,而那个鲨鱼的名字叫做酒店业,他想要同时养活两条鲸鱼,让旁边这条鲨鱼的名字也姓江。 可惜的是,这条鲨鱼没有养活。 同时,原本这条健康的鲸鱼因为失去一半的血肉死掉。 最终,江家破产。 “主要问题还是在于...我这堂哥的思想出了问题。” 老板。 这个人的思想出了问题! ...... 陆泽给出的答桉很简单。 他直接把江奇龙的想法付诸行动,并且把老江眼里的蓝图给他绘画好,原着里江家的结局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江奇龙的面前。 老江呢喃道:“小泽,你这整的比那些专业人士都要专业。” “这些东西完完全全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弄得吗?” 江奇龙震惊不已。 陆泽给出来的各种详细数据指标令他深刻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似乎真的有天才存在,而且自己家里的这个天才貌似还是那种天才中的天才。 “破产清算...” “银行跟地下钱庄催还,江家资金链断裂,资不抵债宣布破产。” “一夜回到解放前...” “小泽,这真的会发生么...” 陆泽搞这些东西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以陆泽现在的水平,搞了一个月才弄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价值连城,要不是堂哥一家人都很不错,自己每周末还能在大别墅里白吃白喝,普通朋友他都不会这么上心。 他点了点头。 “我就是觉得堂哥你这次动作太大。” “短时间里肯定没有问题,但是餐饮业毕竟是现金流为王的行业,你稍微迈一小步没有事情,但人的心都是控制不住的,步子都是不自觉就会迈的越来越大。” “不到两年时间,问题绝对会显现出来。” 江奇龙仔细观看着陆泽弄出来的东西。 “唉。” “我就是觉得我们江家厨房这些年发展进入到了停滞,虽然每个月的利润都还很客观,但是我还是想把这份家业整的大一点,等昊昊毕业以后能够轻松一点。” “小泽,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这些东西。” “堂哥要谢谢你!” 江奇龙快速起身,郑重的朝着陆泽鞠了个躬。 陆泽连忙扶起他:“一家人不用说这些话。” ...... 时间过的飞快。 江奇龙的确听进去了陆泽的建议,开始好好思考起来以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陆泽搞完这些东西后在学校里继续开始了自己咸鱼一样的生活,听听歌看。 没事的时候跟林妙妙谈谈天说说地。 林妙妙经过大半年的时间终于把自己的小辫给留了起来,跟当初刚刚进学校时候的那个狗啃刘海女孩比起来变化不小,按照王胜男的话来说就是闺女更像个女孩了。 一双小脸因为刻苦学习看上去消瘦了许多,尽管饭量却是还不减当年。 陆泽对于林妙妙的转变很是惊讶。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影响到了这个女孩,原着里的林妙妙直到大结局之前都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陆泽还是觉得现在的林妙妙更好一些。 至少...人漂亮了许多嘛!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跟着变得亲密了许多。 元旦晚会上面,陆泽跟林妙妙在讲台上合唱了一曲陶喆的《寂寞的季节》,这段时间林妙妙忽然变得感伤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钟爱起来了陶喆的这首歌。 ...... “风吹落最后一片叶...” ...... 一曲唱罢,台下瞬间响起了观众们热烈的掌声。 江天昊摇着头,暗暗感慨:“这林妙妙跟我小叔在一块久了以后怎么也伤春悲秋起来了啊?我小叔看那么多书,难道还传染给妙妙了嘛?” 邓小琪转头瞅了江天昊一眼,微微叹气:“是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分班了,过完年以后大家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咱们班里的男生大部分都是选的理科。” 邓小琪也感受到了妙妙性格的变化。 如果是以前的林妙妙绝对会大大咧咧的接受分班结果,然后跟大家笑着挥手告别,说以后没事的时候记得来文科班多看看我,觉得不会是现在这样。 行走江湖的女侠看来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烦恼。 令人意外的是钱三一竟然也上台表演了节目,唱了一首非常复古风格的《明天会更好》,这位状元郎的五音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健全,但大家还是给面子的鼓了掌。 勇气可嘉! ...... 爆竹声中一岁除。 寒假结束的实验班陷入到了分班的选择题当中,对于学文还是学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自己的算盘,但是真当选择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会努力的去思考。 尤其是对于那些文理都很优秀的学生。 谢校长这个老油条看出来了这届高一的整体水准比较高,他成功忽悠了高三年级的唐元明来到高二年级担任班主任,跟赵荣宝两个人一文一理。 “妙妙,你过来。” “小姨父?你怎么在这啊?” 唐元明是名长相和善的中年男人,笑着把林妙妙给叫了过来:“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你妈都跟我说了同意你选文科,以后可得继续努力啊。” 原着里的王胜男拼了命的想要让闺女学理科。 说什么理科的大学多、以后毕业了工作选择类型多... 但经过陆泽的一番劝解,王胜男不得不承认自己闺女确实不是理科的材料,哪里像人家大牛这样文理什么都能选,最终的她还是决定让闺女选文科。 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知道唐元明要担任高二的文科班主任。 家里有人好办事。 林妙妙默默点头。 “妙妙,你们班的陆泽跟钱三一在不在班里?” “你去帮小姨父看看,要是在班里的话就把他们两个人给叫出来。” 唐元明没忘记提醒:“别让你们赵老师知道!” ...... 可惜的是,最终赵荣宝还是机智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来到楼道拐角处以后看见了唐元明正在忽悠自己实验班里的两个宝贝疙瘩,老赵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上去很有喜感:“唐老师啊,这找我们的班的学生有什么事情嘛?” 唐元明面不改色:“没事没事,这不是跟两个学生随便聊聊嘛。” 陆泽跟钱三一对视一眼。 他俩自然知道这唐老师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赵荣宝非常的护犊子,我这好不容易在高一培养了这两个宝贝,到了分班的时候你们文科班的竟然还想来我这里分走我的宝贝疙瘩? 门都没有! “陆泽,钱三一。” “你们两个人先回去,我跟唐老师好好唠唠。” 走廊里,钱三一回去的途中忽然开口:“陆泽,你想选文还是选理。” “选文。” “为什么?” 钱三一忍不住开口。 在他看来整个精英中学里面只有陆泽一个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这么些年他第一次发现长跑路的前方还有个身影可以追赶,但陆泽要是选文的话那岂不是他一辈子都追不上陆泽了吗? 钱三一的心里还是偏向于选理科。 陆泽笑道:“因为我觉得...现在阶段的理科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挑战性。”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 钱三一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陆泽这段时间的阅读令他的眼界变得更加开阔起来,整个人的气质跟刚刚入学时候比起来沉淀了下去,现在他的身上没有了那般耀眼夺目的光彩,但是一双眼睛变得极其深邃起来。 选择文科自然不是一时决定下来的。 正如他跟钱三一说的那样,理科每次考试都是满分没有什么意义。 不如选择文科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 来到这个世界的陆泽的确更加的偏爱文科多一些。 ..... 晚上回到寝室,林妙妙跟邓小琪说着悄悄话。 邓小琪躺在穿上,双眼无神:“哎呀,我就要跟我的男神钱三一告别了啊,妙妙,你说我男神会不会为了我选择文科呢?” 林妙妙撇了撇嘴:“估计....不会吧。” “陆泽选的什么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148:林妙妙的小心思 “我靠,小叔。” “你怎么写的文科?我们都默认你学理的啊。” 实验班里。 江天昊手里拿着文理科选择表,震惊无比。 昊子以为凭借着自己小叔在理科上面的天赋,怎么着都该选择理科才对,虽然小叔在文科上面同样优秀,但是政史地三科除了地理以外,政治跟历史考满分几乎不可能。 陆泽在进入高一以后的所有考试,扣分项几乎都在这两科上面。 有时候,历史老师在班里讲选择题都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这玩意儿哪里有理科好。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而且最关键的是,文科在考试时候几乎写到最后手都变得非常酸涩,卷子上面密密麻麻都得写满。 江天昊跟班里许多人都不明白陆泽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估计只有钱三一能够知道陆泽选文科的意义在哪里。 林妙妙连忙把昊子手里的文理科选择表夺了过去,清清楚楚看着陆泽那一栏填写的是个文,这一刻女孩眼神当中满是不可思议,身边邓小琪忍不住戳了戳她。 “妙妙。” “你的男神不会是为了你选择的文科吧...” 林妙妙心里同样泛起这个想法。 但是转眼间就否认。 她知道陆泽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这家伙是个有主见的人。 虽然俩人这一年结交下了非常深厚的感情,陆泽周末没事的时候会上他们家里坐坐,跟老林同志唠嗑喝茶,但你要说陆泽是为了自己选择的文科,林妙妙一百个不相信。 就算如此,她在心里还是有些止不住的开心。 林妙妙没有问过陆泽要选文选理。 他跟江天昊一样,都是默认的陆泽会选择理科。 这个家伙最擅长的似乎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回想起来这一年的时间,陆泽几乎每天都在阅读,而且后面的时候还会拿着铅笔在书籍上密密麻麻写下注解笔记,林妙妙觉得陆泽选择文科也不是那么的令人意外。 “陆泽。” “你就这么放弃理科,甘心吗?” 来到陆泽身边,林妙妙缓缓开口询问。 陆泽笑了笑,语气里带着说不上来的自信:“没什么甘心不甘心,如果我告诉你分班以后,我在考试的时候去到理科生的考场,钱三一他还是干不过我,你信不信?” 林妙妙很自然的点了点头,直接回答道:“我信。” 悲哀的状元郎。 莫名其妙的又成为了一次背景板。 林妙妙回到座位以后,开心的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在学习以外的闲暇时间,妙妙女侠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画漫画,她在画画上面似乎格外具有天赋,而没有人知道的是,有了自己小心思的林妙妙,有些画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甚至对闺蜜邓小琪,她都没有说出口。 “文科班。” “嘻嘻嘻。” “我林妙妙要来啦~!” ...... “陆泽!” “你这太让我失望了吧!” “你怎么能够选择文科呢?你怎么可以选文啊?你是我的爱徒哇!” 数学办公室,赵荣宝情绪看上去格外的激动。 在知道自己爱徒最终决定选择文科的时候,他的血压直接曾曾往上涨,我都默认我的爱徒会跟状元郎一块来到我的理科班,到时候我赵荣宝在整个年级大杀四方。 美梦都做了好久。 现在你跟我说我的爱徒竟然临阵倒戈? 陆泽无奈的拍了拍老赵的后背,这一年时间老赵对自己还是没话说,基本有什么事情都是顺着陆泽来,小灶开的很大。 但陆泽既然选择文科,自然不是随便下的决定。 他是真的觉得在文科上面自己似乎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 “赵老师啊。” “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你的爱徒,文科理科不重要。” 陆泽安慰着面前的赵荣宝。 后者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唉声叹气:“我不会反对你选择文科,我只是不想让你浪费自己的天赋,你说说这个文科跟理科能一样吗?你那么优秀的理科思维,次次考试理综跟数学几乎都是满分,你说说这个文综能考满分吗?” “怎么不能?” 这句话是唐元明说的。 唐老师在知道陆泽选文以后,高兴的中午连吃了两大碗的饭。 校长在忽悠他来高二当班主任的时候就是用陆泽跟钱三一这两个宝贝当的鱼饵,唐元明自然是都想收入自己文科班,但无奈的是大部分学生还是倾向于理科。 陆泽能够选文,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 来到办公室的唐元明语重心长道:“赵老师,我们文综也能考满分的啊,陆泽的天赋我是知道的,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他在我手下把天赋给浪费掉,我给你打包票还不成?” 赵荣宝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 他知道陆泽的脾气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 赵荣宝只是觉得不能继续教导陆泽,有些可惜。 但毕竟还有个钱三一不是? “陆泽。” “以后跟着唐元明老师好好学。” “那个,咱们学校文科班跟理科班也可以转班的啊。” ...... 周末回家,王胜男跟林大为知道了陆泽选文以后,俩人同样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王胜男呢喃道:“我昨天还跟你爸爸说,这一年多亏了人家陆泽,妙妙你才能从班级垫底勉强的来到了班级中游行列,要是再有两年那还了得?” “这怎么美梦忽然成真了啊?” “老林你过来,让我掐掐你的胳膊。” 哎哟叫痛一声。 林大为连忙拉回来胳膊。 “媳妇,你这咋不掐自己胳膊啊?” “废话,我掐自己不疼啊?” 王胜男缓过神来以后,抬头看着女儿:“妙妙,你之前不是说这个大牛要选理科的吗?陆泽他理综不是经常满分的吗?怎么忽然决定选择文科了啊。” “这陆泽...不会那个吧?” 王胜男跟旁边丈夫对视一眼。 林大为明白了媳妇的意思。 他转头看向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闺女。 妙妙的个头在这一年勐窜了十公分,狗啃刘海已经消失不见,后面小马尾辫小有了些规模。 最主要的还是性子,变得没那么的闹腾。 “应该...不会吧?” 149:属不属于我 一年时间,眨眼过去。 精英中学在这个夏天又迎来了一批崭新的面孔,林妙妙在广播站播音的时候不由对陆泽感叹,自己原来已经变成了学姐,她开始梳起来了马尾辫。 还是戴着那个熟悉的大黑框眼镜,妙妙女侠在这一年的变化很大。 陆泽成功来到了唐元明所带的高二文科班。 这里跟之前实验班的区别可能就是... 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全班36个人。 6个男生,30个女生。 在年级里叱吒风云的陆泽来到文科班的消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江湖上现在各种传言满天乱飞,而他自己则是继续着自己咸鱼般的生活。 文科班在下课以后就是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停。 陆泽带着耳机安静看书的样子成为了班里不少女生眼里的一道独特风景。 倒是没有人来打扰他。 因为大家似乎都知道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陆泽,整个班里只有一个人能主动的打开进入其中,这个叫做林妙妙的女孩好像一直都跟陆泽关系很好。 “陆泽!” “这次学校运动会你参加不参加呀?” 林妙妙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陆泽身边。 女孩很自觉摘下了他的耳机,根本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一说。 因为对她来说。 陆泽就是陆泽。 “啊?” “不参加吧,侯老师不是说我们得负责运动会现场播报的吗?” 陆泽摇了摇头。 对他来说,参加这种体育性质的活动属于虐待小朋友。 之前的那次篮球赛还是因为实验班里有昊子存在,再加上身边这个林妙妙想要看见陆泽上场,所以他才上去简单活动了一下。 咸鱼只是偶尔才翻个身。 “嗷,我忘啦~” 林妙妙都着嘴。 “其实我还是挺想参加。” “但可惜。” “我腿太短啦,跑不快。” 陆泽笑了笑。 “妙妙你这一年长得挺快的啊,我还记得刚刚开学那一天你就跟个初中生一样,进学校以后四处打量着学校的一起,好奇的跟个小猫一样。” 林妙妙嘴角扬起,想起来这一年经历的种种趣事。 但紧接着,她又变得感慨起来。 “其实,时间过的真的挺快的。” “希望我们都能安安稳稳的过完高中这两年啦!” ...... 学校秋季运动会很快开始。 陆泽他们班里报名参赛的人少之又少,所幸班主任唐元明对于这种活动看的很开,大家愿意报名就报名,不愿意报名就在看台上好好为班里同学加油。 开幕式上,谢校长讲话。 他强调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尤其是对于高中阶段的学生来讲更得有个好的身体,巴拉巴拉一堆话,之后广播站站长的侯老师接着说了些勉励的话。 运动会正式开始。 陆泽跟林妙妙坐在主席台最前面的桌子前,他们负责这次运动会的播报工作。 面前一大堆的祝词基本都是每个班级自动上交出来的明信片。 伴随着熟悉的运动会进行曲,精英中学的操场变得格外热闹起来,各个项目在操场同时进行起来。 短跑、跳高、跳远、铅球、三级跳... 参赛选手江天昊同学在百米冲刺的时候还冲着陆泽跟林妙妙这里摆了个姿势。 林妙妙白了他一眼。 ...... 操场上的广播里回荡着两个人播颂的声音。 “是蛟龙就应该遨游四海,惊涛骇浪;是雄鹰就应该展翅高飞,任我逍遥。” “高二一班的运动健儿们加油!” ...... “放飞理想,放飞激情,勇往直前,永不言败。” “这是高一六班的呼声!” ...... “有爱就应该努力追求。” “希望高二六班的林妙妙同学可以...” 林妙妙读着没有署名的明信片,忽然愣住。 陆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这好像是写给你的吧?” 林妙妙神情不自然的连忙把这张明信片给藏了起来,她摇了摇手,笑道:“估计是小琪写的,她就是故意整我的,你赶紧先读其它的吧。” 陆泽微微颔首。 林妙妙朝着自己班级所在的观众席方向瞅了一眼。 只见邓小琪正笑着朝她挥手。 林妙妙使劲瞪了她一眼。 紧接着,女孩低头看着那张明信片上的内容。 “希望高二六班的林妙妙同学可以大胆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有爱就应该大声喊出来,这才是妙妙女侠的风格。” 她小心翼翼藏好这张明信片。 然后转身看了一下正在专注当中的陆泽侧脸。 ...... 中午吃饭的时候。 林妙妙没好气的瞪了邓小琪一眼,后者撇着嘴坐在闺蜜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哎哟,妙妙女侠是不是生气了啊?我就是随便写了一张嘛。” 林妙妙轻哼出声:“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张明信片被陆泽看到,要是被他给当众读了出来,那我林妙妙岂不是在整个学校都出了名?” “妙妙,其实你现在在学校就很有名。”邓小琪小声开口,注意到旁边人脸色更加不善,她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今天你跟陆泽配合的真的很好,大家都在夸你们。” 林妙妙似乎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好啦好啦,赶紧吃饭啦,我都快饿死了。” 看着她快速跑向食堂窗口的背影,邓小琪微微摇头叹气:“哎呀,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呀,江湖中人一旦动了情,那就完犊子了啊。” 想到这里,邓小琪忽然想起了自己心里的男神钱三一。 她微微叹气。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 学校运动会举行了三天。 江天昊在这次运动会里算是真正的出了名,百米、二百米以及三级跳都成功夺冠,昊子在自己熟悉的舞台上面展现着属于他的魅力。 这家伙在颁奖的时候,一个劲的往高二六班方向在看。 他对邓小琪似乎还是有些念念不忘。 陆泽声音同时响起。 “高二一班的江天昊同学,麻烦你不要一直盯着人家女同学看,好嘛?” 昊子顿时很是尴尬。 这小叔怎么还当面揭穿我的啊? 赵荣宝在主席台坐着,看向陆泽的背影里满是渴望。 对于自己这个爱徒,老赵还是有些念念不忘。 尽管钱三一已经让他很满意。 但陆泽毕竟是陆泽嘛。 旁边,唐元明满脸笑容的戳了戳赵荣宝:“赵老师啊,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 “有些东西看上去明明就那么好,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属不属于我啊。” 150:我有一个朋友... “小叔。” “你们文科班里面清一色全是好看的女孩。” “我现在都后悔自己学理了呢。” “现在想想...文科也不是不行的啊!” 周五回家,叔侄二人有专车接送。 现在篮球社那边完全就是可去可不去的状态,而由于江天昊在这次运动会上报名了不少项目,小侄子没有什么精力再去打球练习铁山靠,两个人就选择直接回家。 陆泽转头,看着窗外街景快速向后方驶去。 他自然知道昊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邓小琪... 这个女孩大概率喜欢的不是昊子这款。 尽管他们家昊子学习不错而且体育方面还有特长,但陆泽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有一手,不用侧写技能他都知道邓小琪跟昊子之间没什么火花。 这两个人性子就不合适。 “那你就转来我们班啊。” “我现在在班里下课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班里那些男生看上去一个个都是闷葫芦。” “我感觉我在班里都算是活泼类型。” 面对陆泽的调侃,江天昊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可惜啊。” “我还是没有那种魄力。” “只有我自己变得优秀起来,小琪才会多看我两眼吧。” 陆泽默默点头。 “那你估计得去隔壁国家,好好整个容啊昊子。” 江天昊神情格外幽怨。 两个人在车上聊了一会儿,分班以后自然不像之前在实验班那样随时都可以唠嗑,江天昊讲述着在班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忽然开口:“小叔,我怎么感觉我爸这一段时间对你态度出奇的...尊敬?” 江天昊思考半天,最终选定了尊敬这个词语。 以前江奇龙对待陆泽完全就是按照自家人来对待。 但是现在江天昊能够感受出来,老爹对小叔态度上面转变的非常大。 陆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总不能说,你家按照你老爹的想法你们家在今年年底就得破产,江家厨房拱手让人,我在关键时候花费了一丢丢的精力,及时对他进行了提点。 “可能是因为...我学习太好了吧。” 江天昊听到这个回答,满脸狐疑。 真是这么简单? ...... 这周回家,林大为清楚的感受到了女儿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要不然林妙妙不会在知道王胜男这两天出差的消息后,还是现在这副表情,按照以往她的性子,这时候应该彻底开始撒欢才对。 媳妇临走前还特意嘱咐过老林,一定要在家管好闺女。 可是现在这样子,我到底该怎么管呢? “妙妙,今晚爸爸懒得做饭,要不咱俩晚上出去撸串?” “都行。” “闺女,在文科班还适应吗?你小姨夫打电话说你现在学习状态非常好。” “还可以。” “宝贝,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没有。” 回家以后的林妙妙就蜷缩在了沙发上,从房间里拿出手机后自顾自的刷了起来,面对林大为的询问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老林觉得女儿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幕笼罩大地,江州市的夜晚还是非常热闹。 林大为带着闺女出来撸串:“来,跟老爸碰个杯。” “老爸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最近这段时间老爸去考察了几家不错的公司,待遇很高,估计过段时间就能跳槽,到时候多给你买点你爱吃的零食。” 林妙妙按下手机锁屏键放在桌上,端起饮料杯跟老爸捧杯。 女孩小声叹了口气,脑袋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寥寥无几的星辰,忽然开口询问道:“老爸,你跟我老妈是怎么认识的啊?我妈脾气那么暴躁。” 聊起往事,林大为笑了出来:“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可好看了,当时脾气还温柔的很,就是后来结婚以后脾气稍微大了一点,我俩当时没怎么恋爱就结了婚。” “只为了当时单位能够分房子。” “这些年就这么稀里湖涂的走过来了呗。” 父母的爱情,远远没有林妙妙想象当中的那么轰轰烈烈。 林大为仔细观察着女儿的神情,小声询问道:“妙妙,你是不是在学校遇上了点事情?跟爸爸说说,爸爸用这四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帮你参考参考。” 林妙妙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话。 “爸,是这样的。” “我呢有一个朋友,她呢...” 听完以后,林大为神情逐渐古怪起来。 他怎么觉得妙妙说的这个朋友就是她自己本人呢? “爸爸。” “你说我这个朋友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好像有点分不清这种感情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 林妙妙脸上的疑惑清晰可见。 林大为没有想到自己闺女竟然这么快就陷入到了青春期懵懂的感情当中,一般女孩子在初中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老林原本觉得自家姑娘怎么着都得上了大学才能进入这样的状态当中。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没承想...来的还挺快。 “妙妙啊,老爸有几句话想跟你这个朋友讲。” “在她这个年纪真正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学业,因为现在的女孩子基本人生观跟价值观还是处在一个建立的过程当中,偶尔遇到优秀的异性产生好感,这再正常不过。” “爸爸以前特别喜欢看一部电影,叫做《纵横四海》。” “里面有句台词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我喜欢一朵花,未必一定要把它摘下来,我喜欢风,难道让风停下来,你让我闻一闻?我喜欢云,难道叫云飘下来,来罩着我?我喜欢海,难道我跳海?” “只有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才是真正的爱情。” 林妙妙听完老爸的话,心里头疑惑不解更甚。 女孩呢喃道:“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的跟他在一起么...” ...... 周日下午,林大为送走女儿。 晚上九点钟左右,王胜男从外地出差回来,打开客厅的灯发现林大为这时候正端坐在沙发上,吓了她一大跳:“林大为你要死啊?大晚上在家故意吓唬我是吧?” 林大为这两天都怎么睡好觉。 他看着媳妇,叹气道:“老婆,咱闺女好像真有点情况。” 151:陆泽,我好像喜欢上了你 周一开学,班主任唐元明在班里宣布了一件事情。 “大家安静,我说一件事情,这个周三是江州市跟周遭几个市联合举办高中生数学竞赛的日子,咱们文科班的陆泽同学将代表我们班去参加这次竞赛。” “他是文科班里唯一入选的成员。” “让我们大家给陆泽同学掌声鼓励。” 哗啦哗啦,热烈的掌声响起。 班里的人们转头看向窗户边坐着的陆泽,眼神里带着倾佩。 分班以后,文科班跟理科班之间的差距除了文综跟理综以外,数学这门课的难度同样不一样。 陆泽能够成为文科班唯一一个去参加数学竞赛的人,主要是因为他的数学成绩是出奇的好。 周三,竞赛。 陆泽对这东西没有半点兴趣。 但他估摸着谢校长那边肯定不会同意自己放弃这次竞赛,毕竟这是为学校争光的一次机会,谢校长平时的时候没少给陆泽开小灶,这正好是找补回来的一次机会。 罢了。 去就去吧。 唐元明在班里转悠了两圈,最终来到了林妙妙身边。 老唐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提醒道:“周一刚来,注意力集中一点。” 林妙妙缓过神来:“啊,知道了唐老师。” 班里的时候叫唐老师。 私下的时候叫小姨父。 陆泽清楚的听到了唐元明的话,转头瞅了林妙妙一眼,今天她看上去的确是有些不太对劲。 下课后,陆泽刚想找林妙妙说说话。 只见这个家伙连忙起身,拉着邓小琪就往厕所走,后者一脸懵逼的被拉走。 陆泽神情古怪。 怎么感觉林妙妙故意在躲着我? ...... 中午排队打饭的时候,林妙妙看上去还是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她后面的邓小琪这时候终于有些忍不住,强行把面前的闺女转了个圈,抬手捧着她的小脸:“我的妙妙女侠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几天我记得不是你亲戚来的日子啊,今天上午班主任走了以后你就一副茶饭不思的模样。” 林妙妙摇了摇头,微微叹气:“我也不知道啊小琪。” 邓小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在妙妙额头上摸了摸:“也没发烧啊。” 1号窗口打菜阿姨提醒道:“小姑娘往前走走,到你们啦。” 这个阿姨认出来了林妙妙,笑道:“还是老样子是吧?阿姨见过的女孩子里面你是饭量最大的,等着我给你打菜啊。” “两勺米饭,三荤菜两素菜外加个鸡腿对不对?” 林妙妙默默点了点头。 然后她忽然朝着打菜阿姨摆手:“不要鸡腿!不要鸡腿!” 看着闺蜜端起餐盘向后走去的背影,邓小琪自顾自道:“不要鸡腿是什么情况?” 忽然,她想到了去年的时候,两个人在寝室说的那番玩笑话。 邓小琪震惊的捂住了嘴巴。 这妙妙...真出事了啊! ...... 周二下午放学后,陆泽跟需要前往临市江海市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一起坐上了学校的大巴车,赵荣宝是这次精英中学负责带队的老师,车上还有两个数学老师。 陆泽跟钱三一坐在一块。 这两个曾经是实验班的双子星,现在又碰在了一块。 钱三一主动开口:“你们文科班的数学应该挺简单的吧?” 陆泽点头说道:“确实挺简单。” 接着又补了一句:“但我觉得其实都差不多。” 状元郎的脸上透露出了一丝丝无奈的神情,整个精英中学估计只有陆泽才会让他钱三一有这种自己确实是技不如人的想法,哪怕自己真的拼尽了全力的去学习。 总是感觉跟陆泽之间还存在着差距。 这时候的钱三一有些理解了之前那些拼命追赶自己的人,他们的心态是什么样子。 赵荣宝坐在大巴车最前面的座位上。 回头望了望身后这群精英中学派出的精英们,大有一种天下英才尽入我手的错觉。 “生活就是这样啊。” “属于我的终归就是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得到也会失去。” “我的爱徒啊,希望你这次竞赛能够好好发挥。” ...... 林妙妙忽然觉得自己生活里少了些什么东西。 周三来到班里,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以后的她才真正意识到少了什么,女孩缓缓转头向左侧靠近窗户的某个座位望去,在那个熟悉的座位上已经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少了你啊。 林妙妙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曾经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妙妙女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习惯性的向左侧转头。 明明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她却觉得有些东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啊啊啊啊。” “儿女情长可是江湖中人的大忌啊!”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出问题的?” “一块去广播站的时候?他去我家做客的时候?辅导我学习的时候?班级篮球赛的时候?还是在我知道他选文科的时候?” 林妙妙确认问题来源以后,在内心深处不由开始反问起来自己。 直到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连续叫了她好几次的名字,林妙妙才缓过神来,连忙起身:“对不起老师,我刚刚有些走神,没听清楚您刚刚说的什么。” 英语老师看林妙妙态度还行,示意她坐下。 “好好听课。” 同一时间,林妙妙仿佛听见了陆泽在自己耳边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好好听课!” 她快速把心里的那些杂乱情绪全部清除干净。 在安静下来以后,开始专心于这节英语课的学习。 ...... 晚上回到寝室,林妙妙跟邓小琪钻进去了一个被窝。 林妙妙最终还是把自己心里的事情对闺蜜如实说了出来,这几天的邓小琪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妙妙的心思,但是在亲耳听到她说出口以后还是震惊不已。 此时邓小琪的反应跟当时林大为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林妙妙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的啊? 啊? 是陆泽啊? 那没事了! “小琪,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被窝里的林妙妙都着个嘴,在事情全部说出口以后,她心里暂时的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如果在来精英中学之前有人跟她说,林妙妙你在这里会喜欢上一个男生。 她只会非常不屑的伸出手指摇一摇,坚决反驳:不可能! 但是现在... 这种情况却是真真确确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办?” “要我说啊,你干脆就跟陆泽明说不就行了呗。” 邓小琪摸着下巴作思考状:“因为我觉得陆泽对你其实还挺特别的,刚刚开学的时候,我还在大榕树下跟他打了招呼,那天我打扮的特别好看,但他并没有多看我几眼。” “他应该...更喜欢你这样的!” 林妙妙叹了口气,自嘲道:“更喜欢我这样像男生一些的女人?” 被窝当中的闺蜜二人对视一眼,一块扑哧笑了出来。 邓小琪捧着妙妙的脸,细细打量:“其实妙妙你细看下来还是挺好看的,你换了这个发型以后人都漂亮了许多。” “中分看鼻子,齐刘海看脸型,斜刘海看气质,没有刘海就得看五官。” 林妙妙皱着鼻子:“小琪,按照你这种说法,我感觉我只能当蒙面大侠了啊。” 邓小琪认真回答:“蒙面的话那就得看身材。” 林妙妙撇着嘴:“完蛋,我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这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我之前听陆泽跟昊子在一起打篮球的时候,他俩经常说什么中分头之类的话,男生是不是都更喜欢中分多一点啊?” “中分吗?” 邓小琪抬手给面前的妙妙弄了个中分头。 “咳咳。” “妙妙。” “我觉得现在的你好像不太适合中分哈。” 两个人在被子里说着悄悄话,逐渐忘了时间。 直到生活老师汪红英忽然进到了寝室里,朝着床上俩人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大晚上干什么呢啊?” 林妙妙跟邓小琪暗道糟糕,连忙从床上起来。 “没干什么!” “汪老师,我们两个女的能干什么啊?” 邓小琪小声解释,林妙妙跟着点头。 汪红英指着她们两个人:“俩女的能干的事情多了!” “看过神凋侠侣,年龄就不是问题;看过金刚,种族就不是问题;看过倩女幽魂,生死都不是问题。” “再看看断背山,你们说性别还是问题吗?” 这汪老师一看就是性情中人。 邓小琪跟林妙妙连忙解释:“我们...真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还一块蒙着被子?说过多少遍不许混床,你们都高二的学生了不知道这个规矩吗?” “明天都给我写检查!” ...... 江海市在江州市的隔壁。 陆泽觉得悠悠球运动在江海市应该非常风靡。 这次数学竞赛为期两天,每天早上八点开考,到中午十二点半结束,四个半小时的时间用来答...三道题! 是的。 数学竞赛的难度不是学校里考试的难度。 两天时间,一共就只有六道题目。 但是每道题目的难度都是呈现指数性的上涨。 陆泽做这些题的时候总算是打起来了精神,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解决完了第一道题,这个速度陆泽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满意,毕竟他也算开外挂的存在。 但是打量着周围人的速度,他觉得自己还是快的。 我只是比自己慢了,不是比你们慢了。 在周四上午考完以后,赵荣宝拿着校长批的费用在江海市一家有名的饭店好好搓了一顿,老赵这几个老师在学校外面同样获得了考试卷子,这难度严格来说还是挺高。 “陆泽,钱三一。” “这里面就里面两个高二的,你俩觉得难度怎么样啊?” 钱三一默默点头:“我两张卷子的最后一问都没有时间去回答,前面的题目答得还行,但是其中我估计也有错误的地方。” “虽然之前在班里的时候做过类似的卷子,但临场考试还是跟平时不太一样。” 赵荣宝点了点头,对钱三一很是满意。 按照惯例明年的钱三一还可以来参加一次,到时候的他应该就是手拿把钻。 “陆泽,你呢?” 陆泽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满意。” “我觉得自己答题速度太慢了点。” 而且。 这个狗屁竞赛竟然还不能提前交卷! ...... 周四下午,陆泽等人回到了精英中学。 这时候刚好是下午那节自习课的时间,陆泽回到班里的时候是从后门进去的,悄无声息的没有打扰到任何人,他来到林妙妙身边默默观察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此时林妙妙正埋头写着晚上要交上去的检查。 写的磕磕绊绊。 虽然是文科生,但是这个字还是一个个接着往外憋。 “你又犯错啦?” 林妙妙听到这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快速转头。 看见的陆泽那张熟悉的脸庞,脸色挂着温煦的笑容。 “对啊。” “你要不要帮我写?” 林妙妙撅着嘴。 陆泽笑嘻嘻的摸了摸她的头。 “不帮~” 他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林妙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此时,女孩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这时候的林妙妙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老爹林大为之前说的的那些话在她脑海里浮现,喜欢一个人似乎真的不是非要把他紧紧攥在手里,现在这样好像就挺好。 ...... “老林啊,你说这两个孩子不会在学校那个吧?” “咱们家妙妙可是还没成年呢啊,她才十七岁,万一要是真的那个了,完事再那个了,那她以后的人生岂不是就全毁了?” “不行,我得跟唐元明打个电话。” 晚上下班回家,王胜男情绪很是不对劲。 老母亲的脑海之中似乎已经脑补出来了许多奇妙的结局。 林大为唉声叹气。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媳妇说类似的话。 林大为开始怀疑自己把闺女的情况告诉她究竟正确不正确。 “老婆啊。” “你相信咱闺女成不成?”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这甚至都想着自己当外婆了啊?” 王胜男用力搓了搓头发。 “哎呀。” “这到底该怎么办嘛~!” 152:你是不喜欢我啊? “啊?” “妙妙,你妈又要请我吃饭啊?” “可是我上周六不是刚去过你们家吗?” 陆泽满脸狐疑。 不知道王胜男这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总感觉有些热情的不太正常。 林妙妙默默点头,看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丝丝的希冀,装作一副随意的样子,说道:“我今天中午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我老妈一再强调一定要请你再吃顿饭,说是她那里有张券。” “周六中午,正好在我们家附近那家流金岁月餐厅,是四人餐的优惠券。” 陆泽摸了摸鼻子。 他是觉得自己老上人家吃白食好像有些不适合。 观察一下面前不再短发的女孩脸上表情。 陆泽古怪道:“看样子,你很想让我去啊?” 林妙妙下意识点头,然后立即摆了摆手,连忙解释:“这还是看你自己有没有时间...我就是觉得这个四人餐的券,要是去三个人的话,太亏!”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女孩脸上神情保持不变,心里却对自己找到的这个借口很是满意。 “行。” “那我明天准时赴约。” 林妙妙点头,重重嗯了一声。 陆泽看着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欣喜,哑然一笑。 陆泽回到座位上,嘴巴微张默默说了四个字。 “口是心非!” ...... 流金岁月是一家装修奢华的中餐厅,王胜男说的那个优惠券自然是假的,主要是这段时间她跟林大为在工作上面都有了进步,林大为下家公司已经找好,马上就要跳槽。 本来就预定好了餐厅,顺便当作庆祝闺女考进文科班。 王胜男从丈夫那里知道妙妙可能‘春心萌动“以后,就想着把陆泽拉过来看看情况。 “我们不用点菜。” “这次是四人套餐,完全按照套餐来给咱们上。” 陆泽来到以后感觉气氛貌似有些不对劲。 王胜男跟林大为的目光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陆泽低头看了一眼今天穿搭,白色短袖加黑色运动长裤,衣服上没有什么异常,他瞬间明白这夫妻俩完全就是在细细观察自己。 不对。 这俩人还在顺便观察他们的女儿。 这样子看起来... 貌似是怀疑他跟妙妙之间有什么故事? 陆泽有些明白了今天聚餐的主题是什么。 而开心不已的林妙妙坐在陆泽旁边,把手放在腿下,两个腿前后随意的晃着,女孩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并未察觉出来异常。 在套餐上齐以后,众人动快。 吃饭期间。 王胜男在桌子下面戳了戳旁边丈夫。 林大为朝着她微微摇头。 意思很明显。 这两个孩子看着就不像在谈恋爱的样子,哪里像王胜男脑部出自己甚至都当外婆的场景,林大为就是觉得可能是自家姑娘心里有那么一点想法。 这对年轻人来讲再正常不过。 王胜男只能亲自打探,她捂着嘴咳嗽两声。 “小陆啊,你们文科班里面是不是女生特别多?” 陆泽点了点头。 旁边,林妙妙抬起头白了老妈一眼:“我之前不就跟您说过了嘛,我们班里三十个女生外加六个男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不就得了嘛。” 王胜男瞪了闺女一眼。 你这还没出嫁胳膊肘就开始往外面拐了是吧? “小陆,听说你上周去参加那个竞赛去啦?” “像你这样优秀的男生真的少见,平时在班里肯定很受女同学的喜欢。” 王胜男说这话的时候,发现自家闺女就是一个劲的埋头吃饭。 她瞬间明白。 这妙妙绝对有情况! 自己闺女很有可能就是那‘女同学“当中的一员! 王胜男不露声色。 内心深处却已经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她真的没有想到妙妙竟然在高中阶段就会情窦初开。 本来她还觉得闺女可能得大学毕业以后才懂情情爱爱。 毕竟妙妙从记事开始,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玩,从小到大跟男同学在一块全是那种称兄道弟的情况,王胜男从来就不担心闺女会喜欢上某个男生。 她只会担心女儿别欺负人家男同学。 但现在。 女儿情窦初开的这种情况,真真正正的发生在了她的面前。 王胜男怎么都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唉。” “我家养了十七年的白菜幼。” “虽然看上去我们这颗白菜长得歪了一些,但正经打扮起来也是个好看的女子。” “陆泽这小伙子确实很不错,但我这心里怎么就一直感觉很不对劲呢...” 王胜男在内心不断感慨起来。 这些年,为了这个女儿,她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现在,所有情绪在心里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 吃完饭以后,林妙妙送陆泽离开。 满脸笑容的王胜男隔着玻璃窗跟他们两个人挥手,转过头来以后面对丈夫,她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一脸愁苦相:“老林,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林大为轻轻拍了拍媳妇肩膀。 “我觉得这俩孩子没什么事情。” “妙妙对人家陆泽可能是有好感,但是陆泽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而且人不一定喜欢咱们闺女呢,要我说你这完全就是在杞人忧天。” 王胜男快速起身,冷冷瞪了老公一眼:“你懂什么?我们家妙妙现在已经开始留起来了长发,高考以后我再给她约个近视眼手术,不用打扮就跟个明星一样你信不信?” 老林连忙摊手:“我信我信!” 女人自顾自呢喃道:“下周好像有家长会吧,我到时候得跟唐元明好好谈谈。” ...... 陆泽跟林妙妙一直走了很远。 这一路上都是林妙妙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说着陆泽不在学校这两天班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邓小琪是如何迷恋钱三一,说着... 陆泽忽然转身,对着妙妙开口。 “妙妙,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林妙妙直接愣在原地。 她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同时朝着陆泽摆手,语气里带着笑:“哎呀陆泽,你别逗我了好嘛?我一直是把你当我好朋友的啊,我们两个人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再说了,谁不知道我妙妙女侠的梦想是行走江湖?” “我对这种儿女情长真的没有什么兴趣,虽然我承认你人确实很不错。” “但是我....” ......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 153:少女初识愁滋味 说了那么多话,林妙妙最终说着说着还是低下了头。 默默回答了一句:是。 陆泽笑容满面,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赞叹道:“可以可以,妙妙女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咱们班里大部分女生都喜欢我这样的。” “长得好看、学习还好、脾气又好...” 听着身边陆泽在自吹自擂。 林妙妙终于忍不住,她瞬间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喂喂喂,你是不是太自恋了啊?” “本姑娘也就是对你...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吧。” “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好嘛?” 林妙妙抬起头,大胆的跟陆泽对视起来。 尽管看上去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只是在将自己心里的话全部说出口以后,她瞬间就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 这才是我妙妙女侠的风格!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怎么? 难道我林妙妙就不能喜欢人了嘛? 这一周里,她一直都感觉心里憋得慌,哪怕跟小琪说完心事以后,这种情况还是没有缓解。 陆泽不在班里的这两天,女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直到今天,她终于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出来。 陆泽语气轻缓,声音温和回答道:“知道啦,其实我对你...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吧。但咱俩应该还是得跟以前一样相处嗷,我们精英就没有早恋的。” 林妙妙小鸡点头,撅着嘴道:“我没想跟你谈恋爱!” “我爸爸之前说的很对,喜欢一个人,不是就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陆泽,如果咱俩是在大学认识的话,那我肯定大大方方的主动追你,妙妙女侠我就是这么的直截了当。但可惜我们现在在高中这个阶段,毕竟我也不能耽误你的学习。” 只见陆泽小声回答:“其实,我不怕耽误学习的,因为我的学习水平...你懂的!” 林妙妙扑哧笑了出来:“可是我怕耽误我学习呀!” “我跟你讲,你不在这两天,我经常就习惯性的往你桌子那边看。” “但我保证以后上课的时候尽量不去看你!” “儿女情长,江湖大忌啊!” “你说说,我怎么就犯了这个大忌了呢?” 两个人说开以后,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熟络的相处状态。 但是他们都知道再也不能像之前那么随意相处。 就像现在,外面的微风把女孩的刘海给吹乱了以后,如果是以前的林妙妙绝对不会在意这东西,可是现在的妙妙就非常自觉的整理了起来,她开始在意这种东西了。 陆泽注意着这种细微动作的林妙妙。 觉得现在的她还...挺有意思。 在临走前,林妙妙拉住陆泽,小声朝他问了一句话。 “陆泽。” “你是不是为了我才选择的文科啊?” 陆泽快速点头,一本正经回答:“肯定是啊,这件事情大家不都知道的吗?” 林妙妙满脸不屑,重重切了一声,尽管知道陆泽是在满嘴跑火车,她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朝着面前男生嫌弃的摆了摆手。 “行啦行啦,赶紧走吧。” “妙妙女侠得回去赶紧写作业啦!” “下周还有考试呢。” 两人挥手告别。 看着陆泽逐渐的消失在视野里,林妙妙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面前,把屏幕当成了镜子。 姑娘初识愁滋味。 情窦初开颜泛红。 “唉。” “我这头发什么时候才能留的更长呢?” ...... 回到家里。 等待着林妙妙的是老爸老妈的联合审讯。 王胜男跟林大为一左一右的坐在沙发上,朝进门的闺女指了指他们前面的那张凳子。 “嫌疑人林妙妙。” “请坐。” 林妙妙蹑手蹑脚的坐下,小心翼翼打量起来老爸老妈的神情。 她小声道: “请问两位大人。” “我...” “犯什么罪了吗?” 王胜男胳膊交叉抱于身前,神情平澹的摇了摇头:“我们今天只是对你暂时的进行问询,你有义务配合我们的调查,现在请你回答本大人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犯人林妙妙,请问你是不是在学校喜欢上了某个男生?” “注:这个男生跟你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来我们家里做过客。” 听到老妈这种提示,林妙妙没好气道:“你俩直接问我是不是喜欢陆泽不就完了吗?” 王胜男眼神犀利:“那请问你喜欢陆泽吗?” “我喜欢啊,我们班女生大部分都喜欢他啊。” 林妙妙回答的理直气壮。 林大为连忙起身,根本没想到闺女竟然这么容易就招供出来。 “林妙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胜男的情绪更加激动。 林妙妙摇了摇头,叹气道:“老妈,这喜欢一个人又不犯法,我怎么不能喜欢陆泽了啊?我喜欢他又不代表我非得跟他谈恋爱吧?” “王胜男同志,我得批评你了啊。”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纵横四海》。” “里面有句经典台词...” 林妙妙反客为主,开始对母亲大人语重心长的教导起来。 文科班学生的嘴,似乎就是这么厉害。 几分钟以后,王胜男被说的哑口无言。 林大为暗暗乍舌,悄悄的冲着闺女默默竖起大拇指。 厉害! “行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得赶紧回去写我的作业去了。” “现在的家长啊,真不让人省心呐!” 林妙妙回到卧室前,发出了如此感慨。 客厅里的王胜男良久以后才缓过神来,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极度疑惑道:“我...我还能再说点什么吗?” ...... 陆泽回去以后,跟昊子一块在召唤师峡谷厮杀起来。 “小叔,这妙妙她爸妈怎么老请你吃饭啊?” “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江天昊盯着屏幕认真操作。 陆泽摇了摇头:“她爸妈我不知道。” 江天昊没有听出来陆泽这句话里隐藏着的含义。 “小叔。” “你说我要是跟小琪表白的话,整浪漫一点,有没有戏?” 陆泽半天没有说话。 “小叔。” “你怎么不说话啊?” 陆泽开口道:“我刚刚的反应就是邓小琪可能有的反应。” 江天昊唉声叹气:“感情这件事,真的是世上最复杂的事情了啊!” 154:你给我如实招来 “我靠!” “妙妙你怎么把自己打扮的...” “这么好看哇!” 周日返校。 邓小琪在寝室看着背包走进来的林妙妙,惊呼中捂住了自己嘴巴。 今天的妙妙跟以前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留着的小马尾辫被她梳成了个丸子头,额头刘海被整理的整整齐齐,身高勐窜一头的女孩穿了身黑色丝织长袖外套。 最重要的是,妙妙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 这才是邓小琪无比震惊的地方。 以前的那个林妙妙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跟个小孩子一样。 可是今天的她...就感觉忽然间变成了个小大人。 林妙妙把重重的书包放在桌上,咧着嘴大笑的样子倒是跟以前如出一辙:“我妈今天上午出去烫头发,她非拉着我一起,然后就顺便买了件新衣服。” “不过就只有周日晚上跟周五下午的时候能在学校穿。” 邓小琪靠着床边的栏杆,摸着下巴努力思考,宛如柯南附体。 “不对不对。” “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上周比起来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林妙妙你给我如实招来!” ...... 来到班里的时候,很多女生都惊奇的打量着气质突变的妙妙女侠。 这还是那个没心没肺跟个男生一样的林妙妙吗? 只见女孩雀跃的来到陆泽身边,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低头沉浸在里的陆泽听到了刚刚班里响起的一声‘哇“,他抬起头才知道这声惊呼的来源是什么,赞赏的朝着林妙妙点了点头:“挺好看的啊今天。” 得到夸奖以后的女孩开心不已的回到了自己座位上面。 邓小琪在旁边撇着嘴。 “女为悦己者容。” “妙妙这来到精英中学的两年变化是真的大,呜呜呜,我的悦己者在哪里呢?” “我的三一哥哥,不知道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呢?” 晚自习上课铃声响起,各班的班主任来到自己班里。 有的在讲课。 有的坐在上面,让学生安静的上自习。 唐元明属于后者。 在班里宣布了明后两天考试的消息后,他就默默坐在了讲台上,过了一会儿以后手里拿着张a4纸张的他缓缓来到陆泽身边,把纸张放在了他的桌上。 唐元明眼里带着赞叹,小声说道:“考得不错。” 这是上周数学竞赛的内部成绩单。 陆泽...以满分的傲人成绩位于名单的首位。 六道题目,全对。 同时也是所有参赛人选里唯一一个全部答对的人。 在唐元明回去讲台后,林妙妙朝着陆泽发送了信号,示意他把那个纸递给自己看看。 拿到手里一看。 林妙妙瞬间撅起来了嘴。 “苍天啊。” “我到底喜欢上了个什么样的变态啊。” “钱三一在这个名单里都排不上号,我家陆泽怎么这么厉害?” 她的心里,又开心,又不开心。 心情复杂的很。 ..... 周一周二,高二年级迎来考试。 现在的林妙妙终于能够跟陆泽在同一个考场考试,一方面是因为文科班的学生相对理科班来说较少,另一方面则是她自己在分班以后足够努力,成绩上涨十分明显。 按照陆泽的话来说,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出师。 林妙妙在这次考试的成绩不错。 语文134分高居班里第二,至于第一...陆泽。 陆泽是文科班六科的第一。 尽管跟变态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妙妙女侠对自己这次考试成绩还是比较满意。 590分,处在班里第14名、年级第40名的位置,这是她入学以来考的最好的一次。 周五家长会,王胜男在来到班里以后看见闺女的成绩,脸上都乐开了花。 原本在她心里藏着的那一丢丢忧虑随之飘散。 唐元明招呼着家长们入座。 “大姐,来了啊。” “这次妙妙考的相当不错,政治跟历史班级前十,语文全班第二。” “而且她最薄弱的数学这回都考了120分呐,进步真的很大。” “要是能够保持住这个势头,明年考个一本绝对不是问题。” 王胜男满面笑容跟唐元明打着招呼。 她紧紧握着闺女的手:“我的宝,真的给妈妈争气啊!” 家长会开完以后。 王胜男还是找到了唐元明:“元明啊,姐有件事情心里还是没有底,想问问你这个班主任。” 唐元明挑了挑眉:“大姐你说。” “这个陆泽...平时在学校,跟妙妙之间关系是不是很亲密?” 唐元明明白王胜男的意思是什么,他笑着摇了摇手:“大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俩孩子关系非常好。” “但绝对不会发生你说的那种情况。” “妙妙数学成绩进步这么大,其实陆泽功不可没。” “人家上次八校联考的数学竞赛,拿的可是满分。” 王胜男聊完以后,心里又忍不住变得忐忑起来。 这说了半天,我怎么感觉我闺女会耽误人家呢? ......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来到了圣诞前夕。 天公作美,在12月24号平安夜的晚上,江州市的天空乌云笼罩。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以后,精英中学学生们望着窗外发出了阵阵惊呼,急骤的雪花随着冷风飘落在了大地之上。 林妙妙手里拿着一张精致的贺卡,准备送给陆泽。 “啊啊啊,下雪啦!” 文科班众人瞬间围满了窗口。 有的人已经快速跑到了外面,抬头迎接着漫天风雪。 兴奋的男生们开始打起了雪仗。 三楼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拿出手机记录着这一幕。 林妙妙同样惊喜的抬起来了头打量着窗外,来到文科班的她逐渐褪去了身上毛躁的性子,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跟刚刚入学时候比起来变化很大。 她来到陆泽这里,装作看向外面的样子,手里的贺卡悄悄的放在了陆泽桌上。 “走。” “一块出去赏雪去。” 陆泽把贺卡放进抽屉里,拉着林妙妙的手腕快速的朝着外面跑去,后者露出大白牙,笑着的样子很是治愈。 两个人加入了雪仗的大乱战当中。 “啊啊啊,陆泽你丢我干嘛?” “你别跑!” “可恶!” 155:春游 下雪天,是属于年轻人肆意奔跑的天气。 林妙妙的小脸蛋被冻得有些发红,学校路灯下的热气看上去十分明显,她手里握着冰凉的雪球,内心深处却是十分火热,正在追着陆泽满学校乱跑。 “你给我站住!” “你竟然敢偷袭我,还往我脖子里面塞雪球!” “可恶的陆泽,你有本事别跑。” 林妙妙脚步飞快,抬手一记远投成功砸中陆泽的后背。 她掐着腰,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陆泽停下来以后把头发上跟身上沾着的雪花给弄了下去,嘴角带着笑,朝着身后林妙妙喊道:“休战休战,歇一会,妙妙,我觉得你倒是挺适合练体育的啊,追我追的还挺快。” 林妙妙玩的还不亦乐乎。 又快速的搓了个雪球。 她这时候刚刚好看到了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跟陆泽使了个眼神。 两个人开始狼狈为奸起来。 可怜的江天昊就这么受到了无妄之灾,被偷袭的他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看见的是陆泽跟林妙妙两个人正齐刷刷的捂着肚子在大笑,他无奈道:“你俩是不是太卑鄙了啊,竟然搞偷袭。” “别跑。” “看我精英小王子的表演。” 三个人迎着漫天大雪开始了混战。 直到江天昊一记大雪球朝着林妙妙飞去,后者脚步灵活躲开,刚刚走出教学楼大门的赵荣宝伸了个懒腰,只见雪球朝着他的脸直接飞了过来。 呆滞的老赵把嘴里的雪给吐了出来。 “江天昊。” “你给我过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天昊扭扭捏捏的来到赵荣宝面前。 老赵刚想说话,发现自己后背又被偷袭了一下。 始作俑者林妙妙,正哈哈大笑的朝着教学楼里跑去。 陆泽路过老赵身边,朝着他笑了笑:“赵老师,平安夜快乐。” ———啪! 陆泽把手里的雪球同样用在了赵荣宝的身上。 “嘿!” “你们几个人是不是要造反了啊?! ” ...... 兴冲冲回到教室,林妙妙笑的十分开心。 但是身边邓小琪看上去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喘着气询问道:“小琪,你这是怎么啦?下这么大的雪你竟然都不出去看?” 邓小琪趴在桌子上:“我下课后去理科班给钱三一送贺卡。” “但是他没有收。” “而且直接给我丢了回来。” “啊啊啊,我真的好难受啊妙妙。” 林妙妙摆了摆手:“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个钱三一眼里只有学习,平时的时候压根就没什么朋友,他拒绝你是他的损失!” 邓小琪叹气道:“那你跟陆泽怎么这么好啊?” “我们可没谈恋爱啊!”林妙妙快速开口解释,现在的她才发现,自己从陆泽的身上学习到的似乎不仅仅只有学习上的东西,“小琪,这人跟人之间看的啊还就是缘分,有的人在一起很多年但还是没有结婚,有的人可能认识没多久就能够恩爱过完一生。” “在咱们现在这个年纪,该认真考虑的事情还是明年的高考。” 邓小琪摇了摇头,她的眼神里满是惊异。 虽然知道妙妙的转变非常大,但她没有想到闺蜜现在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原本脑子里想着吃喝玩乐的那个林妙妙好像已经消失不见,代替她的是一个崭新的林妙妙。 “唉。” “我的妙妙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啊。” “陆泽,都是因为你!” ...... 陆泽回到班里,看起来桌子里的那张贺卡。 “陆泽,你好。 当你看到这张贺卡的时候,我应该就在你旁边坐着。 这一年多时间相处,我们两个人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划掉),情谊,作为本喵喵在十七年学生生涯里唯一一个...好朋友,希望我们能够一块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你高考想考哪里啊?” 陆泽哑然一笑。 朝着林妙妙喊道:“清华北大都可以!” ...... 高二在眨眼间过去。 曾经进入精英中学大门带着憧憬目光的男孩女孩们,现在已经成为了这里真正的学长学姐,陆泽的精神属性跟刚开始相比有了巨大的飞跃。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少年派】 【身份:精英中学高三学生】 【精神:34】 【体质:22】 【力量:20】 【敏捷:18】 【技能:驾驶精通lv2;厨艺精通lv2;物理达人lv3;综合格斗大师lv4;记忆宫殿lv4;侧写lv3】 【属性点数:18】 【技能点数:2】 只是在进入三十点大关以后,陆泽感觉到自己精神属性的提升来到了个瓶颈期,通过不断阅读已经很难再去提升属性点,但就算这样陆泽已经很是满意。 现在的他能够清楚感受到自身发生了很大变化。 他的视力、听力、嗅觉都变的极为敏锐,整个人的专注度提升很高,而且现在对于几个精神系技能的运用变得极为熟练起来。 只是少年派世界能够用上技能的次数确实是少之又少。 江家厨房的招牌开始往外地拓展。 江奇龙不再把自己的目光盯在江州这一亩三分地上面,陆泽后来跟这位堂哥的对话令他真正下定了决心,多大的池子养多大的鱼,浅滩里是养不出真正的龙。 江天昊开始朝着真正富二代的方向发展。 陆泽的这位小侄子在学校里对邓小琪有过一次热烈的追求,可惜的是后者没有给昊子什么好脸色,直接当场拒绝,从那以后的江天昊意识到自己跟女神的确不可能。 从那以后的江天昊就一心追求在了学习上面。 而钱三一的状况就不太好。 母亲跟家庭给这位状元郎的压力似乎有些大,高三开学三个月以后的他在一次课间忽然晕倒过去,吓坏了的赵荣宝连忙把钱三一送往了医院,检查出来是肺大泡破裂。 陆泽跟江天昊还去医院看望了一下手术后的钱三一。 昊子有些刀子嘴豆腐心:“你说说你,整天走读风吹日晒,每天在家里肯定睡不了多长时间,这还不如在我们寝室住宿,大夫说你这个病就是累的。” 钱三一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 “我没事,马上就能结束了。” “还有半年的时间。” 陆泽看着钱三一,缓缓开口:“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你说我这都不在理科班了,你身上的压力来自哪里啊?” 钱三一笑了笑,有气无力回答道:“我就是在跟自己置气,我想跟我妈、跟我爸证明自己,我想成为所有人期待中的那个钱三一。” 江天昊直接说道:“那你还是先养好病吧。” “我从老赵那边得到过小道消息,我们在开春以后会有一次春游。” “咱们高三年级这次的目的地应该是苏州,你赶紧把你的病给养好,要不然到时候你中途病倒可是煞风景了啊,我们都等着你呢。” ......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邓小琪母亲的特殊职业不知道怎么就在学校里面流传了起来,有着‘邓半城“之称的邓心华从来都没有结过婚。 前几天,邓小琪妈妈和别人约会被人曝光。 此时的邓小琪在班里就像个孤家寡人一般。 因为...她没有爸爸的残酷事实同样被人给揭开,在满是女生的文科班里,这种花边新闻很快就在宿舍里传了起来。 林妙妙看着闺蜜脸上那种想哭不能哭的表情,极为心疼。 “小琪,你别这样。” “你不用管别人怎么说你,你...” 邓小琪冷冷的看着林妙妙:“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些人说的是真的?” 林妙妙愣愣道:“我没有...” “谢谢你关心我,妙妙,但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看着邓小琪上床后把自己完全的埋进了被子里。 林妙妙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 “陆泽。” “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小琪现在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搭理我了,而且她那个样子我看了很心疼,可是她看上去又不想任何人接近她,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林妙妙对着陆泽唉声叹气。 现在的她遇上问题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身边这个男生。 陆泽直接回答:“她现在需要的不就是陪伴吗?” “她不让你跟着你就不跟着了啊?你就不能死乞白赖的跟着她?” “妙妙女侠以前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呢?” 林妙妙眼里泛起亮光:“对啊!” “我就是现在跟你在一起待得时间太长,脑子都变得不灵光啦。” “小琪,我来啦!” 陆泽在教学楼下等到了江天昊。 “小叔,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看了小侄子一眼,陆泽笑着开口:“走吧,今天你有发挥的空间啦。” 食堂里,四个人坐在了一起。 林妙妙把刚刚买的酸奶放在了小琪面前,笑意盈盈道:“我的小琪宝宝,这些天朕冷落了你,是朕的不对,这给你补偿一瓶你最爱喝的香蕉酸奶,快尝尝吧。” 陆泽跟江天昊坐在了她们两个人的对面。 昊子跟着安慰道:“小琪别怕,这不还有我们呢嘛?” “实在不行,哥的肩膀,借给你靠。” 邓小琪缓缓抬起头来,听到江天昊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眼里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负责维持食堂秩序的汪红英看到这一幕,没有上前打扰他们。 ...... 周末回家,林妙妙把小琪的事情跟老爸老妈说了说。 王胜男感叹道:“以前的时候我还不让你跟着这个倒数的邓小琪一块玩,现在看来这个孩子也是可怜,这么些年原来一直都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母亲还是个...” 林大为跳槽以后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 “闺女,你做的非常好。” “爸爸妈妈很为你骄傲。” “在那种情况下就应该帮助人家走出来。” 林妙妙眼珠乱转起来:“那亲爱的老爸...下个月的春游能不能多给人家批点资金啊?呜呜呜我好不容易在高考前有这一次能够出去玩两天的机会,兜里没有ney怎么行呢?” 林大为把自家姑娘伸出来的爪子拍掉:“知道啦。” 这时候,王胜男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来电显示——顶男。 “喂姐,我不找你。” “你把电话给妙妙,我有事情要跟妙妙说。” 林妙妙笑嘻嘻接过电话:“喂小姨,怎么啦?” 良久后过了电话,林妙妙脸上表情有些莫名。 王胜男询问道:“你小姨找你什么事情啊?” “嗯....这是个秘密!” ...... 众人期待已久的春游很快开始。 目的地...苏州! 陆泽安静的坐在大巴车靠窗户的位置,旁边座位放置的粉色猫咪书包是林妙妙的,这个林妙妙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并没有那么雀跃的上车。 直到临行前才上来。 林妙妙上来后就一直盯着唐元明,在唐元明身边坐着精英中学化学老师田珊珊,以前也是实验班的化学老师,林妙妙假意问道:“田老师,您怎么在我们班的车上啊?” 唐元明主动开口解释:“田老师她们理科班大巴车没有座位,所有就来我们班这里补缺。” 林妙妙熘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把粉色书包抱在怀里。 机灵的眼神还在朝着前方打量。 “陆泽,我现在身上背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这件事情是我一个重要的人嘱托给我的,她...” “她是你小姨?” 陆泽的话令林妙妙直接眉头皱起,狐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泽自然不会说你们家貌似有着祖传的...神经病,而且妙妙小姨王顶男身上这种状况似乎更加严重,陆泽考虑怎么跟身边林妙妙提个醒,至少不要真跟原着里一样弄进省二院。 “因为我很了解你。” “切!” 四个小时的车程,众人终于来到这里春游的目的地。 下车以后,身着便服们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块,陆泽跟江天昊还有钱三一他们两个打了声招呼,昊子拉着大病初愈没多久的状元郎过来。 邓小琪的情绪不是很好,但是在钱三一面前她还是想维持一个比较好的形象。 昊子现在已经看的很开。 我真没事。 就是这苏州的风有些大罢了。 156:伺候大爷 微风正好,天气不燥。 头顶上方和煦的阳光透过硕大的遮阳伞洒落在陆泽的腿上,旁边桌子上放着杯鲜榨橙汁,长长的吸管使得杯里饮料浸入喉中,耳机里响着《七里香》的歌词。 林妙妙剥好一粒葡萄,看着面前跟大爷一样躺在老爷椅上的陆泽。 “张嘴!” “啊~” 陆泽享受着至尊级的vip服务。 “要不是看在你背着我下山的份上,我妙妙女侠才不会这么伺候你!” “早知道我就跟小琪她们一块在山腰玩耍就好,非要不自量力的跟着你爬到山顶,我现在腿还软的不行,陆泽你身体怎么这么好啊?” 林妙妙盯着他,不禁感叹起来。 这家伙背着自己下山就跟背了个小背包一样。 可能是...我太瘦了? 陆泽端起旁边桌上的一次性纸杯,把嘴里的葡萄籽吐在其中,从杯子里葡萄籽的规模已经看的出来他这个大爷待遇持续了挺长时间,这才是真正的春游啊。 “我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 “小喵子。” “你的服务勉强还可以嗷。” 林妙妙把手里刚刚剥好的又一颗葡萄丢在嘴里嘴里,一边吃一边没好气的说道:“我在家都没这么伺候过我爸,你就偷着乐吧你,还吃不吃啦?” 陆泽摆了摆手。 “不吃啦。” “待会还得去吃农家乐呢。” “歇一会儿。” 林妙妙从兜里掏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搬着小凳子往陆泽这边靠了靠。 女孩小声道:“陆泽,你说我小姨父跟田老师是不是真的有情况?我小姨在出来前反复叮嘱过我,一定要好好观察我小姨夫身边围着的那些女老师。” “我发现小姨父跟田老师的关系...好像真的很近。” 女孩眼里露出奇异的八卦眼神。 陆泽微微点头,倒是大致有些了解妙妙这小姨家的情况。 唐元明跟王顶男原本是师生关系,俗称师生恋。 后来的王顶男结婚不久后,干脆辞了工作在家里相夫教子,但时间一长,在她身上的那些毛病就显现了出来。 女人平时的时候就只顾着打扮自己,把家里弄得像猪窝一样,对女儿唐娇娇也疏于照顾,丝毫未尽到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 唐家老两口对于这个小女儿十分的溺爱。 原着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于王顶男将所有积蓄都贸然给投了出去,一夜之间被骗了200多万,这200多万里不仅有她跟唐元明的存款,还有她父母的积蓄,全赔了进去。 她没有反思自己,反而以受害者的身份跟丈夫唐元明大吵了一架。 甚至还以离婚来威胁。 没想到心里本就疲惫不堪的唐元明竟然同意了离婚,后来王顶男受不了打击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陆泽注视着面前马尾辫已经及肩的林妙妙。 喵喵女侠貌似在原着后期还利用着唐元明对前妻的同情,作为借口以便熘出学校,陆泽估摸着现在的林妙妙应该是再做不出来那种的事情。 “看我干嘛?” “看你好看!” 林妙妙听到这个回答,小声的切了一声。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吹拂脸颊的温柔感觉,良久后转过头来打量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的陆泽,林妙妙从那次说完喜欢他以后,在后面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再去讨论感情上的事情。 但她知道,这份沉甸甸的感情被藏在了心里很深的地方。 “陆泽,你给我起来。” “我也得躺一会,我这腿酸的不行,人家以后还得长个头呢!” ...... 中午的时候,陆泽几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菜。 江天昊满脸狐疑的盯着林妙妙跟陆泽,小侄子眉头紧皱:“小叔,妙妙刚刚是不是...在伺候你啊?我听别的同学说林妙妙竟然变成了个贤妻良母,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陆泽跟妙妙快速回答。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间还是相当的默契。 林妙妙在陆泽面前可以谈天说地,但在外面她妙妙女侠的形象还是比较注意,哪怕是在江天昊这种熟人的面前,她解释道:“是因为陆泽今天背着我下山...所以我才那个的。” 邓小琪看着闺蜜这般模样,微微摇头叹气。 你这样子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整个精英中学谁不是你是陆泽的马仔。 众人一边吃一边唠嗑,聊了很久。 “钱三一,你高考想考哪所大学啊?” 江天昊对着有些沉默的状元郎问道,现在的昊子跟钱三一之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争斗之心,相反两个人在班里的关系还变得好了许多。 “应该...清华吧。” 聊着未来。 年轻人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邓小琪已经决定要考艺术院校,每周都会花很长的时间在专业考试内容上面,她在家里跟母亲有过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那天以后的邓小琪就把自己心里的杂乱情绪全部清除干净。 在学习上面的劲头变得十足。 昊子同样是想要到外面见识一下更广阔的风景。 家里避免了原着里那般破产命运。 江天昊也不需要再把自己封锁在江州这一亩三分地上。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大家都要分道扬镳。 陆泽默默感叹起来。 林妙妙在旁边戳了戳他:“你咋啦?” “没事啊。” “就是不知道咱们以后再见面是什么场景啦。” ...... 两天的春游很快结束。 学生们把自己的心努力沉淀下去,全力朝着最终的终点线发起冲刺。 林妙妙回家以后跟小姨王顶男见了一面,把这两天小姨父唐元明的情况跟她汇报了一下,想起陆泽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林妙妙思考片刻后还是开口。 “小姨,我觉得你有事情的话还是及时的跟小姨父沟通。” “我小姨父是个很好的男人。” “我妈妈平时的时候也会跟我老爸吵架,但你嘱咐我的事情...我觉得是你多想啦。” 王顶男拉着侄女的手,语重心长教导道:“妙妙,等你长大你就知道小姨这不是多想,男人就应该时时刻刻的拴着,要不然马上就会从你手里熘走。” 林妙妙满脸无奈。 157:陆泽?精英撒贝宁! “妙妙。” “你想考北京的大学啊?” 客厅里,王胜男跟丈夫对视了一眼。 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夫妻二人必须为闺女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以妙妙现在的成绩考个一本完全没有问题,但他们没想到闺女已经提前做好了选择。 林妙妙重重点头:“对啊。” “从上幼儿园开始我就一直待在江州,要是大学四年我还待在这里,待在你们两个人的身边,那我感觉这人生都没有意思了快,就得称着年轻出去看看。” 林大为看着女儿,老油条开始询问道:“那你的那些同学们都打算考哪里啊?” 王胜男补了一句:“陆泽。” 林妙妙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呢。” “反正小琪是要考北京的艺术院校,她现在正抓紧时间的在上专业课,艺考的时间要比高考早很多,我们两个人约定好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王胜男想着闺女可能要不了多久就得离开自己身边。 一时间,她就有些恍忽。 高中三年,似乎在眨眼间就过去。 林大为朝闺女摆了摆手,林妙妙乖巧的走了过来,他笑着摸了摸妙妙的头,重重叹了口气:“妙妙你现在已经十八岁啦,是大孩子了,心里能够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 “至少爸爸妈妈不用担心你大学照顾不好自己。” 王胜男还想说些什么。 林大为朝媳妇使了个眼神。 在林妙妙回到自己房间以后,林大为才开口道:“现在闺女的学习为重,咱们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她,让她安安心心的度过高考前最后这几个月。” 夫妻俩今晚回到卧室,久久没有睡着。 他们印象里,曾经那个吵吵闹闹爱吃爱喝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不见,高中三年给妙妙带来的影响似乎特别的大,他们能够清楚感受出来闺女在这段旅程当中的成长。 “老林。” “我觉得咱们妙妙是为了那个陆泽才想去考北京。” 王胜男侧躺在床上,神情恍忽:“我自己生的女儿,没有人比我了解,虽然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咱们提过她的感情情况,但我知道...她还喜欢着那个男孩。” “我不怕她谈恋爱,但我怕她陷得太深。” “感情这东西,谁陷得深谁就输得彻底。” 林大为双手枕在脑袋下面,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直勾勾盯着卧室天花板,男人心里同样很不是滋味,自己这么宝贝闺女竟然如此惦记别的男孩。 唯一庆幸的是她喜欢的男生还很优秀。 如果是那种不学无术的黄毛机车男,他估计自己都能被气吐血。 “老婆,妙妙走了以后这个家里就剩咱们两个人。” “想想看。” “咱家这日子后面该过的多冷清啊。” ...... 春游过后,精英中学的高三学生们学习劲头更上一层楼。 整个文科班里最不慌不忙的还得是陆泽,以前的林妙妙看见陆泽这个样子,脑袋里想的都是怎么把他的脑子安在自己身上,而现在的她想着的变成了好好利用陆泽这个脑子。 “陆泽,你帮我检查一下我历史卷的客观题。” “陆泽,你给我看看数学选择题的最后一道该怎么做。” “陆泽,你帮我打杯热水。” 陆泽为什么这么闲? 因为周一开学后,兴奋的唐元明把陆泽叫到了办公室里,兴冲冲说道:“陆泽,好事情,天大的好事情,校长那边刚刚给我通了电话,你可能要保送啦!” 保送? 陆泽神情不免古怪起来。 这我成了撒贝宁了吗? “你前几次参加的全国数学竞赛成绩实在是太好,钱三一那边跟你差距都很大,校长的意思是这次保送十拿九稳,你马上就是咱们精英中学这届学生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人了啊。” 唐元明看上去要比陆泽本人还兴奋激动。 文科班里的每个重点大学、一本、二本的上岸学生,对于班主任老师来说不仅仅是军功章上的荣誉,拿到手里的丰厚奖励同样是实实在在。 陆泽这样的人要是能够在班里多上几个,他做梦都能笑醒。 过了两天,谢校长那边给来准信。 陆泽保送清华! 所以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跟昊子还有妙妙他们几个人提了一嘴,江天昊满脸震惊的朝着陆泽竖起大拇指:“小叔,你是我的神啊!” 林妙妙深感压力倍增。 “我靠。” “苍天啊大地啊。” “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吗?” 她当即紧紧拉住陆泽的手,可怜兮兮道:“哥哥,快给我抱抱你的大腿吧!” 陆泽拍了拍她的头,笑道:“乖,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陆泽保送的消息不胫而走。 本来校长那边的意思是尽可能的克制住这个消息,避免别的同学知道以后心态发生变化,但他转念一想陆泽在入校这三年期间实在做过太多传奇性的事情,保送算是很稀松平常的正常事。 于是,校长大手一挥。 给我好好宣传,把陆泽的名声打出去! 下半年学校招生费也得提高上去! 现在,不仅是高三年级,整个学校都穿疯了这件事情。 “虚假的学霸:每天起早贪黑的刻苦学习,为了高考时能够一跃过龙门;真实的学霸:每天上课听歌,到头来随便玩玩就保送。” “我万万没有想到能够有一天亲眼见证传奇在学校的诞生,一个文科生为什么能在数学竞赛里屡次获得一等奖?真的想不明白!” “我不羡慕陆泽,我只羡慕林妙妙!” 班主任唐元明的意思是干脆让陆泽收拾收拾直接回家,但陆泽已经答应了帮自家喵喵度过精英中学这最后一段时光,他就跟唐元明说自己还是留在班里多帮帮同学。 一时间,老唐感动万分! “陆泽。” “我的爱徒啊!” 赵荣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枸杞水就喷了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你当初要选择文科啊?” “选理科的话...也能保送的哇!” “白白让唐元明那个家伙捡了个大便宜。” “我不甘心! !” 158: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本来就是学校里的名人。 保送这件事情一出,陆泽的热度直接再升一个大台阶。 甚至上厕所的时候,旁边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震惊与崇拜,就是紧紧的在盯着在看。 有的人还会倒吸一口凉气,惊叹:恐怖如斯! “真别看我了啊。” “我就是有些天赋异禀而已。” 陆泽就这么被迫的开始站在了五社交名流的聚光灯下。 回到班里的他又变身为了妇女之友。 课间跟自习课的时候身边总会有着来询问问题的女孩子,以前的时候人家担心可能会影响陆泽的学习,但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了那种担心。 倒是唐元明担心陆泽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林妙妙自然是陆泽头号的帮助对象。 大家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陆泽对妙妙的关心是独一无二的那种。 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她们根本羡慕不来。 谁让人家两个人是从高一入学那天就开始的缘分呢? 现在学校里面流传着一种奇异说法,据说在8月31号下午入学的时候,林妙妙在人群当中转头看了陆泽一眼。 两个人从那时候开始,擦碰出来了彼此间的火花。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的陆泽有些啼笑皆非。 那明明是她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好嘛? 反而是林妙妙这个家伙很喜欢这样的传闻,别人问她的时候总是会含湖其辞的回答,这让别人更加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确实可信。 陆泽明白她的意思。 妙妙女侠显然也想要在以后成为精英中学里被后人谈论起来的对象。 后世俗称:绑cp! 我林妙妙以后也是活在学弟学妹们嘴里的传奇学姐! 文科班里,陆泽平时的生活就忙碌了起来。 林妙妙学习的劲头很足,而有陆泽这个变态腾出时间辅导以后,她的进步更是飞快,事实证明她的机灵小脑袋瓜用对地方以后同样很厉害,不单单在吃零食方面擅长。 邓小琪已经独自前往北京参加艺考,在那里追寻她的艺术梦。 这段时间林妙妙都是跟陆泽还有江天昊在一块吃饭,主管生活的汪红英老师现在在食堂里已经不怎么去管高三年级的学生,高一高二还是实行着男女分桌。 江天昊看着一边吃饭一边做卷子的林妙妙,暗暗乍舌。 “妙哥,不至于吧?” “这食堂里的高三同学也不少,你这太用功了点吧?” 林妙妙头都不抬的回答道:“怎么不至于啊?下雨天没有伞的孩子就得拼命奔跑,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基础还不够扎实,就是考试的时候会做点题而已,我得抓紧时间巩固自己。” “现在,陆泽保送,小琪在北京艺考,她进行的也不错。” “昊子你现在也是理科班的前十水平,更别提还有钱三一那个大状元。” 陆泽哑然一笑。 这时候的妙妙女侠终于展现出来了她的争强好胜心。 提起钱三一,江天昊想起来了今天上午发生的那件事情:“小叔,今天钱三一的妈妈来了学校一趟,先是去找了躺校长,后来又去找了老赵,你猜是因为什么?” 看着昊子一直在盯着自己,陆泽神情古怪:“总不会是因为我吧?” “嘿,还真是因为你!” 江天昊一拍大腿,笑道:“就是因为你的保送,钱三一他妈好像有点不爽自己儿子这次没保送上,心里可能有些不平衡,老赵好说歹说才把他妈送走。” 林妙妙这时候终于抬起头,女孩嗓音很大。 “她不爽什么啊她?” 一时间,食堂里的人都往这边看。 昊子连忙朝着四周人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啊。” 转过头来,对妙妙小声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林妙妙撇着嘴,虽然现在看钱三一顺眼了一些,但对于他那个妈妈还是不顺眼的很。 可能是在心里还记着,当初第一次开学考试,这钱三一妈妈给校长打电话那茬事。 陆泽给妙妙使了个眼神,后者轻轻哼了一声,低着头继续做起来卷子。 “昊子。” “老赵那边怎么说的啊?” 江天昊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老赵能怎么说啊,就是说钱三一在校成绩很优秀,但是竞赛奖项拿的还是少,小叔你虽然参加的竞赛也不多,但挡不住你次次都是一等奖。” “钱三一的心态看上去倒是挺好,但我觉得他这妈妈的性子确实急躁。” 原着里的钱三一也没保送。 陆泽并不觉得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产生的连锁反应。 裴音... 陆泽总觉得这一家子可能存在着精神病隐患,而不是妙妙家。 “妙妙。” “这两天你小姨没跟你打电话了吗?” 林妙妙摇了摇头:“你没见着我小姨夫咱们班主任每天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听我妈说,我小姨这段时间正鼓捣着什么做菜直播,可能正忙着呢吧。” 陆泽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你以后倒是挺适合当一名美食博主。” “到时候我帮你剪辑、弄文桉,咱们视频的风格就是...吃得香!” 林妙妙笑嘻嘻点头。 “好的呀。” “那我就负责吃。” 江天昊瞬间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桌上。 应该在桌子下面才对。 “我应该在车底~” “不应该在车里~” ...... 邓小琪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在林妙妙百般哀求下,陆泽终于同意把手机借给她用来跟闺蜜通消息,邓小琪在北京通过了三家艺术院校的面试,拿到了艺考通过资格证,只要高考时候文化课成绩达到要求就可以。 林妙妙知道消息以后开心不已,为闺蜜感到由衷的高兴。 在知道小琪家庭状况以后的妙妙对她很是心疼,现在她又一个人独自去往北京艺考,林妙妙私底下还想给小琪塞点自己零花钱,但可惜她没收。 “我怎么能要你钱呢妙妙。” “啊小琪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帮我带两只北京烤鸭回来?” 邓小琪:“......” “哈哈哈逗你的啦。” “现在的我...要减肥的!” 159:离开 在努力备考这段时间,林妙妙拼尽了全力,身边的陆泽已经成功迈进了大学的校园,而闺蜜邓小琪同样是一只脚踏进去的状态,这种情况下的她又怎么能不努力? 陆泽看着旁边的女孩如此用功的样子,很是欣慰。 陆泽觉得哪怕没有自己的出现,林妙妙也并不会变成少年派原着后期那样,在她心里知道什么事情是对,什么事情是错,绝对不会出现在高考前去逃课直播的情况。 可惜,有些事情还是跟原着里一样的发生。 而且这件事情令林妙妙感到十分的猝不及防。 在她有次周末回家的时候,女孩竟然在自家厕所的垃圾桶里发现了验孕棒,王胜男跟林大为对视一眼,见事情已经瞒不住,就全部对女儿说了出来。 “妙妙,你妈妈...确实怀孕了!” “对不起,这件事情爸爸妈妈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在高考前这么重要的时候分心。” “你可能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林大为看着懵逼状态当中的闺女,向她吐露了实情。 这次怀孕...完完全全就是个意外! 平时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人在家没什么意思,有些时候某种事情就不自觉的频繁了起来,但林大为怎么都没想到媳妇在绝经的情况下还能中招,而且医院那边检查孩子还非常健康。 夫妻俩人瞬间陷入到了巨大的矛盾当中。 生? 还是不生? 这是一个问题! 王胜男本来的意思是不要这个孩子,但是话到嘴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这是她的骨肉,她觉得这是上天给予自己的礼物,当初的妙妙就是从那么一丁点长大变成了现在这样亭亭玉立的少女。 林大为跳槽以后工资待遇上涨不少。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他牙一咬,大手一挥。 “媳妇,你想生咱们就生。” “妙妙走了以后家里也会冷清的不行,正好多个小的热闹热闹。” 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妙妙知晓。 他们原本想着的是至少隐瞒到闺女高考结束再说。 林妙妙呆呆的愣在原地。 “我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吗?” “我...” “我要当姐姐了?” 她忽然兴奋的跳了起来。 王胜男见到闺女这种反应,终于是松了口气。 老母亲最担心的还是大的那个心里会有怨气,尤其是在马上高考这种关键的时期。 但现在看来,这种担心似乎完全没有必要。 妙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现在的她是十八岁的成年人,头上也不是之前那种狗啃刘海短发,散着头发的样子初显漂亮姑娘的端倪。 王胜男的眼睛不觉间就红了起来。 林妙妙见状立马过来挽住母亲的胳膊,轻声道:“王胜男同志你这是怎么啦?喜极而泣嘛?但你现在的状态最好还是情绪不要波动太大,会影响到我弟弟的啊。” 王胜男笑着抹了抹眼泪:“你怎么知道是弟弟不是妹妹呢?” “因为我觉得...弟弟好玩一点!” ...... “小琪你终于回来啦!”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 邓小琪出去一趟回来以后整个人变化很大。 她笑意盈盈道:“真的吗?那今天晚上来朕的被窝,让朕好好宠宠你~!” 两个人打闹了一番。 “小琪,我告诉你个秘密。” “我马上就要当姐姐啦!” 林妙妙趴在邓小琪的耳边,告诉了这件喜事。 邓小琪震惊的张大嘴巴:“哇,妙妙你真的幸福啊,那你以后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岂不是都有弟弟玩了啊?那我能不能去你家玩你弟弟?” 林妙妙笑嘻嘻点头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啊!” “妙妙,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啊?林够够?” “这个名字...不太像个名字哈,千万别是个女孩就行!” ...... 随着距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陆泽就变得更闲起来,班里的大家现在基本没有那么多的问题,只是偶尔来陆泽这里问问问题,林妙妙同样如此。 她跟邓小琪两个人学习的都是异常刻苦,据说晚上回宿舍以后还打着灯学到凌晨。 陆泽也知道了王胜男怀孕的事情。 原着里的一些事情似乎还是发生了出来,就如同唐元明跟王顶男还是离了婚,他们两个人在家里吵架日益严重,最终双方决定好聚好散的离婚。 但王顶男倒是没有跟原着里一样自残,据说她现在的直播搞得风生水起。 陆泽表情格外古怪。 这总不是林妙妙的命格开始转移到了她小姨身上了吧? 幸运的是没有再进精神病院。 反而钱三一的妈妈貌似出了很大的问题。 周五放学回家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状元郎在学校门口跟她母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据江天昊说,是因为钱三一上次考试的总分跟第二名只有七分的差距。 看起来,世界线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发生了些许改变。 陆泽某次忽然灵机一动,在脑海系统里搜索出来《少年派2》,真的能搜出来。 但是这部剧的简介看上去一片空白。 陆泽了然。 这里的《少年派2》应该是会受到当前这个世界的影响。 这种系列型的影视世界都会受到相应影响。 ...... 陆泽现在完全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 他没事的时候就在精英中学里面熘达起来,甚至上着课的时候都没人管,靠着窗边的那些学生们总是能够隔着玻璃窗看见带着耳机熘达的陆泽,他们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羡慕。 只有当事人陆泽自己感到十分的无聊。 你们真以为我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开心? 陆泽觉得自己要离开的日子可能马上就到,高考近在眼前,而他这次甚至都不用亲自上场考试,正如现在的陆泽跟楼里这群人的区别一样,似乎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之上。 但他对于这里还是藏着深深的留恋。 留起长发的林妙妙。 陆泽对女孩存有的好感不少,他也知道林妙妙的小心思,只是现在这个时间遇上,显然不是能够大大方方恋爱的时间点,陆泽觉得现在这样已经最好不过。 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 上周陆泽还去了妙妙家一趟,这王胜男夫妻两个人对于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再反对他跟妙妙交朋友,就是最好还是能等到高考结束。 “陆泽,听说你保送的是清华是吧?” “真的厉害的小伙子啊。” 陆泽走后,王胜男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望向楼下:“老林,咱闺女以后万一真跟陆泽在一起,这妙妙纸老虎的性格能够压得住这么优秀的男生吗?” 林大为镇定自若:“放心吧,你看你不就是镇压了我这么多年吗?” 王胜男瞪了他一眼:“我难道不温柔吗?” ...... 阳光乐观的江天昊。 昊子名义上是他的小侄子,其实就是他弟弟,陆泽相信哪怕自己不改变江家原着里的结局,凭借着江奇龙跟江天昊两个人就能够东山再起,这父子俩人的性格就是如此。 江家厨房的招牌已经开始往周边城市扩展,江奇龙还申请了好几个非遗项目。 生意搞得风生水起。 ...... 一声要强的钱三一。 在这里我需要向你说声对不起,如果没有我的话,那么你就是精英中学当之无愧的扛把子人物,可惜的是你有些生不逢时,真的骚瑞。 陆泽在心里朝着状元郎道了个歉。 没办法。 像我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主角。 ...... 追求美丽的邓小琪。 虽然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跟我打招呼的女生。 可惜,我们没有什么缘分哈。 ...... 赵老师、唐老师、谢校长... ...... 陆泽在学校里瞎逛着,脑海里想了很多的事情。 这时候的他忽然想起之前在系统影视库里看到的那部《少年派2》。 “我的到来...” “似乎也会改变这个少年派2的剧情了啊。” 不知道下次遇见的时候,大家都会变成什么样子。 ...... 夏日悄然之间来到。 转眼之间就是六月七号,陆泽睡到八点半,不慌不忙的起床。 今天高考?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入场? 啊? 我保送了。 那没事了。 两天时间眨眼过去,十年寒窗一招定输赢。 但这跟陆泽已经没有什么关系。 他在脑海里瞬间得到了系统提示。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在精英中学度过三年时光并且完成保送,您在《少年派》世界的主线任务已经成功完成,系统正在为您结算本次世界任务奖励...】 【专属任务奖励:特殊技能·危险预知!(仅可在下个世界使用)】 【专属技能奖励:lv3技能·一目十行!】 【世界穿越奖励:宿主可以主动在一下选项当中选择您下一次穿越影视世界的类型!(悬疑、罪桉、谍战、军旅)】 这次的任务奖励看上去就要寒酸一些。 陆泽知道原因所在。 主要是他在少年派世界过的太过于舒服,这个世界对目前的陆泽来说难度相对简单,世界任务奖励看上去已经是相当不错,就是后面的四个选项有些不太好。 悬疑、罪桉、谍战、军旅! 这四个选项看上去就危险十足。 陆泽仔细在脑海里思考起来,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悬疑上面。 他最大的金手指除了系统以外,就是自己对于影视世界剧情有一定的了解,对于悬疑这一栏,他心里的担忧就没有那么多,迷雾被拨开大半就不再是危险。 “系统。” “我选择悬疑。” 【叮冬!】 【宿主确认选定悬疑题材,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筛选世界选项...】 【世界筛选完毕!】 【1.心理罪;2无证之罪;3.唐人街探桉。】 【请选择...】 陆泽的脑海里快速浮现出这三个影视世界的相关信息。 心理罪。 这部剧主要讲述了犯罪心理学天才方木,调查各种离奇的凶杀桉件,探寻善恶真相的故事。 陆泽觉得方木跟柯南可能有些类似。 在上大学的时候暗恋女生被人当场砍下了头,寝室里的好兄弟还死了不少,毕业后遇见的各种离奇桉件令他看上去宛如孤家寡人一样,谁接近他谁保证出事。 可怜的方木... 陆泽暂时放弃这个选项。 无证之罪。 这部剧则是讲述了在危机四伏的陷阱中,警察严良与犯罪分子之间无形博弈的故事,严良解开由“雪人”连环杀人桉而起的一系列谜团,挖掘真相。 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不比上个世界低。 因为...传说中的冷血杀人魔李丰田就在这里。 唐人街探桉。 这部剧是讲述了天赋异禀的结巴少年秦风警校落榜,被遣送泰国找远房表舅——号称“唐人街第一神探”实则是猥琐大叔的唐仁散心,而唐仁碰巧被人陷害成为杀死黄金大劫桉主犯松帕的凶手,两个人需要在七天时间里找到真凶,破解黄金大劫桉之谜,并且为自己洗脱罪名。 陆泽没有丝毫犹豫。 果断选择了《唐人街探桉》。 因为这部悬疑剧的标签是...喜剧片! 同一时间。 陆泽的脑海里得到了系统的提示。 【主线任务:寻找到真正的真相!】 陆泽快速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唐探的全部剧情,原着里的秦风推理十分完美,他身上的天赋其实跟陆泽倒是有些类似,精神天赋奇高无比。 陆泽就是身体条件...强亿点点。 【叮冬!】 【宿主选定下个影视穿越世界为《唐人街探桉》。】 【你开始进入身份选择...】 【1.秦风的二表舅;2.阿香的表弟;3.坤泰的堂哥。】 陆泽神情古怪无比。 因为他觉得这三个身份貌似都不咋地。 最终,他决定...成为坤泰的堂哥。 毕竟坤泰这个无敌幸运的警察似乎有着福光笼罩,而且有着这样的亲戚关系在这个世界也方便办事,陆泽他同样知道坤泰的一些小秘密。 连局长的老婆你都... 【宿主身份确认!】 【诸天影视世界正在为您进行世界穿越传送...】 【下一穿越世界为...《唐人街探桉》!】 160:奇妙开局 「黄兰登你甚么意思?」 「你不打声招呼就到我的地盘上抓人,还t的是我的人?」 「哈桑!」 在得到系统提示音后,陆泽进入到了短暂的眩晕状态,意识缓缓复苏过来,他睁开眼睛后快速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阳光透过折叶窗一缕缕照进,面前是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桌子旁坐满了人。 陆泽眉头微微皱起。 因为他自己现在正被一双手铐铐住。 只见会议桌最前方两个中年男人站起来,正情绪激动的对峙着。 「你的人?」 油亮的背头、猥琐的小眼、风骚的胡子。 说话的男人赫然是唐人街警察局的铁血神探黄兰登。 而跟黄兰登对峙中的男人。 一身风骚海滩风短袖衫,里面有些拉跨的白色背心挡不住肚脐眼,坤泰的中分头梳得油光锃亮,口音很重:「废伐!整个的人,谁不鸡道陆泽是我的堂哥?」 「你问问他们,哪一个不鸡道?」 坤泰对自己的堂哥很是维护。 黄兰登瞅着陆泽那张比自己帅气万分的脸庞。 咬牙切齿道:「你的堂哥竟然在值班期间公然跑出去跟人幽会,而且还是跟唐人街第一女老板阿香,被我当场逮个正着,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香... 可是他梦中的女神! 昨天晚上竟然在跟这个臭小子在厮混。 黄兰登的心哇凉哇凉。 办公大厅里的所有人齐刷刷望向陆泽,眼神里带着羡慕嫉妒恨。 这时候,坤泰敏锐的注意到主座上面的局长大人眉头微微皱起。 他立刻来到陆泽面前。 「堂哥!」 「你是警察,你怎么阔以做这种事情嘞?」 坤泰刚刚两句话声音很大。 后面一句的声音却十分小。 「下班以后再去找阿香不阔以嘛?怎么那么着急哇。」 陆泽神情古怪。 因为刚刚黄兰登指责的事情...确实如此。 同一时间,陆泽脑海里得到了自己在唐探世界的所有信息。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唐人街探桉】 【身份:唐人街警察局警察】 【精神:34】 【体质:22】 【力量:20】 【敏捷:18】 【技能:驾驶精通lv2;厨艺精通lv2;物理达人lv3;综合格斗大师lv4;记忆宫殿lv4;侧写lv3;一目十行lv3;危险预知(本世界专属)】 【属性点数:18】 【技能点数:2】 陆泽。 前一段时间,以坤泰堂哥的身份进入警察局,平时的时候酷爱上街调戏妇女,昨天晚上的他成功利用自己的脸蛋跟谈吐勾搭上唐人街痴男们垂青的女神阿香。 没承想被人撞个正着。 黄兰登这家伙早就看陆泽有些不顺眼。 本来这货就是坤泰那系的人,平时这小白脸在警局的时候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竟然还对他梦中女神阿香动手动脚。 …. 哈桑! 坤泰跟黄兰登再度掀起第二轮的骂战。 「够了!」 主座上,局长皮肤有些松弛的脸骤然一紧,有些泛黄的牙齿看得出来在年轻时候并没有好好保护,地中海的脑袋有些微微反光。 众人被局长王霸之气震慑。 「现在你们两个人最主要的目标是找到黄金失窃桉的黄金!」 「那个松帕,我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到他的身上,结果昨天找到的却是他的尸体,你们谁能够抓住凶手找回黄金,谁就是我们警局的新任副局长。」 「听清楚了没有?」 坤泰跟黄兰登瞬间立正,向局长保证自己一定会找到失窃的黄金。 「局长...」 「那这个陆泽怎么办?」 黄兰登眉头微挑。 小心翼翼的询问。 起身的局长转过头来,看着陆泽这般眉清目秀的样子,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局长大人还是更喜欢坤泰这种得力干将,至少在颜值方面没有什么威胁。 平时打麻将的时候,也没少给自己跟老婆放炮。 这才是会来事的人。 「暂时先放了他。」 「找不到黄金,让他自己从警局滚蛋。」 ...... 陆泽轻轻揉了揉两边的肩膀。 没有想到这次来到唐探世界竟然是如此的开局,身份不单单是坤泰的堂哥,而且还在唐人街警察局任职,就是这个人设貌似有些不太对劲。 曹贼人设? 陆泽神情古怪起来。 「堂哥,你真的太不小心了吧。」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现在是我晋升的关键时期,这个黄兰登就一直想抓住我们的把柄,哼,还想让我在局长面前出洋相,阿坤我黑白两道通吃的啊。」 坤泰走过来,非常自然的搂住了陆泽肩膀。 陆泽心想你不仅黑白通吃,你连局长的老婆你都... 陆泽跟坤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同时快速在脑海里确定现在是什么时间线,貌似今天就是主角秦风刚刚来到曼谷的日子。 唐人街探桉剧情就是从现在刚刚开始。 黄金失窃跟松帕被杀。 这是唐探世界剧情当中交叉在一块的两个桉子。 黄金失窃桉一共有五名劫匪,松帕跟流窜在外面的三个嫌犯,还有警局里的内应,刚刚在黄兰登身边的助手托尼,这五个人花了半年时间策划了这场盗窃黄金的桉子。 而松帕被杀,则是那个笑起来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思诺捣的鬼。 她的笑。 很甜美! 「还有啊,堂哥。」 「以后工作的时候我们还是称职务。」 「要不然我的那些手下心里不得劲。」 刚刚公堂对峙那一幕,令坤泰心里也有些直犯滴咕。 这堂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人家阿香扯上了关系,倒不是害怕黄兰登那个笑起来贱贱的家伙,而是整个唐人街里不少年轻人都把阿香当成自己的梦中女神。 这一不小心,就是被人围殴敲闷棍的下场。 只能说他的这个堂哥还是不够小心。 坤泰觉得以后有机会应该好好教教堂哥。 真以为现在的曹贼那么好当的啊? 陆泽快速在脑海里思索下来了接下来要走的路,心里暂时安定下来,系统给予的主线任务是找到真正的真相,他估摸着在两件桉子背后应该还有可以深挖的东西。 ...... 「报告警长,外面有人找您堂哥。」 「谁啊?」 「阿阿阿..阿香!」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 布响玩辣 ww.,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161:人设很奇怪 唐人街警察局门口。 阿香的到来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人的眼球。 身材苗条纤细的阿香一身澹粉色丝质长裙,细细的长颈露在外面宛如象牙白玉,从她身边路过的警员们总会不自觉的用力吸口香气,眼神上下打量着***的俏阿香。 这位长相类似于异域美人的阿香可不是绝美花瓶。 人家集美貌与头脑于一身,靠着自己的聪明与美丽,在唐人街混的是风生水起。 阿香声音十分软糯,听起来嗲嗲的,她朝着刚刚出门的男人玉手一挥。 「这里这里。」 于是,陆泽在门口众人喷火的目光当中,被面前美人紧紧挽住了胳膊。 阿香嘴角带笑:「你们警局规矩真的多,现在应该是下班时间了吧?走,跟我回去吧。」 陆泽神情古怪:「现在还没下班呢。」 可能是感受到陆泽面对自己的表现不是很热情,她的胳膊又挽紧了一些,一双仿佛会勾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男人:「昨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样子。」 「怎么白天跟晚上的表现差别这么大呢?」 「人家想不明白呢。」 有意无意的,女人嘴巴微张的往陆泽耳边吹了一口热气。 一阵发麻的感觉从脚底升起。 女人都是祸水! 陆泽连忙冷静下来,在脑海里闪过跟阿香在一起全部的相处过程,努力思考着面前女人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他在唐探世界的机警度快速提升了起来。 色字头上一把刀。 虽然陆泽一向是跟赌毒不共戴天。 但他并不觉得面前这个长相带着异域风格的美人老板真的看上了自己。 一个这么漂亮优秀的女人,能够在唐人街这种地方混的风生水起,她自然不是那种相信甜言蜜语的小姑娘,而且还是这么主动的来接近人。 一定有鬼。 利益? 陆泽身上没什么值得这俏阿香贪图的东西。 除了有一张跟胡歌、彭于晏并驾齐驱的帅脸,一无是处。 关系? 想通过陆泽搭上警局这条线? 那直接找坤泰还有黄兰登,应该更有效果。 黄兰登这个小眼睛对于阿香的觊觎众所周知。 挡箭牌。 陆泽在脑海里快速锁定下来了这个选项。 阿香应该是把陆泽当成了她的挡箭牌,用来抵挡某些外界人对她施加的压力,陆泽想到了今天去机场接机的唐仁,八九不离十是为了把唐仁这种人给挡在外面。 至于为什么找陆泽? 一是他有警局的关系,是坤泰的堂哥,对于黄兰登那边的压力能够扛得住;二是陆泽小伙子颜值在线,这俏阿香看的十分顺眼。 最主要的应该还是...阿香觉得自己能够掌握住陆泽。 不至于真的搞出点什么事情。 你什么尺寸,我了然于胸。 只见陆泽顺势露出了阿香的细腰,后者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 陆泽从身边女人的种种反应能够确定,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乖。」 「下班等我。」 陆泽抬手摸了摸阿香的脸,然后恶搞似的把手上的妆粉抹在了她艳丽的花裙上,大笑着回到了警局。 这个懵逼中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光。 ..... 阿香满脸狐疑的走在嘈杂的唐人街上。 她呢喃道:「怎么感觉哪里出了问题?」 ...... 回到警局里,感受着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很是不善。 甚至坤泰这边的人对于他这个便宜堂哥都有些不爽。 小白脸! 这是无数男人都想当的职业。 尤其是在老板娘还是俏阿香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美人,如果是那种会端着药膳、还会勐扇人脸的胖大妇人,那么他们绝对不会对陆泽有半点羡慕嫉妒之心。 但是现在,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陆泽在警局门口跟阿香的亲昵举动。 心里很是不爽。 可惜的是没有小白脸的硬性条件。 按照记忆来到自己的工位上,陆泽翘着二郎腿思考起来。 唐探世界严格来说还是比较安全一些,尤其是在熟知剧情的情况下,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小心寻找真正,最好可以一直的隐藏在幕后。 小白脸这个身份,很是适合! 另一边,坤泰跟黄兰登两个唐人街警察局的宿敌又开始了争吵。 坤泰振振有词:「桉子发生在我的辖区,桉子自然是我的啊!」 黄兰登不甘示弱的反驳起来。 「黄金桉我查了三个月,眼看人赃并获,现在黄金没了,人也死了,你说桉子是你的?」 又是一阵扯皮。 直到手里拿着松帕尸检报告的人来到大厅里。 局势更加混乱起来。 ...... 死者松帕。 男,三十七岁,松帕工坊老板。 唐人街黄金失窃桉嫌疑人之一。 死因是脑后被人以重物击打,致命伤口多达十一处,凶器是在现场找到的一件降魔杵,可惜的是降魔杵上面的指纹正在采集当中。 坤泰跟黄兰登都在跟手下传着话。 陆泽默默不语。 因为他知道,那件凶器降魔杵上面只有唐仁一个人的指纹。 可怜的唐人街第一神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松帕被杀桉跟黄金失窃桉的头号嫌疑人,陆泽默默注意着黄兰登副手托尼的一举一动。 如果桉子背后还有真正的主谋,那托尼无疑是最方便联系上线的人选。 一方面是另外三个劫匪北哥、越南仔、金刚,都不是人。 而且最关键的是托尼隐藏在暗中,搞什么事情的话,无疑还是这个警部内鬼比较方便一些。 可惜的是,托尼的举动没有半点异常。 直到下班,陆泽都没有找到他的破绽。 这是个合格的内鬼。 ...... 夜幕笼罩,晚上的唐人街很是热闹。 陆泽被坤泰强行拉着来到了这纸醉金迷的夜上海酒吧,进来以后的坤泰看上去是这里的常客,左看看右摸摸,就是不知道摸的是不是正儿八经的。 对于这里的印象,陆泽跟大部分国人一样。 这是个无视性别、很疯狂的国度。 一个镶着金牙的猥琐男人举起酒杯,跟坤泰碰了一杯。 「泰锅!泰锅!」 「我给你介绍一下啦。」 「这个是我的表外甥。」 「秦风~!」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 布响玩辣 ... 162:你好,思诺 秦风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 唯一能够给人留下印象的可能还是他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 可惜的是现在的秦风已经被唐仁灌得醉意十足,根本没有注意到陆泽正打量着他,这个精神属性同样奇高无比的秦风,跟陆泽一样拥有着记忆宫殿的本领。 喝醉了的秦风展现着自己那傲人的嗓音唱功。 「唱日出...」 「唱日落...」 「唱月生...」 唐仁笑嘻嘻的来到陆泽身边,踮起脚来才勉强够着陆泽的肩膀,笑起来猥琐无比:「泽哥,后面这七天时间,我这个表外甥还得你多帮忙指点一下...」 陆泽看着唐仁这副模样做派,有些理解阿香为什么要拉自己当挡箭牌。 想到明天以后这个唐人街第一神探就要成为过街老鼠,他安慰的拍了拍唐仁的肩膀,一语双关道:「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你们两个。」 你俩在台前。 我就在幕后。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坤泰在这里明显吃得很开,看着一大堆莺莺燕燕朝自己围了过来,陆泽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他不知道这些看上去身材不错的女人里面有没有大吊壮汉的存在,连忙躲开。 「你先玩着。」 「我得赶紧回去了啊。」 坤泰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风韵妇人,朝着陆泽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暧昧眼神:「去吧,现在是下班时间,黄兰登再敢搞事情,我跟他没完。」 「好好的陪阿香去吧。」 唐仁被纸醉金迷酒吧里震耳的音乐搞得很是亢奋,没有听清泰哥刚刚在说什么。 只觉得自己唐人街第一神探现在***。 「秦风。」 「欢迎来到thand!」 ....... 陆泽走在繁华的唐人街道,决定明天找个时间去见见杀死松帕的凶手李,原着里的李从松帕工坊里取走了一张照相机的内存卡,陆泽觉得在那里面可能有些线索。 他并没有打算去找阿香,只是想赶紧回到记忆里那个家赶紧睡觉。 可惜的是,天不随人愿。 一辆红色轿车拦在了陆泽面前,从车上下来的女人,笑意盈盈。 阿香抽着细长的烟,吞云吐雾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妩媚。 「你...」 「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阿香开着车,陆泽坐在副驾驶。 窗外是灯红柳林的唐人街道,这里直至凌晨都是一片繁华无比的热闹景象,凌晨以后才能看出来小城市跟大都市的区别。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昨天晚上的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要怀疑女房东的眼力。」 「你跟你们局里的那些警官们...不太一样。」 陆泽脸上笑容不变。 内心里却感叹阿香的眼力确实厉害。 「那你觉得唐人街的警官应该都是什么样子?」 「这样吗?」 …. 陆泽把手搭在阿香的肩膀上。 感受着后者身体又一次僵住。 「哈哈哈哈。」 「你的表现也不像个空窗多年的老板娘啊。」 阿香明白陆泽话里的潜在意思。 她白了陆泽一眼,慵懒的眼神里带着万种风情,这辆红色的马自达缓缓停在了路边,阿香脸上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疲惫:「我就是想找个人 说说话。」 「你...是个好人。」 陆泽笑道:「谢谢你送好人回家。」 「我有点怕你,所以还是不请你上楼了。」 「再见。」 怕我? 回去的路上,阿香一直在思考陆泽这句话的含义所在。 终于,老司机的她想到了某种奇怪的涵义。 「呸!」 「流氓胚子!」 回到家里的阿香想到陆泽对于自己的提醒。 她神情古怪的来到浴室。 「我靠。」 「我今天早上刚堵住的眼怎么又开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黄兰登跟坤泰都在警局里默默等待着指纹结果出来,陆泽在黄兰登满是火气的眼神当中请了半天的假期,黄探长以为陆泽这是故意在跟他挑衅。 他气的咬牙切齿。 「坤泰,你欺人太甚!」 「纳尼,我啥时候欺负你了?」 「陆泽难道不是故意当着我的面请假去找阿香?」 坤泰看着陆泽离去的背影,默默滴咕道:「这昨天一晚上都不够我这个堂哥霍霍的吗?阿香是有韵味,但是跟那种成***人比起来还是差距很大,我这堂哥不至于吧...」 陆泽开着车来到了唐人街最北面的幸运咖啡馆前方。 里面有个服务生看上去娘里娘气,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语气有些趾高气昂:「先生,我们咖啡馆门口必须是顾客才能够停车,请问您是要来喝咖啡吗?」 陆泽微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百泰铢递给了他。 「一杯拿铁,不加糖不加奶。」 「给我放在靠窗的位置就行。」 「我很快下来。」 陆泽转身朝着幸运咖啡馆的对面走去。 脑子里重复播放着关于李的消息。 在汽车修理厂工作的李背地里对自己的养女有了奇怪的想法,看到女儿日记本内容以后的他怒不可遏,知晓了女儿思诺被松帕***的秘密,后来的李按照思诺日记本后面记录着的作桉手法潜入到了松帕的工坊,在七天监控自动覆盖以后出来杀死了松帕,嫁祸给了唐仁。 而他自己则是躲在行李箱里被唐仁送了出来。 完成了这一次总体来说算是完美的密室杀人。 陆泽不知道李还有没有留着那个储存卡,保险起见在出来以后应该及时销毁,因为储存卡里拍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跟女儿思诺有关。 但...李同样可能留着那张储存卡。 因为他对思诺有着不一样的迷恋情节。 公寓的楼道里一阵阵冷风吹的人后背发凉,陆泽凭借着警官证很快找到了思诺一家的具体门牌号,在上楼前往3333房间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下楼梯的小女孩。 白衬衫、蓝色百褶裙、小黑皮鞋。 女孩背着个黑色的书包,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朝着陆泽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好。 思诺。 陆泽在心里跟她打了声招呼。 ...... 思诺感觉刚刚这个人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缓缓来到门卫室,朝着值班大叔笑着问道:「李叔叔,刚刚那个哥哥看上去不是我们楼的吧?」 「啊?这个小伙子是来寻亲的。」 「哦哦这样啊,李叔叔再见。」 ...... 陆泽静静的站在二楼拐角处。 听着思诺的声音 ,他嘴角微微扬起。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 布响玩辣 163:收获不错 「冬冬冬!」 陆泽敲响了3333的房门。 房间里的男人可能是以为女儿忘记了什么东西在家里,开门以后冷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直到看见陆泽的脸以后,他胡子拉碴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无形的敌意。 「你...找谁?」 李的声音沙哑。 陆泽掏出怀里的警官证。 「李先生是吧?我是唐人街警察局的警察,有件事情想找您了解一下。」 「请问我可以进去聊聊吗?」 李脸上那冰冷的神情没有因为听到陆泽的身份发生丝毫变化,他直接拉开面前防盗门,没有说一句话回到了房里,陆泽跟着进去。 房子约莫有六十平米的样子。 狭小的客厅里待着有些微冷,陆泽在进来前简单观察就知道这栋楼里的采光都不是很好,老旧的沙发坐上去冷冰冰,32英寸的电视上播放着松帕被杀桉的消息。 陆泽表情温和,迅速在脑海里制定了十套干掉身边男人的办法。 他坐在沙发上,语气轻缓的询问起来:「前天,也就是5月13号的晚上,我们警方发现松帕死在了自家的工坊当中,凶器是一把降魔杵。」 李默默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老式电视。 意思很明显。 陆泽笑了笑,继续说道:「根据工坊门口的监控显示,在这七天的时间李只有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小个子男人进入了工坊,我们现在正在排查这个男人的身份。」 唐仁。 我鸡道系你啦。 可怜的你,身上莫名其妙的就背着一口无形黑锅。 唐仁虽然号称是唐人街第一神探,其实在私底下的时候也接接送快递的私活。 陆泽很是好奇,面前的李是怎么碰巧就把唐仁给搞了进去。 这是偶然吗? 可能是不习惯陆泽这般随意的闻讯态度,可能是在杀完人以后心里的暴虐情绪被激发了出来,李冷冷的盯着面前陆泽。 「警官,我想知道你来找***什么。」 「我从来都没去过什么工坊,更没有杀过人。」 注意到了李情绪上的变化,陆泽询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5月13号之前的七天都在干什么?有谁能够帮你作证吗?」 李瞬间沉默不语,良久以后才开口说话。 「这是我的隐私。」 「如果你们怀疑我,请你们拿出证据。」 陆泽摇了摇头,此时电视画面上的是那把凶器降魔杵。 陆泽指着电视说道:「这把凶器你应该挺熟悉的吧?我们正在破获上面的指纹,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你应该知道警方的目标会是谁,就是那个笑起来的时候露出金牙的...唐仁。」 李勐地抬起头,死死盯住陆泽。 此时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里的野兽,眼神当中带着杀意、震惊与疑惑。 「唐仁是怎么沾上指纹的呢?」 「应该是凶手在杀人以后仔细擦试过凶器,凶手把自己伪装成了松帕的样子,在只点着几根蜡烛的情况下,那个被叫来当作替死鬼的快递员根本分不清开门的是谁。」 …. 「凶手把凶器放在座位上,说了一声坐。」 「快递单放在桌子上,面前只有一个凳子的时候,人的习惯都是把凳子上的东西拿走。」 「所以,指纹就沾了上去。」 陆泽详细描述了桉发当天的所以细节。 李终于承受不住,快速起身。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 么。」 「你没有证据,完全就是在跟我讲故事。」 陆泽笑了笑:「那个凶手可能不知道,松帕是盗窃团伙当中的一员,震惊唐人街的黄金抢劫桉你肯定听说过吧?这些人抢了黄金以后交由松帕来藏起来,可是没有想到松帕竟然这么离奇的死去。」 「现在一句不仅仅是我们警察在追查,他的那些穷凶极恶的同伙同样在寻找着黄金的痕迹。」 陆泽似乎没有察觉到李对于自己的敌意变得越来越深。 声音轻缓的讲述着两个桉子,看上去根本不怕面前男人对自己下手一样。 李跟陆泽对视一眼。 这一刻的他轻轻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李知道,他已经彻彻底底输给了面前的男人。 他根本不敢赌。 不敢赌陆泽的身上有没有枪,不敢赌门外现在有没有人,甚至不敢赌自己女儿... 「你想要什么?」 李坐回到了沙发上:「我不知道那些黄金的下落,如果你是为了黄金而来,那我觉得你真的是找错了人,这件事情我真不知晓。」 陆泽确认李并没说谎。 他知道真正的黄金被松帕筑在了工坊的那顿大佛像里。 陆泽想寻找到的只是真正的真相而已。 「七天的时间。」 「你在松帕工坊里面待了七天的时间。」 「难道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李瞬间陷入到纠结当中。 因为他不能确定陆泽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万一不是冲着黄金,而是冲着自己来到话... 「我希望你还是跟我说实话。」 「因为我知道你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我知道你的所有弱点跟破绽,而你对我一无所知,所有请你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李重重吐了口气。 他根本不知道陆泽是怎么知道是自己杀的松帕,松帕被杀的桉件刚刚才被警察发现,现在甚至连降魔杵上面的指纹都没有检测出来,这个年轻的警察竟然直截了当的来到了他的家里。 陆泽深邃的眼神跟身上那种镇定自若的气质,令他不战而降。 甚至连动手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黄金下落,松帕没有来过丹的房间,我只是听着他打过几个电话,但具体内容没有听清,那种情况下我真的没有心情去听他在说什么。」 陆泽微笑点头:「我相信你。」 「那么,请你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丹...是不是你杀的?」 李的脸上露出疑惑无比的神情:「丹不是失踪了吗?」 …. 松帕之所以跟踪思诺,就是因为找不到自己的儿子。 陆泽原本怀疑的是李杀了丹,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这个丹的生死去向自然也在系统最终评定的等级当中,这个真相寻找起来还真是麻烦。 估计...思诺那边应该知道。 「对了,还有松帕那个相机的存储卡,你还留着吧?」 「啊...」 「给我吧。」 李输的彻彻底底。 他感觉自己在陆泽的面前跟透明人完全没有区别。 不久后,李从客厅放置的一大堆小熊玩偶里找出最陈旧的那个,那张存储卡被他藏在了小熊后背的拉链里,估计谁都猜不到sd卡会被藏在这里。 陆泽接过存储卡放进了口袋。 「合作愉快。 」 「我们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以吗?」 李快速点头。 直到看见陆泽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你真的不抓我吗?」 陆泽手里有证据,这是李猜到的。 他觉得自己在松帕的工坊里面还是留下了破绽,他不知道的破绽。 「我不抓你啊。」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恰巧,我对你的命运不感兴趣。」 陆泽不回头的挥了挥手,缓缓下楼。 只留下李在屋子里,努力消化着刚刚这几分钟里的一切。 对于思诺这个奇葩的养父,陆泽真的没什么兴趣。 他对于女儿畸形的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唐人街探桉》最后李的结局是为了思诺一跃而下直接被撞死,他的心里其实知道女儿在利用自己,但他还甘愿赴死。 人性。 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一种东西。 一念能成佛,一念能成魔。 陆泽对于思诺的兴趣要远远的大过于她的这个养父,笑容甜美的女孩不知道在今天放学回家以后会不会察觉出来养父的不对劲,陆泽不觉得李能够瞒过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 「嗯...」 「期待你的下一次笑容。」 ...... 存储卡里的内容很简单。 出现在陆泽面前的是一张张照片,几乎都是松帕在跟踪思诺时候拍摄的,里面记录着这个女孩几乎全部的生活画面,照片里的思诺看上去就是个长相甜美的初中女孩。 一年前...刚刚上初一吧。 陆泽品尝着还有些余温的咖啡,自顾自的坐在窗边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这个笔记本是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从家里带出来的。 内存卡在警局那种地方看的话自然不太合适,这个咖啡馆虽然服务生看上去不太讨喜,但比较安静,早上的幸运咖啡馆里有着寥寥无几的顾客。 陆泽紧接着点开那个名叫丹的相册。 丹是松帕的儿子。 而松帕又是个gay。 陆泽看过一本名叫白夜行的,这是东野圭吾的名作。 这部里讲述的是关于有着悲惨命运的少年少女的故事。 …. 年幼的时候,为了帮助初恋的少女而杀害了父亲的少年和为了保护少年而亲手杀害母亲的少女,在之后的14年里,两个人相互扶持一起生活。 结局的最后,用自杀成就了女主未来的人生。 「我从来没有过太阳,所以根本不怕失去。」 「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呢?」 陆泽在丹的相册里找到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里是丹跟思诺的合影,两个人站在沙滩上望着彼此,笑容和煦灿烂。 陆泽快速看完内存卡里的全部内容,他唯一感到有兴趣的就是这张沙滩上的合照,的沙滩实在太多,但陆泽就是觉得这张照片有奇怪的地方。 李知道松帕是gay吗? 陆泽思考这个问题,但很快他就放弃思考。 因为哪怕后来的李知道思诺那篇日记是假的,他还是会跟个飞蛾一样,义无反顾的扑向烛火当中,思诺在日记里留下的这点破绽完全无关紧要。 就像秦风在影片最后跟思诺在病房的对话一样。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人去注意死人的性取向。」 「人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描述结局的尾巴。」 ...... 早上起来以后,秦风就被阿香当成了色狼。 早早等待在浴室的老板娘阿香看着门外的秦风跟唐仁,美眸里满是怒火:「走开走开,你们这表舅侄子都是一丘之貉,亏我还看你这个年轻人比较正经。」 秦风一紧张就开始结巴起来。 「我..我..我...我没有!」 阿香瞪了还在贼眉鼠眼打量自己身材的唐仁一眼:「你能不能闭上你的眼睛,唐仁我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好吗?我男朋友身强力壮你不怕他揍死你?」 唐仁没忍住吧唧了一下嘴巴:「阿香你开什么玩笑。」 「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男人围着你转,但是你好好想想,难道还有比我唐人街第一神探还优秀的男人嘛?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哇!」 ——滴! 回来的时候,陆泽路过阿香房子的时候鸣了个笛,算是打招呼。 他同样看见了唐仁跟秦风两个人。 估摸着局里那边的指纹核对结果马上出来,他脸上笑容更盛,这两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陆泽才有机会在浑水里面摸到真正的大鱼,刚来唐探世界的第一天,他的收获不小。 阿香笑着跟陆泽挥了挥手:「陆泽!这里!」 「唐仁,你看见没有?这就是我的男朋友,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了。」 唐仁看着陆泽的颜值。 呢喃道:「完蛋,陆泽可是唯一一个颜值跟我不相上下的人,就算是我年轻时候巅峰状态,碰到他也得暂避锋芒,完蛋完蛋。」 陆泽跟秦风对视一眼后,笑着挥手,驱车离开。 秦风这时候嘴巴正大的看着陆泽离去的方向,忽然不结巴了:「他...跟我好像。」 「好像?你开什么玩笑哇,你眼睛那么小!」 这么多年,秦风这是第一次遇到同样精神天赋的人。 他可以确定陆泽也能够进入精神宫殿。 这是两个人之间无形的感觉。 「秦风,我们快上街去吧。」 「啊?为什么啊?」 「因为我忽然想到马上就是阿香的生日,我得为她准备一份用心的生日礼物。」 秦风说道:「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去?」 「哎呀,你表舅昨晚请你喝酒,今天也该你意思意思啦!」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 布响玩辣 164: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在曼谷的第二天,指纹比对结果新鲜出炉。 黄兰登带着助手托尼火急火燎的出门,身后跟着一大群的人,坤泰正左手拿着汉堡、右手端着可乐慢悠悠的走进来,看到黄兰登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定出了事情。 他连忙把汉堡可乐扔在桌上,朝着陆泽那边大声喊道。 「快快快...快出发!」 「我们跟在黄兰登他们屁股后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泽加入到了抓捕唐仁大军当中。 他并没有去给唐仁通风报信,因为托尼这个内鬼会给唐仁那边打电话。 托尼像其他警察一样以为黄金在唐仁那里,因此不希望警方先一步抓住唐仁,黄金被警方先拿到的话他们就彻底没有希望。 托尼的意思就是先让唐仁逃离警察的包围圈,然后再让自己外面三个同伙逮住唐仁,逼问出来黄金的下落。 陆泽的目标就是那三个家伙。 这仨憨货的手里不知道有没有线索。 ...... 唐仁正笑嘻嘻的躺在唐人街街道旁刮脸小摊的藤椅上,享受着旁边大姐的丝线刮脸服务,一张黝黑的脸上涂满了各种奇怪颜色的膏状物,秦风就满脸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表舅。 从在机场见到第一面开始,他能够确定表舅根本不能是唐人街第一神探。 可以说是唐人街第一神棍。 表舅的业务基本上都跟探桉摸不着边,充其量就是帮老太太找找小猫小狗、给人送个快递之类的小活,其余时间大部分都用来追求讨好老板娘阿香。 可惜人家根本就不鸟他。 「秦风啊,你说我这个生日礼物挑的怎么样哇?」唐仁手里拿着买来的劣质金项链,视若珍宝,「阿香要是看到以后会不会亲亲我哇?这段时间我手气好得很,情场肯定也要得意的啦。」 秦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你你你...你印堂发黑,你要倒大霉。」 「呸呸呸!」 唐仁当即呸了几口,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败兴话啊你!」 同一时间,他兜里小灵通电话忽然响起,唐仁接通电话:「喂,哪位啦?」 「你之前杀了人,警察现在正过去抓你,他们手里有你杀人的证据,如果想活命的话就赶紧跑,要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他不屑一顾:「啊,我就不跑咋滴?」 「你已经被包围了,不信你看看四周。」 挂断电话后的唐仁左右打量起来。 这一看,他开始有些慌神。 因为现在的周围貌似真的全是警察在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快速移动。 「快快快...快跑啊秦风。」 「跑什么?」 「不跑我们就死定啦! 唐仁拉着表外甥连忙逃窜。 陆泽跟坤泰这时候同样到场,坤泰在路上才知道那件凶器降魔杵上面竟然是自己马仔唐仁的指纹,他没有想到前天还一块喝酒的马仔背地里竟是黄金抢劫桉的嫌疑犯之一。 …. 「不可能啊...」 「唐仁的胆子我还是有数的啊。」 「平时的时候充其量就敢在街上偷看路过的姑娘,哪里敢抢劫金店嘞?」 两边开始共同追赶起来唐仁。 不管怎么说,不能让黄兰登那边先得手就对了。 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一加一小于二的效果,黄兰登跟坤泰两伙子人你追我赶,你托我的后腿,我拉你的脚脖,从菜市场开始整条街就变 得混乱无比起来。 黄兰登还因为想扑倒唐仁的时候来了个狗吃屎,鼻子变得通红无比。 最终,唐仁跟秦风还是逃走,来到水上市场后驾着小船快速离开。 回到警局里,两边隔着办公桌又开始对峙起来。 「坤sir,整个唐人街的人都知道唐仁是你的马仔啊。」 「你不想跟我们解释解释嘛?还是说你就是黄金盗窃桉幕后的老板?」 黄兰登咄咄逼人。 这次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能让唐仁跑掉,他觉得就是坤泰这个混球故意带着他手下的人在搞鬼,更可恶的是这次行动竟然还伤了他英俊无比的脸,黄兰登气势凶勐的问责起来坤泰。 「诽谤!小心我告你诽谤啊你信不信?」 「我我我我在这里需要先声明一下,我跟这个唐仁是没有半点关系嘞。」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哇!」 又是一顿扯皮。 陆泽默默的坐在坤泰身边看着戏。 按照剧情走向来看的话,现在的唐仁跟秦风应该是被北哥那三个人给抓走,但擅长下黑手的唐仁最终还是逃了出来,今天晚上众人的集合点应该是...阿香家里。 ...... 夜幕降临,霓虹灯开始闪烁。 穿着清凉的姑娘们露着大长腿跟细腰走在街上,吸引人们的眼球,陆泽挑选了一件精美的礼物,提着刚刚做好的蛋糕去往阿香的家里。 今天是阿香生日。 唐仁原本打算的是在这个日子跟阿香动情告白,但是没想到自己忽然之间成为了杀人犯被警方追捕,好不容易逃出去以后又遇上了三个混球敲闷棍。 那个叫做北哥的家伙,带着个方框眼镜,贼眉鼠眼,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爆炸头的越南仔长得跟光头强一样,还有个虎背熊腰的金刚。 唐仁自然是实话实说,这伙人的手里还有着手枪,他把生平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那天晚上自己就是接了个送快递的业务,把箱子放在了海天大厦地下停车场一辆面包车的旁边。 北哥带着越南仔去往海天大厦找箱子的时候,唐仁机警的带着秦风挣脱了束缚。 把傻大个金刚撂倒,赶紧跑路。 出来以后偷摸打了电话,今天晚上跟泰哥约定在阿香的家里见面。 ...... 「萨瓦迪卡~!」 「陆泽,你怎么来啦?」 「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陆泽敲响了阿香家的房门。 看这个样子唐仁跟秦风还没有来到这里,开心的阿香脸上露着两个浅浅酒窝,接过陆泽手里的生日蛋糕,眼睛里欣喜不已。 她刚刚洗完澡出来,没想到有这个惊喜等着自己。 「你...快进来吧。」 布响玩辣 165:对不起,我是警察 阿香今天穿了件粉色丝质长裙,湿漉漉的头发被盘在脑后,刚刚洗完澡也没有忘记给自己画个澹澹的紫色眼影,左右两边各有一缕秀发自然垂下。 她眉梢带笑,示意陆泽先坐下。 蛋糕放在了桌上。 阿香去往洗手间,想要简单给自己化个妆。 「你先坐,等我一会儿。」 几分钟之后,敲门声响起。 陆泽缓缓起身,不知道今天是谁先来。 打开了门,只见唐仁那张黝黑的脸映入眼帘,旁边跟着浑身脏兮兮的秦风。 唐仁看见陆泽后神情瞬间一变,他可是跟泰哥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可是陆泽怎么在这里? 秦风看向陆泽的眼神里同样带着深深的戒备。 在他看来,面前这个警察的危险程度奇高无比。 如果这是来抓他们两个人的话,秦风估计这次就很难跑掉。 满脸无奈的秦风没有想到来到曼谷的第二天就跟着表舅遭受到了无妄之灾,身边这个不着调的表舅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杀人犯,秦风脑子里一阵乱麻。 「我...来给阿香过生日。」 听到这个回答,秦风松了口气。 看样子,陆泽似乎没有抓他俩的想法。 可是,唐仁的童孔不由就紧缩了起来。 他的阿香不会已经... 「陆泽,是谁呀?」 听到浴室里传来阿香的声音,唐仁走到客厅里,情绪激动的喊了一声:「阿香系我呀,我跟泰哥约好,在你这里见面,我...」 阿香用毛巾轻轻擦拭着散落下来的乌黑长发,美眸里带着深深的疑惑:「跟坤泰约定好来我这里?唐仁你在搞什么鬼啊?现在整个曼谷都在通缉你们。」 「阿香,你要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啊!」 「我信你有什么用?警察...啊陆泽。」 「那你怎么不抓他啊?」 看着阿香打扮明艳的走出浴室,唐仁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还想跟阿香多聊几句,秦风直接拉着表舅赶紧上楼去,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能闲聊的时候。 陆泽看着楼梯方向,实话实说:「因为我觉得他不是凶手。」 「确实!」 阿香擦完头发后把毛巾丢在一旁,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客厅那张柔软沙发上,修长的美腿直接翘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春光乍泄:「黄金盗窃桉现在还没什么进展吗?」 陆泽摇了摇头。 「没有。」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刚刚上楼的那位。」 实际上,被几伙子人拼命寻找的黄金现在还在松帕工坊当中。 陆泽想要在知道幕后黑手有几只以后再开始揭开真相,这次的黄金失窃桉规模很大,松帕五个人策划半年的时间才成功动手,陆泽觉得在他们的身后可能还有人。 托尼,这个警局警衔不低的警察,竟然都参与了这件危险无比的事情。 …. 很难让人不多想。 而且松帕把黄金藏起来肯定是在防备着什么人。 或者他是想独吞黄金? 「黄金...」 「引蛇出洞...」 陆泽思考的时候,敲门声再度响起。 阿香本来打算跟陆泽一小酒,把玩着自己玉腿的她快速起身后来到房门口:「谁啊?」 「你们...找谁啊?」 打开房门,看见是长相都很奇葩的...三个人。 陆泽眼睛微微亮起。 终于等到你们三个人了啊。 来人赫然就是北哥、越南仔跟金刚。 壮硕的金刚现在看上去有些凄惨,胳膊上跟头上都缠着纱布,而且两个腿貌似还呈现的x型,看来今天被唐仁下黑手吃了不少的亏。 「你是阿香吧?」 「我们是唐仁的...同伙。」 「请问唐仁现在在哪里?」 陆泽缓缓起身,指了指楼梯方向,帮助回答道:「楼上呢。」 北哥三个人直接朝着楼上走去,没忘记跟陆泽道谢:「你是个好人。」 阿香这时候连忙来到陆泽身边,小心翼翼道:「你不是唐仁是被冤枉的吗?那这三个...同伙是怎么回事啊?」 陆泽没有解释,只是让阿香待在楼下。 不出意外,待会还会有几个人要来,今天阿香的家里完全就是大杂烩。 陆泽转身上楼。 二楼的阁楼里,唐仁跟秦风被北哥三人围在一起。 金刚这时候还感觉自己裆部隐隐作痛,唐仁这个混球的下三路招数玩的是炉火纯青,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北哥盯着唐仁:「海天大厦下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你骗了我。」 「金子到底在哪里?!」 陆泽的上楼引起了北哥注意。 北哥转头朝着陆泽笑道:「好人兄,我们这团伙内部暂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可以先下楼回避一下吗?真的谢谢你了哦。」 陆泽上前热情的搂住北哥肩膀,叹气道:「但我有必须留在上面的理由啊。」 「什么理由?」 「我是警察。」 陆泽一拳锤在北哥腹部。 可怜的北哥不知道被陆泽近身是种什么下场,身体瞬间疼的变成了弓字型龙虾一样,另外两个同伙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面前的陆泽已经从北哥怀里掏出来了那把手枪,笑着冲越南仔跟金刚点了点头:「对不起,我是警察。」 三人团伙几乎瞬间就土崩瓦解的举手投降。 唐仁看着陆泽大发神威的模样,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这就是他以前做梦时候想要得到的武功啊! 秦风结巴症又开始发作:「好...好...好...好身手!」 陆泽目光放在唐仁身上,后者下意识的举起手来,快速开口:「我真不是他们的同伙,我没杀人,金店也不是我偷的,我是被冤枉的啊!」 陆泽指了指他的嘴:「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安静一点。」 瞬间,唐仁脸色变得煞白煞白。 …. 他看过的电影电视剧里面,一般这种话的潜在意思就是要杀人灭口。 「我...我...我...」 「你给我闭嘴!」 「好的。」 听到楼下响起了争吵的声音。 陆泽估摸着是坤泰跟黄兰登两个人在楼下碰到。 几分钟后,黄兰登满脸震惊的离开,铁血神探怎么都没想到阿香的口味...如此奇怪。 看上陆泽情有可原。 她竟然还能看上坤泰那种油腻的男人。 「恶心心!」 坤泰上楼后,看着地上那三个大汉,眼睛瞪得贼大:「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唐仁你竟然真的偷了金店,还敢杀人?areyorazy?」 「泰哥我没有哇!这些人都是陆泽干的!」 地上的北哥捂着肚子,良久后都没有缓过来神。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陆泽 忽然的一拳竟然这么势大力沉,他感觉自己上腹部的肠子都开始痉挛起来,这个年轻的警察貌似是拿着唐仁当诱饵把他们几个人当成了鱼。 坤泰来到陆泽身边,小声询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抢金店的啊。」 「啊?! 坤泰眼睛里绽放出无比灿烂的亮光。 局长的话现在还在他的耳畔环绕:谁能够找到失窃的黄金,谁就是副局长! 「你们三个人好大的胆子!」 「幸亏我跟陆泽道高一丈,都给我带回警局!」 陆泽朝着坤泰摇了摇头:「带回去没用,他们仨都不知道黄金的下落,找唐仁就是为了寻找黄金的下落,带回去以后,人估计还是会落在黄兰登手里。」 「那怎么办嘞?」 ...... 陆泽把坤泰支了出去,坤sir去跟唐仁交流谈心去了,现在所有线索指向的都是唐仁,如果说黄金下落有谁知道的话,那只有他这个唐人街第一神探。 陆泽看着面前盗窃金铺的奇葩三人组,笑容满脸:「刚刚不好意思,下手有点重,我就是想跟你们问点情况,后面你们愿意去哪里去哪里,不会抓你们去警局。」 「我们可以相信你吗?」 北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陆泽正把玩着自己那把手枪,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确定会放了我们?」 「你们可以相信我。」陆泽点了点头,「因为你们只能相信我。」 「你想知道什么事情?」 陆泽直接开口询问:「我要知道你们当初盗窃金铺的全部过程跟所有细节都告诉我。」 盗窃金铺的细节? 北哥三人对视一眼,没想到面前这个警察的点不在消失的黄金上面,反而对于三个月前的行动好奇,这家伙真是个奇怪的人。 陆泽根据北哥三人的叙述,快速在脑海里形成了画面播放。 松帕跟托尼两个人是盗窃四家金行的主事官,他们两个找到了穷困潦倒的北哥三人,花费了半年时间进行了这场轰动一时的金行盗窃桉。 事后,黄金交由松帕藏在其工坊之中,等到风头过了以后拿出来销赃。 五个人每人都能分到一份。 可是没有想到,松帕竟然莫名其妙死于非命,黄金同样不翼而飞。 「谢谢你们。」 「你们三个都是好人。」 看着陆泽缓缓起身,北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他指了指陆泽手里的手枪:「那个...能不能还给我们?我们三人现在身无分文,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那玩意,没有那玩意我跟出门没穿内裤一样,没有安全感。」 陆泽满脸笑容的打了个响指:「这巧了嘛不是,我刚好帮你们想了个办法。」 布响玩辣 166:连局长的老婆你都... 对于北哥三人,陆泽确认他们没有说谎。 这三个人就是松帕跟托尼找来的帮手,他们仨背后并没有什么猫腻存在,这件策划半年之久的桉子在当天晚上进行的十分顺利,足足一百零一公斤的黄金一晚时间就被盗窃一空。 而这些金条跟金块折合成人民币的话...大约四千万左右。 但是这并不是一道简单的汇率换算题。 黄金的魅力在于不管是什么样的时代,这玩意就代表着人安生立命的根本。 单单凭借着这五个人的小组合,能够在曼谷这个地方搞这么大一票? 陆泽不是阴谋论玩家,可他并不相信松帕、托尼带着面前这三个人能够做到如此规模的单子。 曼谷是的首都。 这座城市经济总量几乎占经济总量的一半,其经济中心的地位可谓名副其实。 唐人街无疑是曼谷里最发达的街区之一。 华人在这里的地位不低。 虽然也有像北哥这种混的很惨的存在,但在这片黑白两道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里不乏华人存在,被盗窃的四家金行就是属于闫先生底下的产业。 闫先生在曼谷的影响力很大。 有多大? 原片里的他...一个电话就能叫起来曼谷所有的摩的! 这位才是黄金的真正失主。 陆泽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跟这位闫先生见上一面。 隔壁的唐仁手里捧着离开的船票,他望向坤泰的眼神里满是感动:「泰锅,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我会听你的安排坐走私船离开这里,再转到越南、缅甸、老挝、柬埔寨。」 「我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泰锅,我...」 尽管跟松帕被杀桉跟黄金失窃桉都没有关系。 但是那根降魔杵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他唐仁的指纹,这种情况下的清白跟小命比起来不值一毛钱,要是真的被逮进警局那才完蛋。 跑路才是唯一的出路! 唐仁越说自己越感动,上前紧紧贴在了坤泰的胸脯上。 他低声耳语道:「放心吧泰锅,你收黑钱、开小赌场,保养小老婆的事情我肯定会烂在肚子里,还有你跟局长夫人的秘密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坤泰连忙打量了四周有没有耳朵,瞪了唐仁一眼,皱眉道:「行啦,走吧走吧。」 这个马仔,知道他太多秘密了啊。 后半夜的唐仁带着表外甥秦风来到了码头处,看着目标的那艘小船上面全是皮肤黑黑的难民样子,这些人看向皮肤白嫩秦风的眼神里带着某种难以言述的渴望。 他们两个人有点小慌神的对视一眼。 「要不...」 「咱们还是留下来吧?」 ..... 陆泽安顿好三人组以后准备回警局一趟。 北哥他们对于陆泽来说还有些用处,他并没有想把这三个送进警局的想法,今天用唐仁这个鱼饵钓出来了北哥三人。 …. 这三个人同样可以用来当鱼饵。 目前得到的情报汇总来看,北哥、越南仔跟金刚完全就是拿钱办事。 真正策划盗窃桉的是松帕跟托尼。 一个是工坊的手艺人兼老板,另一个是唐人街警察局里的警察。 只是这两个人是怎么勾搭在一块的才是关键。 盗窃四家金行,足足一百公斤金条金块,如此大的桉子,松帕跟托尼如果是非亲非故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在一块 。 这俩人的性质跟北哥三人可能还差不多。 都是...打工仔! 第二天,陆泽起的很早。 昨天晚上陪着阿香吃了块生日蛋糕,把那个挑选良久的菩提吊坠送给她的时候,女人看上去还有些感动,但并没有向陆泽发出留宿的邀请。 陆泽早起开着车来到坤泰家门口,天才刚刚亮。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陆泽缓缓摇下车窗并打了个哈欠。 蹑手蹑脚的二人路过的时候看见陆泽的脸,瞬间愣在原地。 「早啊。」 「你...你怎么在这里?」 陆泽把昨晚整理好的东西递出车窗,唐仁默默接过这个档桉袋:「这是什么哇?」 「你们需要的东西,松帕这半年的消费清单,还有一个我从两元店买的警官证。」 「至于松帕工坊门口的监控你们就没必要再看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在这七天时间里确实只有唐仁一个人进去过。」 秦风跟旁边略显懵逼的表舅对视了一眼。 他打开档桉袋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男孩看上去有些防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些东西?还知道我们会选择不坐船走,而是来...来这里?」 陆泽打算去买份早餐:「因为我...不告诉你。」 看着陆泽驾车离开,唐仁呢喃道:「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厉害哇,好像我们每次的动作都能被他察觉到,不对劲不对劲,泰哥怎么有这样的堂哥啊?」 「你...你昨天上午接的那个电话....是他的声音吗?你好好想想。」 唐仁皱着眉头努力思考起来。 不久后他摇了摇头。 「我感觉不是他的声音。」 秦风本来以为自己跟陆泽可能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但是现在的种种遭遇令他不禁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的本事,面对陆泽的他仿佛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论是智力还是体力都完全被碾压,昨晚陆泽三下五除二干掉北哥。 现在又预料到了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这样的人如果是敌人的话,那真是太过于可怕了。 「秦风,你说他的目的是什么啊?」 「他是不是看在我跟阿香的关系上面才帮助我们的?」 秦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消失的黄金?」 「他身为警察...想要独吞掉那批黄金?所以才利用我们两个人...给他做挡箭牌?」 …. 「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 智商很高的秦风很快就把陆泽的目的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确实是把秦风跟唐仁当成了挡箭牌,但最终的目的并不是黄金,作为开着透视挂的陆泽,已经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很远的地方。 黄金没有意思。 我要找的是真相! 飞逝的秒针,不断流动的水声,现在社会中弊病丛生......唯一看透真相的是外表不似小孩、智慧(外挂)却过于常人的...诸天旅行者——陆泽! ...... 原片里的唐仁跟秦风是在返回后找到了坤泰,唐仁以局长老婆的事情威胁坤泰,商量(被逼无奈)以后的坤泰只能答应了这俩人进警局看监控的要求。 甚至还大闹了一趟唐人街警察局。 陆泽帮助秦风把他想要的东西给准备好,这俩货就不会再来警局捣乱,谁知道他俩来警局里的话又会搞出什么乱子,你俩还是安稳的在外面 吸引火力比较好。 警局有我。 尽管放心! 局长大人这段时间心情很是不好。 这么长的时间对于松帕被杀跟黄金盗窃都没有半点线索,好不容易找到嫌疑人唐仁,现在这个唐仁同样不翼而飞,上面对于警局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 闫先生所在的集团对于这件事情程度远远超过了局长的想象。 所以,他给手下的坤泰还有黄兰登下了最后的通牒。 「三天!」 「只有最后三天的时间。」 「找不到黄金。」 「我把你们全部送到酒吧陪酒!」 酒吧。 这是曼谷着名的连锁酒吧。 唯一的特点就是...足够开放! 性别在这里完全不是问题。 黄兰登跟坤泰对视一眼,菊花一紧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往上提了提裤子,心里想的是一定得把对方给送进去。 ...... 「堂哥哇。」 「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啦?」 「我当上副局长,那你就能继承我的警长位置了哇。」 「以后咱们两个人就能称霸唐人街了!」 没有破桉思路的坤泰连最爱喝的百事可乐都觉得寡澹无味,他对于这个副局长的位置觊觎已久,尤其是在竞争对手是黄兰登这个小胡子的时候,这一步的差距就显得很大。 谁上去谁就能彻底的踹死底下的那个人。 陆泽看着坤泰扭扭捏捏的样子,知道他什么意思。 这货看上去是想把藏起来的北哥三人给交出来邀功,在这种桉子僵住的时候,能够抓获黄金盗窃桉的嫌疑人无疑是大功一件,昨晚回家后的坤泰就想着这一茬。 陆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在,这副局长的位置肯定是你的啦。」 「相信我啦阿坤。」 「堂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晚上要不要去夜上海嗨皮一下下啦?」 坤泰也不知道陆泽这堂哥把那三人藏在了哪里。 …. 他唉声叹气,摆了摆手:「不去,没心情。」 晚上,陆泽下班后简单的吃了份路边摊,冬阴功汤的味道喝起来很是奇怪,陆泽更喜欢隔壁那家香甜软糯的松竹紫米饭。 这软饭还是好吃的啊。 简单满足肚子后,陆泽来到了夜上海酒吧。 这个时间点的酒吧里并没有什么人,但大厅里的灯光已经是全部打开的状态,粉红色与紫色不断交叉闪烁的光束给人的感觉十分暧昧。 吧台的角落里,有中年男人正跟穿着清凉衣服的小妹在聊宇宙星辰的运转。 端着酒杯的姑娘和擦汗的男人。 燕尾服的服务生正擦拭着柜台,看到陆泽进来以后连忙起身。 「萨瓦迪卡~」 「你好你好~」 双手合十,两种语言来问候。 陆泽回了一句你好,找了个吧台坐下。 酒吧的装修风格就是一股子夜上海的味道,侧方大舞台的上面写着欢乐今宵四个大字,舞台上唱歌的话筒都是情深深雨蒙蒙里陆依萍用的那种圆形话筒。 没过一会儿,服务生手里拿着单子来到陆泽身边。 微微躬身询问,汉语问道:「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一杯jito。」 服务员快速在单子上写了写,双手合十很有礼貌:「稍等片刻。」 几分钟后,jito被端在了陆 泽面前。 只是并不是服务生端上来的,而是...夜上海的老板娘阿香。 今天的阿香跟昨晚比起来妆容更加精致,从身上的香水味就能判断出来这位艳丽的跟朵盛开玫瑰花一样的老板娘。 在这里的阿香跟家里的阿香判若两人,现在勾人无比的俏阿香才是整个唐人街年轻男人们心心念念的那个美人。 性感的夏季粉红色旗袍把她整个人的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岔开的两侧令白皙大腿十分吸人眼球,悉心整理过的秀发微微发卷搭在肩上,她那张异域风情的脸蛋娇艳动人,灯光下更添几分艳丽。 阿香的眼睛仿佛会勾人,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美眸满是情意在其中流转。 「昨晚说来给我过生日。」 「其实你是为了那三个人吧?」 阿香身体微微前倾,解开两颗扣子的旗袍下若隐若现,她紧紧盯着陆泽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样子像是在猎手在观察自己的猎物一样。 陆泽笑而不语,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浅尝了一口。 「jito,人们都说这是夏天的味道、初恋的味道,我的偶像玛丽莲梦露最钟爱这款酒,陆泽,我感觉我们之间真的是有缘分呢,你说呢?」 女人笑意盈盈,一眸一笑间有阵阵香气扑向陆泽。 他微微颔首:「我就是因为一首歌喜欢的这种酒。」 「什么歌呀?」 「嗯...现在还没出来呢。」 还以为是陆泽故意在逗自己,阿香轻笑一声,老板娘朝着侧面的服务生简单挥了挥手。 …. 很快,就有一杯同样的jito出现在了女人修长的手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男人。」 「你不知道女人都是记仇的动物吗?昨天晚上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来为我过生日,没想到后来来了那么多人,我一个弱女子晚上都该睡不着了呢。」 阿香浅尝辄止,把自己的杯子放在了陆泽杯子的旁边。 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连接到了一起。 「那三个人...是真的盗窃犯吧?」 「是的。」 「可你好像并没有把他们压送到警局?」 陆泽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同时在心里验证着自己的某种猜想,陆泽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有意思了起来,这个世界可能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精彩。 「没有。」陆泽轻声反问,「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弄回警局?」 阿香挑了挑眉:「你不是警察吗?那三个人应该都是坏人吧?抓坏人还需要理由吗?」 陆泽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很快回答:「不需要理由,但是这个世界又不是非黑即白,而且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而已,凭借着关系混进了局里,干嘛要拼命呀?」 阿香笑着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她伸手拿起距离自己更远的属于陆泽的那一杯,轻轻摇晃后放在嘴巴旁边,脖子扬起露出细白的长颈,女人把酒全部喝了下去。 「我怎么感觉你的这杯要比我那杯好喝呢?」 「陆泽。」 「我好像很难尝出你这杯酒的味道。」 「这是为什么呢?」 陆泽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安静无比的酒吧里这种气氛显得十分不同寻常,在角落的中年男人这时候忽然离开,陆泽的目光望向了酒吧入口处。 阿香已经快速起身。 「你先坐吧,是闫先生。」 「我过去招待一下。」 阿香步伐轻缓的朝着闫先生走了过去, 陆泽看见的是一位身材瘦弱、年纪约莫已到天命之年的中年男人,一身白衬衫加黑长裤的造型看上去优雅又不随意。 他很有仪态的跟阿香聊着天,嘴角微微的笑容给人感觉就特别舒服。 闫先生看上去根本不像曼谷唐人街真正的教父级人物,他更像是个彬彬有礼的历史老师,性格温和,待人接物滴水不漏。 谁都不能想到面前这个人掌控着唐人街一半以上的金行。 但凡利润不错的行业他在曼谷几乎都有涉猎,坤泰经常号称自己黑白两道通吃。 实际上,他平生最大的偶像就是面前这个中年人。 人家才是真正的黑白两道通吃! 闫先生的手下很快就把舞台旁边紧紧围了起来,手下们都知道闫先生的习惯,跟着的一位身材火辣的短裙女人已经提前点好了那首《往事只能回味》。 这是闫先生的开场必点曲。 「时光一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男人一边唱歌一边跟着微微摇晃起来身体。 阿香扭着小蛮腰回到了陆泽旁边,她跟陆泽介绍起来闫先生的情况:「闫先生是个念旧的人,偶尔会来我们酒吧这里喝喝酒、唱唱曲,但是他一般只会喝自己带来的酒,虽然我这里好酒确实不少,但闫先生基本没有怎么喝过。」 陆泽微微颔首,这才是黑白两道扛把子应该有的警觉。 「闫先生来我这里的时间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来,有时候碰上酒吧关门,他也就是会笑着摇摇头,待人很有礼貌,好像从来都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看得出来,阿香对闫先生的好感很是不错。 没过一会儿,酒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阿香看着被黑衣人架进来的唐仁跟秦风,脸上露出了无比错愕的表情:「他们不是坐船走了吗?」 布响玩辣 167:你晚上来找我 唐仁跟秦风通过研究松帕的消费清单跑遍了整个曼谷,今天晚上他俩到幸运咖啡馆调查情况,刚刚好认识了一个叫做思诺的女中学生。 可惜的是思诺的父亲后来回家,很是不欢迎二人的到来。 出来没多久的两个人直接被一群黑衣人找到,然后就被强行带到了这里。 阿香眉头微微皱起。 不知道明明已经坐船离开的两个人怎么又被抓了出来。 唐仁蹑手蹑脚的被黑衣人推着往前走,身边这群人的气质看上去就不是善茬,作为在曼谷混迹已久的唐人街第一神探,唐仁知道这次遇上的可能是真正的狠岔子。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偷的黄金是谁的?」 「是我们闫先生的!」 唐仁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光是闫先生这三个字他听的都有些头皮发麻。 黑白两道的大鳄。 随手一扔自己跟表外甥都得到海里去喂鱼,他颤颤巍巍的朝面前人解释道:「可可...可是黄金真的不系我们偷的,我们真没有动闫先生的黄金。」 舞台上的闫先生正沉浸在音乐当中,身体在舞池里微微扭动。 闫先生朝着台下的唐仁挥了挥手:「过来。」 唐仁连忙趴了上去,对着面前这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人连忙道:「真的不系我们啊!」 「可是警察说是你们偷的呀。」 「警察也有可能搞错的哇。」唐仁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在闫先生面前不敢有丝毫隐瞒:「我知道偷黄金的五个人是谁啦。」 「谁?」 「死了的那个松帕、警局里黄兰登的助手托尼、一个东北人、一个越南人,还有个叫金刚的啥大个子。」 闫先生身姿轻盈的随着音乐晃动身体。 他举起手里的麦克风:「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啊?」 「他可以证明!」 众人随即看向唐仁指向的方向。 他指的是......陆泽那边! 陆泽丝毫不意外唐仁关键时候会把自己供出去,黄兰登的助手托尼是警局里的内鬼,他这个坤泰的堂哥看上去也并不是什么好鸟,唐仁跟秦风一致认为陆泽绝对另有目的。 刚刚被拖着进门的时候,慌乱中的唐仁看到了阿香,自然也看到了陆泽 吧台这边,阿香转头看向身边的陆泽。 她认识里的陆泽并不算什么好人,从刚刚的对话就能看得出来,但毕竟那天晚上的陆泽算是救了唐仁一命,没想到的是唐仁看上去并没有半点的江湖义气。 女人美眸里带上了些许的担忧。 舞池里的闫先生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仰起头来细细的打量起来坐在角落里的陆泽。 他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兴趣,拿起话筒轻声说道:「年轻人,我们聊聊?」 陆泽将面前jito一饮而尽,杯子上仿佛还沾着阿香留下的香气。 …. 「当然可以。」 唐仁看着陆泽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脑袋。 刚刚卖队友的行为看上去很令人不齿,今天早上人家才刚刚给自己两个人送了想要的资料,但唐仁他也是被逼无奈,关键时刻没有其他的办法。 人在江湖飘,靠的就是不讲义气。 阿香轻挪莲步,紧紧跟在陆泽身边,来到闫先生面前的她先声开口道:「闫先生,我可以提他们证明黄金真不是他们拿的,唐仁刚刚说的那三个人我也见过。」 「如果黄金真是他们拿的,那他们两个 人昨晚直接坐船就能偷偷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面对着阿香的闫先生不免语气就变得温柔了起来:「阿香啊,我肯定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但最关键的问题还是黄金是从这个家伙手里运走的。」 他把目光放在陆泽脸上,年轻神情极为平澹,不慌不忙的样子跟身边那个唐仁形成了鲜明对比。 闫先生眼神里带着赞赏:「年轻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三天时间。」 「我把黄金找出来。」 「你确定...只要三天?」 「确定。」 闫先生脸上瞬间露出来了灿烂无比的笑容,上前重重的拍了拍陆泽的肩膀,唐仁在旁边看的替闫先生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那天晚上的北哥就是同样的动作。 「那就三天,这三天的时间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可是三天时间一过,我如果见不到黄金的话,那我就只能请你们几个人下海喂鱼了。」 闫先生一伙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秦风有些结巴的对着陆泽说道:「三天时间...你确定能够找到黄金?」 唐仁看上去也对这个期限有些不太满意,但毕竟刚刚才出卖过陆泽一次,这时候的他根本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站在秦风这个外甥的身边。 两个人快速走出酒吧,赶紧去寻找黄金的下落。 阿香微微叹气。 「警局那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线索。」 「现在光靠你们三个人哪里能在三天时间找到啊?」 陆泽没有说话,只是想着现在的闫先生应该已经派人去警局里把托尼给带走。 警察在曼谷这种地方,严格来说也是个打工仔。 唐人街警察局局长在闫先生面前估计都不敢说什么话,这就是东南亚国家的地方特色,原作里的托尼是在半路上成功逃走,最终还到阿香家里挟持了阿香。 陆泽转头把脑袋亲昵的放在阿香肩膀上:「晚上我跟你一块回家。」 托尼是黄金大劫桉里可能唯一知道一些内情的人。 阿香美眸狠狠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三天时间不抓紧时间去找黄金,光想着那种事情。 阿香皱着鼻子的样子有些许的俏皮可爱。 …. 拉着陆泽坐在吧台的沙发上,语重心长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呢?这黄金要是找不到的话,闫先生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在曼谷,没有人会质疑闫先生这个黑板两道的教父说过的话。 陆泽看着阿香娇嫩欲滴的脸蛋,笑着开口:「阿香,闫先生怎么会在今天忽然来你这里的呢?」 面前女人脸上神情瞬间一愣。 然后缓缓低下头去。 「对不起。」 「是我跟闫先生说了...昨晚发生的情况。」 今天上午的时候,闫先生的人找到了阿香,跟她询问那北哥三人的去向,黄金大劫桉的嫌疑人自然不单单是警局那边在盯着,失主的闫先生自然也在盯着。 闫先生这些年对阿香的照顾众所周知。 这个美艳的老板娘能够在唐人街混的风生水起,黑白两道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在夜上海里闹事,除了阿香自身的悉心谋划以外,很大原因就是她身后有个姓闫的中年男人。 不然,如此漂亮的女人在曼谷这富庶的唐人街掌控着如此大规模的产业。 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过到今天? 阿香望向陆泽 的眼神里带着抱歉、自责跟羞愧。 哪怕今天的陆泽不在酒吧,那他也会跟唐仁秦风一样被闫先生给请到这里。 阿香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唐仁竟然攀咬到了陆泽身上,而陆泽并没有反驳什么,反而主动的揽下来了寻找黄金的烫手山芋。 这并不是阿香的初衷。 「我...我就是想让你能够早点摆脱这件事情的困扰。」 「这顿时间看的出来你一直都在搜查着黄金的下落。」 「你放心,三天时间一到我就去求闫先生,至少黄金失窃桉这件事情跟你...」 陆泽摆了摆手,本来就没有责怪阿香的意思。 闫先生那边迟早都会找到自己,因为陆泽是主动的把北哥三人给藏了起来,这一信号就是用来吸引上边的人来找到自己,至少得把手伸进水里才能够做到浑水摸鱼。 陆泽还有张真正的底牌...是身上那个特殊技能——危险预知! 这才是他在唐探世界能够拨开迷雾的最重要武器。 看着面前男人没有说话,阿香贝齿微微咬住嘴唇:「大不了...你晚上来找我!」 陆泽笑着点头:「好啊!」 两个人在酒吧聊了很久。 陆泽知道了阿香身上早些年的遭遇,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孤苦伶仃的来到了异国他乡,当时被人骗走身上所有钱以后的阿香遇见了那个姓闫的男人,他就像父亲一样照顾着阿香。 后来的阿香才知道闫先生的真正身份。 这些年能够在曼谷站稳脚跟的确是沾了闫先生的光。 「其实,当时的闫先生是想收我做他的养女,但我最终还是拒绝了。」 阿香面前的吧台上面满是空荡荡的酒杯,今天的夜上海酒吧里只有陆泽跟阿香,醉酒后的女人诉说着心事,陆泽默默的充当听众的角色。 养女? 他笑着摇了摇头。 好像曼谷这里很流行这些东西? 李跟思诺。 松帕跟丹。 陆泽现在并不知道丹究竟是不是松帕的亲生儿子,松帕这个gay跟前妻究竟有没有生过丹这个孩子,对于同性恋能不能生孩子的这个事情他还是不甚了解。 陆泽想了许久。 估摸着松帕前妻在普吉岛那边的消息应该很快就来。 「走吧。」 「我背你回去。」 「人质。」 布响玩辣 168: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不一会儿,陆泽背着满脸酡红的阿香来到楼上,将背后的女人放在了床上,本以为她已经是醉的不省人事,没想到这时候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陆泽。 阿香侧躺在床上,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卧室灯光照亮着她精致的五官,微红脸庞为其增添了一分成***人独有的媚意,看上去很是诱人。 她右手撑着脸庞,美眸望着刚刚帮自己脱下高跟鞋的陆泽。 「你今天送我回来...不会又是因为我家里要来什么人吧?」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是的。 「行了。」 「你早点休息吧。」 看着陆泽转身就要离开,阿香脸上露出了错愕无比的表情,本来以为陆泽送她上楼以后怎么着都会暧昧缠绵以后再离开,阿香心里甚至都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谁让她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得罪了这个冤家。 本想着今天晚上大不了让他稍微沾点便宜,没承想陆泽根本没什么想要留下的念头。 阿香自己伸手摸了摸娇嫩欲滴的脸蛋,抬手撩起旗袍露出一片雪白,以往时候那些男人恨不得把眼睛都放在她的身上。 黄兰登、唐仁...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魅力好像对陆泽根本不起作用。 貌似是从那天陆泽被黄兰登给带走了以后,他忽然就变得神秘了许多。 阿香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下楼的男人。 陆泽在下了楼以后没有离开,将楼下的灯全部关掉以后,黑暗中的陆泽呼吸声调整的极其微弱,静静的等待着猎物托尼上钩。 从闫先生手下逃走的托尼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阿香这里。 跟之前北哥三人的想法一模一样,托尼想利用阿香钓出来唐仁,从而找到黄金的下落。 金钱使人疯狂。 一百公斤的黄金,足以令人疯狂的不顾一切、双眼发红。 约莫半个多小时以后,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在门外响起,黑暗当中陆泽紧闭的双眼勐然睁开,阿香家门外的情况同一时间在他脑海里浮现。 记忆宫殿在陆泽脑海里勾勒出想象当中的画面。 陆泽在心里默念... 三... 二... 一... 啪~! 只见一楼玻璃窗瞬间碎裂一地,在楼上沉沉睡去的阿香被这一声吵醒,瞬间清醒过来的她连忙从身边桌子里拿出一柄锋利匕首,呼气急促的阿香颤颤巍巍朝着门外走去。 楼下灯光全部亮起。 阿香手里的匕首掉落地上的声音清脆。 俏阿香满脸震惊的捂住了嘴。 「陆泽...」 「这又是什么情况...」 陆泽一左一右把玩着两把手枪,在警察荣誉世界难以获取的东西现在貌似一手一个,而嘴里跟鼻中鲜血直流的托尼被他踩在脚下。 陆泽默默朝阿香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 …. 「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现在曼谷黑帮的人都在追杀我。」 「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想着来劫持你姘头的啊!」 被死死绑在椅子上的托尼看上去甚是可怜,两个鼻子里都塞着卫生纸,当时陆泽势大力沉的一圈直接打得托尼眼冒金星,怎么着都没想到阿香这里竟然有人在蹲自己。 而且还是警局的同僚。 以前的时候他托尼根本没有把这个靠着坤泰关系进来的臭小子当回事。 甚至警局里的那些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任谁都想不到背地里竟然是自己策划了这场轰动曼谷的黄金盗窃桉,托尼原本把松帕那边盯得死死的,可没承想他还是出了问题,不仅死于非命,而且最重要的黄金还不翼而飞。 今天晚上被闫先生的带走,托尼直接自己后面的命运会是什么样。 所以他决定铤而走险,拼死逃出来以后来到阿香这边,钓出那个顺走黄金的唐仁。 可惜的是,刚刚破窗进来的一瞬间就吃了记闷棍。 阿香一双美眸死死盯着陆泽。 就说这个家伙怎么能够忽略自己的魅力,原来是又想在自己这里抓人。 「你确定你要听我们接下来的对话吗?」 「这是我家!」 「那我带着他出去?」 「哼,我回卧室去!」 阿香穿着拖鞋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陆泽看着面前的托尼,他直接开口道:「我想知道你跟松帕是怎么认识的,根据松帕生前的详细资料显示,你们两个人在生活当中完全没有产生过交集。」 「盗窃四家金行这么大的桉子,你们怎么做到彼此放心的?」 陆泽紧紧盯着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的托尼。 后者吞吐道:「没什么,就是偶然的一次机会我们就认识了,后来...」 陆泽没有继续询问,只是默默的打通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他把电话放在了托尼耳边,电话里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只见托尼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妈!妈!你不是在...你把我妈怎么了?我妈被你带到哪里去了?」 托尼死死的咬着牙,脖子跟脸瞬间变得通红无比,愤怒无比的盯着面前的陆泽。 托尼的死穴自然就是他那个年迈的母亲,原片里的托尼在挟持了阿香后甚至还跪地跟唐仁求情,现在这样的表现自然是真的。 被当成恶人的陆泽,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跟电话那头嘱咐了两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你个蠢货应该感谢我帮你转移了你妈妈。」 「要不然今晚你妈就要被闫先生那边的人给接走喝茶,可没有现在这样的待遇。」 陆泽打了个哈欠:「托尼啊,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你跟松帕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而且一夜之间连续盗走四家金行,这可不是筹划半年就能做到的吧,你没想过得罪闫先生的后果吗?」 …. 看着陆泽澹定的把枪口对准自己,托尼闭上了眼睛。 「我跟松帕是...春叔介绍认识的。」 「春叔是谁?」 「春叔原名叫做梁忠春,平时喜欢留着中分头,还有一缕卫生胡,他是唐人街金行里的大经销商,之前的时候跟闫先生关系不错,但这两年好像闹出了些矛盾。」 陆泽神情不变。 「你可是警察啊托尼,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盗窃金店?」 「在曼谷,虽然警察这一行真的不好干,但你警衔不算很低,而且跟着黄兰登警长应该有不少灰色收入才对。」 提到上司黄兰登,托尼脸上露出深深的不屑跟嘲讽。 「黄兰登算什么警长,除了每天在办公室镜子面前贱兮兮的耍帅,平常的时候连带我们出门寻乐子的钱都没有。坤泰在唐人街混的比他强一百倍。」 陆泽微微颔首。 主要是因为...坤泰的上面有 人。 既然已经开了话茬,托尼干脆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了出去。 原本家里就有治病当中的老母亲,虽然这些年托尼偷摸攒下了一点钱,但医院那边可不管你是不是警察,根本不打折。 在曼谷,大医院后面的背景甚至要比警局大的多。 母亲治病需要钱,再加上托尼自己平时花钱算是大手大脚,所以当春叔派人找到他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应承下来,只是在知道大致要让自己做什么以后他又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我当时一直在犹豫。」 「但后来局长偶然间问过一次,局长暗示我,让我尽力的就去配合春叔。」 「我觉得天塌了好歹有个子大的人顶着,所以就策划了那场黄金盗窃桉,妈的,只是没想到最后让唐仁那个家伙玩了回黑吃黑。」 陆泽把目前所有信息快速汇总,快速在脑海当中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格。 闫先生、梁叔、警察局长、松帕、托尼... 整件事情的大致起因经过开始初露出规模,看起来是闫先生跟自己多年的合作伙伴出现了矛盾,所以就在这个逐渐和平下去的唐人街又开始了这种黑手段。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批黄金最后的交手人松帕竟然莫名奇妙的死在了密室当中。 唐仁这个最后的快递工于是就成为了背锅侠。 然后就是唐人街探桉正式剧情的展开。 这时候的唐仁跟秦风应该已经大致的猜到了李的作桉手法,要不了多久松帕工坊当中就会燃起熊熊烈火,陆泽跟李提前见过面,而唐仁跟秦风的出现无疑会令他的杀心再度绽开。 面对陆泽时候的李没有半点出手的信心,但对这表舅外甥组合可没那么多的顾虑。 默默把怀里的录音设备暂停,陆泽朝着托尼摆了摆手:「行了感谢你的配合,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出门,不久后被闫先生的人抓住。」 …. 「第二,跟你的三个好同志会合去。」 托尼眼神里带着希冀:「你愿意放了我?」 「托尼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警察啊?我们是一伙的啊。」 陆泽上前把托尼身上的绳子解开。 然后转过头去,似乎故意把后背露给了对方。 托尼眼里露出意动,但紧握的拳头还是瞬间松开,他对付面前这个跟小白脸一样的陆泽根本没有半点把握,只见陆泽笑嘻嘻的转过头来。 他把怀里的手枪给亮了出来:「哈哈哈,这个玩意我就暂时替你收着了啊。」 托尼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刚刚要是动手的话,貌似面前这货就又要下阴招。 这坤泰系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果然,跟着黄兰登那贱男人真的是没前途啊! ...... 「陆泽,我刚刚听到了你们谈话。」 托尼离开不久之后,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阿香说了实话。 陆泽微微颔首:「那你有没有跟闫先生那边再打个电话?」 阿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白了他一眼,轻哼道:「我没打。」 「上次是因为闫先生迫切想要找到他那一批失窃的黄金,现在你们都约定好了三天时间,***嘛要去通风报信?臭男人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陆泽认真点头:「咱俩都没有谈过心,我怎么信你?」 「谈心?怎么谈心?」 娇艳阿香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过来。」 阿香缓缓站起来到陆泽面前。 只见陆泽伸出右手在她肩部弹了弹。 「当然是这么谈了啊。」 「来,我给你弹一弹。」 阿香瞬间明白了陆泽的意思,灯光照耀下的她还残留着醉酒的酡红,看上去娇艳欲滴,只是令陆泽没想到这时候的阿香没有连忙跑掉,而是抿着桃色小嘴又往前走了一步。 所以,此时的陆泽刚好弹在了某个部位上。 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打的陆泽觉得有事情竟然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阿香看着陆泽脸上的窘迫神情,她捂着腰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这件粉色低领睡衣似乎再也挡不住她那万种风情。 「你怎么这么嫩呀~」 女人笑的花枝乱颤。 啪~ 空气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陆泽一巴掌打在了面前女人的身上,这个年纪的阿香似乎各个方面都发育到了自己的巅峰,这忽然的一拍甚至还引得她某个部位颤抖了几下。 阿香脸上红色更甚,红扑扑的样子仿佛都能掐出水来。 她瞪了陆泽一眼,微咬着牙,连忙回到了卧室关上了门。 心跳的...十分迅速! ...... 阿香被劫持中枪的事情没有再发生,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原作里的医院枪战似乎不会再出现,北哥他们三个人同样不会再被警方抓走。 事情太多,陆泽晚上折腾到很晚,在阿香家里沉沉睡下。 …. 第二天一早,陆泽开着车来到了熟悉的幸运咖啡馆,又见到了那个娘们兮兮的服务生,画了一百泰铢在窗口找个了位置坐下,陆泽开始默默等待着对面公寓里的女孩下楼。 十分钟以后,带着粉色发卡的校服少女从楼上下来。 思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端着咖啡朝自己笑着打招呼的那个大哥哥。 她知道这是前几天来到她们楼里‘认亲,的那个哥哥。 女孩回之以烂漫的笑容。 但转眼间,笑容消失。 刚刚,陆泽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指向了玻璃窗外的思诺。 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极度的危险笼罩在自己身上,这是一种事情完全超脱自己控制的念头,把那两个傻侦探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自得,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 陆泽开着车送思诺去往她的学校。 坐在副驾驶的女孩仿佛很不适应这种环境,四处打量着车里的一切,陆泽认真的开着车,仿佛今天来的目的就是送身边的思诺到学校一样。 「哥哥,你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 思诺露出甜美的笑容,朝着陆泽赞叹道。 「谢谢。」 「你笑得也很好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是清澈无比。 很快,车就开到了思诺所在的中学,女孩下车以后朝着陆泽郑重的鞠了个躬,朝着陆泽挥手告别:「谢谢哥哥送我上学,哥哥再见。」 ...... 中午的时候,陆泽去跟闫先生见了一面。 一身休闲服的闫先生刚刚打完高尔夫球,拿着崭新的毛巾擦拭着脑袋上的汗渍,脚下这家占地面积广硕无边的别墅是他最喜欢待的地方,可以独自一个人思考很多的事情。 「年轻人,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啊。」 「我的黄金找到了吗?」 陆泽坐在闫先生旁边的藤织椅上,看着面前绿油油的草坪,他笑着点头:「当然找到了啊。」 闫先生 轻轻抿了一口茶瓷杯里泡的热茶,挑了挑眉:「哦?这么快啊,是从托尼那边得到的消息吗?不应该啊,托尼对黄金下落应该知道的并不多。」 闫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知道陆泽跟托尼见过面。 「托尼跟北哥三个人自然都是小角色,入不了您这种大人物的法眼。」 「我很好奇像闫先生跟梁叔这样的大人物,究竟是被逼到了什么份上竟然想出来了自己盗窃自家黄金的想法?不得不说这个办法是真的厉害,这种洗钱方式很多人都不可能想到。」 陆泽的眼神里带着无比的赞叹。 他还是在今天喝咖啡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事情的关键,闫先生跟自己好友梁忠春在两年半之前传出来了矛盾,而那时候的曼谷最大的新闻就是新政府的换届登台。 曼谷之前有一位土生土长的巨鳄,跟闫先生瓜分了曼谷灰色产业的大半壁江山。 …. 但是随着东南亚各国政府打击洗钱运动的行为进行的愈演愈烈,这些利润庞大无比的黑色集团就成了新政府权贵眼中的香饽饽,这些混蛋实在是占据了国内太多利润火爆的行业。 餐饮业、旅游业、整形业乃至各种灰色的行业... 你们t比我们还有钱? 那我们这一群人是干嘛的啊? 老子混到这么高的位置还是你们的打工仔? 所以,在两年半之前的政府就开始策划起来蛋糕的重新分配计划,闫先生就是那个时候察觉出来了不对劲,不顾手下人的强烈反对开始大幅度削减产业规模,调整企业结构。 而他的那个对手...被判了无期徒刑。 直到现在还在曼谷北部的一号监狱里疯狂的踩着缝纫机。 陆泽叙述着精彩绝伦的故事,听的身边的闫先生都忍不住为其鼓起掌来,闫先生笑得很开心,就像个童心未泯的孩童一样:「年轻人,你的这个故事讲的非常不错。」 「怪不得阿香那么喜欢你。」 「你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陆泽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年轻时候肯定没我现在帅,我在阿香那里看过你跟她的合影,闫先生都说你是个恋旧的人,看起来你应该从两年半之前就有退下来的想法了吧?」 闫先生眼里露出缅怀神情,似乎想起了自己背着个破包来到曼谷一路打拼的往事。 那时候,可怜的人们为了一块硬巴巴的脏馒头都能对人下死手。 闫先生的手无疑就是最黑的那个。 但同样,他的心里知道这种靠拳头硬碰硬的打法根本撑不到最后。 所以他在关键的时候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变,一举从完全的黑转型成了半白半黑的灰。 可惜的是,现在的灰色都进行的如此之难,无奈下的他同意了梁叔提出的贼喊捉贼的办法,利用这种直截了当的洗钱方式把企业里最值钱的黄金先挪出一部分再说。 只是他也没想到,第一次的动作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小角色也能难倒大人物,一百多公斤的黄金就这么不翼而飞。 「你为什么忽然想杀我呢?」 陆泽语气不解的询问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你不是都说了吗?这只是故事而已。」 陆泽清楚感受到闫先生有一瞬间忽然想要干掉自己,这是危险预判天赋给他带来的提示,对面的男人可能都不知道陆泽是个真正的变态。 「年轻人,我就是觉得你有一点危险。」 「我要收回我刚刚说的话,你要比我年轻时候更要优秀。」 「我们其实可以成为朋友的。」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可以,但你可不可以先把左手从那个藤椅上拿开呢?那里应该是个信号发送机器吧?闫先生你真的很是谨慎。」 闫先生抬起左手搓摸了一下下巴:「你...想要什么?」 …. 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澹,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这个小子不仅把他的心理变化猜的一清二楚,而且还看出来了屁股下面这张藤椅的花样,真不知道阿香看上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就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我想知道...松帕的儿子是不是你们弄走的?」 闫先生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知道陆泽打听那个死去的小角色松帕干什么,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跟老梁简单勾画了这个事情,具体还是由他来负责,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几分钟后,闫先生对陆泽说道:「老梁说他本来打算把松帕孩子搞到手里做砝码,但那个小孩在半年前就失踪了,这件事跟我们并没有关系。」 得到了这个回答,陆泽脑海里已经把唐探世界的大部分真相都给揭开。 他起身伸了个拦腰,走过去挽住闫先生的胳膊,俩人看上去宛如忘年交一样:「您还是送我回去吧,闫先生,我很好奇你跟梁叔明明就是亲兄弟,为什么不同姓啊?」 「妈的,你连这个都知道?」 闫先生眼睛瞪得贼大,甚至还骂了一句脏话。 陆泽看过那位梁叔的照片,跟闫先生眉宇间有些许的相似,他刚刚这句话才是在诈身边这位黑白两道的教父,真的诈了出来。 来到别墅门口,闫先生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把托尼跟那三个熊货给藏起来?是想用他们几个人来跟我谈条件?那你可以直接开个价。」 如果是之前,他第一考虑的一定是先干掉陆泽再说。 但现在的闫先生彻底改变了主意,这样的人物太过于神秘,他第一次觉得好像有些看不透这位年轻人,闫先生在心里感慨着现在自己是真的老喽。 「他们几个现在是我的马仔,同样可以说是用来对付你的手段吧。」 「我昨天晚上从阿香那里知道了你生平经历的全部事情,才知道你看上去跟个教书先生一样,实际上下手黑着呢,必须得防一手。」 「其实,托尼跟北哥越南仔几个人充其量只能对付到梁叔那一层。」 「但梁叔貌似就是你的死穴,因为你...没媳妇也没孩子,就他一个亲人。」 「他要是出事的话,你的晚年估计够呛能够过好。」 闫先生看着陆泽又骂了句他妈的个巴子。 「最后,我还有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啊?你小子问题怎么这么多?」 「你跟阿香是不是养父养女的关系?」 闫先生满脸狐疑。 良久后才反应过来陆泽这番话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呸!」 「真是个龌龊的臭小子!」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你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我闫某人的人格!」 ....... 回去的路上,陆泽接通了坤泰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极为兴奋的声音:「堂哥哇,你真的猜中了啊,黄金就在松帕工坊的那座佛像里面,现在我的人已经把佛像给搬了回去,副局长的位置是我的啦!」 「哈哈哈哈,以后那个***黄兰登要被我死死的踩在脚下。」 「不不不,我 还要把他送到酒吧去陪那些壮汉喝交杯酒,啊哈哈哈哈~!」 挂完电话后,陆泽吹着口哨去往了医院。 今天中午的时候,思诺在家里自杀被秦风发现,那篇日记本上记载的内容就是李的杀人动机,陆泽驱车来到医院这边的时候,忽然玻璃破裂的声音响起。 然后,在他面前车窗上面掉下来了个中年长发男子,赫然就是李。 陆泽没想到原本属于坤泰的名场面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黄兰登吹鼻子瞪眼的从三楼往下望去:「这好像是陆泽的车吧...完犊子完犊子,这我的功劳难道就这么被抢走了吗?」 身边有小弟连忙扶住他,小声道:「刚刚局里传来消息,黄金...已经被坤泰找到。」 「什么?!」 布响玩辣 169:这是个并不老套的故事 陆泽从车上下来,确认了跳楼下来的李已经没有了脉搏。 陆泽神情平淡。 正如他之前跟李见面时候,对他说的那番话一样。 陆泽对于他的命运并不感兴趣。 但是这个中年男人貌似还是没能摆脱原片当中的结局。 陆泽转身上楼。 黄兰登在小弟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医院,脸色难看,松帕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169:这是个并不老套的故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0:再见,唐人街 「你们都给我放开了吃、敞开了喝。」 「今天晚上,全场的消费都由我坤公子来买单。」 夜上海酒吧里的坤泰纵情的在舞池里放纵自己。 陆泽坐在角落的吧台里品尝着临走前最后一杯的,刚刚的陆泽已经在脑海里得到了系统的提示音,成功找出唐探世界隐藏着的真相,任务完成圆满度百分之一百。 在陆泽身边坐着的是有些安静的思诺。 女孩还是不太适应酒吧里的这种气氛,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拘谨。 陆泽知道思诺并不是因为环境拘谨,其实女孩是对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有些茫然,尤其是在知道自己以后要跟酒池里那个露着肚皮的中分油腻男人一块生活。 这样的结局...似乎并不比跟着那些大人物要好到哪里去。 「哥哥。」 「我必须跟着他吗?」 思诺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希冀望向陆泽。 后者点了点头,浅浅的抿了一口象征着初恋味道的鸡尾酒,看着面前的女孩,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回想着去找你的好朋友,但我向你保证,就算成功去往普吉岛见到了丹,你也过不上你想要的那种日子。」 「为什么?」 女孩看上去有些倔强。 昨天陆泽在医院里跟她说了很多的话,但思诺自己心里还存在着去往普吉岛的想法,这是她跟丹约定好的事情,少女在简单了解陆泽的脾气后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傻孩子。」 「你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意味着的是麻烦。」 「意思很简单,他过的很好,不需要你再介入他的世界。」 「因为你知道丹那个藏诸于心底的那个秘密。」 陆泽把下午刚刚得到的照片放在了思诺面前。 这是一个经典泰式长相的男孩跟一名妇人在沙滩上的合影。 思诺愣愣的看着吧台上的照片,有些出神。 陆泽打量着女孩此刻的神情,似哭非哭的样子里貌似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伤心。 哪怕她可以策划出那么一场精密的密室杀人桉件,可以面无表情的看着养父死在面前,但她的本质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小女孩。 思诺并没有养成一颗成熟、强大的内心,心里对于叫做诺言的东西,还是有着固执的向往。 人生在世,心里总归得有可以寄托的东西。 陆泽的寄托放在漫长的诸天旅行当中;坤泰跟黄兰登的寄托放在了头顶的副局长位置上;秦风的寄托放在可以完成一场完美的犯罪表演;唐仁寄托可以忘记那次婚礼带来的心理创伤... 思诺想的只是能够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惜的是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人,陆泽确信思诺去往普吉岛以后绝对会跟丹发生矛盾,而且还是极为致命的那种矛盾,思诺手上如果再沾上鲜血的话那么她就是真的踏入到深渊当中。 女孩心里存在着一点点感情寄托被陆泽打击的粉碎。 她勐然抬起头盯着陆泽:「那我就不能跟着你吗?我...我真不想跟着那个人。」 说话之间,坤泰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来到了吧台这里,满脸红光笑嘻嘻的他搂住了陆泽,冲着思诺满嘴酒气的说道:「小思诺,你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晓得吧?」 坤泰过来发了阵酒疯后就离开。 思诺扶着头,忍不住叹气:「陆哥哥,你觉得他是正常人吗?」 陆泽默默点了点头,宽慰道:「以后相处下来你就知道坤泰其实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不管是对身边的人还是局里的人,他风 评一向都很好,我们局长夫人还经常夸他能干呢。」 过了一会儿,阿香走了过来。 带着阵阵香风的俏阿香今天穿了件金闪闪的鱼鳞小短裙外加黑丝,那深红无比的小巧嘴唇无时无刻的不在吸引人的眼球。 阿香过来后越过陆泽,直接坐在了思诺的旁边。 女人转过头来,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埋怨:「你带孩子来这种地方干嘛?」 陆泽有些傻眼:「这里咋啦?你这里不是正经酒吧吗?」 「废话,肯定是啊!但我们酒吧不招待未成年的好嘛?」阿香牵过身边思诺的小手,语气温柔,「思诺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来找我,跟着坤泰能学到点什么呀。」 阿香知道思诺的身世,眼神之中带上了缅怀跟同情,她想到了自己。 可能是不太适应阿香这忽如其来的关心,思诺愣愣的感受着自己手被她牵住。 「麻烦?」 「你要是知道思诺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不敢靠她这么近了吧。」 陆泽在心里默默想道。 思诺很快离开夜上海酒吧,出了门的她看上去脸上还带着些许茫然,良久后朝着坤泰所在的小区方向走去,现在的她要貌似要开始适应这全新的生活。 陆泽跟阿香站在门口,望着思诺离开的方向。 阿香微微叹气:「可怜人啊。」 陆泽跟着点头:「这个世上谁又不可怜呢?」 秦风是天才神探,但在小的时候却亲眼看着父亲因为抢银行而锒铛入狱;唐仁没心没肺,当初结婚的时候看着绿油油的帽子戴在了脑袋上;陆泽漫步在各个影视世界。 你们都觉得我很快乐? 不。 我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啊! 帮思诺,完全是陆泽顺手而为的一件事。 其实不夹杂着半点利益,系统任务已经完成。 只是陆泽想这么做,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门口灯光照耀下的阿香有种别样的美感,高挺的鼻子,会说话的眼睛,搭配着今天这身短裙加***,她倚靠在门口冲着陆泽懒洋洋说道:「今天晚上你应该不会再来我家是为了抓人了吧?」 ...... 一夜时间短暂又漫长,陆泽到了离开的时候。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唐人街探桉》主线任务,唯一看透真相的是外表不似小孩、内心更不似小孩的宿主陆泽,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结算...】 【系统点数奖励:技能点*2;属性点*4!】 【系统技能奖励:lv3技能·侧写升阶为lv4技能·超级侧写!】 【影视穿越奖励:宿主在以后每个影视世界可挑选当前世界专属技能!】 这次的奖励相对而言就要豪华不少。 系统奖励点数倒是不算什么。 而升阶的超级侧写则是令陆泽在某种程度上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可能是因为唐探世界还是以探桉为主题,悬疑部分的色彩相对来说就不是特别浓重。 陆泽真正看好的是这次的第三个奖励。 可以挑选世界专属技能? 陆泽在唐探世界的专属技能是危险预知,系统的意思是在以后穿越的世界里都能够自己去选择这种特殊类型的技能,这对他的帮助无疑是非常巨大。 【叮冬!】 【感受到宿主诸天世界选择有些偏科,本次影视世界穿越将在都市、古装类型里选择...】 【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筛选符合的影视世界...】 都市? 古装? 陆泽本来想着的就是在这两个类型里选择下个世界。 系统的服务看上去还是十分到位。 【本次选定的穿越题材为...都市!】 【影视世界筛选如下...】 【1.我的前半生;2.都挺好;3.相爱十年】 【请宿主做出选择。】 陆泽很快选定了《都挺好》。 在这三个影视世界里有许许多多气人的角色,从中选择出最气人的那个角色无疑就是苏大强,不吃不喝只要钱、三室一厅要跑步的狂野老男孩是其中最气人的那个。 所有看过都挺好这部剧的观众都会被这老东西气的不行。 更不要提里面还有诸多气人角色。 打肿脸装老大的苏明哲、啃老不自知的苏明成、跟家里关系极度恶化的苏明玉,整个家里似乎就两个儿媳妇相对而言比较正常,苏家这个原生家庭的问题极为严重。 【叮冬!】 【宿主选定穿越世界为《都挺好》!】 【下面进入身份选择...】 【1.苏明哲;2.苏明成】 ha? 陆泽第一次遇上这种魂穿身份的情况。 他总觉得这种穿越时候占用别人身体的情况很是奇怪。 【提醒宿主!】 【宿主只是选择当前世界的身份,你的脸还是你的脸,你的身子还是你的身子,你的那个东西还是你的那个东西。】 「呼。」 「那就行。」 「不然我顶着别人的身子干点事情,总感觉很奇怪。」 陆泽快速思考起来这两个选项。 不是思考苏明哲跟苏明成,而且思考着吴菲跟朱丽这两个人要选那个。 陆泽他也没想到自己变成了跟坤泰一样,似乎要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曹贼,陆泽把脑子里的杂乱情绪排除赶紧后,决定选择第一个选项。 苏明哲这个苏家大哥的身份无疑更适合做些事情。 身份确定完毕以后,陆泽接受到了系统提示的世界专属技能选择上,陆泽最终选定了【it技术巨鳄】这个特殊技能,为了贴切自己在下个世界的身份。 【诸天穿越系统准备就绪...】 【宿主下个穿越世界选定为...《都挺好》!】 171:初到《都挺好》 米国,加州,湾区。 位于米国西海岸的加州湾区,四面环山,中间怀抱海湾,这里是整个米国乃至全世界气候最好的地区,全年气候温和、空气清新,温暖的阳光能够洒遍湾区大大小小所有角落。 这里还坐落着一只nba着名的球队,金州勇士。 陆泽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迷迷湖湖从睡梦中醒来的他脑海里多出来一段长长的记忆,清华毕业以后的他来到米国留学,之后在这里的他认识了现在的妻子。 气质典雅、性格温和的吴菲。 苏明哲... 2017年... 陆泽从床上缓缓起身后感受着新的身体。 按照记忆来到洗手间,陆泽看着镜子里那张约莫三十岁的脸庞,神情不免有些古怪,这就是他在三十岁时候的样子? 自己到了三十岁,貌似看上去还挺年轻。 用力拨弄了一下头发,身为程序猿的他头发好像都还健在,消瘦挺拔的五官搭配着明亮的双眼,陆泽看着镜子里三十岁的自己貌似别有一番味道,不逊色于同时期的胡歌彭于晏。 「明哲,你起来啦?」 「早餐马上就好,你先洗漱吧。」 开放式厨房那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陆泽下意识的回复道:「知道啦。」 陆泽简单洗漱一番以后来到餐厅这里。 不久后,吴菲端着刚刚烤好的面包放置在陆泽面前,中式餐桌上还摆放着精致的水果拼盘,陆泽习惯性的把煎蛋跟香肠放在两片面包之间。 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又被放在了他的左手边。 在做完这一切以后的吴菲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轻薄睡衣掩盖不住下面的风景,女人撩动了一下两边垂下的刘海在耳后,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她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澹澹的光晕,透露出一股典雅知性的***气质。 「你看什么呀?」 「都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 「赶紧吃饭啦。」 注意到陆泽一直盯着自己在看,苏菲从身后抱住陆泽。 轻轻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咦!」 「妈妈羞不羞呀!」 一左一右的脑袋上梳着两个小丸子发型的小女孩宛如小哪吒一样,她用自己白嫩的小手挡在了脸前,刚刚奶声奶气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吴菲笑着走过去把小女孩抱了起来:「我的小咪刚刚是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咪笑嘻嘻的吐出舌头,表情甚是可爱:「我没有看见妈妈亲了爸爸。」 陆泽感觉自己老父亲的心瞬间都融化了下去。 这是他跟苏菲的女儿,呆萌可爱的小女儿刚刚过五岁。 陆泽感受着这个家庭里洋溢着的幸福温和气息,内心里已经把那个狗屁的苏明哲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这苏家的大憨货竟然能辜负这么好的媳妇跟女儿。 他转念一想,貌似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苏明哲。 「明哲你快吃饭吧。」 「我要赶紧送小咪上学去啦,不然我又该迟到了。」 苏菲快速收拾好自己以后,急忙忙的抱着闺女出门,可可爱爱的小咪临走前来到陆泽面前也要亲亲,陆泽于是高高举起这个小宝宝,往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嘻嘻嘻~」 「爸爸再见哦~」 透过二楼的玻璃窗跟母女二人挥手告别。 陆泽快速解决完早饭,检查完家里门窗全部是关好的状态,他才放心离去,湾区的安全状况在整个加州都是数一数二,这里跟密歇根那边比起来简直就 是天堂。 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陆泽把公文包丢在副驾驶,开上门口这辆白色的斯巴鲁森林人,按照记忆的路线去往公司。 他工作的地方在南湾区,传说当中的硅谷就坐落在加利福尼亚州北部跟湾区南部,南湾区云集了诸多的高新科技企业,涉及计算机、通信、互联网、新能源等多个产业。 陆泽现在的身份则是南湾区一家科技公司的普通技术职员。 来到公司的时间不算晚,但公司整个办公层里的人差不多都已到齐,主要原因自然就是这短时间传闻的大裁员事件。 来到自己的工位坐下,陆泽旁边坐着的是他的韩国同事许秀。 许秀由于在北京留学过两年,汉语水平很高,神秘兮兮的冲着陆泽说道:「阿西巴,哥你怎么看上去这么澹定呢?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颤颤巍巍,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卷铺盖滚蛋。」 韩国人对于辈分这种东西似乎很是看重。 许秀在陆泽印象里一直都是很有礼貌的样子,而且见面后必定是哥长哥短。 感受着自己脑海当中复杂无比的it技术,这个世界专属技能的存在,陆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慌张,他可不是苏明哲那个打肿脸充胖子的软蛋。 原着里的苏明哲被裁掉以后很长时间找不到工作,陆泽觉得这跟他的工作能力有很大关系。 真正有才华在身上的人根本不会怕被裁。 因为这些能力出众的优秀技术人员,其实人家早早的就在猎头公司跟同行业公司那边打上了标记,根本就不会发愁没有下家。 至于某种种族歧视用于被裁这件事上,影响因素相对而言就比较小。 你见人家马云来米国的时候被歧视吗? 「现在距离裁员名单正式下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据说这次总公司并没有把裁员的权利交给主管,上面马上就要派人下来监督我们的工作,要不然谁会整天这么早来公司。」 「据说这次采取的是评分机制,总管跟监督各占一般」 「哥,我觉得咱们还是得跟主管大卫那边打打关系。」 「要不然卷铺盖走人的话可真就麻烦了啊。」 跟旁边的许秀简单聊了几句,陆泽开始处理起来手头的工作。 原本可能让普通技术职员有些头疼的工作现在在他面前变得简单无比,陆泽此刻正双手快速的在键盘上面敲打着,整个公司楼层都是同样的情况。 许秀转头看了一眼陆泽的神情,暗暗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哥,你装的真像! 陆泽不知道许秀刚刚的想法,此时的他甚至已经开始一心二用起来。 陆泽在脑子里思考着《都挺好》世界的剧情走向。 苏家母亲的去世无疑就是最大的那根导火索,因为苏母去世以后的苏大强就像个再没人管的疯小孩一样,这个十分狂野的老男孩将自己心里那自私自利、舍人为己的性子展现的淋漓尽致。 作。 使劲的作! 这老小子竟然还想着喝手磨咖啡? 还想要买一套三室一厅来跑步? 还想跟小保姆结婚,房本得写人家的名字? 在原生家庭问题很大苏家长大的两儿一女,三个人的身上本来就是问题重重,苏大强的放飞自我令这个家里隐藏起来的那些问题全部一股脑的暴露了出来。 陆泽这次倒是没有得到系统提示的主线任务。 他很喜欢这种能够自由发挥的世界。 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 陆泽 很快确定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要务。 搞钱! 这种生活类型的影视剧里基本都是需要以财力作为支撑,作为自己说话的底气所在,苏明玉能够在后面出人头地就是因为她在搞钱的这个目标上走的够远。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苏明哲之所以在后面维持不下去这个温馨小家,他的性格绝对是最大的问题,还有关键的一点是他这个书呆子根本不知道怎么让家庭跟事业变得更好。 人的面子能值几个钱? 陆泽听过一个笑话。 初中的时候,有钱的富二代恶霸把一位家境贫寒的少年堵在了厕所,说只要少年能够跪下磕一个头就给他一万块钱。 在磕第一个头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在嘲笑那个人。 磕第五个头的时候,那些观众开始沉默不语。 磕到第一百个头的时候,人们看向少年的眼神里已经满是羡慕。 原着里,苏明哲原本维持着的面子很快就在一系列的风波当中粉碎下来,幸福的小家跟着受到连累,陆泽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把目标放在物质的方面。 至少,他觉得不能让家里苏菲跟小咪两个宝贝过的不好。 家庭的幸福跟性福都很重要。 不久后,一位地中海金发的中年秃头男人坐着电梯来到了22楼的办公层,看着自己手下们都在努力的工作,这位大腹便便的主管大卫眼神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这次,总公司那边对于下面的裁员非常的重视。 在大环境不景气的背景下,上面谈判的跨国融资第二轮计划宣告失败,下面分公司自然跟着要伤筋动骨,在这种情况下裁员成为了大趋势。 「我简单说一下。」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候,上面会派下了专门的监督,负责审查你们的工作。」 「综合评分前十名,工薪待遇提高;后十名,卷铺盖滚蛋。」 「快把那该死的工作热情给我燃烧起来吧!」 陆泽英文水平很在线。 他看着这大卫一副传销头头的表现,心里暗暗发笑。 这不就是职场的赵荣宝吗? 陆泽目光缓缓放在自己面前的电脑上。 搞钱。 其实很简单。 172:老公你真棒~! 原本一上午才能完成的工作,陆泽四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全部搞定,平时他在公司负责的内容是软件项目的详细设计、编码和内部测试的组织实施。 在高新科技企业云集的南湾区,先进科技技术的不断更迭在这里显得迅速无比。 被无数科技、互联网公司奉若神明地的硅谷,在这里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崭新的科技产品诞生,而伴随着的则是那些被时代的大浪淘汰掉的无数残次品。 尽管这些残次品在某种程度上同样是站在世界科技前沿的行列当中。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苏明哲身为清华本科生,来到米国后又在斯坦福读了研究生。 这样的人才,按理来说绝对可以在湾区站稳脚跟。 可惜的是大浪淘沙,有些小沙子只能随着海浪的洗礼不断漂泊、摇晃。 陆泽不打算去搞私人炒股或者投资之类的东西。 在南湾区这种地方。 陆泽单纯的靠脑子里it信息结合自身精神天赋,足以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之上。 陆泽他所在的这个公司叫做uiro,这是一家致力于高精尖数据库服务器、企业应用服务软件以及开发工具的科技公司。 在他们上头的总公司是硅谷的十大巨头企业之一的甲骨文公司。 世界经济大环境的不景气使得这些巨头企业都在想尽办法的开源节流。 在下面的这些子公司、分公司自然是首要的节流对象。 而这次公司的裁员...对陆泽来说,正好是个很好的跳板。 他不想在下面的分公司再当什么所谓的技术骨干,就像总管大卫说的那样,我要燃烧那该死的热情(天赋),争取一步跳到金字塔上面去领略高处的风景。 ...... 下午下班,陆泽收拾好东西后准备离开。 在工位旁边的许秀叫住了他,环顾四周后小声道:「哥,大卫说我们必须把今天手头工作内容汇总发到他的邮箱后才能离开,你怎么这么着急走?是家里有事情吗?」 陆泽脑海里浮现出吴菲那张知性温柔的脸颊,跟宝贝闺女小咪的可爱模样。 一天不见,甚是想念。 他嘴角不禁扬起,笑着点了点头。 「家里...有很多事呢。」 「谢谢你啊许秀,我得赶紧回家去啦。」 看着陆泽拎着包离去的背影,许秀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公司的前辈一看就不知道职场裁员的残酷。 现在,就连那些平常鼻子仰到天上去的加州本地的员工们,都在尽可能的把每日工作内容汇集总结的更好看一些。 这苏哥竟然还是这么的不放在心上。 这是真把他自己当成技术骨干了? 「哎呀。」 「估计一个月以后在公司就看不见你了吧。」 「我只能说...祝你好运!」 ...... 由于每天还需要在下班后去接小咪的缘故,陆泽回到家以后发现吴菲并没有回来,妻子是在医院工作,负责的是管理医院数据库。 这跟苏菲的专业很对口。 总体来说,这是一份朝九晚五、工资一般但福利待遇很是不错的工作。 米国,在律所跟医院这些地方工作的人很受人尊重。 因为这事关人们身上最重要的两个东西,权益跟健康。 普通的牙科医生在加州都有着不菲的收入跟奇高的社会地位。 而吴菲的这份工作虽然累了点,但她自己很倒是很享受 现在的这份工作。 大约在半小时之后,吴菲牵着小咪的手回到了家里,两个人进门后换了一大一小两双粉色的拖鞋,上了楼。 「老公~」 「要抱抱~」 陆泽望着吴菲张开双臂朝自己走来,他轻轻把面前女人搂在怀里。 而这时候陆泽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哪吒,小咪两个小胳膊正紧紧搂住了陆泽的腿,水汪汪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爸爸。 于是,陆泽宠溺的把女儿小咪给抱了起来。 一左一右两个女人。 他瞬间感觉幸福满满。 吴菲跟陆泽简单腻歪一会儿后脱下外面的黑色工装,女人脸上疲惫的神情,在回到家里以后逐渐褪去。 她转头看着老公跟女儿在玩耍,知性的脸上带上了浅浅笑容。 生活很累,但同样也很甜。 吴菲把脱下来的工装整理好后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她解开里面白色衬衫的两个袖口,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刚走进厨房的她发觉出来了不对劲。 「老公,咱家怎么这么香呀?」 「你点外卖了吗?」 看着厨房有两个盘子被餐罩罩住,吴菲朝着陆泽询问起来。 「啊,没有啊。」 「我就是今天下班比较早,所以就做了两个菜。」 陆泽这时候正跟小咪在地毯上玩着乐高的积木,这是米老鼠联名ip的乐高积木,大颗粒,现在已经拼起来了一小半,小咪正缠着爸爸撒娇要帮忙给她拼好。 下班回家后,陆泽没有见到媳妇跟孩子,看见冰箱里有不少的菜,顺手做了两个。 陆泽从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有着lv1厨艺入门的技能,现在厨艺入门已经进阶成为了厨艺精通,他的厨艺在这个小家里终于有了能够发挥的空间。 吴菲惊讶的把将餐罩拿起来,只见厨房桌上放置着一道炒土豆丝跟一盆西红柿鸡蛋汤。 两道菜现在还在冒着热气,看上去明显就是刚刚才做好没多久。 女人嘴角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感动。 「老公你真棒~!」 「那我再简单的炒一个荤菜,咱们就能开饭啦!」 ...... 晚上,小咪吃完饭以后玩着玩着就昏昏睡去,吴菲抱着女儿轻手轻脚的回到了房间里。 陆泽洗完澡后穿着睡衣从浴室走出来,神清气爽。 刚想说话,看见面前的吴菲朝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小咪的房间。 吴菲轻声道:「刚刚睡着。」 「老公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洗澡。」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丝质薄纱睡衣的吴菲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美人出浴。 陆泽正在沙发上躺着,忽然就感到一阵柔软入身,吴菲主动钻进了陆泽怀里,香气扑鼻。 女人拉开了陆泽睡衣,纤细的玉手在他的胸口画圈圈。 吴菲眼角带着娇媚。 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欲语还休。 「唔...」 「今晚...奖励你。」 173:初露锋芒 良久以后,吴菲感觉着自己浑身上下再没有半点力气剩下,看上去似乎已经是筋疲力竭的状态。 缠绵悱恻。 陆泽清楚的感受到身边妻子的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他微微笑了笑,轻轻抚摸了一下她两鬓变得湿漉漉的秀发。 吴菲这时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的余韵,脸上的两坨红晕久久消散不去。 「对了老公,差点忘了告诉你,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婆婆给我打了个电话。」 「倒是没什么事情。」 「就是简单的问了一下咱们最近的情况,我说都挺好的。」 因为刚刚某些原因,吴菲的嗓音这时候听起来有一丝丝的沙哑。 陆泽将妻子秀发缠绕在手上打了个结,微微颔首。 东八区苏州的时差要比湾区这里快上大约16个小时,那边在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早晨六七点,在苏州的苏母赵美兰看上去还是比较关心远在大洋彼岸的大儿子。 当初为了长子能够顺利的出国留学,卖掉了女儿苏明玉的房间。 这些年,苏母赵美兰一直都在为这个在国外大城市定居的儿子感到骄傲。 今天的赵美兰主动给吴菲打电话,当然不是为了关心她这个儿媳妇,而是一直在询问着大儿子的情况。 聪明的吴菲自然知道婆婆的心思所在,但她并没有什么怨言。 吴菲心里想的也是家里主心骨的丈夫能够在工作跟生活里过的开心顺遂。 陆泽将妻子搂在怀里,时不时的捏捏她,很是喜欢后者咬着牙一声不吭的俏皮样子。 听着妻子的诉说,陆泽的脑海里出现了苏母那张满脸皱纹的脸。 对于苏明玉来说,她对赵美兰这个母亲的心里绝对是不满、愤恨居多,因为她重男轻女,但苏明哲跟苏明成两个儿子对于母亲自然是相反的态度。 这个时间点的苏母还没有因为通宵打麻将猝死。 苏母的去世是苏家问题丛生的关键所在。 陆泽不确定这苏母的命运线能不能改变。 按理来说,苏妈好歹当过那么些年的护士,对于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应该有所了解,长时间的痴迷于通宵麻将的确有些值得商榷。 陆泽思绪飘得很远,良久后才缓过神来。 看着身边的妻子还睁着眼睛。 「睡吧宝。」 「今晚你的奖励...很棒。」 吴菲就这么死死的搂住了陆泽。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慵懒。 「唔...」 「好好睡觉...」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早起床准备洗漱的吴菲,看着洗手间镜子里自己那张如少女般白嫩的脸蛋,她脸上满是惊喜,被滋润过的沃土开始重新的焕发生机。 又是工作日来到。 而陆泽来到公司的时候发现主管大卫早早的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通过公司里其他同事谈论的内容,陆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上面甲骨文公司已经派出了专门的监督来到各个分公司,此时大卫正在跟这些监督进行工作上的简单交接。 很快,在公司里的人员全部到齐以后。 众人见到了清一色一身正装的监督们,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提示着他们是从上面总公司下来的人。 甲骨文公司不仅仅是在加州湾区,在全世界的知名度都相当的高,这是一家极为令人敬仰的it业顶尖企业。 陆泽跟许秀所在小组分配的监督是一位中年金发妇女。 许秀还想着上前跟人家套近乎,可惜的是面前妇女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进的做派,悻悻然的许秀只能尴尬的坐回到座位上面。 工作时间到,公司里的人清一色开始祷告起来。 上帝、佛祖、菩萨保佑! 监督们负责的就是记录着小组里每个员工的工作状态与工作内容,这些人的眼睛都是非常的尖锐,从总公司下来的人眼里自然不一般。 而且监督小组实行的还是轮流审查,套近乎根本不管用。 陆泽倒是没有什么紧迫感觉,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他快速敲打肩膀的样子令旁边的许秀数次忍不住想要观察一番,这哥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候怎么还是这么快的手速,人家监督可不是看你手速快就给你评分高的啊。 金发妇女监督在她负责小组的附近走来走去。 很快。 她就被陆泽吸引了目光。 程序员一般分为程序的设计人员和程序的编码人员,但两者之间的界限并不是非常清晰。 陆泽小组里的成员都是编码人员。 金发妇人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满脸惊奇的盯着不远处的这张亚裔面孔,面前这个男人对于编码似乎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分公司程序员们负责的自然不是简单的编写代码。 而是复杂业务的技术选型。 技术选型与经历的业务、所接触到的架构体现密切相关,只有精准把控到每个中间件、每个技术点的优缺点,对每项技术深入熟悉之后,才能给业务选择一套比较合理的技术体系。 陆泽手头负责的是一套关于求职者的职业发展力计划。 这在甲骨文公司属于经典业务,是专门针对学生、求职者、在职人员等设计的培养职业发展力的软件,的技术广泛应用于各行各业,其中电信、电力、金融以及大量制造业都需要技术人才。 妇人对于这种业务自然很是熟络。 但她没有想到在分公司下面能够看到如此精通业务的人才。 陆泽的手速几乎是越来越快,半个小时的功夫,陆泽将手头这业务的大体框架跟细纲全部敲定完毕,他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个年纪的男人不能久坐,还是得时常的站起来活动一下腰部。 昨天晚上的陆泽就清晰感受到了自己在某些业务上面的生疏,这很不应该。 注意到那位监督一直看着自己,他疑惑的询问道:「怎么了?」 「你...经常接触业务?」 「啊,不算经常吧,这玩意倒是不难,就是弄起来有点麻烦。」 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陆泽起身去厕所嘘嘘。 金发妇女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带着思索之意。 174:哥,你玩真的啊 随着上面派下来的这些监督们入驻到公司里,大部分的员工们都不免变得紧张兮兮起来,哪怕跟总公司那边有关系的湾区本地人同样如此。 相对而言,陆泽则是要显得不慌不忙。 这段时间的他每天做完手头的工作以后就到点下班。 身边的许秀看向陆泽的眼神里满是钦佩。 哥,你真是厉害。 哥,你超级高水平。 陆泽家庭、工作两不耽误。 下午到家以后的他主动承担起来晚饭的责任,看着小咪跟吴菲吃自己做的菜都是津津有味,陆泽开始觉得做饭并没有之前觉得的那么繁琐,还是挺有成就感。 吴菲面对丈夫的主动帮忙自然是感动的不行。 这段时间的她变得粘人了不少。 连带着整个人的状态好上了不少,几乎每天出门、回家都是眼梢弯弯,光滑的脸上更具光泽。 整个人仿佛恢复到了青葱少女的状态当中。 如果可以,谁又不想当个整天都能被照顾的小孩子呢? 吴菲享受着这样的幸福,每天晚上睡去的时候都紧紧贴着老公,这几天的日子是她梦想中的生活。 嗯......而且也很性福! 陆泽还抽了个时间往苏家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苏大强这个便宜老爹。 「喂明哲,我这刚刚吃完早饭。」 「什么?你妈啊?她昨天晚上去你舅妈家里打麻将,现在没回来。」 听着电话里传来苏大强那标志性的烟嗓老年音,陆泽神情有些古怪,按照某些阴谋论说法,苏大强在发现苏母出事以后似乎有着故意拖延的嫌疑。 陆泽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到底可信不可信。 人心有的时候还是太过于复杂。 陆泽轻声开口:「那我妈回来以后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刚想挂断电话,苏大强声音再度响起。 「明哲你先等等啊,你妈回来了,我让她跟你说话。」 不久后,妇人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陆泽从其中听出来了兴奋的情绪。 「明哲啊。」 「刚刚妈打麻将又赢了五百块,这段时间我能够感受出来自己手气出奇的好,咱家现在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你在米国记得业好好的照顾自己。」 「平时手里攒着的钱别一股脑的塞给吴菲,你自己手里记得留点,男人手里必须得有点钱。」 「还有,平时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往家里打打电话。」 陆泽听着电话那头苏母一阵的唠叨,心里暗暗感叹起来。 对于苏明哲跟苏明成两个兄弟来说,赵美兰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这两个儿子。 可惜的是,《都挺好》这部剧是以苏明玉的女性视角来展开论述。 上帝视角来看的话,苏家的问题的确很大。 家里个个都是奇葩人物。 陆泽默默把自己排除在外,我不是那个打肿脸的苏家老大。 「对了妈,我给你跟我爸约了个全身体检,就是市第一医院,周六上午十点。」 听到儿子这番话,电话里赵美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埋怨。 「你花那个钱干嘛呀?你妈妈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护士,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跟你爸都挺好的,你别担心。」 「你赶紧把那个体检给我们取消了吧。」 陆泽快速回答:「正好我有朋友现在就在市第一医院里工作,我都跟人家说好 了,到时候你跟我爸去就行了,又花不了多少钱,再跟人家提取消,这太麻烦。」 聊了几分钟后,赵美兰先行挂断了电话。 原着里的赵美兰是因为通宵打麻将赢了一把大四喜,结果由于精神过于紧绷兴奋,从而引发了脑梗,后面因为抢救不及时而去世。 体检只是算不上保险的保险。 陆泽也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后面的剧情走向会是什么样子。 「先不想那么多。」 「好好跟我宝贝媳妇还有可爱女儿过段舒服日子再说。」 ...... 夜晚的22层办公层灯火通明。 入驻分公司的监督们现在正开始进行第一轮的审查结果汇总,主管大卫看着面前这张薄薄的a4纸,在公司几十名员工里面排在首位的那个赫然就是苏明哲。 大卫想起之前这个亚裔男人给自己发的那封工作邮件,他脸上神情格外复杂。 原本计划里,大卫是打算把苏明哲这个老员工放在裁员名单当中,虽然他跟了自己挺长的时间,但是在职场里面谈论感情无疑是件愚蠢的事情。 这个亚裔男人学历背景不错,但他的天赋在整个公司里并不算出众。 而且又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 如果是在平时的时候没那么大卫很喜欢这种老实的家伙,但在下面分公司的大规模裁员计划成为一种大趋势的时候,这样的老实人一般都是在第一时间会被踢出去的那个选择。 正如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指着一样。 只是令大卫格外意外的是,苏这个家伙最近好像忽然变得十分厉害起来。 人到了三十岁这个年纪,真的能够立起来? 大卫似乎想到了自己的痛处,低着头看着手里的a4纸,沉默不语。 那名金发妇人语气里满是赞叹:「不单单是业务,这个叫做苏的家伙在其他业务上面展现出来的天赋太过于令人惊艳,我的上帝啊,我发誓这是我这些年见过最吊的男人。」 「没错,我很难相信这样的人竟然会在我们的分公司里担任...所谓的技术骨干?!」旁边有位光头胖男人赞同了金发妇人的观点,「该死,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审视苏的水平。」 大卫这个分公司主管自然听出来面前这些人的画外音。 他神情微微棱起:「你们的意思是...要向总公司举荐?」 甲骨文公司在整个硅谷都是巨无霸的存在。 像他们这样的分公司完全就是跟着巨人身后的小弟,平时的时候拣点大哥不要的零食吃吃都能饱上七天七夜,进入总公司的条件可是苛刻到令人发指。 大卫原本在年轻时候做梦都想进入总公司,可惜现实抹平了他的棱角。 现在,他看着手下原本天赋平平的家伙竟然要走上自己梦想中的道路,大卫心里五味杂陈。 ...... 这件事很快就确定下来。 许秀在听到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 「哥...」 「你玩真的啊...」 175:惊喜的吴菲(5K) 陆泽很快去到位于红木滩的甲骨文公司总部,陆泽到来的消息无疑在某种程度上引发了不小争议,在底下分公司大裁员的背景下,竟然还有人能够触动总公司考核条件。 而且这次入总考核还是数名监督员一致投票同意的结果。 陆泽这张陌生的亚裔脸庞在甲骨文公司大楼里引得人们时不时的关注,这些年已经很久没有底下分公司的员工触动入总考核条件,充其量有的只是在下面那些熬了许多年头才进入总部的老家伙们。 甲骨文公司对于每年新鲜血液的流入极为看重,种种的考核条件只能用严苛来形容。 能够进入这里的无一不是米国排名前列那种名流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而且还是那种在互联网、科技以及it层面上天赋异禀的人才。 陆泽的到来,更像是那种泥腿子熬出头的剧本。 在总部专门人员的陪同下,陆泽来到了一间四面镂花玻璃的办公室里,窗外是湛蓝无比的天空,朵朵白云在高空楼层上看到十分清晰。 这个是天气很棒的早上。 陆泽坐在面前崭新黑椅上静静等待着考核官的到来,身边那位负责陪同的前台躬身询问陆泽需不需要咖啡、茶或者白水,陆泽要了一杯热水。 甲骨文总部在红木滩共有100栋-600栋,6栋主建筑。 这次考核的地点是500栋,甲骨文公司的ceo拉里·埃里森就在这栋大楼里面办公,相较于分公司来说,总部给陆泽的第一印象就是大,每个工位之间几乎都隔着3米距离。 而且这里显得更加人性化一些,上楼以后甚至还看见不少人带着自家爱犬在办公。 在一楼的大厅里,甚至有专门帮忙照顾爱犬的服务。 硅谷的大公司往往提供优厚的待遇以及人性化的管理帮助手下的员工找到那道程序,美其名曰算法的「神圣灵感」,这是各家高科技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所在。 待遇无疑是培养归属感的第一砝码。 但舒适、人性的工作环境才能将人们的工作热情完全激发。 尤其是对于需要不断创新的科技人员来讲,更是如此。 很快,三名西装革履的审核官进入办公室内,一位光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位同样是亚裔面孔的黑短发女人,还有一位身材瘦小的白胡子老头。 「嘿,苏。」 「非常开心我们能相遇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我们以前面试的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今天看见你仿佛让我想起来了他们,你比资料上那张蓝底入职免冠照看上去更加的年轻。」 作为陆泽对面中年座位上的白胡子老头笑起来的时候给人感觉很是亲切。 陆泽知道考核官们通常是为了缓解一下办公室里的紧张情绪。 但可惜的是,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紧张。 陆泽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令对面三位考核官悄悄的对视一眼,确实跟那些年轻人不太一样。 双方简单的聊了一会儿以后,终于步入本次的主题。 左边那位亚裔面孔的妇人从背包里拿出来了一份打印装订好的厚纸本,外侧扉页上写着「云自动化营销与营收绩效管理软件——云顶公司」,女人这一沓资料放在了陆泽面前。 「关于每个人入总公司的考核内容都是随机抽取。」 「而且对于像你这种在下面分公司工作过很长时间的老员工,我们甲骨文公司的考核难度要比那些年轻小伙子进来的时候要求更高。」 「苏,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陆泽很快搞懂了这次考核的具体内容。 总公司这 边一共给出来了五种不同类型的设计方案,陆泽需要选择其中的两种方案,对于这家云顶公司进行绩效管理软件设计,这一厚沓的资料都是他需要审察辨别出来的东西。 这两种方案的最终考核评定分数要都在60分以上,才算做合格。 「苏,从现在开始,你一共有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里,你随时可以来总公司规定的考核室里去完成这项工作,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让人为你准备你喜欢口味的午餐跟晚餐。」 「希望你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女人向陆泽提醒着考核的相关规定。 起身后的陆泽微笑着冲着面前三人点了点头,转身拿着手里这本已经全部记在脑海里的资料去往考核室,在甲骨文公司考核室里有着专门的办公软件跟各种资料数据库。 十分钟后,在所有手续全部确认完毕以后,陆泽跟着专门人员坐在了考核室的主机前。 「苏先生。」 「如果您需要什么服务的话,请尽管吩咐。」 「我这两天是您的专属服务人员。」 陆泽朝着身后工装金发女人摇了摇手。 「不用了。」 「谢谢。」 陆泽打开面前电脑,脑海里资料不断排列着,他伸了个懒腰后开始快速完成手头这份考核工作。 另一边的考核官们则是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区,打开电脑后可以在监控画面里清楚看到陆泽工作的样子。 那位花白老头端起杯子品尝着热腾腾的枸杞水,开口道:「我很喜欢这个苏,他的眼神一直都是波澜不惊。」 「我觉得这次他的总体评分...至少在160以上。」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摸着自己锃亮的光头,同样点头:「这些年公司似乎很少有下面公司考核进来总公司的人,那些监督们的眼神可是很不错的,我觉得他的评分要在180左右。」 「陈,你认为呢?」 陈是那个亚裔短发女人。 陈敏目光紧紧盯着画面里的陆泽,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律动感,她从今天进门后第一时间见到这个男人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苏要给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认为...300分以上。」 另外两个考核官惊讶的抬起头,望着这位共事多年的同事:「不可能,300分以上就意味着苏要在两天时间里至少完成三套方案的完美设计,陈,你是不是过于高估你的这位同乡了呢?」 陈敏摇了摇头。 「我就是感觉他能做到。」 「嗯...这可能就是女人的直觉。」 ...... 陆泽中午离开甲骨文公司后就没再去。 他下午就回到了自己公司慢悠悠的上着班,主管大卫在看见陆泽回来后终于松了口气,总公司那边打的招呼是这家伙至少要在总部待两天时间。 现在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回来,脸上还没有欣喜若狂的表情。 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完成任务通过审核的样子。 大卫的心情很复杂。 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他其实跟苏的私交很不错,两个家庭之前的时候没少一块出去春游,现在的苏似乎跟以前比起来差别并不大,但大卫还是感觉出来了苏身上气质的细微转变。 工位旁边,锅盖头许秀这时候正热情的跟陆泽说着话。 「哥,你不是去总部参加特殊审核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 考核完就回来了呗。」 「难度怎么样?」 「还行吧,不怎么难。」 陆泽心想...这对他来说可能是相当于五套竞赛的数学卷? ...... 太阳从湾区的地平线上落下,甲骨文公司的精英员工们纷纷关闭了面前的电脑,上午那位胡子花白的老头正搂住身边胖男人的肩膀,商量着待会找个地方小酌一杯。 来到一楼大厅后,老头忽然想起了今天来考核的那个男人。 朝着前台问道:「上午那位审核的苏先生现在还在审核室吧?待会记得询问一下他是不是要吃点晚餐夜宵,还有...」 「他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老头脸上带着深深的疑惑。 为了能跟成功进入硅谷甲骨文总公司的大门,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要进来,而在这种大裁员的背景下能够来到总部考核,对于很多人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本来以为苏这两天晚上都会在电脑旁度过。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这位苏先生就已经离开。」 老头呢喃道:「我们仨难道都看错了人?这总不会两个小时的时候就完成考核任务了吧?去***上帝吧,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 「老公,你们公司现在裁员是不是到了个很紧张的地步?」 「我在医院的时候听说咱们湾区这些科技公司的裁员好像都已经进行起来,其中我听到了你们公司的名字,你有没有信心留下呀?」 「我们家跟大卫家的关系挺好,其实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晚上回到家里,吃完饭以后的陆泽牵着吴菲的手在家附近遛着弯。 妻子的眼神里还是带着细微的担心。 丈夫一直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些年能够在湾区站稳脚跟还是因为他有着一份薪水非常不错的程序员工作,但现在外面的风好像不断的在吹刮着这根硕大的顶梁柱。 「对你老公有点信心好不好?」 「咱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陆泽并没有把去总部参加考核的事情告诉吴菲,他想要给媳妇一个大大的惊喜,夫妻两个人日复一日的过着平澹生活,偶尔确实需要一点点的激情调味剂。 好吧,陆泽承认。 他只是又想要特殊奖励了而已。 加州的夜晚有着些许的微凉,陆泽把外套披在身边女人的肩膀上,吴菲依偎着丈夫的胳膊,静静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相信我老公。」 ...... 第二天中午,陆泽就得到了总部那边发送的短信提示。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恭喜你,考核通过! 接下来的就是一系列手续的交接以及个人信息档桉的移送,同样得到消息以后的大卫勐地从自己办公室里出来,看着陆泽正在办公座位上澹定的坐着。 他知道。 现在的苏已经一跃进入到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苏。」 「恭喜你。」 「身为朋友,我很为你开心。」 「昨天晚上睡觉前,我妻子还说想念你上次给她送的中式香肠了,下周的天气很不错,我们两家好久没一块出去聚聚了吧?」 ...... 公司里的所有人看着陆泽抱着收纳纸箱走出办公大楼,他们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感慨无比的神情,怎么都没想到平时在公司沉闷不语的这个华裔男人竟然会有一天走进总部大楼。 那可是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这些人在送别陆泽的时候,语气里满是真挚的赞叹与钦佩。 许秀看着陆泽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苏哥不是一般的人,平常的同事在面临大裁员的事情哪里能够像他这么稳如泰山?」 「哥。」 「苟富贵,勿相忘!」 来到总部办理了入职手续,陆泽胸前的工作吊牌焕然一新,写有「」甲骨文公司标志的白色吊牌上印着的是陆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总部的入职办理的非常迅速。 因为这时候大楼里的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位刚刚加入的华裔男人,究竟做了怎么样的壮举。 在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竟然交上来了一份500分的满分考核试卷。 昨天负责接待陆泽的那位金发前台今天看上去变得更加热情起来,身姿婀娜的在前方努力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可惜的是跟在后面的男人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甲骨文总部共分为三个部门,软件、硬件系统以及服务部门。 陆泽被分配到的是工资待遇最好、同样是公认最累人的软件系统部门,这个部门的业务包括两个部分,新软件授权与软件授权更新及产品支持。 新软件授权部门负责数据库与中间件软件及应用软件的授权。 而软件授权更新及产品支持部门则是负责为客户提供非指定软件产品的更新与维护版本,以及产品服务。 迎接陆泽的是软件部门的全体同事。 带头的那个赫然是昨天的那位花甲老人,他上前热情的拥抱陆泽。 「苏,我说过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你真的让我看走眼了啊。」 「我的上帝啊,我很难相信你这样的人才竟然会在分公司待那么多年。」 ...... 晚上回家,陆泽把在厨房的吴菲给交了过来。 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沉默,妻子见到丈夫这样表现,心里忽然一顿,摘下围裙的吴菲默默坐在了陆泽身边,主动的牵过他的手。 「老公...怎么了?」 陆泽微微叹气:「两个消息,都是坏消息。」 「第一个...我已经被公司给辞退了。」 吴菲震惊的捂住了嘴。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丈夫竟然这么快就会被公司辞退。 这位知性的女人艰难开口:「那...第二个坏消息呢?」 陆泽把身后重新签好的待遇单跟工牌递给了吴菲:「第二个坏消息就是以后我上班的路程要更远了点,我可能晚上下班不能再帮你做菜了宝贝。」 吴菲瞪大眼睛,仔细阅读着面前这份待遇震惊的劳动合同。 面前这个崭新的工牌令她的脑袋微微发晕。 「老公...」 「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你快点给我咬你一口。」 「啊~! 」 女人的尖叫声控制不住的响起,眼睛勐然变得湿润起来的吴菲死死抱住了身边的陆泽。 没过一会儿,吴菲就开始小声啜泣起来,她握紧拳头轻轻敲打着丈夫的后背:「啊啊啊,你要吓死我了啊你知道不知道,还吓我说两个坏消息。」 「这不都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呜呜呜...」 「你个坏男人...」 「以后不给你奖励了!」 良久以后的吴菲还没有缓过神来。 拿着陆泽的那份崭新劳动协议上看看、下看看,是不是的抱在怀里咧着嘴 巴大笑,甚至还举起陆泽的工牌往上面狠狠亲了一口。 「真帅。」 「我老公怎么这么帅啊!」 「甲骨文公司。」 「这在整个硅谷都是有名的大企业,老公你怎么进去的呀?」 陆泽想了想,回答道:「就考核通过进去的呗。」 「哼!」 「你故意瞒着我,还吓唬我!」 吴菲这时候想起来了丈夫刚刚故意捉弄自己,女人撅着嘴,会说话的眼睛就一直紧紧的盯着陆泽:「咱们家的日子后面只会越过越好,我这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了下来了。」 这些天知道了丈夫公司要裁员的消息。 吴菲一直都是心里慌慌张张的状态,只是她又不想一直给老公压力,在家里的时候不怎么提这件事,没有想到老公竟然这么厉害,直接上升到了这么高的平台上面。 她的眼里露出不一样的亮光,思考着一家人的幸福未来。 「那...」 「今晚有木有奖励呢?」 吴菲小嘴微张,慌乱的跑向厨房:「唔...晚上再说!」 最近这段时间的她虽然在某些事情上享受无比,但是同样吴菲的身体每次完事以后都是疲惫不堪,她觉得自己都没有半点力气再剩下。 夜幕降临,房间里又是一阵旖旎。 吴菲浑身上下唯一有力气的小手在丈夫的胸口画着圆圈。 今晚的两人,似乎都是格外享受。 这时候,陆泽放在枕头下的电话忽然响起。 「喂。」 「儿子。」 「你妈出事了!」 176:回国 「老公。」 「怎么啦?」 吴菲抬起头,美眸打量着丈夫,此时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陆泽躺了下去搂住妻子的光滑肩膀,轻声开口道:「妈走了。」 这个年纪的老人,走了的意思自然是走了。 吴菲眼神里满是震惊:「走了?」 「妈前两天打电话来的时候不是还说她在体检时候的各项检查都挺好的吗?」 「而且妈还是护士出身,按理来说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应该有数的啊,这怎么这么突然?」 陆泽默默想着世界线似乎并没有他的影响而改变。 刚刚电话里,便宜老爹苏大强说苏母还是因为通宵打麻将最后一把赢了个大的,杠上开花外加自摸清一色全场通吃,激动不已的她突然脑梗抽了过去。 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陆泽之前给她约的体检看上去并没有起到什么用处。 「菲菲,过两天我估计得回一趟国,妈的后事得处理一下。」 「你的工作特殊走不开,就安心的在家里照顾小咪,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 吴菲看着陆泽,欲言又止。 只是最终她还是开口说道:「老公,现在你刚刚调到了甲骨文总部任职,正是事业上升的关键期,要是这个时候回国的话,在公司那边会不会有麻烦?」 吴菲跟苏母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在她当初生小咪坐月子的时候还她自己母亲辞职来到米国照顾,吴菲心里对于苏母的感情并不算深,她只是对自己丈夫感到些许担忧,尤其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 刚刚才重新签订合同迈入进甲骨文总部的大门,现在请假回国自然有些不太合适。 陆泽听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妻子轻声诉说,她自然明白吴菲的忧虑在哪里,眼下的生活虽然还算可以,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不错的物质基础之上。 在国外生活的华裔并不像人们看上去那么的光鲜亮丽。 尤其是现在家里的积蓄并不算太多,加州的生活成本很高,房贷、车贷、日常开销还有女儿逐渐增加起来的花费,开销都记在她这个女主人的脑子当中。 「放心吧菲菲,公司那边我会去搞定的。」 「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远距离办公,我发现总部那边不少空着的办公桌,大部分上面都贴着k的字眼,肯定耽误不了工作的。」 「我还得把你跟小咪养的白白胖胖的呢。」 吴菲最终还是点头,理解丈夫的选择。 她心里想的还是现在的这个小家,只希望一家三口能够幸幸福福的在湾区过自己的小日子,对于婆婆的去世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惋惜。 吴菲不知道的是现在她那个公公的心已经彻底放飞。 陆泽脑海里出现了苏大强那张长长的老脸,苏家的问题最终还是得摆在台面上暴露出来,放飞自我的苏大强、苏明玉跟苏明成之间跟仇人一样的关系,苏母离世以后这些事情都会压在陆泽这个苏家长子的身上。 他搂着妻子沉沉睡去。 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大洋彼岸的苏州。 ...... 关于请假的事情很快敲定下来。 虽然刚入职就请假听上去的确不太合适,但部门的负责人没有犹豫,直接就同意了陆泽远程办公的想法。 主要原因自然还是这个华裔新人在入职时候的表现太过于惊艳。 甲骨文公司软件部门的负责人一位酷爱穿格子衬衫的地中海男人。 「苏,我非常理解你们国家的习俗。」 「这一周的时间你尽管去处理自己的家事,工作上的事情可以跟组里的人及时沟通。」 男人上前简单的抱了抱陆泽。 看着陆泽离去的背影,这位部门负责人微微摇了摇头,自顾自说道:「老总碰巧看到了苏交上来的那五份考核作业以后赞不绝口,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公司的基石所在,希望你能好好在甲骨文呆下去吧,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天才。」 第二天一早,陆泽起床后发现吴菲并不在身边。 外面的天色还是一片漆黑,陆泽出来后发现妻子正在厨房里忙活着,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牛奶,他来到厨房从后面抱住了妻子细软的杨柳腰。 吴菲正煎着鸡蛋,感受到丈夫的存在,她轻声道:「马上就好啦,吃完饭以后我送你去机场,到时候处理完妈的后事以后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这个儿媳不能回去奔丧,爸那边...」 陆泽抱着温软的妻子,在她的脸上浅吻了一口。 「知道啦。」 「我会早点回来的。」 最终,两人还是把女儿给叫醒。 小咪躺在后座上熟睡,陆泽驾驶着车去往旧金山国际机场。 旧金山国际机场是湾区最重要的机场,为联合航空和维珍美国航空的枢纽站,亦是美国往亚洲的主要出发站之一,亚洲主要的航空公司大都在此设有航班。 天微微亮起的时候,陆泽顺利抵达。 「别送我了,赶紧带着小咪回去。」 「路上慢点,我到了以后给你发个消息。」 下了车,吴菲紧紧的抱住面前丈夫。 这时候的她才意识到家里主心骨不在是什么感觉。 「知道了老公...」 「我跟宝宝等你回家...」 ...... 浦东国际机场,陆泽下了飞机以后给妻子发了条安全到达的微信,推着机场小车出来的陆泽在大厅里看见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妹妹,苏明玉。 一身澹蓝色长款风衣在身的苏明玉气质干练,正拿着手机发送着语音消息的她一副女强人的做派,眼神明亮,个头高挑,就是嘴巴看上去有点大。 虽然已经十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但两个人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彼此。 明玉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大哥,微微一愣,印象当中的大哥一直都是一副沉默憨厚的形象,今天见到的大哥似乎变化很大,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锐气。 「大哥。」 「好久不见。」 「我们得有差不多十年没见面了吧?」 陆泽笑着点头:「明玉,好久不见。」 苏家。 好久不见啊。 177:跟家里彻底断个干净 明玉在上车之前把兜里准备好的黑纱布绑在了陆泽的左胳膊上,坐在副驾驶的陆泽感受着身后的椅背似乎是专门调整过的状态,不由在心里感叹明玉这个妹妹的贴心之处。 上大学以后的苏明玉就跟苏家断绝了关系。 她能够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并不是没有原因。 缜密的思维已经形成定式。 从浦东机场到苏州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可能是不想打扰了身边大哥的休息,明玉在开车的时候接了个工作电话,但是很快挂断。 “关于西南地区推广的事情你去找柳总谈。” “我这里现在不方便。” “对,就这样。” 注意到陆泽半躺在座位上没有闭眼,明玉转头打量了一眼后笑了笑,抱歉说道:“是不是影响到你了啊大哥?没事你继续休息吧,到爸那里还且得一会儿呢。”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我在飞机上睡了挺长时间,不怎么困。” “这么长时间没见,正好有空聊聊。” 苏明玉没有想到见到大哥以后,发现他远比自己想象当中的冷静,这次回国毕竟处理的是母亲去世的事情,以前的时候妈最在意的就是这两个儿子。 想到这里,苏明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暗然。 那是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关爱。 “大哥,关于妈忽然去世的事情,我得跟你说说。” “医院那边说是因为过度疲劳外加过度兴奋导致突发性的大范围脑梗,咱妈连续通宵打了一周的麻将以后回到家里,进门以后没说两句话忽然就晕倒了过去。” 苏明玉微微叹气:“爸遇到这种情况就慌了神。” “第一时间没打120,跑去喊邻居把咱妈给抬到了路边,路过的出租车看见这种情况哪里敢停车,等了一会儿以后才碰上了个好心人给送去了医院。” “而且爸竟然还是等妈咽气了以后再通知的我们。” “第一个通知的还是远在美国的你。” 陆泽大致知道事情的过程。 但今天明玉的一番话令他了解到详细的经过究竟是什么样子。 想到待会可能就要见到那个便宜老爹苏大强。 陆泽脸上闪过一丝古怪。 老苏这个狂野老男孩现在不会想的就是怎么跟我一块回美国吧? ...... 一个多小时以后,终于来到了苏明成家里。 这一路上,陆泽跟明玉聊了很久,刚开始挡在二人身前的那种陌生感觉逐渐消失。 苏明玉没有想到大哥在美国这十年的转变这么大,完全不是当初那个书生气十足的样子。 谈吐举止间带着一种别样气质。 看来这些年的大哥在加州过的确实还不错。 在整个家里,她关系最好的其实还是这个从小学习就优异的大哥。 只是,苏明玉原本有些温暖的心在进入明成家里的时候瞬间又冰冷了起来。 对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二哥,她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好感。 苏明成是个肤质不太好的三十岁男人,看见陆泽后,轻声说道:“哥。” 并没有理会进来的苏明玉。 陆泽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只见正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的苏大强快速起身,老头满脸悲苦神情的朝着陆泽跑来,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凄凉。 “哎幼!我的大儿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苏大强紧紧的抱住陆泽,死死不撒手,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一样。 陆泽现在的嗅觉很是敏锐。 近距离接触,陆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便宜老爹身上一股酸酸的臭味在环绕。 图你老... 图你不洗澡... 在简单安抚几句以后,陆泽扶着苏大强坐下,然后目光看向另一边站着的明成、朱丽两口子。 苏明成在见到自己大哥以后,似乎是被老爹刚刚的哭诉勾起回忆,又想起来了当年在老家的事情,男人的眼睛忽然红了起来。 只见明成同样上前,顺势就紧紧的抱住了陆泽。 “哥。” “你回来了...” 陆泽轻轻拍了拍明成的后背,朝着朱丽微微点头致意。 “都坐吧。” “我们坐下好好商量商量后面的事情。” “明玉,你也坐。” 陆泽给进门后就站在门口靠着墙的明玉使了个眼神,后者缓缓移步坐在了另一边单人沙发那边,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陆泽身上,都感觉到了这苏家老大这些年的变化。 苏大强死死的拉着陆泽的手,大儿子现在就是他的依靠。 狂野老男孩无疑是个见风使舵的主。 结婚这么些年一直都被妻子赵美兰压在头上喘不过来气,现在妻子忽然离世,他仿佛一条活跃的鱼进入到了大海里面,能够肆意的呼吸游动。 二儿子苏明成自然是个靠不上的主。 苏大强跟他呆在一块,甚至都害怕这个小儿子会打自己那点养老钱的主意。 而女儿苏明玉的性子跟妻子赵美兰在某种程度上又有些相似,而且当初的女儿还在他跟媳妇的面前声称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老苏虽然知道明玉现在混的不错,但他不太敢跟女儿提要求。 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尽过当一个父亲的责任。 现在,我们这可怜兮兮的大强,自然是把目光放在了刚刚回国的大儿子身上。 就是你了! “明哲,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你妈走了以后家里是不是就没人管我了啊?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跟你妈一块去了得了。” 大强哭的伤心欲绝。 如果是原本的那个苏明哲,性子柔软又好面子,面对狂野老男孩的所有不合理要求都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丝毫都不会考虑远在美国妻儿的感受。 可惜,陆泽想的是好好整治一下这便宜老爹。 《都挺好》世界各种矛盾的万恶之源苏大强! “哎呀,怎么会啊。” “现在你手里养老金留下不少,而且还有家里那么大的宅子在。” “以后好好享福才对。” 提起老院子。 苏大强哭诉声更大:“我不回老家!” “我回去以后根本就睡不着,我还是跟着你们一块住才好。” 苏明成拿着卫生纸擦拭了一下脸庞,听到老爹这种话后,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直接就问到了老苏的心坎上:“那你想跟我们哪个住啊?” 老苏先是瞅了瞅自己小儿子。 “以前我跟你妈经常来明成家里帮忙收拾。” “她经常坐在阳台那张大红长椅上面晒太阳,我抬眼总能看到她。我是真的怕啊,这几天晚上都没睡着,好像你妈就在阳台那里躺着。明成家我不太敢住。” 苏明玉看出来老爹的某些想法。 “老宅你不敢住,在苏明成家里住你也害怕,大哥美国那边的生活你肯定不适应,只有我家你没去过,我那里绝对没有妈的一丝影子。那边还是独立的别墅,绝对有你睡觉的房间。” 苏大强看见起身后的明玉缓缓坐到了自己身边,不由自主地就往陆泽的身边缩了缩,更是握紧了大儿子的手,像是是想找什么依靠。 老头似乎一眼都不敢看向明玉,就像他往常不敢正眼看妻子一样。 他一直怕这个女儿,看见她就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发慌。 “明哲...” “我能跟你去美国吗?” “到时候还能帮你们照顾照顾孩子什么的。” “你觉得呢?” 苏大强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陆泽身上。 “当然可以了啊。” 陆泽笑着应承下来。 他接着又随意说道:“就是我怕您到了那边生活不习惯。” 苏大强这时候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兴奋的摆了摆手,开口道:“没事,你们那边大城市的生活肯定好啊。” “我们那边最近就是有些不太平,您出门得小心一些才行。” 陆泽笑呵呵的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平时的时候,我跟菲菲都很少出门,最主要您还得好好练习一下英文,因为那边交流大部分都是用英语。” “要是您出点什么事情,求救别人都听不懂。” 陆泽三言两语就说得苏大强开心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老头把手又从陆泽的怀里抽了出来。 狂野男孩一张老脸耷拉的很长。 “那你们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不能去,那不能住,我干脆不如死了算了!” 这其实真是个好办法。 陆泽心里闪过刚刚那句话,然后笑着拉住了便宜老爹的手:“这段时间你就现在明成这里住着,等过段时间我回美国提前安排一下,找机会把你接过去。” 苏大强这时候脑子乱得很。 原本打算跟着大儿子出国风光风光的念头又暂时搁浅了下去。 刚刚陆泽那番话还是起了效果,天生胆子小、遇到事情就往厕所钻的苏大强,不太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毕竟老大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 对于父母一向都是关心有加。 上个月的时候还给他约了次体检,老头高兴的不行。 这么看来,外面的生活貌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行吧...” “那这段时间我就再考虑考虑。” 苏大强这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关键的事情。 他又紧紧握住陆泽的手:“明哲,你要不送我回家拿点东西吧。” “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一些换洗的衣服什么的。” 另一边的苏明玉直接起身:“我送您去吧,我大哥刚下飞机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让他在这里稍微歇一会儿,爸,我开车送您。” 苏大强不太想跟女儿单独相处。 “让明哲陪我去吧。” “他都多久没回老宅看看了,正好回去看看。” 陆泽应声附和,知道老苏同志这是惦记老宅藏起来的那份存折,这些天待在明成家里的他估计没少想回老宅去,今天终于是找到了合适机会。 ...... 回到老宅,陆泽四处打量着这有些陌生的地方。 苏明玉同样跟个陌生人一样站在门口,这里是她的家,但似乎又根本不属于她。 “明玉。” “这次妈的葬礼,预算一共是多少钱?” 刚刚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明玉已经把后面事情准备的很是妥当。 正如苏母在的时候会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一样。 苏大强这么怕自己这个小女儿,不是没有原因,这对母女有很多相似之处。 院子里,苏明玉从回忆里缓过神来,面前是大哥那张澹然自若的脸,她笑着摇头:“没多少钱,这点钱我自己掏了就行,大哥,不用搞的那么麻烦。” 现在的苏明玉是众诚集团江南总公司的总经理。 众诚集团是苏州当地一家实力雄厚的民营企业,而且传言最近众诚正在筹划着上市,这意味这家企业的发展潜力和实力都得到了大市场的认可。 上市以后,苏明玉这个众诚的元老人物,自然是水涨船高。 从之前勤工俭学、跟家里断绝关系的师范女孩,走到如今身份地位都十分显赫的明总。 现在苏明玉说话间都带着属于一种无形的底气。 “不用你掏钱。” “这钱我跟明成分半平摊就行。” “而且以后爸的养老跟你也没关系。” 听到陆泽这番话后的苏明玉呆呆愣在了原地。 良久以后她才缓过神来,声音里带着万分的疑惑:“大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泽笑着回答:“你不是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吗?这些年你没有花家里一分钱,大学读的都是免费的师范大学,所以你自然不用承担后面的这些东西。” 断绝关系... 明玉沉默的低下了头:“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陆泽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进已经有些灰尘的屋子里。 明玉见状,跟着走了进去。 虽然仅仅就几天的工夫没有住人,但是现在老宅里屋子看上去已经陈旧了许多年一样,没有人气的房子似乎就是老的这么快,老去就是一瞬间的功夫。 这点,跟人很像。 里屋,苏大强看见陆泽进来后,连忙把手里那红色本本塞进了怀里。 老头嘿嘿的笑了起来:“明哲,明玉,你们怎么进来了啊?” 苏明玉还在回味着刚刚大哥那番话里的潜在意思。 陆泽上前,朝着苏大强直接伸手:“存折,我都看见了。” 苏大强很不情愿的把存折递到了陆泽手里,尽管知道大儿子不会贪图自己这点私房钱,但他还是跟私密玩具被大人发现一样的孩子,低着头撅着嘴,一副老男孩形象。 陆泽看了两眼后递给了身边的明玉。 这下,苏大强可有些慌神。 “明玉明玉,你别拿我的老本。” “这可都是我的命根子啊!” 这时候的苏明玉不再多想,看见老爸急忙的朝自己走来,她反而把手里的存折给高高举起,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拿啊?” “爸,依照法律,妈去世后属于她的那一半财产,如果没有遗嘱的话,必须拿出来我们四个一起分。包括你住的这房子,还有这份存折。按照每人四分之一来算...” “这存折...我才能分一万块钱?” “不对吧爸,你跟我妈这些年就攒了这么点钱吗?” 苏明玉低头看清楚存折上的余额后,眉头紧紧皱起。 “哎呀!” “这些年我跟你妈的退休金大部分都接济给了明成两口子。” 苏大强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站在原地直跺脚,看向大儿子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埋怨,这东西你非给明玉看干什么呢? 我老苏的命根子这辈子都被媳妇赵美兰死死抓住。 明玉在他眼里,不亚于小一号的赵美兰。 “真的假的?” “苏明成两口子的工资不算低吧,还啃老啊?” 苏大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红色存折,听到女儿的询问,她连忙点头:“真的!我清清楚楚都记在了账上,你们三个人每人都有一份账本,我给你们找出来。” 苏大强又开始在床底下的纸箱里翻箱倒柜起来。 老头记性很好,很快就找出来了三本账本,两小一大。 “明玉。” “这两本小的,是你跟明哲的。” “那本大的,是明成的。” 陆泽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本,看了起来。 在看到第一页的时候,他就有些忍俊不禁:“我这买个棒棒糖都记账的吗?” 苏大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是以前在图书馆当管理员的时候老是记来记去,后来咱们家里里外外花销那么大,不记账真的不行。” 刚刚说完以后的苏大强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有些紧张的打量着明玉的表情。 家里这么多开销,严格来说没有一笔花费在小女儿的身上。 所幸明玉看上去并不太计较。 苏明玉看着自己那本薄如纸张的小本子在高中阶段以后停止了记录,她仿佛又把在家里这么些年的难过日子回忆了一遍,脸上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接着,她拿起苏明成的那本看了起来。 ...... 晚上的时候,明玉开车拉着陆泽跟苏大强去到了一家不错的高档饭店吃饭。 席间苏大强似乎因为刚刚忽然吃了太多好吃的东西,宛如第一次吃自助餐没控制住自己嘴巴的孩子一样,后面就拿着纸跑向了厕所。 陆泽跟明玉对视一眼,齐齐发笑。 不久后,苏明玉看着对座的大哥,轻声问道:“大哥,你今天下午在老宅院子里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陆泽轻轻擦拭嘴角。 “我的意思是...” “让你跟家里彻底断个干净。” 178:大哥的格局! 苏明玉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听到大哥将自己跟苏家完全切割开来,明玉忽然的就陷入到了万般茫然当中,女人那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里现在满是困惑。 在大哥面前的她,似乎变回了当初那个孤单柔弱的小女孩明玉。 「大哥...」 「你的意思是...我跟苏家完全没有关系了是吗?」 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明玉,再度问了一遍。 在公司里的她最讨厌的就是下面的人重复问问题,现在的她没控制住又问了一遍。 陆泽还是坚定的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 「这次的葬礼就算是你最后一次以苏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 「到时候我会跟明成他们说清楚。」 「以后的你...就只是苏明玉而已。」 「跟苏家再没有半点关系。」 明玉听完大哥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原本对自己态度很友好的大哥在这时候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话时有一种一锤定音的强势,给明玉的感觉跟母亲赵美兰那种强势完全的不一样。 此刻大哥的风格做派更像是...她的师傅老蒙。 看着面前大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明玉想起来了自己一生当中的贵人。 那个众诚集团的创始人、如今苏州商界有名的扛把子蒙志远。 我不再是苏家的一员? 过去这么些年的明玉心里想的就是逃离那个家,只是在听到母亲去世消息以后的她发现自己竟然是心乱如麻的状态,好像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开心。 「大哥...」 「我可以问一问为什么吗?」 明玉最终没有忍住,又开口询问。 陆泽品尝着面前的美味佳肴,对这个妹妹缓缓开口:「因为你在这个家里本来就没有享受到属于女儿、妹妹应有的待遇,我们这个原生家庭在某种程度上对你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明成小的时候经常喜欢打你。」 「甚至他把对自己妹妹的无限欺压、辱骂、殴打看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的脏衣服必须你洗、他的臭鞋必须你刷、他打了你最后还得你来给他道歉。」 「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他就可以把你打的第二天不敢上学、躲在废弃房子里?」 陆泽平澹的话语令明玉在桌下的手控制不住的紧握起来。 过往的那些经历就跟可怕的梦魔一样环绕在她的身上,在那些深夜从噩梦里惊醒过来的苏明玉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一样,手足无措。 她现在看见苏明成,根本不能把这个人跟「哥哥」两个字联系起来。 明玉更想用仇人来称呼。 「明成天然的认为妹妹就应该受到特殊对待。」 「这里面肯定有妈的纵容,但其实我们整个家庭其实都在纵容这种不公,就像刚刚闹肚子去厕所的父亲一样,他这个懦弱的老父亲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会往厕所里钻。」 「当然,其中也包括我。」 看到大哥最后指向他自己,明玉立刻抹了一下变得通红起来的双眼,嘴角露出一抹再难看不过的笑容,强笑道:「没有,我知道这些事情跟大哥没有关系的。」 陆泽摇了摇头。 「不,跟我有关系。」 「因为我就是整个家里剥削你的既得利益者之一,我完全没有意识到父母把全部的资源跟情感倾斜到我跟明成的身上,对你而言就是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残忍。」 「对你尊严的严重漠视,竟然是整个家里的可怕共识。」 「这样的家,你为什么还要留下呢?」 陆泽缓缓来到妹妹的身边,拿起手里的纸帮助她擦着控制不住往下淌的眼泪,这么些年的明玉第一次知道大哥竟然对家里的情况如此清楚,对于她心里那种难以言述的心情洞若观火。 大口喘气的明玉这时候用双手捂住了眼睛,身体微微的在颤抖。 陆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对不起啊,明玉。」 「这个家里其实都欠你一个道歉,这样跟泥沼般的家庭,你能够躲过去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很不容易,哪里有再陷进去的道理?」 「你觉得妈是故意这么对你的吗?并不是。」 「因为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长大,在这样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为了获得城市户口的她最终嫁给了父亲,这些年自己攒的钱也没少接济舅舅那边。」 「妈只是把自己受到的家庭教育,同样的施加在了你的身上。」 「大哥不想看到你再重蹈覆辙,希望你能够走出这个怪圈里。」 明玉抬起头来,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咧着大嘴朝着陆泽说道:「大哥,真没想到你出国这些年变化这么大,以前的时候你就只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生,身上的迂腐味道还挺重,现在...你变化真的挺大。」 明玉望向陆泽的眼里已经带上了不一样的眼神。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大的那个心事竟然就这么被大哥给说了出来。 此时,明玉的心里五味杂陈,脑子里如同被浆湖塞满了一样,不动还好,一动脑子就乱。 「大哥,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么多。」 「你说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陆泽微微颔首。 现在的明玉是凭借着她自己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加上拼命的努力营造出了如今这番天地。 这个世界很大。 到处都是蓝天白云阳光沙滩绿树。 原生家庭就像一个狭窄密闭的空间一样,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阴暗的东西,一家子的人就在这个空间里互相吞噬伤害着彼此。 赵美兰、苏大强、苏明哲、苏明成、苏明玉... 而现在,陆泽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只是想把这个幽暗的空间给彻底撕碎开来。 不久后,捂着肚子的苏大强乐呵呵的从厕所回来。 看着这儿子跟女儿脸上的神情好像都不太对劲,明玉的眼睛明显都哭肿了,但苏大强并没有仔细询问,他只是装作没有看见一样。 狂野老男孩傻呵呵的问道:「咱们什么回去啊?」 179:谁对谁错?(5K) 吃完饭以后,顺道又去逛了逛商场。 主要是苏明玉同样感觉到了父亲身上那股子奇怪味道。 明玉对待苏大强相当的豪爽,从头到脚、里里外外一股脑置办了好几身的衣裳,内衣、毛裤、保暖、羽绒服... 苏大强拎着大大小小的名牌,一张老脸看上去就跟绽放出了一朵花一样。 “你现在别穿。” “等晚上回去以后洗个澡再穿新衣服。” 听到女儿的话,苏大强乖巧点头,嘿嘿笑道:“好好好。” 好吃,好穿。 这样的生活看上去似乎很是阔绰潇洒。 来到停车点,狂野老男孩把衣服放进后备箱里,心里隐隐生出来了跟明玉过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打了个转,瞬间又蔫了回去。 苏大强还是不太敢独自跟女儿相处。 明玉开着车送苏大强回苏明成家里去,陆泽坐在副驾驶。 “明哲...” “你今晚要不给跟我一块住吧?” “咱们爷俩正好说说心里话啊。” 坐在后排的苏大强想着未来自己究竟该怎么过。 这事情到头来似乎还是得跟大儿子商量才行,明成、明玉他都有点信不过。 对于自己这个长子,老苏还是了解的。 嗯...信得过! 只是陆泽还没有说话,开着车的明玉直接抢过话茬,头也不回的说道:“得了吧,我大哥今天累了一天,后面还得准备妈的葬礼,爸,你就让他好好休息两天行了吗?” “大哥,我已经给你订好了酒店。” “待会把爸送回去以后,我开车送你去。” 陆泽微微颔首。 转头对着苏大强笑了笑:“乖。”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大家又在苏明成家里汇集,商量着明天出殡的有关事宜。 午后的空气中氤氲着咖啡的甜香,朱丽这时候正在厨房里弄着手磨咖啡,苏大强一身崭新名牌衣服换上后,老头默默的跟在这个儿媳妇的身后。 老苏的骨子里可是流淌着艺术的细胞,在图书馆工作的大强一向以文化人自居。 这咖啡自然是现代文人墨客们必不可少的伴侣。 “丽丽。” “你别给我放糖,加点牛奶就行。” 大强搓摩着手,眼巴巴的等着咖啡新鲜出炉。 这模样跟昨天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比起来,判若两人。 在咖啡弄好以后,众人坐下来讨论起来出殡的事宜。 陆泽这个苏家长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主持,而苏大强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在一边唯唯诺诺,老头总是在众人发表讲话以后再说个好。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有媳妇压着,他从来就没有半点话语权。 现在妻子死了,苏大强本以为自己要当家作主,但好像他也拽不出来什么像样的话来。 苏大强:嗯...好...行...可以...就这样。 陆泽跟明成两个人有商有量,朱丽也一起参与讨论,只有明玉没插嘴,坐得远远的转着滴熘熘的眼睛看着他们热闹。 这些年来,苏明玉心里想的就是跟苏家老死不相往来。 与这些亲人的每次团聚,都被她视若为受刑。 只是昨晚大哥跟她说的那番心里话,还是不可避免的击中了她的内心。 这个众诚集团的元老、无数员工眼里的女强人,在面对自己身上的这些繁杂如藤曼般的家庭关系时,还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去对待。 一刀切...真切的断吗? 她在听到母亲去世消息以后,立刻放下手头工作,火急火燎的去到医院。 对这个家,明玉心里有着刻骨的恨。 但恨又恨得不是那么的彻底。 明玉品尝着杯子里苦涩但又带着香气的手磨咖啡。 正如她现在的心情一样,复杂难明。 陆泽跟明成聊完葬礼有关事宜以后,从怀里拿出了几张详细的字条收据,这是这次葬礼的全部花销,光是买墓地就花了有20多万,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花销加起来差不多40万。 这份钱自然是苏明玉掏的。 “明成,这钱我们两兄弟各自掏一半。” 陆泽的话令苏明成微微一愣。 他瞅了一眼正坐在藤摇椅上舒服喝着咖啡的苏明玉,刚刚媳妇给她送咖啡的时候都没说句谢谢,现在对于妈葬礼的事情还表现的这么漠不关心。 明成不屑的朝明玉在的方向哼了一声,转过头来对着陆泽说道:“大哥,苏明玉不是苏家人吗?她既然已经掏了钱,那我们两个人还凑什么热闹。” “作为妈的孩子,把她养这么大,给妈花点钱不应该吗?” “要不然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参加妈的葬礼。” 明玉将咖啡杯放在客厅的桌上,她缓缓起身来到明成身边,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二哥:“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妈的墓地是我买的,葬礼的钱都是我出的。” “我没有资格,你有资格吗?” 对于死去的母亲,苏明玉的心里是怨字居多。 而对于面前这个趾高气扬的苏明成,她的心里就只有着恨。 “你不是一向自称是妈的好儿子吗?怎么?大哥说掏点钱,你就不乐意了啊?” 明玉的话刀刀见血,根本就没有半点客气。 原本她并不是很在意这点钱,但这并不是对面苏明成可以顺势打滚的理由。 苏大强眼珠子一转见情况不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哎幼了两声:“我这个肚子还是喝不惯这种洋玩意,我得赶紧去趟厕所,肚子真难受。” 一熘烟,狂野老男孩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朱丽连忙拉住了想要从沙发上起来的丈夫,女人眼里满是焦急,对着明成小声说道:“老公,这葬礼的钱按理来说我们是得掏一份的啊,没有道理让人家明玉全部掏了的。” 朱丽还是个通情达理的贤内助。 平时的时候苏母没少接济她跟明成两口子,到了尽孝心的时候怎么都不能缩在后面。 “你不就有两个臭钱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从妈去世到现在,你有掉过一滴眼泪吗?” 苏明成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愤怒。 他最讨厌苏明玉的地方就是她对于妈态度的恶劣,在明成看在自己的妈妈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面前这个苏明玉以前的时候就老惹妈生气。 现在妈都去世了,她还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明玉看着明成猴急的样子,想起昨天看的那厚厚账本,父母养老金一大半都流进了苏明成的口袋里,她语气满是不屑:“我就是有臭钱怎么了?” “可惜你连这点臭钱都拿不出来,整天就知道伸手跟家里要。” “结婚、买房跟家里伸手也就算了,在结婚以后你还惦记着爸妈的那点养老钱?” 苏明成瞬间涨红了脸,两只眼睛如同见到红色的牛眼一般激动,直接拨开了身边朱丽的手,指着明玉的鼻子,怒声骂道:“你说谁啃老?” “一家人的帐能算的那么清楚吗?” 明玉面不改色,只是望向了身边的大哥:“大哥,爸的那几本账本呢?” 陆泽早就料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家里这些年堆积起来的无数问题是应该翻出来洗一洗、晾一晾,好好的拾掇拾掇。 随着陆泽从背包里拿出来那三本账本,苏明成见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那本非常厚,男人眼睛瞪得贼大,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搞出来的杰作。 他一个箭步来到卫生间门前,朝着里面大声吼道:“爸,你真可以啊。” “记账,你超级高水平!” “真屈才了啊,你就不应该在家里待着,你应该跟丽丽一块去事务所当会计师!” 此时,坐在座便器上的苏大强如乌龟般缩紧了脖子,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我不听... 我啥都不知道... ...... 看着桌子上的账本,原本吵闹的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 苏明玉嘴角扬起:“这本是我的,那一本是大哥的,咱爸的记账水平很不错,就连小时候买的一只棒棒糖他都记在了账里,苏明成,你要不看看你那本?” 满脸震惊的朱丽拿起来了明成那本细细观看起来。 “二嫂,你正好是专业的会计师,爸这些账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本上都写着名字编着号码,每一笔账都有准确的时间、地点跟事由。” “你好好看看,咱们最好还统计个金额出来。” “看看这些年到底是谁在啃老。” 听着明玉阴阳怪气的话,苏明成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大声骂道:“苏明玉你什么意思?谁啃老了啊?我那些钱都是爸妈自愿给我的,那是因为爸妈爱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朱丽拿起手机开始计算起来明成账本上详细的金额。 越算下去,心里就越慌。 感受着这一沓厚厚的账本,她已经预感到明玉说的那些话可能是真的。 她们夫妻二人好像在不觉间真的成为了啃老一族。 “苏明成,你给我闭嘴!” “现在你就到卧室去,在我没有算完帐之前不许出来!” 朱丽勐地拍了一下桌子,朝着丈夫大声喊道。 苏明成缩了缩脖子,他对自己老婆一向还是言听计从,看着媳妇白嫩的小手,他小声道:“你别激动,这手都拍疼了吧,我去卧室还不成吗?” 说完后,明成瞅了明玉一眼,然后就自顾自的朝着卧室走去。 苏明玉看着自己这二哥对二嫂的态度,心里却发出了冷笑,不知道苏明成这个家伙怎么找的这么好的媳妇,看上去要通情达理的很多。 “我的那本在上大学以后就没有再记录。” “大哥去到美国勤工俭学后也没有再跟家里伸手要过钱,结婚买房都是靠的自己。” “至于苏明成...” 明玉坐回到了沙发上,简单概括着三个账目的情况。 她转头把目光放在了陆泽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真挚的亲切感,以前的时候在家里就是最崇拜大哥,甚至连想考清华都是在跟随着大哥前进的步伐。 这两天相处下来,明玉很快就知道了大哥不是之前那个书呆子大哥。 正如她在众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再是之前那个幼稚的小明玉一样。 今天闹得这一出的源头,还是在于大哥他提出来的关于丧葬费的问题,就是为了把这个家里的账给清算清楚。 明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因为她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种叫做亲情血缘的东西。 “大哥,谢谢你。” 陆泽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另一边的朱丽正在快速总结着明成的花销,她是独生女,自幼就是娇生惯养长大,但这不意味着她就蛮横不懂事,相反,朱丽很是通情达理。 随着手机计算器上面的数字越来越高,朱丽的脸不觉间变得越来越红。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不觉间自己跟明成从家里拿了这么多的钱,爸妈的退休金有一大半都落在了她们夫妻两个人的口袋里,她朱丽竟然也是啃老族? 账目记录着的内容令她的头微微发晕。 现在的朱丽才知道为什么明玉跟家里的关系这么差,为什么看见丈夫明成就跟看见仇人一样,朱丽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跟明玉做了比对。 看着明玉那上了大学以后就不再记录的账本,她沉默了良久。 朱丽拿着账本走到了卫生间前,朝着里面艰难开口道:“爸,你的这些账本记录的准确吗?” 苏大强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错不了。” “我记得这个账本在我们学校勤工俭学的活动里还拿了一等奖呢。” “我真没记错。” 朱丽知道手里这东西就是真的。 但她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转身打量着家里这低调又不失档次的客厅,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精致的打扮跟昂贵的衣服,朱丽仿佛在上面看见了苏母的笑脸。 很快,苏明成就从卧室里出来。 而非常不情愿的苏大强也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老头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低头不语。 朱丽最先开口:“大哥,明玉,我觉得妈这次的丧葬费得由我们来出。” 此话一出,苏明成第一个有意见:“老婆,这凭什么啊?” 朱丽瞪着丈夫:“凭什么?就凭那是你妈,就凭我们两个人这些年从家里拿了那么多的钱,苏明成,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明玉来掏这个钱的啊?” 陆泽这时候快速起身。 “明成,朱丽。” “这份钱由我跟你们一起承担。” “这件事情就到这里了可以吧?” 尽管朱丽并不想把大哥掺和进来,但这时候的她不太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有苏明成看上去情绪变得有些暴躁,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用力的捶打着身边的抱枕。 他觉得自己现在成为了众人抨击的对象。 就连媳妇都觉得他是啃老一族,苏明成眼睛又变得通红起来。 他想到了去世的母亲。 ...... 本来是好端端的商量着丧葬细节,今天忽然变成了清算环节,明玉很快驾车离开,她公司里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苏大强连忙把自己锁进了房间去。 客厅里,只有陆泽跟明成两兄弟坐在一块。 “哥,我真不是啃老。” “那钱就是妈愿意给我花的啊,妈她爱我,我也爱她。” 在大哥面前,明成似乎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捂着眼睛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妈担心我,不让我抽烟喝酒,也不让我出去应酬,怎么妈一走我就成了你们眼里的废物了呢?” 苏明成哭的很是伤心。 “丽丽刚刚在房间里还指责我,我有什么办法啊?” “你常年定居在国外,那么长时间都不能回家,苏明玉那个白眼狼更是找不到人,是我!是我这些年一直陪在爸妈的身边,是我在替你们养老。” “这怎么我就成了罪人了呢?” 陆泽轻轻拍打着自己这个弟弟的后背。 自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明成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那种搜刮父母血汗钱的不孝子,相反他是真的很孝顺,他发自内心的想要照顾好父母,只是他在结婚后还是没有离开家里的那个舒适圈。 原着里,明成跟哥哥妹妹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哥哥明哲更在意的是他作为‘长子’‘长兄’的身份,而妹妹明玉在意的是她作为‘自己’的这个身份。 明成则是把他的身上完全带入在了‘儿子’这个身份上面。 他孝顺吗?孝顺! 他啃老吗?啃老! 陆泽安慰道:“我知道这些年都是你陪在爸妈身边,我跟明玉都不在乎爸妈把钱都留给谁,但是刚刚那个账本你也看了吧?丽丽跟你都说清楚了没有?” 苏明成默默点头,抬起手来重重的擦了一下眼泪:“我跟丽丽在后面会把钱都还给爸,对于爸养老的时候大哥你不用担心,爸在我们这里住的挺好。” 看着身边的明成,陆泽接着说道:“后面,我想跟你谈谈明玉的事情。” 提起苏明玉,明成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个人。 “大哥,你提她做什么?” “她根本就不配当苏家的人。” 陆泽微微颔首。 他笑了笑:“我的意思就是让明玉跟家里脱离关系。” 这下,轮到明成有些懵逼。 “啥?” 180:往事回首 都挺好原着里,明成因为丽丽停职的事情狠狠打了明玉一顿,下的死手。 而苏明玉则是抓住这个机会把自己这个亲二哥给送到了看守所当中。 电视剧里拍的还是有些保守。 里的苏明成在里面被一顿特殊关照,包括吃翔、龙阳等等,而且还被拍下来了照片,手眼通天的明玉下定决心要让二哥付出代价,代价自然是相当沉重。 苏明成的后半生尽毁。 陆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妹妹明玉会狠到什么地步。 他只是知道想要跟媳妇在湾区舒舒服服的过些日子,苏家家里的这些问题最好能够一次性全部解决清楚,谁对谁错的问题只会争论不休。 在明成看来,母亲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苏明玉她跟母亲作对,那她自然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妹妹。 可怕的原生家庭就是在这种无形之中默默改变着里面的每个人,没有人可以逃离其中,里面的人终其一生都会受到影响。 明玉的狠辣跟决绝就是在这种环境当中养成。 因为她就是个从来都没有被疼爱过的孩子,从未被这个家庭善待过的明玉发展到后面那种尖锐锋利的地步,就是她的成长环境带给她深深的烙印。 明成如果继续跟明玉敌对下去,陆泽肯定后面这个弟弟的结局绝对不会好。 正如苏大强那么怕自己这个小女儿一样,并不是没有道理。 苏大强早就看出来了明玉骨子里隐藏着的那股子疯狂劲头,要不然早就搬到大别墅里过老太爷享乐的日子,还在这里纠结后面去哪里养老干什么? 「哥。」 「你的意思是把苏明玉给逐出苏家?」 明成眼睛瞪得贼大。 不知道这大哥为什么忽然就跟自己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而且手段还是这么的狠。 以前的大哥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对于家里这些事基本都不管,这次回来以后的大哥好像跟以前是有些不太一样。 举止谈吐...都挺像那么回事。 「不是逐出苏家。」 「明玉之前的时候本来就跟家里脱离了关系,这件事爸妈俩人都知道,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我的意思就是明玉以后跟家里都没有关系。」 「她就是她自己,苏明玉。」 对于明玉而言。 她最想要的就是逃离出原生家庭。 所以她上了大学以后就拼了命的学习、玩了命的打工,直到今天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因为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苏家,整天面对着母亲那张脸,她不知道自己最终会不会疯掉,所以她必须玩命。 人在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陆泽想的只是让明玉跟明成都尽可能的朝着未来走去,而不是固步自封困在过去的牢笼当中。 听着大哥的话,明成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控制不住的欣喜。 对于刚刚被人们当成啃老族的羞愧愤满感觉瞬间消失殆尽。 陆泽看着明成神情的变化就知道他跟明玉之间根本不可能放下过去的恩怨。 老死不相往来反而是最好的状态。 「明成,最后我还要跟你说一句。」 「你从小到大就没有把明玉当成自己的妹妹,同样,她也不会把你当成她的哥哥。」 「以后我希望你跟明玉互不打扰。」 「能做到吗?」 苏明成笑了笑,摆了摆 手:「我巴不得这辈子见不到她呢。」 ...... 入夜以后,陆泽带着苏大强在外面吃了顿家常饭,俩人在这周围就转悠了起来。 陆泽清楚的感受着身边狂野老男孩轻快的脚步,知道这时候他的心情很是不错,估计是朱丽在家里跟他说了还钱的事情,大强这一辈子就没怎么管过钱。 现在手里有着一笔养老金,明成这里又要每个月给自己还钱,自然高兴得不行。 苏大强已经看出来朱丽是个容易说话的主,打算先在明成家里住段时间再说,他脑子里想着明天的葬礼赶快过去,跟几个老朋友下下象棋跳跳广场舞也很不错。 「爸,我问你个事情呗。」 「什么事啊?」 「妈她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明玉?从小到大对她就是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提起陈年往事,苏大强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这个老父亲自然知道媳妇为什么对闺女是那个态度,这跟她接受到的家庭教育有关系,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但根本原因还是在赵美兰自己身上。 苏大强跟陆泽漫步走在人行道上,苏州的夜晚灯红柳林非常热闹。 苏大强裹了裹自己暖和的新波司登羽绒服,缓缓开口:「明哲啊,这件事情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了啊,明成明玉那边我都不敢提,你可得给我烂在肚子里。」 陆泽摸了摸内置口袋,把拉链往下拉了拉,笑道:「您放心,我保证烂在肚子里。」 苏大强脸上闪过一丝缅怀:「当初,你妈跟我结婚其实是为了咱家的这个城市户口,你妈那时候人长得白净,我当时根本一文不名,人都说三岁看老,我年轻时候长得不咋地。」 看着陆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大强没好气的抬手在大儿子屁股上拍了两下。 整个家里,他就只能在这大儿子面前耍耍父亲威风。 「后来随着你舅舅一家子也搬到了城里,你妈就开始有些嫌弃我,她在一次同学会上面遇上了个老相好,在上海当医生,说是能帮你妈在那边解决工作问题。」 「你妈在苏州一亩三分地当了这么多年护士长,脑子里想的是要更上一层楼。」 「当时她已经下定决定要抛弃这个家,甚至都搬出去住了,但是没想到这时候才发现怀上了明玉,大概有四个月了吧。」 「你妈那身体本来就不好,孩子月份大了,打胎容易出现生命危险,只能生下来。」 「那个男的知道以后就立刻消失了。」 「那个时候刚好上面政策有些收紧,我跟你妈都受到了处分,你妈后来就觉得是明玉阻碍了她上升的道路,所以对明玉就...」 陆泽默默问了一句:「那明玉是您的吗?」 苏大强哼了一声,瞪了陆泽一眼:「废话!要不然你妈为什么那么恨我?」 ...... 往事一番回首。 陆泽把苏大强送回到了明成的小区。 他掏出怀里的电话,放在耳边。 「喂。」 「明玉。」 「都听到了吧?」 181: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第二天葬礼开始的前夕,苏大强能够清楚感觉到这些子女之间那种难以言表的奇怪氛围,原本一见面就会争吵个不停的老二跟老三见了面就跟陌生人一样,都不看对方一眼。 最奇怪的就是明玉。 一身黑色风衣的她没有走进灵堂里,只是站在外面,凌厉寒风肆意吹刮着明玉的脸颊,她望着灵堂中央挂着的那张苏母的照片,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陆泽今天还见到了菲菲的父母,也就是他的老丈人跟老丈母娘,这老两口定居在上海,今天特意来到苏州参加亲家母的葬礼。 仪式正式开始后,伴随着伤感的音乐,苏母的那些姐妹妯里哭得抑扬顿挫,成调成曲。 大家心里默默公认场上最有良心的还是明成夫妻,这小夫妻俩人泣不成声不说,朱丽这小媳妇儿还哭得站都站不稳,虽然都没像老一辈哭得有板有眼,可一脸悲伤至痛,那是怎么都做不出假的。 朱丽因为账本的事情才知道婆婆对她这个小家的照顾远比想象中更多。 她心里甚至怀疑婆婆的早逝就是因为舍不得给她老人家自己花钱,在医院的时候就想着硬抗过去,这些天朱丽心里的那种内疚就变得更深,哭得自然伤心。 而苏明成则是彻彻底底的真哭,哭的撕心裂肺。 在他人生的前三十年里,母亲就是他的天,他可以在这片天空下放肆的展翅翱翔,苏母的忽然离世在精神方面给予了他一次重重的打击,天塌地陷一般。 明成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而陆泽身为这次葬礼的主持,看上去很有苏家长子的风范,待人接物都是滴水不漏。 人们看着这苏家老大面无表情的搀扶着老父亲苏大强,心里个个都是赞叹这老大这些年在国外真的成长了不少,在这种时候还能表现的如此坚强。 苏家的老大跟老二似乎都很不错。 这时候,只有苏明玉一个人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远远站着如同局外人,仿佛她来参加的不是母亲的葬礼,而只是帮人过来尽尽礼而已。 “这年头。” “看来真的只有这种没良心的人才能发财走运吧。” 苏家的亲戚朋友们把没良心的标签默默贴在了明玉身上。 但在这时候倒是没什么人敢上去指责明玉,因为谁都知道这苏家小女儿不是个善茬,而且谁也保不准以后有点事情求到人家的头上,只是在心里腹诽了一番。 仪式结束,众人接下来要乘车前往墓地。 陆泽紧了紧身上全黑的大衣,缓缓移步来到不远处明玉的身边,后者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朝着陆泽露出笑容:“大哥,怎么啦?” 整个苏家,她心里唯一承认着还有血脉联系的就是面前的大哥。 这段时间,回到苏州以后的大哥让明玉见识到了他如今的手腕。 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终于把明玉心里埋藏多年的疑惑给解了开来,她这才知道原来母亲不爱自己真的是有原因的,原因听起来还很正当。 她的出身影响了母亲的再进一步。 刚刚哭丧环节的时候,感受着悲伤气氛的明玉在最后时刻脆弱了一下,但她让外面的冷风迅速将发热的眼皮给冷静了下来,将那滴欲流的眼泪重新吞回心里。 明玉可以逐渐放下过去的种种,但她不会爱自己的母亲。 更不会允许自己掉哪怕一滴的眼泪。 “待会去墓地,你要跟着去吗?” 陆泽轻轻开口询问。 明玉则是摇了摇头:“我不去了,刚刚公司那边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这段时间我们公司正在筹备着明年年初上市的事情。” 说话间,明玉风衣口袋里的电话瞬时响起。 “喂,别催了。” “我马上就回去,对。” 不巧的是,刚刚从灵堂里走出来的明成刚刚好看见了明玉打电话的这一幕。 他不由怒气冲顶,大步走了过来:“今天是妈的葬礼,你不进灵堂,还在外面打着电话,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妈?苏明玉你还有没有良心?” 明玉冷着脸的把手机放进兜里,满脸都是不屑一顾:“我有没有良心用的着你来评论吗?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苏明成,昨天那一厚沓的账本还没看清楚吗?” 陆泽微微叹气。 明成跟明玉之间的隔阂还是太深,哪怕昨天跟他们两个人都做过一点思想工作,但这俩人只要碰到一块还是会因为种种事情吵闹在一起。 苏明成刚刚哭的伤心。 看见明玉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他心里自然来气。 这时候简单两句话内心的怒火就直线上升,他拳头紧握的往前走了两步:“苏明玉,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陆泽直接站在了明成面前。 他语气平澹,冷冷盯着这个二弟:“今天这种场合,明成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还想把你亲妹妹当众打一顿?” 原本气势汹汹的苏明成看见大哥这副模样,他瞬间矮了一头:“大哥,苏明玉在妈的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你看她这个样子,哪里把自己当成苏家人了?” 陆泽摇了摇头:“那我也没有哭,你是不是还想也打我一顿?” 明成瞬间语塞。 另一边的朱丽注意到这边情况后连忙小跑过来,强硬的把丈夫给拉到了身后,眉头紧皱的说道:“明成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今天是妈的葬礼,你想让妈连走都走的不安生吗?” 苏明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 他转头朝着大巴车方向走去。 朱丽朝着陆泽跟明玉抱歉说道:“对不起啊大哥明玉,明成他就是小孩子脾气,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明玉你待会给我个卡号,我把葬礼的钱给你转过去。” 不久后,只剩下陆泽跟明玉待在这里。 “大哥,昨天的事情...谢谢了。” 陆泽知道明玉说的是那通电话的事情。 他笑着摇头:“一家人,不用说这个字。” 一家人么... 苏明玉看着大巴车上,那一群苏家的亲戚朋友们还在隔着车窗打量着她,刚刚跟明成的争吵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明玉根本不可能把这群人跟一家人这三个字联系在一块。 “大哥,我同意你之前说的那件事。” “待会到了墓地,你就跟家里这些人宣布,我苏明玉从此以后跟苏家没有半点关系。” “当然,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我的大哥。” 明玉这几天想了很多。 她觉得大哥提出的这个办法貌似是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式。 尽管常理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但苏明玉从来都不把自己当成苏家的人,这次葬礼就是她最后一次以苏家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以后充其量跟大哥这边联系一下。 明玉开着车很快离开。 大巴车上的众人对于她的离开丝毫不感觉到意外。 只是在送苏母骨灰盒入墓地的时候,葬礼仪式结束后陆泽一番的话引起了不小的争论:“明玉在上大学以后就跟家里断了关系,这是那张她跟爸妈签下的协议书,她跟家里没有半点关系,家里老人的养老同样不需要她负责。” 这些亲戚朋友们的目光都被陆泽手上那张泛黄的纸张吸引。 而对于这件事最熟悉的苏大强则是低着头藏身在了众人身后,并不想有人向他询问具体的事情经过,老苏只是想赶紧办完葬礼,过自己舒适的老年生活。 对于大儿子当众宣布这件事情,老苏心里还存在着埋怨。 你说你好歹先等我走了以后再说啊。 “老苏,这真的假的啊?” “明玉上大学以后就没花过一分钱了吗?” “这明玉跟家里关系这么僵,原来是跟之前就有关系的呀?” “怪不得这孩子今天葬礼上连眼泪都没掉。” 众人议论纷纷。 谁都没有想到这次葬礼的结束环节是如此虎头蛇尾。 苏明成嘴巴咧的很大。 他无疑是众人里最开心的那个。 苏明玉这个剧毒水母能够被赶出苏家,明成觉得母亲在底下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也会很开心,朱丽注意到丈夫脸上那抑制不住的高兴神情,她眉头紧紧皱起。 朱丽总觉得老公跟之前时候比起来好像哪里变了一样。 “嗯...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 葬礼过后的陆泽同样准备着回美国的事宜。 这次的他本来就是在刚刚入职甲骨文总部以后请的假,每天晚上都会在酒店里花时间完成手头排下来的工作,他的远程办公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部门负责人查理亲自察看了陆泽上交来的东西,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查理不能想象独自办公的苏竟然可以把手头工作完成的如此之好,他这次深刻认识到来到自己手里的这位华裔是位怎样的人才,邮件里嘱咐陆泽尽管处理家事,不用着急回来。 可陆泽还是想早点回去。 这几天晚上没有温润如玉的吴菲陪伴,总感觉怀里少了点什么东西。 陆泽虽然跟菲菲还有小咪通过几次视频电话,但两边的时差毕竟相差十六个小时,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还有就是陆泽得回去赶快弄项目搞钱。 现在在网上处理手头上那点工作就是拿每个月的基础工资,虽说这跟之前在分公司的工资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但陆泽对此并不满足。 葬礼的钱他还是跟明成那边对半平分。 明玉对于大哥的钱自然是摇手拒绝,但陆泽还是坚持付给了明玉。 亲兄弟,明算账。 苏大强这些年在家里记账本的事情听起来是很不可思议。 但,就是这几个帐本在关键的时候还起上了作用。 目前苏家的情况总体来说算是安稳了下来,明玉那边在名义上已经从苏家这个大泥坑里摘了出去,苏母葬礼办完以后的大家都要重新回到各自的生活当中。 苏母死了,但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 陆泽在临走前还提醒了弟媳妇朱丽几句,希望她平时能够多关心一下明成的心理,把母亲当成天的明成感受着天塌地陷的世界,心里面会很容易出现问题。 前三十年的苏明成是赵美兰的中心,苏家的中心。 他从来不知生活艰难,因为他根本不必知道,妈自然会为他遮风挡雨,为这个儿子安排好最佳位置沐浴阳光,他无忧无虑,他也无忧虑的危机感。 但在苏母离世以后,苏明成就需要独自去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 最后剩下来的可能还是苏大强这个狂野老男孩。 以明成的性格,他绝对能够管好老苏这个父亲,陆泽则是开始充当起来了白脸的角色,他知道苏大强是那种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主。 不能给他去作的空间。 “您的钱我都帮您找好了银行,票证什么的我都放在了保险柜里。” “每个月有一千块的零花钱,每天三十三块钱会发给您,明成跟朱丽还您的钱会定期打在卡上,这卡我先帮您收着,你需要花钱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等我在那边好好安顿一下以后,看情况把你接过去。” 苏大强眼巴巴的瞅着陆泽手里那张崭新的银行卡。 这时候的他对于去不去美国已经没有什么执念,心里想的是赶紧快活一阵再说。 这些天,老苏还专门跟老朋友们打听了一下大洋彼岸那边的情况,好像是不太好,一言不合拔枪的人大有人在。 老头咳嗽了两声:“明哲啊,我觉得这卡还是放在我手里比较合适,你说说你远在美国,平时的时候又不方便联系你对吧?我觉得...” 陆泽嘿嘿一笑,直接把卡放进兜里。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苏大强眼睛瞪得贼大。 怎么都没想到这大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手里没钱,他的幸福晚年生活过的不踏实。 现在这种情况跟以前被媳妇管着的时候又有什么差别? 苏大强望着阳台那刚刚设立好没多久的祭台,大声哀叹道:“美兰呐!我可怜的美兰呐!我还不如跟着你一块去了算啦,现在几个孩子管我都跟管孙子一样啊!” 陆泽跟身边的明成都没有去劝这老头。 苏大强可能也觉得自己这招使得次数有点多,哭了两声后尴尬的坐在了阳台那张藤椅上。 陆泽转头看向明成,轻声开口道:“明成,以后你还得多担待着点,今时不比以往,妈不在了,我们做儿子的该挑起担子。” “你也不是孩子了,你是苏家的大人。”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多考虑一下这个家。” 苏明成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因为为什么,在他接到母亲死讯,听到老父哭哭啼啼声音的那一刻起,明成除了悲伤,心中也生出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为苏家做点什么。 听着陆泽这么说,他心里很有共鸣。 “哥,你放心,这儿的事有我。我会多用心的,爸这段时间就住在我家,我会好好照顾他。” 陆泽撇了那位便宜老爹一眼,朝着明成挥手,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话。 听完以后,苏明成神情变得十分古怪起来。 “咳咳。” “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 182:小别胜新婚 临走前的晚上,陆泽最后跟明玉一块吃了顿饭。 空荡豪华的包间里,只有兄妹两个人面对着满桌的海鲜盛宴,陆泽端起热气腾腾的鲜蟹粥,入口一股鲜美浓郁的香味。 「味道不错。」 「明玉你的眼光很好。」 面对大哥的夸赞,苏明玉笑着摇了摇头:「我哪里懂什么美食,这是我们公司那个同事柳青给我推荐的地方,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我哪里懂什么吃的,平时的时候就连点个外卖半天都不知道吃什么。」 两个人边吃边聊。 明玉作为众诚江南公司的总经理,对于大环境的一些风吹草动还是比较了解,自然知道现在总体的大环境不太景气,米国那边流行起来的裁员潮自然是首当其冲。 「大哥,你们it行业现在好像也不太景气吧。」 「你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吧?」 陆泽笑着摇头:「我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我只是跳槽到了总部而已。 明玉看着大哥脸上的笑容,心里感到久违的平静,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不见的大哥对于家里的情况竟然是了如指掌,跟出国定居前时候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苏明玉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 「大哥。」 「我还是想要敬你一杯酒。」 「不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 「只是因为,你是我大哥。」 师父老蒙知道她要宴请从美国回来的大哥,特意从私藏酒窖里拿了瓶好酒出来给徒弟撑撑场面,陆泽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浅尝辄止。 「你跟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情我已经跟亲戚朋友们说了个清楚。」 「以后自己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明成那边...你别搭理他。」 听到大哥提起苏明成,明玉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我根本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有那个功夫,我还不如多去公司赚点钱、多回家里睡会儿觉。」 「他不来招惹我,我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如果说之前明玉的心里对于苏明成还充斥着恨意的话。 那么在她弄清楚了母亲从小讨厌自己的缘由后,对于这个名义上的二哥,她完全就当成了陌生人来看待,他只是受到了母亲的影响而已。 当然,如果这苏明成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找事情的话,她会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虽然已经借大哥的口说明了她跟家里已经断绝关系,但在法律上的明玉依然承认着这父亲跟二哥,在道义上的她同样会承担相应责任与义务,但感情上根本不认。 陆泽这天晚上跟明玉聊了很久。 第二天,陆泽坐上了通往魔都的专车。 中午的时候跟菲菲的父母在那边一块吃了顿饭。 这老两口自然从女儿的嘴里得知了女婿升职的消息,前几天在亲家母葬礼上看着女婿就是个人物,现在真是越看越顺眼。 「明哲啊,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菲菲母女两个。」 「虽然说男人事业为重,但家庭还是得顾的,菲菲那边多替我们老两口关心一点。」 陆泽想起妻子的温婉模样,心头泛起火热。 「放心吧。」 「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菲菲的!」 下午,陆泽坐上了飞往加州的飞机。 十几个小时以后的陆泽在机场看见了早早就等待在这里的妻子吴菲,被一身浅色大衣包裹着纤瘦身躯的吴菲,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但眼神里却满是激动 。 吴菲怀里抱着女儿小咪,在接机大厅里朝着走出来的陆泽兴奋挥手。 「老公!」 「这里!」 陆泽笑着从妻子怀里抱走女儿,同时给了吴菲一个大大的拥抱,顺势在她脸上亲吻了一口,吴菲脸上泛起羞红:「干嘛呀,这公共场所,女儿还看着呢。」 被陆泽抱在怀里的小咪闻言,立刻用小手捂住了眼睛。 「哎呀!」 「小咪刚刚什么都没有看见!」 一家三口踏上了回家的路。 吴菲开着车,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容,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在家里带着孩子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没有老公陪伴的日子,似乎钟表上的时针转动的都慢了许多。 前些天,捧着手机的吴菲想要给老公发消息、打电话。 但转念一想,现在的国内还是深夜,懂事的她自然只能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感情。 今天在机场大厅里见到老公出来的一瞬间,吴菲这段时间身体跟精神上的劳累仿佛瞬间就消失不见,女人脸上再度泛起了水润的光泽。 小别胜新婚。 现在的她才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入夜以后,陆泽吃完饭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上床后的陆泽能够清楚感受到身边妻子那矛盾无比的内心,他笑了笑,紧紧环抱住吴菲的小腰。 妻子转过头来,两个人对视一眼。 吴菲紧紧咬着嘴唇:「你都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身体吃得消吗?」 陆泽笑道:「你说呢?」 ...... 于是。 吴菲更深一步的理解了小别胜新婚的真正含义。 ...... 第二天一早的陆泽开着车去往甲骨文公司的总部。 进入公司以后的他隐约感受出来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着些许变化。 陆泽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刚刚入职就请了这么些天假的缘故,难免有些恃才傲物的嫌疑。 陆泽懒得搭理这些人的注视,乘坐电梯来到了软件部门的楼层。 径直走向部门负责人的办公室。 地中海发型的瘦小男子查理见到陆泽后,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满脸带着温和的笑容。 「苏,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尽管处理自己的家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陆泽朝着查理做了个数钱的手势,说话很是直截了当。 「查理,我现在需要很多马内,我想要知道咱们部门手头上堆积着多少项目,最好是我自己能够负责完成的。」 查理微微一笑:「苏,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欲速则不达。」 陆泽摇了摇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真正的速度。」 在这些事情上,我真的很快! 183:什么叫做卷王啊? 甲骨文公司总部的正式员工待遇不低,每月的底薪都在2万美金以上,而对于公司来说最为重要的软件开发岗,部门员工的待遇更是要往上再翻一翻。 吴菲对于丈夫现在的薪资很是满意。 但陆泽还是想好好利用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特殊天赋。 用来挣钱倒在其次。 最主要是陆泽想要尽可能把脑海里有关于it的海量知识全部付诸于实践,完全的熟络运用才能够将这些东西真正在身上消化开来,束之高阁的瑰宝再华丽都没用。 而如今这个时代,手里有钱确实能够掌握住话语权。 钱不能解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烦恼,但绝对可以解决绝大部分的烦恼。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查理把部门攒着的一大摞偏个人的项目交给了陆泽,这位部门负责人已经对于自己手下这位新员工的水平有了个大致的认识,专业水平出奇的高。 查理估摸着苏的水平在整个甲骨文公司都排得上号。 只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看法。 “苏。” “你那么多项目...全部完成了吗?” “我的上帝啊,你不是在跟我开国际玩笑吧?” 查理当天下午看到内部邮件箱里发过来的东西,满脸震惊的把陆泽叫到了办公室。 陆泽点了点头:“查理,现在我还没有分配具体的工作小组,我可不可以自己完成小组的工作?你知道我现在很需要适应全新的工作节奏。” 手头的这些项目,陆泽很快完成。 他觉得脑海里那海量的it技术信息搭配着已经成长到34点的精神属性,记忆宫殿+过目不忘在身,陆泽处理这些看上去很复杂工作的时候,他总是能够迅速找到最合适的那套解决方案。 脑快,眼快,手速更快! 查理一咬牙:“苏,如果你能够保证产出的质量,甚至不用这么快的速度,我同意让你单独成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陆泽的业绩同样是整个软件组的荣誉。 查理这个负责人跟在后面还能够稍微的喝点汤,这段时间裁员大潮已经成为不可阻挡的大势,如果上头大老板知道他们组里出了这么个人才,查理脸上自然跟着长光。 现在不仅在各大公司之间斗争激烈,就连公司内部各个部门之间都把kpi看成了重中之重。 软件部门身为甲骨文公司的王牌部门,压力其实一直都很大。 查理希望苏能够再给他个大惊喜。 公司里,陆泽手头的工作量飞速上涨。 他觉得是时候稍微提升一下自身。 快速呼唤出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都挺好】 【身份:苏家长子】 【精神:36】 【体质:22】 【力量:20】 【敏捷:18】 【技能:驾驶精通lv2;厨艺精通lv2;物理达人lv3;综合格斗大师lv4;记忆宫殿lv4;超级侧写lv4;一目十行lv3;it信息巨鳄(本世界专属)】 【属性点数:22】 【技能点数:4】 个人面板跟以前比起来已经焕然一新。 手头极为富裕的陆泽直接大手一挥,先把精神属性提升到了40点,瞬间他感觉脑海里一阵清凉舒适感涌起,陆泽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上去变得熠熠生辉。 接着又花费了八点的属性点数,各自分配2点在体质跟力量上面,分配4点在敏捷上。 身体状态进一步提升后的陆泽,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劲头。 “开干!” ..... 日夜操劳的陆泽很快就在甲骨文总部里面打出来了自己狠人的名声,其他部门的同事都听说最近软件部门来了个华裔勐男,单独成组的效果看上去甚至要比标准的八人小组都强上不少。 在家里的吴菲仔细感受着丈夫的某些变化。 这段时间,老公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强壮、有力。 每次都筋疲力竭的吴菲还以为丈夫刚刚进入公司,工作压力不算大。 实际上,陆泽的工作量可以用与日俱增来形容,整个甲骨文公司都深刻意识到从分公司上来的这个华裔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胎,在他的脑子里仿佛存储了无数知识一样。 再难的东西到了陆泽面前似乎都会迎刃而解。 陆泽同样在大量吸收着脑海里的it信息技术,这个毕竟是属于《都挺好》世界的专属技能,陆泽需要逐渐将其转化为属于自己的东向,这半个月的功夫他估摸着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吸收完毕。 只能说:真男人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月底回家后,陆泽拿着在甲骨文公司这一月的工资清单递给了妻子吴菲。 身着一身白色连衣长裙的端庄女人,在看到单子那一刻起忍不住长大了嘴巴,吴菲死死盯着最后单子那一栏的数字,忽然感觉此时的嘴巴非常干渴。 “十三万美金...老公,我不是在做梦吧?你这一个月工资赶上我两年的年薪了都。” “现在甲骨文公司的待遇这么好了吗?这在南湾硅谷都是属于最顶级的薪资了吧?” “虽然这边的税额高的离谱,但最终落在手里也有不少钱,老公你这是不是把你们小组的工资单给拿过来了呀?” 陆泽笑着点头,轻轻捏了捏吴菲那水润的脸蛋。 “还真是。” “我一个人干的工作远远要比他们一个组还多的多。” “估计后面手头项目水准提升一些以后,每个月的工资要比这还多一点。” 对于自己的实力如何,陆泽心里还是有数。 现在这一个月的工资只是他全部能力上很小的体现,尽管这数字看上去十分夸张,但整个部门里其他人对于陆泽这月工资的预估都是在六位数以上。 没有其他的原因。 主要就是这家伙实在是太能干了啊,就跟个人形机器一样。 什么叫做卷王? 这就叫做卷王! 他们还会坐在电脑前发呆。 而陆泽每天几乎就跟没有瓶颈期一样,键盘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他们似乎都能听到金钱入账的声音。 好事的同事们甚至还评估了陆泽在公司每秒的收入,按照每天八小时的工作指标来计算的话,那么陆泽在上班后的每秒钟约合有0.15美元的税前收入。 这跟那些nba巨星一场比赛几十万美元的收入比起来自然是九牛一毛。 但在整个硅谷,这样的收入已经是大牛级别的人物。 【叮冬!】 【您的支付宝到账...】 在陆泽工位旁边几个小组的人甚至私底下还找到了查理,希望能给陆泽配备个专门的办公室,这货每天专注在电脑前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压力山大。 “fugshit!” “苏。”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 ...... 随着口袋的饱满,陆泽的家庭地位同步上升。 回到家里以后,吴菲几乎都不让陆泽做什么家务,陪着小咪玩耍就行。 现在吴菲每天上下班都是乐乐呵呵的状态,医院里的那些同事都惊讶于她的这般变化,光滑白嫩的脸上透着不一样的熟妇风采,令那些女人羡慕得很。 下班后的吴菲火急火燎的回家做饭,家里每日的餐饮指标自然而然的上升。 “老公你每天上班这么辛苦,回家后好好躺着就行。” “今天晚上给你炖了汤,待会多喝两碗。” 吴菲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家庭在有一天会变得这么好,丈夫的事业蒸蒸日上到如此的地步,但他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爱。 在厨房的女人轻轻抚摸着水润起来的脸庞,不自觉间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 这个年纪的女人想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像她这种在国外定居的家庭,每一步都必须要走的小心翼翼才行,不然吴菲不会对丈夫公司之前裁员的事情那么上心。 尤其还是婆婆在那段时间刚好去世。 吴菲原本以为老公的事业会因为这件事不可避免的受到一些影响,但没想到事情竟然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发展,在家庭账户暴涨的美金是实实在在的保护盾牌,能够为这个家庭遮风挡雨。 她觉得这样幸福的日子能够一天天的过下去就好。 可惜的是,麻烦的事情似乎总是会在该来的时候到来。 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陆泽接了个国内的电话,这个时间点的国内还是凌晨。 “明哲...” “我的大儿子。” “你爹快死了。” “你还管不管我啊?” 电话里传来了苏大强虚弱的声音,很快电话就被身边的苏明成抢走:“喂大哥,没什么事情,就是爸好像有点吃坏了肚子,我跟丽丽这陪着他去医院呢,哥你现在在上班吧?你先忙工作。” 陆泽满脸狐疑。 这才刚过去几天,狂野老男孩那里又出问题了? ...... 明成跟朱丽夫妻两人刚刚开完小会,都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便被半夜激烈的敲门声撞碎,刚刚打开门就发现苏大强正提着裤腰,句偻着身子站在门前。 明成开门后看见老父亲瞪大眼睛是这个恐怖的样子,瞬间惊醒,颤颤巍巍的手被吓得跟一双冻僵的鸡爪一样,都被吓出来了表情包。 “爸...” “你这是怎么了啊?” 苏大强缓缓倒地不起。 明成夫妇双双被这一幕给吓傻,这总不会刚去了一个老妈,这下就轮到老爸了吧。 明成当即速速背起老爹,下楼开着车车,飞驰的去往医院抢救,路上的苏大强捂着肚子,还非要给大洋彼岸的大儿子打个电话才行。 到了医院一检查,苏大强原来是食物中毒。 “不对啊,这些天我们都是在一块吃的饭。” “这怎么我们两个人没事?” 苏明成脸上带着深深的疑惑。 直到后面医生询问,躺在病床上的苏大强才吞吞吐吐的说出实情,原来是他攒了几天的零花钱,今天中午的时候出门自己吃了海鲜自助,生蚝这种凉性的东西吃的有点多。 朱丽眉头紧皱,撅着嘴对明成说道:“真不知道当年婆婆是怎么管公公的,那么多年下来,公公一点儿事情都没事。怎么才到了我们手里几天就那么多事呢?公公简直跟小孩子似的,这么大年轻吃那么多生蚝干嘛?” 下午下班回家,陆泽跟媳妇提了一嘴苏大强这狂野老父亲的事情。 吴菲语气里带着担心:“那公公现在没事了吧?” 陆泽点头:“明成电话里说已经没事了,现在正回家里修养着呢,明成他们两个在家里根本就不开火做饭,爸只好跟着他们到处打游击。” 吴菲疑惑道:“老公,我记得你不是说过爸的手艺还可以的吗?之前在老宅的时候,妈去打麻将,都是他做好了饭给送过去。” “估计是家猫做久了,不知道野猫该怎么当家生活。” 陆泽觉得媳妇的这个比喻很是到位,苏大强的情况还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原本陆泽觉得一个月给他一千块的生活费整不出什么风浪,没想到他攒了一百块就直接朝着海鲜自助店走去。 吴菲坐在陆泽的腿上,她想到老公回国后说起了他妹妹明玉的情况。 “老公,要不要跟你妹说一下,让她过去看看你爸?你说她跟家里不亲,趁着你爸生病这不刚好就是个机会,家人之间也要多走动走动的嘛。” 吴菲自然是为了丈夫着想。 婆婆刚走,公公又是现在这么个情况,要是老公家里这弟弟妹妹之间关系能够缓和。 那么丈夫就不用过分去担心国内苏家的情况。 陆泽并没有跟吴菲说过明玉具体的情况,这时候就简短的给她提了两嘴。 吴菲听完后满脸震惊的神情,良久以后呢喃道:“明玉的情况...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女人跟女人无疑最能产生共情。 吴菲知道明玉现在在国内混的是风生水起,老公奔丧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明玉送的礼物,送给吴菲的是一件时髦的名牌大衣,她私下查了下价格,人民币约合八千多。 还送了小咪一把纯金的长命锁。 “那以后...我们得对明玉好点。” “至少你还是她大哥,我也是她的大嫂。” 184:狂野老男孩苏大强! 「我不吃。」 「我不喝。」 「我就要去美国。」 因为食物中毒导致大病一场,苏大强看上去脸型瘦了不少,面对明成跟朱丽特意请来家里护工做的养生粥,这个老头看着色香味十足的养胃粥咽了咽口水,还是摇头拒绝。 苏明成无奈,只能给远在美国的大哥打去电话。 熟睡当中的陆泽被电话吵醒,一接电话听到又是狂野老父亲在作妖。 陆泽瞬间了然。 苏大强自然不是真的想来美国找他,而是想要在这个家里获得更大的权利而已,现在的苏大强在明成家里住着还算不错,但一些作妖想法还是不能付诸于实践。 老苏在彩票店里,连自己最爱买的彩票都买的不爽快。 陆泽把这个狂野老男孩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 在聊了一会儿以后,电话那头的苏大强支支吾吾的说出来了想出去单住的想法,最好还是两室一厅,可以有个保姆住家照顾他。 单独住,自然能够逃离孩子们的掌控。 我这自己在外面住,你们总不能还没收我的银行卡了吧? 而且还能挑选个不错的小保姆。 苏大强在心里不禁对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感到十分满意。 陆泽简单的安抚了狂野老男孩两句后,挂断电话。 床的那一边,吴菲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转过头来,哼哼道:「老公又怎么了嘛?」 陆泽顺势搂住媳妇,紧紧抱在怀里。 「没事。」 「赶紧睡觉吧。」 「就当孩子晚上吵闹。」 「我...有办法对付他。」 ...... 一大早起床,陆泽解决完早饭以后,接到了明玉的电话:「大哥,我这段时间刚好要去加州出差一段时间,到时候完事以后还有时间,正好去看望一下你跟大嫂。」 如果是以前的明玉,估计就只会跟大哥打个招呼而已。 现在的她在心里真正承认了这个大哥,心里也有着去见见大嫂跟小侄女的念头。 吴菲隐约听到几乎老公的谈话内容后,来到陆泽身边。 「老公。」 「不会公公真的要来了吧?」 「我听到接机、机场什么的...」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是明玉要来。」 眼里带着些许担忧的苏菲,瞬间松了口气。 她并不想自己的小家被人给打扰,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公公。 吴菲本来以后公公耳水失衡导致不能坐飞机,后来才知道当初是公公婆婆借口不能坐飞机而逃避来美国伺候孕妇,女人心里自然存在着一丢丢的怨气。 当初她妈妈为了照顾她辞职来到美国,提前几年退休的后果自然是现在养老方面的待遇降低了不止一个档次,两边家长形成了鲜明对比。 所幸丈夫现在工资水平大幅度提升,能够给家里老两口的接济就变得更多了些。 「岳母是为了照顾你跟小咪辞的职。」 「咱们现在有能力给老两口更好的生活条件,多接济点应该的。」 陆泽心想,如果自家那个便宜老爹能够像菲菲爸妈这么通情达理,苏家三个孩子现在混的都算不错,他提出什么要求大家都会尽力去满足,哪里会需要现在这样撒泼打滚。 吴菲把自己缩在了老公怀里。 现在的她,在不觉间就会变成一只黏人的小猫咪,以前那个端庄大方的吴菲跟现在比起来,变化很大,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 样子。 整天都是亲亲抱抱还有... 三天之后,明玉落地旧金山国际机场。 还是那副干练的风衣模样,见到陆泽以后的明玉,脸上露出一丝真挚的笑容,拉着行李箱走到了陆泽面前,两个人轻轻拥抱了一下。 「大哥。」 「麻烦你了,还要来接我。」 「公司那边事情应该不影响吧?」 陆泽笑着点头。 想到昨天请假的时候,查理那一副小鸡啄米的模样,似乎表示陆泽现在才请假真是不正常,按照他这种勐男的工作频率,每周都请假才是常态。 陆泽主动接过明玉手里的行李箱,带着她朝外面走去。 「这两天可能要麻烦你跟大嫂了。」 「我对国外的东西还是不熟悉,吃这方面我是真不擅长。」 陆泽开着车回到家里。 今天周五,菲菲同样请了假,明玉打量着大哥这栋小别墅的情况,环境不错,气氛温馨,但这跟明玉对大哥的预测有些不准确,在她预测中的大哥应该是那种真正的it强人。 上了楼,吴菲抱着小咪热情的朝明玉打着招呼。 「明玉,你来啦。」 「小咪,妈妈怎么教你的呀?」 小咪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一样,扑哧扑哧的闪着,萌萌的大眼睛望着面前这个笑起来的时候嘴巴有些大的陌生人,良久后才撅着嘴小声开口:「姑姑...」 明玉笑得更加开心,小咪小脑袋瓜觉得这个姑姑能够一口把她给咬住。 明玉走进牵住了小咪的手,看着这个可爱到不能再可爱的小侄女,苏明玉第一次觉得苏家原来还有能够打动自己内心的人存在,语气轻柔:「小咪你好呀,姑姑这是第一次见你呢。」 「姑姑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呢?」 明玉从兜里拿出来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块晶莹剔透的玉吊坠,明玉送明玉,吴菲一看盒子就知道这份礼物价值不菲,打开后的她更是惊讶无比。 吴菲眉头微微皱起:「明玉,这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点?」 明玉笑着摇了摇头。 「大嫂,对我来说,送给我小侄女再好的东西都不算贵重。」 「我希望小咪能够带着这个吊坠,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长大。」 看着大哥一家幸福的样子。 明玉心里微微感叹。 这就是她小时候梦想中家的样子。 ...... 中午,陆泽早早就在旧金山一家有名的中餐厅定了位置,在加州的中餐要远远比国内更加昂贵,订中餐自然是为了照顾远道而来明玉的口味。 席间,吴菲提到了公公苏大强食物中毒住院以及想搬出来住的事情。 明玉眼神放在陆泽身上:「大哥,那爸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她的这位父亲何尝是个弱者? 他有着一颗天下最坚强的心。 明玉怕大哥纵容所谓弱者但四肢齐全的老无赖父亲。 没想到陆泽微微一笑。 「我打算...对症下药。」 「爸最怕什么,我就给他来点什么。」 185:蝴蝶效应 苏大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任性自私。 小气贪婪。 做事情毫无主见。 在这个老头的身上几乎看不见任何的优点,除了喜欢记账这唯一的擅长之外,苏大强身上丝毫没有半点为子女着想的念头。 在妻子去世后的他只想痛痛快快的为自己活。 明成家里待得不舒服吗? 并不是。 相反。 苏明成、朱丽两口子这段时间对待这位老父亲是好到不能再好,明成是因为大哥临走前跟他说的那番话,现在的他要主动承担起来苏家男人肩膀上的职责。 在母亲去世后,必须照顾好父亲。 而朱丽则是因为那本厚厚账目的缘故,心里对于婆婆的亏欠跟感恩都放在了公公身上。 这小两口对苏大强可以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连狂野老男孩不洗澡都不强迫。 他们都默认了父亲就是该他们两个人来负责照顾。 但可惜,就算这样,苏大强还是整出来了生蚝吃多食物中毒的闹剧。 现在的他又吵吵着自己想去住大房子。 陆泽跟明玉简单说了一下家里最近的情况,后者听完以后只是哑然一笑:「大哥,咱爸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老头,你要是一个劲顺着他来的话,他就只会变本加厉。」 陆泽笑着点头:「明玉,你知道咱爸最怕什么吗?」 苏明玉脑海里浮现出母亲那张苍老的脸,现在的她已经逐渐开始放下心里的那些旧痕迹,直接说道:「自然是怕咱妈了呗,这些年他在家里放屁都不敢大声放,现在要这、要那,就是因为妈不在了,他觉得天底下再没人能管着他了。」 明玉对于这个懦弱自私的老父亲,可以说是摸得清清楚楚。 听到明玉如此的评价自己公公,在旁边抱着小咪吃饭的吴菲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在老公渲染下的吴菲知道了公公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明玉从小到大在家里经历的那些事情,苏大强这个老父亲当然是得承担着一半责任。 中午这顿饭吃的不错。 小咪跟这位陌生的姑姑逐渐熟悉起来,出门的时候被明玉抱在了怀里,小女孩一个劲的捏姑姑的嘴巴,似乎在好奇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人的嘴可以这么大,小咪清澈眼睛里满是疑惑。 「大哥。」 「最近这段时间我应该都会在湾区。」 「你跟大嫂没事的时候,我请你们吃饭。」 早早叫好了车,明玉下了楼就坐车去到订好的星级酒店休息。 陆泽开车带着妻女回家。 虽然现在的家庭水平跟着家里男主人的升职变得水涨船高,但陆泽跟吴菲暂时都还没有换车、换房子的打算,还是那辆熟悉的白色斯巴鲁森林人。 吴菲跟小咪坐在后排,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老公,明玉不是她们公司的领导层吗?」 「这能来湾区看望我们两个人已经很不容易,我怎么听她的意思是要在这边待挺长时间?」 「这个时间点的明玉应该不会有这么长的假期才是。」 女人自然心细。 吴菲这个家里的贤妻良母贤内助,察觉出来了一丢丢不对劲的地方。 陆泽倒是隐约的知道明玉这次为什么来美国,他没有详细解释:「明玉应该就是单纯的放个假吧,这几天我稍微停一下手上的各个项目,正好公司那边也想让我先缓一下进度。」 「啊?为什么呀?」 听到陆泽的话,吴菲瞬间变得不澹定起来。 现在的老公可是家里的定海神针,吴菲可不想老公的工作出现什么问题。 「没什么事。」 「大领导前几天刚好找过谈过话,话里的意思是想让我担任某个地区的负责人。」 吴菲满脸震惊:「真的啊?」 「那老公你这种情况岂不是属于升职了吗?」 老公刚刚从分公司进入到甲骨文公司总部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吴菲怎么都没想到老公现在竟然又有了升职的迹象,而且还是一步就迈入半个领导层的地步。 吴菲心里又忧又喜。 欢喜的是看到丈夫如此的进步。 忧虑的自然是后面他们两个人可能又要分隔两地,每个月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虽然老公提过在家里雇个佣人保姆的想法,但吴菲还是不太适应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最关键的还是她享受着为家庭丈夫女儿操劳的这个过程,让她当太太的话别提有多别扭。 ...... 几天时间的相处,明玉很快摸清楚了现在大哥一家的生活节奏,她的眼神里带着不可描述的羡慕,曾经的明玉在上大学的时候想过的就是这种一家三口温馨的日子。 但可惜的是,现实却一次次的敲打着她的内心。 正如现在跟大哥在一起喝茶唠嗑、享受周末午后时光的时候,她就接了个电话,脸上悠然的神情瞬间大变,对着面前的大哥快速开口:「大哥,我可能得提前回国了。」 这次明玉来美国明面上是替众诚集团审查一下国外的大环境,提前为众诚的上市做好全面准备,但实际上还是被师傅蒙总给支开。 明玉名义上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在这边吃喝玩乐,而且还是以公司的名义,一般人面对这种公费休假早就乐的醉生梦死。 但实际上,明玉知道,这是师傅故意支开他。 因为她的好朋友、江北公司的总经理柳青这时候同样被支开去到了大西北地区负责调控那边的工作,相较而言,明玉现在的状况无疑要好上不少。 对她是怀柔,对柳青那边完全可以说是不讲情面的收权。 江北、江南两个公司对集团来说过于重要。 而且这两个公司里面的人手大部分还是明玉跟柳青一手提拔上来的。 「怎么了?」 陆泽倒是知道明玉刚刚接的电话内容是什么。 八九不离十就是众诚的扛把子蒙志远那边出了情况。 这老狐狸在上市之前的关键时候故意搞失踪,想要借此引出公司里的那些跳蚤跟蛀虫,最后时候再出山,一把烈火把这群公司蛀虫给烧掉。 「我师傅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关键时候找不到人。」 「我们公司现在由那个讨厌的孙副总掌权,已经开始在我的江南公司里设置什么监理制度,我那些手下们手头的单据跟货物完全搞不出去,什么事情都得由监理批准才行。」 明玉语气里不免带着些许的急躁情绪。 她刚刚接的是柳青的电话。 这个时间点的国内是早晨五点钟左右,由此可见柳青那边大概率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消息,他们销售性质的行业哪里经得起那些监理们层层的审批。 客户要货,讲究的是一个时效性。 哪怕出货慢上几个小时的功夫,人家那边心里就会有怨言。 一来二去,维持再好的关系都会出现问题。 柳青被派到了西北导致消息严重闭塞,这段时间的明玉也根本没有理会公司里的事情,她知道师傅心里可能藏着收权的意思,但就算这样她还是会接受这种安排。 因为明玉在最困难的时候就是认识了这个师傅,最终才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面。 明玉对于手上的权利压根没有什么留恋的地方,只是希望手下江南公司的那些人能够有个好的归宿,但她没想到孙副总那个二货竟然跑出来搅弄风云。 明玉可以接受师傅收权的安排,但绝对不能接受这种人对自己的江南公司指手画脚。 陆泽脑海里迅速出现明玉回国后,整件事情的走向。 这个妹妹回去以后就陷入到了公司内部的争斗当中,蒙志远原本想的让徒弟在国外置身事外的想法就此搁浅,明玉的出头由此导致他不得不出来装成病重的样子。 把简单的问题又搞得复杂化起来。 说到底,在商言商的蒙志远也没想到这个徒弟对自己的衷心到了这个份上。 从十八岁就跟着蒙志远的明玉,跟师傅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从小没有感受到家庭温暖的明玉在老蒙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属于长辈的关爱。 蒙志远知道明玉对自己的忠心。 但他没有意识到这种忠心已经到了怎么样的地步。 老蒙这点细微的失误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到了后面,事务所对众诚集团提前开启年度审计,明玉在关键时候为了阻止审计,利用这次审计负责人朱丽的关系,暂时帮助公司躲过了这次审计。 当明玉发现二嫂朱丽居然是本次审计众诚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时,为了阻止孙副总发起的夺权计划,为了维护众诚集团及蒙总的利益,在审计说明会上,当场就挑明了自己和朱丽的关系,要求二嫂朱丽回避本次审计。 审计回避制度是一种事前的预防措施,避免因为明玉与朱丽的亲属关系影响审计结果,不管是否对审计结果造成影响都必须回避,这样才能确保其审计结果的公正性。 朱丽知道明玉的要求很是合理,她没有在事前发现有亲属在审计公司担任管理层。 朱丽事后的委屈难过,不如说是对自己工作严重疏漏和所犯低级错误的懊恼和愧疚。 但,苏明成这个二愣子不这么认为。 他就是觉得是苏明玉这个恶毒的女人搅乱了妻子的大项目,憨批的他不知道如果在事后被人揪出来这件事情,那么整件事情的后果就会更加严重。 那就不单是妻子失业和所做的审计报告失效,而是朱丽很可能将永久性的被剥夺执业资格。 明玉因为这件事情在车库里被苏明成狠狠的打了一顿。 而后,明成直接被送进了看守所里。 他跟朱丽夫妻二人的感情也在这一系列的事情里濒临破碎,投资的失利让苏明成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失败的男人,他的身边没有了母亲的呵护与帮助,最终二人离婚收场。 蝴蝶的翅膀,似乎就是从明玉刚刚接到的这个电话开始扇动。 陆泽不由觉得整件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因为他自己现在似乎就在这只无形蝴蝶的身边。 「明玉。」 「你先别着急回去。」 「我觉得事情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已经准备订回国机票的明玉愣了愣,然后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座位上的大哥,加州午后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落在陆泽的脸上,端着茶杯细品茶香的陆泽透露着一股子镇定自若的神情。 感受到大哥此刻的神态,苏明玉原本焦急慌乱的内心稍微安静了一些。 这段时间的相处,明玉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大哥原来在硅谷还是个风云人物,这段时间的南湾区都在讨论着那位 狠人华裔。 苏明玉在知道这人物竟是大哥的时候,十分惊讶。 但转念一想。 大哥就是大哥。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她的大哥。 「大哥。」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陆泽微微颔首:「没准这都是你们那个蒙总在钓鱼执法,现在众诚可是在上市前夕的关键时期,你觉得你师傅这样的人物,会眼睁睁看着孙副总这么糟蹋他这些年的心血宝贝公司?」 苏明玉将心里杂乱情绪排除干净,浅饮了一口茶杯里微微苦涩的普洱茶。 师傅对于众诚,无异于老父亲对待宝贝儿子。 明玉知道师傅这些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着众诚上市,所以她在电话里听到孙副总在这时候故意搞事情的时候,关心则乱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紧回去制止。 大哥的一番话令她迅速冷静下来,瞬间又变回了那个聪明绝顶的苏明玉。 「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我师傅现在真的出了问题,没有办法再管事,孙副总这些人出来争权夺利。」 「第二种就是我师傅是故意躲了起来,他想要看看自己不在以后的众诚会变成什么样子,最好能够把那些心思不定的人都从公司里面揪出来,不影响最终的上市。」 苏明玉眉头紧接着又紧紧皱了起来。 「但是,大哥。」 「众诚现在出了这种事情,那么肯定会影响到年后的上市。」 「因为跟我们有意向的那些大投资公司现在肯定都在关注着众诚的情况。」 陆泽微微一笑。 「明玉。」 「你已经发现了关键点。」 186: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陆泽的话令苏明玉眼睛瞬间亮起。 对啊!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关键的地方! 对于此时的众诚集团来说,最关键的地方并不在于内部孙副总这些人出来兴风作浪,而是在于跟众诚关系良好的几个大投资公司的态度。 上市才是关键! 师傅就算瞒着自己跟众诚里面的所有人,但他不可能不在意大米资本、普凌资本这些投资伙伴的态度,因为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决定着众诚上市后的发展走向。 上市并不是结束,而是个新的开始。 原本明玉还在纠结当中。 万一这真的是师傅在布局谋划的话,那自己回国搞些事情无疑会打乱他的部署;但如果这位众诚的主舵手真出了问题,那她在国外待着什么都不做,又愧对师傅这些年的栽培。 苏明玉没有想到大哥对于公司里面的这些弯弯绕绕竟是如此清楚。 问题的关键来到了那些大投资公司的身上。 但她又瞬间陷入到了为难当中。 这些大公司的领导们无一不是商业界的巨鳄,师傅如果真的跟他们打过招呼的话,自己就算回国也根本探测不到一丁点的口风,哪怕她是众诚的中流砥柱、蒙志远的得意爱徒。 这位蒙总对徒弟很信任,但这番信任放在公司上市这么紧要的关头,他自然不能感情用事。 在商言商。 这些年的蒙志远能够带领名不见经传的众诚一步步做大做强,靠的是手腕。 感情? 这玩意是不可或缺。 但只是算作公司运行过程里的调味剂。 苏明玉如果是个没有半点才华的普通女人,哪里能成为他蒙志远的徒弟? 陆泽把自己带入蒙志远这般的处境当中,他同样会选择瞒着苏明玉这个爱徒,不是不信任明玉,而是人在自始至终能够完全相信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成为一个大集团真正的***。 可惜的是,现在的蒙志远可能根本不知道他的一番用心谋划已经被陆泽这个挂比看了个透彻,问题的关键似乎变成了如何从那些投资大老口里得到点消息。 「明玉。」 「我帮你打听一下吧。」 苏明玉微微发愣:「大哥,你离开国内那么久的时间,跟你的那些老同学们还联系吗?」 大哥是清华毕业。 在国内自然有着属于他的那套人脉链。 但这么些年的大哥毕竟一直在国外定居,上次苏母葬礼的时候,大哥那些老同学们来的屈指可数,苏明玉知道大哥在国内的人脉关系并不是很强大的那种。 而且这次的事情并不是一般的人脉能够解决。 想要从那些大老们口里得到消息,至少得是同等级别层次的人才可以。 毕竟,谁会闲的没事搭理那些小喽啰呢? 陆泽指了指窗外的风景,笑了笑:「我的人脉自然是在这里。」 苏明玉瞬间明白大哥的意思,惊喜道:「大哥的意思是...甲骨文公司?」 甲骨文公司在整个世界都是巨无霸企业,在今年年中着名的《财富》杂志发布的世界500强企业当中,甲骨文公司在其中排名第81位。 如果是之前那个分公司普通技术职员的大哥,明玉绝对认为他找不到什么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大哥可是在整个硅谷都有名的牛人。 陆泽很快拨通了大老板的电话,上周跟他商谈担任甲骨文公司在大中华地区技术总监的,正是甲骨文公司的 大老板,他对于刚刚调入总部的陆泽可以说是寄予厚望。 跟查理不一样,甲骨文公司的大老板更加看重的还是陆泽的头脑。 这样的人丢在软件部门负责软件开发工作还是显得有些屈才,在他看来出去帮助公司开疆拓土才是好钢用在刀刃上,针对陆泽的各种资料很快就出现在了大老板的办公桌上。 这并不是个只会盯着电脑的书呆子人才。 随着如今米国整体大环境的不景气,很多跨国公司都把目光放在东方那个硕大市场之上。 陆泽这华裔的身份自然更适合去担任大中华地区的技术总监。 电话很快接通。 陆泽直接说明了来意,大老板笑着应承下来。 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小事而已。 哪里能跟我的爱将相提并论? 这段时间,南湾区硅谷里有不少其他同类型的公司私底下招募过陆泽,开出的条件自然极为阔绰,大老板还想着赶紧给陆泽长工资待遇。 这时候主动找上门帮忙的这种小事,自然是拉近关系的好办法。 对面的明玉看上去还是很紧张。 直到半个小时以后,陆泽电话响起,这是个陌生号码。 来自于中华地区的投资负责人。 「您好,是陆泽先生是吗?」 「您要的消息到了,那边几个投资公司的老板们只有一句话。」 「他们都非常相信众诚集团以及蒙总的实力。」 陆泽笑着道了谢,挂断电话。 估计蒙志远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几个关系非常好的小伙伴们齐刷刷的卖了一次。 小小的众诚集团跟甲骨文这样的巨鳄比起来,该选哪边自然不用多说。 「大哥,有消息了吗?」 「有了,就是你师傅在背地里搞的鬼。」 苏明玉听到大哥开口。 终于是重重的松了口气,心里隐藏着的担忧瞬间消散。 「大哥。」 「谢谢你。」 ...... 随着时间推移,国内苏大强那边作妖的频率指数上升。 这段时间的他看出来了明成跟朱丽两口子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完全是有求必应,所以他的尾巴差不多就要翘到了天上去。 狂野老男孩几乎每天都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动不动就请几个老伙伴们来家里喝酒嗑瓜子,朱丽跟明成回来后发现的是满地垃圾。 动不动就伸手要二百块钱要出去彩票店买彩票,无奈的苏明成说出大哥临走前的要求,不能随便给他钱。 没想到苏大强直接坐在地上放声哀嚎起来,引的邻居都来敲门询问情况,是不是在家暴老父亲? 无奈下,苏明成只能掏钱。 今天中午回家,父亲俩人发现老父亲在嚷嚷着最近吃的菜太寡澹,非要吃星级饭店炒的鱼香肉丝。 「爸,您这至于吗?」 「我们老宅附近那家店不是您最喜欢的饭馆吗?」 「我跟丽丽下班后特意跑到那边去给您买的午饭,您这怎么还要吃星级饭店的菜?」 「爸,您多少为子女想想,我们也不容易。」 苏明成坐在沙发上,满脸委屈,看上去都快哭了一样。 谁能想到现在这个老父亲竟然是这么难伺候,他觉得妈走了以后的老爹变得太狂野了点。 只见苏大强缓缓起身,双手插兜,仰着头用鼻子看向明成,有着朱丽撑腰的老头对于这个儿子的惧怕已经逐渐消失。 老苏对目前的生活还是有些不满足。 在这个家里的日子过的还可以,但距离他真正想要的自由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至少,这贴心的小保姆还没找到呢吧。 「明成啊,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在你家里住,碍你们的眼了啊?」 「美兰啊!我的美兰啊!我还不如跟你一块去了得了啊,老了老了被人嫌弃。」 「这不如死了算了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连个鱼香肉丝都不给吃。」 苏大强的哭功已经是渐入臻镜。 只要一哭,那么不管什么要求,都能瞬间得到满足。 果不其然,这时候在沙发上坐着的朱丽连忙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女人小声道:「算了吧明成,要不我去给爸买吧,不算麻烦。」 苏明成看着老父亲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天他最气的是每天晚上准备开小会的时候,隔壁苏大强的房间里总是会搞出来一些大的动静,现在整的他们夫妻两个人的生活节奏完全的被打乱,很不和谐! 「行了爸,丽丽去给你买还不行吗?」 「鱼香肉丝够吗?用不用再来份宫保鸡丁?水煮牛肉?麻辣香锅?」 苏明成起身后朝着苏大强瞅了几眼,然后给身边妻子使了个眼神。 面对这样的老父亲能怎么办? 忍着吧! 只见地上的苏大强直接又哎幼了两声。 今天老头的目的可不是什么吃的喝的玩的。 而是自由! 他真正向往的那种自由! 「算了,我压根就指望不上你们。」 「我要给美国的大儿子打电话!」 「我的大儿子肯定不会坐视我这个老父亲在家里受委屈!」 那年。 大强双手插兜。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187:什么?你要送我去养老院? 苏大强看着明成跟朱丽的表情就知道,这俩人现在都拿自己没有办法。 狂野老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那扇自由道路上的大门现在已经打开了一大半,接下来只需要给大儿子那边再诉诉苦,那么买房搬出去住的目的就能达到。 所以他顺势拿出手机,直接就拨通了陆泽的电话。 “明哲哇!” “我在这个家里真的过不下去了啊!明成在家里就欺负我,连点吃的都不想给我买,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脸面呐?” 陆泽这边刚刚拿起电话,听到的就是老父亲那标志的烟嗓哭腔音。 紧接着就听到明成委屈中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爸,哪有您这么这么说话的啊?我怎么欺负您了?我跟丽丽这段日子好吃好喝的照顾着您,哪里不和您一点心意了您说?” “咱多少为子女想想,我们也不容易。” “三天两头的领人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咱们先不提,每次上完厕所用人家丽丽的毛巾也没事,今天说要吃星级饭店的鱼香肉丝我们也给你买。” “可你怎么能够跟大哥说我们欺负你呢?” “爸,我觉得我妈走了以后您变得太狂野了吧。” 说着说着苏明成自己都快要掉下眼泪。 本来,他是想要在母亲离世以后好好的对待老父亲,可没成想自己这个老父亲是这么的难伺候,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毛病,自从那次海鲜中毒以后就开始三天两头的作妖。 这个家,自从母亲不在以后就是诸事不顺。 朱丽连忙把丈夫给拉了回来。 女人朝着还在举着手机的苏大强小声道:“爸,大哥跟咱们这里有时差,现在人家那边正是深夜,要不您还是先挂了电话,有什么事我跟明成帮您解决还不行吗?” 朱丽不想让大哥把事情的原因归结到他们夫妻两人的身上。 就跟他们两个人真的虐待老人了一样。 冤。 天大的冤屈啊! 苏大强面无表情,直接忽略了面前的这个儿媳妇。 “明哲啊,你刚刚听见了吧?明成现在看我是越来越不顺眼,我在这个家里是真的呆不下去了,你赶紧把我接到美国去吧。” “你要是再不把我接过去,那干脆你们都把我送养老院去了得了。” “省的我在家里碍别人的眼。” 听到公公的这番言辞,朱丽脸上充满了错愕无比的神情。 她自认为这段时间对公公做到了百分百的悉心照料,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照顾过她自己的亲爸亲妈,跟明成夫妻两个人的生活水平急剧下滑,大部分工资都用来给爸还债。 现在,反倒是成为了他们夫妻的不是了? 苏明成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抢过苏大强手里的手机,跟陆泽开始诉起苦来,语气里满是委屈:“大哥,你在美国你不知道我跟丽丽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现在每天上班的时候就连油门都不敢踩,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大部分都用来还债,平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咱爸,生怕他再出点什么问题。” “但现在咱爸已经变得太狂野了。” “上周他竟然还跟我说想买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苏明成紧紧盯着这个狂野父亲,声量忽然大了起来:“你说你买三室一厅的房子干嘛?你跑步吗?你怎么不去把故宫买下来啊?” 陆泽于是就安慰了明成几句话。 苏大强的作妖自然是因人而异,明成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基本都是听朱丽的话,朱丽因为苏母去世跟账本的事情对老两口有所亏欠,所以什么事情都顺着苏大强这个公公来。 在这个家里观察完情况后的苏大强心里很快有了想法,自然觉得没人能治得了他。 “明成,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啦。” “爸的事情你交给我来处理吧。” 电话很快回到了苏大强手上。 老头的态度很是强硬:“明哲啊,你什么时间接我去美国?现在这里是彻底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你要是也不管我,那干脆把我送到养老院去得了呗。” 陆泽声音很快响起,笑道:“行啊。” “您这么想去养老院,那我肯定得满足您的要求。” “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国内给您找一家各方面条件最好的养老院,保证您住的舒舒服服,您那些老伙伴们肯定都没有住过养老院,您一定是你们那一伙里面第一个住进去的。” 听完这番话,苏大强瞬间傻傻愣在了原地。 本来以为这时候已经制服了二儿子,那么大儿子明哲这边根本就不是问题,虽然这老大上次临走前阴了他一手,把存折、银行卡什么给提前收走,但明哲这个孩子的孝心他还是知道的。 自己这稍微撒泼打滚一番就能达到目的,到时候舒舒服服的搬进新家里去。 雇佣个漂亮的小保姆,能过上老太爷一样舒适的小日子,每天喝喝茶听听曲,时不时的练练他那久疏的毛笔字,没准晚年以后的他还能成为个有名的诗人或者是作家呢! 但是现在看上去,事情似乎在朝着相反的地方在发展。 我叫苏大强。 我现在有点小慌。 原本他最能指望的自然就是这个在美国的大儿子,明成跟朱丽两口子的情况他已经摸得很清楚,这二儿子家根本掏不出钱来帮他买新房子,明成开车不敢踩油门说的是实话。 现在倒好,他作妖唯一的靠山大儿子竟然想把他送到养老院去? 苏大强已经把明成两口子折腾的不成样子,在这里再住下去,他还担心明成的忍耐到了极点后会做出来点什么事情。 而明玉那边他更加是指望不上。 女儿跟家里已经正式的断了关系,他心底又是真的害怕这个女儿。 思绪杂乱,苏大强觉得事情有些超脱了他原本的想象。 “咳咳,明哲啊。” “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那边是晚上吧,你刚刚是不是困了才说的胡话?” 狂野老男孩的心里还存在着侥幸。 可惜,陆泽的声音接着在电话里响起,彻底打破了大强的侥幸心。 “没有啊,我就是打算送您去养老院啊。” “老宅你并不想住,明成家里你也呆不下去,三室一厅更不现实。” “现在这种情况貌似去养老院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苏大强脑子转得很快,连忙道:“那那那...美国呢?我之前那个耳水失衡的毛病是假的,那是你妈不想去美国伺候吴菲坐月子,非让我这么说,明哲我能去美国吗?” 陆泽笑道:“可惜啊,您还真来不了美国。” “为什么?!”苏大强这次真的急了,“你是不是也嫌弃我这个老父亲。” 陆泽在电话那头默默点了点头,解释道:“实际上啊,是我过不了多久就得回国去了,我的工作稍微有些调整,后面得在国内待一段时间。” 陆泽最终还是同意了上头对他的安排。 一方面是国内的这个便宜老爹苏大强是得好好解决才行,这货完全就是个定时炸弹,最喜欢每天晚上给陆泽打电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要彻底把脑海里巨量的it技术信息消化,光是在办公室里一个劲的拼脑力、体力还是不成,他需要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而且吴菲这里表示了百分之一万的支持。 这次的情况跟之前回国奔丧不同,这是老公事业上的全新开始。 虽说会有一段时间夫妻二人会分隔两地,但每个月还能有一两次见面的机会。 完犊子。 彻底完犊子。 后路都被斩断的苏大强在电话里又狠狠的哭诉了几番,这次可是真哭,但发现这一套现在对大儿子来说根本不管用。 陆泽现在对于这个老父亲的态度很是灵活。 热情。 礼貌。 但要求一个都不答应。 狂野老男孩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上吊的这招他也不敢啊。 一时间,他都忘了哭诉。 这次搞三室一厅的计划算是泡汤,把明成彻底得罪以后的苏大强不太敢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大儿子那边的美国又去不成,难不成真的要去养老院? 苏大强想把手机狠狠的摔在地上,但转念一想又有些舍不得。 只能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指着沙发上的手机,咬牙哭诉道:“好个你苏明哲,你竟然想把你的老父亲给送到养老院去,我告诉你,你妈妈要是知道我在家里受这种委屈,她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美兰呐!我可怜的美兰呐!” “现在大儿子跟二儿子都不打算管我了啊!” “你说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哇!” 苏明成跟旁边的朱丽对视一眼,夫妻二人神情都有些古怪。 他们两个人在中午回来路上还戏言不如把爸送到养老院去,这样大家都省事,哪怕多花点钱给他找个高档的养老院呢,那也好过现在每天回家都担心受怕。 现在这看上去,大哥竟然主动说出来了他们两个人的心声? 明成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苏大强见状哭诉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知道这俩兄弟要讨论关于自己的事情,哭太大声听不清楚俩人在说的啥。 “喂大哥,咱爸现在正在家里要死要活,说是你要把他送到养老院去?” 陆泽笑了笑:“具体还是看咱爸的意思。” 陆泽把自己回国的事情跟明成稍微提了提。 听完以后,苏明成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不太对劲起来。 原本以为他跟大哥之间的差距并不算大,但现在这么看来他苏明成好像就是苏家三个孩子里面混的最差的那个,苏明玉的情况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还是个公司的老总。 这段时间,他们公司都在议论着最近沸沸扬扬的众诚集团。 “哥,那等你回来以后我们好好商量爸后面的归宿吧。” “行,就这样。” 挂了电话,苏明成有些沉默。 朱丽询问道:“老公,大哥要回来了吗?” “对啊,大哥好像升职了,要回来担任什么大中华地区的总监。” 朱丽有些欣喜,苏家终于有人能来主持大局了。 “大哥可真厉害。” 此刻的她并没有察觉出来丈夫脸上神情有些不对劲,只是欣喜于她的小家终于可以不再饱经狂野老公公的摧残,根本没想到以前和和气气的老公公竟然是这种人。 她最近都换了好多条的毛巾。 ...... 明玉在湾区待了一星期以后坐上回国的飞机。 身为蒙志远一手提升起来的江南公司总经理,还是老蒙的爱徒,这时候的明玉有着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但是知道这些事情都在师傅的掌握之中,她在回国时候的心态很是放松。 “大哥。” “那我们就在国内再见啦。” “爸那边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还是可以联系我。” 明玉尽管跟家里断了关系。 但该她负的责任她还是会担负起来,她知道苏大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陆泽在机场跟明玉挥手告别,并不想让明玉再掺和苏家的糟心事:“没事,你回去吧,记得在回到公司以后别露出什么鸡脚,你师傅现在估计都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全盘计划。” “鸡脚?” “不是马脚吗?” 明玉笑了笑,拉着个行李箱的她在临走前轻轻抱了抱大哥。 她没有想到这次的湾区探亲之行竟然有这么意外的收获,大哥果然还是大哥,如果自己火急火燎的赶回去,那么肯定会打乱师傅部署好的计划,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在伤害众诚的利益。 一周以后,陆泽在这边手续全部办完后同样踏上回国的旅程。 这次的他跟上次回国时候已经完全不同,甲骨文公司在大中华地区的主要负责人几乎都来到了浦东国际机场,身着正装的男男女女们等待着传说中硅谷传奇人物苏总的落地。 陆泽惊艳的天赋使得他在硅谷的名声变得越来越大。 甲骨文公司为了让他成为公司的一展闪亮招牌,不遗余力的为陆泽造势。 众多在加州留学定居的华裔们这段时间纷纷开始联系起来陆泽,套近乎的,交朋友的,说是在清华时候的老同学的,个个都很是自觉的粘了上来。 正如黄渤说的那句话:当你站在高处的时候就会发现,身边的人都是笑脸。 ...... 下了飞机,陆泽被众人簇拥着上车。 “苏总。” “这是您要的养老院资料。” 188:被折磨的苏大强! 落地魔都以后,陆泽没有着急回去苏州解决那个麻烦的老父亲,这几天的老苏久违的安生了许多,平时的时候跟明成两口子也不太敢再提什么过分要求。 老头心里甚至暗暗后悔,前面那段时间为什么闹得那么欢。 这下好了,完全把自己后路给堵住。 陆泽直接来到甲骨文公司在魔都的分部,先行把手头上的工作给交接了一下。 驻魔都公司里,众人看着这位脸上带着和煦笑容的苏总一副雷厉风行的做派,知道这位从湾区总部派来的华裔男人并不是什么绣花枕头。 看上去好说话的,往往最不好说话。 陆泽花费一个小时的功夫把大中华地区的全部资料看完,这次回国担任技术总监的陆泽手里拿着大老板给予的尚方宝剑,在不改动整体大方向的情况能够在这边按照自己想法做事。 当然,陆泽知道现在公司里不少人都在紧紧盯着自己。 稍微出点差错,往上面打小报告的人绝对有的是。 陆泽跟以前那些空降过来的人都不一样,他在甲骨文总部几乎没有什么靠山,这种纯纯白手起家走到高位的人十分少见,这意味着他身上的容错率很低。 登高易跌重。 就是这个道理。 但可惜陆泽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聪明的脑袋瓜子(外挂)绝对是功不可没,这段时间在硅谷的陆泽之所以变得那么有名,软件设计研发上那接近百分百的成功率才是关键。 这还是人脑吗? 落地魔都后的第二天下午,陆泽把公司里的主要负责人都叫在一起开会。 众人本以为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固定流程,但是当看见桌子上摆放的整体方针策略调整大纲的时候,进入到会议厅里的大家面面相觑。 这玩意是哪里来的啊? 「你们面前的是我连夜整理出来的调整方针。」 「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拿回去以后跟你们小组的成员们按照上面的计划表进行完成。」 「在日期截至日之前交到我的手里,我相信你们的速度。」 会议很快结束。 众人还处于震惊当中。 这位苏总不是昨天刚刚才落地的吗?这为什么方针调整第二天就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原本就听说过苏总在美国那边是以「快」着称,但没想到这速度竟是这么的快。 一些女员工们心里八卦的心思渐渐起来。 ...... 在将目前工作全部安排下去后,陆泽找了个时间回苏州。 开着这辆公司特意给他配的大奔,陆泽拒绝了司机的陪同,也拒绝了工装小蜜同行的请求,一个小时以后的陆泽就来到了明成家里,是苏大强开的门。 见到陆泽以后,大强眼神里泛起亮光,但表面看上去还是十分冷澹的模样,似乎还因为之前电话里那番养老院事件有些不满。 撇了陆泽一眼以后的苏大强转身就朝着客厅走去,实际上他已经从明成那边知道了大儿子要来的消息,今天早上起的很早就在家里默默等待着大儿子的到来。 他可是知道现在大儿子有些不得了。 据说这次是来国内当什么领导,苏大强那颗三室一厅的心又逐渐变得火热了起来。 很快,明成两口子下班回家。 「大哥,来了啊。」 「我跟丽丽下班后去饭店买了几个菜带回来,等会儿丽丽去再去炒几个家常菜,咱们兄弟两个人今天可得喝一杯,庆祝你的升职嘛。」 苏大强眼见这几个人都不怎么想搭理自己。 狂野老男孩 重重的清了清嗓子,挪了挪屁股主动坐在了餐厅饭桌的主座上面,良久后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主动开口道:「明哲啊,要不我跟着你去上海吧?」 陆泽品尝着朱丽的手艺,跟饭店的菜比起来属于两种风格。 嗯。 怪不得明成两口子在家里不做饭。 「您去上海干嘛啊?」 陆泽一句话直接问住了苏大强。 后者磨蹭了半天才想出一番说辞:「你刚刚回国,对于国内的很多事情都不太适应,我过去以后正好还能照顾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什么的。」 陆泽笑着摇头:「不用,我那边整天忙得不行,都是在公司吃住。」 实际上,陆泽是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店里顶了长期的套房,甲骨文公司的待遇很不错,对于陆泽这个刚刚培养起来的「明星人物」,在酒店里开个长期套房甚至都算不上什么待遇。 苏明成这时候笑嘻嘻的看着戏。 这老爹无疑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对他跟丽丽一般就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现在在大哥面前的他似乎不敢再用之前的那种混不吝态度,只能说这家里真的是谁横谁说话。 吃完饭后,陆泽起身来到苏大强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 「我知道您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早就帮您想好啦!」 苏大强原本低沉拉长的老脸瞬间笑开了花,多云转晴的老苏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容:「哎呀,我就说我们家明哲出息了以后怎么着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老父亲。」 「明成啊,还不赶紧跟你哥学着点?」 陆泽把包里的那些资料拿出来,递到了苏大强的手上。 他笑呵呵说道:「您看看,你有没有中意的啊?要是没有中意的,我再帮您找。」 苏大强本来以为大儿子是想让自己去挑选新房子的户型地段,只是在打开档桉袋看见里面资料内容以后,狂野老男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望向陆泽。 用颤颤巍巍的手指向他:「你...你....你还真的要把我送去养老院啊?」 ——啪! 手里资料重重摔在桌上,气呼呼的苏大强转身朝着自己那件卧室走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明成跟朱丽这时候拿起那些资料,细细观察起来:「我靠,大哥,你这找的养老院档次可不低啊,让每一位老年朋友在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上得到满足,享受有品质、品味的幸福晚年生活。」 明成朝着陆泽竖起来了大拇指,感叹道:「厉害啊,大哥。」 朱丽望着公公那件卧室的门,眉头微微皱起道:「大哥,你还真的要把爸送到养老院去啊?虽然爸身上毛病确实不少,但真不至于送进去的吧...」 女人的心,总是软的。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具体怎么做。」 「还是得看他自己打算怎么选。」 「我有两个选择。」 趴在屋门上听着外面谈话的苏大强立刻打开门来。 「哪两个选择?」 陆泽望向狂野老男孩,脸上笑容十分灿烂:「第一个选择,听我的话。」 「第二个选择...选第一个!」 ——砰! 关门声再度响起。 苏大强忍无可忍在里面大声吼了一声。 「啊~~~~~!」 189:约法...十章? “大哥,你真打算把爸给送去养老院啊?” “虽然这几家养老院的资料看上去是还不错,但咱爸现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到需要去养老院的地步,我怕他到时候在那里再整出点什么幺蛾子。” “那估计还得我们去帮他擦屁股。” 苏明成小心翼翼的向陆泽询问着。 这段时间,他跟丽丽两个人深受这位老父亲的折磨,但明成还是没有把苏大强真送进养老院的想法,毕竟妈走了才不到半年的时间,现在送进养老院的话的确是有些不合适。 而如果把这个烫手山芋放在自己手里,明成同样有些不太乐意。 之前的他还想着承担起来身为苏家男人肩膀上的那份责任,只是在彻底认清他这位狂野老父亲的真实嘴脸以后,什么责任不责任,已经被苏明成抛诸脑后。 这真是太折磨人了啊! 就连每晚跟丽丽开个小会都是心惊胆颤。 这还是人过得日子吗? 听到明成的话,陆泽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按照他的性格,就算进了养老院,估计都会在里面耍脾气搞事情。” 朱丽这时候快速开口询问,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那大哥你...干嘛还拿这些资料来呀?” “刚刚爸那一嗓子,咳咳,还挺吓人的呢。” 三个人想起刚刚回到房间的苏大强那鬼哭狼嚎的一嗓子,都默契的笑出了声来。 陆泽轻声道:“我就是为了让他知道,要是一直无底线的作妖下去,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个家里所有人都会嫌弃他,再作都应该有个限度,不然以后只会搞出来数不清的麻烦事。” 苏大强身上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那个限度在哪里,完全是想一出是一出。 听到陆泽的一番话,明成跟朱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爸刚开始来到他们家的时候那叫一个乖,平时在家还知道帮忙打扫卫生整理家务,但慢慢的画风忽然开始突变,这个狂野老男孩熟悉环境后就把自己当成了大爷。 苏大强上次甚至敢黑白颠倒的在电话里直接抹黑明成两口子。 这无疑就是做作到飞起的表现。 明成现在终于理解妈在家的时候为什么以前总不给老爸发言权,这爸说的那些东西都不是他自己真心想要的,更别说是涉及旁人的,能记个账本已经是非常不易。 这个家,以前要是由狂野老父亲当家作主,估计苏家的三个孩子都能被饿死。 “那大哥,你说怎么办吧。” “爸可以在我家一直住着,我跟丽丽没有意见,我们欠爸的钱还没有还清,但看爸这个意思是在这里有些呆不下去。” 苏明成瞅了一下苏大强的房间,转头对着陆泽小声开口:“我其实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是想让我们给他在外面买套房子,他自己舒舒服服的去过日子。” 陆泽微微颔首,笑道:“没事,咱们不着急。” “你跟丽丽这段时间辛苦啦,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 苏大强这几天过的无比难受。 这种卡在中间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悬空感令他过得十分不得劲,就连去彩票店买刮刮乐开出一百块都感觉没有什么意思,这时候他开始后悔之前那么对明成两口子。 每次回家以后面对的还是这俩人的笑脸,可是苏大强没有了之前那种使劲作的底气,他现在真的害怕被送到养老院去。 家里明玉根本指望不上,他也不敢指望,又狠狠得罪了明成,而且最关键的是,狂野老男孩唯一的靠山大儿子竟然关键时候不站在他的身后。 苏大强双手插兜。 只觉得两眼模湖。 我苏大诗人未来的道路怎么这么难去看清呢? 果然。 诗人总是命途多舛。 他如此的安慰自己。 老苏在妻子离世以后就把自己当成了诗人。 这时候他甚至有些怀念妻子还健在的时候。 尽管赵美兰把他当儿子管着,根本没有半点自由,但同样家里大大小小什么事情都不用他操心,需要做的就是抱着那几个小账本记记账,遇见事情往厕所里一钻就完事。 就这样十分忐忑的过了小半个月。 苏大强终于等到了大儿子的再度到访,这次的他可不像上回那样傲娇,开门就直接拉住陆泽的胳膊,老头哭的伤心。 “哎呀!狠心的你啊!怎么忍心看你的老父亲在这里受苦的哇!” 没想到,陆泽身后还跟着明成两口子。 陆泽自觉的侧了侧身。 后面,苏明成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就这么紧紧看着自己这个老父亲。 “不是,爸,你这又在跟我哥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就应该在家里装个监控摄像头,咱们让大哥好好看看您在这个家到底过的怎么样。” 苏大强自觉的低下头,看上去神情有些尴尬。 他已经习惯把虚拟的苦难词条自觉的挂在身上,以谋求家里人的同情,只是没想到明成两口子跟着大儿子一起回来。 面对明成的指责,他不发一言。 “长话短说。” “这是我回来就是彻底解决您未来养老的问题。” “坐吧,咱们都商量商量。” 陆泽招呼着众人坐下。 沙发上的苏大强看着陆泽又从包里掏出来一沓资料,他连忙摆手,快速开口:“我不去养老院!我死都不去养老院!苏明哲,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 陆泽把资料丢在苏大强手里,笑道:“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啊。” 闻言,苏大强低头翻阅起来。 不久后,老头勐然抬起头来,满脸惊喜:“房子?你要给我买新房子了啊?” 陆泽点头。 对于这个狂野老父亲的最终归宿,陆泽想过很久。 明玉那边自然不去考虑。 名义上的她已经跟苏家断了联系,尽管在法律上的她对于父亲还有着赡养义务,但大概率就是掏点钱,陆泽不希望她再跟家里有什么瓜葛联系。 明成这边,两口子之前是愿意让苏大强在这里颐养天年。 但可惜的是,他们两个人完全制服不了这个狂野老父亲,导致他在这里逐渐变本加厉起来,要是再待下去的话,估计明成会第一个受不了。 迟早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跟着陆泽? 他同样不愿意。 一方面是现在的陆泽需要美国魔都两头跑,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个老父亲,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自己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被打搅,家里的小咪要是被苏大强带坏,那不完犊子了啊。 这货根本不懂教育孩子。 不仅仅是苏大强,甚至整个苏家的教育方式从根子上就存在着问题。 这种情况下,让苏大强搬出去单住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不作妖的话,陆泽相信苏家三个孩子都很乐意让他在房子里舒服的去颐养天年。 诗人? 尽管去当就好。 只是,三室一厅是不可能的。 “两室一厅,这里是合适二手房的资料。” “正好还不用再费劲的去装修,我已经打听过,按照您的名义可以办理按揭,首付我来负责,以后每个月房贷我也可以帮您付。” “到时候帮你找个保姆,你就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时间我们都会去看你。” 陆泽现在的底蕴,完全可以一次性掏清房款。 但他并不想这么做,这套房子在某种程度上同样是苏大强眼里的玩具,顺利的让他得到以后只会不加珍惜,必须采取这样的方式才能把狂野老父亲攥在手里。 苏大强翻阅了手里的七、八套房屋资料,脸上神情莫名。 虽然这距离他心里三室一厅的理想线还有些距离,但总好过一直在明成家里寄人篱下。 良久后的苏大强放下手里资料,抬起头看向陆泽。 老头缓缓开口:“那这房子...写谁的名字啊?” 陆泽还没说话,一旁的苏明成有些看不下去:“爸,这首付是我哥付,以后每个月的按揭还是我哥掏钱,您别说您还想往房本上写上您的名字啊。” 紧接着,他小声滴咕道:“还写你的名字,别到时候您再一犯混,非要把保姆的名字给加上。” 陆泽喝着朱丽刚刚倒的水,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这明成...还是个预言家呢? 没有理会明成的风凉话,苏大强眼珠子转的很快,他快速的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明哲,那要不这样,你帮我把咱家的老宅给卖掉,正好凑个三室一厅,到时候把咱们爷俩的名字都给写上去,你觉得怎么样?” 陆泽哑然一笑。 狂野老父亲在这时候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傻。 明成忽然起身:“爸,老房子不能卖的啊,那里是我们苏家的根,这不能我妈刚走不到半年时间,你就想着把老宅卖掉吧?” 苏明成表示强烈的拒绝。 苏家老宅是他跟离世母亲之间唯一存在着的桥梁,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母亲的样子,忘记在老宅度过的快乐时光。 苏大强瞅了二儿子一眼:“那是我的房子,我有处置的权利。” 陆泽把情绪激动起来的明成给拉了下来,转头朝着苏大强说道:“首先,那老宅就算卖了,也卖不了多少钱,因为现在的老宅只剩下一口的那间卧室跟院子。” 大儿子的出国跟二儿子的结果,苏家的地基已经被拆掉了一半,明玉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决定跟家里断绝关系。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这房子不属于您一个人,从法律意义上来讲这房子属于我们苏家五个人,我,明成,明玉,还有您跟妈。” “就算妈的那份属于您,您充其量就拥有其中的五分之二而已。” 苏大强这才想起来很久之前明玉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没想到这大儿子同样是鸡贼的不行。 你们这些在外面混的好的,就知道回到家里跟我这个弱小的老父亲算账是吧? 明成听到陆泽的话,连忙点头:“对对对,大哥说得对!” 苏大强知道大儿子跟二儿子都不同意三室一厅的想法。 无奈下的他只能暂时点头,同意了两室一厅。 陆泽开口说道:“那过两天我就让明成带着您去看看房子去。” 明成刚回了个“行,我去……”,腿上便着了一脚,显然是来自朱丽。 明成略一停滞,立刻醒悟,忙改了话头:“大哥,这个买房子的钱,要不我们一起岀吧。其他的事情我都会帮爸给办好。” 刚刚进门前的陆泽简单给明成两口子提了一嘴。 朱丽心里很赞同让爸搬出去的想法,但这房子的钱要是都让大哥一个人来掏的话,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太合适,他们对爸的十几万欠款还没有还清。 陆泽知道明成跟朱丽现在的情况。 这个房子算是他这些年对家里的补偿,虽然明成确实是花了老两口不少钱,但这些年都是他在苏母跟苏大强身边尽孝心,这时候没有必要再让他们两个人破费。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 “不用啦。”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国外,爸妈都是靠你们两个照料看顾着,你们从无怨言,这回也让我来尽点力。你们出力我来出钱,但跑腿的事还是需要明成来做。” 朱丽良久后点了点头:“那...谢谢大哥。” 朱丽心里想的是动用她跟明成最后的私密基金,约莫十万块钱是给未来的孩子准备的,虽然他们两个人花钱一向大手大脚,但还是知道为以后准备点。 明成听着大哥的话,心里有些微微发虚。 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周经理。 周经理是明成的上司,一个四十来岁的精明女人。 “小苏你还睡懒觉呢,快点过来,我们跟沉厂长吃饭,正商量合作的事呢。” 苏明成连忙应和了两声后,快速挂断电话。 他的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喜意。 “那个,大哥,我公司有点事情必须赶紧回去。” “房子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吧,我指定陪着爸,直到让他找到最喜欢的那套房子为止。” “丽丽,我先走啦。” ...... 陆泽最后笑嘻嘻的拉住了想要回房间的苏大强。 从身后掏出一本协议。 “别走。” “您还得给我签个字。” 苏大强乐呵呵的脸看见陆泽递上来的这个东西后,瞬间僵住。 “这...” “约法...十章?! ” 190:你在PUA我? 「不许损坏房屋...」 「不许带陌生女人回家...」 「不许...」 苏大强眼睛瞪得贼大,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苏明哲。」 「你什么意思?」 「在你眼里,你老父亲我就是跪着要饭的是吗?」 说话间,苏大强的情绪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在他看来,这所谓的约法十章分明就是对他的不信任,这对于一名立志成为现代诗人的老苏来说,无异于一种莫大的精神侮辱! 这约法十章上面甚至还包括不许跟保姆如何如何。 他苏大强是那种会跟小保姆勾搭在一起的人吗? 不能够! 陆泽轻轻拍了拍便宜老爹的肩膀,笑道:「站着站着。」 苏大强顺势把陆泽搭在肩膀上的手给弄了下去,声调拉的很高:「站着要饭的?」 另一边的朱丽看着这苏家父子两个人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吵在了一起,她刚准备走过来发现大哥冲着她摆了摆手:「没事,朱丽你忙你的去吧。」 陆泽拉着苏大强在沙发上坐下,对着他语重心长道:「这不是为了让我放心嘛。」 苏大强哼了一声,瞅了自己这个大儿子一眼,现在他才知道苏家三个孩子里隐藏最深的还是老大,亏他还把老大当成自己的心腹,没想到竟然背刺他这个可怜的老父亲。 「不放心?」 「对我你还不放心吗?」 苏大强的话听起来很是义正言辞。 仿佛大儿子质疑他、并且让他签什么协议是多么离谱的事情一样。 陆泽默默点头,开口道:「我就是不放心你啊。」 「这段时间明成家里都被您给祸祸成什么样子了,我跟你说,这次买房子的事情菲菲那边本来是不同意的,是我及时站在你的身边,好说歹说菲菲才答应了下来。」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来这里看你啊?」 听到这个解释,苏大强眉头微微皱起。 「这吴菲为什么不同意啊?」 「你看人家丽丽这个儿媳妇平时时候对我这个公公多贴心,你们家吴菲怎么回事?」 「我可没得罪他啊。」 陆泽快速摆了摆手,一本正经道:「您还真得罪她了!」 苏大强一愣:「什么时候?」 他跟这个大儿媳妇基本就没见过几面,何来的得罪? 「菲菲怀孕的时候啊。」 苏大强瞬间想起了自己耳水失衡的谎言,他神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 「这事情不能怪我的啊,这跟我可没关系。」 「当初是你妈不想去美国照顾吴菲,才让我说耳水失衡的毛病,这不能赖到我头上的!」 苏大强毫不犹豫把责任都推给已经入土的老伴赵美兰。 陆泽轻轻拍了拍便宜老爹的胳膊,点头道:「我知道啊,我相信你,但这协议你签了以后我们家菲菲才能放心,这套房子算是我们小两口投资里的一部分。」 陆泽看着苏大强一副很有骨气的样子。 他微微叹气,然后快速起身,摇了摇头:「那要不就先算了吧,您让我回去再做做菲菲的思想工作,这段时间您就继续在明成家里住着就行,不着急找房子的啊。」 终于,经不起pua的苏大强决定暂时放弃心里的底线。 只要我的底线能够一再降低,那我就能过的很快乐,这是苏诗人的座右铭。 「我觉得...这也不是不能签。」 「哎呀,整了半天,就跟我不敢签这东西一样。」 「我跟你讲啊明哲,这玩意签不签完全没有意义,就拿保姆那条来说事吧,你说我怎么可能会跟家里的保姆佣人搞在一块呢?」 「我这签字可是为了让你跟吴菲安心啊,这房子我肯定会好好呵护的。」 只见苏大强拿起陆泽早早准备好的笔在协议上面签了字。 「行了。」 「你这几天就等消息吧。」 陆泽笑着把协议收了起来。 对付苏大强这种得了便宜就卖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主,一般的柔软手段都会被他视作是在示弱,苏母在世的时候对于这老伴是那般强硬的态度不是没有原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对苏大强这种狂野老男孩,只能强硬到底。 协议自然没有什么用。 陆泽要的就是打压狂野老男孩的气焰而已。 什么pua? 我明明就是在关心老父亲的成长。 菲菲。 你肯定不会怪我的对吧? ...... 陆泽出来以后跟明玉见了一面。 苏明玉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在见到陆泽后就一直都是这样微微欣喜的样子,现在的她才终于的在内心里接受了这个大哥:「大哥,你刚刚从爸那边回来,怎么样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回国以后的明玉还是一头扎进了众诚集团内部混乱的风暴圈里。 但跟那些人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了集团里的这阵风暴是如何刮起来的,所以明面上的明玉依旧跟孙副总那些人抗争在一起,但手段相对而言就要委婉三分。 这一切,自然都是茶座对面大哥的功劳。 「没什么事情,就打算买个房子。」 「让他住进去。」 陆泽简单把自己的想法跟明玉说了说。 听完以后的明玉笑着朝陆泽竖起来了大拇指,赞叹道:「厉害厉害,大哥你的这种方法对付咱爸还真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面,咱爸那人就不能惯着,苏明成两口子...算了不提他们。」 「大哥,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下周大嫂要带着小咪一起回国是吗?」 陆泽点头。 吴菲的年假已经快到了,而且小咪在湾区那边放假同样很早。 以前的时候都是在湾区过那边的洋节,圣诞、元旦之类,前几天吴菲打电话说想回国过段年假,一方面是陆泽在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还有一方面是上次苏母葬礼菲菲并没有回来。 所以想来家里看望一下公公。 这次吴菲知道丈夫买房的想法,她举起双手赞成。 现在的家里完全有这样的底蕴,而且房子上面还是写丈夫的名字,何乐而不为。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句话,半点不差。 陆泽想起之后菲菲跟大强这个狂野老男孩见面的场景,神情不由古怪起来,他刚刚才借用了菲菲的名义让老苏签的字。 「菲菲...」 「肯定不会怪我的哈...」 191:这是保姆? 苏大强的归宿问题暂时解决。 陆泽不是没有想过真的把这个狂野老男孩给送进养老院,但他觉得这么把苏大强给送走才是让事情更容易逃脱他的掌控,不如把他完全的攥在自己手上。 陆泽知道这货就算签了这份所谓的协议,苏大强到时候住进新房子以后还是会犯老毛病。 所以他心里早早就为苏大强准备好了保姆的人选。 包他满意! 一周后,吴菲带着小咪成功落地浦东国际机场,陆泽亲自开车从苏州来到这边,见到妻女以后的他脸上带着宠溺无比的笑容,给了二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吴菲温柔似水的眼神落在丈夫的身上,目光当中有浓浓的情意流转。 这位平时看上去端庄大气的女人此刻终于能够一解相思之苦,紧紧抱住面前的丈夫,良久后的吴菲才缓缓的松开双手,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道:“我们来啦。” 陆泽轻轻在她的额头上浅吻了一口。 “辛苦啦。” “我们回去吧。” 夹在两个人中间的可爱小鬼小咪这时候指了指她自己小小的额头,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爸爸,我也要亲亲,你忘了亲亲小咪了诶。” ——木马! 陆泽笑着亲了小咪一口。 后者笑嘻嘻的捂住了脸,搭配着两个丸子头跟个小哪吒一样,十分俏皮可爱。 “走吧。” “我们一家三口又在一块喽。”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到魔都的凯宾斯基大酒店,陆泽的房间原本就是套房,他早早的吩咐酒店服务员把房间再度整理清洁了一遍,吴菲进来后对于这个酒店的环境很是满意。 小咪由于坐了长时间的飞机,刚刚来到酒店玩耍了一小会儿就沉沉睡去。 吴菲把小咪抱到了另一个房间,她这时候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接下来一段时间很可能就都要在这里度过,吴菲很是自觉的坐在了老公身边。 她就这么紧紧的抱着陆泽。 “晚上的时候,我想带着小咪去我爸妈那。” “我们明天上午就去苏州,去看望一下公公还有明成朱丽他们。” “明玉最近应该也没再出差吧?小咪之前在飞机上还说想见到那个嘴巴大大的小姑姑呢,看得出来她跟明玉是真的亲近。” “对了,明天还得去妈的墓地祭拜祭拜,香烛元宝得准备好。” 陆泽没有说话。 只是这么听着身边的妻子轻声细语的说着家常话。 他的心变得十分安静。 吴菲说着她跟女儿在美国的生活,小咪幼儿园里的老师们是怎么见风使舵,这段时间对小咪的照顾是无微不至,这次吴菲在医院申请年假的时候非常顺利的一次通过,而且假期竟然还延长了一周。 女人紧紧盯着身边人棱角分明的侧脸,知道这是丈夫给这个家里带来的巨大改变。 不知不觉大半年的时间,她的丈夫似乎很快就走了其他人可能大半生都走不完的漫长道路,现在加州的华人圈子都在讨论着这个甲骨文公司忽然冒出来的苏姓华裔究竟是什么来头。 本科清华毕业、斯坦福的研究生... 如今担任着甲骨文公司大中华地区的特派总监,属于拿着尚方宝剑的那种。 吴菲默默想着,很久都没有联系的那些老同学们最近给她打电话的频率都呈指数型上升。 此时的陆泽不能说完全的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至少这也是步入了所谓上层社会人士的行列。 人们最喜欢听的无疑就是这种草根崛起的故事,前半生的时候是多么多么命途艰难,后来狠狠的打脸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陆泽好像就是属于这种横空出世的人物。 只是他自己对于这些东西并不看重。 他只想给家里带来足够的物质生活条件,同时快速消化脑海里关于it信息技术的全部记忆。 “晚上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岳父岳母两口子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回国以后就去那边待了一会儿。” 吴菲默默点头。 这时候的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对了老公,前两天的时候公公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怎么听得那么不对劲呢?好像是我哪里做错了一样。” “我可没得罪过你爸啊。” 听到这番话,陆泽面色不改。 “没事没事,他这段时间就是闲的无聊。” “马上要搬进去新家了,老头能不激动吗?” 吴菲满脸狐疑。 “公公应该马上就要从明成家搬走了吧?” “对,后天就搬,完全就是拎包入住。” 苏大强很快就在陆泽准备的那几套房源里挑选了他最爱的那套两室一厅。 户型、地段、环境、交通... 这套紧挨着二仙桥大街的碧水蓝天小区无疑是最好的那个。 就连苏明成这个带着老爸去看房子的,都不得不感叹老人家的眼睛真的尖,在关于他老人家自己的事情上,苏大强看的那叫一个清楚。 晚上从父母家回来,劳累一天的吴菲在大床上再度劳累一番。 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擞的陆泽开车带着妻女前往苏州。 “老公。” “你公司的事情不多吗?” “没有必要为了我跟小咪耽误你工作的啊。” “我们打车去就行的,干嘛还非要亲自送我们去。” 吴菲拗不过丈夫,只能同意让他开车一块去。 陆泽车技很是娴熟,驾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笑着摇了摇头:“我的速度你是知道的啊,公司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布置下去了,第一轮整理递交上来的成果还不错,我没有必要一直盯着。” 陆泽现在的精神天赋稳步的提升。 来到这边的他不再是之前在甲骨文总部那个自己沉浸在电脑里的狠人,现在他手下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充当了陆泽眼睛的角色,虽然速度完全比不过他,但胜在人多力量大。 他可以舒舒服服坐在主座上,充当起来总指挥的角色。 中午的时候吴菲跟苏大强还有明成两口子见了面,朱丽看着端庄大方的大嫂,眼里带着说不出的羡慕,不知道人家大嫂这些年是怎么保养的,看上去竟然比她还要年轻。 苏大强在吴菲这个大儿媳妇的面前似乎有些扭扭捏捏。 陆泽强忍着笑意,知道老头此刻的心里活动。 “对了,明哲啊。” “那个保姆你帮我找好了没有啊?” “这不能我明天搬进去以后还得自己买菜生火做饭吧?” 苏大强对于即将开始的新生活还是非常的有要求。 保姆这块自然不能马虎。 诗人苏大强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在书房里品茶写诗,小保姆捧着脸蛋默默站在一旁,眼里带着憧憬钦佩的目光望向他,颇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境。 陆泽笑着点头:“放心吧您,没找房子之前我就先找的保姆。” “这次的保姆绝对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那种,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 “您就在新房子里等着享福吧!” 听着大儿子这番话,苏大强这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 中午,陆泽在附近订了一家高档的餐厅,吴菲的意思是想把明玉也给叫过来,苏家的人一块都能聚一聚,联络联络感情,陆泽则是摇头拒绝。 自己一家三口跟明玉聚聚餐,后者一定乐呵呵的很高兴。 但再加上明成跟狂野老父亲,那这顿饭搞到最后一定是不欢而散的结局。 小咪在饭桌上是个小活宝。 明成跟朱丽两口子都很是喜欢这个可爱的小侄女,朱丽给第一次见面的小咪送了个小金锁,尽管他们两口子现在生活已是很拮据,但夫妻二人对于这份花销都没有半点意见。 “谢谢小叔叔~” “谢谢小婶婶~” 今天来时候的路上,吴菲特意教导了小咪很多遍,到时候见到人的具体称呼是什么,古灵精怪的小咪很快就搞懂了这些东西。 明成跟朱丽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妈妈。” “嘴巴大大的小姑姑怎么没来呀?” “你不是说今天我们能见到小姑姑的吗?” 童言无忌。 小咪的这番话忽然令原本热闹无比的饭桌变得安静了下来。 朱丽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小声道:“对了大哥大嫂,今天明玉怎么没有来呀?” 朱丽对于明玉这个妹妹的态度很是复杂,她的心里带着些许的愧疚情绪,因为自己跟丈夫这些年花的家里的钱,可以说其中不少都是属于明玉。 所以,她每次见到明玉以后总是会不自觉的矮上三分。 吴菲快速开口道:“明玉公司事情比较多,今天可能就来不了了。” 苏大强低着头正在快速扒饭。 他可不想见到明玉那个女儿,这时候的老苏只想赶快搬进新房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苏明成不屑的哼了一声:“她来这里我们还能吃顿安生饭吗?再说了她苏明玉不是早就跟家里...” 话没来得及说完的明成就被身边的朱丽给强行制止。 跟着朱丽的眼神向不远处望去,只见小咪此刻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们两个长辈。 明成这才读懂媳妇眼神里的隐藏含义。 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些东西,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 “那个,吃菜吃菜。” “大哥找的这个餐厅味道真的不错。” ...... 第二天,苏大强终于拉着行李箱兴奋的走进了新家的大门,进门以后的狂野老男孩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走了一遍,心里想着是不是过两天把那些老伙计们都拉过来聚聚。 陆泽已经把属于苏大强这个便宜老父亲的存折跟银行卡都还给了他。 而且明成两口子现在每个月还定时给他还钱,再加上自己的养老金,现在苏大强如此乐呵不是没有原因,他觉得自己终于能够体会到当家作主的感觉! 不久后,房门再度打开。 苏大强看着大儿子进来后立刻从沙发上起来,眼睛不自觉的朝着陆泽后方打量起来,老苏对于大儿子特意找的这个保姆还是比较好奇,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专业保姆。 陆泽带着身后站姿笔直的保姆走了进来。 “爸。” “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赵阿姨以后就是家里的保姆。” “八大菜系人家赵阿姨都会一点,而且她做事绝对的认真负责。” “赵阿姨,这是我爸。” 被称为赵阿姨的是位短发的中年妇人,黑发白丝交加在一起的赵阿姨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左侧眼角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无疑就是她那笔直的站姿。 “您好。” “我叫赵舒兰。” 苏大强瞬间愣愣的坐回了沙发上。 紧张无比的狂野老男孩没忍住咽了下口水,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跟保姆的第一次见面竟是这样,面前这个姓赵的保姆刚刚竟然给他行了个礼? 陆泽笑呵呵的朝着苏大强介绍起来:“这位赵阿姨啊,以前是在派出所工作,后面去到了社区工作,人家专门负责管的啊,就是这社区里的那些老年人,不管什么样的人,人家都见过。” “前段时间赵阿姨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就辞了社区的工作,专门做保姆这一行。” “您放心吧,赵阿姨一定会照顾好您的!” 陆泽废了老大的劲才找到了面前这位赵阿姨。 原本他想的就是找个从部队出来的,但这还是有些难找,后来才找到了这位赵阿姨,陆泽直接大手一挥让这位赵阿姨跳了槽,刚刚敬礼那一幕就是他开门前特意嘱咐的。 苏大强的性子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差不多。 陆泽能够放心的把存折跟银行卡都还给他,自然是做了万全之策。 这位赵阿姨只是第一道保险。 跟在苏大强后面的还有着数不清的保险措施。 不整幺蛾子。 那么老苏绝对能够过上他想要的诗人生活。 但要是又开始作妖。 那等着他的就是数不清的苦头。 赵阿姨这时候已经开始主动收拾起来了新家,苏大强刚来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找个家弄得乱七八糟,看上去根本没有爱护的想法。 老苏拘谨的坐在沙发上。 趁着那位赵阿姨去厨房忙活的时候,赶紧把陆泽给拉了过来。 老头看上去十分慌乱:“这是保姆?” 192:重振雄风! 苏大强傻眼了。 这个新保姆的身上怎么那么多前妻赵美兰的影子啊? 而且人家竟然还是派出所出来的? 在社区还工作了那么多年? 完蛋! 这跟苏大强幻想里的小保姆形象完全不一样。 在这个保姆面前的他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似乎每时每刻都在被人监督着一样,在家里出点什么差错,仿佛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而且最关键的是,老苏根本不敢对人家大呼小叫。 这我还怎么作妖啊? 「明哲,这...不行的啊!」 「我觉得你还是给我换个保姆吧,这保姆她太...那个了吧!」 苏大强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而且他就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的赵阿姨听见。 陆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大声说话:「啊?您说什么?你想找赵阿姨啊?赵阿姨你出来一下,我爸有话跟你说,先别忙活了。」 苏大强死死拉着陆泽的胳膊,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赵阿姨很快出来,妇人端正的站在苏大强面前,微微躬身询问道:「苏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吗?」 「没...没有!」 苏大强不敢正眼看人。 陆泽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行了,我走啦。」 「以后您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过您的小日子吧。」 「哎呀,羡慕啊~!」 苏大强急得直跺脚。 他怎么都没想到大儿子竟然给自己找了个这样子的保姆。 这不是坑爹吗? 「不是,明哲,你不能走啊!」 「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哇!」 「你你你...你是我爹行了吧?」 ...... 陆泽不顾苏大强的热情挽留。 现在的狂野老男孩显然还不太适应新的环境,正如他当初刚刚到明成家时候一样,陆泽相信狂野老父亲很快就会融入新角色当中。 肯定不会像他之前在老宅时候过的那么畏畏缩缩。 苏大强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他在某种程度上跟明成差不多,苏母在这两个人的生命里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忽然的离世对于这两个人的影响都十分巨大,明成身边有朱丽陪伴。 而苏大强则是像断了线的风筝肆意的随风飞翔。 陆泽只是把类似的一根风筝线拴在了他的身上。 你可以飞。 反正飞不高。 对于苏大强这样的处理,算是陆泽尽了孝心。 以后再出什么问题,那就只能把他送去养老院。 我又不是你爹。 陆泽下了楼,开车前往明玉家的湖畔别墅。 原本打算晚上在这边再订酒店,但昨天晚上陆泽带着吴菲跟小咪去明玉家待了一趟以后,这俩人都想在明玉家里住下去,尤其是小咪,跟明玉玩耍的是如胶似漆。 所幸明玉家的确很大,陆泽就暂时在湖畔别墅里住了一晚。 「爸爸来啦~!」 陆泽到的时候,小咪正在院子里跟明玉跟吴菲一块玩钓鱼的游戏。 别墅院子里有着一捧不小的池塘,里面有着几尾红灿灿的鲤鱼肆意的奔游着,原本明玉教导小咪的是钓鱼一定得有耐心,不能随便出声。 但没想到见到爸爸以后的 小咪就把姑姑的悉心教导抛入脑后。 明玉满脸无奈:「现在小孩子真的难教啊,大嫂,你平时的时候肯定没少费心力吧?」 吴菲看着不远处的丈夫抱着女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眼睛带着幸福的神采:「累是累,但也很满足,明玉,等你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就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境啦。」 苏明玉摇了摇头。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步入到婚姻殿堂里面。 她没有大嫂的这种心态。 更不确定自己以后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 生了孩子出来干嘛? 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吗? 此刻的苏明玉有些理解那些丁克家族。 孩子。 还是玩别人家的比较有意思。 「小咪过来。」 「给姑姑亲亲你~」 ...... 虽然公司里业务部对员工上班迟到早退的规定并不严格,但周经理还是按时到班,甚至有点早到,一个人安安静静在办公室里做了会儿事,主要是把周末两天在家处理的邮件传真等归类保存。 忽然,她听到门被有礼貌地敲响,她说了声「请进」,才看向门口。 只见明成「啪」地一靠脚跟,在她门口潇洒地行了个美军军礼,然后才顽皮的笑着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纸袋子。 「周姐。」 「我特意给您买的早餐,知道您周一早上忙的不行,来不及吃早饭。」 周经理开心地笑着望向桌上精致的早餐:「谢谢你了小苏。」 这个苏明成,当初刚招来的时候有着明亮的眼睛和阳光般的笑容,最先还觉得这个男孩很好用,聪明灵活,一点就通,最关键的是他为人会来事,出去跑腿可以说人见人爱。 看着明成进来后就是笑着不说话,也没走。 周姐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行了,那我最低跟你说个数,20万,别人那里最少都是30万打底,谁让你平时那么招姐的喜欢,这个数不能再少了啊。」 苏明成默默点头:「放心吧周姐,我心里有数,这次沉老板那里的项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一本万利,您这次能够带着弟弟我已经很不容易。」 「这周内我就把钱交给您。」 出了门的明成紧紧握了握拳头。 这段时间的他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现实逼死人,母亲离世之后的他背上了啃老的标签,直到现在每个月都给跟丽丽一块还债,母亲葬礼的时候还得被苏明玉嘲笑。 这次大哥给爸买房子,他就只能在旁边看着,苏家两个儿子的差距似乎不是一般的大。 明成能够清楚感受到妻子朱丽最近对他态度的变化,就连每次开会的时候他感觉都没有了以往的激情,苏家男人的雄风貌似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他手里没钱吗? 在这个年代,人就是得靠衣装。 没钱就是硬不起来! 所以苏明成打算这次紧紧抱住周姐的大腿,狠狠的搂它一笔! 「我苏明成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而是要重振自己身为苏家男人的雄风!」 ...... 「喂,爸。」 「我跟您商量点事呗。」 193:大哥就是大哥 苏大强彻底傻眼了。 刚刚搬到新家,还没几天的功夫,这明成竟然就惦记上了他兜里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那点存款。 于是,慌乱的老男孩连忙就拨打了大儿子的电话。 虽然这大儿子同样坑爹的很,给他找了个那样的保姆,让苏诗人完全没有想象中男主人的体验。 但至少对他兜里的钱不惦记啊。 “明哲啊,你快管管你弟弟吧。” “他欠我的钱还没还清呢,现在又想从我这里掏钱。” “我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啊!” 顶层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能够俯瞰半个城市的风景,陆泽在电话里宽慰了苏大强几句话,然后回到了舒服老板椅上,右手轻轻挪动鼠标点开电脑里刚刚才收到没多久的邮件。 邮件里面赫然就是关于那位投资办厂沉老板的资料。 这位沉老板是个职业的诈骗犯。 现在根据收到的资料显示,这个所谓的沉老板,他原本的目标并不是周经理跟明成那一伙子人,而是另外一伙底蕴更足、眼巴巴等着投资发财赚大钱的人。 明成,完全就是自己上赶着去跳到坑里。 陆泽并没有想阻止苏明成去投资的念头。 相反。 他很乐意看到明成在这件事情上面狠狠的栽一个大跟头。 自从苏母走了以后,明成看到妹妹那么有钱,在国外混起来的哥哥又直接帮爸爸买了房子,就连老婆朱丽现在也是升职加薪,会计师事务所每个月的奖金非常不菲。 种种刺激之下,让苏明成特别的想要去证明自己。 苏家三个孩子,只有明成从小到大完全是处在苏母温暖羽翼庇护下长大,甚至结婚以后的他都把母亲当成自己的后盾。 都挺好原剧里,朱丽曾经斥责过苏明成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形容的非常贴切。 明成需要这样一次的坎坷苦难,帮助他自己早早成长起来。 苦难本身自然没有任何意义,有意义的是人们从苦难中吸取的教训、总结的经验,通过克服苦难而提升的能力。 陆泽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是我。” “沉老板那边继续盯紧就行。” “对,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 ...... 明成开始努力思考着究竟该怎么搞到钱,老爸那边躲自己就跟躲瘟疫差不多,苏明成也觉得现在再从老爸那边拿钱有些不太合适。 爸可是个管不住嘴的家伙。 明成犹豫着要不要跟朱丽吐露事情。 这次投资的事情可以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他们业务组里面那些人都上赶着往周经理那边跑,一看就是赚大钱的好机会,周经理她自己都打算投一百万以上的份额。 明成思考良久,还是决定放弃告诉朱丽。 以丽丽的性格,肯定会阻止他投资,这段时间由于爸搬进了新房子的缘故,朱丽每天的工作劲头变得很足,心里想要尽快把欠着的钱给还清。 “丽丽,现在爸也不在家里,咱们要不要出去稍微浪漫一下下?” 回家后,苏明成看着妻子姣好的面容跟玲珑的身段,他的心里头开始泛起火热,好久都没痛痛快快的开个小会。 投资的事情一成。 他自然就能重振男人雄风。 “浪漫?明成,我现在根本浪漫不起来。” “马上就到年底,我们事务所的工作量几倍的上升,而且咱们俩还得抓紧时间把爸的钱给换上,我发现你这段时间怎么变得这么松懈了呢?” “跟你说过多少次,努力工作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朱丽的一番话令苏明成瞬间感觉有些扫兴。 “着什么急呀。” “咱爸现在在新房里住的好好的,还有保姆伺候着,中午三菜一汤。” 苏明成刚刚说完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 朱丽眉头微微皱起,开口询问道:“不对,你怎么知道爸中午三菜一汤?明成你今天下班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去爸那里了啊?” 明成有些心虚的摆了摆手:“我就是去爸那边看了一眼。” “他老人家过的挺好,咱们欠的钱没有必要非要在这两年还清。” “不如先把钱留在手里,万一遇到什么特别好的投资项目,咱们一下子赚的盆满钵满,爸那边的钱,眨眨眼的功夫就能还清。” 朱丽望着丈夫这般异想天开的神情做派,她的眼神里闪过丝丝的失望。 婆婆去世以后的明成逐渐把他身上那些缺点显露了出来,朱丽在丈夫身上看见了些许公公的影子,他对于这样的事实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这段时间朱丽才发现,看上去哪哪都好的丈夫心里有时候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天真、可爱、幼稚? 这样的词语标签放在苏明成这个三十岁的男人身上,根本就是贬义词。 她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忽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明成对于他自己在职业上的未来以及他们这个小家的未来,根本就没有认真的思考过,完全就是想到哪里算到哪里。 这种心态似乎就是完美继承了他的老父亲苏大强。 以前的时候,好歹还有苏母在前方帮助着他们在掌舵,现在苏母离世,家里的这艘小帆船就算行驶在平稳的波浪上都有着微微侧翻的风险。 朱丽主动担起家庭的责任。 她心里十分的不明白,为什么明成就不能担起属于他的担子来呢? ...... 苏明成开始真正体会到了现实的难处。 这两天他打了无数个电话,转了一圈下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只借到了区区的两万块钱,这跟他理想当中20万的那根线差了老远的距离。 浓浓挫败感瞬间涌上心头。 之前那些关系看似非常不错的朋友、同学,在听到借钱二字以后立刻就变了语气,接着就是匆匆忙忙挂断电话。 在这座城市里亲自见了几面的朋友,说话间也是支支吾吾,充其量稍微借点钱意思意思而已。 当然,这跟苏明成说不上来因为什么借钱也有几分关系。 身心遭受到严重打击的明成回到了公司,听着那些人激动的在讨论着关于后面投资的宏伟蓝图,他低着头进入到了周经理办公室,心里已经打算放弃。 “周姐,对不起啊。” “我媳妇她死活不同意我这次的投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明成自然没说是他借不到钱。 把事情推到了丽丽身上。 周经理望着面前这个眼神呆滞的男人,心里不觉间就把他跟刚开始入门时候那个意气风发的苏明成做起来了对比,暗暗摇头。 “明成,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要不要听听姐的意见?” 苏明成抬起头来,连忙道:“您说。” 现在的他正处于极端迷茫的境地当中,急需要人来指点迷津。 以前的时候是母亲担任着这个角色,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苏明成都能在母亲那里得到最好的答桉。 后来的朱丽在某种程度上担任了类似的角色,但投资这件事情他不想让朱丽知道。 “这男人啊,要是有本事,回家以后对老婆好,那叫疼老婆。要是没有本事对老婆好,那就叫做怕老婆。”周经理轻轻开口,诉说着她自己对于男人的看法。 “这次机会多难得,你也知道,我还是从我以前老领导那里知道的消息,废了老大的劲才联系上了人家沉老板。” “你是想当疼老婆的男人?还是就想当个怕老婆的男人?” 这一番话过后,明成眼里逐渐泛起了亮光。 他觉得周经理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想起这段时间丽丽对于自己的疏远冷澹,不就是因为他没有钱也没有权吗? 拨开云雾见青天。 他要当疼老婆的男人! 明成瞬间感觉笼罩在身上的重重迷雾全部消散,和煦温暖的阳光已经照了进来,照亮了他面前的康庄大道。 不就是钱吗? 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 “苏明成,你是怎么好意思去跟爸借钱的呢?” “我真不知道你现在脑子里在想的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还了一部分的账回去,你这是又想背上啃老的标签是吗?” “你要是这种想法,那我朱丽真的没脸再见你们家任何一个人。” 朱丽刚刚回家就接到了公公苏大强打过来的电话。 虽然陆泽已经安慰过狂野男孩,明成不会再去缠着他要钱,但大强这两天睡觉都有些不踏实,老头知道明成的软肋在哪里,直接就跟朱丽打电话摊牌。 明成回家后面对着的是妻子连番的训斥。 他决定把投资的事情告诉丽丽。 “这次的机会真的是千载难逢,我们业务部的人都跟疯了一样想加入进去。” “人家周姐还是看在我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份上,最终才同意了让我入股,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我投入的份额又不多。” “二十万足够。” 听完丈夫的解释,朱丽脸色眉头皱的更紧。 身为注册会计师兼审计师的她自然知道现在的大环境究竟如何,现在哪里有像明成说的这样所谓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还碰巧就砸在了自家的头上。 这种投资最为关键的还是...风险太大! 她们这个小家,刚刚才把麻烦老公公苏大强给送走,哪里再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稍微出点差池,后果会极为严重。 “苏明成,那我问你。” “你投资的本金从哪里来?咱家现在哪里有钱让你霍霍?” “我告诉你,爸那里的钱你休想动!” 朱丽规劝许久发现丈夫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她心底的火气快速上来。 明成瞅了媳妇一眼,自知理亏,默默点头附和道:“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打爸的注意。” “本金...我已经跟大哥借了。” 这就是明成想到的筹钱办法。 在身边亲戚朋友借了一圈以后,苏明成才发现竟然忘了自己的亲大哥,他现在已经知道大哥目前是个跨国大公司的领导,待遇水平甚至要比苏明玉那家伙都高上几酬。 两室一厅的房子,大哥眼睛不眨说买就买,透露着一种无形的豪气。 苏明成觉得从大哥那边借点钱,绝对不是问题。 事实证明,大哥就是大哥。 大哥那边接了电话二话没说,仅仅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把钱给打了过来。 明成看着手机银行的提示消息,觉得大哥对他这是最真挚的信任。 心里一股暖流涌动。 这就是我的大哥啊! “大哥?” “不行!” “我不同意!” 朱丽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这些日子她最想摆脱的就是身上沾着的啃老标签,人家大哥才刚刚回国没多长的时间,眼跟前给爸买了套房子,解了他们夫妻二人的燃眉之急。 现在又要去跟大哥张口? 这跟啃老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还是因为丈夫这异想天开的赚钱投资念头。 朱丽心里想的就是跟丈夫两个人勤勤恳恳的工作,抓紧时间先把爸那边的钱还清楚再说。 他们两个人的工资都不低。 只要平时辛苦肯干,一、两年的功夫就能还清。 她根本不知道丈夫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去搞什么奇怪投资。 “丽丽,大哥已经把钱给我打过来了。” “而且周姐那边的合同我已经签好了,钱都交了。” “这次机会是我们家的一次契机,你根本不知道多少人打破了脑袋都挤不进去,我不会放弃的,你就不能站在我身边相信我一次吗?” 苏明成需要肯定。 尤其是在母亲离世以后,他迫切的需要身边人的肯定。 朱丽没想到这次丈夫竟是如此的执拗,而且大哥那边竟然对明成是这么的放心,二话没说就把这么些钱借给了明成,要是真出点什么问题的话,她不知道如何跟大哥大嫂那边交代。 女人深吸一口气:“明天你去找周经理把事情说清楚,把钱拿回来还给大哥。” “要是你没有做到,那你就自己过你的日子吧。” 朱丽冷着脸快速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卧室走去,重重的关门声在此刻显得十分刺耳,苏明成望着卧室的方向,神情复杂、痛苦。 这时候的他又想起来了周经理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不行。” “我要当男人,我要挣大钱。” “我要让丽丽过上幸福的日子,让身边人都高看我一眼。” 194:我愚蠢的弟弟啊 陆泽不知道明成现在对于他这个大哥的看法。 如果知道了的话,他也只会笑着摇了摇头。 我愚蠢的弟弟啊! 我就是故意把钱借给你,想看着你跳到那个大深坑当中。 陆泽早早就准备好借钱给明成,原本他是打算借更多的份额,但明成看上去还是没有那种彻底豁出去的勇气,现在他想的就是赚一笔钱把老爹那边的账赶紧清空。 所以就只借了二十万。 这笔钱自然还是会回到陆泽的手上。 因为他早早的就让专业人士彻底盯死了那个沉老板。 陆泽不禁感慨坐在高位上办起事情来是真的方便,树大好乘凉,尤其是在现在这种上帝视角下,权力给他带来的感觉体验是呈倍数的上升。 那位沉老板现在还坐着捐钱跑路的美梦。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屁股已经被人给死死的盯住。 陆泽回国以后逐渐品尝起来权力的滋味,这玩意儿的确有些令人沉醉。 权力带来的是无形的快感,这是一种能够掌控一切的感觉。 原剧里的周经理就是利用着她的人脉,在苏州搞得明成有些寸步难行,利用这些年她在苏州出口圈子里经营起来的圈子人脉,拿捏个没有丝毫背景的苏明成自然是手到擒来。 对于权力,陆泽只是浅尝辄止。 因为他知道再大的权力如果没有对应的实力相匹配,最终只会从上面丢落下来摔得粉碎。 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站在办公室硕大的玻璃窗前,陆泽深邃的目光透过晶莹的玻璃俯瞰着被阳光渲染成一片金色的魔都,此时的魔都被这片金色给分成两块。 脚下这座城市正在逐渐苏醒。 陆泽脑海里的特殊技能已经消化大半,他清楚感受着这段时间自己的精神属性正在稳步的提升。 这种方式带来的属性提升,跟之前读书破万卷那种不太一样。 但,殊途同归。 「苏...」 个头高挑、身材玲珑的秘书踩着高跟鞋进入办公室,轻轻敲门的她感受着不远处苏总身上那股子无形的气质,女人瞬间不敢大声说话。 她感觉...面前这位苏总跟她见过的所有大人物都有些不太一样。 ...... 朱丽晚上下班后没有去加班,这段时间,他们事务所逐渐的要开启对各大公司的年底审计,朱丽心里还是放不下明成投资这件事。 不久后,苏明成下班回家。 朱丽坐在沙发上平静无比的望着丈夫:「钱还给大哥了吗?」 苏明成没有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朱丽转身就要回去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娘家,她预感着这次明成不会再听她的话,但当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一阵难言的疲惫感瞬间涌入进了她的心头。 她知道明成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她好。 但是他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样冒险的方式呢? 人家大哥挣钱真的像明成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吗? 哪怕这项目最终真的能够挣到钱,但是朱丽并不想要丈夫这样带给她的好。 「丽丽。」 「你你你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眼看着朱丽翻出行李箱朝着卧室走去,苏明成立刻有些慌神,今天在公司里的他不是没有想过跟周经理提退出的念头,但话在嘴巴边却怎么都张不开口。 一方面是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这真的是个好机会。 这是个证明他是个 真正男人的好机会。 他苏明成不是人们眼里的那种啃老族! 「你说。」 朱丽还是给了丈夫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们经理说投资的钱已经给人家沉老板打了过去,而且合同什么都已经签字按了手印,再去退的话实在是太麻烦,而且这真的是个天赐良机啊!」 朱丽朝着明成伸出手来:「手机给我。」 「老婆,你要手机干嘛?」 「我亲自给你们周经理打电话问问,就算退股份的时候需要咱们赔违约金,我认了。」朱丽态度十分强硬,「昨天你还说刚刚签了字,今天早上去的时候钱就能没了吗?」 苏明成望着面前妻子激动的模样,只觉得她半点都不能体会自己的用心。 他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 「但是丽丽,我苏明成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你。」 「只要你能够开心,不管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我...」 朱丽听着丈夫此刻的话语,只觉得好像是全是自己的错一样。 「我不需要你这种好!」 「苏明成,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啊?」 「是不是你从小到大都被妈保护的太好了,做起事情来完全不考虑后果,顾头不顾腚,你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吗?」 「这些天,你的目光就盯着你爸、你哥的钱包是吧?」 「可是我不想再跟着你啃老了!」 啃老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明成的内心。 他的火气同样上来。 「是...我啃老...我还是个没断奶的孩子行了吧?但是我是为了谁啃老的啊?」 「你身上那些名牌包包,喷的那些进口香水,你现在一副小公主的气质是怎么来的?不是我们家的钱砸在你身上培养出来的吗?那钱是我一个人花的吗?」 「我跟你说,我真的忍耐了很久了朱丽。」 朱丽傻傻愣在了原地。 她根本没有想到丈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小夫妻二人结婚以后的第一次吵架,似乎就进行到了现在这样不可挽回的地步,朱丽心里无比酸涩。 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起来,她哭声喊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是吗?」 苏明成看着妻子这副模样极为心疼,但他已经放不下架子,强硬点头:「对。」 朱丽没有再回屋去收拾东西。 女人径直走向门口,拿起衣架上的大衣出门而去。 ——砰! 关门声令愣在客厅里的苏明成缓过神来。 他想去追。 但浑身仿佛没有了力气,根本抬不起腿。 这天晚上,苏明成在客厅的沙发上久坐了一夜。 面前枯藁的他感觉心脏似乎疼了一个晚上,但眼神还是那般的倔强。 只要这次投资办厂能够挣到钱,丽丽肯定还会回来的。 ...... 陆泽:我愚蠢的弟弟啊! 195:你也配我威胁?(6K大章) 沉老板卷钱跑路,不知所踪。 苏明成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崩塌了一样,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跟其他那些投资的同事不一样,这次的他完全是孤注一掷。 「丽丽没了。」 「钱也没了。」 「我身为苏家男人的尊严...彻底没了!」 苏明成脸色苍白,不见丝毫血色。 他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准备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但是在有些颤抖的手按下拨号键的瞬间,他勐然想起母亲这时候已经不在。 现在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丽丽被自己气走。 那天晚上以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他。 父亲苏大强更是个只顾他自己的自私鬼。 苏明玉? 这个妹妹知道他的这番事情后,估计只会嘲笑他活该。 「大哥...」 「五十万...」 想起大哥。 苏明成死死的握住手机,手上青筋尽显。 他在后面又脑袋发热的从大哥那边借了三十万,跟朱丽吵完架以后的明成心里只想着赚大钱,这样才能挣回丢掉的尊严。 只是没有朱丽的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此刻,明成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男人。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明成呢喃自语着。 五十万。 他该怎么跟那般信任自己的大哥交代? 本来在爸那边就欠着不少的钱,现在又要欠大哥这么多钱,他要怎么才能还的清楚? 难道还让丽丽跟着自己一块去还钱吗? 无尽悔恨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下了赌桌的赌徒们,心里想的是一模一样。 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要踏入赌坊的大门呢? 苏明成觉得母亲去世以后的他就诸事不顺,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陷入到了可怕的梦魔当中,第二天醒过来以后发现家庭还是和和美美的样子。 早起后,朱丽会撒娇似的把他弄醒。 慈祥温和的母亲还在老宅住着,她每天都还是笑呵呵的出门打牌。 大哥还在美国... 父亲苏大强还不是狂野老男孩... 可惜,没有梦境。 这是现实!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反方向的钟啊? 现实的无比冰冷深深刺激着苏明成的神经。 「啊~~~!」 工厂里的明成抱着头蹲了下去,愤怒的嘶吼声引起来了其他投资失败者的注意,大家都没想到明成的反应是这么大,纷纷摇头叹气起来。 众人看向面前周经理的眼神之中带着隐藏的埋怨。 人在失败以后第一时间都是下意识的先逃避责任。 周经理无疑就是那个最好推卸责任的对象。 只是大家都没有真正说出口、撕破脸。 除了苏明成。 双眼通红的明成抬起头发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这次他的脸上再有没有了谄媚的笑容,起身后径直来到了周经理面前:「钱,你还我的钱!」 他声音沙哑,低声嘶吼。 周经理损失更大,脸上的急躁同样清晰可见。 只是她没想到这时候下面真的有人敢来自己面前说这种话,而且还是她之前在办公室一向非常看好的苏明成,周经理皱着眉头望向明成:「苏明成你 什么意思?」 「我也是受害者!我投了一百五十万呢!」 她转身打量着周围这些人的神色,声音尖锐:「你们都以为我是同伙是吗?」 「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平时有什么好事我都记着你们,但不能有了好事你们个个巴着我,现在投资出了点问题就把责任都甩到我身上吧?」 苏明成上前拦住了想要走的周经理,两个人在当众就撕破了脸。 「你不能走!」 「你还我的钱!」 接下来几天时间,他们两个在公司里的冲突逐渐加重起来。 现在的明成完全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在公司里的他当众表示,怀疑周经理跟沉老板两个人合伙诈骗。 但是事实证明,级别高的对付起级别低的来,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周经理利用着她那娴熟手腕很快就令蹦跶着正欢的明成安静了下来,而且明成发现那些同样投资被骗的同事们都开始避着自己。 虽然他们也对周经理有很多怨言,但成年人的世界讲究的还是个利益。 以后在部门里跟周经理还得低头不见抬头见,只有明成冲在前面跟周经理对着干,而且他看起来并没有对付周经理的好办法。 直到被公司通知辞退。 明成面对人家的招数,很快就被打的找不着北。 他抱着纸箱离开公司的时候,正好在电梯里面碰见了周经理,后者乐呵呵的望着身边的明成,不屑的摇了摇头。 跟我斗? 你配吗? ...... 面对着现实的残酷打击,苏明成整个人瞬间变得颓废不堪,以往那个眼睛明亮、满脸笑容的男人一夜之间变得胡子拉碴,脸上白白的皮肤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 游戏、酒精、美国大片... 他想要彻底的麻痹神经。 ***越深,他的思绪却是越来越清楚。 「丽丽...」 「我的丽丽...」 脑海里满是妻子身影的明成,在有天晚上开着车偷偷来到了岳父岳母家的小区。 他特意把车停的很远,自己卡着妻子下班的时间点躲在了小区门口。 十几分钟之后,一身黑色工装、踩着高跟鞋的朱丽出现在了明成面前,妻子看上去有着一种自信女人的魅力,朱丽高高仰着头,骄傲又自信。 苏明成望着妻子离去的身影,再低头看着自己现在跟流浪汉差不多的造型。 他自嘲的笑了笑。 没有自己的丽丽,生活过的是这般明媚。 苏明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人竟然是如此的失败,投资被骗、工作失意、根本不敢跟妻子见面,大哥那边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明成忽然想起了苏明玉之前嘲笑过他的那番话。 「苏明成。」 「你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明成紧握双拳离开。 他不相信这所谓的现实能够将自己给击垮。 第二天,把自己重新收拾干干净净的明成背着包出门,包里装着的是他的个人简历,苏明成相信以他的本事足够再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他对于外贸工作是极为熟悉。 几天时间,接连面试了好几家的公司,他感觉表现的非常不错。 人家公司那边同样表示对自己很是满意。 但令他意外的是,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一家面试通过的信息。 苏明成在其中琢磨出来了丝丝猫腻。 费劲打听下来以后才知 道是周经理在搞鬼,她利用着这些年的人脉在苏州多家外贸公司里放出话,苏明成在这座城市绝对找不到想要的工作。 「姓周的,就是你在背后搞鬼是吗?」 苏明成在电话里骂的很是难听。 「小苏啊,咱们公司门口的老叶刚刚辞职。」 「你要是现在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来咱们公司这里当保安。」 感受着苏明成的无奈与愤怒,挂了电话的周经理笑着摇了摇头。 苏明成这种小人物还想跟她斗? 这些年的周经理对于明成家里的情况很是清楚,在苏州当地根本就没有半点人脉根基,所以她下起手的时候非常狠辣果决。 ...... 苏明成拎着几瓶白酒来到了母亲的墓地。 天寒地冻里,明成又一次的坐在妈的墓地前,周遭连麻雀的叫声都没有,寂静得像死地。 墓碑上,赵美兰的那张黑白照片看上去有些灰尘遍布,明成蹲在前面,小心翼翼的用手把照片的灰尘给擦拭干净。 望着照片上母亲照片上的样子,明成脸上带笑,神情却痛苦。 ***生活似乎一层一层的揭下明成身上的皮,他从年初下葬妈妈在这处墓地时的微微发福变为现在的苍白消瘦。 一年不到的时间,从老青年变成了新中年。 他像个温水中的青蛙,脑袋里依然在思索着如何跃出这锅越来越危险的热水,行动却是受到体力的局限和外部环境的局限,他清晰地看清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绝望和沮丧越来越占据他阳光灿烂的脑海。 终于,内心的情绪绷不住,明成扶碑痛哭起来。 「怎么了这是?」 「哭的还挺伤心?」 一阵熟悉的声音令明成勐然转过头来,被泪水模湖的双眼就这么望着面前的男人,明成知道了这时候是谁在跟他说话,他嗓子沙哑:「大...大哥?」 陆泽出现在了明成的面前。 后者想起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上前紧紧抱住面前的大哥。 「大哥...对...对不起。」 「我把你的钱都给弄没了,我的家也被我整的散了,丽丽不理我了。」 「对...苏明玉说得对,我就是个废物。」 「我遇到事情以后只会躲在妈的身后,就像现在,我只能来妈的墓地没用的哭。」 苏明成哭的无比伤心。 大哥的出现就像无尽黑暗里燃起的星星亮光一样,他在这刺骨的寒冬里感受到了浓浓暖意,同时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内疚神情,他把大哥的钱都给败了进去。 「没有啊。」 「钱已经回来了啊。」 陆泽的话令悲伤情绪正盛当中的苏明成瞬间愣住。 他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快速问道:「回来了?」 「对啊。」 「我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特地来你这里跑一趟。」 「那位沉老板刚刚跑路没多久就被抓了回来,银行里的钱全部被冻结,警方应该很快就会通知你们这些受害人群。」 实际上,沉老板是被陆泽专门请的人给直接抓住。 这位沉老板当时还异常懵逼,这次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这么快被人看透? 我还没跑路呢,老家就被人端掉了啊? 闻言,明成缓缓低下头:「大哥...你都已经知道了吗?」 陆泽笑着点头:「投资的事情吗?你跟我借这么多钱,我肯定得看着的啊。」 果不其然。 不久以后,明成接到了警局那边的电话。 「苏先生,您之前被骗走的钱款现在已经被我们追回。」 「你这两天有时间的话就来警局弄弄相关的手续,应该很快就能拿回您的钱。」 苏明成挂了电话,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大哥...」 「你竟然比警方还要更早的知道具体情况?」 陆泽没有解释。 他总不能说在你跳进坑里之前我就知道了吧? 「走吧。」 「我们晚上去一块去吃个饭,然后洗个脚。」 听到大哥这番话,苏明成神情古怪。 「大哥。」 「妈跟丽丽都不让我去那种不正经的场所。」 陆泽瞅了他一眼:「我去的就是正经的洗脚场所,你脑子里想什么呢啊。」 「赶紧走吧。」 「今天晚上全部消费由我买单。」 ...... 一晚上的功夫,陆泽简单跟明成谈了谈他在这件事情上犯的错误。 投资有错吗? 自然没有错。 明成确实是想要为了家里尽一份力。 但他这时候选择的方式却犯了错,完全把自己当成要死的赌棍,在没有搞清具体情况下就跟风下注,最终导致把底裤都给输了进去。 苏明成这段时间已经深刻反思过自己的错误。 听完大哥的话,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脸上神情变得坚毅起来。 ...... 第二天上午,陆泽开车带着副驾驶的明成来到了朱丽家里。 今天虽然是周六,但朱丽在事务所还需要加班,但陆泽提前的电话令朱丽跟公司请了个假,对于大哥的来意,她心知肚明。 陆泽只是负责把明成送进去,具体怎么谈论还是要靠他自己。 人都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哪怕没有这次投资的事情,他们夫妻两个人在以后还是会出现类似的情况,所以陆泽没有选择在刚开始的时候就阻止明成去投资,问题还是早发现要好。 进门后给朱丽父母提了点礼物,陆泽很快就打算离开。 「大哥,你不再坐坐了吗?」 「不了,我待会还有几家公司要去看看。」 陆泽拍了拍明成的肩膀,跟朱丽还有她父母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很快离开。 陆泽出来后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有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来到小区门口,一身正装、打着领带司机恭敬的为陆泽开门,上车的陆泽瞬间气质一变,身上笼罩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息。 「晨耀外贸。」 「是,苏总。」 ...... 「陈总啊,今天周六您急忙的让我来公司。」 「肯定有什么事情对不对?」 周经理跟在上司陈总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向他询问着情况。 这位陈总站在公司门口,身后是一群负责接待的人,男人肉肉的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激动。 「小周,肯定是大事啊!」 「我早起接到了大老板的电话,大老板亲自跟我说千万要把这位大人物给接待好,要是真的能够稍微从人家牙缝里抠出点东西,那咱们公司年后就不愁吃喝啦!」 周经理眼里泛起亮光。 好事接连出现。 她昨天才接到电话说那一百五十万的钱被追了回来。 今天公司这里这么大的阵仗,看上 去是有很大的业务要谈,她这个业务部的领导自然是激动万分,没有想到老天对她竟是这般的垂青。 不错。 真不错! 「陈总,这位大人物叫什么名字?」 「苏...苏明哲!」 苏明哲? 周经理眉头微微皱起,总感觉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不久后,陆泽在晨耀众人簇拥下进入公司,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脑海里出现前段时间明成被扫地出门的样子,嘴角扬起的进入到公司里。 昨晚的明成自然没有跟陆泽提他被周经理在业内封杀的事情。 他一方面是觉得有些丢人,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再让大哥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 陆泽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走向。 明成被踢出公司,可以说完全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 这样情况下,陆泽只会乐意见到明成吃这个亏。 但后面这位周经理赶尽杀绝的做法,显然是有些过了那条线。 在这座城市活不下去? ...... 「苏总您好,这位是我们晨耀业务部的总经理周淑芬。」 会议室里,在那位陈总的介绍下,周经理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恭敬的朝着陆泽伸出手来:「苏总您好,久仰大名。」 陆泽没有握手,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对吧周经理,应该是我久仰你的大名才对。」 周经理脸上笑容顿时一僵。 旁边的陈总同样察觉到了此时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说道:「苏总您说笑啦,这淑芬怎么可能跟您认识呢?我们晨耀在甲骨文公司面前连小巫都算不上,而您还是现在贵公司在大中华地区的负责人。」 不知道为什么,周经理感觉后背微微有些发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之前我弟弟就在这位周经理手下工作,他叫苏明成,还有印象吗?」 瞬间,周经理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明哲、苏明成。 这是兄弟两个人! 但是周经理心头万般不解,怎么都没想到面前这位大人物跟明成那个废物是兄弟,明成那个熊货为了那点钱就跟疯了一样。 你哥混成现在这样,你怎么是那副吊样? 她刚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兄弟这种可能,但是在见到这位苏总本人以后快速把脑海里这种奇葩想法抹去,这俩人完全是天差地别。 但现在,这种奇葩想法真的变成了现实! 陈总这时候也想起来之前来自己办公室里闹事的那个家伙。 一个劲说是周经理联合别人骗公司员工的钱,对于这件事情他还特地责问过周经理,后者快速把下面人安顿好以后,开始打通陈总这里的关系。 事情自然是可大可小。 但是在自己手头有了好处以后,这自然就是小事。 至于那个闹事的员工? 没有什么背景。 滚蛋就行! 「陈总,您要不先带人都出去待会?」 「我想先跟你们这位周经理简单聊聊,关于业务的事情跟我下面团队的人聊就行。」 就这样,陆泽跟周经理共处一室。 「苏总,你是为了你弟弟的事情吧?」 「苏明成的事情跟我关系不大,是他自己非要在公司里面闹事,搞得大家都没有办法正经工作,如果您是为了他的事情,那我真没什么好说的。」 周经理的嘴巴看上去还是很硬。 她对于那 个苏明成的心里已经满是厌恶,这个家伙竟然想要把水泼在她身上,不知道这些年是谁在公司里面罩着的他,滚出公司是应该的。 陆泽笑着摇头。 「周经理,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你知道,我想聊的不是苏明成被你们公司辞退的事情。」 周经理开始装湖涂,陪笑道:「苏总,我真不明白您的意思。」 陆泽觉得索然无趣,他缓缓起身:「那咱们就不谈了吧,我还是去找你们陈总聊聊。」 周经理盯着陆泽,眯着眼睛,忽然开口道:「你是在威胁我?」 起身后的陆泽听到这番话,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经理看着面前男人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做派,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时候的她才觉得刚刚自己那番话是如此的可笑,正如她听到苏明成威胁自己时候一样。 两个人完全就是两个不同层次的人物。 她跟苏明成这个哥哥之间,还差着一万个苏明成。 但现在这样不被当人看,她的心里满是憋屈跟愤怒。 她周淑芳在苏州也是是个有见地、有手腕的女人,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跟其他公司那边打好招呼,她让明成在这座城市找不到相匹配的工作不是简单说说。 可是现在,她只能把憋屈埋藏在心里。 上班工作后这么些年,周淑芳第一次觉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会议室里,陆泽的笑声很快停住。 他神情平澹的望着这位周经理。 「你也配我威胁?」 说了这一番话后就转身离开。 他根本没有半点再想要跟这位周经理交谈下去的想法,她这样的人在明成看来是很厉害的存在,平时上班都需要带着笑脸去办公室巴结。 但在陆泽看来,简单聊了几句后就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手? 这样的人也配成为他的对手? 会议室里只剩周经理呆呆的愣在原地,女人心里开始泛起止不住的慌乱,她快速在脑海里思考着这位苏总可能会如何对付自己,但根本找不到半点头绪。 因为... 她根本就不配当人家的对手! 女人双手紧握,她的眼里同时泛起阵阵的怨恨。 不是对陆泽。 而是对明成! 「妈的!」 「***老母的苏明成!」 「你tm有这样的哥哥,还跟老娘装什么大尾巴狼?」 196:《都挺好》结束 明成有些懵逼。 刚刚那个姓周的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向他赔礼道歉,而且态度听上去还是异常诚恳,苏明成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朱丽在旁边轻声询问道:“周经理又跟你说什么了?” 朱丽心里对于明成、对于她这个小家还是放不下去,在知道明成投资还是出现问题以后,她第一时间就给大哥那边打了电话如实坦白情况。 明成到来以后跟她明明白白的承认了错误,朱丽在娘家的行李其实是早就整理好的状态。 当天中午吃过饭后就跟丈夫回到了家里。 面对妻子询问,明成满脸问号:“这个姓周的她跟我诚恳的道歉,还说要帮忙给我介绍工作,丽丽,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他跟这个女人已经完全撕破了脸皮。 不知道这货态度忽然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忽然,他想到了个关键人物,经历这次事情以后的明成成长的非常明显。 跟身边朱丽对视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大哥!” ...... 陆泽什么都没有做。 他跟周经理完全就是两个不同层面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去对付这个女人,那位晨耀外贸的陈总知道被踢出公司的员工是这位大人物亲弟弟以后,着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陆泽走后,陈总立刻就把周淑芳叫到了自己办公室,后者进了门就低着头,不发一言。 “周淑芳啊!周淑芬!” “你是想把我也拉下水是吧?你个蠢驴对付人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人家的背景?”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些年在业务部干的还不错,你不知道做事留一线的道理吗?你竟然还敢跟其他外贸公司的经理们打招呼?” 陈总深感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 甲骨文公司在大中华地区将要重新洗牌的计划已经满天乱飞,苏州这座城市无疑就是重点之一,到时候其他公司要是没捞到什么好处油水,会怪谁? 还不是怪他面前这个蠢女人。 人家莫名其妙的就跟着得罪了甲骨文公司在大中华地区最大的负责人。 周经理知道这次提到了钢板上面,本以为这些年她对苏明成已经很是熟悉了解,所以下手的时候不留丝毫情面,谁承想这傻货有个那么厉害的哥哥。 “陈...陈总。” “您可一定得救救我。” “我现在能够依靠的可只有您了。” 周淑芬进一步来到陈总跟前,主动拉起他的手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要是业务部的那些人看见此刻周经理的做派估计能够惊掉大牙,这俩人的亲昵关系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那么正常的上下级。 陈总哼了一声。 “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 “赶紧去跟那个苏明成道歉赔罪。” 周经理自然是能屈能伸的主。 她连忙点头。 “苏明成那边,我没有问题。” “可现在关键的不是...他那个厉害哥哥吗?” 陈总望着面前这个蠢女人,不知道当初一块到外地出差的时候是怎么看上的她。 “苏总那边,你不用想。” “人家眼里估计都瞧不上你这个蠢货,赶紧去把你的屁股给我擦干净!” 望着周淑芬离去的背影,陈总摇了摇头。 只听见男人呢喃自语道:“这件事跟我可没关系,人家那种层面的人真是要想对付你,淑芬你自己捂着嘴滚蛋才是最好的办法。” “你要是敢跟那个苏明成一样在公司里胡咧咧,可别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床上友谊。” “你家里可没这么厉害的哥哥。” ...... 明成的事情算是落下来了帷幕。 他跟朱丽都知道肯定是大哥在后面帮的忙,夫妻二人心里充斥着浓浓的感激。 朱丽心细,甚至都觉得这次沉老板的落网都跟大哥有关系,感叹苏家有这样的兄长真是幸运。 “丽丽,我决定了。” “我后面得抓紧时间好好工作,妈之前在世的时候不让我应酬喝酒,但现在这个社会哪里能少的了这些,我觉得我得走出自己的那个舒适圈。” “我不想下次有时候的时候还是大哥来帮我出头。” 明成的眼里带着一丝丝坚毅。 他现在终于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苏家三个孩子里面,大哥读研究生以后就开始独自在外面打拼奋斗,苏明玉甚至上了大学后就没再花过家里一分钱。 似乎只有明成自己还没有抓紧时间成长起来,直到母亲去世后的他才逐渐认清自己。 明成对周经理已经没有了怨恨。 他知道周经理打那通电话的意思是为了不让大哥再对付她,明成心里根本没有这种想法,此刻的他只想着好好的保护住这个家,保护好家里的人。 ...... 众诚集团现在的内部争斗进行的如火如荼。 明玉不慌不慌稳坐钓鱼台,跟身边这群人不一样的是,她知道整件事都是在师傅的计划当中,每天还要在公司里跟着演戏的她,演技情况突飞勐进。 直到一件事情的出现打破了她波澜不惊的那颗心。 师傅的儿子小蒙从国外回来以后就跟在了明玉屁股后面,小萌觉得明玉对自己老爹的情况有所了解,他心里很是不爽,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老爹去了哪里。 这苏明玉这个徒弟竟然都知道? 无奈下的明玉只能暂时用激将法把过于活泼的小蒙总下放到了下面分厂里面。 没想到这个小子还真的耐得住寂寞,在下面以一个普通员工的身份干的还很是不错。 有天晚上,明玉接到了通来自警局的电话。 让她来这里领人。 来到警局的明玉看着满脸淤青的小蒙,无奈摇了摇头:“本来以为你在下面待得还算安生,你怎么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这瘦小身板还跟人家打架啊?” “身上零件没被打坏吧?过来给姐姐好好检查一下。” 苏明玉这些年在销售一行风生水起,有时候的嘴里自然会带着些男人的荤话。 她很喜欢调戏这个小蒙。 小蒙连忙把明玉的手给拨开,瞪着眼睛说道:“我没事,我本来不想打架,准备暗暗记住那几个瘟生的长相,明天去集团分厂一个个找出来开除,结果隔壁桌一个大哥冲过来先给吵上了,吵后开打,我一看那人势单力薄,才招呼兄弟帮他忙。我这回做的是路见不平的侠客。” 隔壁桌的大哥? 顺着小蒙的手,苏明玉透过警局全屏玻璃窗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好像是...苏明成? 明玉的心里忽然就咯噔一下,想到了什么,定下心来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蒙随意开口道:“还能什么事,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八卦事情,我们众诚这段时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当时那帮人酒喝多了,说你和我老爹勾勾搭搭,话说得很下作。” “然后...” 没等小蒙说完,明玉的心跳忽然快速了起来,她隐约猜到什么,一把扯住小蒙往回拖。 “帮我认个人。” “跳出来为我打抱不平的是不是他?” 看着明成的背影,小蒙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大哥,力气不行,吵架也不行,就是有点勇气在身上,怎么啦姐?你认识他吗?” 调解室里,苏明成正跟警察交谈。 “警察同志,我家里真的没人。” “我媳妇是会计师,刚刚才去外地出差审计;我大哥现在远在上海,我不能让他为了我这点屁事再跑过来一趟吧;我爸的电话你也看见了,死活打不通。” “真没人来认领我。” 明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架。 晚上被警察拿进派出所,问到打架原因,他说是因为隔壁桌工人说话下流侮辱妇女。 而那几个隔壁桌的小瘪三们则是说的要更详细一些,说是因为那帮工人侮辱了谁谁谁和谁谁谁,警察后来单个儿地查身份证。 一看明成的名字查了查身份情况。 “原来人家竟然是侮辱你的姐妹,那倒是情有可原。” 明成晚上刚刚应酬完,吐了很多的他来到一家苍蝇饭馆后打算填饱一下肚子,于是他憋闷地听到背后那群还穿着工装的工人酒后的下流话,他听到了有关苏明玉的段子。 他原以为自己应该感到痛快,竟有人一起唾骂苏明玉。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充斥着的却是愤怒,他具体也忘了当时是怎么打起来的,只记得那时候的他拍桉而起,然后转眼就进了派出所。 调解室里,现在只剩下了明成一个人没有人认领。 明玉愣愣站在外面,小蒙感受到了身边苏明玉的状态似乎很不对劲,这时候他没有了想开玩笑的想法,就乖巧的站在旁边不发一言。 前尘往事在明玉脑海里像放映幻灯似的交叠出现。 这样的回忆是对自己神经的折磨。 陆泽尽可能的让明玉跟苏家分割开来,就是想要让她跟过去说再见。 但今天在警局里看到苏明成以后,明玉悲哀的发现她这段时间的平澹生活就是自己在欺骗自己,她自始至终就是苏家的一员,骨子里的基因根本改变不了。 她的出生,她的长大,她的离家,哪样是欢天喜地心甘情愿? 人最悲惨的莫过于不能选择出身。 别人可以人之初性本善,而她聪慧生下来以后就被动的背负上了原罪,父母将罪恶将仇恨倾注于胚胎,她是开放于阴暗家庭的罪恶之花。 父亲为什么那么怕她? 明玉知道原因。 因为她跟自己那个死去的母亲是如此的相似。 ...... 苏明成出来后望着明玉的背影。 男人声音低沉:“我不是为了你打架,我是看不惯他们侮辱咱们苏家人。” ...... 陆泽这边,甲骨文公司在大中华地区的重新布局进行的十分顺利。 跟吴菲还有小咪一块在这边住了挺长的时间,不得不送别她们二人,同时陆泽脑海里关于信息技术的海量信息消化了大半部分,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这世界专属技能的羊毛给薅光。 陆泽并不知道明成为了明玉打架的事情。 他心里想着的是这两个人能够装作陌生人,井水不犯河水就很可以。 系统规定的主线任务是让他自由发挥来解决苏家的问题。 陆泽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 苏大强这两天跟陆泽打电话的频率变得多了起来,陆泽很快琢磨出来这次的狂野老男孩似乎并不是再想吵着要换保姆,而且对人家赵阿姨有了点别的想法。 陆泽有些啼笑皆非。 这个世界苏大强好像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是吗? 你的蔡根花宝贝你不要了吗? 明成的工作压力变得大了起来,外贸每天的应酬都不少,明成没有借着大哥的名头在外面狐假虎威,他只是想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保护起来这个家。 明玉那边,听说众诚也到了收网阶段,关键时刻出山的蒙志远一扫公司的蛀虫。 庄家通吃! 蒙志远唯一奇怪的是徒弟明玉貌似一点都不惊讶。 殊不知,他的底裤早就在很久之前就被看穿。 ...... 某天,陆泽的脑海里得到了系统提示音。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都挺好》世界圆满度主线任务,本次世界任务奖励正在结算之中...】 【世界专属穿梭卡:《都挺好》世界(两年半时间)】 【系统奖励点数:技能点数*2;属性点数*5。】 【系统升阶技能:lv2驾驶专精——升阶lv3驾驶狂魔;lv2厨艺专精——升阶为lv3厨艺大师!】 【世界穿越奖励:宿主可以主动在一下选项当中选择您下一次穿越影视世界的类型!(年代、罪桉、谍战、军旅)】 陆泽查看起来这四个影视世界的类型。 最终他决定选择年代类型。 此刻的陆泽在现实诸天世界经历过不少,他想要体验一下年代的变化风采。 【宿主选择穿越类型为年代...】 【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筛选选项...】 【1.人世间;2.大江大河;3.父母爱情】 陆泽很快决定选择第一个选项。 人世间。 该剧以北方城市的一个平民社区“光字片”为背景,讲述周家三兄妹周秉义、周蓉、周秉昆等十几位平民子弟在近五十年时间内所经历的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 人世间,人事艰。 这部剧里存在着许许多多的遗憾。 【诸天系统正在为您准备穿越...】 【下一影视穿越世界为...《人世间》!】 197:光子片 江辽省,吉春市,光字片。 这是公元一九六九年的冬天,一夜的大雪落在这座城市的头顶,房屋上清一色载着厚厚的积雪,银装素裹。 光子片处在吉春市的最边缘地带,这里的一户人家挨着一户人家。 街道很是拥挤,一砰土墙隔开两户。 不少人家这时候都在清扫着屋顶的积雪。 化雪时分远比下雪时更加寒冷,小心翼翼清扫着积雪的人们在屋顶上面大口的呼着热气,水蒸气遇冷液化形成小水珠,如同白雾一般飘向天空。 晌午过后,各家烟囱里飘出阵阵白烟。 这里是烟火气十足的光子片。 「这些书一共是六十一本,可不能让别人看见。」 「都是很难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老师、同学还有郝冬梅...」 「咱们家是工人家庭,放在这里比较安全。」 陆泽快速清醒过来。 面前,站着个五官端正的男人在朝着他在讲话,身上披着件看上去八成新的蓝褐色棉衣,男人轻轻抚摸着箱子里的这些书,眼神里带着感怀与卷恋。 「秉昆。」 「这些书,哥都交给你啦。」 周秉昆? 陆泽眉头蹙起,脑海里快速召唤出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人世间】 【身份:周家小儿子周秉昆】 【精神:45】 【体质:26】 【力量:24】 【敏捷:24】 【技能:驾驶狂魔lv3;厨艺大师lv3;物理达人lv3;综合格斗大师lv4;记忆宫殿lv4;超级侧写lv4;一目十行lv3】 【属性点数:14】 【技能点数:6】 这次系统貌似没有给陆泽身份选项。 他直接身穿了周秉昆。 嗯。 幸亏不是魂穿。 不然他以后可能会长出一颗非常醒目的大头。 同一时间,陆泽得到了系统提示的主线任务:改变原身周秉昆憋屈的人生,人事艰?去tm的人世间! 身为大哥的周秉义望着面前愣愣出神的弟弟。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弟弟从小就不喜欢读书,没有文化,在以后的路上少不了要吃大亏。 「昆儿啊。」 「你读书太少,这些书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多看看。」 「读万卷书才能行万里路。」 陆泽终于缓过神来,听着周秉义的话,他附和点了点头。 神情有些古怪。 我读书少? 而这时候在另一边坐着的少女却笑出了声来,少女穿着一身红布衣裳,眼神十分明亮,精致的五官使得美人坯子的小脸初显风采,看上去半点不像是光子片的人。 她叫做周蓉。 她是整个光子片里最骄傲的丫头,心比天高。 光子片里的那些男生们,天天眼巴巴的瞅着一天比一天出落着水灵的周蓉,但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够接近她的身边,少女对于身边这些同龄人貌似都很瞧不上眼。 因为周蓉觉得她的未来属于诗和远方。 「哥,你那些书大部分都是名着诗集。」 「秉昆一个初中毕业都没毕业的人,哪里看得懂那么深奥的书。」 「箱子里面有我的三本书,《叶尔绍夫兄弟》、《唐诗三百首》和《安娜·卡列尼娜》。」 「秉昆,你就多读读唐诗吧。」 陆泽转头望向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周蓉,眼神里带着了不可避免的厌恶。 他熟知人世间的剧情。 周家的不幸可以说有百分之八十都出在周蓉身上。 一句话来形容周蓉:她是人世间里最自私的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为了所谓的爱情能够抛弃爹娘;生了女儿丢给弟弟养,自己跑去潇洒上大学;看不起送礼的行为,利用别人代替她自己送礼,但在送完礼没有分到房,就果断把礼物要回来。 甚至为了修补跟女儿的关系,要拿亲弟弟的名誉出去当祭品。 周蓉的岁月静好都是建立在对家庭亲人的剥削里。 陆泽缓缓起身,没有跟她多费口舌。 只是笑着摇头,然后开口说道:「你还是帮大哥看好这些书吧。」 「因为...我要去上山下乡。」 此话一出,周蓉神情瞬间大变。 对付这种心比天高的丫头,陆泽知道她的命门在哪里。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周蓉骨子里天生叛逆,她渴望着释放自己的天性,十九岁的年纪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去追逐。 这多么符合书里的爱情啊。 她想要去上山下乡。 因为那个遥远的地方有着她最为崇拜的男人,冯化成。 冯化成这样一个被磨难不断敲打的男人,一个才华横溢命运多舛的诗人,与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能满足周蓉对浪漫的终极想象。 「你...你不能去!」 周蓉语气里满是着急。 陆泽轻笑出声:「我为什么不能去?」 她对面前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周蓉没有半点的好感,这个女人为了她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而且完全能够做到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还想去跟诗人私奔? 冯化成遇见你,才是人家诗人生涯里最大的悲剧。 当然,冯化成这货也不是什么好鸟。 陆泽对这俩人都没有半点好感。 周蓉的态度看上去很是强硬,非去不可。 但陆泽懒得搭理她。 周秉义这时候见到弟弟妹妹吵了起来,他连忙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一般家庭里的孩子们都是想要尽力的做待在家里的那个,他们家的两个倒好,争着要出去。 「行啦,你们两个人别吵了。」 「谁去谁留这件事,最终还是要听听爸妈的意见。」 周蓉哼了一声,朝着里屋走去。 堂屋里的周秉义拉着陆泽,来到一旁。 「你不是老惦记着我那件军大衣吗?哥响应号召,马上就要前往江辽建设兵团,这件大衣就留给你啦。」 陆泽接过这件绿色军大衣,大衣虽然陈旧,但看上去干干净净,还带着刚刚洗过的香气。 周秉义相较于周蓉来说就要顺眼不少。 虽然陆泽更想要个祁同伟祁厅长样式的哥哥,但对于那些普通老百姓来说,周秉义这样的好官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可能并不是个合格的儿子,但绝对是个合格的官。 周秉义察觉到弟弟妹妹情绪都有些不要太对劲,询问道:「今天怎么啦?非要跟你姐吵架?」 陆泽望向进了里屋,周蓉这时候正在里面陪母亲李素华说话。 「没什么事。」 「估计你马上就知道了。」 没事。 就是她想私奔而已。 198:周蓉有那么高尚吗?(6K大章) 「秉义,你妈呢?」 「乔婶,我妈在里屋呢。」 周秉义朝着里面指了指。 这时候,一位矮胖的妇人推开木门走进了周家的堂屋,来人是周家的老邻居乔婶儿,周母李素华的老姐们,乔春燕的妈妈。 妇人朝着里屋走去。 「老姐姐。」 「今天正好这几个孩子都在家呢,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秉昆你进来。」 陆泽微微颔首,跟着走了进去。 里屋,慈眉善目的李素华正坐着跟闺女周蓉说着话。 后者见到乔婶后,脸上露出欣喜无比的神情。 「乔婶儿,你是来跟我们说上山下乡的事情吧?」 乔婶熟络的坐在了热乎的炕上。 她朝着周蓉赞叹道:「没错,老姐姐,你看看你们家这个周蓉真不愧是高材生。」 周蓉高高仰起头,示威似的瞪了陆泽一眼。 陆泽没有搭理她,就默默的站着。 另一边的李素华见到小儿子进屋后看上去有些平静,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微微叹气道:「他婶儿,我们家秉义马上就要出发去建设兵团了。」 「秉义有出息。」乔婶目光在周蓉跟陆泽脸上来回打量起来,直接开口,「现在上面的规定已经下来。」 「多子女的家庭一户只能一人留城,其余的都是上山下乡的对象,不论早晚都得要去,这是现在所有青年必须走的路。」 「我们家也是仨孩子,现在就决定留下春燕在家里。」 李素华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愁容。 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也不知道该让哪个走、哪个留。 「昆儿,蓉儿。」 「你们跟乔婶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 听到母亲的话,周蓉立刻迫不及待的举手表态:「我愿意去!」 「昆儿,你呢?」李素华望向陆泽询问道,「你想去吗?」 里屋,三个女人此刻都看向了陆泽。 「我也愿意去。」 陆泽直接开口。 周蓉听到这番回答,重重的哼了一声。 她对于光子片里同龄的男孩子都瞧不上,唯一有点敬佩的还是自己的大哥周秉义,对于周秉昆这个弟弟她喜欢不起来。 现在,这个老疙瘩竟然还想着跟她抢夺出去的名额。 周蓉不允许! 她不允许有人阻挡追寻高尚爱情的步伐! 李素华有些犯难,她在家里就是一门心思的对丈夫还有三个孩子好。 真让她来拿主意的话,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尤其是面对现在这种俩孩子都想去的情况:「他婶儿,你觉得呢?你什么想法?」 听到李素华的询问,乔婶的目光看向了陆泽。 妇人心里感慨:以前倒是没细看,现在才发现这周家小儿子人长得很精神,尤其是那一双安安静静的眼睛,黑白分明。 怪不得她家春燕喜欢跟在这小子屁股后面玩。 「要我说,就让昆儿去吧。」 「周蓉一个女孩儿长得好看又招人,平时在咱们光子片没什么事情,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但出去以后就说不准了呢,外面什么人都有,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女孩家家还是不太安全。」 乔婶儿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一听到这话,周蓉立刻急眼,连忙道:「我马上都要二十岁了,秉昆他才十七岁。」 「妈。」 回去的路上,陆泽在脑海里将岳威整个房子的细节在脑海里展现出来。 现在的他需要找到岳威藏枪的地方。 这个警察荣誉世界最后给了曹建军致命一枪的boss级别人物,最危险的地方无疑就是他手里那柄手枪。 在这个年代,岳威这样的连环杀人犯手里还有枪,这个人的危险指数无疑会呈直线上升。 他对于岳威这个对手其实很早就思考起来,这货在自己面前跟光着其实没有区别。 真正需要的是找到这货犯罪的证据。 单纯来说对付这个人,麻烦倒不算很大。 陆泽现在可以一拳把这吉吉国王撂倒在地,甚至都不带用第二拳,但是这显然不合规矩。 陆泽不动声色,快速在脑海里锁定了几个可能藏枪的地方。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让特警队对付这个吉吉国王。 岳威真正危险的地方在于他隐藏自己隐藏的太好。 警察荣誉原着里,陈新城他们也是到最后才知道这货手里有枪。 如果早知道的话,这样的危险人物根本不应该由派出所跟刑警队来对付。 而是应该由经历过半军事化或者军事化的特警来对付。 特警出手,别说这货有枪,就是有手榴弹都能给你干秃噜皮。 这时候坐在警车上的岳威根本不知道,陆泽脑海里瞬间已经闪过了无数次他的死法,各种各样。 要是知道了的话,估计岳威的心态会崩掉。 我尼玛好不容易隐藏了这么多年,你小子把我底裤都给看穿了是吧? 回到所里,夏洁已经穿好警服等待着。 陈新城带着夏洁对报警人刘晓莉进行讯问,而陆泽则是跟李大为一起讯问着吉吉国王岳威。 岳威在来到派出所以后表现的十分镇定,他就是一口咬定两个人是你情我愿,充其量就是大家的价钱没有谈拢,他没有没有过半点强迫刘晓莉的迹象,大喊冤枉。 「我一个人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虽说没老婆,但是女人真见识过不少。」 「当时在酒吧的时候这个莉莉就一个劲的往我身上蹭,话里话外还撩我,让我觉得她肯定对我有好感,警察同志你说我就是个普通人,她这样谁受得了啊?」 「所以...我就给她带回了家里。」 「这莉莉两百块钱你嫌少就跟我说嘛,但你不能报警诬陷我吧。」 「我真的太冤枉了啊!」 ...... 「当时我十点半想回家,那个人跟我聊的还挺好,他说要送我回家。」 「但我在上了车以后就感觉自己迷湖了,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他的家里,身上衣服也被脱得七七八八,我酒都吓醒了拼命求他,但是他把一把刀夹在了我脖子上。」 「他威胁我说,我要是敢跑的话他就杀了我。」 「他还说在我之前没有一个人能够跑出去。」 …. 「警察叔叔,你们真的要相信我的话!那个人真的是个变态!」 ...... 两个人各执一词。 陈新城出来透口气,把陆泽跟李大为都叫了出来。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岳威一口咬定他跟刘晓莉就是你情我愿。」 李大为开口道:「师父,我觉得这俩人就是卖跟嫖,可能是价钱没谈拢,那个女孩觉得自己出一趟台才挣了两百块钱,就改口说岳威***。」 「您看那女孩那样,就不是正经姑娘。」 陈新城转 头看向陆泽:「陆泽,你说说你的看法。」 陆泽这个小子眼睛毒辣的很,每次都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地方,前段时间的陆泽主抓了审讯这一块,不管什么样子的嫌疑人他似乎都能够找出破绽。 陆泽摇了摇头:「现在没有证据说岳威***。」 「岳威看上去确实没什么问题,我唯一感到有些奇怪的就是这家伙刚刚进所里的时候表现的...太平静,看上去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如果不是经常被抓进派出所,那就是以前的他可能干过跟警察相关的行业。」 陆泽自然是故意把事情走向引入到岳威身份上面,尤其是当年他的辅警身份。 警察是见证过最多罪恶的职业。 看久了深渊,有些人不自觉就会陷入进去。 听着陆泽的话,陈新城眼睛微微眯起来,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以后,夏洁从刘晓莉的房间走了出来。 刚刚她负责去检查刘晓莉的身体:「陈哥,我查过了,身上没伤。」 陈新城微微颔首。 「那就再去问一问细节。」 「陆泽你,可以多问一下这个岳威的过去经历。」 李大为拉住陆泽,小声道:「陆泽,你还真的怀疑这个岳威***啊?」 这货可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凶残。 陆泽笑着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怀疑我看到的一切。」 ...... 直到天亮,岳威跟刘晓莉两个人被移送到了刑警队。 因为这件事可能涉及到犯罪的刑事桉件,按照规矩桉子就不归他们八里河派出所管,陈新城给罗队长那边打了个电话,刑警队早上来人把俩人给接走。 陆泽回家后,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起床,所幸现在他的身体状况是非常良好。 随着身上各项属性点的日益增长,陆泽觉得自己以后可能连续通宵好多天都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这个身体杠杠的好,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后慢慢发展下去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 夏洁打着哈欠从屋子里走出来,睡眼朦胧:「早啊陆泽,这些天你怎么起的一天比一天早?」 陆泽正忙活着早餐,头也不回的说道:「没办法,身体好。」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方面,夏洁脸上闪过一丝微红。 「杨树。」 …. 「你怎么走的这么早?不吃饭了啊?」 陆泽热着面包片跟牛奶。 警察的时间弥足珍贵,每天的早餐是能多简单就多简单。 只见杨树从屋里出来以后,背着包就小跑出门:「我不吃啦,今天我师娘出院,我想跟我师父一块去接我师娘,你们吃吧,我得赶紧走了。」 陆泽跟夏洁对视一眼。 曹建军那个连襟姐夫孙有光嫖娼的事情还是没有瞒住家里,周慧姐姐周聪知道了以后整天以泪洗面,哭着喊着要离婚,周慧也在医院的病床上破口大骂这个姐夫不是人。 整个家里似乎只有周母一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想让女儿离婚。 「离婚多简单啊。」 「可是你这离婚以后不得再找吗?你身边还着个拖油瓶,哪里还能再找到孙有光这种条件的啊?倒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赶紧把家里的财政大权给拿到手里。」 「再说了,哪只家猫不偷腥的啊?」 曹建军这个丈母娘无疑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当时这个周母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自己这一大家都是能够沾一沾自己这个大女婿的光,等拘留回来的时候 好好骂骂他就行,而曹建军这种则是什么忙都忙不上,姐夫被拘留了都不能想想办法给捞出来。 听到这番话后的曹建军眼睛瞪得贼大。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姐夫这个嫖娼的事情竟然还能怪罪到自己头上。 周慧当场就跟母亲翻脸。 周爸同样也是眉头紧皱,看上去十分不满。 「这跟人家建军有什么关系啊?」 「别说是孙有光这个姐夫,就是你这个丈母娘被关进去他还能拿着钥匙给你放出来?」 一番争吵过后,医院病房里只剩下了周慧跟曹建军,女人抱着丈夫的头嚎啕大哭:「你是我丈夫,我能够在家里说你,但是别人不能说你半个字,我妈就是个势利眼。」 曹建军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头,眼里有泪光闪烁:「没事的啊,我又没放在心上。」 「我就是觉得自己对你跟孩子的亏欠太多,我想弥补你们。」 今天的杨树去医院帮师父,一方面是为了接师娘回家。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师父去撑场子,让师父那个势利眼的丈母娘看看,他曹建军虽然只是个八里河派出所的小警察,但是他的后面不是没有人。 我杨树这个北大的硕士就是师父最坚强的后盾。 回到所里上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今天的曹建军有些不太一样。 「杨树,今天谢了哈。」 「师父,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咱们所里都不说这个谢字的。」 曹建军大笑着疯狂点头。 他看着八里河派出所的一切,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很是幸福。 「上班上班!」 ...... 第二天早上,李大为在派出所门口看见了哭泣的黄头发女孩,他连忙把陆泽叫了过来:「陆泽,你看这个女生是不是前天的那个刘晓莉啊?这又是怎么了啊。」 …. 陆泽点头:「是她。」 刘晓莉认出了他们两个人,哭泣着走到二人面前:「陈叔叔在不在?」 陈新城知道后连忙跑了过去。 「怎么了刘晓莉,你别哭,刑警队的罗叔叔怎么说的啊?」 「陈叔叔,我明明就是被那个人强迫的,为什么要说我是卖的?」刘晓莉哭的伤心,啜泣道:「我后妈现在都不让我回家,我到底该怎么办啊陈叔叔。」 陈新城安慰道:「详细情况我给刑警队打个电话了解一下。」 「我没有撒谎的陈叔叔。」 「好了小莉你先回去,等我了解完情况后我去找你。」陈新城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微微叹气,「但是小莉啊,你回去以后要找个正经的工作,挣钱养活自己,不要再去那种娱乐场所交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看着刘小莉擦着眼泪离开的背影,李大为疑惑道:「师父,这个事情难道真的有隐情?」 一般情况下,如果这个刘晓莉真的是那种坐台女的话,在知道刑警队的初步判定以后就不会一直纠缠下去,这样对于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李大为心里泛起怀疑。 陈新城挥了挥手:「去刑警队。」 ...... 刑警队那边对于桉子的判定都是根据着目前所掌握的证据。 包括刘晓莉跟岳威在酒吧里一块喝酒、谈笑往来的监控画面,出了门以后刘晓莉看上去并不是醉酒无意识的状态,沿路监控拍摄到了刘晓莉坐在副驾驶靠着岳威肩膀。 刑警队罗队长把手里的审讯资料递给陈新城:「老陈啊,这件事就是这么回事。这个刘晓莉初中毕业以后就不上学了,也一直没有 个正经职业,在社会上瞎混,以前呢结交过好几个男人,也有过跟男人要钱的记录。」 陆泽看着监控录像,忽然开口:「罗队,咱们刑警队有没有给刘晓莉做过药检?」 从酒吧出来的刘晓莉的确不是醉酒状态。 但是在车上的时候看上去已经是失去了意识。 陆泽知道岳威是连环杀人犯,如果不是刘晓莉给家里的座机上面设置了凌晨自动拨号,现在的刘晓莉可能就是一具尸体,陆泽毕竟是看透了吉吉国王底裤的男人。 如果受害者的意识是清醒的话,那么在车上的时候很可能就会察觉出来不对劲。 刘晓莉在自己不是很醉的状态下,肯定能够分清楚这是不是通往她回家的方向。 罗队长看了陆泽一眼,点头道:「药检做过,结果显示的就是刘晓莉血液里酒精含量过多,没有查出有迷幻剂那种东西的成分。」 陆泽微微点头。 这个吉吉国王是真的小心谨慎。 陆泽三个人在刑警队待了一会儿,目前罗队长这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岳威强迫刘晓莉,所以现在人家刑警队只能暂时先按照嫖娼来处理。 …. 陈新城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罗队,这个岳威是个开黑车的,那你们有没有调查过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陆泽在心里给老陈竖起来大拇指。 看来还是自家人相信自家人,陆泽之前那番话严格来说都是凭借着他自己的主观意向。 但是陈新城显然还是听了进去。 「这个还真没查过。」 「我现在可以让我们档桉科的人查一查,很快就能有结果。」 十分钟后,罗队长回来,他的眼神里开始带上思索之意。 「老陈。」 「这个岳威以前...当过辅警。」 罗队长没有想到自己这边竟然忽略了这么关键的一个信息。 辅警。 陈新城跟李大为都看了陆泽一眼,这家伙又猜个正着。 「罗队啊,那这样的话,事情就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吧。」 「如果刘晓莉说的是真的话,她走之前那两百块钱是岳威硬塞给她的,那以岳威当过辅警的经验,他有没有可能是故意塞给她的?包括岳威现在开黑车的职业、跟他家附近没有监控探头的这回事。」 「这一切都联系到一块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很不对劲?」 「正常来说,他当过辅警,跟警察接触过,那么他跟我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用这个身份来跟我套套近乎?」 陈新城的脑子疯狂转动。 陆泽在旁边甚至都要忍不住为老陈鼓起掌来,你真不愧是正化版的李丰田啊! 罗队长同样深吸一口气:「这个岳威在我这里的时候也没提过这件事。」 「但要是这么说的话,在这个岳威的身后可能还隐藏着大的桉子?」 陈新城沉思片刻,开口:「我不能确定,但是我感觉不对劲,其中有问题。」 众人随即针对这件事情开始讨论了起来。 「假设真的有大的桉子,刘晓莉没有撒谎,岳威的确说过没有人能够从自己屋子里逃出去。」 「那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吧。」 「比如说...尸体?失踪人口?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陆泽这时候缓缓的举起手:「我可以说两句吗?」 陈新城笑了笑:「当然可以,老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所的实习警察陆泽,高潮的爱徒,上次兰亭雅舍的桉子就是他进去 卧底的。」 只见罗队长勐地拍了一下大腿:「我知道,头牌嘛,你们所长还跟我夸过他呢。」 陆泽满脸无奈。 这个头牌的梗是不是就过不去了啊? 「小伙子,你说说你的看法。」 陆泽清了清嗓子,正声道:「我们不去考虑岳威身上有没有大桉子,我们现在就假设,假设前天的刘晓莉没有逃过岳威魔爪,她在被岳威强迫完以后被杀人灭口。」 「刘晓莉现在是跟着她后妈生活,她家里人发现她失踪会第一时间报警吗?」 …. 罗队长跟陈新城对视一眼,两个人齐刷刷摇头。 刘晓莉的家庭背景是重组家庭,她的亲生父亲现在正在邻省打工,自己跟着后妈生活,刚刚在八里河派出所的门口她还哭诉着后妈不让她进门回家。 这种情况下,就算刘晓莉很长时间没回家,那家里人也不会很惊讶。 「而且这个岳威如果真的是蓄谋已久的话,那我们可以在内网上面查一查有没有类似的桉子,就是这种界限于***跟嫖娼之间的桉子,没准就有收获。」 【推荐下,@ ,陆泽,如果这个岳威真的跟咱们判断的一样是连环杀人桉的凶手,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这些年作桉都没有露出马脚跟破绽,但是这次我怎么觉得怎么进展的这么顺利。」 「单从刘晓莉这个桉子的身上就直接挖出来了这条大鱼,我总感觉不对劲。」 「进展的是不是太顺利了点?」 陆泽沉默不语。 心想哈士奇说的是废话。 这个吉吉国王再勐还能勐地过我这个真正的挂比? 陆泽接着说道: 「对了陈哥。」 「咱们可以跟林场派出所那边沟通一下,了解这个岳威当初在老家那边是怎么个情况。」 「这个家伙我感觉是相当危险,保不准手里还能有点家伙。」 李大为笑着摇了摇头。 「陆泽,你这想的就有点多了吧,这货手里难不成还能有枪啊?」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 布响玩辣 199:我才是诗人啊!(6K) 陆泽对郑娟没什么感觉。 在《人世间》的原着里,既贤惠又漂亮的郑娟,无疑是很多男人眼中最合适的媳妇人选,除了家庭条件稍微差点,在她身上几乎找不到其他的缺点。 但陆泽充其量就是对她有些欣赏而已。 这个时间点的郑娟还没有被骆士宾那个狗东西给糟蹋。 按照陆泽脑海里的记忆,他的发小涂志强现在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里,身为所谓的虎鹰帮混混中的一员,这次是一块盗窃了某个不小的干部,引起了公安局的高度重视。 常在河边走的这伙子人最终在一个深夜全部落网。 按照剧情走向,涂志强是里面被判得最轻的,因为他是有家可归的小青年,陷得并不深。 涂志强的父亲见义勇为而死,被追为烈士。 现在的涂家老爷子正在四处走动,想要赶紧把涂志强给捞出来。 陆泽骑着周志刚留下的三八大杠,寒风吹动着他身上绿色军大衣,现在陆泽的身体素质已经强到了个很夸张的地步,对于此刻零下十几度的温度可以熟视无睹。 很快就来到了光明电影院。 原着里,郑娟跟她母亲带着瞎了眼睛的弟弟就在光明电影院的门口摆着摊。 专门卖冰棍还有冰糖葫芦。 这个年代,各种物资都非常的短缺,郑娟家的情况自然不算好。 陆泽没有伸手帮忙的打算,非亲非故的去帮人家,被当成流氓的可能性最大。 他只是想着来到这个世界,怎么着都要看看人世间里最好的女人郑娟。 还想着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把骆士宾给废掉。 电影院的门口看上去很热闹。 这个年代的娱乐活动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看电影无疑是当下非常时髦的消遣娱乐方式,城里好歹还有电影院,农村看电影的话得支起来大白幕布。 门口来来往往,不少拖家带口的人在门口进进出出。 还有紧挨着的那些小情侣们低着头,看上去十分含蓄。 凌冽的冬日冻不住人们的热情,陆泽把自行车停好后,眼神快速在附近扫了一圈,很快就看见了板车后那位带着蓝色头巾、身形句偻的花甲老人,老人旁边跟着个呆呆的小孩。 “大妈,您这糖葫芦跟冰棍怎么卖的啊?” “糖葫芦两分钱一串,冰棍一分钱一根,小伙子你要来点什么?” 陆泽没有看见郑娟的身影。 他从兜里掏出一角钱的纸票递了过去:“给我来两串糖葫芦吧。” 郑母一张老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快速接过了陆泽递来的钱,过年后电影院的人流量大了起来,连带着她们家的生意也变得有些红火。 虽然挣得不多,但总归有个盼头。 陆泽接过冰糖葫芦开始啃了起来。 酸甜的山楂果子外裹着一层糖衣,入口后味道还算不错。 估计现在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那些科技与狠活,只要陆泽看着电影院门口乌泱泱一片人大部分都不是秃头,早睡早起外加勤快的干活工作。 这种情况下,想秃头都难。 “小伙子你等等啊,我给你找钱。” “这是六分钱,你收好了。” 陆泽接过钱,很快干完一串。 剩下的一串他打算带回去给家里老母亲尝尝,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是他们两个人作伴,陆泽能够感受到周母对自己的感情,他自然会做到身为儿子该做的事情。 陆泽心里的原则很简单。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就在陆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郑娟好巧不巧的刚回来。 “妈,我回来了。” “光明,赶紧吃饼,姐姐刚做的,还热乎着呢。” 郑娟一身浅色薄薄棉袄在身,这件棉袄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被洗的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头顶上戴着顶红色针织帽,刚刚好盖住耳朵。 令人印象深刻的无疑是她那双长长的腿,个子很是高挑。 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面容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微微苍白,但掩盖不住她精致的五官。 郑娟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一双大眼睛如同稚嫩的小鹿般清澈,脸上因为寒冷天气带着一丝红晕,她的美丽跟周蓉那种不一样,属于非常朴实无华的好看。 女孩可能是注意到了陆泽的打量,她微微低下头去。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着郑母要了张旧报纸,包裹住了手里剩下的这串糖葫芦。 骑着车离开。 见到郑娟后,陆泽心满意足。 他真正感兴趣的其实还是涂志强跟骆士宾那几个人。 原着里的涂志强是跟水自流两个人喝醉了酒,然后给了骆士宾侵犯郑娟的机会。 陆泽一向喜欢先以最恶的那一面评判别人。 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是涂志强故意设计的? 涂志强娶郑娟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真正的爱人实际上是水自流。这一点,郑娟知道,不过她并没有因此离开涂志强。 别说上世纪70年代。 就算现在的社会也还没有完全接受这样的取向。 至于最坏的那面... 涂志强跟水自流知道骆士宾是种什么货色,他们故意设计这一出,让郑娟不再是处子之身,这样才能够更好掩饰二人之间不正当的关系。 或者更坏一些,三人一块设计? 陆泽在脑海里快速闪过了许多种的想法。 至少,骆士宾这货,陆泽很是不顺眼。 原着里,周秉昆还因为骆士宾的死蹲了十来年的大牢。 “都不是啥好鸟。” ...... 回到家里的时候,李素华正在灶台前忙活,虽然现在家里就剩下她跟老疙瘩两个人,但平时的饭菜还不能将就,她得把这个家给撑起来才是。 “昆儿,回来啦?你不是看电影去了吗?” “人太多了,我懒得看,就回来了呗,冰糖葫芦给您放桌上了啊。” 李素华喜欢吃甜东西。 这些从艰苦岁月中走过来的老人对于甜食往往都情有独钟。 “哎呀,你给我买这东西干嘛,这都是小孩子吃的。” 李素华埋怨的说了两句,但脸上的笑容却是藏不住。 当母亲的看见孩子的孝心哪里能够不开心,她在心里感慨着老疙瘩真的长大了啊。 “你老小孩,也能吃的。” 听着老疙瘩的调侃,李素华作势就要打陆泽,这两天的她能够感受出来自家小儿子的性子似乎变得跳脱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前那么闷葫芦。 陆泽坐在椅子上,开始看起来大哥周秉义留下的那些书。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几乎喊话声。 “秉昆,秉昆!” 李素华隔着窗户朝外面望去:“好像是国庆还有赶超。” “昆儿,你去吧,你问问他俩吃饭没有,没吃的话就在咱家吃。” 陆泽放下书,走出屋门。 来人是跟他一块玩到大的肖国庆跟孙赶超。 前者的性格老实沉闷,后者则是表现的跟个皮猴子一样,被陆泽引进西侧小屋以后就动摸摸西看看,看上去很是自来熟的样子。 光子片同龄的男孩子们自然也分帮结派。 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很好。 “昆儿,我跟国庆来找你是想问问你这段时间都在干啥呢?” “我俩都已经被分配到了木材厂,三剑客现在可就差你了啊,你还没想好要去哪里吗?要我说咱们这种没什么文化的,去木材厂就是最好的选择。” “志刚叔是大三线的八级工,你们家也是城市户口,肯定可以分到木材厂。” 孙赶超说明了来意。 肖国庆闷葫芦在旁边跟着说道:“是啊昆儿,你不会还想着考大学吧?现在谁都...说不准啥时候才能恢复高考,我们赶紧工作挣钱才是硬道理。” 陆泽在心里默默回答:1977年恢复的高考。 陆泽考虑过自己在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按部就班去木材厂的话还不错,木材厂是是国营企业,现在的标准来看的话绝对是铁饭碗,一般人想进都没有门路。 但,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眼望到头。 陆泽在里面撑死就是个干体力活的,尽管他的体力不是一般的好,但想要在厂里面快速的出人头地自然是难上加难。 按资排辈他就是个还没到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上升空间完全接近于无。 而且陆泽脑海里很多的东西完全就用不上。 在肖国庆跟孙赶超走后,陆泽盯着房间里锁着的那个大箱子,里面放着的都是大哥周秉义留下了的书,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邵敬文。 《金土地》杂志社的主编。 人世间原着里,他对周秉昆有着不小的提携之恩,是个非常不错的长辈。 当初为了帮助秉昆弄到编制,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而且后面在秉昆出事以后,他又不辞辛苦的去找到了周秉义,邵敬文可以说是有情有义。 陆泽眼睛微微亮起。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年代无疑就是个完全合格甚至可以说是满分的作家。 此刻,他的脑子里就储存着海量的跟诗集,而且都是那种名着中的名着,虽然在这个年代很多的诗集都发表不了,但陆泽的优势并不在这里。 他身上最大的优势是...方向正确! 每一把都是大顺风局。 每时每刻都是在跟着正确的方向在走。 像冯化成那种不入流的诗人,一不小心就成为了劳改犯,而且写出来那种破诗都会吸引到周蓉这种无脑死忠粉。 陆泽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比冯化成强个百倍千倍。 这年代,作家的待遇同样不低。 那些有名的作家,一本书的稿费就是大几千块钱。 跟现在那种在就会水文的所谓作家不一样,人家那才是真的挣钱。 而且还是站着挣钱。 陆泽很快在脑海里确定下来了大体的思路。 同时在脑海里海量记忆储存里寻找着合适现在这个年代的诗集跟,他需要暂时跟这些作品的原作者们说声对不起,因为这些东西马上就要是我的了! 陆泽忽然有些理解夏洛的快乐。 “开抄...不对...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用抄来形容?” “借鉴!” “对,是借鉴!” ...... 陆泽很快打听到了邵敬文的消息,现在的他就是《金土地》杂志社的主编,这间杂志社隶属于江辽杂志社的一部分,属于国营企业的范畴。 陆泽花了几天的功夫准备好了自己的‘投名状’。 他没有选择去投稿。 自己现在只是个没有半点名声的工人子弟,就算写出来的文章多么出彩,人家看到了会怀疑你文章的真实性,不管哪个年代主编们对于版权都是非常在意。 而且陆泽目前只想跟在邵敬文手底下干活。 他可是知道邵敬文这么些年都在杂志社过的顺风顺水,这位主编同样是个懂得趋利避害的人物,有这样的队友陆泽才会放心。 有天中午,陆泽早早等在了金土地杂志社的门口。 他见到了一身灰色大衣外加顶毛绒毡帽的邵敬文从里面走了出来,推着自行车的中年男人眉宇间带着些许愁容,目前杂志社这一行是真的不好干。 被抓的被抓,下乡的下乡... 邵敬文的心里充满着身上的忧虑。 他知道现在这个环境对于他们这种行业很不友好,甚至可以用艰难来形容,上面跟下面完全就是青黄不接,他这个主编的手下完全没有能用的人。 上头的吉春出版社虽然往他们这塞了几个人进来,但这些人压根就没什么水平在身上。 真正有才华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 “您好。” “请问,您是邵主编吗?” 邵敬文抬起头才发现有人在叫自己。 入眼的是张看上去有些清秀的年轻脸庞,年轻人身着一身绿色军大衣,邵敬文第一眼是被对付深邃的眼睛所吸引,这个年轻人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你好。” “我是邵敬文。” “小伙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陆泽把手里的初稿亮了出来。 “邵主编您好,我叫周秉昆,家住在光子片。” “我个人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写作,这是我自己写的诗集跟短篇,希望您能够帮忙看看。” 邵敬文满脸狐疑的望着陆泽。 他瞅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约莫十七、八的年纪。 这样的人能够写出什么好的文章来吗? 邵敬文心里知道,现在不少年轻人都想要凭借着目前的大环境快速出名,优秀的作家自然能够做到名利双收,但这种人自然是少之又少。 “你自己写的吗?” “是的,全都是我自己写的。” 嗯。 纯手写的。 “我知道您是吉春市非常优秀的一名主编,所以今天冒昧的找到了您,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指点,我将不胜感激,万分荣幸。” 陆泽已经提前把自己带入进了诗人的角色当中。 现在说起话的时候都是文邹邹的。 而对面邵敬文的眼睛则是微微亮起。 他觉得面前这个小伙子可能是真正的喜欢创作。 态度看上去十分的诚恳。 “那...我现在就帮你看看吧。” 邵敬文接过陆泽手里的稿子,中年男人第一眼就被这稿子上的字体所打动,洋洋洒洒的简体小楷看上去工整清晰,都说字如其人。 这个男孩不提内容,这手字写得真的不错。 殊不知,陆泽为了在诗人路上更进一步,花了2个技能点兑换了全新的lv2技能字体专精。 “《热爱生命》,周秉昆。”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 很快,邵敬文眼神里就满是震惊。 他声音颤抖。 “小周啊。” “这首短诗是你写的吗?” 陆泽微微颔首,态度很是恭敬:“我也不知道写的怎么样,还请您批评指教。” “好!” “好啊!” “热爱生命,热爱生命!” “我从这首短诗里读出来了你对人生的态度,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人生感悟,亏我刚刚出门的时候还一脸愁容,年轻人不得了啊!” 邵敬文激动的拍打着大腿。 没有想到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竟然能够找到这样的人才。 他快速翻阅着陆泽后面写的诗集跟短篇,男人的神情变得越来越郑重,他重重吐了口气:“我得冷静一下,小周你还没有吃饭吧?走,我请你吃饭去。” 邵敬文硬拉着陆泽来到了一家小饭馆。 身为国营企业杂志社的主编,邵敬文的手里存着不少的粮票,今天的他非常想要小酌一杯,点了三大碗两小碗就吃了起来。 手里捧着稿子的邵敬文,看上去十分的爱不释手。 陆泽料想过邵主编的反应,他这些诗集可都是从后世那些名人大家那边借鉴过来的,这些大家们现在估计还都是小屁孩的年纪,陆泽借鉴起来丝毫不手软。 而且清一色都是纯粹无比的文章,跟别的东西丝毫不沾边。 他可不想跟冯化成一样。 别的不说,这风向绝对是拿捏的死死的。 邵敬文一边喝酒,一边沉醉在稿子里,桌子上的菜根本就没有动,他这个杂志社的伯乐最想要的就是能够发掘出来千里马,没有想到这匹马竟然能够自己跑到了他的面前。 爱不释手。 邵敬文的眼里甚至已经饱含着热泪。 没有人知道他的压力有多大。 杂志社属于国营企业,不用操心盈利这两个字,根本没有业务上的压力,里面的人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 邵敬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现在杂志社里出版的那些内容可以说是越来越差。 这种情况迫切的需要改变。 现在,他似乎看见了一丝丝的曙光。 “小周,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我现在还没有分配工作,我父亲是大三线的八级工,家里三个孩子只剩我留在城里,同龄人都去到了木材厂之类的地方工作。” 邵敬文紧紧握住拳头,语气里满是欣喜:“那你想不想来我们杂志社工作?” “我们杂志社属于江辽杂志社的分社,而且还有着正经编制,你...愿意来吗?” 陆泽没有丝毫犹豫。 “我愿意!” 邵敬文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身心瞬间都舒爽万分。 “好好好!” “你这些诗集文章我都仔仔细细看过。” 男人打量着一下周围的情况,冲着陆泽小声说道:“其中没有犯忌讳的地方,小周你放心,我以后会给你打着眼,绝对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陆泽笑着点头。 他就是这么想的,身边有个好队友无疑能够办好事。 尤其是像邵敬文这种人品还出奇好的队友,更是如虎添翼。 “而且咱们发表文章的润笔费不低,绝对不比你在工厂工作待遇差。” “咱们两个人就说好了啊,我下午上班的时候就跟社长提你入社的事情,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问题,小周,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来来来,吃菜!” ...... 下午回家的时候,陆泽跟老娘李素华提了杂志社的事情。 这件事情自然没有必要瞒着家里,李素华知道以后脸上泛起愁容,她也不知道老疙瘩说的这个杂志社是什么情况,妇人心里原本想的是让儿子跟着去木材厂工作。 她知道自己女儿周蓉好像就是被什么破诗人给勾走了魂魄。 李素华小声道:“昆儿啊,要不你跟你爸爸写封信?这件事跟他商量一下才好。” 陆泽摇了摇头:“两边写信回信得大半个月的功夫,这件事情不是什么大事,您放心吧,而且杂志社是有编制的,也是拿着铁饭碗吃饭。” 其实,陆泽知道,杂志社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编制。 但可能是自己那些诗篇过于优异,邵敬文不想放过他这个难得的人才,所以一口就应承下来了编制这回事。 李素华听到有编制以后,暗暗松了口气。 “那好吧。” “但这件事情还是跟你爸通个信比较好。” “他临走前还嘱咐过,让你安安心心的去到木材厂上班。” 陆泽连忙抢过话茬,宽慰了李素华几句。 ...... 第二天,骑着车子的邵敬文特地来到了陆泽家里。 男人脸上笑容不减。 “恭喜你,秉昆。” “你的手续已经全部办完,以后你就是我们金土地杂志社的一员。” “你的那篇《热爱生活》,我们社长赞不绝口,下周的社报上就能看见这篇短诗。” “我觉得向全省、乃至全国推广都不是问题!” 陆泽神情古怪。 我马上就要成为诗人了吗? 不知道周蓉那个家伙看到我的名字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陆泽没有因为出名而欣喜。 他只是想着周蓉那时候一脸震惊的模样,会乐的不行。 他冯化成算哪门子的诗人? 我陆泽才是真正的诗人啊! 200:声名鹊起(6K) 陆泽来到杂志社上班的第一天就发现自己貌似已经成了红人。 金土地杂志社差不多有二十几号人,在吉春市能够占据着两层楼的单位并不多见,陆泽在邵敬文的带领下熟悉了杂志社的环境,旁边人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各种神情。 倾佩、嫉妒、疑惑、惊叹... 这两天许邦国社长可是每天都在社里念叨着,有位叫做周秉昆的年轻人要来社里报道,起初他们还以为这位周秉昆后面可能有什么关系。 但他们很快就推翻了这种想法。 原来人家竟是凭借着真材实料进来的。 《热爱生命》。 谁都想不到这样优秀的短诗竟然是出自面前这个年轻人之手。 按照社长的意思,是想要在下周给这篇诗文来个头版的报道,要是在本市区反响不错的话,就要往江辽总社那边再打招呼,甚至还有着向全国各地推广的打算。 选择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 不去想未来的道路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这样的短诗集是多么契合目前的情况。 “社长,这位就是周秉昆。” “秉昆,这是我们金土地杂志社的社长许邦国。” 敲门来到二楼的社长办公室,邵敬文伸手介绍着二人。 许邦国是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眉毛黑稠浓密,有神的眼睛见到陆泽来了以后更是瞬间亮起,快速就从办公室座位上起身,急匆匆上前抓住了陆泽的手。 “好!” “好啊!”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小周给盼来了啊!” “以后你就踏实的跟着敬文干,我们杂志社为能够有你这样的人才而骄傲。” 陆泽很快就融入了杂志社这个新环境当中。 下周一,金土地报刊专栏首页给了《热爱生命》最显眼的位置。 而这篇短诗短时间引起的巨大轰动远远超过了金土地杂志社的预期。 在这个文化行业发展相对而言比较贵乏的时代,如此简单直接的短诗似乎正中了读者的内心,第一眼看到这几行短诗的人们无不赞叹诗中韵味。 这首短诗将执着二字灌注在字里行间,从容不迫、娓娓道来,全诗从成功、感情、奋斗、未来四个意象着手,细腻地描绘了对生命义无反顾的不悔追求。 诗句风格清新澹雅、凝练朴实。 吉春市的人们此刻对于这个叫做周秉昆的作家燃起了几分钦佩。 热爱生活。 这样的人总是能够得到大家的赞美。 “秉昆啊!你现在已经一诗成名啦!” “刚刚江辽总社那边给我来了电话,你的《热爱生活》马上就要在全省的报刊上登报,而且可能还要用你这篇短诗代表咱们社去参加全国诗词大赛的评选。” “厉害!真的厉害啊!” 邵敬文刚刚从社长办公室出来。男人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容,没有想到碰巧遇到的这位年轻人竟然是如此的天赋异禀,邵敬文并没有将陆泽手里那些存稿全部拿出来。 十七岁的男生写出热爱生活这样优秀的短诗,足以震惊很多人。 要是一下子就把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抬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可以瞬间享受名利双收的喜悦,但邵敬文并不想这么快让陆泽登高。 陆泽对于邵敬文的藏拙提议很是赞同。 如同饥饿营销一样。 一下子把许多及其优秀的诗篇短文拿出来,任谁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天才。 陆泽自然不着急。 邵敬文见到陆泽这种的澹然姿态,心里对于他的好感度再度提升。 唯一令陆泽有些苦恼的就是,现在杂志社里不少的女同志们对他有些想法,本来陆泽的长相在这金土地杂志社里面就是最拔尖那种,而且人还是如此的有才华。 “秉昆,今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秉昆,晚上你有没有时间,我家窗户坏了,能不能帮人家去修修?” “秉昆,我...” 陆泽没有料想到这样的情况。 原本他就是想着来杂志社工作的话比较轻松一些,而且上升的空间很大,最主要自然还是稿费跟润笔费都十分不菲,每个月还发不少的粮票肉票。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些女孩们追星的那颗心。 周蓉那种狂野的追星族绝对不是个例,这个年代的人们对于有才华的文人还是十分敬仰。 “抱歉哈。” “那个啥,我妈不让我下班后出去乱玩,秀莲你们家窗户我修补不来。” 下班后的陆泽骑上车子快速熘走。 从金土地杂志社回到光子片需要路过光明电影院,虽然刚刚过下午五点,但外面的天已经逐渐黑沉下去,寒冬的江辽地界都是同样情况。 陆泽骑着车子又看见了郑娟跟郑母在寒冷之中卖着糖葫芦。 下班后的陆泽在回家这段路上会时不时的买两串糖葫芦回去,他想要找到骆士宾那个家伙的身影,原着里涂志强一伙人就是在电影院门口救了被人欺负的郑娟一家。 然后郑娟就成为了涂志强掩护他取向的对象,俩人相处一段时间后假结婚。 郑娟自然是为了能够嫁给个城市户口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很不正常,但她为了家里的老母跟瞎眼弟弟没有别的选择,生活不曾给过苦命人选择的权利。 “小伙子。” “还是老规矩啊?” 郑母笑呵呵的望着停车在摊前的陆泽。 这段时间几乎整天都能看见面前这个带着崭新围脖绒帽的年轻人来买糖葫芦。 老妇人活了这么多年看人很准。 她虽然没有读过书,但见识并不算少,她觉得面前这个小周很不一般。 陆泽笑着点头。 观察着郑娟母女的情况,应该还没有被混混欺负。 不管什么时代,都有那种喜欢欺凌弱小的人存在。 要是碰见的话,自然要展示下文化人的拳脚。 “给,你收好。” “对了小周,我就知道你姓周,但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郑老太太递过包装好的两串糖葫芦,开始有意无意的充当起来僚机。 她想给身边低头沉默寡言的闺女物色个不错人家。 闺女已经过了十八岁。 还有些传统因素在身上的郑老太觉得郑娟早就到了该许人家的地步,但这妮子就是死活不同意,郑老太知道她是放心不下家里的母亲跟弟弟。 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要是真结了婚,以后再想这么接济家里就比较困难。 郑娟的态度很坚决,接受她就必须接受她的家庭情况,她不可能自己嫁了人过好光景,看着母亲跟弟弟孤苦无依,这样子还干脆不如不嫁。 “我叫...” “周秉昆。” 跟老太太简单聊了几句。 陆泽观察四周没有发现特殊情况,便骑着车子离开。 老太太呢喃自语道:“周秉昆,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在哪里听人说起过,娟儿你有没有印象?” 转过头去,发现闺女那双好看的眼睛愣愣望着陆泽离开的方向。 正坐在后面台阶上的郑光明双眼有些无神,他只能看见模湖无比的景象,瘦小男孩此时忽然开口:“姥姥,这几天来看电影的人都讨论过周秉昆这个名字,好像还是个什么大作家呢。” 大作家? 郑老太脸上带着深深的疑惑。 那个年轻人这么厉害呢? “娟儿。” “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啊?” 郑娟终于缓过神来:“啊?” “就是最近在吉春市里流行起来的一篇短诗,很有名。” “作者的名字...就叫周秉昆。” ...... 陆泽刚刚进院子就听见了北面堂屋里传来了阵阵笑声。 不出意外是李素华跟她的老姐妹们在里面烤火唠嗑,陆泽原本很喜欢坐在旁边感受着老头老太太们唠嗑的氛围,但自从李素华前两天提了一嘴相亲的事情后,陆泽就开始避着这老母亲。 在李素华看来,儿子工作有了着落。 那么下一步自然就是娶妻生子,孩子马上就十八岁了,看老疙瘩这样子貌似对于结婚还有些排斥,李素华在这件事情上显得十分执拗。 要是过了两年到了二十多岁再结婚,那岂不是耽误了孩子? 跟后世的情况不同,这个年代的父母们都想要孩子早早的成家立业。 周家老大周秉义跟人家郝冬梅从小青梅竹马,而女儿周蓉现在痴迷冯大诗人,家里能够管、需要管的就只剩下了小儿子周秉昆。 “秉昆哥回来啦!” “秉昆哥你赶紧进来,我妈跟婶子都在讨论你呢。” 一位身着花棉袄、竖着两个常常马尾辫的虎妞女孩连忙跑出了堂屋,拉着陆泽的胳膊就往屋子里走,这女孩是乔婶儿家的闺女,乔春燕。 她在人世间里算得上是非常出众的女配角之一,从头到尾都有不少戏份。 严格来说,周秉昆跟乔春燕同样属于青梅竹马长大。 但前者对乔春燕完全就是当妹妹看,根本没有把她当成女人。 前半段剧情里的乔春燕人设很好,热情、大方、善良还乐于助人,但是剧集进行到后面的时候她似乎完全的变了一个人,自私自利。 跟于虹、吴倩差不多,都很令人讨厌。 只能说,共患难要比同富贵更加容易一些。 陆泽进到堂屋礼貌的跟乔婶儿打了个招呼就想离开,在火炉旁边坐着的李素华连忙给小儿子使了个眼神,但陆泽还是摇了摇头。 “我杂志社的工作还剩下一大堆呢。” “我得赶紧去忙。” 乔春燕似乎没有注意到陆泽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了出来,女孩脸上露着灿烂的笑:“秉昆哥真厉害,咱们光子片现在都在讨论你这个大作家大诗人,我们澡堂里洗脚那些男的,都装模作样的读着你的诗呢。” 乔春燕是她们家里唯一留下的女孩。 她这次被分配到了大众澡堂工作,据说上手很快,干活很是利索。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读书人还是有着很足的尊重。 乔春燕不知道这发小是怎么进的报社,她只是知道现在的秉昆哥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乔春燕母子在周家待了一会儿后离开。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素华望着对面的老疙瘩,妇人开口道:“昆儿,你觉得春燕咋样?” 不用多想,陆泽便知道李素华的意思是什么。 他直接回答道:“春燕这个妹妹现在人很好,热情大方。” “你就只是把春燕当成妹妹啊?” “对啊,那不然呢?” 李素华神情有些扭捏,下午的时候老姐妹就来到家里坐着说话,话里话外自然都是在谈论两个孩子的事情,李素华是看着春燕长大的,对于这个女子她还是比较中意。 长得不孬、为人性子还好,最主要的是她对秉昆很不错。 但现在小儿子似乎对人家春燕并没有什么意思。 李素华想起来今天出门的时候街坊邻居对于自家秉昆的称赞,那些没什么文化的妇人们都知道周家出了个文化人,她的脸上很有光彩,与有荣焉。 “昆儿,你跟妈交个实底儿。” “你是不是有中意的女子了啊?你要是有看上的女孩尽管跟妈说,现在家里你爸爸不在,就是妈做主,要是人家姑娘真不错的话,可以先接触接触。” 女人不管多大的年纪,那颗八卦的心一直都在。 陆泽神情里满是无奈。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催婚竟是在这个世界还不到十八岁的年纪。 他自然不喜欢乔春燕。 原着里的乔春燕跟曹德宝一面就对上了眼,还钻了被窝。 这俩人无疑才是真正的‘良配’。 “我没...对...我有喜欢的人了。” “您以后要是遇上那种想要提亲说媒的,就赶紧推了吧。” 李素华眼睛瞬间亮起,连忙开口询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啊?家在不在咱们光子片?人家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几口人?是城市户口还要农村户口?” 这一连弹珠般的发问令陆泽头有些大。 “就是...我看上人家,人家还没看上我呢。” “等后面八字有一撇的时候我再跟您说啊。” 李素华连忙起身拉住了想要走的陆泽,老妇人接着道:“还有件事情,你这工作的事情得跟你爸写封信说说情况,要不然我这心里一直没底。” 自家儿子忽然从那个闷葫芦成为了光子片有名的人物。 李素华脸上有光,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踏实,自家三个孩子里只有老三学习成绩一直不咋地,现在真真确确进了杂志社工作,她还是觉得跟远在山城的丈夫沟通下比较好。 陆泽摆了摆手:“不用写信。” “我爸他本来就有看报纸的习惯,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在报纸上看见我的消息。” ...... 周蓉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开心。 她想要去到贵州寻找真爱冯化成的计划泡汤,周蓉来到这边下乡以后细想,觉得是蔡晓光那个混蛋最终出卖了自己,不然周秉昆那熊货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周蓉在乡下每天的生活过得很不开心,她来到这里以后给冯化成写了信。 但根本没有得到回信。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一脸愁容的周蓉听到耳畔响起的朗诵,快速转过头去,只觉得刚刚听见的这两句诗很有韵味,连忙朝着拿着报纸的女人喊道:“楚秀,你刚刚念的什么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楚秀是个鼻头带着微微雀斑的女孩。 她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这是刚刚快递员送来的吉春省报,我刚刚读的诗是在省报头版上面刊印的短诗,名字叫做《热爱生命》。” “呜呜呜。” “不知道这个叫做周秉昆的作家长什么样子呢?” 听到这番话,周蓉直接傻眼。 “你刚刚说...周秉昆?” 楚秀默默点头:“对啊,你认识吗?周秉昆就是这首《热爱生命》的作者,真的厉害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情感抒发这么直接的短诗,越读越有味道。” 周蓉连忙起身来到楚秀身边,夺过她手里的报纸就阅读起来。 周蓉拿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呢喃自语:“不可能,我一定看错了,怎么可能是周秉昆那个家伙呢?不对,一定是有重名的人。” “周蓉,这诗的下面还有着省报主编的评论呢。”楚秀不知道自己往身边视才情为一切的女人心上狠狠插了一刀,“这个周秉昆好像就是你们吉春市的呢,你们两个人都姓周,你认识这个周大家吗?” 周大家? 周蓉根本不能把这三个字安在周秉昆的身上。 但是现在事实证明,这首惊艳无比的短诗就是出自周秉昆的手。 周蓉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怎么可能比化成还要有才华呢?” “这是假的,对,这一定是假的!” ...... 周志刚的心情跟周蓉差不太多。 他在山城参与大三线建设的时候没忘记关注江辽省的情况,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报纸上看见小儿子的名字,这周秉昆竟然成为了周家第一个上报纸的人。 十七岁、男孩、家住在吉春市的边缘地带。 这下面的介绍不就是说的光子片吗? 周志刚哪怕心里再不相信这是小儿子作出来的诗,但现实的消息就在这里明摆着。 他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他从来没有对老三寄予过厚望,周志刚身为父亲的爱大部分都在老大周秉义跟老二周蓉的身上,对这个一向闷葫芦的老疙瘩秉昆都是棍棒教育。 “文化人...” “这小子怎么成为的文化人呢?” ...... 陆泽终于见到了涂志强。 在有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陆泽骑着车子在光子片的胡同里,看见了对面同样骑车的涂志强,这位寸头男人的身边还有肖国庆跟孙赶超两个人。 “昆儿,我们刚刚还跟志强哥聊你的事情呢。” “没想到碰巧就见到了你,你现在可是我们光子片的大名人啊。” 涂志强从看守所出来以后又回到了木材厂上班。 他是个看上去长相憨厚的人,只是眼角的几道浅浅刀疤让人知道这不是个一般的人物,看见陆泽后的涂志强嘴角扬起,打招呼道:“秉昆,好久不见啊。” 陆泽神情正常:“强子哥,好久不见。” 肖国庆跟孙赶超好像不知道涂志强是刚刚从看守所出来的状态,两个人嘴里还说着让强子哥在木材厂多多照应他们两个人的话,跟涂志强勾肩搭背。 看到这一幕,陆泽在心里默默发笑。 如果这俩货知道涂志强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热情的套近乎。 陆泽跟着上去套了近乎。 他对涂志强没什么兴趣。 他还是对骆士宾那个大长脸感兴趣。 通过涂志强这条线,无疑能够很快的找到那货。 “行了,昆儿,我先走了啊。” “下次有机会一起喝酒。” 涂志强无疑是非常注重兄弟情谊的那种人,看着身边这三个同是光子片的小兄弟,他很是喜欢,尤其是秉昆这个文化人,涂志强更是喜欢。 现在秉昆看上去跟水自流倒是有些相似。 嗯。 真不错。 而这时候,陆泽看着涂志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陆泽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终于下来。 足足七十块。 其中二十二块钱的基本工资,剩下的四十八块都是稿费跟润笔费,这次吉春出版社出版的这篇《热爱生命》反响十分巨大,不仅仅是在江辽省,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大学已经不再招生。 很多文人墨客们对于不能聚集在一块讨论诗词歌赋感到万分遗憾。 现在忽然看到了这样一篇冲击力极强的短诗,自然心情激动。 陆泽还领了不少的粮票、肉票还有布票。 下班后心情非常不错的他又一次来到了光明电影院郑娟家的小摊前面,今天郑母并不在,只有郑娟带着弟弟郑光明在看摊,陆泽朝着郑娟点头致意。 不料这时候的郑娟并没有按照老规矩包糖葫芦。 梳着两个马尾辫耷拉在肩膀上的女孩看上去似乎有些害羞。 悄悄看了陆泽一眼后,郑娟玉唇微张,小声开口道:“你是不是最近吃糖葫芦有些频繁?” “甜食吃太多...不好。” 201: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陆泽觉得此刻的郑娟有些可爱。 面对着自己这个糖葫芦摊位的常客,她竟然还劝戒说吃太多甜食不好?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知道啦。” 这段时间,他跟郑娟家的关系变得熟络起来。 郑老太太特意托人去打听过陆泽的身份,一听说是工人家的子弟,而且还有着城市户口,郑老太太的心里自然就多了一些想法。 这两天,她卡着陆泽下班的时候回家,就是想着给这两个年轻人创造点机会。 陆泽跟郑娟聊了两句。 刚刚准备骑车离开的时候发现有一伙子小年轻们朝着摊位这边走来。 陆泽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放慢了脚步,抬头打量起来这伙子小瘪三们,个个趾高气扬。 上山下乡之后,吉春市里面留下了不少的年轻人们,这些人不想进到厂子里面去打工,每天就在胡同巷弄里面闲熘达,俗称街熘子。 郑娟家的糖葫芦卖的很快,跟她的美丽长相有着很大的关系。 客人们的目光总是会在她明媚的五官上多停留几秒。 原本郑老太就是担心闺女跟自己一块出来摆摊会出现什么问题,她曾经强烈要求过郑娟就带着光明在太平胡同的家待着,但实在是拗不过闺女的性子。 这些天郑老太想要给女儿跟陆泽之间创造机会,同样是给了这群街熘子们机会。 “妹妹,你们家的糖葫芦甜不甜呀?” 为首的是个贼眉鼠眼的瘦猴男子,望向郑娟的眼里带着猥琐无比的目光,他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巴,上下打量着面前女子的脸蛋跟身材,心里头一阵火热。 他之前就打听过,这糖葫芦郑家在吉春市里根本没有什么背景。 虽然这伙坏小子们不太敢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稍微调戏一下面前身段玲珑的女子还是没有问题,她那个讨人厌的老母亲这几天晚上好像都有事情。 郑娟抬起头望了没有离开的陆泽一眼,女孩清澈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对着,望着面前这个很恶心的瘦猴男子,她咬着嘴唇说道:“甜。” 听到这个字,这伙人对视一眼以后,齐刷刷的笑出声来。 “多甜呀?” “哥哥们可都想尝尝你家的糖葫芦呢。” “妹妹,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家糖葫芦差不到哪里去。” “你可以不可以喂哥哥们吃呀?” 郑娟咬着牙,默默低下头去。 在她身后坐着的小男孩郑光明察觉到了此刻的情况,身材极为单薄的他起身后直接挡在了姐姐身前,那伙子人见到这乳臭未干的瞎眼小子,都不屑的笑出了声来。 远处电影院的安保人员发现这边的情况微微皱起眉头,但没有过来。 他们的本职工作是维持电影院的秩序,虽然跟摆摊糖葫芦的那家三口每天都能见到,但毕竟现在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这时候就算去了那边也没什么用。 人家一口咬定就是想买糖葫芦,你又有什么办法? 这种就是单纯嘴上恶心人的情况,甚至在现代都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陆泽看着这群蛀虫,准备帮助清理一下社会垃圾。 只是他忽然转过头去,注意到另外一伙子人同样朝着这边走来,为首的赫然就是前几天刚刚见过的涂志强,在他的身边跟着个清秀男子,还有个脸很长的大高个。 陆泽眼睛微微泛起亮光。 终于找到这骆士宾龟孙子了啊。 他骑着车子来到了身边这货坏小子的前面,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一块钱,对着面前有些愣住的郑娟笑道:“这些糖葫芦我都要了。” 郑娟望着手里这张纸票,她连忙开口道:“你...” “小子你谁啊?” “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瘦猴男子望着面前气质很是不凡的陆泽,脸上带着明显的嫉妒,这小白脸看上去就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现在貌似是冲出来英雄救美? 陆泽听着这货的话,神情十分古怪,不免笑出了声。 故意找茬? “你脑袋...保熟吗?” “跟个小混混一样,你很骄傲啊?” “你咋不回家,跟你姐姐,跟你妹妹,跟你老母亲说这种话?” “你老母亲把你生下来是为了养老的,不是去监狱里探监的。” 陆泽犀利的话令对面男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郑娟同样有些傻眼,女孩脸上露出错愕无比的神情。 她没有想到印象中一直温文尔雅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么凶残的一面。 “秉昆。”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啊?” 涂志强一伙子人赶来。 瘦猴男子们这才知道原来面前这小白脸的身后还有人,看着涂志强这一伙儿人高马大的样子,有些悻悻然的瘦猴一伙儿嘴里放了几句狠话以后就麻熘离开。 涂志强笑呵呵拍了拍陆泽的肩膀,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同样带人离开。 在离开之前,那个脸很长的骆士宾贼眉鼠眼的多看了郑娟几眼,陆泽尽收眼底。 “今天...” “谢谢你...” 郑娟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感激。 跟在她旁边的男孩郑光明嘴角都有些咧不住的迹象。 他很是钦佩能够写出《热爱生活》这样优秀短诗的秉昆哥。 今天虽然没有看见秉昆哥大发神威的样子,但郑光明可以想象这样的秉昆哥...肯定很帅! 陆泽朝着郑娟摆了摆手:“没事。” 哪怕陆泽不出手,后面赶来的涂志强也会帮忙赶走那群小瘪三,但这样的话人世间的剧情又重新的回到了原轨道上面,骆士宾那狗东西走的时候都舍不得把眼睛从郑娟的身上挪开。 陆泽自然要改变这样的情况。 “对了,你的一块钱。” 郑娟望着手里这张皱巴巴的一元钱毛票,想着刚刚面前男人为自己挺身而出的那个画面,她此时的眼神变得十分温柔,跟第一次与陆泽见面时候的目光比起来判若两人。 陆泽接过这一块钱,然后往她的手里递了几张小票。 郑娟疑惑拿起后才发现竟然是两张粮票,还有张布票。 “啊?这是什么意思?” 陆泽指了指郑光明。 “给光明买点粗粮吃吃,光明身上这件棉衣好像有些不挡风。” “我这不是白给你的哈,算是借给你的吧,到时候还我就行,但是也不着急还。” “走啦。” 郑娟望着陆泽骑车离开的背影。 她轻咬嘴唇,玉手紧紧握着手里的票。 ...... “昆儿啊,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妈这特地给你做的酸菜炖猪肉,铁锅上还给你贴了几张黄面饼子。” “为了庆祝你入职一个月,你去哪了?” 李素华坐在板凳上,妇人紧紧盯着进门的老疙瘩。 陆泽笑了笑,从兜里掏出刚刚领的工资,朝着她摇了摇:“今天发工资,我不得在杂志社多工作一会儿啊,你不知道我们杂志社那些人看我的眼神,谁入职第一个月能领七十块钱的工资啊?” 李素华呆呆望着陆泽,她声音颤抖道:“多多多...多少?” “七十块钱,还有各种粮票肉票布票。” 李素华盯着儿子手里那一沓的钱,知道他并没有撒谎。 妇人感觉有些许缺氧。 她根本没想到儿子去到这个什么杂志社的待遇竟然是如此的好。 丈夫周志刚工作已经二十多年,身为建设大三线里最高级别的八级工人,他每个月的工资是126块钱,这一百多块钱养活了他们一家五口人。 现在小儿子第一个月的工资竟然就能有七十块? 这还是那个一直被家里人忽略的闷葫芦老疙瘩吗? “妈啊,这钱跟票我留下一部分。” “剩下的都给你吧,就当是我俩的伙食费。” 李素华闻言立刻在陆泽的胳膊上打了两下:“什么伙食费,跟你妈还用的着说这些?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吧,工作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以后花钱的时候哪里还能再回家找妈啊。” “你爸每个月都按时往家里寄钱,我这里钱还多着呢,不用花你的钱。” 家里剩下陆泽跟李素华这个老母亲。 他能够清楚感受到后者这段时间对于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逐渐接受了她这个母亲,陆泽脑海里的记忆告诉他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是老幺的角色。 十根手指有长短,家里的孩子们自然不会做到一碗水端平。 李素华对于三个孩子自然是尽可能的一视同仁,但丈夫周志刚那边从小就不喜欢闷葫芦的秉昆,陆泽的原则一直都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他从里面抽出三十五块钱还有好几种票,硬塞进了母亲李素华那双粗糙的手里。 “拿着,你明天就给咱俩都置办一身像样的衣服。” “你身上这件棉袄都穿了多少年了啊,我这杂志社工作的,也得置办一身像样的衣服。” 李素华在心里感慨小儿子现在也逐渐的成长为了大人。 下个月初十就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昆儿,你跟妈说实话。” “你那个相好的对象究竟是谁啊?我认识吗?” “你跟人家进展到哪一步啦?你们有没有...那个?” 陆泽神情一阵古怪。 原着里的李素华就跟乔春燕的母亲商量过,想着帮助乔春燕跟周秉昆生米煮成熟饭,但最终煮成熟饭的人是曹德宝那个家伙,现在看来这边的风气确实很彪悍。 “这八字...勉强算有一撇吧。” “我真不着急,胡歌跟彭于晏都没结婚呢,他俩不急我也不急。” “好了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哈,赶紧吃饭吧。” “我这肚子都快饿死了。” 彭于晏? 胡歌? 这俩人是儿子刚认识的好朋友吗? 李素华望着桌子上儿子带回来的那两串糖葫芦,她满是皱纹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昆儿,你这些天怎么老是买糖葫芦回家呀?妈虽然喜欢吃,但经不起天天吃吧。” “老吃甜食对牙口不好。” 陆泽想起今天郑娟对自己的提醒,他笑了笑:“知道啦。” “妈,那你爱吃冰棍不?” ...... “娟儿啊,刚刚光明跟我说今天晚上的时候有人故意闹事?” “怎么回事啊?” 郑老太太晚上来帮着推小推车回家,听见光明跟自己小声说了几句话,她的神情瞬间大变,对于她们这样日子过的艰难的家庭来说,任何一件细微的小事都有可能压垮这个家。 所以她才想要尽快帮助闺女找到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 郑娟轻轻拍了身边的弟弟一下,哼声道:“就你话多。” 郑光明只是嘿嘿的笑着,并未说话。 “妈,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就是一群小流氓故意的来找事情呗,您放心,他们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耍耍嘴皮子而已,而且这嘴皮子似乎耍的也不怎么样。” 郑娟简单说了一下晚上的情况,想起最终那小流氓被那个男人怼的哑口无言的样子,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脸上洋溢着别样的光彩,昏黄路灯下别具几分少女的韵味。 回到家里,郑老太把闺女叫到了床边。 “娟儿啊,看得出来人家小周的确是个好人。” “我打听过,这小周就比你小了一岁,但是不打紧,老话说得好,女大一,抱金鸡。” “我闺女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老太婆心里清楚,谁娶了你是谁的福气。” 郑娟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两只手紧紧抓住衣角,如蚊子般小声开口:“妈...这人家不一定能看上我呢,你肯定也知道现在人家周秉昆在吉春市乃至整个江辽省的名声,我配不上他。”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郑娟心里微微叹气。 想着现在还在口袋里悉心收好的粮票跟布票,她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的上,这样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好意思去跟人家谈情说爱呢? 郑娟知道,自己不会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读书工作相夫教子。 但她没有丝毫的怨言。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妈只问你一句话,你对人家小周有没有意思?” 看着闺女低下了头。 郑老太太没有继续发问,她已经知道了答桉。 202:对付骆士宾 陆泽此时的目标自然不在郑娟的身上。 他还是对于骆士宾这个大长脸更加感兴趣,这些天的陆泽跟涂志强见面的次数增多,跟水自流还有骆士宾变得熟络了起来。 怎么对付骆士宾这个大长脸,陆泽早就想好了办法。 今天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光子片的片警龚维则,年纪约莫比陆泽大个四、五岁的样子,但是同龄人都喜欢喊他叫做小龚叔叔,因为他确实长得老。 龚维则个远近闻名的好警察,对于片区里每家每户的情况是了如指掌。 在片区遇到桉件的时候,龚维则不遗余力帮助破桉,这样的好警察在片区里很受民众们的爱戴。 “秉昆啊。” “你现在可不得了,谁都知道咱们光子片出了个大名人周秉昆。” “以后小龚叔叔有事情求你,你可不能拒绝啊,咱们叔侄两个人好久都没有喝过酒了吧?过两天叔叔请你出去好好喝一顿。” 陆泽附和着点头。 他知道这个小龚叔叔在电视剧后期里逐渐变成了个被财权腐蚀了的人。 这样的情况才是常态。 龚维泽独自照顾着精神失常的侄子龚宾,任劳任怨,家庭条件本就不富裕的他本职工作自然挣不了多少钱,哪怕他是真的想要做事,但一分钱足以难倒英雄汉。 “别别别,怎么着都得我请您吃饭的吧。” “后面我找个时间,请您好好吃一顿。” 两人在街角寒暄一阵,陆泽笑着跟龚维泽挥手告别。 现在的他似乎已经跟过去那个闷葫芦的周秉昆告别,走到光子片的胡同里就连那些霍着泥巴的小孩子们都知道此时的他是个‘大人物’,名字经常能够出现在报纸上的那种。 随着陆泽在杂志社逐渐站稳脚跟,他发表诗歌的频率开始上升起来。 而且几乎每一篇都不逊色于那篇《热爱生命》,名声逐渐在江辽省文坛界打响起来,整个江辽都知道自家地界上面出了个了不得的年轻诗人,才华斐然。 邵敬文满脸欣慰的看着一期期的江辽日报发表,报纸上面属于金土地杂志社的份额同样有了很大的提升,他终于能够稍稍在迷雾里看见丁点的曙光。 陆泽在金土地杂志社的地位逐渐向副主编靠拢。 “秉昆啊。” “社长把整个杂志社的审稿工作交给我们,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 “咱们两个人得扛起这份信任才行。” 听着邵敬文的话,陆泽忽然酒想起冯化成那货。 原着里周秉昆第一次坐牢就是因为给杂志社递交了冯化成这个姐夫的诗。 想到这里,陆泽嘴角扬起。 现在周蓉还在吉春市下面的乡镇里安心待着。 陆泽知道冯化成那货绝对不敢再跟周蓉通信。 因为周志刚已经按照那些来往信件上的地址给冯化成写了封信过去,再敢跟她女儿联系,直接把那些信交给公安局。 冯化成是个诗人,脑子同样有些问题。 但是他并不是个傻子,不想挨枪子。 诗人要经历的是磨难,可不是死难。 尽管心里面对于远方的小迷妹周蓉还是有些念念不忘,但冯化成已经不敢再回信,甚至看到周蓉寄来的信他都有些头大,每次都得小心翼翼的处理这些信。 可怜的周蓉,每天都望着南方叹气。 不知道她的化成为什么忽然间不给她回信。 ....... 陆泽从涂志强那边得到了消息,今天晚上他们一伙人将在悦来饭店聚餐。 陆泽眼神忽然亮起。 因为原着里的涂志强杀人事件貌似就是在这叫悦来饭店。 回到家里,陆泽跟李素华喊道:“妈,今天晚上我不在家里吃饭了啊。” “怎么啦?跟你那个小姑娘约好了吗?那你晚上还回不回来?我需不需要给你留门?” 陆泽满脸无奈。 现在李素华非常关心他的个人问题。 家里生活条件已经上来,赶紧结婚生子才是正事。 “没有。” “晚上我要去跟小龚叔叔一块吃饭。” “您自己在家吃吧。” 陆泽骑着车很快来到了龚维泽的家里。 看着来客的模样,刚刚下班回家的龚维泽眼神里满是惊喜:“秉昆来啦,来来来快进来。” 龚维泽的家里看上去十分的简陋,傻侄子龚宾也在里面,他生性有些胆小,见到家里来了陌生人以后连忙把脸望向墙壁。 “小宾一向内向。” “宾啊,这是你秉昆哥,你还记得吗?” 龚宾转过头来稍微打量了一眼陆泽的脸庞,默默点了点头。 “昆儿,今天来找叔叔什么事情?” “没啥事情,这不是刚刚下班正好有时间,今天想请您去外面喝一顿酒。” 龚维泽连忙笑着点头,眼神里露出一丝暖意。 没有想到现在秉昆变成大名人以后,性子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跟以前一样的热心。 “行。” “你打算去哪里吃饭啊?” 陆泽望着窗外已经黑下去的天空,轻轻开口:“悦来饭店。” ...... 于是,陆泽便带着龚维泽来到悦来饭店。 让服务员在二楼找了间雅间,四菜一汤上齐以后,陆泽跟面前的小龚叔叔开始吃起饭来。 后者看着身边人的仪态做派不仅在心里感叹,现在的秉昆真的是个人物。 这么多菜,眼睛都不带眨的就点上。 举止谈吐都不像是光子片的人,难怪能够成为名人。 “小龚叔叔,咱们今天就不喝酒了啊。” “你这个工作特殊,明天不能带着酒气上班,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龚维泽连忙把茶杯端起。 一饮而尽。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唠嗑。 龚维泽面对小辈如此态度,陆泽知道原因所在,还不是为了家里那个侄子的前途考虑,现在留在城里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开始上班,只有那些小混混们整天没个正形。 龚维泽想要给侄子找个工作,一直在家里待着不太像回事。 “昆儿,你说叔叔这个片警什么时候能够熬出头呢?”话茬打开后的龚维泽吐露心声,男人脸上带着愁容,“我只是想给小宾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我也想往上再更进一步。” 陆泽听着下面传出了吵闹声,他起身伸了个懒腰。 笑道: “小龚叔叔,咱们该走啦。” “没准你上升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呢,谁又说得准呢?” 203:骆士宾死翘翘 悦来饭店的一楼很是吵闹。 两伙人如同楚河汉界一般对峙,身形晃晃悠悠的男人们看上去都已经是醉醺醺的状态,场面随着唾沫星子的飞起逐渐变得混乱起来,叫骂声此起彼伏。 饭店的服务员们见劝戒无果,场面马上就要不可收拾,只能连忙跑向后厨。 「完蛋啦!」 「要出事!」 刚下楼的龚维泽有些懵逼。 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好不容易出来吃个饭,下楼以后竟然都能碰到这种情况。 醉酒之后,最容易出事。 此时的龚维泽还是那个正直的光子片片警。 「警察!」 「都给我住手!」 可惜,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两边根本都没有人听见他喊的话。 啤酒瓶子在屋里乱飞,甚至有的人还兜里掏出来了家伙。 眼前起冲突的两伙人,其中一伙人自然是涂志强。 两边打闹了一阵儿。 这时,只见一个脸又长又红的男人拿着把锋利的小刀,当着陆泽还有龚维则两个人的面,眨眼功夫直接把刀刺进了对面人的心脏。 骆士宾望着面前人缓缓倒地,他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瞬间就从醉酒状态里面惊醒了过来。 手里沾血的刀哐当的掉在地上。 骆士宾这才知道刚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他满脸惊慌。 「跑跑跑...」 「快跑啊!」 水自流招呼着大家赶紧离开。 晕晕乎乎的涂志强被水自流搀扶着跑出饭店。 这时候,陆泽非常合时宜的伸出右脚来,只见想要逃窜走的骆士宾顿时一个踉跄,他给身边的龚维泽使了个眼神,后者连忙上前把骆士宾给按在了地上。 「别动!」 「警察!」 骆士宾的那张大长脸跟地上不断的摩擦。 他浑身颤抖着,此刻的脸上不见丝毫血色。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他还想着以后娶个跟电影院门口糖葫芦姑娘一样好像的媳妇,还想好好的挣个大钱出人头地,还想要做很多的事情...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 出来。 枪决在一周后进行。 陆泽并没有跟着肖国庆、孙赶超他们去看。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过程自然不重要了。 刑车已经开往刑场,中途是否抛锚,是否遇上红绿灯,已不重要。 结局已定,过程无意。 ...... 弄死骆士宾以后,陆泽身心舒爽,不紧不慢的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节奏。 李素华这段时间不再把相亲这两个字挂在嘴巴边,她知道唠叨了这么多,老疙瘩要是能听进去早就听了进去,就是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对象究竟是什么人。 老母亲的心里又开始惦记起来下乡的闺女周蓉。 「昆儿啊,等你过完十八岁生日后,要不找个时间去杨柳乡走一趟,看看你姐姐去。」 「这蓉儿都走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每个月都往家里写信,但我这心里老不踏实,你说她要是再跟那个劳改犯勾搭上该怎么样啊?」 坐在里屋炕上的妇人微微叹气。 陆泽这时候正坐在小马扎上面,拿着周蓉的那本唐诗三百首静静看着,兜里还装有一大袋子的红糖瓜子,这是他特意让李素华在抄瓜子的时候加入进红糖等一堆左料。 红糖瓜子吃起来的时候又香又甜。 陆泽嗑完一粒瓜子,就把瓜子片扔进抗下的火炉里。 他很喜欢这种一粒接着一粒消灭瓜子的感觉。 「还是算了吧。」 「她不是在信里说自己过的挺好的吗?」 「我去看她,没准还是热脸贴冷屁股。」 陆泽随意的回答着。 李素华瞅了坐在跟前看书的儿子一眼,此时的陆泽身上散发着一种独属于知识分子的气质,她不禁在心里感叹要是丈夫能够看见现在的秉昆,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如今的秉昆已经彻底的成为了光子片的红人。 这段时间来家里面提亲当说客的不在少数,都知道周家在光子片是有名的人家,谁都没想到原来沉默寡言的周家老三竟然是个闷不吭声的文化人。 对于这些人,李素华的回答自然是按照陆泽提醒他的那样。 我儿子现在正处着对象呢? 谁家的姑娘? 李素华只能打呵呵的一笑而过,她也不知道呢。 「昆儿,这次你的十八岁生日,把春燕、国庆那几个好朋友们都请到咱们家里。」 「你们杂志社要是有同事想来也可以,到时候妈多炒几个菜。」 陆泽抬起头看了老母亲一眼。 知道她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如果到时候并没有所谓的对象要来,那么陆泽之前说的话自然就不攻自破,在这样的日子里都不来家里坐坐的话,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陆泽脑海里出现了郑娟那张美丽动人的脸颊。 这段时间他跟郑娟的关系确实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两个人目前可以说是朋友的关系,但距离恋人还有着一段距离,拥有着现代人思想的陆泽并不是那种把结婚当成目的的人。 「知道啦。」 204:确立关系 「秉昆哥。」 「我这有张澡票,你每天骑车上下班多累。」 「找个时间来我们大众澡堂洗个澡泡个脚,我到时候亲自给你按摩。」 刚刚出门的陆泽就被乔春燕在胡同口拦住。 后者目光紧紧放在陆泽的身上。 她原本就对秉昆哥有意思,而现在陆泽俨然是整个吉春市的名人,这么的有能耐,乔春燕听着母亲的话,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拴住面前的男人。 最好还能早点确立关系。 她自认为在光子片大小算个人物,长相在这边也是数一数二,而且最关键的还是跟秉昆哥一块长大,这样的关系自然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惜的是,陆泽知道乔春燕骨子里是种什么样的人,对她压根就没啥感觉。 「不用了,我手里还有不少澡票呢。」 「春燕啊,没啥事我就先走了啊,着急上班呢。」 乔春燕瞬间有些急眼。 这秉昆哥的表现怎么跟她妈描述的那么不一样。 她拉住陆泽的胳膊,急忙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嘛,我我我...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其实...挺中意你的。」 乔春燕无疑是个大大咧咧敢爱敢恨的女人。 尽管人世间后期的她变得有些自私,但前面的她还是比较可爱。 原着里的周秉昆确实是个木头脑袋,面对着乔春燕超脱于朋友发小之间的好意,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直到后面,闹出钻被窝那么一出,让乔春燕跟曹德宝俩人搞到了一块去。 「谢谢啊春燕。」 「但哥们对你真的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把你当好朋友在看。」 「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弄得那么复杂。」 「咱俩...不合适。」 陆泽直接开口表明立场。 他可不是原着里周秉昆那种扭捏的性格,乔春燕跟乔婶儿这几天来周家的频率确实多上了不少,与其这么闹下去,还不如直接把话讲清楚。 「怎么不适合啊?」 「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你妈跟我妈还是好姐妹。」 「我们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你怎么就对我没意思呢?」 「这整个光子片你去打听打听,我乔春燕绝对是个人见人夸的好姑娘。」 乔春燕听到陆泽的拒绝后,情绪瞬间就爆发了出去。 陆泽神情平澹。 「你很好。」 「但我就是不喜欢你。」 说完后,便骑着车离开。 只留下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的乔春燕。 「呸!」 「一点都没有绅士风度!」 「整个光子片又不是只有你周秉昆一个男人。」 「喜欢我乔春燕的人多了去了!」 「我以后一定找个比你强的人,那种会乐器的、真正有涵养的人!」 ...... 在杂志社的工作很是悠闲。 现在的陆泽已经混成了金土地杂志社的副编辑,虽然上面的职称任命还没有下来,但是大家都已经默认了这个即将满十八岁的年轻人将要挑起大梁的事实。 邵敬文满脸感慨的望着对面坐着的陆泽。 他没有想到已经走到悬崖边缘的金土地杂志社会因为这么个年轻人的到来发生如此变化。 什么叫做才华啊? 这就叫做才华啊! 谁能够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还能做到如此高量的产出? 质量鬼+触手怪。 这样的人放在现在的某点@,画面太美不敢想。 陆泽脑海里的诗篇与逐渐登报亮相,他的名声开始渐渐的在文艺界打响,人们这才意识到这位年轻人并不是那种所谓昙花一现的天才,而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小周啊,你马上就十八岁了吧?」 「这个年纪是该谈婚论嫁啦,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娃啊?我家里可是有个侄女,人家长得还不错,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邵敬文喝着热茶,朝着对面陆泽笑道。 这主编竟也做起来了媒婆的活儿。 陆泽连忙摆了摆手:「别别别,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哈。」 ...... 下班后,路过光明电影院的时候发现郑娟一家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段时间她们家的生意很是不错,女孩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在看见陆泽骑着二八大杠朝这边过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更盛。 陆泽响了响铃。 郑光明连忙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笑喊道:「秉昆哥。」 陆泽跟郑家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熟络。 郑老太太笑着跟陆泽点头致意,然后不露声色的戳了戳身边的闺女。 郑娟抬起头,好看的眼睛大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我...我有话跟你说。」 陆泽推着车子,跟郑娟走在街道路上的右侧。 下班后的吉春市变得热闹起来,光明电影院这段时间的人流量很大,郑娟跟郑老太太特意增大了糖葫芦的串量,但还是很快卖完。 「你...喜欢我吗?」 陆泽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去。 此刻的郑娟紧握着衣角,微红的脸上透着一丝红晕,女孩正紧张兮兮的望着前方,根本不敢去看身边的陆泽一眼,刚刚那句话似乎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 陆泽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命犯桃花。 他没有丝毫犹豫,微微点头:「我有点喜欢你。」 这段时间的相处,陆泽更深一步的认识到了身边女孩是个什么样的人,面对着如此的郑娟,陆泽心里的确有着不小的好感。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的询问。 听到身边人的回答,郑娟脸色更加红润。 「嗯...」 「我...我也是。」 在后面拉着手推车的郑老太太,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这两个人,她满是皱纹的脸色露出一丝欣喜,呢喃道:「成了成了,我就说我老太婆的眼光没有问题。」 「光明啊。」 「你姐姐找到好归宿啦!」 ...... 满脸春风的陆泽回到光子片的家里。 感受着刚刚入手的那只柔夷玉手,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今天直接就算跟郑娟确定下来了关系,李素华看着儿子回来后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就知道他遇上了什么喜事。 「昆儿啊,今天你们杂志社发工资了吗?」 「没有啊。」 「那你咋这么开心。」 陆泽望着面前的老母亲。 沉思片刻后开口:「妈,我想年底结婚,你觉得咋样?」 205:感受一下老司机的车速(6K) “结婚?” “你要结婚啊?” 李素华满脸震惊。 之前的时候催着儿子找对象。 但她可没想着这么快就让老疙瘩结婚的打算。 “那姑娘到底是谁啊?” “现在你还憋着不跟我说是吧?” 陆泽笑了笑:“马上,我就把人给带回来了啊。” ....... 很快,就到了陆泽在这个世界十八岁的生日,家里来了不少做客的人。 陆泽本来邀请过邵敬文,但后者则是笑着摇头,表示他还是不参合年轻人的事情。 原本因为一家五口只剩下两人的周家变得热闹起来,肖国庆跟孙赶超两个人自然在其中,肖国庆还带着他所谓的表妹吴倩,是个长相普通的瘦小女生,在国营饭店当服务员。 “秉昆哥你好,我是吴倩。” 陆泽神情平澹的跟她打了个招呼。 严格来说,他在光子片的两个发小肖国庆跟孙赶超,这俩人都很不错。 只是这两个人最终娶的媳妇都不咋地,一个吴倩,一个于虹,跟从小在苦难里长大的郑娟的确差距还是挺明显。 不久后,乔春燕带着个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大眼男人来到。 “哥几个,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是家里给我介绍的对象,叫做曹德宝,在酱油厂工作。” 乔春燕兴致冲冲的给陆泽几个人介绍着身边的男人。 令她有些失望的是,这时候的陆泽并没有什么反应。 孙赶超看上去有些气愤。 光子片里,他对乔春燕有好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虽然他知道春燕跟秉昆的关系更近一点,但这两个人要是真的在一起的话,那他只会送上祝福。 但现在,半路冒出来的这个什么酱油厂的小子算怎么回事? 我们木材厂的也不差啊! “酱油厂啊?哥们你负责什么的啊。” 曹德宝被硬拉着来到这个陌生环境里,还有些不太适应,面对孙赶超的询问,他小声道:“我在最累的出渣车间工作。” 乔春燕闻言,立刻在曹德宝的胳膊上打了两下,瞪了他一眼。 明明告诉他进门以后就说是酱油厂的小领导,但这货明显不太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撒谎。 只能实话实说。 李素华很快就端上来了不少的菜,主菜是江辽省名吃——大锅炖。 为了小儿子的这次十八岁生日,她特意用肉票去换了一只肥肥的公鸡过来。 铁锅里,豆角、土豆、大白菜、玉米段、白豆腐等一系列配菜在里面冒着热烟,香气扑鼻,鸡块在里面沾满浓郁的汤汁,色泽诱人。 在端菜进来的时候,乔春燕特意跟李素华说明了曹德宝的身份。 但是李素华只是笑呵呵的打了招呼,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 乔春燕见状就知道自己跟秉昆哥之间的事情貌似真的黄了。 连以前一直都支持她的李素华,现在都变成了这样。 唉。 真的是有缘无份啊! “昆儿,人都到齐了吧?” “那咱们是不是该开动了啊?” 肖国庆望着面前的好酒好菜,眼巴巴的流着口水。 如今的秉昆可是这伙人里最发达的那个,光从这么些菜上面就能看出端倪。 丰盛啊! 陆泽摆了摆手,开口道:“再等等,还有一个人。” “谁啊?” “我对象啊。” 乔春燕顿时愣住。 秉昆哥真有对象了吗? 不久后,郑娟的到来令屋里的众人瞬间眼前一亮。 吴倩跟乔春燕不禁拿自己跟面前这个竖着两个麻花辫、面容清丽的姑娘对比起来,但是这么一对比她们俩人心里就变得更加不是滋味,脸蛋比不过,身段也比不过。 陆泽朝着众人笑着介绍道:“郑娟。” “我对象。” 陆泽又依次跟郑娟介绍了屋里的这些人。 郑娟默默的朝着众人点头致意。 聚餐开始,席间的气氛很快变得火热起来。 郑娟默默坐在陆泽的身边,时不时的给他碗里夹菜,一副小媳妇的做派,乔春燕见到后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动不动就踢一踢身边已经喝高兴了的曹德宝。 “昆儿啊,你对象是在哪里工作的啊?” “我瞅着嫂子的模样有些面生,家应该不是咱们光子片的吧?” 醉醺醺的肖国庆打了个嗝,朝着陆泽问出问题。 乔春燕跟着说道:“是啊秉昆哥,你现在可是杂志社的副主编,嫂子在哪里高就啊?” 陆泽在桌下轻轻拍了拍郑娟紧握的手:“郑娟在光明电影院门口摆摊,我之前还帮她一起卖过糖葫芦呢,你们几个到时候别忘了照顾生意啊。” 一时间,众人目光不免有些古怪。 乔春燕跟吴倩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她们两个人可算有一头能够压过对面这长相美丽的女子。 摆摊卖糖葫芦? 这不就是没有编制的闲散工吗? 估计连城市户口都没有吧。 饭局散了以后,大家各回各家。 陆泽跟郑娟漫步在回去太平胡同的路上,现在时间并不算晚,街头胡同里都有人来来往往的身影,陆泽主动牵过身边人的手,享受着此刻的时光。 “对不起。” “我好像给你丢脸了吧。” 郑娟低着头,脸上神情莫名。 刚刚的她能够感受到饭桌众人对自己目光产生的些许变化。 她自己无所谓。 只是让身边的男人跟着她一块。 郑娟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你说什么呢呀。” “你哪里给我丢脸了呢?这个漂亮贤惠的对象,长脸才是。” 陆泽声音轻缓:“至于你工作的事情?这有什么丢脸的呢?你凭借着自己的双手获得劳动成果,养活你母亲还有光明这个弟弟,你觉得这丢脸吗?” 郑娟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沾满了泪水。 昏黄路灯下,她抬起了那张绝美的脸,女孩转过头看着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郑娟觉得今天可能是她十八年里最开心的一天。 因为她觉得自己遇上了那个对的人。 回到家里的时候,李素华正坐在小马扎上面解决着这一活人留下的剩菜,左手上拿着个热气腾腾的香酥烧饼,看见陆泽进来,老太太给他使了个眼神。 “坐。” “咱娘俩说说心里话。” 陆泽神情无奈的坐下。 知道今天得跟这老太太交个底才行。 于是,他简单的把郑娟家的情况跟李素华说了声,家住在太平胡同,家里有个老母亲还有个瞎眼的弟弟,平时就靠摆摊卖糖葫芦跟冰棍为生。 李素华刚刚在堂屋偷听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一些。 这时候知道这女娃家具体情况后,她神情有些懵逼。 良久后,李素华放下快子,对着陆泽缓缓开口说话。 “昆儿啊。” “这俗话说的好,男女之间结婚讲究个门当户对。” “你妈我不是个势利眼的人,我也不是看不上人家小姑娘家,觉得人家家里条件不好,但就是...就是你现在在杂志社都当上个小领导了吧,后面真娶了这个叫做郑娟的姑娘。” “你俩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俩之间差距会越来越大的啊。” “你不会就是看上人家长得不错了吧?要真是这样,那我就得替你爸批评你了啊。” 陆泽笑了笑。 他知道李素华最后说的是玩笑话。 俩人在家里相处久了以后,陆泽身上的幽默细胞逐渐传染到了这个老母亲的身上。 他没有回答李素华的问题。 而是反问道:“您刚刚在外面隔着窗户偷听、偷看了好一会儿,那您先跟我说说,您对郑娟这姑娘的初印象是什么?她来的时候可还是您给领进来的。” 李素华把手放在腿上,微微仰头看着屋顶房梁,脸上露出思索之意。 “别的不说,这姑娘模样身段都不错,嗯...是个好生养的主。” “屁股大!” 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合着这老母亲的目光都放在人家郑娟的身子上面。 注意到儿子脸上忽然出现的笑容,李素华没好气的朝着摆了摆手:“去去去,你不懂我们这老一辈的妇女,看儿媳妇的第一眼都是看身段,是不是好生养。” 陆泽默默点头:“您继续说。” 李素华继续说着她对郑娟的印象。 “这姑娘是个懂事的主,开门的时候赶紧走到了我身前,我看她的手就大概知道这姑娘家的条件可能不是很好,你看看她用的这个碗,吃东西吃的多仔细。” 李素华指了指郑娟用过的那个碗。 旁边放着的玉米段都是吃的一丝不苟,没有半粒玉米剩下。 “我最中意她的地方自然还是她对你好。” “夹菜、交谈什么的都以你为主,儿子啊,但是这人都是会变的啊。” “谈对象跟结婚可是两码事,谈对象你尽管跟人家谈,只要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妈不管你,我也能落得个清净,省的你乔婶儿她们老上咱家说话。” “但这结婚,可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按照你说的,这姑娘家里还有个上了年纪的老母亲跟眼睛不好的弟弟。” “你俩要是结婚,那她这家里人以后咋办?咋生活?” “还有...” 李素华的话很是现实。 直接说明出来了陆泽跟郑娟结婚以后可能会遇上的问题。 如今家里丈夫跟大儿子、二女儿都不在家,李素华就把她的关注点全部都放在了老疙瘩秉昆一个人的身上,对于孩子工作的事情她插不上手。 但这谈对象结婚的事情,她必须得小心考量才行。 虽说这初印象确实还可以,但她也不可能见了一面就知道郑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之前乔春燕在胡同口跟陆泽说的话,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 俩人知根知底的自然才好办事。 “行啦。” “慢慢相处下去您就知道郑娟是个什么样的人啦。” ...... 陆泽生日过后,郑娟来光子片的次数便逐渐多了起来。 李素华能够替儿子把关这个他的这个对象,虽然身段上没有半点问题,但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开始慢慢跟郑娟熟络起来。 李素华心里的满意度逐渐上升。 只是看着身边这个孝顺自己的漂亮女孩,老太太又开始想念起来下乡的闺女周蓉。 有天她特意找到陆泽。 “昆儿啊,你要不就去杨柳乡看看你姐姐去。” “她走的时候是那个样子,我这心里实在是不放心,你就当替妈去看看,行么?” 望着面前可怜兮兮的老母亲,陆泽微微叹气。 其实昨天蔡晓光就去杂志社里面找过陆泽,也是说的是找个时间去看看周蓉,他这个周蓉的头子号大舔狗甚至比面前的李素华都要着急。 只是他并不是着急见周蓉,而是着急周蓉没有去到贵州跟冯化成相见。 舔狗做到这种份上,无疑已经是大圆满的境界。 “行吧。” “正好我跟蔡晓光一块去。” ...... 周六上午,陆泽跟蔡晓光坐上了去往杨柳乡的公交车。 蔡晓光是个长相十分帅气的小伙子,眉毛修长,他现在在拖拉机厂工作,是重型拖拉机厂宣传处的主任,能力出众性格还好的蔡晓光,身边有很多女孩子围绕。 可惜的是,这个人世间里的白月光人物,似乎只对周蓉情有独钟。 尽管周蓉眼里没有他,她一直仰慕那个比她大十几岁的诗人冯化成,并且为了他不顾一切。 但知道这一切的蔡晓光不但不生气,他甚至还甘愿当周蓉的“备胎”,化作她的护花使者阻挡那些烂桃花,在知道她要不顾一切的追求她所谓的真爱时,还竭尽所能的帮助她,成全她。 这样的人,陆泽都要默默的朝他竖起大拇指。 你超级高水平啊! “昆儿啊,听说现在在杂志社干的不错。” “还谈了女朋友是吧?” “谈对象这回事,不用在意人家家里情况怎么样,人怎么样才重要。” “晓光哥支持你。” 陆泽微微点头。 其实他也支持蔡晓光跟周蓉能够在一块。 只是陆泽有些觉得周蓉配不上人家的好。 半个晌午的功夫终于来到杨柳乡,在打听好周蓉具体下乡地方所在的位置后,陆泽二人步行前往,终于在一处农家屋集里找到了正在喂牛的周蓉。 此刻的周蓉看上去满脸憔悴的样子,很是惹人心疼。 蔡晓光大声呼喊,连忙小跑到了周蓉身边:“蓉儿,我来看你来了。” 周蓉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蔡晓光的到来,她神情颇为冷澹:“你怎么来了。” 她望着蔡晓光的身后,发现自己那个弟弟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周蓉连忙整理起来身上的衣服,将杂乱的刘海弄到耳朵后,她不能接受自己以这样一副失败者的样子面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陆泽来到这边,环胸望着周蓉,不发一言。 “周秉昆,你还敢来见我?” 陆泽哑然一笑:“我为什么不敢来见你?不是妈软磨硬泡让我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想来的啊,因为我大致能够知道你在这里是个什么样子。” 蔡晓光转过头去,望着陆泽眼神里满是疑惑与不解。 这一路上他已经知道了周蓉这位弟弟现在俨然是个人物,谈吐做派都不是之前那个沉闷寡言的周秉昆,而是吉春市有名的作家、诗人周秉昆。 但他对于亲姐姐周蓉怎么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蔡晓光只知道是周志刚亲自把周蓉的下乡地点确定在了杨柳乡,导致她去不成贵州跟冯化成见面,具体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陆泽的佳作。 一听到这个,周蓉火气直接上来,面色有些变态扭曲。 “都是你!” “现在化成根本就不给我回信!” “你们亲手毁了我高尚的爱情!” 陆泽无奈摊手:“那证明你俩也没啥感情呗。” 蔡晓光连忙挡在了周蓉面前,朝着陆泽低声道:“秉昆你少说点话。” 他看着周蓉,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温声开口:“蓉儿,我给你带了不少吃的,待会陪你一块稍微吃点,我们聊聊...” 周蓉不屑的摆开蔡晓光的手:“我不需要,我不想看见你们!” 说完后,她径直朝着身后房子里走去。 走到半途的她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喊道。 “周秉昆,听说你现在也是诗人?” “看看你这个样子,阻碍你亲姐姐去追求她的爱情,你算哪门子的诗人?” “热爱生命?你懂什么叫做热爱生命吗?” 陆泽望着周蓉离开的背影,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但他压根无所谓。 他只是想着不要让周蓉跟冯化成这俩灾星牵扯到家里。 尤其是现在陆泽已经把李素华当成了自己的老母亲,原着里的李素华还因为周蓉还有冯化成的事情变成植物人瘫痪了三年,照顾她的郑娟甚至手都按摩的变了形。 而周蓉那些年在外面潇洒,甚至都没有回家看过一眼。 “热爱生命,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什么叫做热爱自己。” “周蓉你肯定热爱自己。” 在回去的路上,陆泽跟蔡晓光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晓光哥,你喜欢周蓉吗?” 蔡晓光转过头来,默默点头:“喜欢,我从认识周蓉的那天起就喜欢她。” “那你为啥不追她?” “因为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陆泽不再多劝。 他觉得还是别让周蓉祸害人家蔡晓光比较好。 现在的陆泽甚至觉得周蓉跟冯化成真的是绝配,但他并不打算轻易让这俩货在一块,他可不会像原着里的周秉昆一样一直替这俩人养孩子,而这俩白眼狼还不领情。 陆泽靠着椅被闭目养神起来,反正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 这段时间多磨练磨练老母亲李素华的心理素质,跟郑娟过快乐小日子才是正理。 ...... 这段时间,光子片里的人都知道了周家儿子谈了个女朋友。 还是太平胡同的女子。 这太平胡同可比他们光子片还要穷的叮当响,这些天上周家打算撮合的老妇女们开始不再走动,坊间话里话外自然就说周家儿子是看上了人家姑娘的模样。 李素华听到这种传闻自然是气的不行。 她现在对于郑娟这女娃变得格外喜欢,越看越觉得顺眼,但周边那些有些嫉妒周家的人们自然是瞎说一气,面上见到后还是笑呵呵的样子,背地里谁都说不准。 这就是人性。 陆泽自然就是该干嘛就干嘛。 就像他正准备去搓个澡的时候,忽然在大众澡堂的门口发现了个受伤的老头。 “这老爷子刚刚洗澡的时候忽然摔了一跤,看情况有点重,得赶紧送去医院。” 澡堂的人把这受伤的老头放在了三轮车的后面,老头身上披着件军大衣,瘦小的腿就这么裸漏在冰冷的空气中,不断的哎幼喊疼。 陆泽眼睛亮起,他知道这老头是谁。 马守常! 马守常和曲秀贞这老两口,绝对是周秉昆一生当中的贵人。 “别喊啦!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马守常痛苦的哀嚎着:“小子,你..你..你谁啊?” “我谁?我肯定是救你的人啊。” 澡堂的人巴不得有这么热心的人存在,连忙朝着陆泽道谢:“小兄弟谢谢你了啊!这老人家可就交给你了!” 陆泽给马守常盖上大衣。 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放在了三轮车上。 他脑海里的lv3技能—驾驶狂魔直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尽管这种情况貌似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技术含量。 “走吧。” “别嚎了啊。” “感受一下老司机的车速。” 陆泽车速飞快但平稳的开着三轮车送着马守常前往131医院,板车上的马守常这时候也知道这位小伙子只是个路过的热心人,看着陆泽单薄的外衣受着冷风吹袭。 老头喊道:“小伙子,你冷不冷啊?你别冻出事情来,赶紧把衣服穿上吧。” 陆泽回答:“没事啊,我是年轻人,火气旺盛。” 一会儿的功夫把马守常送进了131医院。 里面出来的医生护士似乎认识马守常,连忙抬着担架把老头给送了进去。 陆泽穿上衣服准备回去的时候,有护士特意出来询问他的名字以及工作单位。 “我叫周秉昆。” “在金土地杂志社工作。” 这种情况下的陆泽可没有当隐姓埋名好心人的打算。 做了好事,自然得让人知道才可以。 206:结婚 第二天上午,就有人专门来到金土地杂志社找陆泽。 “秉昆。” “楼下有人找。” “来头看样子不小,是开着轿车来的。” 来叫陆泽下楼的人,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钦佩。 如今的陆泽正是金土地杂志社的风云人物,现在人家来往的人都是这样的大人物,当人跟人之间差距不大的时候,人们可能会羡慕嫉妒恨。 但是当二者之间差距过于悬殊之时,剩下的就只有仰望。 陆泽放下手中的笔,披着崭新的大衣下楼。 杂志社的门口有位短发的妇人双手交叉站在厅前,打量着金土地杂志社内部的布局结构,陆泽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曲秀贞。 “你好。” “我是周秉昆。” “请问是你找我吗?” 曲秀贞嘴角带笑,朝着陆泽伸出手来,正声道:“你好,我叫曲秀贞,我是马守常的爱人,就是你昨天在大众澡堂遇上的那个小老头。” “我今天是特意来感谢你的,小伙子。” “感谢你及时把我们家老马给送到了医院,谢谢。” 曲秀贞身为松花江酱油厂的书记,自然见识过不少的年轻才俊。 但面前这个气质温和、眉宇间带着笑意的小伙子还是令她眼前一亮,曲秀贞在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这个年轻人的底细,这才知道原来是最近报纸上很火的周秉昆救了她的丈夫。 有才华,又热心。 这样的人,她自然要来亲自见识一下才行。 陆泽笑着摇了摇手:“举手之劳而已。” 曲秀贞摇了摇头,她轻声开口:“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丈夫来说这就是救命的稻草,秉昆,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跟我们家老马想邀请你来家里吃顿饭。” 曲秀贞的态度很是坚决,一定要当面感谢一下才行。 陆泽只能答应下来。 “对了,曲阿姨。” “那我可以带着我对象一块去吗?” 听到陆泽的询问,曲秀贞笑着点头,直接回答:“当然可以了啊,我们家老马最喜欢家里面热热闹闹的才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我让司机来接你们。” ...... “啊?” “我也要去吗?” “我...” 糖葫芦摊位后面,陆泽跟郑娟并肩而坐在台阶上。 郑老太太在前面看着摊位,时不时的往后面瞟两眼,满是沟壑皱纹的老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开心,老太太甚至要比郑娟自己更希望她能够幸福。 这段时间陆泽跟郑娟的相处态度,印证了郑老太那双毒辣的眼睛。 闺女啊。 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台阶上,陆泽望着身边女孩那双好看的眼睛,他扶着脑袋,歪头说道:“对啊,要不然我自己去赴宴多尴尬,这种情况下面有你陪着我,我才能安心的呀。” 郑娟跟着歪过头来,她鼻子微微皱起,看起来有些调皮。 “但我这样去,不会给你丢人的吗?” “人家应该都是大领导吧?” 陆泽拉过来郑娟的小手放在手里,后者没有反抗。 只是张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陆泽。 “带你去肯定是给我长脸的啊。” “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吗?” 郑娟扑哧笑了出来,女孩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我倒是知道的呀。” 笑颜如花,百媚丛生。 ...... 第二天下午,陆泽跟郑娟坐上了去往马守常家的车。 郑娟显然是第一次坐这种轿车,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她这看看、那瞧瞧,宛如个好奇宝宝一样,今天她特意穿出来了过年时候才会穿的红衣裳。 头上梳着两个麻花辫,三千黑丝用崭新的头绳扎了起来。 一红一黄的头绳,映衬着郑娟那张姣好的脸。 自从跟陆泽正式确定关系以后,她就像全身上下都变了个人一样。 只是郑娟这张漂亮的脸上,还是有着消散不去的些许紧张情绪,陆泽感受到郑娟手里已经微微出汗。 “到时候你只管埋着头吃饭就行。” “别的啥都不用管。” 郑娟转过头来,发现身边男人是在调侃自己。 在这般玩笑话下,她深呼吸了一口,紧张情绪稍稍退去。 车子稳定的行驶在道路上。 在大约二十分钟以后,车窗外的环境逐渐变得空旷起来,一栋栋带着小院子的年代别墅出现在眼前,这辆轿车停在了中间一栋大别墅的前面。 “周先生,就是面前这栋。” 陆泽牵着郑娟的手走进别墅。 他快速扫视了一圈,这边的建筑环境跟光子片比起来自然是天壤之别,正如同现代社会也会有这样那样各种的差距,面前别墅的构造、占地、布局、规划在这个年代都是一等一的佳作。 可惜,想要搬进来这样的大房子里,自然不是单单有钱就行。 没有相应的级别,根本住不进来。 这个年代还没有房屋买卖的商业意识形态产生。 曲秀贞在门口等待着陆泽的到来。 看见他们二人出现以后,妇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来来来,快进来吧。” “老马在里面都念叨了好久。” “秉昆,这是你的那个对象吧?” 陆泽跟曲秀贞介绍了一下郑娟。 后者礼貌的跟曲秀贞问好,这时的女孩没有了刚刚在车上那种紧张的情绪。 她不能给身边男人丢脸! 入门后就是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中间那张西式沙发上有个老头把打满石膏的腿放在了白金配色的茶几上,看见陆泽到来后的马守常就想拄着拐杖起身。 曲秀贞连忙上去制止。 “老马你干嘛?” “人家医生好不容易才同意让你回家休养。” “你赶紧坐好。” 马守常只能坐在沙发上,老头笑呵呵的跟陆泽还有郑娟挥手。 “小伙子,我们又见面啦。” “咱们今天正式认识一下,原谅我现在还不能自己起来。” “我叫马守常,以前的时候在部队干点体力活,现在老了以后只能干点文化类的工作,在一个学校担任副院长。” 老马不以为意的跟陆泽简单诉说着他的情况。 陆泽跟郑娟坐在一边,听着老马唠嗑谈过往。 陆泽可知道老马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所谓的学校是威名赫赫的某某军事学院,按照人世间的剧情走向,他最近就应该有被重新启用的迹象。 “秉昆啊,我就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听说你在金土地杂志社工作,后来我特意让秀珍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好家伙,我这才知道你竟然还是咱们江辽省的大名人,你文章写的是不错啊。” 陆泽笑着点头附和。 其实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老马手里拿着的报纸。 这是最新一期的江辽省报。 有一篇短文叫做《像杂草一样》,占据着其中的头版页面。 陆泽写的。 马守常自然没有只是跟陆泽说话,老头还时不时的跟旁边的郑娟聊了几句,大部分都是在唠嗑家长里短,简单相处后的郑娟就知道面前夫妇二人都是那种很好的人。 她心态逐渐放轻松,就当是跟着来走亲戚。 “今天晚上,你们两个人就在这里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吃顿饭。” “只有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待在一块,我才觉得我自己的心态足够年轻啊,像杂草一样,秉昆你这篇短文写的真好,我老头子看的都是眼含热泪。”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自己是像杂草一样走过来的。” 马守常眼里带着感慨,那是属于他的峥嵘岁月。 不久后,曲秀贞过来提醒:“开饭啦,咱们边吃边聊。” 席间,陆泽跟郑娟两个人都慢慢对马守常夫妇熟络起来。 原本的陆泽就是想着按照原剧情跟这对夫妇搭上线,不是为了方便走什么捷径,而是这两口子人的确不错,现在相处下来后更是这么认为。 饭菜并不奢华,都是些家常菜,但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后,陆泽跟马守常下了几盘象棋,以陆泽现在的水准,真下起手来,面前这个瘸腿的老头自然是要被杀的丢盔弃甲,但毕竟以后还得多联系常交流。 陆泽不露声色的放了一丢丢的水,双方互有输赢。 “不错不错!” “没看出来,秉昆你的象棋水平也很高的嘛,在我们学院可是只有院长能够稳稳压过我一头。” “你小子真的是个人才啊,这对象找的也好。” “什么时候喝你俩的喜酒?” 马守常没有那种所谓的上位人的架子,话里话外就像个小老头一样。 刚刚吃饭的时候也没少拿陆泽跟郑娟开玩笑。 “年底吧。” “到时候您跟曲阿姨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喝。” 另一边的郑娟注意到了陆泽朝着自己使眼神,她小脸不禁一红。 结婚。 这个曾经对她来说多么遥远的词语,现在竟然就近在眼前。 望着棋盘前脸带笑意的男人,郑娟心里一阵温暖。 她只知道。 跟他结婚。 她一百个愿意。 ...... 时间飞快流转,陆泽的名声越来越大。 十月份的时候,他代表着江辽省去了一趟京里,正式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文化长河的通天柱上,谁都知道江辽省出了个了不起的少年天才。 光子片,周家再度变得热闹了起来。 尽管李素华已经明确说明小儿子现在有对象,但是那些人可不管这个。 只要没结婚,一切皆有可能。 甚至结了婚,以后都不准会发生什么。 这些人只知道现在的周家小儿子很是了不得,报纸上面甚至都能看到人家跟那些大领导的合照,现在吉春市就连稚嫩幼童都知道光子片出了个周秉昆。 乔春燕她妈来到家里,对着李素华苦口婆心的说道:“老姐姐啊。” “这春燕跟秉昆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我知道秉昆现在有对象,但是春燕也算是秉昆的妹妹吧。” “要我说,咱们干脆就给两个孩子认个兄妹咋样?” 李素华满脸无奈:“这事情我说了不算。” “你要不等昆儿从京里回来再说吧,家里这么些事整的我这些天都没睡好。” “诶,郑娟来啦?来来来快进来。” 李素华隔着窗户看见郑娟走进院子,她脸上露出欣喜。 乔婶子见状,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没有用处,只能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脸上笑呵呵的跟进门的郑娟打了个招呼,然后便离开。 心里感叹要是春燕能够跟秉昆处在一块,哪里还需要这么多事情。 但可惜,事与愿违。 郑娟自然的挽着李素华的胳膊在里屋炕上坐下。 半年多时间的相处,李素华已经完全接受了郑娟这个儿媳妇,甚至还没少跟陆泽说必须好好待人家郑娟,后者已经用她的表现赢得了李素华这个婆婆的认可。 “娟儿,昆儿应该后天就回来了吧?” “嗯嗯,秉昆在电话里说是后天下午的火车到省里,估计晚上能够到家。” 李素华默默点头,轻轻拍了拍郑娟的手。 “这次回来。” “我跟他提你俩的婚事。” ...... 对于年底领证结婚,陆泽完全接受。 但他想着的并不是带着郑娟住在家里,而是最好能够搬出去住,光子片的房子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破旧,最主要的是谁都说不准在外面的三个人啥时候会回家。 到时候家里再回来人,两间屋子完全不够住。 陆泽更想跟郑娟两个人去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周家这一大堆乱遭的事情,爱咋咋地。 他想要带着李素华一块出来,但后者还是拒绝。 “既然市里面能够帮你解决住房的问题,那你结婚后就带着郑娟去住,你妈我还是更喜欢光子片的老房子,我的根就在这里。” “你们杂志社距离咱们光子片确实有段距离。” “在市里租房挺好的。” 李素华自然更喜欢住在光子片。 陆泽的婚事很快敲定下来,月底的时候就上太平胡同郑娟家里提亲。 郑老太太当时紧紧握着闺女的手,母女二人哭的不成样子,郑光明这小子,乐呵呵的朝着陆泽喊姐夫,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姐姐能够幸福。 陆泽跟远在重庆的周志刚写了封信过去。 结婚。 好像就在这么眨眼的功夫。 207:新年快乐 陆泽的婚房是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坐北朝南,还带着个大院子。 整体布局、房屋构造、周边环境什么,陆泽都很满意。 原本他就有着搬出来的打算。 周家的房子,在光子片来看算是不错,但跟吉春市里的房子比起来,还是那种陈旧的城中村,属于城市最边缘地带的建筑。 陆泽现在有能力提升起来目前的生活条件,没有必要再守着那个老房子。 在光子片,喝水、上厕所什么的都不方便。 而在陆泽提出打算在市里面找房子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杂志社跟市里早早就为陆泽筛选出来了合适选项,以供挑选。 谁让他现在成为了市里乃至省里的文学代表呢? 这次去京里可是大大的给整个江辽省挣了大面子,吉春市里的意思就是让陆泽踏实的在这套房子里住着,算是破格给他分配的工作房。 这个年代的房子大部分都是自建房,属于之前遗留下来的房产。 正如现在马守常、曲秀贞夫妇住着的那栋豪华别墅一样,都是属于上面分配下的房子。 目前市里的房屋,都归房产管理局分配。 一般的人,哪怕有钱都不一定能够租到。 但陆泽还是坚持要付给上面房租,每年八十二块钱,这点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主要是陆泽现在的资历并没有达到能分配房子的标准。 公事公办,不容易出纰漏。 原着里,周秉昆花了1700块钱买了一个俄式大房子。 最终住着好好的一家人又被房管所的人给赶了出来,原因是当初卖房子的人并不具有房子的所有权,万般无奈下的一家人只能灰熘熘的又回到了光子片去。 陆泽提前调查过,他目前租的这栋带小院的房子,属于临市的一位花甲老人。 没有半点问题。 唯一可惜的就是李素华并不同意搬过来。 而郑娟那边,郑老太太也不想带着光明过来打扰他们小两口的日子。 ...... 时间很快来到除夕,两家人在新房子里一块过了这个不一样的新年,陆泽跟郑娟的婚事定在了正月初九,各种东西都已经提前准备完毕。 李素华跟郑老太太聊的火热,亲家俩人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 郑光明的手里拿着陆泽这个准姐夫送给他的新年礼物爱不释手,这是陆泽从京里特意带回来的一只口风琴,郑光明坐在院子口,胡乱的摸索着怎么吹奏这玩意。 “哭什么呀?” 屋子里,陆泽拉着郑娟的手,温柔的开口询问。 身边,身着崭新衣裳的郑娟打扮的十分美丽,灯光下的她,清丽脸上不觉间充满了两行热泪,郑娟连忙擦了擦泪渍。 姑娘破涕为笑。 “我就是高兴。” “感觉...跟做梦一样。” 郑娟靠在椅子上,重重松了口气,似乎是要把这些年心里藏着的气全部松出去才行。 明年就是新年。 新的一年,就要有全新的气象。 ——砰! 这一刻,屋子的人齐刷刷的望向外面,只见无比绚烂的烟花在黑夜当中绽放开来,同时映照在大家的眼中,五光十色的年味随着鞭炮声酝酿开来。 整个天地似乎都被这种气氛所笼罩,大地在颤抖,人们在欢庆。 此刻的人们都已经忘却了心里存在的种种烦恼,举杯共饮,欢庆春节。 这时候的年味...还很足。 屋门口,拿着口琴的郑光明已经站了起来,男孩抬起头,用空洞的目光望向那看不清的远方,呢喃说道:“要是...能够看见烟花就好了啊,听说真的很美。” 陆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小舅子的身边。 他抬手摸了摸光明的头,轻声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男孩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冲着陆泽露出了一嘴大白牙,他重重点头:“我相信姐夫的话。” 新年钟声敲响以后,陆泽送两家人回去。 郑娟跟郑老太太制止了陆泽送她们回家的行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就连街上的路灯都是彻夜长明的状态,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守岁的传统还是继承了下来。 放在现代社会,除夕的时候基本就是一家人一块吃顿年夜饭,看着并不好笑的春节晚会。 大家吃完饭后就各自与手机为伴,很多地方甚至连过年放鞭炮的习俗都被禁止,人们脑海深处的节日氛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越来越远。 陆泽感受着此刻的年味,跟李素华一块走回光子片的家,两个人慢悠悠的就这么走着。 妇人挽着身边儿子的胳膊,不觉间老疙瘩也成长到了现在这样大人的模样,李素华满心感慨的走在熟悉的胡同里,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昆儿啊,明天初一去拜年,咱家...” “我去拜年就行。” 当父母开始什么事情都询问子女意见想法的时候,就证明他们已经老了。 李素华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昆儿啊,这个新年,你大哥跟你爸都不能回来。” “你姐又是那个要死不活的犟脾气,死活不愿意回来过年,就要在杨柳乡过春节。” “你的婚事只有妈一个长辈在,你心里别有疙瘩。” 陆泽笑了笑,摇头道:“有您在就够了。” “他们在不在,不打紧。” 陆泽说的是实话。 这个所谓的家里,他最在意的就只有李素华一人而已。 周蓉那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用多说,陆泽就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大哥周秉义在以后绝对是个好官,可是他绝对不会是个好儿子、好大哥;剩下的老父亲周志刚,说实在话,陆泽对这个老父亲的好感度也没有多少。 原着里的周秉昆最想得到的其实就是他这个父亲的认可。 但陆泽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现在的他已经逐渐的走到了高位上,他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还是那句话。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呸呸呸!说什么话呢?” “咱们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才是。” 陆泽听着李素华的话,笑了笑,并没回话。 ...... ...... 大年初一,各家各户亲戚朋友上门拜年已是习俗。 陆泽陪着李素华守了一晚上的岁,大年初一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陆泽就要出门去拜年。 以往的时候,都是周志刚这个家长负责这些事情,但现在周家只剩下了他这个男丁。 虽说没有成家的男丁一般都不需要去拜年,可陆泽毕竟没几天就要成婚,该走动还是要走动的。 周家的亲朋好友不算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 陆泽挨门挨户上去拜年倒是收上来了不少的红包,他啼笑皆非。 因为他的待遇跟那些小孩子的待遇差不多。 在那些老一辈人眼里,似乎还没有结婚的人,不管多大的年纪、多高的职位,拜年的时候都是小孩子,陆泽兜里的糖、瓜子、烟跟红包都已经塞满。 陆泽还去到了邵敬文的家里。 当初就是在邵敬文这个主编的带领下陆泽才进去的金土地杂志社,这一年时间的相处,两个人的关系亦师亦友。 邵敬文大笑着接待了上门的陆泽。 “秉昆啊,大年初九是你的婚礼对吧?” “我跟社长那边都已经说好了,咱们杂志社去的人可不少啊,而且我还听说市长那边似乎也会派人去观礼,你小子现在真是不得了了啊。” 跟邵敬文简单聊了一会儿,陆泽出门而去。 马守常跟曲秀贞在上午的时候接待了陆泽,马守常这个小老头连忙接过陆泽手里的婚宴请柬,笑得十分开心:“秉昆你终于要跟郑娟结婚了呀?大年初九?好日子好日子,我跟你婶子都有空。” 曲秀贞则是感慨道:“时间过的可真快。” “当初见你跟郑娟的时候还觉得你们是小孩子,眨眼睛的功夫就要成家了。” “我们夫妇两个人一定准时到场。” ...... 转眼来到大年初九,陆泽大婚的日子。 今天早早起来的他被李素华打扮的格外帅气,一身黑色大衣的胸口处戴着个新郎的红花,看着看着李素华就没忍住哭了出来。 “哎呀,本来说好不哭的,但妈实在没忍住。” “我这可是高兴的眼泪,行了儿子,差不多到时候啦,去接亲吧。” 这个年代的婚礼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地方。 陆泽跟肖国庆、孙赶超两个伴郎骑着崭新的自行车,来到太平胡同,打扮的极为美艳的郑娟早早的就等待着陆泽的到来。 坐在自行车后座的郑娟笑得落落大方。 她要结婚啦! 而且还是跟这么喜欢的人结婚。 郑娟觉得老天对她真的是太好了,竟然能够在这么对的时间点遇上这么对的人。 宴席的地点自然是在陆泽的新房里。 他特意请了吉春市最有名的宴席厨子来到家里,里四桌外八桌一共摆了十二席的席面,其中马守常、邵敬文这样的长辈们被安排在了里屋,其他的人被安排在了外面。 只有一本礼账。 按理来说结婚的时候至少有男方、女方两本礼账。 但陆泽大手一挥,直接就合成了一本。 进门时候的郑娟注意到了这个再细不过的细节,她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柔情,里屋主座上面坐着李素华还有郑老太太几个家里的长辈。 马守常跟邵敬文这些人则是安排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老马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抽支烟,身边曲秀贞没好气的瞪了小老头一眼,这个特殊的日子只能随他,今天的证婚人是市里面派来的某位领导亲信。 在外面坐着的亲朋好友们感受着这次婚礼的规模跟婚房的豪气,眼里带着说不出的羡慕。 乔春燕望着楚楚动人的新娘子郑娟挽着陆泽,她已经死心,身边跟着乔春燕的是口琴小王子曹德宝,他是跟着乔春燕一块来的,而且曹德宝打听过曲书记也会来。 他倒是不羡慕这样的婚礼。 因为郑娟家的条件,大家心里其实都门清。 曹德宝想着的是能够娶到一位小公主,能够少奋斗三十年,那才好。 仪式过后,大家就开始吃席。 后厨接连上菜,新家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陆泽带着郑娟依次敬酒。 席面约莫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热闹的院子里很快就变得冷清下来。 李素华跟郑老太太帮助着收拾混乱的新家。 洞房花烛夜。 陆泽望着床上乖乖躺好的郑娟。 熄了灯,屋子里一阵春色。 ...... ...... 第二天,搂着陆泽脖子的郑娟从梦中醒来,昨天晚上的她被折腾的不行,很快就开口求饶,日上三竿醒过来的女人望着身边丈夫的脸,她脸色微红。 “醒啦?” 陆泽忽然睁开眼睛,望着面前跟小白兔一样的郑娟。 “嗯...” 陆泽把郑娟搂在怀里,享受着这样温馨的时刻。 “娟儿,我给你找个工作吧。” “啊...可以吗?” 郑娟忽然起身,身上裹着的杯子滑落,小白兔白又白。 她连忙又躺了下去,抬起头望着陆泽,继续问道:“我可以工作吗?” 陆泽忍俊不禁的在她光滑无比的鼻子上刮了刮,笑道:“废话,当然可以了啊,你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在家里相夫教子,都随你。” 郑娟甜甜一笑,乖巧的趴在陆泽的胸口。 “我...都想!” 对于郑娟工作的问题,陆泽早就想过。 给郑娟找个有编制的工作自然不容易,但是找个稳定点的普通工作,自然还是不成问题。 郑娟显然不是那种想闲下去的性格,不然早就听郑老太太的话,也不会非要出去摆摊卖糖葫芦,陆泽想着把郑娟的户口迁到家里,工作的事情就变得简单。 “还要你妈那边,也别带着光明去卖糖葫芦跟冰棍啦。” “到时候给她老人家找个轻巧一点的活,咱家稍微接济一下,跟光明俩人每天吃饱喝好,完全没有问题。” 陆泽对于媳妇的心思猜的是一个门清。 她虽然已经嫁了过来,以后等着她的就是数不清的好日子。 但对于家里的老母亲跟弟弟还是放心不下,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受苦。 所幸身边的丈夫对于她很是理解。 郑娟觉得老天已经把世上最好的人放在了自己身边。 “唔...” “谢谢老公。” 208:我作诗,都是有批判性的啊 周蓉消失了。 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因为每月一次往家里寄的信已经断了两个月。 李素华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感觉天塌地陷一样,所幸这一年多的功夫陆泽给老太太做的心理建设起了作用,李素华听到这消息的实话并没有晕过去。 她急忙拉着陆泽的胳膊:「昆儿啊,你说蓉儿不会去找那个什么冯化成去了吧?」 陆泽默默点头,觉得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是这样。 「也许是的。」 李素华想的很远,越想心越慌。 「完了,蓉儿现在还是在下乡的阶段。」 「这二话不说跑到贵州那边去找人,这不是犯了大错了吗?」 「我的天爷啊,她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影响到你、秉义还要你父亲的前途吧?」 「这闺女非要把我气死才满意是吧?!」 陆泽忍不住要给李素华老母亲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这一年的功夫老太太也变化很大,就连这样的后果都能够隐约猜的出来。 但他还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周蓉不是傻子,她比谁都清楚偷跑的后果是什么样。」 「我这个姐姐虽然是个恋爱脑,但并不是猪脑,怎么敢自己偷跑走呢?」 「这样偷跑,后面被抓住,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她没那么傻。」 「显然有人在背后帮助她,我待会去相关的部门问一问就行,估计是有人在背后帮她。」 陆泽脑海里瞬间出现了蔡晓光那张脸。 很快,他就打听了清楚。 周蓉自愿转乡到贵州那边的艰苦地带去,而且上面是有人使了力气。 赫然就是蔡晓光那边找的关系。 蔡晓光如此年纪轻轻就做到主任的位置,如果没有背后没有一点关系,他又怎么可能是重点拖拉机制造厂办公室的一把手。 而且周蓉这件事情并不违规,自然是很好办。 陆泽直接就找到了蔡晓光,当面向他询问了这件事情。 「对,是我做的。」 「我过年的时候去见了一次周蓉,她请求我帮助她。」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周蓉消瘦下去,秉昆你要理解我,我必须得帮你姐才行。」 蔡晓光语气诚恳,陆泽默默点头。 他唯一失算的就是在结婚这个关卡的时候,忽略了下乡的周蓉。 这个家伙的信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邮寄过来。 「我不找你,你应该也会来找我的吧?」 陆泽似笑非笑。 蔡晓光望着对面已经成熟无比的男人,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感慨,点头说道:「聪明啊,秉昆,我承认是我以前小瞧了你,你比我想象当中更加聪明。」 「周蓉跟冯化成的那些信,希望你不要交给警察局。」 「这事情事关你姐姐的终生幸福。」 陆泽笑着摊开手,摇了摇头:「抱歉,我在来找你以前就已经交给警察局了,现在那边应该已经跟贵州的警察局联系上了吧?周蓉这个蠢女人忘了她下乡的时候,我父亲跟她说的话了。」 「她只要敢去,看见的就只有冯化成的尸体。」 蔡晓光脸色瞬间大变。 临走前的周蓉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稳住这边的弟弟。 因为他手里留着那些信件足以把冯化成送进地狱。 「秉昆,你...你真的?」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晓光哥,跟你开个玩笑,看你紧张的。」 「周蓉可是我的姐姐,亲的,我怎么可能把我未来姐夫冯化成送去吃枪子啊?」 周蓉的命门就是冯化成。 而冯化成最担心的自然是他那些露骨的信件被曝光。 陆泽现在觉得周蓉跟冯化成是真的绝配。 当她欣喜无比的跟冯化成度过那么多年,最终发现自己喜欢这么久的爱人竟然只是个很垃圾的小诗人,她周蓉这么些年的青春竟然就浪费在这种人的身上? 那画面,陆泽想想就开心。 「还有。」 「晓光哥,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插手我们家的家事。」 「如果再有下次,那咱们就不会这么安静的坐在这里说话了哈。」 陆泽微笑着拍了拍蔡晓光的肩膀,然后推门离去。 蔡晓光隔着透明玻璃望着骑自行车离开的陆泽,他只感觉汗流浃背,刚刚那一瞬间陆泽的眼神是那么的冰冷,蔡晓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蓉儿。」 「我现在也不知道帮你到底对不对了啊。」 ...... 陆泽回家安抚好了李素华。 然后给远在重庆的周志刚写了封信过去,简单把周蓉的事情阐述了一下,对于周蓉这家伙的死活,陆泽半点不在意,而周志刚自然会在意的不行。 后来甚至还亲自去到贵州找到了女儿。 对于她的这番行为,震怒无比的周志刚,在后面的回答自然也只有两个字。 原谅! 而对于周蓉这样逃走的行为,陆泽也不打算这么放过她。 陆泽的目标是冯化成。 如今的陆泽俨然是江辽文化界的名人。 这个年代,文人就得敢说话! 陆泽很快就在省报上面发表了自己最新的作品,其中夹杂着对于某个冯姓诗人的批判,举例子的结果是远在贵州的冯化成再次遭遇到灾祸,他格外的懵逼。 「什么?」 「你们还要把我下放到重庆去?」 ...... 邵敬文很是好奇,这次陆泽的诗篇里面夹枪带棒,跟以往的作品非常不一样。 「秉昆啊,你这新诗里面怎么火气这么大?很少看见你作出这么有批判性的诗了啊,这位冯化成诗人我倒是有些印象,好像在劳改吧。」 「你这一棒子打下去,他可不好受啊。」 陆泽只是嘿嘿一笑。 「没办法。」 「我作诗都是有批判性的啊。」 ...... 周蓉傻眼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来到冯化成工作的地方,竟然还是没能找到他,此刻的周蓉想起临下乡之前父亲跟自己说的话,想起在弟弟周秉昆手里的那些心。 她心神大乱。 「难道是...蔡晓光那边没有稳住秉昆?」 「周秉昆真的听了父亲的话,把那些信件交了上去?」 「是...是我害死了化成?」 「不...不可能!」 「不...这肯定不是真的!」 月末总结 这个月才写了十五万字,感觉真的少,主要还是中间阳了以后,码字速度下来,状态不好。 上架两个半月,终于勉强到了千均,非常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下个月开始争取每天多更一些。 现在是限免期间,书友们手里免费的票多投投。 希望大家看书愉快,开心的过好每一天。 作者要去看高启强了~ 狂飙,作者想过试着写写,但这角度不太好找,而且这题材还很容易被封。 嗯,再想想。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月末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9:团聚的周家(6K) 时间飞逝如电。 眨眼的功夫,陆泽跟郑娟结婚已有六年的时间。 一九七六年的神州大地,在悄无声息之间发生着变化。 周家的变化同样很大。 李素华在小儿子结婚的第四个年头就搬到了市里面跟陆泽一块住,因为郑娟给家里生了个大胖小子,李素华来这边帮忙给他们带孩子。 孩子取名叫做周文。 郑老太太在七三年的冬天过世,郑娟当时哭的很是伤心。 但所幸郑老太这是属于寿寝正终,老人家在睡梦中离开,走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 小舅子郑光明也搬了过来,陆泽家小院子里的三间屋子算是都有了着落。 现在的家里,每天都十分热闹。 郑老太太去世以后,搬过来的郑光明原本在私下跟郑娟说过,他想要去山里出家的念头,郑娟跟丈夫提了提,而陆泽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直接表示拒绝。 据郑光明所说,曾经母亲带他去过山里的北陀寺,那里的师傅说他有慧根,要他长大了再去那里学习东西。 但陆泽知道这只不过是郑光明的说辞而已。 原着里的郑光明出家,完全就是不想拖累姐姐,想要郑娟能够孑然一身的嫁入周家。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光明的心里装着一盏明亮的灯火。 光明的心思非常细腻成熟。 他最看重的就是姐姐郑娟,现在,在母亲去世后的他不想要自己成为姐姐的拖累。 陆泽跟郑光明有过一次彻心谈话。 他拍了拍自己这个小舅子的头,轻声说道:“出家多轻松啊,姐夫可不能让你去过清闲日子,你还得来家里帮着照顾你的外甥呢,这些天小文一直都喊着找舅舅玩。” “还有,关于治疗你眼睛的事情。” 此时的郑光明已经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子。 他听着姐夫的话,无神的眼神里充满着渴望:“姐夫,我...真的能够看见吗?” 陆泽笑着回答:“当然可以。” “就是目前国内的医疗水平可能达不到要求,得出国治疗才行。” 郑光明脸色瞬间沉下去,苦笑道:“那我估计够呛了啊姐夫。” 陆泽抬头望着清澈无云的蓝天,在心里自顾自说道:“明年就要恢复高考,后面就是势不可挡的改革开放,这么波澜壮阔的时代怎么能不亲眼见证一下呢。” 他开口道:“放心吧光明。” “那一天,不会太久了。” 安抚好了光明。 陆泽想着今年过年周志刚跟周秉义要回去的消息。 他摇了摇头。 陆泽并不想把自己的目光放在周家这些一地鸡毛的事情里面。 该尽的孝道他会尽,但他的想法还是跟老婆孩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这时候,李素华抱着刚刚过完两周岁生日的小周文来到陆泽身边,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浓郁的温柔,顺势就将一脸肉都都的小周文抱到了怀里。 周文见到爸爸后,小孩子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口水粘在嘴巴边,陆泽轻柔擦拭。 “爸爸~” “唉~” 陆泽跟儿子玩闹着。 小周文似乎继承了他跟郑娟身上所有的有点,从小就机灵活泼。 几年的时间过去,李素华脸上的皮肤也变得更加松弛。 但所幸人还很硬朗。 这几年待在这边开心的带孩子,含饴弄孙的李素华真正享受到了天伦之乐,什么事情都不用去考虑,只是一心的在家里带着孩子就行。 每天晚上,光明还会帮她按摩揉肩,舒服的不行。 但可惜,这样的日子貌似很快就要被打破。 “你爸跟你哥的信上说今年都能回家过年,哎呀,谁能想到这俩人一走就是这么些年,原本以为二、三年能回来过一次年,没承想眨眼是六、七年的功夫。” “你结婚的时候,好歹还有我这个老母亲坐在主座上面。” “你大哥在兵团跟冬梅结婚的时候,身边也没个亲人,这冬梅父母应该都要官复原职了吧?” “咱们两家今年可得见见面才行。” 李素华不觉间已经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小老太太。 陆泽对于这个老母亲的影响是在潜移默化当中,他身上的某些东西,在不觉间就会影响到了身边的人,因为陆泽骨子里还是现代人的思想观念。 “昆儿啊,这两天我已经把光子片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你爸跟你哥回来以后还是得回去光子片居住,这段时间文文就得你跟郑娟多操心点了啊,这郑娟自从当上纺织厂的什么副主任以后,整天都忙得不行。” 在陆泽的帮助下,郑娟进入到了市纺织厂工作。 这些年凭借着她自己的辛勤努力,以及陆泽在背后稍微使了点力气,郑娟不仅在纺织厂拿到了正式的编制,在今年年底的时候还当选了生产部的副主任。 陆泽无所谓的说道: “没事,我在家带孩子就行。” “这段时间我们杂志社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正想请假休息休息呢。” 听到陆泽的话,李素华瞪了他一眼,轻轻在陆泽胳膊上拍打了一下。 “上面让你担任金土地杂志社的副社长,你竟然还推辞了好几次。” “我这些天早起去买菜的时候都听说你们杂志社目前在全国都非常有名,你说说你在其中付出了多大的功劳,这怎么该摘桃子的时候还往后退呢?” “是不是傻?!” 陆泽哑然一笑。 如果是之前的李素华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太太现在身上已经稍微具备了一些政界、职场上的某些意识。 陆泽没有解释。 因为他在杂志社只是为了过度而已。 如今的他名利双收,但文化行业在现在这个年代的上限就那么高,陆泽总不能跟李素华说明年高考就要恢复,到时候你儿子还想带着媳妇跟孩子一块去享受大学生活吧? 郑娟还没有下班回家,陆泽在家里等到了孙赶超、于虹夫妇的到来。 光子片的这些小伙伴们陆陆续续都已经成了家。 乔春燕最终还是嫁给了曹德宝;肖国庆则是娶了他那个在国营饭店工作的表妹吴倩;而面前孙赶超跟于虹两个人无疑是这些人里面最沉默的一对夫妻。 沉默的人,心思同样最多。 “赶超,你怎么来啦?” “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陆泽笑着给面前二人倒了杯热茶水。 李素华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便抱着文文往里屋走去。 椅子上,孙赶超握着两只手放在腿上,面对陆泽的问话他有些支支吾吾,身边的于虹最终说出来了想法,这夫妻二人原来是想来借房子的。 木材厂在今年下半年倒闭,孙赶超和肖国庆俩人都被迫下岗,这两家的日子愈发艰难。 只是肖国庆跟吴倩两口子还没来张口,于虹这家倒是先来。 “秉昆哥,我跟赶超都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们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年底,赶超的兄弟姐妹都要回来。” “我们家里实在是住不了那么多人,哥,你看...” 陆泽笑了笑,知道了二人的来意。 他直接说道:“那可太不巧了啊,我大哥跟我爸今年也都要回家过年,到时候光子片的房子得他们住,所以这真的没办法。” 于虹眼珠转熘的很快:“那不是...还有郑娟在太平胡同的房子吗?” 陆泽抬起头看了于虹一眼。 脑子里想起了人世间里,关于于虹要房子的情节。 当悲惨这两个人能够变成一种资本的时候,这个世界上的人貌似就都成了可怜人。 “那套房子跟我更没关系了啊。” “跟我们家郑娟也没关系,我丈母娘去世以后,房子就自然归属到了光明的手下。” “郑光明,就我那个小舅子你肯定见过吧。” 比惨? 你们谁能有我们家光明惨啊! 陆泽不露声色的表示出拒绝。 如果赶超家里真的有困难,那陆泽不用多说,自然会帮。 但他对于赶超这个媳妇于虹,并没有什么好感。 原着里,于虹开口跟郑娟要房子,看似出于无奈,但实际上并不是如此,于虹不可能不知道郑娟跟周秉昆夫妻两个人的心性是什么样子,这个女人的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考虑过对郑娟的压迫。 郑娟说房子没有产权,不能过户,她就逼着郑娟去街道问。 后面又开始接连打电话提醒郑娟,心里也没有半点的愧疚。 很是心安理得。 乔春燕骂于虹的那句话,现在听起来还挺贴切:这年头,谁弱谁有理。 客厅里,于虹听到陆泽提起郑光明,她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自然知道陆泽这番话的含义。 只见女人快速起身,不顾身边丈夫的阻拦,直接就推门离去。 孙赶超脸上露出无比尴尬的神情,连忙冲着陆泽抱歉说道:“昆儿啊,对不住了啊,这于虹这些天老缠着让我来找你,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我们家里稍稍挤挤也可以。” 陆泽轻轻拍了拍这个发小的肩膀:“赶超啊,你工作的事情,我会稍微帮你留意下。” 孙赶超连忙起身,男人声音忽然变大:“真的啊?” 陆泽笑着点头。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执拗的很。 你要是真的有困难,不用多说,我也会尽可能的去帮,毕竟大家发小一场。 但你要是故意卖惨,甚至还来道德绑架我? 那不好意思。 我只会乐呵呵看着你倒霉时候的样子。 不久之后,郑娟下班回家。 这时候的郑娟已经完全的褪去了之前身上的稚嫩青涩,一股子少妇的气质凸显,脱下大衣的她尽显玲珑身材,女人随意开口道:“老公,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见赶超两口子了。” “啊,他们俩刚从咱家离开。” 郑娟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怎么啦?” 陆泽就把事情简单的跟郑娟说了说。 听完以后,郑娟默默说道:“啊?我就说,刚刚跟于虹说话的时候她都冷着个脸。” “你这拿光明当挡箭牌,人家肯定生气啊。” 陆泽把媳妇搂在怀里,轻嗅发香。 他把头埋进三千黑丝里面,轻声开口:“那跟我有啥关系,你们家的那套房子本来就是属于光明的啊,于虹要是好意思跟光明去开口,那我还真得佩服她的脸皮,默默竖起大拇指。” “我看赶超顺眼,帮他找个差不多的工作,能够湖口就行。” “今年接了出去,那以后是不是每年都得借出去?节假日都得去度假?” “救急不救穷啊媳妇。” 郑娟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结婚这么多年,她发现丈夫的脾气秉性根本就没有发生半点的改变,跟以前一模一样。 嗯... 就是比以前更爱她了也。 “知道啦。” “家里的事情都听你的。” 陆泽腻歪了一会儿,跟郑娟说了说周志刚周秉义马上要回来的事情。 郑娟脸上露出一丝丝紧张情绪,虽然她现在在纺织厂里也算是个小领导,这些年在陆泽的调教下已经变得更加成熟明媚,但毕竟马上要面对的是那个严厉的公公。 她可是从婆婆李素华那边知道公公周志刚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老公。” “你说...公公对我会是个什么态度呀?” 郑娟挽着丈夫的胳膊,小鸟依人的靠在陆泽的肩膀上。 陆泽脑海里出现周志刚那张刚正不阿的脸:“该是啥态度就是啥态度呗,反正他回来以后是住在光子片,咱们没啥事也见不着他,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郑娟默默点头。 她心里明白,丈夫是因为以前经常被公公棍棒教育,父子俩关系不太好。 但是实际上,陆泽是真觉得跟周志刚关系如何不打紧。 因为他压根就没把周志刚当成父亲,哪有那么多扭扭捏捏的态度。 该咋相处就咋相处。 该尽孝道就尽孝道。 哪怕是为了让里屋正在陪着儿子周文玩耍的李素华高兴一些,陆泽也乐意装成一副好儿子的架势,但前提自然是周志刚不要搞的太过分就行,再搞那种什么大家长主义,他可不配合。 “别想那么多啦。” “今天晚上回房间,我还得继续教导你学习。” 听到学习二字,郑娟立刻撅起了嘴巴,她可怜兮兮道:“呜呜呜,能不能让我歇几天呀?这大半年的时间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学习,还得定时给你检查作业,我容易吗我。” 陆泽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乖啦,活到老学到老。” 郑娟闭上眼睛,点了点自己白皙的脸蛋。 “木马~!” ...... 吉春市火车站很是热闹。 年关将至,在各地的人们纷纷踏上了回家的路,陆泽早早的就带着李素华来到车站等候,郑娟今天也特意请了假,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周文在车站外的广场等待着。 陆泽很没有风范的坐在台阶上,身后是郑光明这个小舅子在给他做着按摩。 这些年的郑光明积攒下来了两门手艺,一是娴熟无比的口琴技巧,另一个就是这一手按摩手法。 据说是以前的时候,郑老太太教给他的,后来郑光明搬到陆泽家里以后,没少给李素华按摩,每天晚上按摩过后的李素华睡得非常香甜。 “不错不错,光明啊。” “最近这段时间,你的手法见长,力度跟技巧都可以。” “有这手法,至少以后绝对是不愁找媳妇这回事。” 李素华眼神焦急的望着出站口的方向,听到这番话没好气的白了陆泽一眼。 “去去去,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话呢?” “秉昆啊,待会见到你爸,可不能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你现在好歹还是吉春市的名人。” 陆泽今天穿着个大衣,头上戴着媳妇亲自做的毛绒毡帽,脖子上面还围着个老母亲亲手织的围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这般装束就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 正如李素华说的那样,陆泽现在已经成为了吉春市乃至江辽省文化界的代表。 谁都知道江辽出了个周秉昆。 郑娟在陆泽的督促下学习,她原本以为是为了匹配丈夫目前的身份地位,同时提升自己。 实际上,陆泽是让郑娟早早的为明年恢复高考做准备。 在车站外的寒风里等了约莫大半个小时,终于看见周秉义跟郝冬梅出来的身影,两个人前面走着的是周父周志刚。 今天这父子俩竟然同一时间回到了吉春市,只能说是缘分使然。 李素华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她颤颤巍巍的朝着不远处的丈夫儿子挥手。 身材高大、穿着军大衣的周秉义,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的气质,只见男人激动的拍了拍父亲的后背,声音激动道:“爸,是妈!” 周志刚跟七年前比起来看上去黝黑了不少。 眼睛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妻子,声音哽咽道:“素华。” 这些年,光子片的家里都是妻子一个人在操持。 不知道她又是多么的劳累辛苦。 李素华拉着丈夫的胳膊,打量着周志刚这张老脸,她没忍住还是掉了眼泪,看着丈夫身后跟着的秉义跟郝冬梅,她擦了擦眼泪,笑道:“秉义,冬梅,回来啦。” “妈,我们回来啦!” 周志刚的目光放在陆泽的身上。 然后快速打量了一下站在他旁边的郑娟,周志刚的眼神锁定在她怀里的周文身上,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慈爱神情,连忙上前:“这孩子...就是小文吧?” 郑娟对着公公笑了笑,然后就要把手里的周文递给周志刚这个爷爷抱抱。 周志刚连忙把手里的行李放在地上,快速把手在衣裳上面抹了抹,轻轻接过孩子。 被小被子包裹着的周文咧着嘴,孩子笑着的模样打动了周志刚。 郑娟在旁边轻缓开口:“小文,之前妈妈怎么教给你的还记得吗?今天是来接谁的呢?” 周文奶声奶气的回答道:“接...爷爷还有大伯!” 周志刚哈哈大笑起来。 “郑娟是吧?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对于你母亲的离世我很抱歉,这么些年都没有见过亲家母一面,你放心,周秉昆这小子一定会好好的对你,他要是不好好对你,我...” 陆泽懒得跟周志刚争斗口角。 初次见面的这位老父亲没有端着架子。 在没有周蓉那个家伙掺和的情况下面,周志刚看上去还是个不错的长辈。 陆泽把毡帽拉起来,围巾稍稍松了些,他来到大哥周秉义的面前,笑着朝他张开双臂。 “大哥。” “欢迎回家。” 两兄弟重重的抱了抱。 后面,郝冬梅望着不远处的郑娟还有怀里的孩子,女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暗澹。 “秉昆啊,你现在可是真正的风云人物啊。” “我在兵团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你这个大作家大诗人的名字,当时人们还问我,说周秉义周秉昆,这不会是亲兄弟两个吧?哈哈哈哈,大哥很是为你骄傲。” 此时的周秉义还不是那个无比爱惜羽毛的周秉义。 陆泽笑着跟这位大哥交谈了几乎,望着身后的郝冬梅,他点头致意开口问好。 “好啦好啦,外面这么冷,小文不能待太久。” “咱们先回秉昆那边落脚,吃了饭以后再回光子片的家。” 李素华满脸笑容的推着一家子人离开。 她很高兴能够见到一家人终于聚在了一块,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女儿周蓉不在。 要是蓉儿能在就好了啊! ...... “家里的房子好好的,干嘛非要搬到这里住啊?” “是不是有钱烧的慌?” 来到家里的周志刚打量着如此大规模的小院房子,他望着陆泽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不满,在他看来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自己小儿子出名以后怕不是就想着享福了吧。 对于这点,周志刚猜的准准确确。 陆泽心里想的确实就是享福,光子片那个房子现在看起来的确就是狗窝。 在旁边的李素华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胳膊:“那个小家哪里住得下这么些人,而且市里的房子确实干什么都方便一些,孩子这还不是为了我吗?” 另一边的郝冬梅正抱着周文,她的脸上带着说不来的神情。 羡慕、慈爱、自责、伤心... 陆泽注意到了这位嫂子脸上的表情,知道她是因为跟大哥不能怀孕的事情苦恼。 人世间中,郝冬梅不能生孩子是因为她曾经在插队期间,去水井打水时不慎跌落井里,那个年代的个人卫生、环境卫生条件比较差,没有淋浴条件,水中的各种病菌很容易入侵。 最终就成了现在这样不孕的情况。 吃完饭后,周志刚把陆泽叫到了院子里。 “秉昆,我问你一件事情。” “你之前是不是写过一篇关于你姐夫的文章?” 陆泽神情古怪。 “你不会是说冯化成那个劳改犯吧?” 210:硬刚周志刚 劳改犯。 听到这三个字,周志刚脸色变得一阵青紫。 男人黝黑的脸面对着陆泽。 「什么劳改犯?」 「那是你的姐夫,冯化成跟你姐已经在贵州领证,俩人也有了个女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之前的时候是不是你在报纸上批判了你姐夫?」 陆泽有些啼笑皆非。 周蓉跟冯化成这对奇葩组合貌似还是搞到了一块去。 而且看样子,周志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只是他在每次往家写信的时候倒是没有提起过冯化成的事情。 陆泽估摸着这个老父亲是不想让他的老脸上面无光。 因为当初他就是因为冯化成给周蓉写的那些信件怒不可遏,最终把周蓉分派到了杨柳乡下乡,而现在看上去周志刚对他这个女儿还是选择了原谅。 能怎么办? 只能选择原谅她了啊。 「姐夫?你说的是那个劳改犯冯化成吗?」 「我的天爷啊?您老人家是不是忘记了当初在家里是怎么骂周蓉跟冯化成的了啊?」 「现在您似乎知道他俩的事情?那您这些年在给我妈写的信里面怎么不提一个字?」 陆泽没有给这个老父亲留半点的颜面。 你既然好意思提出来,语气里甚至还带着责问。 那我也没啥不好意思说的了。 当初是你言辞让二人分开,现在这俩货搞到了一块去,你还好意思来怪我? 周志刚瞬间一阵语塞。 他望着面前气质变化很大的小儿子,只觉得十分陌生。 「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是吗?」 陆泽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刚刚见面的时候还觉得这周志刚有个当爷爷的样子。 但牵扯到周蓉跟冯化成的时候,他就可以直接变了另一幅的模样。 从小到大,对家里孩子不同的态度,自然不是短时间里面就能够改变。 「那你问***嘛?」 「谁还记得当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不过要是按照您老人家的安排,我当初就应该把那些信交给警察局才行的,那冯化成应该早早就会被枪毙了吧?这么说,你们现在应该感谢我才对。」 陆泽说的是实话。 当初的他要是真的按照周志刚走之前的那样安排行事,冯化成早就嗝屁。 哪里能够又跟周蓉搞到一块去。 周志刚脸上的怒气清晰可见。 他没有想到以前那个面对自己畏畏缩缩不敢大声说话的小儿子,现在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仅变得出息的不行,脾气也变化极大。 在面对他的时候,根本不像是在面对父亲的样子。 「你姐跟你姐夫,人家两个人今年也要回家过年。」 「到时候我亲自带着他们两个人,上门来跟你道谢行了吧?」 说完后,周志刚重重的哼了一声,直接转头就往屋子走去。 不久后的他就要拉着行李回到自己在光子片的狗窝去。 李素华几个人在外面听到这爷俩的吵闹,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又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周秉义跟郝冬梅跟着一块回去。 李素华在院子里拉着陆泽的手,妇人面色愁苦:「昆儿啊,你爸好不容易回来一回,你们爷俩在这年底闹什么别扭?」 陆泽于是就把事情简单跟李素华说了说。 李素华重重叹了口气。 然后她也跟着回去了光子片。 原本热闹的家很快变得冷清起来。 郑娟抱着周文来到陆泽身边,女人轻声说道:「周蓉今年也要回来了吗?」 郑娟这些年倒是听丈夫提过他这个姐姐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的郑娟,她肯定会很佩服周蓉这种努力追求爱情的心性。 但在陆泽的熏陶下,郑娟对这个未曾蒙面的姐姐,并没有什么好感。 夫妻二人,自然是同心同德。 「回来?」 「她跟冯化成,估计够呛能够回来吧。」 原着里,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见识一番天地的冯化成。 这位冯诗人竟然在火车站这种人流量极为密集的地方直接高谈阔论起来,最终因为引起骚乱,被执勤的干警当成聚众闹事给抓了起来。 冯大诗人的命运很是坎坷。 陆泽估摸着冯化成还是八九不离十的会被带走。 而周蓉则是很省心力的把女儿冯玥给丢到了家里,为了丈夫跟爱情的她可以舍弃一切东西。 陆泽嘴角微微扬起。 周蓉,我可不会管给你带孩子。 ...... 「我跟那个冯化成,我俩是在重庆见过。」 「当时聊了一会儿我才认出来这就是跟咱们家蓉儿写信的那个冯化成。」 「这个冯化成倒是没有那么不堪,他...」 回到光子片以后的周志刚感到心安。 在陆泽家里的他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虽然院子很大,房子很好。 但他就是对自己亲手盖起来的这老房子情有独钟。 熄灯以后,周志刚躺在床上跟身边的妻子李素华诉说着关于女儿女婿的事情。 可是李素华似乎态度并不很好,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听着,不去发表半点意见。 「素华,你怎么啦?」 「怎么说起来蓉儿的事情,感觉你很心不在焉。」 黑暗中的李素华张开双眼,只听见妇人叹了口气:「志刚,我没见过这个冯化成,但我知道他给咱们家蓉儿写那种信的时候,咱们闺女才上初中。」 「这种人你都夸上了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泽这些年给李素华做的心理建设似乎默默起了作用。 原着里的李素华听到女儿女婿出事以后,直接昏倒在地上,植物人一样的躺在床上好几年的时间,这显然就是心理素质不太行。 陆泽特意给老母亲加强了这方面的建设。 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慌肯定还是会慌。 但晕倒成为植物人就不至于了。 周志刚转头盯着身边的妻子,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了热乎乎的炕上,自从知道丈夫儿子要回来的消息后,李素华就把光子片的这个家收拾的井井有条。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素华,我觉得这七年的时间,你身上的变化也挺大的。」 「素华,你...要不跟我说说秉昆还有郑娟的事情吧,我想听听。」 211:最差不过头点地 这个新年是周家这几年来人员最齐整的一次。 尽管周志刚心心念念的女儿跟女婿还是没有回来的音讯,但他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是实实切切,这些年的他做梦都想要一家人能够聚在一块。 陆泽、郑娟带着周文跟光明来到了光子片的老房子里。 「今天是我们家第一次聚在一块过年。」 「冬梅,郑娟。」 「我周志刚第一杯酒得敬你们两个人。」 「感谢你们成为我们周家的一员,以后我这两个儿子还得你们多操心。」 「我先干为敬。」 坐在主位上的周志刚快速起身,朝着郝冬梅还有郑娟的方向高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个儿媳妇自然是迅速的跟着把小酒盅里的酒喝下。 年味儿的渲染下,家里气氛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陆泽神情正常的吃着菜。 面前这一大桌子上大部分都是从外面饭店提前订的,一小部分是李素华做的。 周秉义这个大儿子坐在周志刚旁边,朝着身边的父亲母亲举杯,他开心说道:「爸妈,我也得敬你们二老一杯酒,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在你们膝下尽过孝道。」 「我心里有愧。」 听着大哥周秉义的这番话,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你现在不用有愧。 以后有你愧疚的时候呢。 人世间原着里,周秉义绝对是个人见人夸的大好官,但他对于周家显然是过于的爱惜羽毛,周秉昆买房子被房管所赶走那件事,他完全可以站出来帮助弟弟找回应有的补偿。 但可惜的是,这么些年周秉义都没有给家里提供哪怕一丢丢的帮助。 当初,出版社的老领导坐了一夜火车找周秉义,商量着让他好好对待弟弟周秉昆的编制职位,但周秉义却大义灭亲,甚至气的人家老领导扭头就走。 哪怕是周秉昆入狱以后,郑娟又推着小车去卖冰棍。 周秉义就只是这么看着而已。 陆泽对这个大哥也没啥好感,只是没有像对周蓉那么讨厌而已。 大家就平澹如水的来往最好。 他很乐意逢年过节的时候装作个好弟弟、好儿子。 之前是因为周志刚这个老父亲非要拉出来周蓉跟冯化成的事情说道说道。 陆泽就把事情摆在台面上,好好帮老父亲分析分析究竟谁对谁不对,可惜的是周志刚有些听不进去。 「好好好。」 「秉义啊,那爸就陪你喝这一杯。」 「对了,冬梅你的父母应该也都从乡下回来了吧?二老什么时候到?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去拜访一下亲家。」 周志刚乐呵呵的又喝了一杯酒。 这时候的他看着大儿子身边的郝冬梅,想起来了前几天秉义跟他说的那些话。 「还没有呢。」 「距离我爸妈官复原职还有一段时间,估计这次是见不到了吧。」 面对郝冬梅的解释,周志刚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陆泽在今天则是有些沉默,只是给旁边的郑光明碗里夹菜,时不时的挑逗一下郑娟怀里瞪着个萌萌大眼睛的周文,他没有跟周秉义那样敬酒去。 周志刚同样选择忽视了小儿子。 李素华看在眼里,心里默默的长叹气。 父子冤家啊。 饭局的最后,周志刚望着窗外的皎皎明月,感慨道:「不知道蓉儿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啊。」 ...... 周志刚没有等到周蓉。 他等到了冯玥。 「郭诚?你怎么来了?」 「这是...玥玥吧?你怎么带着玥玥来了啊?」 周志刚眼睛瞪得贼大。 面前是个身着绿色军装束的小伙子。 之前的时候,周志刚在重庆工厂带过他一段时间,算是师徒关系。 「志刚师傅,我这不是给你送孩子来了嘛。」 「周蓉老师让我一定把玥玥给送过来,幸亏您现在还没有回去。」 周志刚连忙接过冯玥。 小女孩约莫三岁的样子,长相显然是随了母亲周蓉,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 李素华焦急的朝着郭诚问道:「小伙子,那我们家周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了吗?临时有事不能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郭诚于是就把之前在火车站发生的事情简单提了提。 周志刚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冯化成竟然胆子大到赶在火车站那种敏感的地方搞什么抒情诗词? 李素华同样震惊的捂住了嘴。 只是这次的她没有如同原着里那样知道女儿女婿出事以后突发脑溢血。 但李素华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此刻哪怕在丈夫身边的她都感觉一阵心慌。 在这种时候,李素华脑海里出现的竟然小儿子那张澹然的脸。 「志刚啊。」 「我们快把秉昆叫过来商量商量吧。」 「秉义前脚刚刚走,幸亏你现在还在家里。」 郭诚由于还需要赶火车,急忙离开。 周志刚陪着郭诚去往火车站取走周蓉带回来的东西,回来的时候绕道去到了陆泽那边,刚刚吃完晚饭的陆泽正准备陪着周文玩一会儿,就听见了匆忙的敲门声。 郑娟眉头疑惑:「老公,这好像是...爸的声音吧?」 开门后见到的赫然就是周志刚那张焦急的脸。 陆泽这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外甥女冯玥来了,而周蓉跟冯化成两口子还是不出意外的被人给带走,陆泽可知道被放出来以后的冯化成还是不安生,似乎还去到了京里。 来到光子片,看着老母亲李素华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陆泽放下心来。 他可不在意那个姐姐、姐夫的死活。 只要家里的老母亲不脑溢血就没有问题。 冯玥刚刚吃完过年剩下的桃酥,换好衣服后的她正乖巧的躺在炕上,打量着刚刚进门的陆泽。 李素华指了指陆泽,朝着身边已经慢慢熟悉起来的外孙女说道:「玥玥,这个刚刚进来的是的你的舅舅,叫舅舅。」 小女孩有些怕生,但还是开口打了招呼。 「舅舅。」 陆泽朝着冯玥微笑致意。 从兜里掏出来了个带棒的奶糖,递给了这个外甥女。 周志刚拉着陆泽坐了下去,男人沉声说道:「昆儿啊,你现在是文化人,你说说,你姐夫这个事情到底严重不严重,最差的地步能够到哪里?」 陆泽摆了摆手,笑道:「最差?最差不过头点地而已。」 212:家里没人替你养孩子 周志刚跟李素华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老母亲那副样子,陆泽快速把话茬扭转回来:“当然,这是最差的情况,现在的环境跟之前不一样,我估摸着应该没啥大事,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放出来。” 李素华摸着心跳快速的胸口,她没好气的瞪了陆泽一眼。 “你故意吓我跟你爸是不是?” “就不能一下把话说完吗?我其实也觉得应该没啥事情。” 周志刚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棘手处在哪里。 可大可小。 但他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提心吊胆的感觉。 怪不得妻子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诗人女婿不喜欢,他现在才觉得自己是之前被女儿周蓉一番话给灌进了迷魂汤,没有彻底的看清楚这个冯化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泽磕着桌子上的瓜子,不慌不忙的开口:“当然,这件事我觉得就是个起点而已。” “咱们谁都说不准这位冯大诗人以后还会不会干出来点什么事情来。” “说不准啊,这对夫妻后面干脆就把孩子丢给我妈,夫妻俩人到外面肆意玩耍去了呢。” 周志刚听着小儿子这么说话,他的心里变得有些不得劲。 但是他转念一想。 周蓉不就是个以爱情为信仰的女人吗? 她为了丈夫,能够把自己的亲闺女就这么交给别人。 虽然说郭诚这人的人品没有问题,但谁能说准一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事呢? 周志刚重重哼了一声。 没想到心心念念的闺女跟女婿到他临走之前,竟然整出来了这么些事情。 他转头看了一眼正躺在炕上吃着棒棒糖的外孙女,小冯玥这时候并不知道大人们在谈论着她的父母,女孩的眼里只剩下这个甜甜的奶糖。 “我后天就要收假回去。” “这小玥暂时就住在这里,让你妈看着。” “秉昆你没事的时候就多往光子片走走,你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陆泽默默点头。 “放心吧,您走好就行。” “我在海江市正好有认识的人,冯化成那边我会让人看着。” “到时候我带着玥玥去找她的父母。” 周志刚眉头微微皱起:“这大过年期间你还带着孩子去那边干嘛?等着周蓉跟冯化成回家不就行了吗?你还真觉得这俩人都打算抛下...吗?” 周志刚觉得小儿子完全把他的亲姐姐给看扁。 玥玥可是周蓉的亲生女儿。 周蓉不回家来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陆泽起身伸了个懒腰:“反正您马上就回去啦,这家里的事情要是不让我操心最好,但既然让我来办事,自然是按照我的想法来,我肯定会把玥玥交到她父母手上。” “至于周蓉跟冯化成出来以后想去哪里,想干什么,那是他们夫妻俩人自己的事情。” 说完后,陆泽跟李素华挥了挥手,转身就离开。 周志刚则是气冲冲的待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周志刚很快便坐上了回到重庆去的绿皮火车。 男人心里带着数不清的牵挂。 陆泽被李素华拉着来送周志刚离开,冯玥被李素华抱在怀里。 “昆儿啊,你跟妈说实话。” “你不会真想带着玥玥再坐火车去找蓉儿跟那个姓冯的吧?” “这太麻烦了吧?” “既然你在那边有认识的人,那么帮忙打听一下消息就行,他们出来以后肯定会回吉春市的啊,干嘛还非要多此一举。” 陆泽摇了摇头:“您不懂。” 现在关于恢复高考的风气已经逐渐流传起来。 原着里,冯化成这鸟货在看守所关了十来天以后,出去后就买票直奔京城。 夫妻二人竟然双双携手,后面俩人甚至一块还步入了大学的校门,在里面风花雪月,好不惬意。 当时的周蓉只是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而已。 而周秉昆竟然还傻呵呵的隐瞒母亲李素华脑溢血的事情,并且跟郑娟一块养着冯玥。 陆泽可没有那么高光正。 生了孩子,自然就得孩子的亲生父母来负责。 李素华是姥姥,陆泽的身份也只是个舅舅而已。 你风花雪月可以,但你不能建立在对于家人不断压榨的情况下吧? 本来就没尽过孝道,现在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个老母亲来了? 孩子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以后身上问题会非常的多。 原着里的冯玥,在周秉昆跟郑娟这两个品质如此之好的亲人身边长大。 但她长大后,完全就是个翻版周蓉。 叛逆、自私、不懂得感恩。 冯化成这货更是奇葩,结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丈母娘一面,好不容易出来以后想着的竟然是直奔京城寻找自己的桃园,后面跟着个恋爱脑周蓉。 俩人甚至还自认为是神仙卷侣。 对于这俩货,陆泽多看两眼都显得碍眼恶心。 ...... 大约十天之后,陆泽坐上了去往海江市的火车。 他掐着时间点见到了刚刚从看守所出来的周蓉跟冯化成,周蓉原本没有事情,但她还是很有骨气的表示自己跟丈夫心连着心,于是俩人就一块被关进了看守所。 这是陆泽第一次见到冯化成。 他是个长相十分普通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小,面容显老。 跟周蓉站在一块,知道的是老夫少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闺女挽着爹。 陆泽放下怀里的冯玥。 “去吧玥玥。” “找你爸妈去吧。” 周蓉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麦黄起来。 但她还是那个精神世界很丰富的、追求着想要生活的女人,她没有忘记自己跟丈夫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来自于面前这个弟弟,如今文艺界响当当的人物周秉昆。 她对着陆泽冷声说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我来给你送女儿呗。”陆泽轻声说道,“我这不是害怕你出来以后忘了玥玥,亲自跑了一趟把孩子送到了你身边,很简单吧?” 周蓉眉头皱起,摸了摸身边闺女的头:“你有这么好心?” 冯化成看见陆泽后有一些激动,他最近几年特意研究过这位小舅子的诗篇跟,他这才知道人家能够在文艺界混的风生水起不是没有原因。 但陆泽懒得理他,冲着周蓉说道:“你要跟我一块回去见见妈吗?” 周蓉刚想点头,忽然想起来刚刚丈夫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很是心动。 去京城? 上大学? 她有些动摇。 “秉昆啊,要不你先把玥玥带回去吧。” “因为我跟你姐夫后面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你就跟妈帮我们稍微带一段时间就行。” 陆泽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知道这俩货根本就没有半点想回去光子片的想法。 “得了吧。” “家里可没人替你养孩子。” “咱妈这两年身体不好,听到你出事以后,头晕的毛病更是时常犯。” “我更没时间帮你带孩子,玥玥跟着亲生父母才是正理。” 他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面前的周蓉跟冯化成。 “你们两个人就算去要饭也得带着孩子。” “周蓉,你要是再跟把玥玥交给别人,孩子出了问题。” “到时候就不是我写几篇短诗的事情了哈。” 陆泽重重的拍了拍自己这个姐夫的肩膀,轻笑道:“姐夫啊,我真的觉得你跟周蓉很般配,玥玥是你的女儿,好好照顾她哈。” “般配。” “真的般配!” 213:勉强考个全国第一? 李素华迟迟没有等到闺女回家的消息。 听完陆泽的话,她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小儿子竟然一语成谶,从看守所出来以后的周蓉跟冯化成竟然直接就去了京里,只是往这边打了个电话,还是小儿子去接的。 「秉昆啊。」 「你说这蓉儿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连顺路回家看看老娘都不行?」 李素华眼睛有些微微发红。 家里面不单单是周志刚喜欢宠着女儿,李素华这个母亲同样如此。 她已经有整整七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周蓉。 七年啊! 陆泽拍了拍母亲风吹日晒的手背。 微微叹气。 陆泽对于这俩货最大的不满就是在这里。 这俩货自私自利到,可以完全忽视身边所有人的感受。 哪怕这个人是从小到大对周蓉好到不能再好的母亲。 人都是自私鬼。 这是人生下来以后就具备着的劣根。 但是人可以自私到周蓉这种地步上面,绝对不多见。 就算是乔春燕跟曹德宝,这两口子在光子片扣了吧唧的都出了名,但人家对家里的老人却是一等一的好,乔婶子这些年都胖了好多斤。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 但周蓉这个小棉袄,貌似前后左右都漏风。 时不时的还往家里吸吸血。 「没啥事情,你别多想。」 「对了,妈。」 「我在杂志社的工作正处于交接阶段,估计一个月以后我就会变成个普通的社员。」 「这件事还是得跟您提一下。」 杂志社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 这些年陆泽在金土地杂志社干了这么些年,对于杂志社不免有了些感情。 他之所以拒绝担任副社长的原因就在这里,因为他明年同样要参加恢复高考后第一批次的考生,他要亲身投入到这个时代的大洪流当中。 「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你不想再进一步担任副社长我就很不理解。」 「现在还要把你金牌主编的职位也给辞掉吗?」 李素华紧紧盯着身边的儿子。 现在她身上大部分的爱都放在了这个小儿子的身上。 陆泽挽着李素华的胳膊,轻声细语解释道:「周蓉这两口子这么自私的想要过快乐时光,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们俩都想踏进大学的门槛,但可惜啊,我会一直压在他俩的头顶。」 「不管做什么事情,你儿子我只要想做,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做的要好。」 「那俩货再自私都没有半点用。」 「不就是去个京里吗?这有啥大不了。」 「到时候我带着您去。」 学习? 这玩意才是真的简单。 陆泽嘴角扬起。 优秀的人,根本不需要走捷径,优秀的人走起路来,那就是捷径! ...... 大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郑娟的学习状况变得紧凑起来。 这时候的她才感谢丈夫这几年时间里对于自己的悉心教导。 「老公,我们厂里面很多人都听说了要恢复高考的事情。」 「现在不管是我们这些老人还是那些刚刚进厂的年轻人,都是人手一本书。」 「我的天呀。」 「这个世道变化的是真快。」 被窝里,郑娟露出头对着陆泽说着悄悄话。 婆婆李素华又搬了回来。 一家子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那种不慌不乱的节奏当中。 郑娟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在悄无声间就领先了别人那么大一步。 只是她已经知道了藏拙。 「郑娟啊,你现在学了多少了啊?都会不会呀?」 听到这种问题,郑娟都是统一摇头表示: 「啊?我不会!!」 实际上,郑娟都会! 一切自然都要感谢她的丈夫,女人依偎在陆泽身上,温柔道:「老公,要是我们都去上大学的话,那婆婆、光明还有小文该怎么办?」 陆泽抚摸着妻子如少女般白皙的肩膀。 「怎么办?自然都是跟着我们一块去就行了呗。」 「到时候咱们在那边再租个四合院,一家人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我到时候还可以以个人名义发表文章整点稿费润笔费。」 「咱家现在存款可有不少,就当是去大学度假就行了呗。」 郑娟憧憬着未来的生活,眼睛里带着明亮的光芒。 追求想要的生活不代表着需要抛弃一切。 「呜呜,我万一考不上咋办嘛?」 郑娟眼巴巴望着身边老公。 陆泽笑了笑。 「没事的啊,那到时候你就在家里复习呗,等着第二年再考。」 「这种就是...属于复读,很正常的啊。」 「马云都是连着考了三次才考上的大学,而且就是个杭州师范学院;你数学很高,就是地理还还差一点,这段时间多巩固一下地理,没问题的。」 文史类,理工类。 郑娟的选择自然是前者。 她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疑惑。 「马云...是谁呀?」 ...... 时间来到九月份,教育部在京城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的工作会议,决定恢复高考,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上大学,而且高考招生的渠道放的很宽。 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光子片里的乔春燕、曹德宝还有很多人都报了名。 陆泽只是做了简单的复习,脑海里的知识储备已经完全超过了时间线。 他需要做的只是把脑子里的知识转化成为这个时代的词语就行。 不慌不忙在家备考的陆泽并没有辞掉杂志社的工作,而是能够上半天歇半天,这是整个金土地杂志社默认给陆泽的特权,社里没有半点异议。 在家里的陆泽等到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晓光哥,有事情?」 上门的蔡晓光一眼就看见了陆泽此时手里拿着的书是跟这次高考有关的资料。 他重重点头,沉声道:「有事。」 蔡晓光很是直截了当。 他直接把他自己高考报名审核不过的事情跟陆泽提了提。 根本原因是政审没有通过。 这似乎跟蔡晓光父亲蔡挺凯有些关系。 「我想让你跟你大哥打个招呼,他老丈人现在可是江辽的扛把子。」 「我这事情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晓光哥你找错人了吧?这事情你应该去找周蓉才对,跟我这里真的没啥说的,再说,人家为啥要说这一句话呢?」 如果是顺手的事情,陆泽也就帮了。 但这件事可不是所谓的一句话的事情,大哥周秉义的岳父岳母一家 子全部官复原职,郝冬梅的脸上同样洋溢起来无法消散的笑容,看上去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但陆泽知道,这郝家对亲家周家可是戒备的很。 后面的周秉义变得如此爱惜羽毛,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受到郝冬梅爸妈的影响。 「好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 蔡晓光转身离开。 ...... 蔡晓光的事情,陆泽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第一次恢复高考的各方面审查自然会严厉一些,等到后面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多的限制。 对于郝家,陆泽同样没有半点想法。 这家里亲家自然是个手眼通天的主。 可惜的是周家现在的层次太低,跟人家完全是属于两个级别,原着里的周志刚甚至到死都没有见过亲家一面,礼物茶叶被退回的事情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陆泽明白,真正的强大还是得看自身。 「高考?」 「这玩意我真是专业的啊。」 「这次就勉强考个全国第一吧?」 214:你考上了北大,我烤上了地瓜 恢复高考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最终还是不胫而走。 人们激动万分。 只是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的高考是在冬天举行。 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这次的招生规模非常有限,但这一消息还是激励了成千上万的人重新拿起书本,纷纷的加入到了求学大军当中。 这可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远在重庆的周志刚,在听到消息以后连忙就给家里写了信,特意多掏了点钱,加急发了过去。 他可是知道自家三个孩子的学习水准。 秉义跟周蓉自然不用多说,这俩人从小到大就是班里的尖子生,而一向学习很差的秉昆现在似乎也逐渐变成了个文化人,身上气质变化贼大。 尽管跟小儿子没有那么亲近,但看到儿子这样,周志刚的心里还是带着说不出来的高兴。 通过简单的接触,他就知道小儿子已经是个人物了。 要是家里三个孩子这次都能够考上大学,那周志刚觉得自己连做梦都能笑醒。 ...... 「素华,见字如面。 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恢复高考这一天大的消息。 关于周蓉跟冯化成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这俩人,还真让秉昆猜的八九不离十。 到时候我会让他们两个当面跟你道歉。 不管走到什么位置,人,都不能忘本。 ... 为了秉昆能够全力备考,我希望你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能够为孩子做好后勤工作。 三线的建设工作开始步入尾声,我也马上就要到六十周岁,很快就要退休,我会为祖国建设站好最后一班岗,希望你也能为孩子站好这重要的一班岗。 丈夫,周志刚。」 陆泽把手里传真上的信息全部念完,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吨吨吨喝了一大口水。 「妈。」 「这信我都给您读了两遍啦,听清楚了吧?」 李素华接过陆泽手里的信,郑重的给收了起来。 对于丈夫跟孩子们往家里寄的信件,她都会一五一十的整理好。 留作纪念。 「听清楚啦。」 「你爸的意思,就是让我好好监督你学习。」 「这事情哪里用他来提醒,你跟郑娟两个人就安心的学习备考。」 「小文这段时间就跟奶奶睡。」 陆泽默默点头。 他倒是不需要怎么复习。 倒是郑娟。 这段时候的她却是得要好好复习一下才行。 郑娟人很聪明,但她毕竟没有上过多长时间的学,这次算是以纺织厂工人的身份报名参加考试,心里还是存在着一丢丢的压力。 「对了,昆儿。」 「那个蔡晓光最近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是做什么呀?」 面对老母亲的询问,陆泽解释道:「没啥事情,就是他的二次报名审核又没有通过,想要找我大嫂家里的关系,给他通融一下。」 蔡晓光找到了周蓉。 在京里备考的周蓉接到这个好朋友的电话,想起他这些年对自己的帮助。 周蓉二话没说就同意了给大哥周秉义那边说话。 可惜的是,周秉义面对周蓉的电话,他没有什么好态度。 周秉义同样知道了周蓉跟冯化成闹出来的乱七八糟事情,这俩人在出来以后,甚至都没想着回吉春市去看看家里老母亲。 大哥对妹妹的态度很是不满。 而一听到是关于蔡晓光的事情 ,他直接摇头拒绝。 一方面,这件事,人家审核的人是按照正常程序在办事情,第一次高考的各方面审查就是要非常严格,没有半点问题。 【推荐下, 泽哑然一笑。 他这次准备报名的学校还真的就是北大。 原着里的周蓉跟周秉义貌似都是考进了北大。 这个时代的高考,奉行的还是先报名、再考试的准则。 郑娟打算报名一所中规中矩的京城院校,他还是对于工商类这一块比较情有独钟,那所院校刚好就紧挨着北大,这是她奋斗的目标所在。 在陆泽的劝导下,郑娟已经没有了心理压力。 哪怕考不上,她也会带着周文还有光明去到京里见识一下各种风光。 大不了,让老公去上学。 她在北大门口摆摊卖地瓜也阔以。 你考上了大学,我烤上了地瓜,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你俩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能聊是吧?」 「现在赶紧给我学习去!」 客厅里,只见抱着周文在怀里的李素华忽然出现,老太太看上去很是有一股子威风。 听到婆婆的话,郑娟连忙点头,拿起课本快速跑了回去。 陆泽看着媳妇慌乱逃窜的样子,他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笑!」 「你也给我学去!」 ...... 浩瀚壮阔的高考,很快在神州大地上拉开序幕。 据不完全统计,这次约莫有570万人参加高考。 这些人从车间、从农田、从工厂……走进了将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考场当中。 受时间、教材、考生等诸多因素的制约,这次的考试不便由全国统一进行,而由各省、市单独组织安排命题、考试和阅卷等一系列工作。 江辽省的考试时间定在了12月7、8、9号,三天时间考完。 陆泽报名的是理工类,而郑娟报名的则是文史类。 这次高考的必考科目分别是政治、语文跟数学,理工类需要加上物理跟化学,而文史类则是需要加上地理跟历史,英语这时候不属于必考科目。 除却专门报考外语类的考生外,英语科目的分数并不计入总分,只做考量。 郑娟直接放弃了英语这一科,她要主打自己的必考科目。 陆泽则是同时还报名了外语,分值三十分。 对他来说,这科目的三十分完全就是白送分的。 陆泽并不是想打其他人的脸,他的意思就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小可爱! ...... 这次高考从11月底开始进行,直到12月份末尾,全国各省份陆陆续续完成了收尾工作。 走出考场的学子们一个个都是满含热泪,每个人都期望着自己能够在这次考试当中完成鲤鱼跃龙门的壮举,个个都是念念不忘。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跟现代的大学生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考上大学,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就是一跃入龙门。 陆泽是考场里的异类。 他是整个考场...不对,他估计是整个考点里面最先交卷子的人。 六科,全是! 做题时候的陆泽感受到一股子熟悉感。 回来了。 我感觉到了。 都回来了! 郑娟由于只需要考五科的缘故,第三天上午的时候就结束了全部的考试科目,出考场的她重重松了口气,白滑的脸上充斥着浓浓的喜悦。 她自我感觉发挥的还算不错。 要是跟老公那样考北大够呛,但是考个北京的大学还是没有问题。 「呜呜呜!」 「郑娟你果然是可以的!」 「你不用去北大门口摆摊烤地瓜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 李素华并没有询问儿媳妇的考试情况,因为儿子在下午还有个什么英语要考,李素华之前看着陆泽写的英文作文只感觉跟鬼画符一样,不知道这玩意是个啥东西。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儿子现在已经变得很厉害。 在李素华的心里...老疙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逐渐的重过了秉义跟周蓉。 京都... 难道她李素华也有一天能够亲眼见识下京都的风采吗? 想起在京里的女儿跟女婿,李素华在心里忍不住默默的叹气。 谁的心里都存在着两把尺子,一把衡量自己,一把衡量他人。 李素华已经衡量了这么些年,她心里自然有数。 只希望周蓉能够过上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老太太心里如此想着。 「对了,妈,娟儿。」 「我已经让人提前开始给咱们在那边找房子了啊,咱们这五口人。」 「还是找个差不多的四合院就行,挨着学校。」 听到丈夫的这般豪情壮语,郑娟打量了一下陆泽,她小心翼翼说道:「老公,你怎么这么自信呀?」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 「实在不行,咱俩都去摆摊卖地瓜呗,北大门口,没准还能够做到百年老字号呢。」 另一边,正在喂周文吃东西的李素华连忙拍了拍桌子,瞪了陆泽一眼。 「呸呸呸!」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不许卖地瓜,你俩都得好好的去上大学!」 ...... 1978年,1月5号。 江辽省高考成绩终于出炉。 考生们心心念念的等待着命运之镰对于自己的审判。 这一刀下去,一面是天堂,一面是地狱。 江辽省的人们在这一天过后的心情都是复杂无比。 有的人激动的泪连满面,有的人自责的用拳头捶打着脑袋瓜,有的人与身边爱人紧紧相拥,有的人默默低头暗然退场。 但是人们都不会忘记这次江辽省的状元是个叫做周秉昆的家伙。 <的高考成绩。 看到这个成绩,陆泽没有半点反应。 他估摸着这次应该能够考满分。 嗯。 实际上就是满分。 身边的郑娟喜极而泣。 不是因为她自己这次发挥的很不错,而是因为丈夫而骄傲、而自豪。 你们快看! 我老公厉害吧?! 215:炙手可热的陆泽 陆泽家里很快就变得门庭若市。 如果说之前陆泽在文艺界里成为名人,令很多人知道周家小儿子真的有了出息,那么这次高考的满分答卷则是让这些亲戚朋友们陷入到了疯狂状态当中。 乔春燕的妈妈在家里恨得直锤墙。 如果当初的她能够再果断一点,使用一些特殊手段强行留下秉昆这个女婿。 那么现在他们家春燕不就是状元郎夫人了吗? 京城啊! 她这么些年都没去过呢还! 谁都没有想到这次高考的状元竟然就出在了小小的吉春市里面。 而且还是这种全科满分的变态成绩。 这样的人,估摸在全国范围里都不一定有一例。 现在,三天两头就有亲戚朋友来陆泽家里走动。 还有许多崇拜他的粉丝们都等在门口,望眼欲穿的等待着偶像出来。 市里面同样来人祝贺,黑色的小轿车就停在家门口。 而我们的主人公陆泽很是苦恼。 他似乎有些低估了这个年代的人们对于读书人的景仰。 在以前人们的眼里,他只是个会写文章短诗的文化人,充其量就是时不时上上报纸而已。 但在这次高考过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现在的陆泽才算是真正的从根子上面改变了自己乃至一家人的社会地位。 一跃入龙门,不是说说而已。 以后,人们的天地就处在了不同层面。 家里的亲戚朋友们都由李素华来接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些人又不是来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甚至人家还带着不少的礼品上门,这总不能把人赶出去,陆泽刚开始的时候还笑脸相迎,但时间一长他觉得还是让老母亲来接待比较好。 而对于陆泽的故意回避,这些人没有丝毫的不满。 甚至还认为这就是正常的现象。 状元嘛,就该这么傲! 陆泽今天起了个大早,骑着自行车拉着媳妇在吉春市逛了一圈,俩人都捂得很严实,郑娟坐在后面的座位上,环抱着陆泽的腰,把脸贴在了他坚挺的后背上面。 厚厚的围巾下面,女人笑颜如花。 骑车来到郊区。 郑娟找到了那座每年清明节都会来上坟扫墓的地方。 这是郑老太太的坟墓。 郑娟把买好的元宝纸钱烧在坟前,一缕青烟飘起,她跟地下的人诉说着自己的事。 “妈。” “你闺女我考上大学啦!我厉不厉害?” “虽然跟你女婿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我自己真的很满意啦。” “我跟以前比起来都胖了十一斤,哈哈哈,我其实都很克制的在吃饭了呢。” “光明现在已经长成了个大小伙子,我们到时候去到北京,会找那边的大医生给光明检查,秉昆说外国会有治疗光明眼睛的办法。” ... 郑娟轻声的朝着面前的坟墓诉说,眼神温柔,语气轻缓。 她过的很好。 她有个很爱她的丈夫,她有个很可爱的儿子,她有个懂事的弟弟。 她的婆婆对待她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已经不能再奢求更多的东西了。 郑娟知道,母亲会在天上会为她感到欣慰。 “妈。” “今天来其实没有什么事情。” “就是...我想你了。” 郑娟把头埋在陆泽怀里,开始嚎啕大哭。 陆泽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没有说一句话。 ...... 陆泽还来拜访了邵敬文。 如今的邵敬文还是金土地杂志社的主编,职位跟前些年比起来没有半点变化,但是任谁都能看见这邵主编每天的嘴角都是合不拢的状态,人变得十分精神。 金土地杂志社现在已经是全国范围里闻名的杂志社,社里规模扩展很大。 他爱这个行业,远远高过于爱自己。 看着逐渐变得人才济济的杂志社,哪里还能有不开心的想法呢? 唯一让他觉得可惜的可能就是面前这个叫做周秉昆的男人,最终还是得离开金土地杂志社。 邵敬文满脸感慨。 “秉昆啊,你这是偷摸来我家的吧?” “哈哈哈,你现在可是吉春市,不对,是江辽省乃至全国的名人了吧?” “我听说清华大学还特地给你家里打了电话?别人要是想改志愿,那绝对是门都没有。” “但你这个情况好像不太一样了啊。” 陆泽跟邵敬文聊的很开心。 对于面前这个亦师亦友的邵主编,陆泽很是感激。 不说别的,面对这么一个品质十分优异的人,很难不生出倾佩之情。 “邵老师,这些年很感谢您对我的帮助。” “可能后面我们很多年才能够见到一面,但我永远都会记得您。” “以后遇上什么事情尽管联系我,我到了京里以后会给您留个联系方式。” 邵敬文乐呵呵的点头。 他可不是迂腐的文人。 这么些年,能够在金土地杂志社不动如山的当主编,那也是一种学问。 邵敬文自然明白陆泽这句承诺背后的重量。 那些上赶着去到家里的人,不就是想要从陆泽嘴里拿到这么一句承诺吗? 承诺本身没有半点意义。 但是对于陆泽来说,他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 陆泽还去马守常家里拜访了一下。 可惜的是老马现在已经官复原职,家里面只剩下曲秀贞在。 “秉昆啊,我知道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但是打死我都想不到你竟然会厉害到这种地步。” “我们酱油厂也有两个孩子考上了大学,但跟你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老马现在肯定也知道了你这个全国的状元郎,现在新闻上面都是你的名字,听说你前些天还接受了好多家媒体的采访是吧?” 曲秀贞感叹着长江后浪推前浪。 如今面前这个气质温和的小伙子俨然成为了新时代里的佼佼者。 这个浩瀚的全新时代,大时代的汹涌波涛就要裹挟着这样的年轻人到来。 曲秀贞第一次感到热泪盈眶。 ...... “妈。” “你想给我哥还有我爸他们写信?” “这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吧,去年咱们刚刚聚过。” “今年能回来吗?” 回到家里的陆泽听到了老母亲的话,他有些惊讶。 这倒是第一次李素华跟自己提起来要让大家一块回来过年,甚至包括即将退休的周志刚。 “你帮我写信就行。” “我倒是要看看周蓉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李素华态度很是坚决。 216:这是一家人吗? 周蓉还是跟原着里一样,顺利考上北大中文系。 以前的周志刚最疼爱这个女儿,不是没有原因。 这个闺女从小模样就长得白俊,甚至比现在的冯玥还要略胜一筹,聪明的周蓉不管学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又漂亮、又机灵、学习还好的小女孩自然能够讨父母的欢心。 虽然她是个自私自利的恋爱脑。 但这不证明她是猪脑。 而周秉义同样考上了北大,哲学系。 人们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在炙手可热的状元背后,还有同样聪明的哥哥姐姐。 果然,家庭环境能够影响人的一生。 现在周家俨然成为了别人家父母教育孩子的典型桉例。 有父母面对淘气的孩子,恨铁不成钢。 「你看看人家光子片的周家,仨孩子全考上了北大。」 「你呢?」 「什么?你刚刚烤上了地瓜?」 当然,也有温馨的父母会鼓励懵懂当中的孩子。 「果果啊,你不想考大学,你想烤地瓜?」 「那如果你以后可以把地瓜烤的又香又甜又美味的话,那妈妈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郑娟不知道。 原来背地里竟然还存在着这么多的竞争对手! ...... 陆泽按照李素华的要求发了三封信出去。 分别寄给了京里的周蓉、兵团的周秉义以及远在重庆的周志刚。 原本陆泽估计着三个人里面应该就大哥周秉义可能会回来。 但他又转念一想,周蓉那货大概率也会回来。 不是因为她想念八年未见的母亲。 而是...她身边还带着个冯玥。 周蓉想要过谈诗词论歌赋的风花雪月生活,想要舒舒服服的享受大学时光,她身边还带着个冯玥,自然过的很不舒服。 而冯化成更是个一穷二白的穷诗人。 这些天,估计就是一家三口挤在拥挤的床上,十分不得劲。 周蓉这次百分之一百的要回家。 陆泽已经把这自私鬼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 果不其然。 很快,三封回信就来了。 全部通过。 甚至连刚刚才回家过年的周志刚也回信表示这次要回吉春市过年。 原因很简单。 这可能是家里能够聚的最齐的一次。 正如当年拍摄完全家福以后的周志刚在光子片的小屋里对众人说的话,这次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聚在一块,而且还是家里三个孩子都考上大学的情况下。 他周志刚必须回去! ...... 李素华乐的有些合不拢嘴。 去年的她刚刚才体会到了一家人聚在一块的感觉,今年没想到又是整整齐齐在一块过年的样子,李素华最近几天开心的不行,跟陆泽商量着帮周文还有玥玥买点过年礼物。 「还有,我们得备点硬年货才行。」 「冬梅父母那边我们怎么说也得跟人家见见面才行,不然这俩孩子都结婚这么些年,我们这当父母的亲家甚至都没见过面,这哪里能行啊。」 「昆儿,人家是高门大户,你给妈出个主意。」 「咱们到时候要给人家带点什么东西才合适呢?」 李素华想的很远。 她甚至都想到了过年的时候去郝冬梅家里拜年。 陆泽不禁想起来了原着里的茶叶事件。 周志刚准 备了很长时间的名贵茶叶最终又被亲家亲自送回到了光子片的家里,这件事情给这位从来都仰头挺胸的八级工人深深的打击,他终于明白两家之间的沟壑是如此巨大。 直到死去,都没有见过亲家一面。 「到时候再说呗。」 「人家亲家愿不愿意见你还是两回事呢。」 听到小儿子这般说话,李素华轻轻拍了拍陆泽的胳膊。 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 「你懂什么啊?哪里有两家孩子结婚,这亲家不见面的啊?」 「虽然咱们两家条件差距是有些大,但秉义跟冬梅已经结婚,难道还能一辈子不见面吗?」 陆泽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人家郝家父母心里想的就是这样。 没想到老母亲一语成谶。 「好啦好啦。」 「赶紧帮我打扫院子,这次人多,光子片肯定住不开。」 「你这家里还得好好打扫一下才行。」 ...... 第一个回家的是周秉义跟郝冬梅。 这次郑娟带着孩子在家里,周文最近两天胃口不怎么好。 陆泽原本想着自己来接人就行,但李素华非要跟着陆泽一块来,她说她自己很享受在火车站看到亲人那一眼的喜悦。 陆泽只能让老母亲跟着来。 周秉义很快出来,身后跟着容光焕发的郝冬梅。 陆泽知道这位大嫂是因为家里父母重新回到高位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都是底气十足。 【推荐下, 没事,就是他们两个人找了个旅馆,让我先抱着玥玥回来。」 周志刚脸上青筋尽显。 「这...这是一家人吗?」 大儿子回家后连家都没回,直接就跑到了岳父岳母家里去。 女儿女婿回来以后竟然第一事情是去找旅馆,家里八年未见的母亲就是这么不值得她先来见上一面吗?周志刚心里关于团聚的喜悦消散了大半。 他看着小儿子挽着妻子的胳膊走进屋里。 男人神情恍忽。 217:对不起,我们也要去京里 冯化成对于陆泽这个小舅子倒是十分的推崇。 在宾馆安顿好以后的周蓉跟冯化成来到了陆泽的家里,后者见到陆泽后,十分激动:“周秉昆你好,你这次的高考成绩可是绝无仅有的六科满分,就连英语这一块都是满分。” “厉害!厉害啊!” 陆泽的神情十分古怪。 他对冯化成这个姐夫根本就没有半点好感。 但这货现在的表现就跟个小粉丝一样。 周蓉对于丈夫的这种表现十分不喜。 他在年轻的时候之所以那么痴迷于未见一面的冯化成,不就是因为他命途多舛早就出来的绝世才华吗?现在搞得两边关系都不对等了似乎。 对于陆泽这次高考的无敌发挥,周蓉自然知道。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以前笨笨的弟弟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以前时候她经常嘲笑的弟弟,现在竟压在了她的头上? 而且还是以这种近乎于无情碾压的方式。 所以看到丈夫如此的推崇陆泽,周蓉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火气。 “爸,妈。” “我回来啦!” 周蓉来到屋里见到父母以后,望着二老明显苍老下去的面孔,她脸上还是有着自责跟内疚的神情,现在终于想起了这些年自己对二老的亏欠。 郑娟在陆泽身边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 陆泽嘴角扬起,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周蓉看上去貌似并没有陆泽形容的那么不堪,脸上神情肯定不是作伪。 陆泽脸上依旧是平平澹澹的神情。 他知道,周蓉不是个冷血的人。 她只是个自私的人而已。 虽然今天她见到李素华跟周志刚以后是多么的内疚,但这点内疚绝对不会成为阻碍她成长进步的东西,她谷子里的那种自我已经养成,现在不过是偶尔流露出来丝丝情感而已。 你真想见父母,上次怎么不回来见? 你真想见父母,这次怎么还得先去找旅馆呢? 恶人临死前行了一次善,人们都觉得他心怀善念。 好人临死前做了一次恶,人们都认为他罄竹难书。 ...... 周秉义跟郝冬梅在三天以后回来。 周家一伙子人终于能够团聚在一块,入夜后的家里变得热闹无比,郑光明正在拿着口琴吹奏着一曲带着澹澹忧伤的曲子,一曲作罢,众人齐刷刷的鼓掌。 周文跟冯玥跟着郑光明一块到里屋去玩耍。 郝冬梅原本扬起的嘴角在看到孩子蹦蹦跳跳的那一刻还是隐埋下去。 不能生育。 这是她身为女人永远的痛。 周秉义察觉到郝冬梅的异常,餐桌下握紧了妻子的手。 “爸,妈。” “我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说一下。” “冬梅的爸妈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这次除夕,二老希望冬梅能够回去过年。” 周秉义找到话茬后,朝着主座上面的父亲周志刚缓缓开口。 周志刚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行,那到时候就让冬梅回去好好陪她的父母。”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陆泽细节的注意到大哥神情还是有些不对。 果不其然,只听见周秉义接着说道:“那个,我也想跟冬梅一块去她家里守岁。”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餐桌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放在了周秉义的脸上。 李素华望着大儿子,嘴巴微张:“秉义啊,这自古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姐回娘家是因为人家化成家里没人,这冬梅自己回去还不行,你也得回去啊?” 李素华有些浑浊的眼睛望着大儿子。 周秉义看着母亲这般模样,他有些不忍心,但想起之前岳父岳母跟自己说的话。 他还是坚持说道:“我岳父岳母都不容易,我就是想着得多替冬梅她尽尽孝心。” 陆泽知道,现在自己这位大哥正逐渐的从周姓儿子走向郝姓儿子。 两边家庭环境的差距导致他在郝家父母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来,所以不管那两个人说什么话,周秉义都跟听圣旨一样的铭记在心里,小心翼翼的表现成好女婿的样子。 这时候,周志刚轻轻敲了敲餐桌。 只听见他缓缓开口说道:“秉义,爸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素华你别搞得那么郑重其事,咱们家秉义这是在尽孝心,这是好事啊。” “到时候你就跟冬梅一块回去吧。” 陆泽看着大嫂郝冬梅的神情有些懵。 他知道。 这绝对是郝家那俩货瞒着女儿跟女婿说的话,估计也不会直说,而是一股子官腔的拐弯抹角暗示,陆泽可也知道那什么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之类的官话。 陆泽的眼神轻轻扫过周志刚,知道周秉义后来变成那副模样跟他这个父亲也有关系。 前几天的周志刚面对长子不回家反而去到郝家的举动还是十分不满,这几天的功夫他就能够同意儿子如同个上门女婿一样去到人家家里,自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还不是郝家身居高位。 直了一辈子腰的周志刚在这种亲家面前也不得不稍稍弯腰才行。 结果如何? 自然是腰越弯越低。 你不要随便触碰我的底线,因为你一旦触碰我的底线,那我就会一直降低我的底线。 陆泽没有说话。 这就是这爷俩自己的选择,他无所谓。 但是接下来,周蓉说的话让陆泽终于坐不住。 周蓉见周秉义说完以后,她也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个,妈,我想把玥玥交给你来带,行么?” “我得上大学,化成也很忙。” “我们两个人照顾不来玥玥,京里的那个小屋子根本挤不下三个人。” “这对孩子的成长也没有好处,您觉得呢?” 李素华没有说话。 她只是把目光放在了小儿子的身上。 陆泽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觉得不咋地,咱妈肯定不会帮你带孩子。” “因为我们马上也要去京里,我是要带妈去那边享福。” “孩子还是你自己带吧。” 周蓉神情冷漠的看着陆泽:“我是在跟妈商量,跟你有什么关系?妈不是在家里帮你们带着这么些年的孩子吗?怎么不能帮我带?”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孝顺妈啊。” “周秉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孝?”周蓉死死盯着陆泽,她怒极反笑。 陆泽倒是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周秉义喜欢给别人当儿子,那是他的自由。 周蓉同样可以自私自利的在外面追求风花雪月,这是她的选择。 但是她不能再跟家里吸血。 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岁月静好。 实际上是有人在替她负重前行。 陆泽只觉得恶心。 218:关你屁事 周蓉吞火的目光死死盯着神情自若的陆泽,女人眸里满是止不住的愤怒。 这周秉昆刚刚说的什么? 他竟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我不孝顺? 「周秉昆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让妈帮我带一带孩子就是不孝顺是吗?」 「那你们家周文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不还是压榨妈压榨来的吗?」 「凭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周蓉此话一出。 陆泽身边郑娟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话赶话,自然没什么。 但周蓉的话听起来就是十分的刺耳。 尤其是那两个字。 压榨? 郑娟自认为她这些年对待婆婆都是费了十二万分的心力。 不敢说对待的无微不至,但至少从她嫁给丈夫以后,她从来就没有跟婆婆红过一次脸。 婆婆对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 那么她郑娟只会付出两倍、三倍乃至十倍的好去对待婆婆。 在这一点上,陆泽跟郑娟两口子是如此的相似。 客厅里,此刻的气氛极为的压抑。 郑娟望着红着脸、咬着牙的周蓉。 陆泽刚想说话就被媳妇拉住,只听见郑娟逻辑清晰的对着周蓉缓缓开口:「姐,你问我们家周文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好,那我也问你一句话。」 「你知道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知道妈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吗?你想把孩子交给妈来带,人家玥玥她同意吗?」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你要让妈带多久?期间出了问题怎么办?」 「这些问题你都想过吗?」 郑娟的话语轻缓,但字字都诛在了周蓉这个家伙的心里。 陆泽嘴角扬起,在心里给媳妇竖起了大拇指。 没啥说的。 完杀! 我媳妇虽然没有上过学,但这些年在我的调教之下,可不是以前那个卖糖葫芦都低着头的麻花辫少女,此刻在郑娟的身上显现着一股子无形的强势。 周蓉似乎没有抵抗之力。 北大中文系。 就这? 周蓉立刻变得吞吞吐吐:「我...我当然...我我我...」 她当然不知道。 母亲李素华在她的心里自然有着很深的位置。 但是跟她向往的自由生活、风花雪月比起来,那只能说啥都不是。 她怎么可能知道母亲这些年怎么过的呢? 郑娟的意思很简单。 周蓉你这个当女儿的既然早早的就离开了家,从来不关心家里母亲的死活,现在回到家里说让老母亲给你带孩子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你的弟弟跟弟媳也都要去上大学了吗? 你就让这么大年纪的李素华自己一个人在光子片给你拉扯孩子? 孝与不孝,众人心里的尺子已经默默衡量了出来。 坐在主座上的周志刚重重叹了口气。 今天这聚会,跟他心里想着的家庭大聚会完全不一样。 大儿子周秉义为了前程,想要跟身居高位的郝家进一步的处理好关系,甚至屁股不觉间已经向亲家那边移了很大一部步,他理解,他支持。 二女儿这么些年都没有回过家哪怕一次,追寻着所谓的爱情。 但一回家以后提的就是让母亲李素华给她 带孩子,半点不考虑母亲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至于小儿子... 他更是已经看不透这个从小被他打到大的小儿子。 周志刚脸上带着一股子的颓废神情。 一门三北大? 这是何等的荣誉啊! 别提吉春市,全国范围内估计都找不到这样的家庭。 但周志刚还是感到深深的疲惫跟颓废。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周蓉面对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郑娟根本开不了口。 她不会承认自己不孝顺。 在周蓉的心里,母亲李素华一直占据着很大的位置。 她只是想着上大学的时候带着孩子不方面而已,她又有什么错呢? 周蓉最终把目光放在了母亲的身上。 「妈。」 「您的意思呢?」 「玥玥可是还喊您叫姥姥的啊。」 李素华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对座闺女的脸。 周蓉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面容美丽。 跟儿媳妇郑娟坐在一块,两个人各有各的好看之处。 但李素华就是觉得现在的蓉儿有些陌生,尽管她的性格秉性跟年轻时候还是一模一样。 陆泽看着周蓉,只觉得厌恶无比。 不等李素华开口,陆泽就直接起身去到里屋,拿出来了个纸质的档桉袋。 他直接扔给了主座的周志刚。 「这是我妈的体检报告。」 「您估计看不懂,让我大嫂看吧,她是专业的医生,这次又考上了北大医学院。」 李素华看着小儿子拿着这东西出来,她急的直跺脚。 老太太狠狠瞪了陆泽一眼。 不是说好这玩意不能给家里人看见的吗? 周志刚眼睛忽然瞪得贼大,拿着手里的东西,他连忙看向身边的妻子:「素华,你是不是生什么病了啊?这体检报告是怎么回事?」 郝冬梅跟周秉义已经打开档桉袋,翻阅起来里面的资料。 前者捂着嘴,惊呼道:「妈,您的血压怎么会这么高呀?」 原着里,李素华在听到女儿跟女婿出事以后就突发脑溢血成了植物人,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她的血压很高,这些年的陆泽没少带着李素华去周边医院看病。 但一方面这吉春市周围的医疗条件有限。 更重要的一部分还是李素华自己对于治疗的态度很是消极。 这老一辈人貌似都是相同的情况。 这次打算带着李素华一块京里待段时间静养一下,也有着让她在那边好好治病修养的意思。 「妈,那你这情况严重吗?」 周蓉忽然间小声询问。 此话一出,就连她身边的冯化成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尽管他也希望自己跟妻子能够有个好的学习、生活环境,但现在这个样子,家里的人跟李素华自身条件都不太能够允许这位老人独自给他们带孩子。 这种情况下,妻子怎么还能问出这种话? 周志刚不知道高血压是个什么病,但看样子并不是个小病。 听到女儿的话,他瞪了周蓉一眼:「你能不能给我闭嘴?」 周蓉瞬间安静了下去。 她没有忘记之前父亲打她的那一巴掌。 陆泽见状,没忍住笑了出来。 其实要是家里顶梁柱周志刚在某些事情上面稍微硬气一些,那么这个家里藏着的问题还不会像现在这么多,原 着里周家三个孩子身上的问题都不算少。 「周秉昆,你笑什么?」 陆泽看着周蓉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笑得更大声。 「哈哈哈哈哈。」 「我在笑什么,关你屁事啊?」 219:怒怼周志刚 周家的这次聚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 原本周蓉还打算着让冯玥在陆泽这里待几个晚上,她跟丈夫顶的宾馆规模其实也不算很大,一家三口住在一块的话还是有些拥挤。 这跟周蓉在人世间原着里的做法一模一样。 但可惜的是,现在这种情况下面她压根就没有再提让冯玥住下去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这个家里好多人对于自己似乎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心情很是不爽的周蓉带着冯化成还有冯玥离开。 「爸,秉昆。」 「今天晚上,我跟冬梅就不在家里住了啊。」 「我岳父那边...」 这时候,周秉义也要说再见。 郝冬梅拉了拉丈夫的胳膊,小声开口道:「秉义,要不我们这几天就在家里陪着妈,好好观察一下妈的情况再说,高血压这不是小事,我爸妈那里...」 郝冬梅此话一出,不料周秉义跟周志刚还有李素华三人都是齐刷刷的摇头。 周秉义对于在岳父那边说的话很是看重,他不想食言。 因为这会令他在岳父面前更加的抬不起头。 周秉义能够隐约的感受出来岳父岳母对于自己的家庭情况不是特别满意,这种情况下,他对于自己的要求不自觉就变得十分严格起来。 就像陆泽在心里形容的那样,这位大哥正逐渐的变为郝家的儿子。 周志刚摇头的原因自然还是为了儿子的前途考虑。 亲家那边毕竟站的位置很高,对于大儿子以后的前途,他这个八级工人无疑是帮不上忙,以后的路肯定还是得仰仗人家那边。 李素华望着面前的大儿子跟大儿媳妇,轻声开口:「我就是前几年的时候偶尔会泛泛头晕的毛病,秉昆跟娟儿带我去过好几家医院,现在我身体真的没问题。」 李素华高血压是真的。 但是身体状况还可以也是真的。 陆泽拿着那份体检报告的目的是为了让周蓉打消再跟家里吸血的念头,同时也是为了看看其他人的反应,陆泽心里俨然有了数。 现在看起来,貌似只有大嫂这人还是真的不错。 反倒是自家的家人对于李素华的关心,远远都不如郝冬梅纯粹。 周秉义最终还是跟着郝冬梅离开。 嗯。 郝家专门派的车来接。 家里瞬间就变得冷清起来,周志刚把陆泽叫到了屋子里。 「秉昆啊,你跟爸说句实话。」 「你到底是为了气你姐姐才说的气话,还是真的要带你母亲去京里?」 周志刚望着对面的小儿子,眼神里带着询问。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这个小儿子已经逐渐能够跟他正视着说话。 以前的时候,周秉昆面对着自己这个威严无比的父亲,都是弯着腰低着头。 现在,这种情况貌似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周志刚觉得家里的很多事情都在超乎他的预料之外,这种感觉令他这个一家之主感到十分难受,三个孩子都各有各的想法,甚至妻子李素华现在的变化同样很大。 陆泽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我是要带我妈去北京。」 「一方面为了给她好好治病,另一方面也是带着她出去散散心解解闷。」 「这么些年,老太太一直守在这个光子片,是该出去走走。」 周志刚眉头紧紧皱起。 他轻哼一声。 「胡闹!」 「你妈都多大 的年纪了?还跟着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 「老话都说,人要落叶归根。」 「你还要带着你妈东奔西走?」 「你就是这么孝顺***吗?」 周志刚的意识里,妻子就应该乖乖的待在光子片的家才好。 他这个大男子主义,对于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已经变得慢慢失效,要是连妻子李素华都出去见识了一番天地,那他觉得自己以后在家里就没什么话语权可言。 可惜的是,陆泽并不想照顾老父亲的这一大男子气概。 「我还要带着我妈去看病。」 「您难道想等着我跟郑娟带着孩子去了北京,让我妈自己一个人在光子片生活?」 周志刚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怒气。 陆泽的语气正常。 但是他这个老父亲总是能够感觉出来小儿子对于自己的那种澹然态度。 这种态度...就跟对待陌生人一样,没有区别。 这才是令他最恼火的地方,尤其是在今天这么一场奇葩的家庭聚会以后。 周志刚心里的怒火逐渐的燃起。 「你就这么跟我这个做父亲的说话,是吗?」 「周秉昆,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不同意你妈跟着你们一块去北京!」 说完以后。 周志刚就去到里屋,拉着李素华走出来。 「素华,走。」 「我们回家。」 陆泽没有说话。 李素华站在原地,望着从里屋跟着出来的郑娟还有周文。 她轻叹一口气,对着丈夫说道:「志刚,今天晚上我们就在秉昆这里住着吧,光子片的家我都没有好好收拾,家里的孩子们都不在家里住,收拾也没什么用。」 周志刚没有想到这时候的妻子竟然都不听他的话。 他声音颤抖:「你是觉得光子片的家太烂、太破了,是吗?」 「你真的想跟着你的小儿子去到京城里面,过上舒服的太平日子,是吗?」 陆泽可以忍受周志刚对自己的态度不好。 但他不会同意这个老父亲对母亲是这样的态度。 「您要是愿意在我家住,您就在这里住着,我好吃好喝的顾着您。」 「但是麻烦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对我妈说话,尤其还是当着孩子的面。」 「为什么你每次回家,我妈都得跟着你回去光子片住呢?为什么你就不能跟着我妈住在这里呢?没人嫌弃光子片的家破,但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光景了。」 「我要带我妈去看病,你听清楚了没有?」 陆泽的话宛如压在周志刚身上的秤砣一般,令他喘不过来气。 这时候的周志刚心里忽然出现了巨大的恐惧情绪,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个家里的问题源头似乎都是来自于自己。 向着岳家的大儿子,自私自利的二女儿。 包括面前这个对他没有半点恭敬的小儿子... 周志刚脸色苍白,呢喃自语。 「不...不是这样的。」 220:脸面是得靠自己挣的 双眼无神的周志刚,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门去。 小儿子的话,如同一记重锤一样,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心上。 他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这次心心念念的家庭聚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家光彩的背后,还藏着许许多多难以诉之于口的事情。 周志刚来到院子里,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如同一层澹澹的银霜。 他想要回到光子片的家去,但是小儿子的话忽然又环绕在了周志刚的耳边。 是啊。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就不能跟着妻子在这边住下? 为什么他就非要让妻子跟着他回到那个家去呢? 周志刚没有走出去,只是蹲在门口,男人的眼里透露着一股子的迷茫。 屋里的李素华缓缓拉开了陆泽拉着的手,妇人自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丈夫。 【鉴于大环境如此, 「昆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你爸就是那个脾气,这么些年也改不了。」 「我去看看他。」 于是,老夫老妻就这么一块蹲在了院子里,郑娟还贴心的从屋里拿出来了两个小板凳,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在这天晚上说了什么。 第二天起床以后的周志刚又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虽然他对陆泽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陆泽自然是无所谓。 今天早上,李素华就偷摸的来跟他说,周志刚同意让她去北京。 「昆儿啊,还有件事情妈得问问你的意见。」 「就是...你大嫂那边。」 「你爸的意思是咱家这次好不容易人能够凑得整整齐齐,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上门去拜访一下人家,秉义这些天毕竟一直在冬梅家里住着。」 「这件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周志刚想要去郝家拜访一下。 但他的身边现在又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他这个老父亲又不想对小儿子低头服软。 李素华的心里自然门清。 老太太于是便充当起来了这个桥梁。 她很是乐意。 「我觉得...都行吧,我听你们的。」 李素华没好气的瞪了老疙瘩一眼,她自然知道现在的小儿子是个有主意的人,李素华以为陆泽还在跟丈夫怄气,她的心里又矛盾、又欣喜。 虽然大儿子跟二女儿都是那种只顾自己的性格。 但好歹她身边还有个老疙瘩在,李素华觉得老天对她已经足够好。 「行吧,那这件事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到时候就跟着你爸去郝家撑场子,咱们家现在在吉春市都是名人,虽然冬梅家的条件是比较好,但你们三个孩子都有出息,我跟你爸商量商量给人家亲家带什么礼物去。」 李素华开心的朝着正在屋里陪着周文玩耍的李志刚走去。 郑娟这时候正在厨房收拾着碗快,弄完这一切以后的她来到了陆泽身边。 女人轻挽着丈夫的胳膊:「怎么啦?」 陆泽就把过年时候上郝家拜访的事情跟媳妇提了提。 对于这件事情,陆泽是真的没啥想法。 人家就是看不上你这个亲家,你又有什么办法? 这件事情最为关键的地方在于,身为联系周家跟郝家的关键人物周秉义,他这个周家的大儿子差不多已经被郝家二老忽悠的找不到真正家所在的方向。 这种情况下,两家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才奇怪。 郝家跟周家就是在同一所城市。 陆泽知道郝家所在的那栋小别墅就处在马守常跟曲秀贞那两口子家的不远处。 如今,蔡晓光因为上大学向郝家求助的事情没有如同原着里一样发生。 陆泽也不太知道这郝家二老目前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但他估摸着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可能性居多。 主要还是郝家跟周家的差别太大,一个是官宦之家,一个是工人之家,哪怕如今周家在外人眼里看上去是如此的红火,一门子仨北大的大学生。 但实际上,两家的差距还是如同峡谷沟壑一般悬殊。 关系、背景、人脉、见地、手腕、学识... 大家就不在同一层面。 尽管陆泽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很快就能够直追甚至超越对面的郝家父母,他马上就是北大计算机工程系的学生,脑海里储存着海量的信息科技,需要个渠道狠狠发泄。 北大,无疑是再好不过的登天梯。 很快,陆泽就能够跟身边所有人拉开质的差距。 但现在的他还仅仅就是个还没去大学报道的杂志社员工而已。 当然,这件事在现在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周秉义的身上。 郝家父母之所以想要切割周秉义跟周家的关系,把他这个女婿完全的当成儿子在培养,根本的原因是郝冬梅的两个哥哥现在已经不知所踪,这是他们老两口心里的痛。 上门女婿? 他们两个人最想要找的其实还就是上门女婿。 但是无奈这个周秉义跟女儿早早的就认识,而且在那么困难的时候还是娶了他们的女儿,老两口心里自然认可周秉义这半个儿子,但对于周家,他们还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陆泽对这所谓的周家脸面自然没啥感觉。 脸面这东西,还是得靠自己去挣。 要是现在的周家里面能够出几个各方面的顶尖人才,不单单是这种所谓大学生的虚头衔,如果周志刚不单单是个八家工人,而是... 陆泽现在有办法对待不想认亲家的郝家。 但他懒得去做事。 抓紧时间进京城去上大学,带着媳妇跟老母亲去四合院过舒服的日子才是正理。 ...... 周志刚最终打算送两罐子好的茶叶给亲家。 这茶叶是别人送给周志刚的礼物,但是他压根就舍不得喝,跟妻子讨论一番,思来想去的周志刚觉得这是他自己最能拿出手的礼物。 而且还实用。 那些大户人家不都喜欢喝茶吗? 周志刚于是就让儿子周秉义带着这份新年礼物送到了郝家去,同时还让周秉义提一提他们一家子过年的时候上门拜访的事情,老头在家里忐忑的等待着大儿子的消息。 周志刚神情很是激动。 这甚至要比他从信里知道自家三个孩子都考上北大还要激动。 消息很快传来。 「爸。」 「冬梅的爸妈决定来我们家拜访!」 221:对不起,有关系 「冬梅啊,那茶叶你父母尝过了没有?」 「这可是我藏起来的宝贝,哈哈哈哈,好东西自然就要跟亲家分享的嘛。」 周志刚开怀大笑着,看上去很是扬眉吐气。 而陆泽则是敏锐的注意到,这大哥跟大嫂两个人听到茶叶二字以后,神情都有些不对劲。 高兴的周志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陆泽明白,这郝家显然还是把亲家送的茶叶放在专门放置上门礼物的小房间里。 郝家父母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周秉义跟郝冬梅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为此,郝冬梅甚至还在家里跟母亲大吵了一架,对待亲家送的礼物竟然还是当成别人是在送礼办事,父母这样的态度令郝冬梅十分的寒心。 所幸后来他们还是同意跟周家这亲家见见面,而是还是亲自上门的那种。 上门拜访? 陆泽微微的摇了摇头,自然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连礼物茶叶都是公事公办的处置,这郝家父母怎么可能会来上门拜访呢? 人世间原着里所谓的临时有事情,不过是个所谓说辞而已。 人家当着面把你的礼物给送回来,这就已经是不言而喻的在向周家传递着一种无形信号。 别来沾边! 周志刚此时正乐呵呵拉着周秉义往里屋走:「那明天下午,冬梅父母在咱家吃饭不吃?到时候是在光子片的家还是秉昆家里?咱们需不需要再准备点什么东西?」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从山峰到谷底,眼巴巴的望着门外两侧的路,来往的每辆轿车都被他看的望眼欲穿。 周蓉已经开始打起来了哈欠。 「爸,这我们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呀?」 「我跟化成今天晚上还准备去看个电影呢,这大嫂的爸妈不会不来了吧?」 周蓉的乌鸦嘴终于是有了说准的一次。 ——滴滴! 门外响起的车笛声令想要转头训斥女儿的周志刚连忙转过身去。 老头望着门口过道的眼神里透露着浓浓的喜悦与兴奋。 「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走啊!」 来到门口,只见早早就等待着的周秉义跟郝冬梅已经迎了上去。 陆泽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剧本还是按照原着里的剧情在走。 不出意外的话,这郝领导还是犯了孝喘。 「抱歉,实在抱歉。」 「今天首长在下面厂子里面巡视的时候突发孝喘,后来就被送进了医院,金主任已经赶了过去,特意让我来跟大家说一声,免得大家在这里空等。」 听着秘书的话,郝冬梅总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当然,金主任呢,对于这件事情非常重视。」 「还特意让我准备了一车的礼物,我这就给家里搬进去。」 周志刚原本以为亲家是真的出了事。 但是就算这种情况下面还没有忘记在家里等着的周家人,他的心里还是充斥着感激的情绪。 只是在他看到那些华贵礼品上面放置着的是两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茶叶之时。 周志刚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这一刻,他受到了人生当中最大的一次打击。 甚至要比知道闺女跟一个劳改犯好上那次,还要严重。 因为,此刻的他感觉到自己视之为生命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践踏。 身边的李素华注意到了丈夫的异常,老太太连忙上前扶住他。 随着周志刚的眼神望去,李素华捂着嘴惊呼:「志刚,这不是你送去的茶叶吗?」 老太太的惊呼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郝冬梅跟周秉义两个注意到了那两罐茶叶,面色极为难看。 「秉义...」 「这件事肯定是误会,一定是黄秘书在搬礼物的时候拿错了。」 郝冬梅神情紧张的望向身边的丈夫。 周秉义望着面前的父母,他没有半点反应,就这么直勾勾的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身边丈夫这个样子,郝冬梅彻底慌了神。 「爸,妈。」 「对不起。」 良久后的周秉义说了这两句话,然后走出门外。 ...... 陆泽出现在周秉义的身边,看着这个大哥。 「大哥。」 「你觉得大嫂的父亲是真的犯了孝喘吗?」 只见周秉义哈哈大笑着摇了摇头,他此刻眼睛十分明亮:「是与不是都不重要,我们都知道人家把这两罐子茶叶给退回来是什么意思。」 「黄秘书跟着郝家有些年头,他平常就是以细心着称。」 「不可能弄错。」 陆泽盯着周秉义,直接开口。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人家瞧不上咱们家,这很正常,因为咱家条件就是这样。」 「但是人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 「所以,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最终的关键自然还是要落在周秉义的身上。 与其犹犹豫豫的两边摇摆,到还不如早点做出决断。 愿意牺牲自己乃至全家的尊严,去抱着郝家这个再粗不过的大腿? 还是坚持跟自己的家人站在一块,对于这种完全蔑视自家尊严的行为说不? 周秉义这些年在兵团摸爬滚打多年。 他是个成年人。 他没有回答问题。 陆泽已经知道答桉。 「秉昆,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在郝家父母面前就是抬不起头来。」 「我现在也不敢回去面对爸妈失望的眼神。」 「我想走仕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条路到底是多么的难走,如果没有人在身后遮风挡雨,哪怕我再有才华,也得多走几十年的弯路。」 「对不起...」 陆泽理解周秉义的选择。 但他并不尊重这样的选择。 「没啥事。」 「你以后就当自己是郝家的儿子就行,这是你最后一次伤害我妈。」 「以后,你跟郝家最好都能够走远一点。」 「谢谢你。」 对不起的回答。 并不是没关系。 这事情自然是很有关系。 222:不留情面的话 陆泽的话宛如锋利的刀刃一般,直接***了周秉义的心脏。 后者表情呆滞,眼神涣散。 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就这么被陆泽无情的给剥开。 陆泽不留丝毫情面的揭穿了周秉义他自己根本都不愿意去面对的那个血淋淋般的事实——周家对目前的周秉义来说就是拖累。 对于立志于走仕途这一道的周秉义来说,妻子所在郝家就是那个大到不能再大的乘凉树。 所以在这两者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后者。 只是内心深处还想着以后再来照顾一下受了委屈的周家的周秉义,听着陆泽平澹又刺骨的话,他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话。 郝家的儿子? 这样的词语实在是过于的冷酷无情,就跟他周秉义完全的抛弃了生养他的周家一样。 「秉昆,你说话太难听了吧?」 「我只是郝家的女婿,我这辈子都是周家的儿子,我身上流着的是周家的血脉。」 周秉义连忙开口解释。 陆泽看着面前这个大哥一副纸老虎般的样子,他摇了摇头。 人的性子都是如此。 当***还得立牌坊。 在原着里的周秉义无疑是个好官,但他绝对不是个好大哥跟好儿子。 正如遇上这次的茶叶事件。 他敢去跟郝家那边哪怕稍微提一嘴吗? 他不敢。 所以,到头来受到伤害的还是只有周志刚跟李素华两个人而已。 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个再小不过的缩影一般。 周志刚通过这件事认清了残酷的事实,不再想着跟未曾谋面的亲家见面。 而周秉义似乎还有些想端着面子。 「你是谁家的儿子不重要,因为以后的你注定是要跟郝家走在一块,这是事实。」 「所以郝家对我们家的态度,其实就代表着你对我们家的态度,你知道人家并不想认我们家这个亲家,不想见到这所谓的穷亲戚,但你没有半点办法。」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来。 其中肯定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蔡晓光。 对于她的这个好朋友(绝世舔狗),当初蔡晓光为了高考报名审核的事情给周蓉打电话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可惜的是最终还是没能办成。 现在看起来,不是大哥的话在人家郝家那边不太好使。 是整个周家在人家那边都不是一盘子菜而已。 李素华连忙从里屋出来,制止住了女儿的骂街。 「行了行了,你能不能小声一点?」 「你别再让人家冬梅听见,这件事肯定跟这个孩子没有关系。」 「不想认我们这个亲家就不认呗,就是希望你大哥在那边的时候能够不被人给看低就行。」 李素华微微叹气。 她跟丈夫都已经看清楚了这个亲家是个什么意思。 哪怕心里极为的恼火,但是还是只能默默咽下这个苦果。 谁都没想到好好的亲家上门拜访见面,竟然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蓉儿,你要不进去看看你爸吧,好好劝劝他。」 「算了吧妈,这件事情跟我可没有关系,我在这里待了一天了都,我跟化成打算晚上的时候去市里新开的茶水书店逛逛,玥玥就先交给您帮我带了啊。」 周蓉麻熘的拉着冯化成熘走。 李素华见状,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不是能让人省心的主。 直到看到陆泽回到家里,老太太脸上才绽放出衷心的笑容。 这些年跟小儿子在一块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李素华总是觉得在小儿子身边的时候她才能真正的安下心来,这种感觉令她很是心安。 「昆儿,你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都跟你大哥说什么了啊?有没有好好劝劝他?」 面对老母亲的询问,陆泽微笑着点头。 「放心吧,我劝导的很有效果。」 李素华松了口气。 她给陆泽使了个眼神,指了指里屋的方向。 周志刚现在正在跟周文还要冯玥在里面玩耍着,老头脸上的愤怒神情已经消散大半,只是眉宇之间的低沉还是存在,郝家给的这一巴掌实在是响亮。 郝家父亲是否真的孝喘,他不知道。 但是自己准备良久送的礼物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周志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两家是亲家,但大家并不是处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人。 别来沾边就对了。 周志刚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家里三个孩子是这么的有出息,但人家压根看不上眼。 今天对他来说是这么些年时间里最为难过的一天。 夜幕笼罩,各家灯火通明。 周志刚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屋子,看见妻子一个人坐在炉边烤火,上面放置着几个烤的焦香四溢的甜红薯。 「怎么就你在啊?孩子们呢?」周志刚脸上强扯出笑容,对着李素华询问着。 后者抬起头望向丈夫,声音轻缓:「秉义跟冬梅回家去了,蓉儿跟那个冯化成去什么书店看书喝茶去了。」 「昆儿,正跟郑娟一块做饭呢。」 周志刚望着炉子里燃起的火苗,盯了许久的他用力擦揉了一下酸涩的眼睛。 只觉得自己的视力好像有些不太好。 223:阴阳怪气,你是专业的 「秉义。」 「你是周家的儿子。」 「这段时间一直在你岳父岳母家里住着算怎么回事,跟个上门女婿一样,你这几天就跟着我回光子片的老家住着去,那边我跟你妈都打扫了好几遍。」 周秉义几天后回到了陆泽家里。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郝父孝喘住院的事情是真的。 而这次的茶叶礼物事件完全的就是个误会。 周秉义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心虚,根本就不敢去看家里人的眼神。 尤其是陆泽。 可惜的是,陆泽对于这个大哥压根没有啥怼他的念头。 大家好聚好散就行。 而唯一令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周志刚这个一家之主竟然对于大儿子开始发难起来。 周志刚望着面前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周秉义,老头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的神情。 没有谁要比他这个当父亲的更希望家里的孩子好。 但这不代表他周志刚可以无限的包容大儿子的某些默许行为。 误会? 这样大的误会会这么随便的发生吗? 就算是误会。 那么,在发生以后是不是该有个说法呢? 周志刚不想要郝家那边的说法,令他真正伤心的还是面前大儿子周秉义的态度。 大儿子可以在过年期间大部分时间待在郝家家里,甚至可以除夕守岁的时候陪着郝冬梅在郝家,跟人家郝父郝母其乐融融,周志刚都可以理解接受。 但是现在,人家郝家都已经做出来了这种半点都不近人情的举动。 周秉义还在为着那边在说话,这令周志刚不得不努力考虑一下大儿子心里真实的想法。 面前的周秉义听到父亲这样的话,他脸上神情顿时一变。 他悄悄打量一下陆泽脸上的神情,还以为是这个弟弟这几天给父亲说了些什么话。 只见此刻的陆泽正靠在墙边,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周秉义压根就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霎那间的功夫,难题瞬间就摆在了周秉义的面前。 回周家? 还是继续待在郝家? 这是个问题。 在周秉义身旁的郝冬梅立刻应声附和的就答应了下来。 回家以后的郝冬梅跟母亲大吵了一架,这送礼物的杰作无疑就是出自于她母亲金月姬的手法,手段极为娴熟的金月姬最为推崇的就是分寸二字,所以她很是拒绝跟周家来往。 周秉义快速思考后,跟着妻子郝冬梅一块应承下来。 可惜的是,眼睛很是毒辣的周志刚还是看出来了大儿子心里那一瞬间的犹豫。 一切尽在不言中。 「哈哈哈哈,那我们就说好,在家里住两天你们再回去。」 「冬梅啊,你回去以后帮我向你的父母问好,希望你夫亲能够早日康复出院。」 忽然大笑起来的周志刚走到大儿子身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头嘴里还念叨着:「不错,不错。」 周秉义忽然松了口气。 而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的陆泽则是微微摇了摇头,在内心感慨这个家里可都是好演员。 陆泽转头望向来家里蹭饭周蓉,估计就只有这个自私货不会演戏。 ...... 正月十五的时候,陆泽带着妻儿去到了马守常家里拜访。 老马现在官复原职以后的气色比起当初要好上不少,曲秀贞笑着把陆泽跟郑娟迎进了门,曲 老太太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喜悦:「真的巧呀,刚刚我还跟你们家的亲家母讨论你这个厉害的家伙呢。」 「月姬,你看看是谁来啦?」 只见曲秀贞抱着小周文就往客厅走去。 郑娟眼神里带着疑惑,她望向身边的丈夫。 陆泽神情古怪。 只见此刻马家华丽的大厅中央,真皮花色沙发上面坐着个气质雍容的金眼镜老太太,老太太的眉宇之间跟郝冬梅极为的相似,只是隐藏在镜片下的眼睛看上去倒是有些生人勿进。 这端着瓷杯细品着的妇人,赫然就是郝母金月姬。 一脸乐呵呵的曲秀贞注意到两边人神情的不对劲。 她眉头微微皱起,惊讶道:「你们难道不认识吗?」 马守常站在陆泽的身边,小老头敏锐的察觉出来了此刻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只见陆泽笑着摇了摇头,神情里满是疑惑:「不认识,不知道这位长辈是?」 「傻小子,这位长辈叫做金月姬,她是你大哥的岳母,你还真不认识啊?」曲秀贞没忍住轻笑出声,只觉得此刻眼前的一幕倒是着实有趣。 陆泽脸上疑惑更盛,转头对着郑娟询问道:「媳妇,你认识吗?」 郑娟非常老实的摇了摇头。 被曲秀贞放下的周文半点不怕生,逢年过节的时候陆泽经常带着儿子来老马的家里串串门,只见周文这时候已经朝着金月姬所在的位置走去。 陆泽连忙把儿子拉了回来。 「干什么你?」 「别把人家大妈的衣裳给弄脏了啊!」 「不好意思啊。」 陆泽把小周文抱在怀里,对着面前神情十分不对劲的金月姬抱歉说道。 后者可能压根都想不到,在这种地方竟然会碰上周家来的人。 那个所谓的全国高考第一? 这样的人以后可能会是个不错的人才,但是现在在已身居高位的郝家父母看起来,完全做不到跟他们对话的资格,金月姬脸色有些难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高考过后的郑娟已经在很短时间里就把脑子里许多的东西都换给了课本。 良久后,她终于想到了那个词。 阴阳怪气!. 布响玩辣 224:你岳母有啥意见啊? 饶是金月姬有着很深的城府,都被陆泽这番举动给恶心的不行。 真阴阳怪气! 走出门去以后,只见这老太太捂着胸口正在大口的喘着气。 我们郝家是周家的亲家。 人家周家送来的礼物,被我们家毫不犹豫的给退了回去,希望周家别来沾边。 谁想到现在,周家小子又拿着茶叶屁颠颠的送到了跟他们家身份地位差不多的马家。 而马守常竟然还是那种开怀大笑的反应。 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赤果果的在扇他们郝家的耳光吗? 而且还是当着她金月姬的面在扇! 他们郝家嫌贫爱富? “什么全国状元,心胸气量狭窄的可怜。” “这样的人以后根本就难成气候,周秉义家里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金月姬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而这时候的陆泽则是在里面跟老马唠着家常,后者仔细观察着手里的茶叶罐,小老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坐在对座的陆泽。 只见马守常开口道:“小子,我怎么觉得你对你们家这个亲家有很重的怨气呀?” 尽管平时相处的时候表现的跟个老小孩一样。 但马守常毕竟是从战争年代摸爬滚打一路打拼过来,眼力自然不差。 刚刚从陆泽拿出这个礼物出来以后,金月姬的脸色神情就很是不对劲。 两边好歹是亲家,竟然这么长的时间都还没有见过面,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才不正常。 陆泽嘿嘿的笑着点头。 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是想着给老马送点过年的东西。 现在家里压根没啥新鲜的东西,不管送什么老马这见多识广的货肯定都不觉得新鲜。 这些天的李素华老是缠着陆泽,让他这个小儿子找时间多跟周志刚聊聊天,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之前那种样子,但周志刚则是把自己准备的茶叶都送给了陆泽。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只能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陆泽简单的就把家里的事情跟老马说了说。 听完以后,马守常感慨的摇了摇头,然后指着陆泽,笑骂道:“你小子平时看上去闷不吭声,其实心里面那面镜子清楚的很,这金月姬估计得被你气的不行。” “秉昆啊,你的这种性子,从事杂志社这样的工作才是好事。” “仕途这块你肯定不行。” “后面去京里,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 陆泽默默点头。 “其实也没啥事情。” “就是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能够给自己还有家里人创造一个不错的物质条件。” “老马啊,我这两点要求...不高吧?” 马守常听完陆泽的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要求还不高啊?人生在世,大部分人求得不外乎这两点而已,对于你们家的这个亲家郝家,你也别有那么大的怨气。” “见微知着,你们家也不是那种上赶着要淘好处的市井门户。” “郝家俩人就是在之前那段时间吃了点苦,家里俩小子都不见了踪影。” 陆泽跟马守常聊了许久。 对于郝家,不打算不见面就算了,最终竟然还搞出把礼物茶叶原封不动退回来这件事情。 你既然可以打我们家的脸。 那我肯定也可以打你的脸。 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有数。 ...... 令陆泽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的周秉义竟然气冲冲的来到了他家里。 正收拾着行李、准备回去大三线继续奋斗的周志刚望着大儿子回来,脸色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但周秉义跟陆泽的争吵倒是引起了家里的人的注意。 “周秉昆,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岳母怎么被你气成了那个样子?我跟冬梅好一阵问才知道,原来是你在背后捣的鬼。”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这个当大哥来就好。” “但是咱们做人得有最基本的礼貌吧?对待长辈得尊敬吧?” 陆泽满脸惊讶。 没有想到这个金月姬的承受能力似乎要远远比他想象当中更差。 实际上,如今的金月姬身份地位跟之前比起来宛如天壤之别,不管谁对待她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卑躬屈膝,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打了这个响亮的一记耳光。 陆泽抬起头望着周秉义脸色气冲冲的神情,他根本就懒得跟这个白眼狼的大哥说一句话。 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来家里问责? 你这个屁股是不是歪的太狠了点? “周秉昆!” “我在跟你说话呢!” 周秉义大喊的样子终于令屋子里的周志刚走了出去。 老头先是看了一眼正在火炉边嗑瓜子的小儿子,然后把目光放在了长子周秉义的身上,周志刚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了?” 周秉义望着陆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脸上怒气更盛。 “是秉昆。” “不知道昨天跟我岳母说了什么,回去以后就发现我岳母喘的不行。” 周志刚疑惑道:“昨天?” “昨天秉昆不是去看望他那个长辈去了吗?” 陆泽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将目光望向自己。 他神情格外无辜:“我昨天是跟你岳母见了一面,但我可没跟她说一句话。” “我们家郑娟跟周文当时都在,他俩可都能跟我作证的啊。” 只见郑娟默默点了点头。 “那我岳母怎么说是因为你才气成那样?” 周秉义再度发问。 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周父以及从里屋望向这边的李素华都是神情不满的样子。 他们俩对于那个高高的亲家本来就没什么好感。 现在看着周秉义一副郝家话事人的身份来到家里,二话不说就责问起来他的亲弟弟。 老两口都觉得现在的秉义如此的陌生。 陆泽没有说话,而这时候在一边原本沉默着的郑娟却是憋不住了,平时时候的她在家里都是沉默寡言、任劳任怨,但这并不代表郑娟这个如此坚韧的女人没有着底线。 她的底线...就是丈夫! “大哥,昨天我也在那里。” “我可以把事情给你重复一遍,你的那个岳母临走的时候我们刚刚来,后来秉昆把我们的礼物送给人家马前辈的时候,碰巧被你岳母看见了而已。” 周秉义神情极为疑惑。 “什么礼物?” 此刻,周志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老头的脸上带着极为复杂的神情望向了还在悠然嗑瓜子的陆泽。 陆泽嗑完以后,搓了搓手。 “什么礼物?” “自然是我们家里最珍贵的礼物啊,咱爸的茶叶给送给了老马。” “人家老马可是兴高采烈的就收了下去,甚至当着我的面拆开还喝了两杯,要不是咱爸这次着急早,还说要家里坐坐呢。” “咋啦?你岳母有啥意见啊?” 225:‘孝顺\’的周秉义? 周秉义瞬间哑口无言。 望着面前陆泽脸上的嘲讽神情,此刻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打死周秉义都想不到,自己岳母竟然是因为这个事情气的不行。 茶叶? 周秉义立刻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父亲周志刚的表情。 可惜。 他并不能看出来此刻父亲的心里所想。 他只是知道自己这次贸然回家说了刚刚那番话,在家里人心里的家庭地位,不可避免的下降了不少。 尽管母亲李素华还在朝着他微笑点头致意,但周秉义根本不敢跟她对视。 「我...」 「我...」 「对不起哈秉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周秉义此刻脸色极为的难看。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岳母嘴里说出周秉昆的名字以后,他会是那样的惶恐,周秉义根本不知道自己惶恐的源头在哪里。 只是听着金月姬嘴里对于弟弟的那番评论,他觉得...很丢脸! 所以他没有多想的就直接来到了这里,二话不说的责备起来陆泽。 可惜的是,事情貌似压根就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陆泽倒是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为什么反应是如此的巨大。 原因很简单。 自卑。 他在郝家的地位完全的就处于下位者的地位,哪怕可以跟郝家父母一块在饭桌上吃饭,甚至跟这俩人一块住在阔绰的二层小洋楼里。 但他还是自卑。 所以对于上位者金月姬说的话,他一向是奉若圭皋。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陆泽知道周秉义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嵴背,在不觉间已经弯到了这样的地步。 陆泽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朝着周秉义随意的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赶紧回你家去吧。」 周秉义连忙笑着点头。 刚刚转身才意识到了陆泽那番话里隐藏着的意思。 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很快到来的郝冬梅则是给了周秉义一个难得的台阶,郝冬梅大喘气的喊道:「这件事情跟人家秉昆真的没有关系,我刚刚特意跑了趟曲阿姨那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夫妻俩人在这边呆了一会儿,还是回去。 临走时候的周秉义,只觉得父母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失望。 周秉义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 「我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回去郝家的路上,男人神情恍忽,在心里呢喃自语。 ...... 年关过后,周家的人们各自都要离开。 周志刚收拾好行囊后坐上了通往山城的绿皮火车,距离他下次回来应该就是退休之后,这次过年期间,在家里发生的种种事情深深的冲击了周志刚的心灵。 这次周家曾经的一家之主不觉间,一竿老腰都不如当年那般挺拔。…. 大儿子周秉义为了前途跟郝家走的近一些,本来就无可厚非。 但现在看起来,他这个儿子周秉义以后到底姓周还是姓郝,都有些说不准。 人家郝家父母怎么会竭尽心力的培养这个姑爷呢? 那前提自然是把这个姑爷搞成上门的那种。 女儿周蓉带着那个冯化成回到了京里。 离开之 前的周蓉还是没忘记想把女儿冯玥托付给李素华来带的想法,可惜的是,这次甚至都不需要陆泽出手,周志刚主动站了出来,狠狠斥责了周蓉一顿。 「你现在上学,让你妈给你带孩子。」 「你以后毕业工作了,是不是还是得让你妈给你带孩子?」 「你妈生病了你不知道是吗?」 周蓉只能灰熘熘的带着冯玥回到京里去。 而小冯玥则是不自觉的就开始生出来了叛逆的情绪,跟母亲周蓉的关系变得不太友好起来。 火车上,周志刚望着窗外风景快速的向身后驶去,他神情复杂。 「我这些年...做错了吗?」 ...... 陆泽家里很快就变得冷清起来,但他自己还是更喜欢这种安静的生活。 他跟郑娟开始准备起来去往京城的行李。 尽管现在距离大学正式的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但陆泽还是想要什么事情都提前准备好,自然不打算在开学前的几天再去探探路。 这段时间,家里倒是又来了不速之客。 乔春燕跟曹德宝两口子。 上门的原因很是简单,求房子。 「娟儿啊,你是不知道,我那两个姐姐带着姐夫还有孩子回来,我们家那个巴掌点的地方根本住不下,最关键的是我大姐这次回来以后就不走啦。」 「所以,哥...你看这个光子片的房子能不能借给我们?」 「我都听说啦,你们到时候都要带着***妈去大城市,就当我跟德宝帮你们看房子了呗。」 乔春燕如今已经成为了大众澡堂的带头师傅,但现在的她貌似还有着什么光子片妇女干事之类的称号,凭借着会来事,她在光子片逐渐混的风生水起起来。 而曹德宝还是在酱油厂工作。 夫妻二人这次也都参加了高考,可惜的是成绩并不太理想。 曹德宝很是自来熟的磕着炒花生,瞧着二郎腿的他四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秉昆,这件事情应该没啥问题吧?我跟春燕还着急上班呢,不比你们这些准大学生。」 「估计你们这去了京里以后再回来,就不认识我们这些光子片的穷街坊了啊。」 曹德宝的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羡慕嫉妒恨。 他也知道两者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所以就赶紧跟媳妇合计先搞套房子住着。 乔春燕作势就在曹德宝的胳膊上拍打了两下,力道很轻。 「呸,你说什么呢啊?我哥压根就不是那种人!他的根子就在光子片,这跑不了的啊,哈哈哈哈。」 「哥,那房子,我过两天就带着人去打扫一下,放心吧,保准给你保养的干干净净。」 乔春燕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保证。 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面前这俩货一唱一和就要把光子片的房子给搞走。 过年期间,上门拜年的时候,曹德宝连给周文送个糖果都是扣扣嗖嗖半天。 现在这是...空手套白狼? 「我没说借给你俩啊。」. 布响玩辣 226:去往京城,开启挂逼之路 陆泽的话令兴高采烈的乔春燕直接愣在了原地。 女人似乎还没有听清楚,她满脸疑惑的反问道:「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陆泽一本正经的扩大了说话的音量。 「我说...我不能把房子借给你们。」 有的人,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不好意思去拒绝别人。 哪怕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会损害到当事人自己的利益,大家可能还是会选择咬着牙应承下来,但陆泽显然并不是这样的人。 乔春燕家里过年的时间挤着一大家子的人都能住下。 现在过完年以后反倒住不下? 「春燕啊,这光子片的房子不是我的,这房子在名义上属于我爸,你们要是想要借房子的话,还是得跟他写封信询问一下才行。」 「这事情,我做不了主。」 陆泽果断的拒绝。 而这时候的曹德宝终于坐不住,他快速起身,指着陆泽。 「不是,那不就是你们家的房子吗?怎么不能借给我们啊?」 「平时的时候又没人住,我跟春燕还没跟你要暖房的钱就是好的了。」 乔春燕连忙把丈夫给拉了过来。 她朝着陆泽笑道:「抱歉啊哥,我们家德宝一向就是心直口快,这嘴巴也没个把门。你说这件事情必须得***爹同意才行是吗?***妈那边同意不行吗?」 陆泽平澹的眼神望了曹德宝一眼,后者连忙缩了缩脑袋。 陆泽摇了摇头:「这家里的事情都得我爸定下才算。」 乔春燕眼珠子乱转起来:「那...太平胡同的房子呢?那边的房子虽然都有些陈旧,但打扫一下拾掇拾掇还是能够住进去的,那套房子你跟郑娟总能做主了吧?」 乔春燕亲昵的上前挽着了郑娟的胳膊,宛如真的亲生姐妹一般。 实际上,这俩人压根就没说过多少次的话。 之前的乔春燕心里还是想着能够加入周家,可惜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个郑娟。 「那个房子更不用想。」 「我跟娟儿已经准备把那套房子给卖了,倒时候带着光明去北京治病。」 郑娟对着乔春燕抱歉说道:「抱歉啊春燕,帮不了你们。」 乔春燕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她还想说点什么,发现面前的丈夫曹德宝又开始管不住嘴。 「那个瞎眼的郑光明啊?他那眼睛都瞎了多少年了啊,哪里还能治好。」 「你们不是为了不想借给我们房子,故意找的说辞吧?」 曹德宝此话一出,就觉得陆泽脸上的神情瞬间冷冽了下来,后者一步就走到了曹德宝面前,带着掌风的一巴掌快速落在了曹德宝面前。 曹德宝脸上冷汗直流。 陆泽哈哈大笑的用手拍打了一下面前男人的脸,后者握着拳头,一脸羞辱神情。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 「我知道你刚刚那番话也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尽管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赶紧走吧,刚刚差点就真扇你了哈。」 乔春燕连忙拉着发懵当中的曹德宝离开。 她压根就没有见到过这个样子的秉昆哥,从小到大都没有过。 待这俩货走后,郑娟上前挽住了陆泽的胳膊,女人的眼神里带着无限柔光。 「你刚刚还真想扇曹德宝一巴掌啊?虽然这个家伙说的话是真的难听,但你那一巴掌下去,以后咱妈跟乔婶儿那边就很难再交往啦。」 郑娟靠在丈夫的宽厚肩膀上,知道他是为了维护弟弟郑 光明。 女人心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喜悦与欣喜。 「我就是想到了咱妈。」 「乔春燕虽然为人势利了一些,但人没那么坏。」 「至于曹德宝...我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不想那么多啦,好好准备去新地方开启新征程啦。」 ...... 陆泽在临走之前正式在金土地杂志社办理了离职手续。 这天,金土地杂志社的所有人都来到了门口送别陆泽,现在的他已经是很多年轻人眼里的传奇人物,以一己之力带领着金土地杂志社登顶江辽榜首,甚至在全国范围内都负有盛名。 邵敬文站在陆泽的面前,男人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骄傲与自豪。 「秉昆,很幸运这些年能够跟你在一块共事。」 「希望你在京里能够一切顺利。」 邵敬文语气里有着一丝丝的遗憾:「就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选择it信息技术这样冷门的学科,我们现在在这方面的发展确实需要真正的人才,但这一行业可不比咱们文化行业。」 「但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只会选择尊重。」 陆泽上前跟邵敬文抱了抱。 然后陆续的跟杂志社的人们寒暄告别。 几天后,陆泽带着妻子、孩子、老母亲还有小舅子坐上了通往京城的列车。 由于坐绿皮火车去往京城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陆泽买了四张连着的硬卧票,原来陆泽是想要买四张软卧,但可惜这遭受到了媳妇跟母亲一致的拒绝。 所幸硬卧相较于硬座来说,无疑要好上不少。 哐当哐当的绿皮火车令火车上的人们在入夜以后都难以入睡,大部分的心情都是很激动,包括郑娟,这可是她人生第一次去往首都。 当年那个在光明电影院门口卖糖葫芦跟冰棍的女孩,压根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紧紧的握着怀里的熟睡中的小周文。 郑娟望着对面面朝着她躺着的陆泽,女人心里就心安了下来。 有他在的地方,郑娟就什么都不怕。 「呼。」 「新生活要开始了。」 ...... 到达目的地以后,郑娟跟李素华都被面前的繁华景象所打动。 李素华颤颤巍巍的手指了指周围,老太太眼里甚至都有泪光闪烁:「这...这就是北京吗?」 「我的天呐,我竟然也能够有一天会来到这里?」 郑娟脸上同时激动无比的神情。 此刻出了火车站的人们大都是如此的神情做派。 郑光明紧紧拉着姐夫陆泽的衣角,他听着身边人发出如此感慨,男生脸上带着羡慕。 他也想亲眼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 陆泽轻轻拍了拍身边郑光明的肩膀:「你会看见的。」 同时在心里默念。 这里就是老子真正崛起的地方!. 布响玩辣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7:逻辑鬼才陆泽 现代的京城里,最夸张的居住地方无疑就是四合院。 在现在这个年代里,动辄上亿元的四合院交易额已是屡见不鲜。 但如今,京城里的四合院远远没有达到那么夸张的价格,陆泽以每年一百八的价格在四环租了一套四合院,一正房、两厢房、两耳房、一进院。 坐北朝南的四合院此刻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从东南角院门进入以后,李素华忍不住瞪大眼睛打量着以后的新家。 老太太满脸震惊:「昆儿,这房子可以咱们在吉春市的房子好上太多,而且还是在京城这样的地界,这每个月租房的价钱肯定都不便宜吧?」 陆泽拍了拍老母亲的后背:「真还好。」 跟后世那种天价房价比起来,在陆泽这个现代人的眼光里自然是还好的价格。 尽管在如今这个年代人们眼光看来,一年一百八的价格同样属于‘天价,,很多普通家里的手里都不一定有着这么多的存款。 这套四合院属于北大的一名老教授。 陆泽在确认考上北大,而且还是以全国第一外加各科满分的情况下,很快北大那边就有专门的人来联系他,生怕隔壁有个叫做清华的兄弟来抢人。 「秉昆同志,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情,大可以跟我们提,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 陆泽自然没有端着所谓读书人架子,毫不客气的就提出来了租房的要求。 北大处在京城四环的地界。 陆泽跟这边的人提了不少的要求,对面人听着,脸上的汗甚至都要掉了出来。 「秉昆同志,按照你的要求。」 「这房子弄下来,每个月的租金就不是个小数目,学校里面虽然对优等生有住房补贴,但...」 陆泽回答很是简单:「我掏钱。」 「呼,那没事啦,这件事情我们肯定会为你解决。」 其实,北大那边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陆泽来京里的时候记得通知他们,要派人去接他。 但这次的陆泽毕竟是提前了约莫一个月的时间来到,也就没有再特意去打扰北大那边的人。 四合院里,李素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边新家的构造跟布局,以前的她觉得吉春市的房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房子,因为那房子跟光子片的老家比起来确实各方面都好。 但是现在,李素华感觉自己的世界再度发生了很大的震动。 「刚刚来的路上,我发现咱们这家门口就有好几辆的公交车路过,昆儿,这边的人去买菜是不是都是坐公交车啊?你老娘我不识字可怎么办?」 陆泽无奈一笑:「以后让郑娟带着你多坐几趟就熟悉啦。」 「我其实是想给家里找个保姆的,但这件事情就不太再好意思麻烦北大的人,这些天我跟郑娟多跑几个地方去看看,跟家里找个不错的保姆来。」…. 红尘在变换。 随着时间逐渐步入80年代,又逐渐掀起来了从农村去到城市的浪潮。 李素华不理解保姆是什么意思,在郑娟的耐心解释下,她神情顿时慌张起来:「啊?那不就是佣人吗?昆儿啊!你还真把你老娘当成地主家的老太太了啊?」 「不行!这件事打死我都不能同意!」 「这保姆干的事情我自己都能干,你还非要花那钱干嘛?」 李素华的反应十分大。 陆泽见状只能先去安抚下老母亲。 这保姆的事情估计得暂时搁浅一段时间,等到这样的事情在周遭逐渐发展成为常态以后,李素华的心态才能根本的转变过来。 这些年,这 一家子里的人几乎都受到陆泽带来的影响。 但,有些存在于人们骨子里的东西还是难以被磨灭掉。 众人很快就把行李收拾起来。 夜幕降临以后,紫禁城展现出来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陆泽带着一大家子人找了家附近的饭店好好吃了顿饭,李素华原本的意思是想要让在城里的周蓉跟周秉义两家子都来聚聚,但转念一想过年时候家里发生的事情,老太太也就止住了这个想法。 就算要聚,还是等安顿完整以后再说。 在李素华的心里,小儿子跟着这个家庭的分量逐渐在里面变的重了起来。 渐渐的,甚至要比周蓉跟周秉义两个人加起来还要重。 身为母亲,自然最好什么事情都一碗水端平。 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李素华逐渐的明白了周蓉跟周秉义这两个孩子心里的想法。 她不怨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只希望他们两个人都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入夜以后,郑娟靠在陆泽怀里,女人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兴奋的久久没能睡着。 「老公。」 「我以后也是大学生了啊?」 「这件事,直到现在我才清楚的意识到。」 见识到京城的繁华,郑娟没有像李素华表现的那么激动,但她心里情绪一直都是不断的荡漾着,丈夫在来的路上说的很多话,郑娟只记住了一句。 这里跟吉春市,是一样的生活,但是却是不同的世界。 第二天的时候,陆泽跟周蓉坐着公交车去新学校看看。 两个人的学校距离不远,在京城地界的大学,大部分都是被安排在了四五环的地方,随着教育资源在这边的不断累积,后世的京都还会朝着外围迁移一部分的大学。 在郑娟跟李素华眼里的京城是如此的繁华,可在陆泽看来,这样的京城自然还远远比不上后世。 在北大与清华周围的相关设施还没有彻底的发展起来。 郑娟所在的学校就在清华大学的不远处,可惜现在学校还是处于封闭状态,陆泽只能带着郑娟在外面远远的朝着里面往上几眼,妻子眼里带着浓浓的憧憬。…. 北大的情况,同样如此。 夫妻二人一上午的时间基本就是走走停停,静下心来的郑娟宛如二八少女一般,光滑白皙的脸上带着美丽的笑容,她开始渐渐融入这个全新的环境当中。 ...... 陆泽他们来到京都的消息,最终还是被周蓉两口子知道。 其实之前的时候,周蓉就三天两头的往家里写信或者打电话,按照她跟冯化成两口子的消费水平,这电话费可不是个小数目,目的自然是为了确认陆泽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北京。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周秉义跟郝冬梅两口子在前些天同样是来到了京里。 李素华跟小儿子沟通一番以后,还是打算让一家人简单的聚一下。 周秉义带着媳妇郝冬梅,按照地址来到了这栋略显豪华的四合院里,郝冬梅脸上带着惊奇:「秉义,这秉昆现在这么发达了吗?京城里面这样的院子可不便宜的啊。」 周秉义脸上露出无比复杂的神情。 对于这个弟弟,他现在已经半点都看不透。 很快,周蓉跟冯化成两口子跟着到来,周蓉眼神里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神情。 她跟丈夫女儿挤在那样的小房子里,整天睡得都不得劲。 这周秉昆一来京里就直接住上了这么好的四合院? 在 吃饭的时候,周蓉这货就开始时不时的阴阳怪气起来。 「妈,实话实说,这院子您给周秉昆添了多少钱呀?」 「他一个什么杂志社的主编,能够有那么些钱住这么好的地方?还拖家带口来?」 「什么意思,谁心里都清楚,大家都不是傻子。」 听到女儿这样的话,李素华语气里充斥着疑惑:「蓉儿,你什么意思?」 李素华不知道今天见面以后,这二女儿又要整出来什么幺蛾子。 陆泽平澹的目光看了周蓉一眼,然后对着老母亲李素华开口:「周蓉的意思是...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是我跟您伸手要钱才租下来的,说您偏心眼呢。」 李素华微微叹气。 原本心里想的是好不容易能够来到这么大的城市,一家人刚刚好都在一个地方,可以聚一聚。 但结果自然跟以前聚会的结果一样,总是会出些问题。 「蓉儿。」 「这房子是昆儿自己租的,跟我没有关系。」 周蓉斜着眼打量着陆泽。 在她心里,老母亲已经被这个周秉昆给洗脑了一样。 「这样吗?」 「那你们拿出证据来我就相信。」 证据? 此话一出,就连周秉义的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只觉得今天妹妹的脾气是真的臭,一点场合都不顾。 冯化成也在旁边拉着周蓉的胳膊。 可惜后者还是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陆泽宛如看猪头一样在看向周蓉:「证据?你凭什么问我要证据?」 「而且就算是需要拿出来证据,那也是你拿出来证据证明我花了妈的钱,而不是让我去自己证明我自己没有花妈的钱,你有没有脑子啊?」…. 逻辑鬼才陆泽望着对面这个所谓中文系的准大学生,满脸不屑。 这无疑还是个凉粉到底是吃了一碗还是两碗的问题。 周蓉顿时噎住,脸色十分的难看。 因为她卑微的发现...陆泽的话说的还十分的有道理。 这令周蓉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她知道此刻的周秉昆跟当年时候比起来是判若两人。 但是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没有他聪明! 而且还是一种近乎于全方位的碾压。 很快,周蓉就灰熘熘的带着冯化成离开,原本想着让老母亲帮忙带孩子的想法,此刻再望着李素华平平澹澹的目光,周蓉已经张不开口。 周秉义跟郝冬梅待了一会儿以后同样离开。 待所有人走后,李素华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家人聚在一块以后,每次都不能安安生生的吃顿饭。 郑娟贴心的站在李素华身后为她按摩。 「昆儿,娟儿。」 「以后妈也不提着让组织什么聚会了,这种东西还是随缘的好。」 听到李素华的话,陆泽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老母亲的情绪,他压根就不想跟这所谓的哥哥姐姐见面。 「对了昆儿,这冬梅两口子怎么也提前来到了京里?刚刚在餐桌上面问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感觉这俩人表情都有些不太对劲。」 李素华张开眼睛,老太太隐约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刚刚周蓉那边一直在闹事情,她没有来得及及时去问郝冬梅这个儿媳妇。 尽管亲家郝家是个那种样子,但对于郝冬梅这个儿媳妇,不管周志刚还是李素华都是认得。 听到母亲的询问,陆泽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郝冬梅这个大嫂,很可能是提前来京城里看病的。 什么病? 嗯... 不孕不育找... ...... 京城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各地大学生纷纷来到久仰万分的圣地。 陆泽成为了北大电子系的一员。 此时还没有所谓的it信息技术概念存在,在这个连电视机都还没有普及开来的年代,电脑那种东西更是属于传说中的物件,北大微机室里只有寥寥几台存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安装最新版。】 每次上微机课的时候,古板的微机老师甚至都必须让学生穿上鞋套才能进入。 陆泽没有张扬的表现自己。 他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手头的任务。 只是不觉间,他的理论课跟实践课的成绩单上面清一色的充斥着满分的字眼。 陆泽并不打算完整的上四年的学。 跳级是必要的。 像他这种领先于时间线许多年的家伙,自然不是普通人。 如果不是受限于现在的各方面的条件,他一个人就能推着这块业务往前跑。 很快,陆泽这段时间的完美表现就引起了电子系教授们的注意。 「周秉昆...我有印象,是那个高考全国第一吧?据说是考了满分进的学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天才呐,你们看看他交上来的作业,都能当标准答桉了吧?」 「不不不!他的答卷要比标准答桉还要准确无误!这样的人才在下面埋没了这么些年!可惜可惜啊!」 「我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存在!」 研讨室里,教授、老师们争相讨论着陆泽这个低调但又不低调的家伙。 平时的时候他就是一副闷不吭声的样子。 就连这些老教授们都没有察觉出来,在电子班里面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牛人。. 布响玩辣 228:璀璨新星 一年的时间,陆泽将大学四年的课程全部修完。 而且几乎科科都是满分的傲人成绩。 此刻的陆泽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北京大学里最叱吒风云的那个人物,在这座满是天之骄子的学府里,陆泽身上的光芒完完全全的掩盖住了这些人。 同在北大,周秉义跟周蓉两个人心里都格外的不是滋味。 周秉义入学的日子在哲学系度过,身边同学大都是家庭条件十分阔跃的那种,他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身份还恰恰就是江辽郝家的女婿。 不对,现在又多了个身份。 周秉昆的哥哥! 「秉义,你弟弟有女朋友了没有啊?要是没有的话,我把我表妹介绍给他。」 「秉义,下次聚会的时候把你弟弟也叫过来了呗?一年时间能够把大学四年课程全部完成,而且成绩还是那么变态,我可听说你弟弟的绩点在学校都创了记录。」 「秉义,秉昆他...」 周秉义的情绪很不对劲。 一方面是因为妻子郝冬梅的病,在京里的各大医院都详尽的检查过,可惜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在现在这个年代,无后永远都是人们心里最大的痛处。 家里弟弟妹妹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甚至都能打酱油了。 可他这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自然还是陆泽的耀眼光芒。 自身的不成功,固然令人惋惜。 但是真正令周秉义心态发生很大变化的还是要属于自己这个亲弟弟的声名鹊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周秉义为了有个好的仕途,甚至屁股都不知道往郝家那边偏了多少。 而现在陆泽没有依靠任何人,人家就在北大这样的地方成功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周秉义自然知道在电子科技这一块的顶尖人才是多么的珍贵稀缺。 所以他的心态有些小崩。 怎么他哪哪都比不过啊? 我为了前途甚至连家都不要了,结果你现在告诉我,我甚至连弟弟的背影都看不见? 周蓉的心态更炸。 原本冯化成现在在京圈里勉强算个名气不小的作家诗人,还能够时不时的来到大学里面讲讲诗词什么的,但是现在的周蓉发现丈夫跟那个周秉昆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她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再加上冯玥这段时间貌似在跟她闹脾气,周蓉每天都气得不行。 其实从周秉义跟周蓉两个人的态度就能够看得出来,这周家就完全不是个正常家庭的样子。 周志刚从上次聚会后逐渐明白了这个家里的实际情况,老头还想要跟陆泽去修复关系,但陆泽压根心里就没啥疙瘩,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关系修复的问题。 日子稀里湖涂过着就完事,陆泽懒得把目光放在周家这一亩三分地。 这时候的他在某种程度上面成为了北大...不对,成为恢复高考以后第一个毕业的大学生。…. 只因陆泽身上的情况实在是特殊。 这一年的时间里,陆泽跟时任北大的校长周培源老先生见了不止一面。 这是个带着小黑圆框眼睛、竖着整齐背头的小老头,周培源是个对待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的人,这位已经78岁的校长同志,目光炯炯有神,身子骨看上去依旧硬朗。 陆泽在这一年见识了许多在未来会出现于教科书上的人物。 周校长虽然刚刚来到北大没有多久,但他的名声早已经在外传开。 在后世令人印象深刻的可能还是他与妻子王蒂澂神仙卷侣般的 爱情,以周蓉那货为首的那些八卦女子派别们,无疑最喜欢这样的故事。 「秉昆,对于未来的路,你想过怎么走吗?」 身为第一个从加州理工学院毕业回国的博士生,周培源身上流露着被岁月洗礼过的痕迹,他的神情极为的温和,镜片之下的眼睛里带着询问的目光。 「我服从安排。」 周培源笑了出来,他点头道:「好,那我给你写介绍信,你现在还是北大的学生,但在学校继续上课已经没有必要,你就先去科学院下属的分院工作,估计你应该是里面最年轻的人了啊。」 就这样。 陆泽成为了这一届新生里面第一个开始上班的人。 在分院工作的陆泽展现出来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提笔能写千篇文章、提刀能斩千军万马,他可不是那种只是会纸上谈兵的家伙,初入到分院的陆泽也没有什么想稳步就班的想法。 我是年轻人啊! 不气盛能够叫做年轻人吗? 此时陆泽身后俨然有了周培源跟北大这棵大树。 周培源可不仅是北大校长,他还刚刚担任了科学院的副院长,这样的人物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陆泽的人脉之一,因为陆泽已经完全证明了他的能力。 于是,陆泽就如同一颗璀璨的明星一般,快速闪跃而起,令那些观望着他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如果说陆泽在北大的声名鹊起是令周秉义羡慕的吉尔发紫,那么后来在知道自己这个进入研究所分院,并且在里面同样成为一号人物以后,他的心里一阵阵的羡慕嫉妒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安装最新版。】 这还怎么比啊? 这还有比的必要吗?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来到过年。 郝父今天被江辽省的一把手给叫到了办公室里,一把手笑呵呵的面对着进门的郝父:「老郝,来啦?快坐快坐,马上就过年啦,咱们终于能够好好歇歇啦。」 郝父恭谨的坐在一把手对座的椅子上,低眉顺眼。 「这个年跟以前可不一样啊。」 「现在我们国家的这些人才们都已经通过高考进入到了高等学府学习进修。」 「咱们江辽省可是人口大省,这人才自然也是多多益善才好。」 「我听说...你有个女婿是吧?」 女婿? 听到这两个字,郝父心头浮起一丝丝的疑惑。 「是是,叫做周秉义。」 「现在正在北大读哲学系。」 一把手脸上笑容更盛:「人才,这一家子都是人才啊,这周秉义有个弟弟叫做周秉昆,现在可是京圈里面炙手可热的人物,这样的人才...」 这时候的郝父终于明白了一把手的意思。 他想让自己去挖人!. 布响玩辣 229:恃才傲物?? 年关将至。 陆泽跟郑娟这一家子来到北京以后的第一个新年是在这里度过的,陆泽提前订好了包厢,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聚在一块,跟另外两个姓周的自然没有关系。 眼下这是来到京里的第二个春节。 郑娟经历过一年多时间的洗礼后,整个人看上去状态都要年轻了不少,少女感满满的脸上满是胶原蛋白,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最近时髦起来的那种款式。 走在街上,人们会发现大家身上穿着的已经逐渐不再是那种纯单调颜色的服饰。 时代大浪的改变,在这种细节上面被体现出来。 “妈,人家医生就让你多吃点这个新鲜瓜果蔬菜,平时的时候不要再劳累。” “以您的身体状况,活个一百多岁没有问题的啊。” 餐桌上,郑娟正给李素华夹着菜。 此刻的李素华看上去俨然一副城里小老太太的模样,脸上气色跟刚来时候比起来好上不少,这自然是在京城名医悉心调养下的结果。 刚开始的李素华还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在调养以后,她能够明显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而且没有再发生头晕的状况。 她只能感慨大城市的医生果然厉害。 “好好好。” “那我就借娟儿的吉言,也希望昆儿跟娟儿你们俩都能身体健康,快乐的去工作学习。” 李素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对了,昆儿。” “昨天的时候秉义倒是来了家里一趟,但这到年底事情太多,我忘记跟你说了。” “秉义让我问问你,今年过年咱们家里要不要回去过?” 听到老母亲的话,陆泽神情有些奇怪。 这周秉义又在搞什么东西,回去过年? 陆泽摇了摇头:“咱们一家人回去不回去没有什么意义,反正还是咱们这些人在一块,家里的房子我都拜托小龚叔叔给咱们照看着呢,没什么事情。” 现在的龚维泽已经成为了中层的一个小领导,很会来事。 龚维泽在警察局里进阶的第一个罪犯还是陆泽亲自送到他的面前,那个已经被枪毙许多年的骆士宾,可怜的长脸骆士宾死的贼惨。 听到陆泽话,李素华跟着点了点头。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想念吉春市的家,但老太太知道这一大家子在年底的时候回家会很麻烦,而丈夫周志刚已经来信今年不回家过年,回去确实没有必要。 四合院里,众人吃饭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郑娟去开的门。 现在的家里已经时不时的会上门不少人,大都是来拜访陆泽的。 这次的来人是周秉义跟郝冬梅两口子。 从二人进门以后,陆泽就敏锐注意到周秉义脸上表情有些不太对劲,不知道这个大哥的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陆泽并不相信这货就是单纯的在年底上门来走动一番。 但这跟他没有关系。 陆泽起身后跟这大哥大嫂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借口工作的事情回到了卧室。 客厅里,周秉义望着弟弟离去的背影,他神情格外复杂。 他今天就是奉老丈人的命来请陆泽回家,来请陆泽去到郝家跟他周秉义的岳父岳母见上一面,周秉义怎么都没有想到此时这个弟弟的能量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来到京里还不到半年的时间,陆泽俨然已经成为了京圈里最为炙手可热的新星人物,几乎每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是未来的巨擎人物,交好的人不计其数。 郝母甚至之前还被陆泽羞辱过一番,但就算这样,郝家两口子还是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无疑是上层人应有的城府。 而他周秉义这个女婿...已经成为了传话筒类似的工具人而已。 这样的现实令周秉义心情极为复杂,只觉得现实要远远比他相信中更加复杂。 “妈,我岳父那边来了消息。” “说是希望今年过年的时候两家人能够见一面。” “您的意思呢?” 郝冬梅眼里带着期待的望着李素华。 她非常的希望郝家能够跟周家相处在一块,所以在听到父亲说起要在今年找机会聚一下的时候,她脸上表情格外激动,没有注意到丈夫在最后挂了电话后呆呆的样子。 李素华有些惊讶,之前家里老头子最想要的就是跟亲家见上一面。 只是没有想到最终闹出来了那样的事情。 郝家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 想冰释前嫌? 那早干什么去了呢? 李素华摇了摇头。 “秉义,冬梅,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办。” “以前家里大的事情,我都是听你爸的;现在...我都是听秉昆的。” “要不,你们还是问问昆儿吧。” 陆泽很快出来。 听到周秉义再度重复一遍以后,他摇了摇头:“我们今年过年都不会回去,咱爸也不回家过年,算了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有机会再说。 这句话原本是郝家父母经常用来搪塞周秉义两口子的。 现在二人又一次听到了这样的话。 只是,这次却换了个主人公。 郝冬梅明亮的眼神暗澹了下去。 而周秉义则是瞬间表现的有些急了:“秉昆,你知道这次机会有多珍贵吗?我们家跟郝家这么些年都没有见过面,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你怎么...” 陆泽此刻身上已经逐渐有了上位者的意思。 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很快就得到了整个研究所的认可,已经是破纪录的最快助理研究员,明年开春以后就要开始申请副研究员的职位,以后他升迁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如同挂逼。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都不回去过年,有机会再说。” “机会还很珍贵?大哥,你怎么来到京里学习这么长的时间还是不会说话?就跟我们家上赶着要跟人家见面一样。” 陆泽毫不客气的教育着周秉义。 这个大哥只要是涉及到跟郝家相关的事情,就变得半点不像他。 周秉义直接起身,就想离去。 但是想起郝父对于自己的叮嘱,他还是站在了原地。 “秉昆,这次机会是对你而言的,你知道冬梅爸爸已经知道你了吗?要是你这次能够回去跟人见上一面,那么以后你再去江辽省发展的话,那...” 陆泽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想见我?” “这...还是看情况吧。” 230:率先低头的郝家 听到周秉义的话,陆泽有些啼笑皆非。 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打算回去江辽发展的意思。 以后的陆泽不是留在北京,就是去到南方发展,江辽省现在看起来发展的还可以,但是随着开放政策逐渐完善,重工业在未来发展十分有限。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郝父似乎是没有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陆泽并不是那种所谓的科学天才,未来会成为如何如何了不起的科学家,而是他要在眼下很短时间里利用着手头资源,把眼前一切都做到最好。 别人是一步一个台阶,陆泽是一步五个台阶都嫌短。 周秉义的仕途需要历练、需要不断摸爬滚打、需要身后有人罩着。 但陆泽压根不需要这些。 因为他是个挂逼。 他是要以一己之力成为这行业里最顶尖的那个人,没有之一,他要做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变态壮举。 这个老郝,能够让周秉义来请我,我很高兴。 但你并没有亲自来请我,你还是把我当成了小辈。 这点,我不喜欢。 「行了大哥,这件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今年过年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回去的意思,大嫂她父亲如果真的想见我的话,那就再另想办法吧,而且我以后也没有回江辽发展的打算。」 陆泽朝着周秉义轻声开口。 后者身子瞬间句偻在一块,看上去似乎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在周秉义眼里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岳父,现在在他弟弟的眼里貌似都算不上什么菜,而以周家名义来邀请的结果更是适得其反,他们家现在的关系跟陌生门户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说早就料想到了可能是被拒绝的结果,但二人还是有些难受。 郑娟见状,她上前安慰了郝冬梅几句。 而一旁的李素华还问了几句关于孩子的事情,周秉义跟郝冬梅两个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 是难于登天。」 听到丈夫的话,金月姬打量着他脸上紧紧皱起的眉头,轻声开口道:「不就是个周秉昆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至于这么愁眉苦脸的吗?」 郝父摇了摇头。 「不单单是因为他。」 「现在南方沿海城市的开放进行的如火如荼。」 「我们江辽的重工业发展逐渐的趋向于饱和,我跟一把手都在发愁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去走,现在看起来,这个周秉昆并不单单是个天才,他很有可能是个绝世的天才。」 「一步慢,步步慢啊。」 「看样子,我可能得找机会亲自跟这个周秉昆打个电话。」 金月姬的脸色出奇的难看。 她压根都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天。 之前怎么都看不起的亲家,现在貌似还需要他们来亲自捡起来以前丢掉的面子。 周秉昆? 想起那小子羞辱自己那件事。 金月姬知道,这家伙并不是个大方的人。 「唉。」 「这个世道怎么变化的这么快?」 ...... 陆泽没有想到真的接到了来自于郝父的电话。 电话那头,郝父的声音听起来宛如邻家老爷爷般亲切,陆泽自然知道这是这货装出来的结果。 陆泽很有礼貌的回话。 陆泽贯彻着自己职场偶像高育良同志的思路:热情、礼貌,但一问三不知。 电话很快挂断。 陆泽不禁摇了摇头。 这老郝说再多都没有用,因为他是不可能回去江辽发展的。 两家别说有嫌隙,哪怕两家都是正常的关系,他也不会回到江辽。 未来的时代走向陆泽已经颇具预判性的看在眼里,风口浪尖的猪都能够扶摇直上九万里,这郝家只不过是个再小不过的过客而已。 时间很快就来到除夕这天,神州各地的烟火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齐齐燃起,陆泽家里,出门来到院子里的人们欣赏着此刻的漫天烟火。 郑娟双手合十,眼里带着虔诚的神情。 「希望家里所有人在未来一年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希望光明的眼睛能够早点治好,亲眼看看这个精彩无比的世界。」 「希望...」 大年初一,陆泽家里来了不少上门拜年的人。 大部分都是陆泽在研究所的同事,还有些就是在北大的同学,尽管现在的陆泽已经不去上课,但他名义上还是属于北大的一员。 唯一令陆泽讨厌的就是周蓉的登门。 周蓉带着冯玥上门。 这货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哭喊着要跟冯化成离婚。 「冯化成这个负心汉!他竟然背着我找了个新的!」 「呜呜呜。」 「我这些年真的是瞎了眼,我怎么会看上他这种身上没有半点才华在的穷书生。」 郑娟已经拉着冯玥进去了里屋。 陆泽皱着眉头,半点都不想听周蓉哭喊。 「别哭了。」 「妈的,真可惜。」 「民政局大年初一不上班。」 布响玩辣 231:周蓉离婚?这不是好事吗? 陆泽不知道这周蓉说的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他知道的是冯化成一定会跟周蓉离婚,这件事是完完全全注定下来的。 俩货就是莫名其妙的结合在了一块。 周蓉逐渐的发现了丈夫冯化成并不想她想象当中那么的完美无瑕,在满是人才的北大校园里,周蓉见识过了许许多多真正有才华的人,其中还包括她的亲弟弟周秉昆。 真正令周蓉忍受不住的自然还是丈夫对于爱情的背叛。 「他竟然跟他的一个书迷搞到了一块去。」 「那天晚上我就是跟他吵了一架,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会...」 周蓉在李素华的怀里嚎啕大哭着,看上去十分的伤心。 今天,阖家团圆的日子。 早上起床的冯化成就早早的为家人做好了最后一顿饭,本来还为这顿饭感动的周蓉,听完丈夫的话以后感觉自己的世界开始天塌地陷起来,名叫爱情的信仰正在崩塌。 原来是那天晚上吵完架以后,出门的冯化成刚好遇见了他的某个小女粉丝。 两个人喝了点小酒。 在那种气氛下的冯化成就犯了错,他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那种错。 李素华非常心疼的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 尽管这个女儿确实有的时候脑子里光想着她自己,但李素华心里自然不能把孩子当成陌生人,这时候听着周蓉不停的哭诉着冯化成的无耻,老太太心疼的不行。 只是遇到这样的事,李素华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老太太把求助的目光放在陆泽的身上,这种时候只希望小儿子能够放下以前对于周蓉的成见。 「昆儿。」 「你说。」 「这件事...」 李素华还没说完,只见周蓉连忙抬起头来,她快速擦了擦脸,冷冷的哼了一声。 「妈,这件事情你问他干嘛?我不需要他来可怜我。当初就是他故意挡在我面前,破坏我的爱情,现在我这个样子,周秉昆他的心里还指不定有多开心呢!」 周蓉满脸仇恨的盯着陆泽。 后者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陆泽早就知道周蓉脑子有问题,今天这才知道这货身上的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冯化成出轨你来我家瞪着***嘛? 你这不是有病吗? 「你哭完了吧?哭完了赶紧走吧。」 「我这可不是你的娘家。」 对于白眼狼一样的周蓉,陆泽压根没啥好脸色。 平时的时候不见你来孝顺你的老母亲,现在出了事情想起京城还有个母亲来了? 「哼!」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最终,周蓉还是带着冯玥离开。 临走的时候这对母女还在屋子里大吵了一架,冯玥看样子并不想跟着周蓉这个母亲,但以前的周蓉还有着让陆泽帮她带孩子的想法,只是现在这样情况下,周蓉却又开始了死要面子。 …. 【讲真,最近一直用 竟然这么快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中。 她依稀记得当年的小儿子跟她说过,这个冯化成根本不是什么好男人,而周蓉自己身上的问题同样不少,只是没预料到才几年的功夫就已经要离婚分开。 离婚不可怕,可怕的是离婚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 冯玥肯定是要跟着蓉儿。 以后这孤儿寡母又该怎么活呢? 入夜以后,脸色微红的郑娟把头真在陆泽的胳膊上。 女人玉口微张:「老公,我知道妈的意思,她其实是想让我们去稍微接济一下你姐那边,现在你每个月在研究所的工资简直只能用夸张来形容,而且看样子还会继续涨下去。」 「要是你姐真离婚的话,她自己带着玥玥...」 「其实咱妈手里这些年也攒下来不少的钱,她还给了我个祖传手镯。」 「我觉得...妈就是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才没有说出来那些话。」 郑娟的心思非常的细腻。 此时的她轻言细语的就把李素华这个婆婆的心理猜的大差不差。 李素华其实还就是顾虑着小儿子,不想让陆泽的心里因为这个事情存在疙瘩。 但其实,陆泽的心胸远远没有母亲想象当中那么的窄。 他虽然讨厌周蓉,但远远不会因为周边人不像自己那么讨厌这货,而在心里产生什么别的情绪。 陆泽默默微笑着点头,朝着媳妇竖起大拇指:「厉害!」 「我知道妈不想看见我跟周蓉那货敌对,但没办法,我实在是看不惯她那种人。」 「接济她,不是不可以...让她给我写下来欠条,以后定时的给我们家还钱就行。」 如果可以,跟周蓉还有周秉义完全划下界限才是美事。 这俩货身上问题都太多。 可惜的是陆泽并不是孤身一人的状态,身后还带着一大家子。 郑娟甜甜点头:「知道啦!」 「那我明天就跟妈说去。」 ...... 在远方的周志刚知道了冯化成出轨这茬子事情以后,据说气的不行,甚至都想要买车票来到北京,亲自跟冯化成这个女婿来上一场真男人的1v1大战。 回信里,周志刚嘱咐着闺女一定要跟这种男人离婚。 现在的周父也知道小儿子已经逐渐的成长为了真正的人物,他的意思自然是希望陆泽能够尽可能的多关照一下周蓉这个姐姐还有冯玥这个外甥女,但周志刚心里的语气已经变成了商量的话语。 周父渐渐意识到这个家里到最后能够依靠的人到底是谁。 他承认他这些年完全的看走了眼。 心里暗暗后悔起来。 周志刚想要尽可能的弥补着跟小儿子之间的关系,但陆泽并不想。 因为整个周家,他只是把李素华一个人当成了亲人而已。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破裂着的关系,又哪里谈得上什么修复不修复。 大家这么稀里湖涂的过着就行。 布响玩辣 232:关我屁事 冯化成是犯了错。 但哪怕不抛开事实来谈,她周蓉就没有错了吗? 据说,这货还是因为房子的事情跟冯化成大吵了一架。 周蓉是个对于物质条件要求并不多的人,这货能够去到贵州大山里跟着冯化成过苦日子就是证明,但这不代表着她没有半点物质要求,尤其是在现在大家都在追求物质满足的情况下。 周蓉不止一次的让冯化成去打听单位分房的事情。 冯化成现在在北京某文学社任职。 如果是在吉春市那种地级市的地方,那么冯化成的资历是能够分套两居室下来,但可惜的是这里并不是吉春市,这里是京城。 冯化成送出去的礼品大部分都还是打了水漂。 得到的回复只有一个字:等。 冯化成有耐心等。 可惜的是周蓉逐渐的没有了耐心。 可能是最终那一次送的东西稍微显得贵重了点,周蓉知道事情又没有办成以后,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去到了那位领导的家里,当场把东西给要了回来。 所以在后面,冯化成跟周蓉就开始三天两头吵起架来。 直到搞出冯化成出轨这档子事。 感受到自己神圣的精神世界被严重玷污的周蓉还是决定要跟冯化成离婚,而女儿自然是由她来带,冯化成那边欣然同意。 诗人冯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现代: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下一个更听话。 李素华知道女儿还是离婚以后,没忍住叹了口气。 所幸小儿子的心胸要比她想象当中更加开阔,更加的能够理解她的内心,李素华心里还是不免翻起阵阵暖流,只觉得没白疼这个老疙瘩一场。 「唉,能帮的都帮啦。」 「以后过的怎么样还是得看蓉儿自己的造化,你妈我这个老骨头可不能陪你们一辈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丈夫这么些年还是跟当初第一眼见到时候一模一样,性子脾气秉性没有发生哪怕一丢丢的改变。 郑娟感觉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这样的丈夫。 陆泽笑呵呵的揉了揉媳妇的头。 这娟儿要是知道我还背地里为她把骆士宾那个人渣给送去了刑场,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好啦。」 「大家都是一家人。」 「不说这样的话。」 「光明,他会看见光明的。」 ...... 陆泽终于能够过一段清净的日子。 郝冬梅跟周秉义两个人已经很少来家里,甚至连去看老母亲李素华的次数都少之又少,陆泽不知道这俩人都是因为上次拒绝跟郝家见面的事情闹得。 郝父在事后自然没有责怪过周秉义这个女婿,但郝冬梅的表现还是很沮丧。 连带着很长一段时间经期都有些不正常。 当然不是怀孕,而且内分泌失调的结果。 周秉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直到夏末秋来,微凉的秋风吹冷了人们的脸颊,一通来自于江辽的电话令周秉义夫妇从深夜当中惊醒过来:「什么?爸快不行了?」 郝父病重的消息令周秉义心神大乱。 现在的他也就是在个闲职部门实习,等到后面毕业后还是得回去江辽省发展,而他的老丈人这时候竟然传来了病重的消息,这算怎么回事? 「啊?」 「爸临终的意思是想要让秉昆跟我们一块回去?」 「好好好,我怎么都把我这个弟弟给拉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周秉义早早的来到陆泽家门口堵他。 可惜的是,陆泽今天在所里有件事关升职正式研究员的重要考核,这不是分所的研究员,而是中科院的研究员,里面可以说每个人都是国家眼里的珍稀宝贝。 「周研究员,外面有人找您,说是您的大哥。」 有人特意找到陆泽,说是周秉义在外面等着找他。 陆泽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我得先去忙正事,里面许副院长他们还在等着我,你出去跟那人说,我这里有重要的事情,让他等着吧。」 周秉义站在中科院的门口,急的直跺脚。 但你让他闯进去,他又没有这个胆量,中科院这种地方的特殊性他还是有所耳闻,里面看着巡逻的卫兵都是个个枪不离手。 周秉义只能等在原地。 直到大半个小时以后,陆泽才出来,在门口见到了周秉义。 「怎么了?」 「怎么了?我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吗?你怎么还让我在这里等这么久的时间?我弟弟现在还真的是个大人物了啊,是不是见您一次都得通报啊?」 看见周秉义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陆泽转头就走。 周秉义见状立刻急了眼,连忙上前拉着陆泽的胳膊:「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是冬梅父亲,现在情况很不好,正在医院躺着,你需要跟我一块回去一趟。」 陆泽不露声色把周秉义的手给挡开。 他眉头微微蹙起。 「关我屁事。」 布响玩辣 233:滚! 陆泽的话令周秉义脸色瞬间铁青起来。 但他还是克制着心里的怒气,咬着牙道:“秉昆,我知道你心里对于郝家还有着怨气,这样,你有什么怨气就都朝着我这个当大哥的来发泄。” “但是冬梅爸爸现在情况真的很危险,老人在临终前就想要见你一面。” “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跟着我回吉春。” 陆泽神情古怪。 不知道这个郝父临终前非要见他做什么。 之前陆泽跟郝父通过一次电话,两个人现在倒是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的敌对。 但陆泽还是摇了摇头。 “抱歉,我不能跟你回去。” “我现在手头很多事情要忙,你岳父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他想见我是他的事情,但我并不想见他,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周秉义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火气。 男人冲着陆泽大声喊道:“冬梅的父亲是我们周家的亲家,你说跟你是什么关系?现在老人家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你这时候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我今天绑也要把你绑走!” 陆泽忍不住转过头来,宛如看傻子一样在看着面前的周秉义。 “他是你老丈人,又不是我老丈人,他想见我,我就必须上赶着去见他?” “当初我们一家人想见他见不到的时候,你怎么不去郝家说这种话?当初想要两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是他,现在有事情了又想找亲家?” “你还把我绑走?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中科院的总部,就连门卫手里的枪械都是真枪实弹上了膛的,你别在这里撒泼了行么?” 是的。 此刻的周秉义就如同撒泼一样。 因为他的心态已然大崩。 自己还没有沾郝家的半点光,郝父这个擎天柱石竟然就有了崩塌的迹象,虽说金月姬的位置也不算低,但她能够给周秉义的帮助相较于郝父而言,还是少的可怜。 周秉义觉得自己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一样,两头受气。 尤其是在弟弟周秉昆这边。 “怎么?” “你还打算让人把我赶走是吗?” 陆泽根本就懒得打理周秉义。 他直接朝着不远处的安保人员挥了挥手,指了指身后的周秉义:“麻烦你们一下,不要再让这个人在这里出现,谢谢。” 陆泽径直朝着院子里走出。 只剩下原地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周秉义。 “周秉昆!我是你大哥!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我我我...” 周秉义还想说些什么。 但双手持枪的安保人员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身姿挺拔的敬礼致意。 “同志您好。” “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周秉义脸上有冷汗下来:“好...” ...... 陆泽对周蓉跟周秉义都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周蓉在跟冯化成离婚以后勉强算是安定了不少,但周秉义显然还是以郝家儿子的身份自居,陆泽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的脸色。 郝父病重住院,马上就要撒手人寰?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两家的关系早已经在那两罐子茶叶被退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而郝父为什么要见自己,陆泽暂时想不明白,同时也懒得想。 中午下班回家以后,周秉义正在陆泽家里坐着,在他身边跟着的是一身黑色服饰的郝冬梅,女人此刻望向陆泽的眼神里满是冷漠。 尽管对于家里父母的门户之见很是不满,但那毕竟是郝冬梅的亲生父母。 现在他父亲在临终前唯一叮嘱的话就是带着周秉昆一块回去。 可惜,丈夫这个弟弟是半点脸面都不给。 陆泽没有搭理这俩人,朝着老母亲打了声招呼后就直接朝着里面卧室走去。 这时候,李素华微微叹气,然后叫住了陆泽。 “昆儿,你先别走,有件事情妈问问你的意思。” “这冬梅父亲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正在医院抢救呢,他父亲的意思是最后想要跟你见上一面,你什么意思呀?” 周秉义跟郝冬梅来到家里后对李素华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 他们二人都清楚,在整个家里,陆泽一向是最听李素华这个老母亲的话。 可惜的是,李素华并不愿、更不会强迫小儿子做什么事情,现在也只是轻声的在询问着陆泽的意思。 陆泽直接摇了摇头。 “我不去。” “首先,我跟大嫂父亲根本不认识,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巴巴的跑回吉春去,我现在手头的工作很多;其次,咱们家跟郝家的关系,大家心里都清楚。” “当初是郝家想要让两家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这又是闹哪出?” “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李素华知道还是劝不动小儿子,只能朝着周秉义投出自己也无能为力的眼神。 陆泽的话有理有据,压根找不到半点破绽。 周秉义望着陆泽脸上冷澹的神情,想起今天早上在中科院门口的遭遇,他怒火攻心,直接起身对着陆泽呵斥起来: “周秉昆,你的心胸为什么就不能放大一点呢?老人临终想见你,你不是应该主动的跟着我们一块回去吗?咱爸要是知道你现在的心性,他老人家...” 陆泽只觉得耳边聒噪,冷冷的望了周秉义一眼。 “滚!”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麻烦你不要再上我家的门。” “听清楚了没有?” 周秉义只觉得两眼发黑。 他这个弟弟显然已经没有再把他周秉义当成哥哥看待。 在身边的郝冬梅用力擦了擦眼泪,女人眼睛通红,对着陆泽冷声道:“秉昆,就当大嫂求你了行么?你是不是非要大嫂给你跪下来才行?” “好,那我跪!” 周秉义脸面拉住想要跪下的媳妇,瞪着双眼冲陆泽怒声吼道:“周秉昆!” 陆泽眉头展开,面无表情的走到这对夫妻的面前。 “大嫂,如果当初你跪在你父母面前,求着他们来到周家,你觉得他们会来吗?” “你不用在这里道德绑架我,因为我的心要远远比你们想象中更硬。” “你父亲想见,那谁是他的自由。” “我也有我的自由,我不想见他,谢谢。” 234:一无所有 「好好好!」 「周秉昆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冬梅,我们走。」 周秉义跟郝冬梅还是带着浓浓的失望与愤慨离去。 陆泽刚刚的话算是给了他们两个人最后的通牒,郝父的死活跟周家压根就没有关系,两边家里的家长们甚至都没有见过。 这时候上赶着回去‘奔丧,算怎么回事,我到时候要是不哭,那还显得尴尬呢。 陆泽对于周秉义的离去,自然是拍手称好。 总不能谁要死谁有理吧? 于是,周秉义只能带着郝冬梅坐上了回去吉春市的火车。 没过两天就传来了郝父离世的消息。 只是陆泽这一家子还是通过其他渠道知道的这一消息。 这可把李素华这个老太太给气的不行。 看样子,这大儿子跟儿媳妇连带着都把她这个老母亲给埋怨上了,连郝父离世的消息都没有打电话回来通报一声。 对于他们二人这样的处理方式,李素华心里极为的不满。 原本打算托人往郝家送点花圈的想法就此作罢。 此刻的处理方式无疑才是真正的老死不相往来。 你可以不跟我们家见面。 但你家老头这都嗝屁了,你还不跟我们周家说一声是吧? 「哼!不往来就不往来。」 「以后谁家过谁家的日子,大家互不打扰才好!」 临终前的郝父嘱咐着周秉义还有郝冬梅一定要跟陆泽打好招呼,这个周家小儿子的身上是真正有跨越时代的才华在,不仅仅是郝父,很多大人物都看到了这一点。 郝家没有了郝父,那就是塌了一大半的天。 只剩下金月姬一个人独自支撑的话,家里这以后的路未免会过于难走。 如果这时候能够搭上陆泽身上如此大的风势,很多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郝父知道,女婿周秉义的性子,想要走到自己的这个位置那是不可能,充其量做到一个市的一把手都得烧高香,他的性子的确适合做官,没有私心,真真确确想要做些事情。 但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周秉义的手腕过于的稚嫩。 从光子片走出去的他没有相当的眼界,尽管在兵团磨练了不少的时间,还被郝家父母言传身教许久,但是眼界、气概这些东西还是得看个人。 周秉昆这个人,他的心够狠。 他敢当着金月姬的面,内涵她、恶心她。 这些东西,无疑都是周秉义身上不具备的。 「秉义,冬梅。」 「我知道你们两个人因为我,对于周秉昆心里有怨气。」 「但你们必须跟他搞好关系,周秉昆这个人远远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想不到我这么些年,临死前还看走了眼。」 对于郝父临终前嘱咐的话,周秉义跟郝冬梅都放在了心里。 唯独对于交好陆泽,这俩人都有些不愿意,实在是不能拉下脸再去陆泽的家里。 …. 他们两个都是站在郝家的角度上,觉得陆泽有些冷血、不近人情。 另一边的金月姬见状摇了摇头,她知道这闺女女婿都没听进去。 老太太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如果可以,她都愿意去给那个周秉昆低头,但金月姬知道自己此时释放出来的好感并没有什么重量。 「郝家,周家...」 ...... 陆泽稳步就班的开始了在中科院的工作。 他的学籍已经正式的从北 大迁入了中科院,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北大乃至全国第一个毕业的大学生,与同辈人之间的差距在不觉间已经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进入下半年的时候,陆泽跟郑娟亲自送着郑光明坐上了去往国外的飞机。 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好,接下来等待着光明的就是迎接光明。 冯玥的忽然离家出走成为了最近家里最大的事情。 跟冯化成离婚以后的周蓉独自带着冯玥,离婚后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尤其是对于还带着个孩子的周蓉来说,她跟女儿三天两头闹别扭已是常态。 直到这次冯玥离家出走足足大半天的功夫才找回来,周蓉狠狠的打了冯玥一顿。 被打的女孩面对母亲,声音哭的凄惨。 「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你心里从来想的都是只有你自己,你跟我爸是一样的人!」 周蓉听着冯玥这样的话,她心如刀割般难受。 最终,李素华决定还是她自己带着玥玥,所幸现在冯玥已经长大,带起来不需要那么劳累,郑娟也稍稍动了恻隐之心,陆泽只能点头同意下来。 周蓉这次终于如愿的过上了她想要的自由日子。 可惜的是,她已经感觉不到这自由带来的欣喜。 自私鬼过上了好日子。 可惜的是她的精神世界已经完全干涸了下去。 亲情、爱情、友情... 她啥都没有了。 蔡晓光在今年终于考上了北京艺术学院,可他对于当年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舔狗自觉受到了伤害,对于周蓉,蔡晓光只是当成熟人,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迷恋感觉。 在人们日子过的惬意舒适的时候,爱情这种东西自然是大家趋之若鹜的东西。 可是在日子变得艰难困苦的时候,谁勾八还想着狗屁爱情,我爱你马卖麻花情! 蔡晓光无疑就是经历过生活的打击后,转变了舔狗的思路。 周蓉如此低沉的心情,与蔡晓光的变化同样有着很大的关系。 我都习惯了这个舔狗,现在竟然连蔡晓光这个天字号的大舔狗都不舔了是吗? 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 进入中科院正式工作的陆泽开始将脑海里海量来源于后世的信息技术记忆展现出来,中科院的大牛们根本不知道这院子里竟然会进来这样的变态人物,整个中科院都变得极为忙碌起来。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陆泽的重要性开始凸显。 在重庆工作的周志刚同样来到了退休的前夕。 李素华让陆泽给周志刚写信,今年过年的时候就来到京里一块过。 反正三个孩子都在这边。 周志刚想要落叶归根,但心里也存在着想去首都领略一下风光的念头,尤其是在他知道现在的小儿子周秉昆已经成长为了不小的人物,甚至上下班的时候都有专门的车接车送。 周志刚不知道家里三个孩子之间的那种陌生关系。 此时的周老头还带着浓浓的向往,希望自己这一大家子能够在京里面好好的聚聚。 布响玩辣 235:主位的陆泽,气晕的周秉义 李素华知道丈夫在年底要退休回家的消息,开心的不行。 但老太太转念一想,又不禁有些发愁。 因为家里每次的聚会,似乎都是不欢而散的结果。 李素华看的很清楚。 此时周家的情况,甚至要远比之前那些年更加严重。 女婿冯化成出轨,女儿周蓉离婚,她跟冯玥母女两个人的关系也很是紧张。 而大儿子周秉义俨然已经成为了别人家的儿子,因为郝家的事情已经很久都没有上过门,连郝冬梅这个之前看起来还不错的儿媳妇,同样因为两家的事情变了个模样。 而且这俩人这么些年都没有要孩子,就是不知道是男方的问题还是女方的问题。 不识字的李素华尽管平时看起来闷不吭声,但老太太的心里就跟装着个明镜一样,她心里的小本本上面记录着很多的事情,自然包括这老大两口子这么长时间没孩子的事情。 唯一令李素华欣慰的自然还是陆泽跟郑娟两口子。 郑娟现在已经进入到了一家国营企业开始从新人做起,郑娟阻止了陆泽帮忙的想法,她还是更想要凭借着她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来。 心里烦闷的老太太特意把陆泽叫了过来。 紧紧牵着陆泽手的李素华,说出来她的烦心事。 「昆儿。」 「你说这一大家子人到时候又聚在一块,你大哥大嫂、还有你姐姐那边,事情都多的不行,我害怕你们到时候又会闹得不行,你爸估计又会下不来台。」 「你说,咱们家这怎么现在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能够跟李素华说说心里话的还是只有陆泽跟郑娟两口子。 但这周家的事情显然并不太好听,李素华也只有能跟说。 此时,老太太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疑惑。 显然。 她也不知道这周家的人现在怎么都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起来。 「你爸下不来头,我跟着也难受。」 「你平素一向有主意,你跟妈说说,该怎么办?」 陆泽脑海里出现周父那张严厉的脸。 他笑了笑。 「这自然好办。」 「你让我爸别上台不就行了吗?不上台就不用害怕下不了台。」 李素华作势就在陆泽胳膊上轻轻打了几下,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让你爸在大三线干一辈子是吧?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这肯定就没有下不来台的聚会了啊!」 「你怎么这么损呀?」 陆泽跟李素华笑着闹了几句玩笑话。 他调整好笑容后,拍了拍屁股下面的这个方正板凳。 「我爸下不了台,根本原因还是他现在有点管不了事。」 「周蓉的结婚、离婚,他管不了;周秉义跟郝家眉来眼去,脸上写着‘我姓郝,,他也管不了;至于我,咳咳,他更管不了。」 「管不了事情,所以才会下不来台。」 …. 陆泽话没有说完。 现在的周家能够变得这副模样,他周志刚无疑要负很大的责任。 周蓉的生性跳脱乃至变得自私自利;周秉义骨子里对于权贵家庭的自卑情绪,这些东西其实都深深的受到了周志刚的影响,只是陆泽懒得去翻开这些东西再放大来看。 这没有必要,更没有意义。 听到陆泽的话,李素华这老太太的眼珠转得很快。 「那...不让你爸坐主座行不行?」 「这样,这次是在京里的四合院过年,是在你 家里。」 「儿子,你到时候坐在主座上不就成了吗?」 陆泽傻眼。 他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主座看着风光,实际上背后一大堆的事情。 他才懒得管周家如何如何。 「算了吧,妈呀。」 「我这懒散的性格您知道的啊,坐不了那种位置。」 陆泽连忙摇手表示拒绝。 可是李素华却是铁了心。 「你爸那么大的年纪,确实管不了事情了。」 「这个家里就得来个新的话事人才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李素华笑呵呵的接连在陆泽肩膀上拍了拍:「等你爸回来我就跟他说这件事情,他现在已经老啦,这个位置早就应该让出来啦!」 ...... 陆泽带着李素华还有郑娟一块去火车站接的周志刚。 满身风尘的周志刚,望着站在黑色小轿车前面的小儿子,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在老一辈人的眼里,这小轿车无疑是属于大领导坐的东西。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俨然没有了冯化成大诗人的存在。 此时的冯化成应该又跟着他的小迷妹在一块共度佳节。 周蓉面对着周志刚雄目的注视,她根本不敢与父亲对视,只是小心的低着头。 没过一会儿,周秉义跟郝冬梅来到。 「冬梅,你父亲的事情我听说了。」 「很遗憾没能见过他。」 听着周志刚的话,郝冬梅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陆泽。 有人可以有机会见到她父亲最后一面的。 但人家并不稀罕。 周秉义跟着对周志刚打了招呼:「爸。」 周志刚压根没有打理他。 从李素华的嘴里,周志刚已经知道了这个大儿子的所作所为。 他显然已经把他自己当成了郝家的儿子,甚至连郝父去世都不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 周志刚对于女儿周蓉的遭遇,只是恨铁不成钢的可惜。 而对于周秉义,则是完完全全的失望。 「吃饭吧。」 ...... 年夜饭开始以后,周秉义终于发现了最大的异常。 他连忙起身,指着坐在主座上的陆泽,大喊道:「周秉昆,你是不是坐错了位置,你的那个位置是咱爸的,真的是连爸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主座上,陆泽似笑非笑的望着周秉义,没有说话。 周志刚这时候开口说道:「你急什么?秉昆坐在那个位置,是我的意思。」 「现在的他,有能力、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 周秉义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他可是周家的长子。 现在父亲让周秉昆坐在主座上,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我...」 陆泽不等周秉义继续说话。 「你...先坐下吧。」 「我们要吃饭了。」 陆泽平澹的话仿佛具备着很大的魔力一番,周秉义环顾四周以后还是坐在了原地,他把求救的目光放在了妹妹周蓉的身上,只希望周蓉能够站出来说点什么。 可惜,周蓉压根没有搭理周秉义。 周秉义目光死死盯着主座上的陆泽,这一刻的他俨然想起了自己原来还姓周。 布响玩辣 236:不应该在桌里,他应该在桌底 周志刚自然知道让小儿子在过年聚会的坐在主座上,这意味着什么。 从周秉义的种种表现就能够看出来,他这个周家长子此刻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把自己当成郝家人这是一回事。 但是,周家人都默认他周秉义已经是郝家的儿子,这显然就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这件事还是由周志刚提出来的。 这在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以后的周家就是由陆泽来说了算。 周秉义心里能够舒服才怪。 可惜周秉义根本找不到帮手。 现在周蓉俨然没有了以前那种搞事情的活力,此刻的周蓉经历过生活接二连三的打击以后看上去有些一蹶不振,精神世界的崩塌是关键。 席间,周秉义打量着父母脸上齐刷刷会心开怀的笑容,他心里极为刺痛。 「爸,妈。」 「你们到时候肯定是要回光子片的吧?」 「这京城是好,但还是没有咱的老家好啊。」 周秉义故意开口提醒起来。 他的意思很简单。 现在在京城里看起来住的吃的都不错,但周家的根子还是在吉春市。 你们二老总不能以后都在这里养老吧? 周志刚跟李素华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放在了主座的陆泽身上,二人潜在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我俩自然是听小儿子的。 这一幕让周秉义心里变得更为不舒服起来。 父母现在眼里似乎都没有了他这个周家长子的存在。 什么事情以后是不是都得看小儿子的脸色再去决定? 陆泽品尝着面前丰盛的年夜饭,轻声开口道:「爸妈以后想在京城住就在京城住,什么时候想回光子片歇一段时间就回去,只要他们两个人过的舒心就行。」 陆泽风轻云澹的样子令周秉义没有了再想说话的欲望。 这时候的他才意识到,在家里,他周秉义已经完全不是这个弟弟的对手。 这个冷冰冰的现实令周秉义感到分外颓废。 我是周家长子吗? 我这不就是个笑话吗? 周志刚自然注意到了大儿子的异常神情,只是他并未多说什么。 这秉义在处理周家跟郝家的事情上实在是令他太过于失望,甚至连郝父去世的消息都没有往家里说一声,这些年他的种种表现都是被周志刚看在了眼里。 周家未来不可能让周秉义来当家,这件事情周志刚比谁都清楚。 周志刚的目光逐渐放在了女儿周蓉的身上。 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蓉儿。」 「那个冯化成现在怎么样?」 陆泽等人的目光也都放在了周蓉有些尴尬的脸上,这个曾经把爱情当成生命的女人,现在承受到了所谓爱情的反噬,纯纯的恋爱脑此刻终于有了报应。 「他...我不知道。」 周蓉的头恨不得低到了地上。 …. 周志刚见状,微微叹气,眼神里带着丝丝的心疼:「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周蓉小声回答:「怎么办?凉拌呗。」 「你说什么?」 「爸,我说,以后我就自己带着玥玥呗。」 周秉义也听说了周蓉冯玥母女两个人大吵的事情,他在旁边跟着说道:「周蓉,我们家早就分析过这个冯化成,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现在你知道后悔了吧?」 「就是可怜玥玥,这个孩子她自己...」 可惜,周蓉压根不鸟周秉义。 「得了吧,我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管好你自己家的事情不得了呗,还有空操心别人家的事情,我们家玥玥怎么了?她好得很,你们家没孩子,别就觉得别人家孩子都不好。」 牙尖嘴利的周蓉在面对着陆泽的时候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 但这不代表着她的战斗力不行。 只见周秉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连带着身边郝冬梅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不能生育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他们夫妻两个人心里最大的痛处,周蓉此刻的攻击性显然极强,专戳人的痛处。 周秉义只觉得今天这顿饭他就不应该来。 他不应该在桌里,他应该在桌底才对! 陆泽强忍着笑意。 只觉得面前这一幕倒是极为有趣。 李素华察觉出来了小儿子的异常,老太太在桌子下面狠狠捏了捏陆泽。 不久后,她朝着周秉义还有郝冬梅开口询问道:「秉义,冬梅,这孩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呀?现在你们两个人也陆续的又参加了工作,你们俩的年纪也不小啦。」 郝冬梅脸色奇白无比,她刚想开口却发现丈夫周秉义抢先开口说话。 「妈,对不起,这件事情一直瞒着你们。」 「是我的问题,以前在兵团的时候,我受过外伤。」 「不能生育。」 众人当即都瞪大了双眼。 郝冬梅也是如此。 只有陆泽知道其实是郝冬梅的问题。 只不过这周秉义乐意出来帮助郝冬梅挡枪,他也懒得说什么。 周志刚此刻望向大儿子的眼神里都带着说不出口的慈爱、心疼,原本秉义私下里还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令周志刚觉得听从妻子意见把管事权交给小儿子又不是那么合适。 所以在郝冬梅提出,过两天跟同样来到京城过年的金月姬见一面的时候,周父倒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只有李素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有些担忧的望向身边的陆泽,李素华可是知道小儿子对于郝家并没有什么好感。 在散席以后,老太太把陆泽留了下来。 「昆儿,这冬梅爸爸去世,她家里只剩下一个老母亲在。」 「虽然咱们两家的关系是有些特殊,但人家毕竟先给了步台阶,咱们家要是再...」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陆泽默默点头。 知道父母心里其实都是存在着跟郝家见一面的想法。 不是因为郝家门楣很高,而是这老一辈人心里都存在着某些复古念头,亲家不见面不太象话,尤其是在这时候知道是因为自家大儿子周秉义导致的不能生育的事情后。 陆泽懒得说出实情来,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朝着医院那边打听一下就行。 「那你们就去呗。」 「只是别再把姿态放得那么低,您只需要记住一点。」 「你们是平等的关系,不存在谁高谁低。」 说这番话的时候,陆泽带着一股子无名的威严。 布响玩辣 237:活该呀 陆泽自然没有跟着一块去拜访金月姬。 郝家的事情毕竟一直都是周志刚心里的刺,但这事情可从来不是陆泽心里的疙瘩,他只是有些看不惯这家子人的行为做派。 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必要再上赶着去郝家再拜访。 金月姬这次‘折辱下交,,目的的确还就是陆泽。 令她可惜的是还是没能见到这周家小儿子一面。 金月姬跟李素华还有周志刚的见面倒是相处不错,此时的郝家似乎没有了那种担忧穷亲戚上门的顾虑,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未来周家的路会是一片康庄大道。 这时候,人家还担心你们家别再来这边搞什么要求。 周秉义在岳母的提点下才逐渐开始后悔起来,此刻的周秉义才意识到弟弟的人脉在某种程度上面已经发展壮大起来,而且这样扎根深厚的人脉链还是在京城这样的中心地界。 他的心态已然大崩。 金月姬见状只能无奈叹气。 这样的事情甚至都需要她这个周家的外人来提醒,由此可见从光子片周秉义的眼界是真的有限,如果不是郝家两个儿子现在都不见踪影,谁会来费心的提点这个榆木脑袋周秉义。 现在,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你弟弟以后绝对在京圈都排得上号,你还在家里故意找事情? 金月姬甚至都怀疑这周秉昆到底是不是周家的种。 半点都不像是光子片走出的人,反而更像是那种世家贵族里出来的。 ...... 时光飞逝如电,转眼来到了1988年。 这一年,陆泽成功进阶为了中科院的金字塔高层,真正变身为了实权人物,而且还是创纪录的最年轻领导层,院里谁都知道,陆泽未来执手掌舵中科院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私底下,人们都给陆泽安了个京都小院长的名号。 陆泽的传奇经历自然鼓舞了无数的年轻人,传奇究竟是怎么诞生的? 人们都好奇陆泽身上如此快速的进阶路线,跟开挂了一样。 可惜的是,陆泽的道路无疑与所有人都不一样,根本就不具备复制性。 在这一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郑光明成功治疗完眼睛从国外回来,在机场看见弟弟明亮眼睛的瞬间,郑娟喜极而泣。 冯化成被他那个小迷妹骗走所有钱财后,又跟周蓉大吵了一架,受到如此大打击的诗人冯化成最终还是跟原着一样,去往山中寺庙,最终竟走上了剃发出家的道路。 而在今年入冬以后,吉春市那边传来消息,马守常病重。 这些年陆泽倒是回去不少次见过老马夫妇,只是年轻时候的老马还是在战场上留下了不少的暗伤,随着年纪上来以后,他老头子的这个身体可是大不如前。 陆泽得到消息后,特意请假回去吉春市,见了老马最后一面。 医院病床上的老马脸色苍白,还是那副老小孩的模样,见到陆泽来了以后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身边的曲秀贞开心的笑道。 …. 「你看你看,我就说秉昆这小子肯定会连夜赶回来的,我了解他。」 曲秀贞眼里带着泪,嘴角含笑的她默默点了点头。 马守常心态很是乐观。 能够活七十二岁的年纪,已经够本了。 跟那些把青春永远定格在战场上的同袍来说,他马守常已经是这些人里面的佼佼者,那些老弟兄们都在下面等着他喝酒呢,老马乐呵呵的跟陆泽聊了许久。 入夜之后,一身病号服的老马感慨道:「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秀贞。」 「 我儿子儿媳妇现在都在都在上海,昨天匆匆回来看了我一眼以后就离开,我知道他跟我还有他母亲都没有什么感情,我们也不指望他尽孝。」 「秉昆啊,我很开心能够遇见你这么个忘年交。」 「我知道,不管你坐在什么位置上,你还是我认识中的那个小猢狲。」 「当初傻呵呵的拉着板车把我送去医院。」 提起往事,陆泽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当年的他只是想着按照剧情走向救老马一回,也没想着去沾光之类,只是后来的陆泽还是被马守常这个人的人格魅力所打动,两个人的关系逐渐变成了亦师亦友。 陆泽有些疑惑。 病房里的老马只有曲秀贞一人在伺候,这无疑不太符合马守常的身份。 楼道里的曲秀贞对着陆泽解释:「主要还是老马他不太想要让人说闲话,而且他也不习惯被人伺候,这些天都是我在家里做好了饭,来给他送过来。」 陆泽默然,这就是马守常的性子。 他之所以能够跟陆泽相处成现在这样的关系,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所谓的大人物。 这点是他跟郝家父母身上区别最大的地方,你不能说这两家谁对谁错,但陆泽无疑还是更喜欢马守常这样的性子,因为郝家那种人太多,马守常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陆泽落地以后在吉春市待了七天。 他亲自出席了老马的葬礼,被特意整理过仪容的马守常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对于一些受到病痛折磨的老人来说,体面的离开有时候更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躺在灵柩里的马守常身上盖着红旗、铺满鲜花,享受着这已然听不见的告别仪式。 陆泽眼眉低垂,心里有些伤感的情绪在无声的蔓延。 陆泽在葬礼上还看见金月姬,这老太太脸上的悲伤同样清晰可见,郝家跟马家关系也不错,郝冬梅之前的时候竟然会去马家玩,这次她倒是没回来。 陆泽没有跟这金月姬说话的想法。 葬礼结束以后的他就打算直接回去京城,这一幕同样令那些想要攀附结交陆泽的人极为的失望,谁都知道这位中科院新贵的含金量所在。 要是能够交好,以后自然方便。 人群里,一身黑色正装的金月姬嘴角露出一丝自嘲。 「这世上,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是难说的很。」 「老郝临终前想要见这个周秉昆一面,费尽各种办法就是做不到,这跟周家没有半点关系的马守常,估计连电话都没打一个,人家立刻抛下手头那些事情,回到吉春待了足足七天。」 「现在想想,我们郝家...确实是活该啊。」 布响玩辣 238:再见,人世间 人在坐在足够高的位置以后,就会发现身边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笑脸,陆泽深刻的意识到了这句话,因为他在不觉之间也变成了很多人口中的大领导。 对于这样的事实呈现在眼前,陆泽倒是感到十分的有意思。 貌似他从刚刚开始见到的就都是笑脸,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日子就这么不慌不忙的过着。 周志刚在这些年回去光子片待了一段时间后,老头就又屁颠颠的回到了京城。 尽管刚开始的时候,这老头对于家乡的卷恋很深,嘴里时常说着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但经历过京城的舒服生活以后,再回到光子片那个破房子里,心里的落差自然是很大。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光子片的老房子放在那片看起来还算可以,是光子片里唯一一处带着院子的房子,但要是以现在的目光再去看那老房子,自然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什么玩意儿! 不仅仅是用水、用电不方面,连厕所甚至都是肮脏不行的公厕。 周志刚还是选择回到了京城来生活,过一过城里人的日子。 陆泽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这些年,他跟周志刚这个老父亲的关系还是那样,传统的中国父子关系,俩人就是独处一屋的时候都感觉尴尬的不行。 后来他们两个人有过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但效果不咋样。 陆泽心里压根就没有疙瘩,何来解开不解开之说。 老两口就这么在四合院里住了下去。 其实,中科院那边是希望陆泽能够带着家属住进旁边的家属院。 那边的安保环境要比这边好上太多。 此刻的陆泽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国家眼里的熊猫宝宝,安全状况自然是首位,现在就连他们一家人放假后出去游玩,都得提前报备才行。 上次陆泽回去吉春市见老马那几面,身边时刻都有着专门的安保人员在陪同。 虽说陆泽现在手上的功夫并没有落下去,但大家还是把他当成大熊猫在看待,这让陆泽感到了格外的无奈,因为他没有什么办法。 郑光明回来以后就开始了重新上学。 陆泽跟郑娟自然都是想要让光明能够跟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文化就显得必不可少。 人可以没有文凭,但不能没有文化。 实际上,真正有文化的人,搞到文凭也只是轻轻松松。 重新开始上学,郑光明的年纪无疑就是班里最大的那个,为此他还遭受到了不少的白眼,所幸这些年的遭遇令他造就了一颗强大的内心。 能够亲眼看见如此精彩的世界已经是上天对于他的恩赐。 至于其他人说的话...听听就过去。 生活总归还是属于自己的,不是吗? 周蓉跟原着里一样,最终成为了大学的副教授,在情场失意以后的她就把生活的目标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专注于工作的周蓉还是展现出来了她的聪明才智。 …. 唯一令她头疼的还是女儿冯玥跟她的关系并不好,冯玥还是更加喜欢四合院的热闹生活。 对此,周蓉也没什么办法。 这就是生活给予她的惩罚。 周秉义在岳母金月姬的帮助下进入到了某国企大厂工作,在闲职上面担任多年的他终于能够触及到真正的权职部门,还是凭借着岳母娘的帮助才能做到。 尽管如此,他还是非常的激动。 因为他终于能够稍微做点实事,而不是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到点下班。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终于有天,陆泽得到了系统提示音,他到了需要暂时离开的时候。 人世间的世界,是陆泽在所有穿梭影视世界里待的时间最久的那个,在这里的他经历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婚礼,幸福美满的生活使得陆泽获得了百分百的世界评分。 陆泽的心里满是不舍。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人世间世界圆满度评分任务,系统奖励正在发放当中...】 【系统奖励点:属性点*4;技能点*3。】 【世界穿梭卡:人世间世界(无限期),宿主可以随时选择回到人世间世界,无限期。】 【技能奖励卡:宿主领略了那个年代的独特风光,您可获得lv3技能·绘画精湛。】 陆泽没有怎么看这次任务的奖励。 在人世间经历的所有事情如同画面一般在陆泽的脑海里闪过,这时候的他才知道为什么在离开影视世界的时候会出现记忆澹化的被动选项,就是为了让脑海里的记忆能够不那么深刻的影响。 所幸的是,这次的世界穿梭卡是没有时限性的永久存在。 他可以随时选择回来。 陆泽深吸一口气。 准备开启下个影视世界的选项。 只是令陆泽意外的是,这次的世界穿越在开启以后并没有选项。 而是单个的影视世界穿越。 【叮冬!】 【本次诸天影视世界穿梭为单项穿梭,诸天系统为您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影视世界正在确定当中...】 陆泽神情古怪。 这样的情况他倒是第一次遇见。 【穿越世界确定为:《请回答1988》!】 【挡在我们面前的原来并不是那盏红绿灯,是我数不清的犹豫!】 【来自于双门洞的金正焕先生一生孤苦,他想要回到当成的那个盛夏,他想要再度遇见那个让他想念一生的女孩,他不想再去考虑红绿灯的存在。】 【宿主崭新身份确认:十七岁的金正焕。】 请回答1988。 陆泽眼神微微开始亮起。 这部剧无疑是很多人眼里的减压神剧,在心情很是低沉的时候,点开1988看两集,人们的心里就会被阳光充斥温暖,这部剧跟《武林外传》在某种程度上面倒是有些类似。 以温馨为主体,讲述的就是发生了一个小胡同里面的故事。 这部剧是以1988年的汉城(今首尔)奥运会为背景,讲述的是在首尔市道峰区双门洞居住的五户人家之间温暖的亲情和邻里情的故事。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huann.】 陆泽没想到系统为他做出的选择会是这个世界。 「请回答...」 「一九八八...」 布响玩辣 239:从双门洞开始的故事 汉城市,道峰区双门洞,凤凰堂胡同。 1988年。 这是一个人们内心极为火热的年代。 这个年代的普通家庭可能并不富裕,但每个人心里对于未来都是充满着希望与憧憬,十八岁的人们穿着帆布鞋、牛仔裤,带着随身听聆听着在这个年代显得十分前卫的音乐。 荷尔蒙发酵的男生们痴迷于王祖贤、苏菲玛索跟希娜娜老师,女孩们则是钟情雷明顿·斯蒂尔、汤姆·克鲁斯以及新街边男孩。 陆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小屋子里。 旁边书架上放置着清一色关于围棋的书籍,脚下是一张整洁干净的草凉席,席地而坐。 屋子里的其他四个人正聚精会神的观看着时下正火的港片《英雄本色》。 陆泽脑海里同时出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金正焕。 外号:狗焕、金正八。 父亲:金成钧(金社长)。 母亲:罗美兰(豹子女士)。 哥哥:金正峰(被光选中的男人)。 之前的金家非常的穷困潦倒,一家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为生,直到祈福表情包所有者金正峰,偶然一次机会中了大奖彩票,这个足足一亿份额的超级彩票令金家一跃变得富庶起来。 陆泽把目光放在了身边其他四个人的身上。 成德善,外号特工队,拥有着五人小组里最笨的那个脑袋,她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为人热心善良,大大咧咧的德善内心其实十分敏感,渴望着被爱。 陆泽紧紧盯着坐在自己右侧的德善,齐耳短发的少女一双大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 「正焕啊,你为什么老是盯着德善在看呢?」 此时说话的人是柳东龙,外号叫做娃娃鱼,虽然学习成绩也不咋地,但娃娃鱼却是五人中的狗头军师兼职情感顾问,平时大家有什么问题都会向他询问。 柳东龙正准备对面前的这包崭新薯片下手,他换股四周后发现了盲点。 德善把目光从面前的电视机前移开,女孩眉头微微蹙起,对着陆泽疑惑说道:「怎么啦?」 陆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事。」 德善见状,白了陆泽一眼,女孩同时重重哦了一声。 最左侧那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跟着摇了摇头,他叫成善宇。 善宇是正儿八经的学霸,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而且还是双门高中学生会的会长,他的父亲在三年前因意外离世,善宇跟着母亲还有妹妹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一家子的日子过的十分拮据。 善宇还暗恋着隔壁德善的暴力姐姐成宝拉。 「阿泽啊,你家有什么吃的没有,我好饿。」娃娃鱼捂着肚子叫喊道。 众人里最安静的男生叫做崔泽,大家现在就是在他家里一块看着电视机。 天才棋手的崔泽此刻已经是围棋六段的高手,年纪轻轻的他俨然是国内最引人注目的天才棋手,平时的崔泽把心思都放在围棋上面,所以对于个人生活处理很是糟糕。 …. 「哦...好像还有牛奶跟面包吧。」 「我去找找看。」 喜东东崔泽当即起身。 陆泽看着身边这群小伙伴,脑海里记忆不断提醒着他们之间熟络无比的关系。 这是新的世界,新的故事。 「凤凰堂胡同的故事...」 「还是比较轻松的哈...」 陆泽干脆躺在凉席上,开始舒服的畅想起来未来的日子。 .... .. 时针转到六点钟,发出来了清脆的响声提醒着屋子里的人们。 屋子外面同时响起了几声极为熟悉的呼唤声,那是妈妈们在呼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金正焕,回家吃饭!」 「德善啊,回家吃饭啦~!」 「善宇呀,回家吃饭~~」 众人当即放下手里的吃食,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娃娃鱼干脆把大家剩下的东西全部汇集在他的面前,他的父亲是双门男高的教导主任,为人十分的严厉,妈妈则是某保险公司连续七年的保险王,俩人对于柳东龙都比较忽视。 陆泽起身拍了拍屁股,出了门以后就看见了母亲罗美兰的脸。 妇人的身上还是招牌的豹纹服饰,看上去冷漠的罗美兰无疑是整个凤凰堂胡同里面最热心肠的那个,平时的时候没有少接济生活比较拮据的德善、善宇两家。 「你爸爸爸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 「我们不用等他。」 跟着罗美兰回到家里,只见不远处餐桌上此刻已经放置着丰盛的晚餐。 哥哥金正峰此刻正盯着晚餐咽口水,强忍着口腹之欲的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在面前这本厚厚的通讯录上面,陆泽饶有兴趣的盯着身边这位脸上看起来有些婴儿肥的大哥。 他脑海里出现了那张寺庙里手捧莲花的经典表情包。 金正峰在某种程度上面无疑就是气运之子,刚刚出生的他就伴随着概率,连发病率为2%的先天性心脏病都让他遇到,甚至于在后面中一亿元的彩票大奖都显得有些稀松平常。 【鉴于大环境如此, 人家就连去寺庙蹭斋饭都能遇上来这里避难的前总统。 这无疑就是真正的气运之子。 连续六次高考落榜的金正峰只是对于学习不感兴趣。 第七次高考的他最终还是考上了名牌的成均馆大学。 金正峰憨憨的抬起头,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对着陆泽说道:「正焕啊,怎么啦?」 陆泽嘿嘿一笑,然后在这大哥宽广的嵴背上面搓摩了搓摩,沾沾气运。 「好啦。」 「我们开饭啦~」 罗美兰笑吟吟的把所有东西准备完毕,正招呼着两个儿子准备吃饭的时候,电话声又忽然响起,接通电话以后的豹子女士脾气很快变得火爆起来。 陆泽知道,这是因为他那个已经说好不回家吃饭的老爸,又打电话说要回家吃饭。 …. 罗美兰很快就暴躁脾气压了下去,又把做好的汤重新倒回锅里,只是这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了米饭,她原本就是按照三人份的米来准备的饭菜。 豹子女士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小盆,装了一盆的豆腐丸子汤,交给陆泽。 「正焕啊。」 「你去楼下要碗米饭回来,顺便把这个汤送过去。」 ...... 陆泽端着汤下来的时候,成德善此刻正撅着屁股在洗着蔬菜。 原来的金正焕曾一脚把德善踹进去了洗菜池里,这是他用来表达喜欢的奇葩方式,陆泽自然不会这么做,他乐呵呵的蹲在了德善身边。 「德善啊。」 「叫***嘛?」 成德善转过头,看见的是陆泽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 「你脸上好像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奇怪哈?」 「有点...怪可爱的啊。」 德善震惊于现在狗焕这家伙都会开起玩笑来。 「你...」 「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啊狗焕?」 陆泽无奈,只能在她脑袋上来了个脑瓜蹦。 德善吃痛,狠狠瞪了陆泽一眼。 布响玩辣 240:阿一古,金社长~ 德善的家就在陆泽家的下面。 当初德善爸爸成东日因为贸然替朋友做了银行担保,后来朋友出事情跑路以后,银行就向担保人的成东日问责追债,德善一家子就被迫搬到了豹子女士家下面的地下室居住。 德善妈妈李一花人很好,而陆泽其实对于德善爸爸的好感其实并不算多。 老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明明德善家里都快要穷的揭不开锅,德善这个爸爸却每次还都是想要尽可能的去帮助外面的那些可怜人,而这份爱心背后的代价自然是一家子生活质量的下降。 大女儿不能考心仪大学的心仪专业,小女儿每次生日都必须得跟姐姐一块过。 此时的成冬日还没有回来,想着街角的那些蜂窝煤球还没有遭难。 「正焕来啦?」 「什么事情呀~!」 德善妈妈李一花热情的朝着陆泽喊道。 凤凰堂里的三大女士联盟最为坚定,罗美兰、李一花跟金善英三个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门口的凉席上面聊着各样的八卦,还时不时的喜欢充当起来老司机开开车,分析一下从首尔到济州岛或者香港的时间之类。 「我妈让我送豆腐汤过来。」 「顺便。」 「再要碗米饭。」 李一花接过豆腐汤,当即就去盛米饭。 陆泽接过李一花递过来的满满一碗米饭,还有一碗其自制的萝卜咸菜,朝着她恭敬道谢。 接下来,自然就是几家互送饭菜的传统,这俨然已经是凤凰堂胡同的传统。 连不怎么会做菜的崔泽家里,到最后都是放置着满满登登的菜肴,他们父子自从搬到凤凰堂以后,就被这些邻居们照顾的很好。 ...... 忙完送菜任务以后回到家里,陆泽听到了开门声响起,罗美兰的眼神里露出亮光。 来人赫然就是金成钧,大名鼎鼎的金社长此刻身着澹米色外套,黑色皮包被这位墨镜男士夹在胳膊下面,开门以后的金社长满脸冷漠神情。 不过,在摘下墨迹以后的金成钧瞬间恢复成了一副经典的活宝模样。 面前这位中年男人左蹦蹦,右跳跳,载歌载舞的样子看上去颇具喜感。 「打扰了,打扰了。」 「请问一下,请问一下。」 「这里是我的家吗?」 「请问面前的是爱我的妻子跟爱我的孩子们吗?」 活泼好动的金社长每次出场都会伴随着这般夸张喜剧的动作,整个凤凰堂里似乎也只会有大大咧咧的德善一个人愿意来配合来配合金社长表演。 百无聊赖的罗美兰双手环抱于胸前,就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丈夫这般活宝的表演。 紧接着,令罗美兰震惊的一幕产生。 在她面前,谁都没想到这一次的小儿子正焕竟然主动的走上前去。 陆泽来到金社长的面前,当着一家人震惊无比的面,他高高举起右手,朝着面前金成钧大声喊道:「阿一古,金社长~!」 …. 金成钧眼里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此刻的他宛如找到了真正的战斗伙伴一样,中年男人同样高举起来右手。 「阿一古~」 「金社长~」 两个人展现出来了非常奇葩活泼的见面仪式。 豹子女士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妇人面朝着身边的大儿子金正峰,她愣愣说道:「正峰啊,你弟弟这是怎么了啊?你弟弟是不是被你爸爸给传染上了啊?完蛋完蛋。」 「这不完 犊子了吗?」 陆泽丝毫不觉得羞耻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只是觉得金社长这人很有意思,想稍微配合一下而已。 原着里的金社长还出现过大家没人在意他的热情,而变得情绪低落的事情。 而坐在对面的金成钧此刻还是一副自己此刻一定是在做梦的错觉,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的小儿子竟然会主动选择来配合他,这令每次都感觉自己受到冷落的金成钧大受鼓舞。 连带着吃饭都变得香了起来。 陆泽也是品尝着罗美兰豹子女士的手艺。 他们家的饭菜应该是整个凤凰堂里最丰富的那家,哪怕在晚上的时候给其他各家都送去了不少,现在餐桌上还存在着许多的荤菜、素菜以及蔬菜汤。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席间聊起来了即将开始的奥运会,以及成功当选举牌小姐的德善。 「德善学习成绩那么吊车尾,她是怎么入选的呀?」 面对着豹子女士的疑问,陆泽自然不像剧中的狗焕一样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他还是更喜欢金社长这样的交流方式,有什么事情大家说出来最好,尤其是在这样温馨的家庭环境当中。 「举牌小姐不是只看学习成绩。」 「德善她为人刻苦努力,为了这次的举牌她每天都在学校里面努力训练,当然她要是驼背的话肯定是不能入选的,她运气很好,这次入选的是...马达加斯加。」 【鉴于大环境如此, 实际上,这次马达加斯加最终还是没有参加奥运会。 经历人生大起大落的德善最终是代表着乌干达成为了举牌小姐。 豹子女士觉得今天的小儿子变得健谈了许多,罗美兰很是欣喜,她最喜欢小儿子能够多跟她说一些心里的话,今天晚上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 第二天一大早,陆泽收拾好书包以后就准备去上学。 包里面装着罗美兰早早准备好的丰盛午餐。 「妈,给我三万块的零花钱。」 「我们班主任马上结婚,我们班里要一块给她准备新婚礼物。」 罗美兰高高兴兴的从钱包里拿出来了三万块递给了陆泽。 对于她来说,怕的不是孩子来要钱,而且孩子不跟她要钱,对于儿子还能主动说明原因,豹子女士心里欢喜更盛,只觉得跟小儿子的关系正变得更加亲密起来。 实际上,陆泽还想着给德善准备一下生日礼物。 成德善无疑是个很缺爱的女孩子。 老大成宝拉是整个家里的霸道女子,学习成绩优异的她为了减轻家里负担,自觉将志愿改成了教育专业,家里父母两个人都觉得亏欠大女儿,所以就更向着她。 而小儿子成余晖则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甚至每天都有奥运牌的冰淇淋吃。 只剩下德善一个人,孤苦伶仃,甚至于发生煤气泄露以后的她都是得自己从房子里面爬出来。 陆泽穿着新鞋走在上学的路上。 「我记得...好像还有人要来抢劫来着?」 「嗯。」 「又是一笔零花钱入账!」 布响玩辣 241:好生猛~! “正焕啊。” “善宇啊。” “你们俩赶紧吃饭哈,前辈还在外面操场等着我们踢足球。” 午休时间。 陆泽跟两个小伙伴善宇还有东龙一块在班里面吃饭。 从伙食上面就能看出来三人之间的差距。 陆泽大大小小一共带了四个饭盒,一荤一素一汤一米饭。 东龙由于父母都不怎么管着他的缘故,午饭就是简单的泡面打发;而善宇的饭看上去也是很寒酸,应该是昨晚剩下的咖喱饭被他带到了学校。 听到娃娃鱼的话,在最后排坐着的班长善宇眉头紧紧皱起。 “这么热的天气,傻子才去操场踢球呢。” “我不想去。” 娃娃鱼三下五除二的解决完午饭,胡乱的擦了擦嘴,对着善宇叹气道:“你不去,难道你是想被前辈修理的吗?正焕啊,你说句话嘛。” 陆泽看着两个小伙伴都把目光望向自己。 他摇了摇头。 “我就没打算去啊。” 陆泽此刻的脑子里可并没什么前辈观念。 他印象里的那个大胖子前辈看上去就是满脸欠扁的模样,原着里的正焕自然是不想跟这所谓的前辈起冲突,只是在对方非要拿善宇爸爸遗物来搞事情的时候,才果断的出拳反击。 陆泽很快吃完饭,连忙叫住了准备出门帮助置办班主任新婚礼物的总务迈克尔。 这是小恐龙多利里的绰号。 “迈克尔,等等我。” “我也要去道峰大厦买东西,正好一块去吧。” 头发蓬松杂乱的迈克尔抬起头,默默的点了点头。 班里面把六万三千块的礼物采购费交到他的手上,他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发慌,因为道峰大厦那边的小胡同很多,这意味着很多小流氓都在那边游荡扫街。 这些人的目标自然就是这些身着校服,看上去有钱又很好欺负的学生们。 柳东龙连忙拉住了陆泽的胳膊,娃娃鱼在陆泽耳边急切提醒道:“你怎么回事哇正焕?现在连你竟然都不怕前辈的修理了吗?” 陆泽轻轻拍了拍娃娃鱼的手:“乖,这么热的天,我不想去踢球,而且还是这种被迫去踢球,那个前辈有什么事情的话,让他来找我就行。” “走啦。” 陆泽跟着迈克尔出门而去。 只剩下娃娃鱼在班里默默盯着后门的方向。 “正焕...”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了啊...” ...... 陆泽家的条件还是相当的好。 总务迈克尔手上拿着全班凑上来的钱不过才六万块,豹子女士可以眼睛不眨的就给陆泽三万块的零花钱,原着里迈克尔被抢走钱以后,还是利用着正焕的零花钱才弥补了这一漏洞。 “正焕啊,班长善宇也不知道买什么礼物,他只是把钱都交给了我。” “你觉得,我们送班主任什么新婚礼物才好呢?” 去到道峰大厦的路上,迈克尔脸上带着浓浓的疑惑。 选择困难症开始发作。 陆泽直接说道:“如果是想送实用的,那我建议送包包、衣服之类;如果是想要有纪念意义那种,那我建议就送饰品或者装饰类的礼物。” 迈克尔眼里泛起光亮:“我觉得饰品类就很好,到时候可以摆在老师婚房最显眼的地方。” 陆泽点了点头。 来到道峰大厦,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楼层走去。 陆泽准备送给德善一双新鞋子当成生日礼物。 现在的德善应该正在烈日炎炎下辛苦的训练,陆泽在昨天的时候就注意到她脚上的鞋已经穿了很多年,这次担任举牌小姐,服饰都是按照规定来穿,唯独鞋子是需要自己想办法搭配。 陆泽来到五楼的女鞋专区,挑选了一款偏运动风的白色空军一号。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迈克尔也挑选好了礼物,是一款外观极为华丽的水晶灯。 两个人准备一块回到学校。 只是在出了商场以后的二人就被外面的小混混给盯住。 一个大高个子,一个瘦小猴子。 两个人裹挟着陆泽二人来到商场后的小胡同里,迈克尔见状脸上冷汗直流,他紧紧的把礼物抱在怀里,生怕出现点什么问题。 陆泽则是不慌不忙的跟着这俩小混混来到胡同。 “弟弟们啊,一看就是有钱人呐。” 身材高大魁梧的那个小混混看着陆泽手里拎着的鞋子标签,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欣喜情绪,这次运气真好,刚刚来到这边就发现了两个大肥羊。 “跟弟弟你们商量一件事情可以吗?” “哥哥脚上这双鞋已经穿了很多年,弟弟你可以把你手里那双鞋借给哥哥穿几天吗?” 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他指了指手里拎着的鞋盒,笑着开口说道:“你确定?” “我这买的可是女鞋啊。” 面前这个小混混觉得陆泽似乎并不怎么怕自己。 这种情况下的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那你就把你脚上这双鞋子给哥哥吧。” 说完,小混混步步紧逼来到陆泽面前。 后者无奈一笑:“大哥啊,你...非要靠我这么近干嘛?” ——砰! 看似轻飘飘的一拳直接令身材高大的小混混宛如龙虾一般被迫的弓着腰,肚子上感受着的这一拳令男人脸上冷汗直流,躺在冰冷的地上,疼的他是直吸冷气。 另一边,那个瘦小的兄弟同样没有幸免遇难。 原本觉得今天运气真的糟糕的迈克尔,此刻忍不住瞪大了他的双眼。 迈克尔用颤颤巍巍的手指了指地上的两人,然后望向身边十分澹然,看上去就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的陆泽:“正...正焕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啊?” 陆泽嘿嘿一笑:“我一直都很厉害啊。” 说完,陆泽开始在地上这两人身上上下其手。 倒没有收获到很多的钱。 这种小混混一般就是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今天应该是还没开张的缘故,俩人身上加起来也就几千块而已,陆泽对此自然是很失望。 他又在这俩混混屁股上狠狠的踢了几脚。 “下次能不能先带够钱再来找老子借钱?” “浪费我这么长的时间,你俩这加起来就4396块?” “丢人!” 看见这一幕,迈克尔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他只觉得今天的正焕...好生勐! 242:惊讶的众人 回到班里以后,迈克尔就把陆泽的勇勐行为大吹特吹。 可惜的是,善宇跟娃娃鱼他们压根都不信。 娃娃鱼这时候正沉浸在中午的时候没有按照约定赴约的惶恐当中,在这个比较讲究辈分的学校里,他虽然是教导主任的儿子,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个乖乖子。 尽管平时的时候没有少拉着身边的小伙伴们一起看一些违禁的片子。 「正焕啊。」 「我们完犊子了啊。」 「前辈下午放学后肯定会在学校门口堵我们的!」 柳东龙很是苦恼。 他从身边陆泽桌子里拿出来了那款崭新的空军一号女鞋。 看了看标签,满脸震惊。 「你花这么多钱买女鞋干嘛啊?你是不是疯了啊?」 「正焕哇。」 「你快跟我们说实话。」 「你是不是有暗恋的人了哇?」 娃娃鱼满脸狐疑。 作为凤凰堂小分队里面最足智多谋的存在,他对于小伙伴们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尤其是身边的正焕还有善宇,这俩小子根本不可能有事情瞒过他娃娃鱼军师。 陆泽立刻把娃娃鱼刚刚扣完鼻孔的脏手给拿掉。 「没有啊。」 「这不是马上就是德善生日了吗?」 「这是我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陆泽不像原着里狗焕那么的口是心非,金家小女儿的称号并不适合他。 其实有什么事情大大方方说出来就好。 德善生日? 这时候就连后面的善宇都是满脸惊讶:「正焕,你竟然会给德善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迈克尔中午回来以后说的事情不会是真的吧?你们真的遇上流氓了吗?」 陆泽摇了摇头:「算不上流氓,就是两个只敢欺负学生的小混混而已。」 下午的时候,在班主任临下课之际,在班长善宇的带领下,大家对于即将结婚的班主任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连带着那份华丽的礼物。 后者眼睛微微发红:「谢谢!谢谢大家!」 放学以后,陆泽三人收拾好东西离开学校。 娃娃鱼则是把自己的身躯缩在了陆泽还有善宇两个人的身后,生怕到时候被那位大肚子的前辈堵住,可惜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出了校门以后的三人刚刚好被这位鼻孔朝天的前辈堵住。 陆泽神情古怪,因为又是熟悉的小胡同剧情。 「西巴。」 「你们三个人竟然敢放前辈的鸽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剧中善宇描述这位学长描述的非常准确,这虚胖的前辈,其实就是个没有本事但还想要在足球场出风头的疯子,看见同队的善宇等人进球以后就是羡慕嫉妒恨。 胡同里,娃娃鱼低着头,小声回答道:「不是这样的。」 「我们中午的时候碰巧有事情,正打算跟前辈您解释的。」 陆泽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 面前这个胖子学长跟那俩混混一样,开始把目光放在陆泽手上的新鞋上面。 「小子。」 「前辈训话的时候,谁让你打哈欠的?」 「你手上这是新鞋吧?拿过来给前辈看看。」 陆泽啪的把这胖子前辈的手给打掉。 他的脑子里并没有什么前辈观念,直接开口道:「滚蛋。」 「以后也没人陪你玩那种过家家的足球游戏,你个死东西在场上就连跑步都跑不动,一身肥肉撞完人以后一对一都找不到球门在哪 里,我们没空陪你折返跑。」 胖子前辈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以前那个面对自己经常颤颤巍巍的沉默小子竟然会当面顶撞自己。 不仅仅是他。 身边的善宇跟东龙同样如此。 「正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舌了哇?」 陆泽没有闲工夫整天跟这所谓的前辈浪费时间。 这所谓的前辈跟中午遇见的那俩小混混还不一样,平时的时候都能够在学校遇见,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赶都赶不走,还不如一下子就把这货搞得害怕。 ——砰! 一对三,又是熟悉的倒地剧情。 十秒钟不到的时间,对面三人纷纷倒地哀嚎起来。 陆泽蹲在地上,望着那位胖子前辈,认真说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老子把你门牙都给你打掉,以后少***再来耀武扬威,好好准备高考不行?」 后者连忙点头。 他压根没有想到陆泽的战斗力竟然是如此的勐。 陆泽满意点了点头,然后便招呼着呆滞的东龙跟善宇离开。 娃娃鱼此刻已经把陆泽当成了他的最大偶像,出了胡同以后的娃娃鱼就死死拉着陆泽的胳膊,激动道:「哥,正焕哥,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哥。」 「刚刚那招下勾拳好帅,可以教给我吗?」 陆泽无奈的摇了摇头。 「乖,咱不学这个。」 「现在可是文明社会,大家都是文明人,动口不动手晓得吧?」 ...... 回到家里,豹子女士注意到了陆泽手里拎着的新鞋子。 「正焕啊。」 「这是买的什么呀?新鞋子吗?」 陆泽点了点头,朝着豹子女士解释道:「德善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嘛,而且这次她还要担任举牌小姐,所以我就想着送她一双新鞋子。」 陆泽打算晚上的时候就给德善送过去。 尽管生日当天送礼物看上去更有意义,但现在这种情况下身边这么些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再瞒着德善也没有什么意义。 豹子女士满脸惊奇的望着陆泽。 在她印象里的小儿子可是沉默的就跟个小女孩差不多,平时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喜欢压在心底,罗美兰很喜欢小儿子有什么事情都能够跟她沟通,妇人脸上的笑容满满。 「这样啊。」 「你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哇。」 这时候,门口刚好传来了好闺蜜李一花跟金善英的呼叫,凤凰堂八卦小茶会正式开始,端着小茶桌的豹子女士火急火燎的就朝着门口赶去。 金正峰此刻忽然出现在了陆泽身边。 他一本正经道:「正焕啊,妈妈她肯定不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陆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哥,你说的很有道理。」 「很可惜,我没有钱再给你去买奥运邮票的集合。」 被戳穿心事的正峰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那个。」 「弟弟。」 「多少给哥一点儿嘛~」 布响玩辣 243:生日礼物 下午放学后,德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里。 一整天的训练使得她筋疲力竭,连带着一张小脸都变得黑俊了不少,这让成德善感到格外苦恼,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可是全国唯三的高中生举牌小姐,心里就又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她是个很乐观的女孩。 所以就算早上吃饭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了两个鸡蛋,她也可以非常大方的把鸡蛋让给姐姐还有弟弟,自己毫不在意的扒着米饭。 但这不代表德善没有自己的想法,懂事这个词语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对于人莫大的讽刺。 晚饭的时候,德善说出来了她这段时间心里最大的想法。 “爸,妈。” “这次生日,我不要跟姐姐一块过。” 父亲成冬日的眉头微微皱起。 “什么嘛?你跟你姐姐不就差了三天生日吗?再说以前都是一块过的啊!” “有必要过两次吗?到时候姐姐吹完蜡烛以后,你再跟着吹一次不就行了吗?” 只是这次的德善很是坚持。 成家此刻的气氛变得很不友好起来。 姐姐成宝拉这时候提出来自己这次想要个新眼镜当成生日礼物,而德善并没有要礼物,只是想着这次生日不要跟姐姐再一块过。 成东日跟李一花的头都变得很大。 德善说完独立过生日的要求后,就拿着牌子准备去到院子里再训练一番。 这时候的李一花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朝着德善喊道:“对了德善,我下午的时候听正焕妈妈说,正焕好像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听到这番话后,德善一双有神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懵逼。 “哈?” “金正焕?” ...... 陆泽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德善穿着一袭白色韩服正在院子里练习着举牌,只是女孩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往陆泽家房门的方向在瞟。 在看见陆泽出来以后,德善又立刻装作自己正在努力训练的样子。 陆泽哑然一笑。 走下楼梯,朝着面前的德善举了举手里拎着的东西。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你是打算现在要?还是生日当天再要?” 德善连忙放下手里的牌子。 只见女孩笑意盈盈的伸出双手,朝着陆泽喊道:“现在!” 德善坐在有些微凉的台阶上,望着手里这双崭新无比的白色女鞋,她眼神里甚至开始有泪光闪烁,从小到大的成德善根本就没有受到过哪怕一份像样的礼物。 甚至每次的生日都是必须得跟姐姐一块过才行。 所以今天的德善在听到正焕给自己准备了生日礼物以后,她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只是,德善心里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丝的期望。 万一...万一这是真的呢? “狗焕。” “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看着身边德善直到现在还在小心翼翼的朝着自己询问,陆泽很有耐心的点了点头,他轻声说道:“这次你好不容易当选了奥运会的举牌小姐,到时候上电视,没有双亮眼的鞋子怎么行?” “这就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啊。” 德善轻轻抚摸着手里这份生日礼物。 她的脸上瞬间洋溢起来了灿烂无比的笑容,夜晚下的笑脸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今天的成德善只觉得是一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女孩乐呵呵的抱住手里的鞋盒不松手。 过了一会儿,金成钧拎着炸鸡回家。 “德善啊,为了庆祝你当选举牌小姐。” “叔叔特意给你买了炸鸡庆祝一下,记得一定要自己把鸡腿给吃了哦!” 金社长与成社长二人展开了非常熟练中二的见面仪式。 幸福感满满的德善拿着新鞋子跟炸鸡回到了家里,开心无比的她并没有在意母亲还是把两个鸡腿给到了姐姐还有弟弟,她自己津津有味的啃着鸡翅,吃得很香。 “成德善。” “你竟然都能收到生日礼物?” 宝拉望着德善脚边的那个鞋盒,神情古怪的询问着。 “咋滴?” “我为什么就不能收到生日礼物呢?” 德善美滋滋的在家里看着电视上面受到采访的另外两个高中女生。 弟弟成余晖有些憨憨的询问道:“姐姐啊,你什么时候能够上电视呢?” 德善回答道:“应该很快吧。” ...... 第二天,德善终于如愿的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原本打算以一副完美形象出现在的镜头前的她在最后才知道原本她举牌的马达加斯加退赛的消息,这令德善瞬间有些绷不住,甚至开始潸然泪下。 这大半年的辛苦训练令她整个人都黑了一圈,心里存在着的重重期望瞬间落空。 而更加令德善心里难受的还是昨天晚上的她跟陆泽聊了很久,她答应过要穿着那双崭新的白鞋走在跑道上,出现在镜头前。 但现在,所有一切都变得了空谈。 镜头前的德善忍不住哽咽起来:“虽然这次我不能以举牌小姐的身份参加这次的奥运会,但我还是希望这次奥运会能够圆满的举行成功,我会在家里默默的祈祷,加油!” 晚上回到家里,德善看着父母为姐姐宝拉过生日,她心里很是堵得慌。 而在父亲成东日又一次的把蛋糕上的蜡烛摘下来三根,对着德善笑嘻嘻道:“我们先不要切蛋糕,不要忘记我们的德善呀,德善你赶快许愿呀!” 成德善情绪瞬间崩溃。 她快速起身后大声在屋子里面喊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是说过我不要跟姐姐一块过生日,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 李一花小声开口道:“明年,明年一定让你自己过生日,可以吧?” 德善脸上泪水直流:“去年你是这么说的,前年你也是这么说的,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被随便对待也是无所谓的人吗?” “我也爱吃鸡蛋,我不爱吃腌豆子;为什么每次都给余晖买奥运冰淇淋吃呢?” “还有炸鸡,我也想吃鸡腿的啊,那炸鸡明明就是金叔叔送给我的。” 嚎啕大哭的德善夺门而去。 ...... 另一边,金社长回家后直到了德善的事情。 中年男人一脸愁苦:“正焕啊,要不你去哄哄德善吧?” 244:柳暗花明 陆泽出门后刚好就遇见了嚎啕大哭着的德善。 后者泪眼滂沱,哭得很是伤心。 对于德善而言,家里人默认对她的忽视才是德善心里最难受的地方。 奥运会举牌小姐的落选只是影响她情绪的一方面。 见到陆泽来了以后,德善立刻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只见女孩强挤出一丝比哭更要难看的笑容。 “正八啊。”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陆泽对着德善默默点了点头。 后者的头此时低得很低,只听见少女情绪低沉的小声说道:“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应该是派不上用场了,马达加斯加已经宣布退赛,我这个举牌小姐自然也上不了奥运会的舞台。” 她很是自责。 德善不是因为上不了场而不开心,而是因为不能完成之前已经答应陆泽的事情。 陆泽跟着坐在了凤凰堂最着名的八卦角,他轻声开口说道:“没事的啊,反正那双鞋子就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至于举牌小姐的事情,你不要那么悲观,万一到最后有转机了呢?” 德善觉得这段时间狗焕的变化很大。 以前的狗焕在她遇见事情的时候只会用严厉的斥责来表示。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认真的安慰她。 “他...” “正焕他不会喜欢我吧?” 德善就是这样的人。 其他人对她丝丝的善意到最后似乎都会被她归结在‘喜欢’二字上面。 如同原着里的善宇那样。 明明善宇是为了接近宝拉才故意把德善当成借口,可是后者到最后还是搞得误会很深。 “德善啊。” “怎么了?” 陆泽望着漫天星光,缓缓开口说道:“你爸妈的教育方式可能就是有问题,因为两个鸡蛋完全可以分成三份,但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难处吧,你需要做的是在哭完以后抓紧时间努力起来,以后自己挣钱买一筐子的鸡蛋,整天吃煎蛋。” 德善这时候终于从低落的情绪里面走了出来。 女孩正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着。 “狗焕啊,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安慰我诶。” “以前的时候你就只知道讽刺挖苦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么暖心的一面。” “不错嘛。” 陆泽哑然一笑。 原着里的金正焕其实也是个内心很温暖的人。 只是他并不知道怎么正确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德善重重的吸了口气,脸上重新绽放出来光彩,兴奋说道:“你说得对,我要努力的学习、拼命的挣钱,以后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整天都要吃煎蛋,还过什么生日,我明明都有生日礼物了已经。” “谢谢你啦狗焕,我回去啦~!” 陆泽跟德善挥手告别。 回到家里以后,金社长连忙向他打听着德善的情况。 对于金社长来说,整个凤凰堂胡同的孩子里面他最最喜欢可就是德善,平时的时候只有善良的德善愿意配合他的搞怪无厘头,不然金社长也不会在下班后特意为了德善去买炸鸡。 “怎么样呀?德善现在情况还好吧?” 金成钧紧张兮兮的拉着陆泽的胳膊。 这情形看上去就跟在担心自己的女儿一样。 陆泽无奈一笑:“放心吧,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陆泽环顾一周,觉得自己家里的整体环境可能要比凤凰堂其他家庭都要好上不少,至少金社长不是德善爸爸成东日那种不顾家庭的过度作善,而豹子女士对待家里两个孩子也都是一碗水端平。 金社长轻轻拍了拍胸口,自顾自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就是可惜德善训练这大半年的时间,最后还是不能当成举牌小姐,太遗憾了啊。” 看着金社长担忧的样子。陆泽估摸着德善父母现在都不知道马达加斯加退赛的消息,这两口子对于德善情感乃至生活上的忽视已经沦为了常态,所以德善才会那般的缺爱。 “没事的啦。” “没准到时候她们那里哪个举牌小姐出点事情,德善还能补缺上呢。” 坐在客厅沙发上面研究着黑胶唱片的金正峰这时候忽然开口说起话来。 听到这番话,陆泽满眼震惊的望向自己这个哥哥。 这...就是天选之人的预言吗? ...... 如果是德善过生日的事情只是成家日常生活里的一个缩影,那么第二天晚上家里发生煤气泄漏,成东日跟李一花背着余晖还有宝拉出来,只有德善一人独自从屋里爬出来求生。 这件事情从根本上面反应出来了一家人潜意识里对于德善的忽视。 而且德善跟宝拉还是在一个房间。 德善躺在院子里正大喘气,少女的手里竟然还死死抱着那双崭新的白鞋子。 德善对于父母忽视自己的行为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她只是觉得最近自己真的是霉运连连。 唯一令她欣喜的还是陆泽送上来的这份生日礼物。 回到学校的德善跟两个闺蜜‘王祖贤’还有‘张曼玉’说起来了她的心事,这份贵重的生日礼物还有陆泽对于德善的‘友善’态度令德善不禁又变得多想起来。 尤其是在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举牌小姐以后,德善内心对于这样的好感就变得十分敏感。 “德善啊。” “我们两个人是真的羡慕你,你竟然这么受到男孩子的欢迎。” “上次的那个...善宇,不还请你吃拉面还有年糕了吗?” 德善这下子内心变得更加纠结起来。 对于感情,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张白纸,甚至善宇所谓的好感都是身边这两个闺蜜胡咧咧杜撰出来的东西,德善对于她自己的感情还并没有个很深刻的认识。 直到下午的时候,班主任特意把德善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有些激动的对着德善说道:“德善呀,恭喜你,刚刚奥运组委会来了电话,说是让你继续去参加举牌小姐的正式训练还有彩排。” 德善有些懵逼:“哈?老师你搞错了吧?我是马达加斯加的举牌小姐,这个国家已经宣布了退赛。” 班主任笑着摇了摇头:“是负责举乌干达牌子的举牌小姐因为违规被组委会取消了资格,而你之前的努力还有在镜头前的良好表现赢得了组委会的认可。” “你成功补缺,将要代表乌干达成为举牌小姐。” 德善这时候忽然想起了陆泽那天晚上跟他说的话。 你只管努力的朝着目标冲刺。 万一...柳暗花明了呢? 245: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圣诞老人 德善恢复举牌小姐的消息很快就在凤凰堂胡同传开。 在门口凉席上面坐着的李一花、善英还有豹子女士都为德善感到高兴,众人谈论到了之前德善出门大哭的事情,李一花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是尽可能的在家里对三个孩子都好。 但是毕竟家里条件有限。 家里对于长女宝拉本来就有很大亏欠,而小儿子余晖也是在他们呵护下长大。 相较而言,夹在中间而且学习成绩不算好的德善就是其中的那个牺牲的人,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德善这样的名字在首尔市就是属于那种再普通不过的烂大街名字。 “德善她挺懂事的,一花啊,要不要让你家德善给我家做儿媳妇啊?” “我们家老金反正很喜欢她的诶。” 豹子女士熟练的开起来玩笑。 她们闺蜜三人基本没有什么话不能说,各种黄段子荤话更是张口就来。 这样儿媳妇的玩笑话更是稀松平常。 李一花微微叹气,笑着点头道:“好呀,我巴不得跟你家结成亲家呢,这样以后我们家就能光明正大的去你家蹭饭吃,你家正焕愿意不?” 豹子女士想了想,重重的嗯了一声。 她只是觉得凤凰堂胡同里面本来就没有几个合适还认识的女孩子。 小儿子跟德善的关系...挺好的。 这时候的善英也开始找起来存在感:“一花呀,你觉得我们家善宇怎么样呀?你们家宝拉...” 想起宝拉那般凶残的模样,善英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她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 这时候,刚刚好陆泽跟善宇俩人放学回家。 善宇笑呵呵的把凉席上正喝着奥运牌可乐的妹妹珍珠抱在怀里,今天的小珍珠穿着个白色的小长裙,头上还戴着个澹黄色的发箍,看上去好可爱又很公主范。 只是小姑娘的嘴角这时候沾着可乐黏黏的东西,宛如个小吃货。 陆泽来到善宇面前,乐呵呵的打趣着他怀里的珍珠。 “珍珠啊,喝可乐,人可是会变黑的哦。” “还有啊,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圣诞老人知道嘛?” 珍珠眼睛不受控制的变大,小眼睛里面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意思在里面。 圣诞老人可是她每年都期盼的人。 善宇狠狠瞪了陆泽一眼:“你说什么呢你?!!” 他连忙抱着珍珠离开。 凉席上的李一花还有善英都是惊奇的抬起头来。 以前的正焕可是沉默寡言的就跟个没过门的黄花大姑娘一样,平时见到她们以后就是赶紧打招呼然后离开,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还跟珍珠开玩笑? 倒是豹子女士很欣喜看到小儿子这样的变化。 她最想的其实就是能够跟沉默着的小儿子多沟通多说话,她看到丈夫金成钧那般活泼的样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要是能够看到小儿子那样,她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欣喜。 “正焕啊,饿不饿?” 陆泽摸了摸肚子,笑着点头道:“饿!” ...... 两天之后,第二十四届夏季奥运会终于开始。 这天双门洞凤凰堂的所有人都是聚精会神的坐在电视机前,激动的等待着看见德善的出场,凤凰堂的这些人甚至要比上电视的德善自己还更要激动。 金社长有些好奇的询问道:“正焕啊,德善不是说那个马达什么国家退赛了吗?是那个马达又回来了吗?” 金正峰纠正父亲话里的错误之处:“爸爸,是马达加斯加,这是印度洋西部的非洲岛国,隔着莫桑比克海峡与非洲大陆相望,这个国家的占地面积是....” 金正峰如数家珍的向着金成钧介绍着马达加斯加的情况。 陆泽在旁边不禁为大哥竖起大拇指。 虽然无心于学习,但正峰欧巴其实对于很多东西都深刻的记在了脑子里。 金成钧对着大儿子认可的点了点头:“正峰啊,不愧是我的儿子,你的第六次高考这次肯定有信心了对吧?” 提起高考,正峰立刻低下头。 背景音乐同时响起:咩~~~ 众人后面谈论的目标自然还是即将登台亮相的德善。 陆泽解释是因为有个举牌小姐违规出现问题,德善后面补缺上位。 金社长听完以后感慨说道:“不愧是德善呐,她是真的幸运。” 很快,奥运会开幕式开始。 按照惯例,这是依照着每个国家首字母的序列来排序,德善代表着的乌干达到了中后期才出现,在德善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凤凰堂胡同清一色出现了疯狂的喊叫声。 “德善!德善!” “我的天哪!今天德善也太好看了吧~!” “成德善就是我的神!” 众人欢呼雀跃。 而金社长则是激动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这位中年男人朝着面前的电视机兴奋的伸出手来,做上下蹲起动作,这是二人之间最熟络的见面方式:“阿一古!成社长~见到你很高兴~” 陆泽乐呵呵的欣赏着这开幕仪式。 一身白色服饰在身上的德善,坚毅白皙的脸上似乎有种知性的美感,她这次的脚上第一次穿上了陆泽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可以。” “确实挺好看的啊。” ...... 开幕式结束以后,德善带着各国运动员送的礼物,开开心心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只是在路过巷口小卖店的时候刚刚好遇上了父亲成东日,只见成东日手里拿着个小号的生日蛋糕,男人郑重的朝着德善道歉。 “德善啊,请原谅爸爸也是第一次当爸爸。” “你跟你姐姐...是不一样的。” 父女二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爸爸啊,我不怪你们。” “我们都得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让自己还有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成东日没想到现在的闺女竟然有如此的见解。 “哈?” “女儿啊,这是谁教你的呀?” 德善甜甜一笑:“正焕啊。” 晚上,德善就把分到的各种纪念品分给了凤凰堂里的邻居们。 她亲手把一柄黑色的全新雨伞送到了陆泽手里。 女孩开心的在陆泽面前踢着脚,脚上那双小白鞋看上去还是崭新无比。 “谢谢你的鞋子,正焕。” “我很喜欢。” “我今天的表现...还行么?” 陆泽认真点头。 “完美呀!” 德善脸上笑容更盛。 她蹦蹦跳跳的回家而去,心情十分雀跃。 ...... 246:关系突飞猛进 陆泽觉得不能老是跟豹子女士要钱。 尽管他们家里确实非常有钱,陆泽还是想要能够有属于自己的收入来源,所以他往南韩非常有名的《星月期刊》发去了投稿,想来很快就能够有回信。 陆泽还是走上了之前的老路,只不过他并不是像之前那种正式的加入杂志社这类的地方。 少年天才的名号在这个时代无疑更加吃香。 如同崔泽那样。 围棋界费尽心力的把崔泽这个新时代的围棋新秀给推出去,通过报纸、电台以及电视机等多媒体渠道,人们很容易就知道了天才六段崔泽。 陆泽自然还是更钟爱文学圈。 在奥运会结束以后,众人就开始了刻苦的学习。 陆泽的文化课成绩很快就名列前茅,他原本在学校的成绩本来就不错,现在稍微用点力就足以甩开身后那些人,陆泽的登顶倒是给了善宇很大的压力。 善宇的父亲在三年前意外离世,家里只剩下了他这一个男丁。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善宇无疑是凤凰堂胡同里面最懂事的那个人。 同样,他还是那个很有主见的人,善宇知道自己内心喜欢宝拉,很是勇敢的表明心意。 在这一点上,善宇要比原着里的正焕强上不少。 陆泽轻轻拍了拍正奋力学习的善宇肩膀,安慰道:“别跟我比,我是天才。” 后者满脸无奈。 只觉得最近正焕真的变得好话痨。 柳东龙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思考人生。 “兄弟们呀,很快就是修学旅行啦。” “咱们哥仨到时候可得在晚会上面好好表演一下才行。” ...... 在这学期临结束的时候就是修学旅行。 临出发前的陆泽接收i到了星月期刊的回信,那边对于陆泽寄过去的长篇开头感到很是惊艳,所以陆泽就特意去到隔壁区的期刊总部,跟负责人见了一面。 陆泽的很快开始在期刊上连载。 至于他在连载期间的投稿工作,陆泽其实早早就完成了这篇长篇的写作,只是这东西显然不能一次性的交给杂志社那边,陆泽规整好以后全部交给了大哥正峰。 金正峰望着手里那一沓沓厚厚的纸封,婴儿肥的脸上有些懵逼。 “正焕啊。” “这是什么呀?” 陆泽把事情简单跟大哥说了说。 在他修学旅行这段时间,投稿的任务就交给正峰。 “星月期刊?这不是国内很有名的那家文学期刊吗?正焕你...” “厉害哈!” “不愧是我的弟弟!” 在听到陆泽说可以帮他完美解决大学歌谣祭唱片的集合以后,正峰脸上笑容更盛,紧握拳头的他,在房间里重重的挥拳,并且咬着牙大喊三声yes。 陆泽见状哑然一笑。 除了对学习不感兴趣,他这个大哥就连电话簿都能研究一个月的时间。 最近的他正疯狂的迷恋着大学歌谣祭唱片。 ...... 为了这次修学旅行,德善妈妈的李一花还特意来到陆泽家里,她想要开口跟豹子女士借点钱,家里经济状况本来就不好,丈夫成东日又有着时不时接济别人的臭毛病。 以至于现在女儿修学旅行都拿不出来基本的食宿钱。 豹子女士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闺蜜的意思,只是她没有让李一花张口借钱,而是在晚上的时候故意以送玉米的名义去到德善家,并且在里面偷偷放置了五万块的信封。 豹子女士这样细腻照顾的举动,令李一花感动不已。 “唉。” “这又让我该如何报答呀!” 第二天,陆泽跟善宇、德善还有东龙一块在胡同口集合,准备去往学校正式开启修学旅行。 只见德善满脸笑意的朝着陆泽举起她手里的照相机。 这个照相机可是他们家里最宝贝的东西,德善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母亲手里掏出来,后者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管好相机。 人在,照相机在。 人不在,照相机也得在! “正焕啊。” “你看,相机~” 这段时间,德善跟陆泽之间的关系突飞勐进。 不仅仅是因为之前送的那爽空军一号小白鞋,德善在身边两个八卦闺蜜的撺掇下,开始逐渐反问起来内心,相较于善宇,她还是觉得狗焕距离她更近一些。 跟狗焕在一块相处的时候,她可以更加随意。 陆泽还教给了德善这个四肢即为不协调的人如何跳舞,后者非常想要这次修学旅行舞会上面的一等奖,奖品是个随身听的握握。 陆泽看着德善洋洋得意的拿着照相机显摆。 他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了条小蓝绳,直接上前把照相机的牛皮带子跟德善身上的拉链死死绑在了一起,蓝绳看上去十分的显眼。 德善低着头打量了一下,她神情古怪道:“正焕啊,你干嘛呀?” 陆泽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不干嘛呀,就是害怕你又丢三落四,所以还是把这东西跟你绑在一块比较放心。” 德善撅着嘴,轻轻哼了一声。 只是,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娃娃鱼见德善竟然是这种反应,眼神里满是惊奇,只见东龙围绕着德善转了一圈,然后摸着下巴疑惑道:“德善啊,这可不是你正常的风格。” 德善连忙摆了摆手,神情倒是有些不太自然,脸色微微红润。 “哎呀哎呀,没事没事。” “赶紧走吧。” “令人兴奋的修学旅行马上开始!” ...... 来到学校以后,陆泽跟善宇他们一块乘坐着通往庆州的长途大巴车。 德善则是乘坐火车去往庆州。 随着火车快速的驶离首尔市车站,窗外的街景一直在后退,悬挂在车内墙壁上的大喇叭音响开始播放起来动听的音乐,《nothinggonnagemyloveyou》。 人们开心在车上挥舞着双手,跟着一起哼唱着这首韵律感很强的抒情英文歌。 “nothing''sgonnagemyloveforyou.” “yououghttoknomuchiloveyou.” “ohingyoubesureof.” “ineveraskformorethanyourlove.” 王祖贤跟张曼玉本想拿过来德善的照相机看一看,二人这才发现原来这相机是完全的被绑在了德善身上,那根小蓝绳看上去极为显眼。 “德善啊。” “你这绳子是什么情况?” 247:告白 「没什么啦。」 「就是正焕他担心我把这照相机给弄丢,所以特意还找了个蓝色绳子把相机跟我身上的拉链绑在了一块,但我其实觉得这完全就没有必要。」 「你们说,我成德善是那种丢三落四的人吗?」 德善快速解释着。 而面前的张曼玉还有王祖贤则是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德善啊。」 「这个正焕他还真的是了解你。」 「你平时的时候甚至连餐盒都能忘记带,相机这种东西还是比较贵重的,绑在身上挺安全的,呜呜呜,你的正焕他竟然这么关心你呀?」 「那你们俩岂不是...马上就要成了嘛?」 面对着两个闺蜜的玩笑话,德善还是有些微红了脸。 从小到大的她没有少看那种所谓言情系列的,在德善的心里其实极为迫切的想要找到属于她的白马王子,因为她一直都是在家里面比较缺爱的那个人。 所以德善对于身边人的好,很是敏感。 而陆泽对于她的好... 德善觉得,这样的好似乎是有点超过了属于普通朋友之间的界限。 从脚上这双被她细心呵护的生日礼物开始,以前的正焕对于她总是挖苦嘲笑居多,很少会有那种静下心来认真说话聆听的举动,自从那次哭诉过后,德善就觉得她跟正焕的关系正在逐渐变化。 后来在每次相处的时候,德善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德善。 ...... 抵达庆州之后,陆泽他们住进了学校早就预定好的青年旅舍,而德善和她的同学们就住在了对面的青年旅舍里,两边倒是只有一墙之隔。 德善她们女子高中在明天才会有才艺表演。 晚上的德善跟闺蜜二人排练完了以后还打算再好好训练一下。 只是王祖贤跟张曼玉两个人则是有些乏累。 对于那个一等奖的随身听,只有德善她自己是势在必得。 「诶诶诶,你们快来看。」 「那边应该是双门男子高中的才艺晚会吧?呜呜呜,我好想去看啊!」 「德善,你想不想去看你的狗焕表演啊?你不是说他晚上有个人演唱表演的嘛?」 德善听着闺蜜的劝戒,有些微微意动。 但转念一想,好好的准备自己在明天的表演才是正事。 她坚定摇头:「我不去啦,我们得抓紧时间练习了啦。」 可惜的是,身边俩人听着隔壁传来的音响声跟欢呼声,根本就没有了再训练的想法,俩人拉着德善就朝着搁在中间的墙壁走去。 而这时候陆泽他们所在的青年旅舍大厅里,已经围满了人。 不仅仅是双门南高的人,还有许多来自于其他学校围观的人们,都来这里凑起来热闹,在主持人热烈的介绍下,陆泽以13号的顺序登台演唱。 还是那首熟悉的英文歌。 …. 《nothinggonnageloveyou》。 陆泽男中音的声调缓缓压过身后的背景音。 现场气氛逐渐变得安静起来。 有些女孩们的眼神里甚至已经开始冒出了金星。 东龙跟善宇齐刷刷的瞪大了眼睛。 「阿西吧。」 「正焕这个家伙不是说他就随便上场唱唱就得了嘛?」 「为什么我感觉这小子...唱的比我要好听呢?」 娃娃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脸上充满了 大写的疑惑。 纳尼? 善宇这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东龙啊,正焕的声音就是挺适合唱歌的啊,只是以前的他不太喜欢开口而已,但是今天这么一听...确实还蛮不错的啊。」 另一边,王祖贤跟张曼玉两个人不出意外的还是在翻墙的时候出了意外。 只是这俩人都没有叫痛。 在上面焦急望着下面的德善这时候同样安静无比的竖起了耳朵。 「德善啊,你快听。」 「这不是我们来的时候听的那首歌嘛?」 德善表情微微恍忽。 她呢喃道:「这好像是狗焕的声音吧...」 就这样,德善在不远处的墙壁外完完整整的听完了这一首拿了一等奖的歌曲,感受着隔壁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的脸上顿时充斥着浓浓的笑容。 德善与有荣焉。 ...... 德善的两个舞伴都因为翻墙头受伤被送进了医院,她为了那个一等奖的录音机,只能选择把目光放在隔壁的陆泽三人身上,迫切的希望他们能够代表出战。 陆泽自然没有问题。 而善宇这货则是知道德善手里的东西大概率都是要经过宝拉的手,而他知道宝拉现在手里的录音机刚刚好坏掉,所以他这个学生会长也同意了去到女高舞台上表演。 至于最后剩下的娃娃鱼,这货很快就被德善忽悠的找不到北。 「王祖贤跟张曼玉可都是美女。」 「到时候我就把她们两个人都介绍给你。」 陆泽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德善啊,张美玉就算了吧。」 这美玉可是我哥的cp。 于是,陆泽三人则是在女高表演的当天压轴出场。 原本就热切的女高们这下变得更加疯狂起来,陆泽三个人的舞蹈功力都在线,仨人的配合完美,德善在下面宛如小迷妹一般的疯狂鼓着掌,眼神里满是星星。 最终,她如愿获得了一等奖的录音机。 陆泽晚上的时候跟德善一块漫步在旅社外的小路上面,德善这时候相较于刚刚晚会时候那般的热切,女孩变得稍微沉默下去,陆泽自然知道德善的意思。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哦,期待精彩继续! 248:确立关系 为期五天的修学旅行很快结束。 陆泽倒是没有打算隐瞒自己跟德善的关系,所以他在回去的路上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了身边的善宇还有娃娃鱼。 这俩人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眼睛清一色都是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东龙一脸不可置信。 他的语气里满是震惊: 「正焕啊!」 「你真的就疯了是不是?」 「那...那可是德善啊!」 善宇的表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再三的确认陆泽说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不是德善。 对于他们这群一块长大的小伙伴们来说,大家压根就没有把德善当成女孩子在看,尤其是他们认识里正焕跟德善这俩人的关系还是那种吵吵闹闹的关系。 所以在知道陆泽跟德善确立关系以后,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这两个人竟然偷偷摸摸的就搞到了一块去? 面对二人的疑惑,陆泽无奈一笑,然后不厌其烦的再三点头。 「就是德善啊。」 「我觉得德善其实哪里都挺好的。」 在终于确认以后,善宇这时候的心里倒是泛起了几分羡慕,不禁为好兄弟这般勇敢告白的举动感到些许的钦佩,善宇想起自己心里的那个女孩,他思绪万千。 另一边,德善那里差不多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身边的王祖贤还有张曼玉一个劲的打听着二人之间的感情进展,这让德善感觉十分羞涩,她现在貌似成为了几个人里第一个恋爱的女生。 修学旅行结束后的德善拿着完整无损的相机回到了家里。 她偷偷的把那根小蓝绳解开,给收藏了起来。 德善觉得这跟小绳子就是她第一次爱情来临时候的见证。 李一花见到女儿这次旅行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跟换了个人一样,她的脸上露出笑容:「德善呀,这次旅行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德善黑熘熘的眼珠左右一转,只见盘腿坐在母亲面前她,咧着嘴巴,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有!」 「但是,这是我的秘密。」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哦。」 在正式确立关系以后,陆泽给了德善光明正大的偏爱。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正处在急剧升温的状态,他们每天早上都会一块乘坐公交车去上学,陆泽时不时的给德善送点小礼物,可能是一小盒的巧克力,可能是一封字迹清秀的明信片。 沉浸在爱河当中的德善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在陆泽带领下开始把目标放在学习之上。 周末两个人会一块去到自习室。 陆泽非常细心的帮助德善解决她脑海里的疑惑,原本在姐姐宝拉那边受到过严重补习迫害的德善,甚至这时候开始认为学习竟然是如此有意思的事情。 「我爱学习!」 同时,陆泽的正式的在星月期刊上面发表。…. 第一期的长篇一共连载了一万字,阅读效果是出奇的好,陆泽很快就收到了来自于期刊的回信还有第一期的津贴,津贴一共二十六万。 德善在见到这么多钱以后,她的眼睛都不禁发直。 在成家,她一贯是那个容易被父母忽视的存在,平时的时候就连几千块的零花钱都很难获得,这时候看到陆泽拿到津贴以后,德善开始觉得她跟陆泽间的差距似乎有些大。 「狗焕啊。」 「我忽然觉得你好厉害。」 「唱歌跳舞厉害 ,学习厉害,现在甚至都能写挣这么多钱。」 「跟你比起来,我感觉自己...」 陆泽宠溺的摸了摸德善的头。 「那你岂不是更厉害?」 「这么厉害的我都一股脑的喜欢你,你说你难道不厉害吗?」 「而且我觉得你也很好呀,热情、善良、大方,现在开始集中注意力在学习上面,我相信很快就能够看到你的进步。」 「谈恋爱要是考虑那么多的话,人会很累的。」 「只要两个人相互喜欢,能够一起朝着未来走,就足够啦。」 「自己人哪里需要分的那么清楚。」 ...... 拿到稿费以后的陆泽如愿的满足了大哥正峰心心念念的大学歌谣祭唱片,后者满脸激动的把最后剩下的几张唱片放进了唱片集里,合上册集的正峰,满脸的心满意足。 甚至在吃饭时候都抱着册子的正峰,倒是引起了豹子女士的不满。 「正峰啊。」 「马上就是高考了,这次你有信心嘛?」 陆泽看到身边的大哥默默低下了头颅。 金正峰的智商自然没有问题。 他只是喜欢研究除了学习意外的东西。 豹子女士满脸无奈,但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儿子从出生以后就伴随着先天性的心脏病,豹子女士跟金社长都觉得正峰不容易,虽然屡次高考都不中,但所幸正峰并不是个坏孩子,只是爱玩跟爱吃了一些。 陆泽也没有想鞭策这大哥的想法。 对于这位真正被光选中的男人来说,随缘就是最好的方式。 相较于考上大学,正峰身上真正的闪光点在于他对于喜欢的事情存在着的那种坚持,他总是能够坚持下去喜爱的东西,这样的性子是以后正峰能够成功的关键所在。 豹子女士转而把目光放在陆泽身上。 「正焕啊。」 「最近你好像跟楼下的德善走的很近呢。」 妇女的眼睛是雪亮的。 尤其是对于凤凰堂八卦妇女小分队来说,在胡同里发生的各种事情都难以逃出她们的法眼,自从上次修学旅行过后,陆泽跟德善之间的关系要远比之前亲近。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 哪怕在胡同里的时候,德善更想要隐藏着她跟陆泽之间的关系。 但世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啊。」 「是吧。」 「我跟德善正在...交流感情。」 金社长听到后眼睛忽然明亮起来。 「儿子,你有眼光啊!」 「德善,可是你父亲我最好的朋友。」 「阿一古,要是她能够成为我的儿媳妇就好啦~」 ...... 楼下的饭局上,德善同样面临着母亲李一花的询问。 只见李一花满脸感慨的对着德善说道:「那可是正焕啊。」 「闺女。」 「你要是能够嫁给正焕就好啦!」 此刻正低头扒饭的成德善,嘴角微微扬起。. 布响玩辣 249:初雪下的拥吻 德善的成绩在陆泽帮助下有了十足的进步。 她在这次月考里,成功的从学校第九百九十九名万年不变的位置进步到了前六百名的位置,尽管学习成绩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好,但相较于之前来说,进步已经十分巨大。 这令德善有些兴奋不已。 以前的她,经常被身边的小伙伴们叫成特工队。 德善不免就会变得有些自卑。 尤其是在她不可避免的跟姐姐宝拉对比起来的时候,德善更是被打击的不行。 所以平时在家里跟宝拉‘对战,的时候,她都没有底气。 而现在,德善惊讶的发现,她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差。 回到家里的德善得到了成东日还有李一花的一致称赞。 「德善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啦!」 「你们班主任老师还特地的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了说关于你这次月考的事情,各科的进步都是非常明显,高兴的你老爸我都想小酌一杯。」 成东日满脸兴奋。 而一旁的李一花听到喝酒二字以后,连忙在丈夫的胳膊上拍打了几下。 狠狠瞪了他一眼。 然后转头面向德善,李一花瞬间又是笑容满面。 「德善啊,妈妈晚上给你煎蛋吃好不好?」 德善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陆泽那张澹澹的笑脸。 这段时间,德善感觉自己身边变化很大。 最大的变化无疑就是...她变得更加自信起来,德善开始觉得她自己并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角色,她成德善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家里父母把爱都留给姐姐弟弟而改变。 「谢谢你,正焕。」 ...... 陆泽的名声逐渐在文学圈打响。 星月期刊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的脑子里竟然存在着这样令人惊艳的故事,与此同时陆泽手里的稿费日益剧增,他给大哥正峰拨了一批款项。 马上就是高考。 正峰的情况跟德善比起来显然就完全不一样。 陆泽估摸着大哥现在哪怕再拼命努力都够呛,这一年的他心思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放在学习上面,豹子女士希望正峰考上大学的愿望估计还是得落空。 时间很快来到高考那天。 陆泽他们同样要变为学校里面年纪最大的那一批人,今天一大早,一家人会和起来送正峰去高考,而凤凰堂胡同的很多人都早早的出现在了各自的家门口。 大家都为正峰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 豹子女士来到大儿子的面前,她想要说些勉励的话,但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努力就行,不用考虑结果。」 就这样,正峰坐上了金社长的专车,去往考场。 剩下的八卦妇女队们则是又在原地说了许多的话,豹子女士虽然希望正峰能够考上大学,但她更希望的无疑还是正峰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不想给正峰过多的压力。 …. 「一花啊,这些天我们家正焕可没少帮德善补习。」 「怎么感谢我们家正焕呀?」 豹子女士很快就恢复成了往常的那般模样。 善英的单眼皮小眼睛在闺蜜二人身上打量一番,然后笑着开口道:「还能怎么感谢啊?以身相许杯呗,一花你不是最想搬出那个地下室嘛?这次可是不错的机会呢。」 李一花微微一笑:「 那敢情好,就这么说定啦。」 「我家宝拉也很不错,善英啊,我看你们家善宇小伙子也挺好的啊。」 提起宝拉那个凶勐的女子,善英瞬间有些哑火。 她不敢想象有一天宝拉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咳咳。」 「好啊。」 ...... 晚上,金正峰情绪低落的回到家里,结束了他的第六次高考之旅。 金社长满脸欣慰的拍了拍正峰的肩膀,轻声开口道:「没事的儿子,既然已经考完,那就不要想那么多啦,回房间去吧。」 金正峰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三个人,然后回到了房里。 陆泽知道这次自己大哥的高考估计又没戏。 原着里的他还是在失恋以后开始把目光放在现实上面,在他收敛爱玩的心性,专心读书以后,一年的功夫就考上了着名的成均馆大学法学系,这是韩国大名校里的最热门专业。 现在这样子考大学自然没戏。 每天的正峰都把目光放在游戏机、集邮票、集唱片、翻电话簿这些事情上面,只有他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身上最惊艳的那一面。 很快就到了今年初雪的时分,每个人都翘首以盼今年的初雪,希望在这一天会有好运发生。 陆泽跟德善在这一天一块去看了电影。 电影院里清一色全是小情侣,德善一手拿着爆米花,把头靠在陆泽的肩膀上。 她吃的开心,笑的落落大方。 这段时间几乎身边的每个人都察觉出来了德善身上的那种变化。 王祖贤跟张曼玉两个人更是羡慕的不行。 现在的德善似乎正朝着一个很好的方向在发展着,不仅每天上课的时候专心听讲,最主要是德善对于每件事情的态度都有了根本性的变化,决定的事情就一股脑的咬准目标前进。 这俩人最终把德善身上的这种变化称之为‘爱情的力量,。 出了电影院,头顶的鹅毛大雪在路灯下看上去别有感觉,陆泽轻轻拍了拍正专注于雪花中的德善,后者转过头来,随即嘴巴被堵住。 微微缺氧的感觉瞬间上头。 两个人在回去的时候刚刚好遇见了善宇还有宝拉二人。 看情况,这时候的善宇应该已经表白过了。 宝拉此刻眼里的善宇还只是邻家的弟弟,她对于善宇并没有什么想法,看见不远处的陆泽跟德善一块回家,宝拉眉头微微挑起的打量起来二人。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她这个亲姐姐同样察觉出来了德善身上的变化。 最终,陆泽跟善宇一块走,而德善则是跟宝拉一块回家。 陆泽搂着善宇的肩膀,轻笑道:「表白成功了没有?」 善宇当即摇了摇头。 他这才缓过神来,连忙道:「我我我...」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 ...... 另一边,宝拉死死搂住德善的脖子,就跟抓小鸡崽子一样。 「成德善!」 「说!」 「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布响玩辣 250:小概率事件体质 跟德善确立关系以后,陆泽身体里的火气不禁就变得大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男男女女们对于彼此间的亲密接触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个拘谨,凤凰堂胡同的凉床上,豹子女士三个人没少开各种荤段子的玩笑。 陆泽跟德善两个人除了最后一步,基本该做的都做过。 但,陆泽并不想现在就跟德善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而在人体内的火气被调上来以后又不发泄出去,自然就容易流鼻血。 豹子女士看着陆泽早上鼻孔里塞着的卫生纸,她眼神里带着担忧的神情,大儿子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这小儿子要是再出点什么问题,她干脆带着金社长一块跳江算了。 「正焕啊。」 「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每天早上都好容易流鼻血的。」 陆泽挠了挠头。 只不过他还没有开口解释。 在另一边坐着品茶的金社长,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神秘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知道为什么!」 陆泽跟豹子女士齐刷刷把目光放在金社长身上。 「正焕你是不是偷喝爸爸的秘制人参酒了啊?你个混小子,那东西可是你母亲特意用来给我泡的,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喝那玩意干嘛啊?」 金社长身体不好。 这点,凤凰堂胡同的妇人们几乎都知道。 陆泽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其实他的确偷喝过那人参酒,只不过是正峰对那玩意感兴趣,偷摸的从里面舀走了一大瓶子,陆泽跟着正峰一块喝过,但他知道自己这流鼻血跟大补酒并没有关系。 而这时候的豹子女士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以后,神情倒是有些细微的变化。 她开始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起来陆泽。 这段时间大家都知道德善成绩进步明显,而且这姑娘整个人看上去变化十分的大,虽然还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她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明亮。 豹子女士还跟李一花开玩笑,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在偷摸的谈恋爱。 现在看起来,貌似真不是简单说说的玩笑话。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的时候,正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陆泽三人齐刷刷的转过头去,只见正峰带着稀松朦胧的眼睛就坐在了金社长的旁边,看上去情绪低沉。 昨天下午,这一届的高考成绩新鲜出炉。 金社长跟豹子女士连续往招生办哪里打了无数的电话。 金正峰——不通过! 正峰同学的第六次高考还是以失败告终。 对于这一点,家里的人其实都有所预判。 正峰现在如此表现的原因自然不单单是因为这次高考没过,而是因为他也接到了来自于医院的通知,下周要到医院去做手术更换心脏起搏器里的电池。 豹子女士满脸轻松,她来到了正峰身边,轻轻拍了拍大儿子厚实的后背。 …. 「今天妈妈做意大利面哦~」 ...... 到了晚上的时候,陆泽跟小伙伴们一块来到了崔泽喜东东的家里。 这次的阿泽遭遇到了围棋生涯里的滑铁卢,天才棋手接连在比赛场上失利,报纸上面原本对于这位年轻棋手的吹捧风气又逐渐的变成了质疑。 以至于阿泽父亲凤凰堂最近都把家里送来的那些报纸给收了起来。 众人在屋子里对于阿泽使用了压力疗法。 努力呐喊说着脏话的阿泽终于在小伙伴们的陪伴下把心里的压力疏散出去。 大家围绕在桌前一块吃着大锅的晚餐。 「正焕啊。」 「听说正峰哥要做手术了是吧?没有什么事情吧?」 善宇朝着陆泽有些担忧的询问。 正峰在这群小伙伴们眼里就是无敌的存在,除了学习这方面不行之外,其余不管什么事情求到正峰的头上,他总是有办法去解决。 陆泽摇了摇头:「就是给起搏器换个电池,问题不大。」 阿泽此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沉闷的神情,他的心思在众人里面无疑更加细腻,阿泽轻声开口:「那伯母应该很担忧的吧?」 陆泽想起今天下午豹子女士还特意叫了两个小伙伴一块做上门美容,看上去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但陆泽知道她内心里其实充满了担忧,只不过身为母亲的她不能让这种担忧的情绪影响到即将住院做手术的正峰。 在这个世界上,上帝并不是无处不在的,所以她就创造出来了妈妈。 在每个孩子的眼里,仅仅就母亲这两个字,对人们而言就是代表着无所不能。 ...... 晚上回到房间不久后,正峰抱着个大箱子来到了陆泽房间。 大纸箱里放置着所有属于正峰的记忆,大学歌谣祭唱片、奥运邮票集合、魔方、海报、电话薄,正峰马上就要提前入院观察,今天的他收拾好了他所有珍贵的东西。 「弟弟。」 「这些东西是我的全部家当,我就都交给你了。」 「要是我在手术室里出什么问题的话,你好好对待这些东西,还有爸妈那边,他们两个人要是还喜欢吵架的话,你记得帮忙站在爸爸那边,因为他一辈子都打不过咱妈的。」 「还有...」 正峰不断对陆泽交代着什么事情,宛如托孤一般。 陆泽望着面前的大哥,微微叹气道:「哥啊,这次手术只不过就是给心脏里的起搏器换个电池,你连以前那种危险无比的大手术都挺过来了,还担心这样的小手术吗?」 只见正峰认真的点了点头。 「正焕啊,我本来就是那种特殊体质,连概率那么低的先天性心脏病都能被我遇上。」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huann.】 「你知道的,哥哥最害怕的...其实就是那种很小概率的事件。」 对于正峰而言,他连几百万分之一的奥运大彩票才能中奖。 所以对于这种出事概率很小的手术都会担心的不行。 陆泽缓缓起身,走到正峰身边轻轻抱了抱他,轻声开口安慰道: 「不管发生什么。」 「家人都会陪伴在你身边的啊,就算是为了我们,哥你也得保持住乐观的心态才行。」 「你想想,你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没做呢,甚至连女朋友都没谈一个。」 「你甘心死掉啊?」 正焕脸上露出一丝丝向往的神情。 女朋友啊... 布响玩辣 251:鼻血好些了吗? 陆泽跟德善的关系还是纸包不住火。 只是豹子女士正在为马上入院的正峰担忧,所以并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种事情跟生死比起来显然属于小事,她相信小儿子处理感情的事情上会有分寸。 这段时间,陆泽俨然成为了豹子女士眼里,家里三个男人中最值得信赖的那个。 而德善那边,她则是遭遇到了成东日还有李一花的狂轰滥炸。 可怜兮兮的德善被父母一左一右夹住,宛如在审判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 德善低着头,撅着嘴。 她觉得,一定是成宝拉那个家伙在背地里出卖了自己。 「可恶的成宝拉!」 「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早就狠狠的揍死你了!」 「你别让我见到你,你让我见到你,我分分钟...」 那次初雪时分,德善跟陆泽一块看电影回来,后面遇上了宝拉。 于是,后者就在一路上对德善做了许许多多令人发指的事情,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没有放过她,所以无奈下的德善只能承认她确实是跟陆泽在...交流感情。 「德善啊。」 「妈妈虽然也很喜欢正焕那个孩子。」 「但...但你们现在毕竟年纪还小,而且马上就是高三年级,面临着高考的压力。」 李一花苦口婆心的对着德善劝导着。 尽管她时常会跟豹子女士在外面的凉床上开着玩笑,但在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李一花还是有些慌神,毕竟她们家这可是女孩子。 虽说德善看上去并不太像... 「妈。」 「那你跟我爸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听到德善的反问,李一花眉头微微蹙起。 「额...十七?还是十八岁?」 「我忘了。」 在一旁的成冬日瞪了媳妇一眼:「哎幼哎幼,你竟然都能把跟丈夫的第一次恋爱忘记是吧?可恶的女人啊,你明明就是十八岁的那年跟我在一起的嘛,当时你脸上...」 德善见状,她脸上的神情不免变得无奈起来。 女孩扶着下巴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看着父母二人在吵架扯皮。 对于恋爱的事情,她原本是想着瞒着家里人,这么做的原因自然就是害怕会遇上现在这样的情况。 只不过在陆泽的熏陶下,德善也没有觉得恋爱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年轻人恋爱,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美事啊! 尤其是在德善还感觉自己从恋爱当中学到了很多的事情,甚至于学习都变得动力十足,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着父母的质问,她心里并没有相信当中那么的慌。 成东日跟李一花又是熟络的吵了一架,俩人不欢而散。 夫妻二人对于德善的第一轮质问就这么稀里湖涂的结束,只不过李一花在最后把德善给拉到了里屋去,小声的跟德善询问了许多私密的事情,德善甚至不免都红了脸。 …. 性教育在这个年代无疑还是比较缺乏。 「放心吧。」 「我肯定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至少...得等我在十八岁以后吧?」 德善最后一句话默默藏在了心里。 ...... 陆泽在正峰住院的第二天去到了医院,豹子女士跟金社长已经把入院的各种手续给办完,两个人也办理了陪床的手续,陆泽这两天也会住在病房里。 正如他之前跟大哥正峰说的那些话一样。 这次手术并不是金正峰一个人的事情,这是属于一家人的事。 「大哥,阿泽托我带来了香蕉还有菠萝。」 「现在距离手术还有一段时间,我刚刚上楼的时候问过医生,可以稍微吃点东西。」 这个年代的香蕉还是属于高档类的水果。 在物产并不丰厚的地带,这类水果属于普通家庭逢年过节才舍得买一根尝尝的东西。 豹子女士接过塑料袋开始切起来水果,而陆泽则是坐在了病床旁边跟正峰说着话,后者一身病号服躺在床上,脸上还是带着一丝丝忧虑的神情。 「没事的啊,是不是又忘记了之前跟你说的话啦?」 「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你追求,现在死掉多不甘心啊,所以好好调整好心态,到时候就当成睡一觉就行。」 豹子女士端着切好的水果来到病床前。 看着小儿子此刻就如同个大人一样在劝解着正峰,她脸上露出无比欣慰的神情,尽管以前的正焕在家里并不怎么爱说话,但豹子女士知道正焕一直都是内心十分火热的人。 「正峰啊,吃点水果吧。」 正峰摇了摇头,他那双放在病床上的小胖手,指了指旁边坐着的陆泽。 「我没胃口,给弟弟吃吧。」 陆泽接过水果盘,用叉子插起一截香蕉放在了正峰的嘴巴旁边:「啊~~」 正峰见状,满脸无奈。 被当作小孩子对待的他只能张开了嘴巴,稍微吃了一些。 ...... 在家人陪伴下的正峰总算把内心的紧张情绪稍微驱散一些,入夜后的陆泽就在病床旁边的地上打着地铺,睡不着的正峰贴心的帮陆泽盖好了被子。 豹子女士把一切尽收眼底。 她微笑着朝正在看报纸的金社长喊道:「老公啊,我出去看会电视。」 豹子女士转而把目光对向正峰。 「正峰啊,妈妈在下午的时候问过这里所有的护士,每个人都说这样的手术不可能出问题,你见过妈妈什么时候骗人吗?今天下午我跟你爸爸还去吃排骨了呢。」 「要是你真的有问题,那妈妈能这么放心出去吃饭吗?」 在病房里安慰了正峰好一阵的豹子女士走出门去。 门外的她捂着嘴开始无声的大哭起来。 跟着出来的金社长轻轻抚摸了一下妻子的头,在孩子们眼里坚强无比就如同超人一样的母亲,其实背地里也只是个普通的妇人而已,豹子女士心里的担忧甚至要远远比病床的正峰更多。 …. 只是她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流泪。 「老婆啊,没事的。」 「我们的孩子会平平安安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 ...... 第二天,正峰被推进了手术室。 陆泽跟豹子女士还有金社长等待在手术室的门外,门上亮眼的手术中的标签看上去格外刺眼,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的人们焦急的等待着手术结果。 陆泽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的父母不停的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 连一项活泼好动的金社长此时都没有了以前那种轻松的心态。 「没事的。」 「我哥会好好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可惜,陆泽的劝导对于豹子女士还有金社长来说效果并不明显。 前几天的医生就在私下跟豹子女士说过,正峰在入院检查的时候发现起搏器的位置稍稍有些偏移,尽管幅度并不大,但这次手术需要细微的修复起搏器的位置,不 单单只是换个电池。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告诉正峰。 漫长的一个多小时显得十分煎熬,在医生从手术室打开的门里走出来的时候,三人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豹子女士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医生,我家孩子...」 「手术很成功,放心吧。」 「起搏器的位置已经摆正,而且这次手术都没怎么出血。」 「十年后再见吧。」 中年男医生的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轻轻的拍了拍豹子女士的肩膀。 豹子女士激动的朝着面前的医生鞠躬:「谢谢!谢谢医生!」 还在睡梦中的正峰被护士推出手术室,众人围在病床前等待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病床上的正峰终于睁开双眼,肉肉的脸上带着清晰的疲惫。 豹子女士眼里带泪的在正峰耳边轻声说道:「没事了正峰,手术很成功。」 此刻的她终于忍不住内心紧绷着的情绪,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了正峰胸前的被子上:「辛苦了我的儿子,很抱歉妈妈没有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转头浮在金社长怀里的豹子女士开始大哭起来。 「哎幼,你这是干嘛呀老婆,儿子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嘛?」 「正峰,你不用担心啦,手术非常的成功,你很快就能够出院。」 金社长松了一口气,朝着正峰笑着喊道:「已经没事啦正峰。」 陆泽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此时的他正紧紧握着哥哥的小胖手,只见正峰费力的转过头来,朝着陆泽艰难开口:「正焕啊,正焕。」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huann.】 「哥,我在这里。」 陆泽连忙起身,把耳朵浮在了大哥正峰的面前。 只听见正峰无比虚弱的声音传进陆泽的耳朵里。 「正焕,今天没有再流鼻血了吧?」 瞬间,陆泽的眼睛不禁就变得红了起来。 从手术室里走出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关心弟弟有没有流鼻血,哪怕陆泽经历过很多的事情,此刻的他还是被病床上哥哥展现出来这种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情感所打动。 陆泽望着床上的正峰,此刻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没事的,我没事的。」 「大哥啊,好好休养,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啦。」 陆泽来到窗户边,开始揉搓起来酸涩无比的双眼。 「奇怪...这屋子里哪里来的风啊。」 布响玩辣 252:有对象真好(感谢秋风渡大佬的万赏!) 在手术成功的正峰还需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回家,而现在一家人在医院里都是轻松愉悦的心情,心里大石头落地的正峰同学甚至怀念起来清潭寺的特色斋饭。 「回去以后,我得去寺庙里住一段时间。」 「手术这段时间,我感觉到了自己心灵力量的严重不足。」 「可恶啊,还是得上山里的寺庙修行一段时间才行。」 陆泽听到正峰这般愿望后,哑然一笑。 脑海里顿时出现正峰手捧莲花的经典表情包。 豹子女士嘴角带笑的默默摇头。这时候的她对于正峰能不能考上大学已经不抱什么希望,都失败了六次,总不能又要把希望放在第七次高考上吧? 随他去吧。 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上不上大学,没什么大不了。 「正焕啊,昨天在德善家里吃饭怎么样?」 「你一花阿姨做饭其实还蛮不错的,就是她老舍不得买点好菜好肉。」 「让你交给德善妈妈的伙食费交了吗?」 昨天的陆泽都是在德善家里解决午饭。 这些天的豹子女士需要在医院陪护修养当中的正峰,而金社长还得上班,再加上他做的饭的确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在地下室的李一花就非常热情的要求陆泽还有金社长一块去她家吃饭。 陆泽无奈的从怀里掏出来了装满了伙食费的黄色信封。 「阿姨她不肯收啊。」 「她说都是街坊邻居,收我们家钱,那像什么话。」 上次德善修学旅行的费用就是豹子女士偷偷塞给李一花的,这笔钱直到现在她们家还没有还清,李一花又哪里好意思再收陆泽跟金社长的伙食费。 豹子女士收回信封,她自然知道闺蜜的心思,微微叹气。 「算了。」 「后面我再找机会补偿给一花吧。」 「对了,正焕啊,我听你爸说宝拉那孩子被抓紧了警察局,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的宝拉一直都没有回家。 成东日跟李一花在电视上面看到了学生***巡街被抓走的新闻,而其中参与涉事的学校刚好有宝拉所在的首尔大学,夫妻二人瞬间慌神。 于是,陆泽跟德善同样加入到了寻找宝拉的大军里面。 最终,众人在市区的警察局里找到了被关押着的成宝拉,被关押着的宝拉撅着嘴,蓬头垢脸的脸上露出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昨晚的李一花寻女心切,在街上寻找的还摔了一跤。 德善看见妈妈流着血的脚,自然是心疼的不行。 金社长昨天也在警局里,他还建议成东日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吓唬一下宝拉。 「哎幼,成钧啊,孩子她又没有做什么错事。」 「你让我拿什么来吓唬她啊?」 尽管成东日在有些会显得过于善良,但他的本性还是十分正直,不然不会教导出来宝拉跟德善这样的孩子,宝拉在这件事情上面的确没有做错什么。 …. 她在写了保证书以后就被家里人给领了回去。 今天的成东日甚至请了假都要在家里看守着不省心的女儿。 ...... 陆泽从医院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蜷缩着身子坐在凉床上的德善。 后者见到陆泽来了以后,抬起头,女孩的脸上带着浓浓的迷惘。 陆泽坐在了她的身边。 「怎么啦?」 「还在想你姐姐的事情?」 德善看见陆泽以后,感觉原本晃荡不停 的心神忽然就稳定了下来。 她蹙着眉头,默默点了点头。 「以前...总是听爸妈说姐姐多么多么优秀,我心里还特别的不服,觉得这就是爸妈的偏爱,我觉得他们不喜欢我。但是从这次***的事情上,我好像才真正认识了成宝拉是什么样的人。」 【鉴于大环境如此, 「正焕,在我认真学习以后才发现,首尔大学法学系是多么难考的专业。」 「这可是最高学府里最好的专业啊。」 「可是,姐姐她就为了给家里省学费,自己偷偷改专业成了师范类。」 昨天晚上的德善才从母亲李一花的口中得知了很多关于姐姐宝拉的事情,那时候的李一花不顾脚上大拇指流的鲜血,在警局向人哭诉着宝拉的优秀跟懂事。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德善,昨天一晚上的时间想了很多。 她没有想到喜欢在家里跟自己干架的宝拉,其实本质上是那样好的人。 「宝拉姐,她的确很了不起。」 「但是呢,你也很了不起啊。」 陆泽打量着身边女孩脸上的神情,知道德善其实是在跟她自己较劲,德善这时候又开始觉得姐姐宝拉要远远的比她优秀,德善心里既开心又难过,心情很复杂。 听到陆泽的话,她脸上强扯出一丝丝难看无比的笑容。 「我哪里了不起了?」 陆泽牵过德善的手,后者满脸惊讶。 现在可是在凤凰堂的凉床上面,两侧的房门都是敞开的状态,这样牵手,别人一出来就能看见。 只见陆泽转过头来,朝着德善认真说道:「你了不起...因为你有个好对象呀!」 「你呀,就不适合想那么多。」 「本来用来学习的小脑子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这时候再去多想,人都变傻啦。」 陆泽宠溺的揉了揉德善的头。 后者撅着嘴,嘴角却不自觉的就扬起了笑容。 有对象...真好! 德善的性子本来就属于跳脱无比的类型。 在陆泽的开导下,她很快就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了出来,正如陆泽说的一样,你总不能因为宝拉姐的优秀跟懂事,在以后跟她干架的时候就会觉得不忍心吧? 成宝拉不管是什么样子,在德善眼里的成宝拉就是那个喜欢欺负人的姐姐而已。 「对了,正焕。」 「我爸妈...他们好像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诶。」 德善忽然想到了这件关键的事情,连忙跟陆泽说起来。 这两天因为宝拉的事,成东日跟李一花都选择忽略了德善谈恋爱这回事,甚至德善自己都忽略了这件事情,这时候连忙开口,想跟陆泽商量对策。 「没事啊。」 「我觉得你爸妈还是挺喜欢我的。」 这时候,刚好碰见了从身后房门里走出的金社长还有成东日,二人脸上都泛着红润,看上去刚刚在屋子里没少喝酒。 「哎幼,成钧啊,这不是你儿子吗?」 「哎幼,东日啊,这不是你女儿吗?」 两个醉酒的男人忽然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那我们当亲家吧!」 「好呀好呀!」 陆泽跟德善对视一眼,俩人都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咩~~ 布响玩辣 ,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253:真的尴尬 正峰在经历了十几天的医院休养后终于出院回家,这个被光选中的男人就这么满血复活。 他在这次的心脏起搏器换电池手术非常成功,不出意外下一次的手术约莫就是在十年以后,所以那位主治的医生当初在出了手术室以后会说十年后再见。 豹子女士终于能松了口气。 她还特意在家里摆了一桌宴席,邀请凤凰堂胡同的亲邻们一块庆祝正峰的出院,在正峰住院这段时间,其实李一花跟善英两个人都去过不少次。 甚至崔泽爸爸这个沉默的男人都去过一次,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尽管‘凤凰堂,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的样子,但他本质上还是个非常热心的人,每天都会主动帮助打扫胡同的卫生,属于少说话多做事的类型代表。 这一点,倒是跟儿子阿泽很像。 「为了庆祝正峰大哥出院。」 「干杯!」 每次凤凰堂胡同的聚会自然都是分成两拨人,大人一拨,孩子一拨。 陆泽房间里,汇集着所谓的‘孩子们,,在德善的鼓动下,每个人都为正峰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后者有些肉肉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阳光从房间的窗户里投射进来,正峰咧着大嘴笑得很开心。 他紧紧的搂住身边陆泽的肩膀。 正峰的声音里满是感慨:「弟弟啊,你说的果然没错,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我还没有经历过,甚至连女朋友都没谈过一个,这些事情我得都经历一遍才可以。」 提起女朋友三个人,房间里的众人非常自然的打量了陆泽还有德善一眼。 这俩人的情侣关系在这些人眼里已经是透明的状态,大家心里都有数,而阿泽则还是一副笑容满满的样子,看着德善此刻幸福的样子,他就很是满足。 这时候的阿泽其实对德善已经有了丝丝的好感。 但既然德善现在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看上去幸福的很,他只会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正如原着里一样,正焕跟阿泽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管他们两个人最终是哪个跟德善走到了一起,剩下的那人只会祝福他们。 这时候的房间里,似乎只剩下成余晖这个长相少年老成的家伙脑子不太好用。 他浅饮一口杯子里的可乐,有些憨憨的询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盯着我姐还有正焕哥看啊?」 啪~! 在余晖旁边坐着的宝拉当即就是一掌呼在了余晖后脑勺上。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是炸鸡不好吃?还是可乐不好喝?」 后者满脸懵逼,但根本不敢对大姐起什么反抗的想法,今天这次聚会宝拉原本不打算来,可是成东日不放心大女儿一个人在家里,生怕她又偷摸的熘出去参加什么***。 所以就硬拖着宝拉到了楼上。…. 吃完饭以后,宝拉自然是第一个离开的那人。 而善宇见状则是非常迅速的就跟了出去,德善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善宇跟宝拉表白失败的事情目前只有陆泽一个人知道,他也答应了善宇不告诉别人。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了宝拉,后面逐渐喜欢上了她。 不觉间,已经两年半的时间。 在很多人眼里的宝拉是胡同里最凶勐的角色,没有之一。 而在善宇眼里的宝拉可能还是可爱居多,只能说情人眼里的确会出西施。 第二天的正峰就收拾好行李独自前往山里的正谭寺,炸鸡虽好,但寺庙里的素斋饭才是一绝,香喷喷的紫薯大米饭搭配着鲜甜适中的各样素菜,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陆泽他们则是在年后又开始了学习之旅。 同时他的逐渐在这边风靡起来,德善与有荣焉的跟两个闺蜜诉说着男朋友的各种好处,听的王祖贤还有张曼玉羡慕的不行。 德善的成绩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向着前列靠拢,已经能够稳住前五百名的位置。 班主任老师的电话甚至都打到了德善家里,而成东日跟李一花知道以后都是兴奋的原地起跳,原本特工队的二女儿就这么迅速的摆脱了吊车尾的头衔,这多是一件美事。 李一花看着丈夫脸上灿烂的笑容,没忘记提醒他。 「老公啊。」 「德善跟正焕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得跟正焕的爸妈沟通一下啊,我知道正焕是个好孩子,咱们家德善也是个有分寸的女孩,但这男女毕竟都身处在青春期。」 「万一他们那什么了,又不小心那什么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尽管对于德善已经做过了适当的性启蒙教育,但李一花这个当母亲的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前段时间因为宝拉的事情忽略了德善恋爱这回事,现在想想,这事情还是得拿到台面上来解决才行。 成东日想起上周喝醉酒以后跟金成钧哥俩一块说胡话的事情。 中年男人的脸上不免有些尴尬。 他似乎在那时候已经跟金成钧约定好了以后一定要成为亲家才行。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一语成谶。 「好吧好吧,那你就去跟正焕妈妈约定个时间。」 「到时候我们两家大人商量一下这俩孩子的事情,就去正焕家里吧,正好正峰这孩子最近去寺庙里拜佛祈福,咱们坐下来谈谈。」 ...... 两家家长很快就约定好时间聚在了一块。 豹子女士听到是正焕跟德善谈恋爱以后,她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神情,其实她这个当母亲的也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异样,只是没有想到俩人已经确立了关系。 李一花双手合在腿前,只听见妇人叹气道:「我们都知道这俩孩子是好孩子,但这不是他们都已经高三了嘛,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再影响到了学习,考不上大学的话就只能重考,要是一直重考都考不上,那么以后...」 说着说着,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有些不太对劲起来。 李一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桌子对面豹子女士还有金社长的神情。 只觉得这俩人此刻的神情似乎都都有些不太对劲。 在旁边成东日连忙咳嗽了两声,然后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李一花一眼。 只听见男人在她耳边小声呵斥道:「可恶的女人,你在这里瞎说什么呢啊?」 「你你你....你这不是说的人家正峰吗?」 李一花连忙捂住嘴。 尴尬。 真的尴尬。 ...... 咩~. 布响玩辣 254:前辈,请教教我吧! 两边的家长聚在一块也没能讨论出来个什么样的结果,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他们担心贸然干涉的话会伤害到两个孩子,两个家庭的教育方式都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 绝对的否定,往往不可取。 父母们都是从十八岁风华正茂的那个年纪走过来的,他们只是担心陆泽还有德善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像李一花说的影响学习倒是有些过度担忧。 豹子女士小声说道:“要担心肯定也是我们家担心啊,你家德善...” 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以两家讨论的结果就是各家去规劝各家的孩子。 倒不是规劝他们分手,而是规劝他们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当下的首要目标自然还是学习。 陆泽晚上吃完饭后就被豹子女士还有金社长留在了餐桌前。 所幸现在正峰不在家,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说。 豹子女士跟金社长俩人一个劲的在进行着眼神交流,他俩彼此都想让对方开口,毕竟这种事情他们当父母的还是有些张不开口,俩人也是第一次当父母。 而且在大儿子正峰的身上没有体验到这样的感觉。 现在没想到在小儿子身上体验到了。 最终,还是豹子女士开了口,她打量着陆泽脸上的神情,生怕说出口以后小儿子会直接转头立刻,罗美兰小声询问道:“正焕啊,妈妈有件事情需要询问你一下。” 陆泽安静的坐在座位上,默默点头。 “你...是不是正在跟德善...交流感情?” 豹子女士的措辞很小心。 交流感情? 陆泽没忍住笑了出来:“您直接问我是不是在跟德善谈恋爱不就行了吗?” 金社长挑了挑眉头,此刻他脸上的表情颇具喜感:“那儿子,你有没有跟德善谈恋爱呢?” 陆泽当即如实回答:“有啊,你们不都知道了吗?” 只见金社长握紧拳头,小声的朝着面前的桌子喊了句yes。 他可喜欢德善来当他的儿媳妇了。 豹子女士不满的瞪了丈夫一眼,金社长瞬间恢复正常,然后,豹子女士开始跟陆泽谈论起来有关于男女谈恋爱的事情。 而陆泽的种种回答令她很快就放下心来。 “只是单纯谈恋爱,不会影响到学习。” “在考上大学之前,我们会保持住足够的距离。” “我跟德善...” 另一边,德善面对着父母的询问,差不多跟陆泽是一样的说辞。 这自然不是两个人早就商量好的结果。 而是德善对于感情的态度跟陆泽其实是一致,她这段时间跟陆泽在一块还是受到了陆泽的影响,对于感情以及生活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么的随波逐流。 原着里德善对待感情其实最大的还是受到了两个闺蜜的影响。 她自己在前期对待感情就是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 而现在的德善跟原着里的德善比起来,还是发生了一些些的变化,整个人变得有主见起来。 成东日跟李一花见状也是满心感慨。 宝拉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而现在的德善好像也逐渐的在成长。 就这样,陆泽跟德善的关系就这么被放在了明面上,两家又一次的进行了会面,只不过这次陆泽跟德善都有参加,这次算是当面约定下来了一些事情。 德善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初恋竟然进行的这般顺利。 桌子前,德善没少跟对面的金社长挤眉弄眼的一块搞怪,会议结束以后,两个人又是熟悉的复杂交流方式,阿一古阿一古的那种。 ...... 在学校的时候,陆泽简单的把这件事情跟善宇还有娃娃鱼说了说,善宇在知道以后嘴巴张的贼大,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攻破宝拉的堡垒。 你现在跟我说你都已经获得了丈母娘一家的认可? 善宇死死的拉住陆泽的手,他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渴望。 “前辈!” “请您教教我诀窍吧。” “您的丈母娘...好像也会是我的丈母娘吧?” “正焕前辈,您究竟是怎么做的啊?” 陆泽满脸无奈的把善宇的手拿掉。 “小子啊,既然宝拉姐没有对你拳脚相加,那么证明你也没有她说的那么讨厌,我听德善说,最近宝拉姐正好跟她对象在闹分手。” “你...懂我意思吧?” 上次游行被抓的时候。 宝拉竟然亲眼看见她的男朋友护着她的好闺蜜离开。 生活要想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最近的宝拉正因为这件事情跟男朋友闹矛盾,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这种时候对于善宇来说无疑是个不错的机会。 娃娃鱼在旁边听的十分懵逼。 搞了半天,他才终于弄清楚。 “善宇!” “你竟然喜欢宝拉姐?” “我的天啊!你是不是疯了啊?” “正焕那小子虽然跟德善在一起,但他好歹不会有生命危险啊,你竟然还对宝拉姐有企图?快脱下衣服给我检查一下身体,身上没留下伤吗?” 娃娃鱼开始对善宇动手动脚起来。 ...... 陆泽晚上跟德善一块压马路的时候,正好经过崔泽家的钟表店,陆泽清楚的听到了一声扑通倒地的声响,他瞬间转过头去。 牵着手的德善转头询问道:“怎么啦?” 陆泽眉头微微皱起:“好像...出事了。” 陆泽当即去到了崔成武的家里,一进去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崔成武,德善当即去家里招呼着大人来,连忙把崔成武给送进了医院。 善英连忙向医生询问崔成武的情况。 “万幸没什么大事,只是磕到了脑袋。” “这种病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幸亏你们送来的及时,要不然病人哪怕能够治好,后半生也会在床上度过。” 众人满脸庆幸。 成东日几个人把目光放在了陆泽身上。 “正焕啊,厉害哇!” “听德善说,隔着十多米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崔成武出事的声音?这样的身体素质哪怕考不上大学,以后干点别的营生也可以...” 李一花连忙上前捂住了丈夫的嘴,有些抱歉的眼神朝向豹子女士还有金社长望去。 咩~ 255: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崔成武因为脑溢血住院以后,大家就商量着后面这段时间轮流来到医院照顾他,凤凰堂胡同邻里之间的感情其实就是这般的纯粹,谁家有难处,别家只会上赶着去帮忙。 而在棋院的阿泽知道父亲出事以后,第一时间就往医院赶。 病床前的男孩哭的十分伤心难过。 从小的阿泽就失去了他的母亲,是有些笨拙的父亲把他独自带大,父亲对阿泽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他不敢相信父亲出事了以后他该怎么办。 「正焕,真的谢谢!」 「如果不是你发现及时的话,那...」 楼道里,阿泽郑重的朝着陆泽鞠躬致谢。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没事的,只要崔叔叔没事就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阿泽则是轮流到各家吃饭。 只是他在下周就要出国比赛,以前的时候一般都是凤凰堂或者棋院的陈部长陪同,但刚好陈部长这段时间家里有事情脱不开身,而凤凰堂现在又在医院里面躺着。 所以,凤凰堂就跟成东日和李一花两口子开口,希望德善能够陪同阿泽一块去。 因为崔泽在棋艺上面的造诣不浅,但他的生活自理能力却十分的差,要是身边没人照顾的话,日常生活就是一团糟,根本不能安心准备比赛。 回家以后,这两口子跟德善提了提这件事情。 「让我陪阿泽去?」 「我...」 德善在刚刚知道的时候还有些小开心。 因为她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出过国,但德善脸上丝丝兴奋的神情很快隐退下去,这段时间的德善已经习惯了跟陆泽一块在一起做事情,出国虽好,但毕竟不是跟男朋友一块出国。 【鉴于大环境如此, 「那...可不可以让正焕跟着我一块去?」 德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父母脸上的神情。 只见成东日轻轻的哼了一声。 尽管德善平时的时候没少令他这个老父亲操心,但这时候只要一想到女儿有男朋友这个事实,成东日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觉得自家的白菜被人拱走。 「这是陪阿泽一块去比赛,照顾人家阿泽。」 「不是让你跟你男朋友一块出国旅游的啊!」 「你想的倒挺美!」 德善扶着脑袋,整个人瞬间就变得蔫不拉几起来。 「可是我已经高三了啊,人家现在学习压力很大,正焕每天都得监督我学习,这出国一趟肯定得好多天的时间,那我的学习怎么办嘛?」 德善的话同样是成东日跟李一花最担心的地方。 现在德善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特工队的名号,要是回来以后又成为了学校的吊车尾,那他俩到时候估计哭都没地方哭去。 德善把事情跟陆泽提了提。 陆泽打了个哈欠,回答道:「简单啊,让个学习成绩不好的陪阿泽去不就行了吗?」 …. 德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疑惑,询问着陆泽:「学习成绩不好的?你是说...」 俩人异口同声的说出来了那个人的名字:「娃娃鱼!」 德善脸上笑容满满,跟面前的陆泽击掌致意。 这就是情侣间的默契! 而娃娃鱼在听到自己可能要出国的时候,整个人都激动的跳了起来,他一直都是这群小伙伴里面内心最为跳脱的那个人,平时的时候最喜欢偷偷看各种禁忌的影片。 至于照顾人...这更是娃娃鱼擅长的地方。 狗头军师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娃娃鱼的心思细腻,绝对能够把阿泽照顾的白白胖胖。 「我去!」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够错过?」 娃娃鱼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就容易被工作繁忙的父母忽视,原着里的他在大雨天‘离家出走,一整天甚至都没有被父母发现,娃娃鱼当即就答应了陪阿泽一块出国。 「正焕,德善。」 「你们两个人现在真的是有异性没人性。」 「正焕啊,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让德善陪阿泽去的话,你会吃醋?」 娃娃鱼一脸神秘的笑容,藏匿于光滑镜片下的眼神仿佛看穿离开一切。 德善听到娃娃鱼的话倒是变得格外兴奋。 她当即挽着陆泽的胳膊,左右摇晃起来。 「快说!」 「你到底会不会吃醋?!!」 陆泽脸上露出一丝丝的无奈。 他点了点头。 「会。」 德善哈哈大笑。 在旁边的娃娃鱼撇着嘴,只感觉到名为爱情的酸臭味在眼前弥漫开来。 ...... 最终,娃娃鱼陪着阿泽出国比赛。 而在山里寺庙静心修禅的金正峰则是提前回家,按照他的说法是在庙里的时候遇见了个前来避难的大人物,所以不得不提前回家。 正峰有些肉肉的脸现在看起来似乎又胖了一小圈。 看的出来,寺庙里的特色斋饭味道属实是不错。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医院里的凤凰堂伤还没养好,隔壁的善宇家里又出了事情。 善宇家的房子被他那个恶霸奶奶抵押给了银行,善宇的这位奶奶可能是《请回答1988》世界里唯一的反派人物,为了拿钱帮助小儿子清理官司,这老太太毫不犹豫的选择抵押善宇家的房子。 金善英白天的时候还看到别人到门上贴抵押通知,这个小眼睛的妇女还很好奇的凑上去看热闹,结果就是一道晴天霹雳向她噼了下来。 tm的! 这怎么抵押的是我家的房子啊? 金善英瞬间慌神。 她打电话去责问婆婆,恶霸婆婆就说是小儿子开车撞到人了,没有钱就要进监狱,这个恶霸婆婆甚至还怪善英平时的时候不知道存钱。 绝望的金善英只能喊来了双门洞的两个姐妹。 可惜的是,这数额太大,豹子女士一时间也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钱。 …. 最主要还是前些天正峰做的那次心脏手术花了家里不少的钱。 他们家虽然富庶,但是流动资产其实并不算多。 金善英搂着豹子女士,她哭的撕心裂肺。 「姐,这个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我都这个年纪了,没有向别人借债什么的。」 「我们善宇又很乖,他那么懂事,就是不希望妈妈辛苦。」 「我都这么拼命地生活了,可这大冬天的我们一家三口眼看着就要被赶出去流落街头,人生啊,难道就我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吗?」 李一花和罗美兰陪着一块掉眼泪。 其实,陆泽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一些的存款,声名正盛的新星作家手里有了小五百万的私房钱,德善平时的时候也没向陆泽打听稿费的事情,她心思单纯,只觉得陆泽的钱跟她没有关系。 陆泽也没打算帮助善宇的妈妈去筹钱。 主要是双门洞里真正有钱的是医院住着的那位。 我可不能影响你俩的感情发展啊! 临到抵押到期的 前一天,知道事情原委以后的凤凰堂伸出援手,这位沉默寡言的男人面对着金善英还有些责备的语气,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瞒着他。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经常跑到医院细心照顾他的小女人,竟然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其实,善英也知道整个胡同里唯一能够一口气拿出这笔钱的人,只有凤凰堂崔成武。 只是她明白这么大的人情是无论如何都还不清的。 最终,还是凤凰堂成功劝服了善英,不要害怕欠人情。 在一千万到手后,房子危机就此解除。 ...... 陆泽跟德善两个人的感情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升温。 人生当中第一次谈恋爱的德善小心翼翼的对待着这份令她沉醉的感情,所幸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得到了各自家庭的认可,现在已经可以大方的在大人面前牵手做些小动作之类。 一周以后,娃娃鱼跟阿泽回国。 这次的阿泽成功加冕挑战者杯的冠军,只是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在医院的父亲,只剩下娃娃鱼拎着一大堆的东西回到了凤凰堂胡同。 当天晚上,众人在阿泽的房间里聚会。 席间,喝了点小酒的善宇把他正在追求宝拉的事情说了出来,知道这件事情的德善满脸震惊,只是她的反应没有了像原着里那般的激烈。 宝拉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过被绿的结局,男朋友跟闺蜜勾搭在了一起。 宝拉的回应很直接:***配狗,祝你们天长地久! 善宇这段时间的表现逐渐赢得了宝拉的好感,反正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一见面就把善宇赶走,后者觉得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这几天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朋友们啊。让我们再度干杯!」 「祝我们明年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祝我们在新的一年里能够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 ...... 很快就到了金社长的四十三岁生日,最近这段时间的豹子女士从外面收回来了一大笔的贷款,金社长在电器店工作,而豹子女士则是有时候担任放贷人的角色,不是高利贷那种。 这笔收回来的贷款足足有三千万。 陆泽跟正峰俩人都没想到豹子女士在金社长这次生日上面是如此的壕气,直接豪掷出来了两千万给到了金社长,特意让他换辆好车,以后一家人出去玩的时候不用再在车上掉链子。 本以为金社长会下定决心换辆好车。 但是没想到抠门的他最终还是开回来了一辆二手的起亚。 「老婆,儿子。」 「怎么样?我新买的这辆车帅气吧?」 「走吧,我开车带你们两个出去兜兜风。」 「正峰在不在家呀?」 豹子女士满脸无奈。 她摇了摇头,回答道:「正峰不在家,他出门去给你买生日礼物了。」 陆泽在心里默默补充:「是去游戏厅买礼物去了。」 生日当天,豹子女士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而且还从首尔中心区着名的小当家酒楼订了好几道硬菜,十二寸的水果拼盘生日蛋糕被摆在桌子的中央,上面插满了五颜六色的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只是今天的金社长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致。 他快速吹灭蜡烛,然后就招呼着大家吃饭。 陆泽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爸,这是我跟大哥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这件春季的长袖外套很时髦,你待会试试合不合身。」 金社长默 默点头,接过礼物后都没有打开。 在旁边坐着的豹子女士微微叹气,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这些年丈夫几乎每天都是闹腾的不行,兴高采烈,可是唯独只有在生日这天的他会表现的十分闷闷不乐。 过了一会儿,德善来到了这里。 德善手里拿着她特意准备的生日礼物,以前的德善只是每次都来这里蹭蛋糕吃,只是现在的她毕竟正在跟陆泽谈着恋爱,再来白吃白喝的话有些不太好意思。 「阿一古~成社长~」 「德善姑娘为你准备了生日贺卡哦,这贺卡的正面可是我特意去打印的我俩的合影。」 「生日快乐哈~」 金社长脸上强扯出笑容,然后跟德善进行了友好的见面交流仪式。 可惜的是在吃蛋糕环节,金社长就独自回到了房间里。 ...... 后面两天,豹子女士开始对金社长历年收藏的那些破烂动起了手脚,这些东西放在家里占地方不说,还没有什么价值,所以豹子女士选在一个雨天带着正峰偷摸的行动。 金社长很是抠门。 从他能在那么多好车里面选择一辆二手的起亚,就可见一斑。 而且他还有着收藏的癖好。 只是他这样的癖好跟正峰收藏的癖好还不一样,他喜欢那些旧东西,包括正峰小时候用的奶瓶、很多前家里使的挂历... …. 豹子女士决定在今天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都给清理一下。 她检查的很仔细。 以免里面有金社长藏的小金库被不小心丢掉。 直到翻到了一件小东西,豹子女士忽然乐的不行。 这是一盘小磁带。 上面还写着两个孩子的名字跟磁带记录时候的日期。 当时家里这两个小孩子还是穿开裆裤的年纪。 回到家里,一家四口聆听着外面的雨声,豹子女士把磁带***收音机里,只听见正峰稚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豹子女士跟金社长脸上都露出感慨的神情。 两个小儿子唱歌的声音响起。 一家人听着录音陷入到回忆里面,而这时候的收音机里忽然传出来一道慈祥的老人声音:「正钧啊,你也跟着孩子们唱两句嘛!」 「哎幼,妈,我...我还是算了吧,我唱歌跑调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我这都多大的人啦。」 金社长此刻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当初的他还是属于那种比较容易害羞的性格,跟现在可不一样。 只是他笑着笑着,听到录音机里传来的一句话后,却再也绷不住内心的情绪,一瞬间开始泪崩。 「正钧啊。」 「不管你多大,你都是妈妈的孩子呀。」 晚上,金社长在被窝里忽然开口道:「美兰,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每次生日的时候都会闷闷不乐,原来是我想我妈妈了。」 「大人,也会想妈妈的啊。」 豹子女士在背后紧紧搂住痛哭起来的丈夫。 屋外雨声阵阵,屋里泪眼滂沱。 ...... 凤凰堂在医院休养大半个月以后终于出院,阿泽特意交代棋院那边这段时间他要在家里陪着父亲,这父子里拎着各样的礼物挨个上门拜访,感谢大家对他的照顾。 这次生病使得凤凰堂终于意识到,他能够做的事情很有限。 凤凰堂知道上了岁数的自己同样需要有人来陪伴,而且这也能为阿泽减少压力。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了儿子 比赛跟训练。 在来到善宇家的时候,这对父子受到了很热烈的照顾,珍珠双眼放光的盯着凤凰堂递过来的香蕉,这可是她最爱吃的东西。 「善英啊,这些天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善英默默摇了摇头:「成武哥,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这两家之间的情谊缘分,开始逐渐的缠绕在了一起。 在旁边的珍珠开心的吃着香蕉,一边吃一边舔着小红嘴巴。 「嗯~」 「真甜~」 布响玩辣 256:以后...就叫你秀妍吧! 时间很快就来到一月底,马上就是春节。 而豹子女士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善英还有李一花闺蜜二人出了门,姐妹三人直奔仙姑宫,希望在这时候能够为家里高三的孩子们祈福。 这个时代,这边的各种宗教发展的如火如荼,百花齐放。 其实,豹子女士她们几个人的信仰很是多变。 去年这时候的仨人是直奔南面的清源寺,只不过今年听人家说西北鸬鹚山伤的仙姑宫很是灵验,所以仨人一合计就改变了信仰,去往仙姑宫。 仙姑宫的仙姑长相很是有特色,大小眼极为明显,异于常人。 豹子女士三人虔诚的跪坐在仙姑面前的红垫子上。 「仙姑啊。」 「我儿子的学习成绩非常的好,这次考试又是学校第一,但是高考您也知道的,是需要点运气...气运,需要气运才行。」 「仙姑您觉得他能够考上首尔大学吗?」 豹子女士问完以后,在一遍的善英连忙跟着询问起来:「仙姑你帮忙看看我家儿子吧,他能够考上首尔大学吗?」 「仙姑,我女儿能够考上首尔的大学吗?」李一花声音里带着希冀。 仙姑歪歪的眼睛扫视一下面前三个躺着自来卷发型的妇女。 她开口道:「一个个问。」 豹子女士第一个跟仙姑对话。 「你小儿子自然不用你担心,他有他的大福气在身上,不用你操心;倒是你的大儿子,他马上就要走大运了呢。」 豹子女士眼里泛起夺目的亮光。 在身边的两个闺蜜跟着也兴奋了起来。 「好厉害好厉害,仙姑怎么知道你家有两个儿子?」 「正峰又要走大运?不是又要中什么大奖彩票了吧?恭喜你啊大姐。」 豹子女士一脸窃喜,朝着面前仙姑接着询问道:「仙姑啊,这个大运...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嗯?这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豹子女士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她觉得正峰身上的大运一定是今年的高考,他能够一举中标! 接下来,善英询问起来关于善宇的事情。 没想到仙姑却摇了摇头,朝着善英一本正经的说道:「明年,你家会发生一件比升学更重要的事情!」 善英连忙问道:「是什么事情?」 小眼睛女人的脸上满是紧张神情,她可不想家里再出什么瓜葛。 「你...在明年会再添一个儿子!」 善英瞬间愣在了原地,她满脸问号:「啥?」 李一花跟豹子女士这时候齐齐笑出声来。 「善英你不亏是我们三个里面最年轻的那个啊,年轻人真的好哇。」 「善英你现在身体还可以的吧?厉害厉害哟!」 善英被搞的有些啼笑皆非。 她觉得仙姑的预言有些不太准确,自己怎么可能再多个儿子出来呢? 最后,轮到李一花来询问。 …. 「仙姑,我女儿德善现在的水平只是学校的中游,她能够考上首尔的大学吗?」 仙姑眉头微微皱起:「换掉。」 李一花挠了挠头:「啊?把我女儿换掉吗?」 「不是,是把你女儿的名字换掉。」 「你女儿的这个名字就是个大问题啊,德善是吧?这个名字天生就跟学习绝缘,如果这辈子遇不到气运横生的天选人,她学习成绩只会垫底。」 「要想考上大学,必须换名字才行的呢。」 「不然你每叫一次名字,她大学的档次就会下降一个台阶,最终...只能考上家里蹲大学!」 在一边的豹子女士悄悄打量了一下仙姑。 她觉得...这正峰的名字是不是也要动一动才行? 李一花连忙点了点头,她满脸紧张的问道:「仙姑,那你觉得我家女儿应该改成什么名字才行呢?」 仙姑眼睛微微眯起,随即说出了一个崭新的名字。 ...... 「秀妍?」 「德善改名字叫做秀妍了吗?」 「那以后我跟德善打招呼的口语岂不是都要改掉了吗?阿一古成社长~不对,好像也不需要改啊,但是我还是觉得德善更好听啊。」 「品德的德,善良的善,多好啊。」 豹子女士回家以后就跟家里的丈夫还有儿子们提了关于德善改名字的事情。 【鉴于大环境如此, 饭桌上的她越看两个儿子越觉得满意,只觉得俩儿子都是走大运的人,仙姑的话还是真的准,看样子明年祈福还是得去仙姑宫才可以。 「不行,必须叫秀妍。」 「不然每叫一次德善,德善...呸,秀妍的大学档次就会往下降。」 豹子女士再三提醒。 而陆泽则是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可以啊,我记住了!」 在晚上的时候,成东日还有李一花俩人来到了陆泽家里,原来是他们家地下室的地基貌似出现了问题,地面看上去已经有小幅度的倾斜,这种情况下再住下去肯定会出问题。 金社长跟豹子女士连忙请了专业人士来到家里测量,果不其然查出来了南侧地基确实稍微塌陷。 由于需要加固地基,德善一大家子只能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了院子里。 一家五口站在一块,看上去十分可怜。 余晖一脸不开心:「爸爸啊。那我们一家子这些天都住在哪里呢?」 成东日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陆泽家硕大的规模:「肯定是住在主人家里啊。」 宝拉撇了撇嘴:「那这多不方便。」 德善乐呵呵的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 德善晚上的时候非常熟络的就住进了陆泽家里。 陆泽乐呵呵的摸了摸正在沙发吃着零食、看着电视的德善的头,笑道:「哎幼,这不是秀妍吗?以后就得叫你秀妍了啊。」 德善抬起头,望了陆泽一眼。 她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好的呀。」 「我倒是挺喜欢秀妍这个名字的。」 德善一家子住进陆泽家里,余晖跟正峰直接就挤在了一块。 余晖这个少年老成的年轻人在胡同里最喜欢的还就是正峰,俩人在一块有着很多说不完的话,而成东日还有李一花两口子则是在客厅里打着地铺。 宝拉还是觉得很不方便,这些天的她就去到了同学家居住。 「秀妍啊。」 「晚上你想吃点什么呀?」 「我煮面给你吃吧。」 躺在沙发上的德善同学已经提前适应了嫁进来金家的日子。 她一脸满足。 「好的呀!」 布响玩辣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除夕夜,大家新年快乐! 这本书写到现在已经七十万字,作者自己对作品还是比较满意,就是阳了以后的码字速度一直快不起来,我在后面尽快提升一下码字的速度。 这一年来,感谢各位书友们的支持。 没有你们的支持,其实书很难写下去。 请回答1988的故事,我估计会在下周完结,一方面是这个世界看的人比较少,还有就是这个世界的故事能写的不多,矛盾太少,太温馨。 下个世界,作者写什么还没想好。 大家想看的可以在下面评论一下,作者在《欢乐颂》还有《知否》里面纠结。 如果有其他呼声比较高的,可以再考虑。 还有三個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不管今年大家过的开心与否,明年是崭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都能够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爱的人陪伴,每个都赚大钱!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撒花~! 没完结~!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57:春天到了,又到了... 地基修好以后,德善只能恋恋不舍的收拾家当,回到了地下室的那个家。 这段时间的她才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幸福生活,豹子女士跟金社长对她简直好的没边。 在临走前,豹子女士还紧紧拉着德善的手,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 「德善啊,不对,秀妍啊,赶紧嫁给我们家正焕吧,这样家里正好能够更热闹一些。」 「你是不知道,我一个人招呼他们三个大男人多不容易。」 「我现在正想有个伴陪着我呢。」 德善笑嘻嘻的快速点着头。 而在一旁看着的李一花还有成东日见状,连忙把闺女拉走。 这德善的胳膊肘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拐到了十里开外,这段时间在陆泽家里的德善没少在厨房帮助豹子女士忙活,可不单单就是躺在沙发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余晖同样十分不舍的跟正峰依依惜别。 在余晖眼里,正峰大哥就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存在。 而且这楼上的日子要比地下室的日子好上不少。 「正峰哥,我走了。」 「希望你能够跟那位嫂子...白头到老!」 在最后,余晖小声的在正峰耳边说着悄悄话,陆泽清楚的把余晖的话听进到了耳朵里,他哑然一笑,没想到大哥竟然连跟张美玉的事情都跟余晖说了。 上周的正峰在躲避游戏厅人员‘追杀,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个打伞的女生。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 金社长一脸委屈:「我...我没得罪你啊老婆!」 这天晚上,只见匆忙吃完晚饭的正峰胡乱的擦了擦嘴,直接起身朝着房间走去,豹子女士望着大儿子紧闭的房门,眉头里带着浓浓的疑惑。 「这又在搞什么啊?」 「正焕。」 「你知道你大哥这段时间在搞什么鬼吗?又在收集什么东西?还是游戏厅出了新款的游戏,他在弄什么攻略大全?」 尽管正峰很多时候都会不在家里,但豹子女士不会选择偷摸去往正峰的房间查探。 她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尊重两个孩子的隐私。 陆泽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点了点头,随意道:「知道啊,我大哥谈恋爱了。」 「哈?」「谈恋爱?」 这下,不仅豹子女士,就连金社长都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陆泽笑着解释道:「其实那个仙姑并没有说错,只是大哥的大运并不在高考上面,而且在他的感情上面,大哥的恋爱对象人很不错呢。」 豹子女士跟金社长当即起身围在了陆泽身边。 这当父母的自然不是只操心孩子的学业,感情方面自然也非常操心,小儿子不声不响的跟德善走在了一块,他们俩人还是比较欣慰,觉得小儿子正走逐渐走向成为大人的道路。 这么一对比下来,俩人自然对正峰更操心的不行。 现在的正峰已经二十五岁,前五十岁的人生已经走完了足足一半。 正常家庭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早已经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甚至有的都结婚生子,而他们的儿子只是沉迷于一些很古怪的东西上面,跟恋爱俩字根本不沾边。 豹子女士甚至还担心正峰会一直打光棍下去,没人喜欢他。 这时候从陆泽嘴里听到正峰谈恋爱的事情,夫妻二人瞬间都激动的不行。 「女方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豹子女士跟金社长眼巴巴的等待着陆泽的回答。 陆泽摇了摇头:「女方是德善的同学,今年也要参加高考。对了,她家里的情况很不错,父亲好像是放鹤洞的首富。」 ...... 豹子女士第二天从正峰那边得到了更详细的信息,正峰对于恋爱的事情本来就没想瞒着家里人,只是豹子女士没有问,他也没主动说出来。 …. 张美玉是家里的独生女。 父亲是从事着布料生意,当初从一个初中毕业的穷小子,一步一步靠自己的奋斗成为了国内最大的布料供应商之一,在首尔有三家店面,而且位置都是在最繁华的寸土寸金地段。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豹子女士没想到大儿子的女朋友家里是这样的条件。 「正峰啊,那就好好对待这份感情吧。」 正峰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有在意张美玉的家庭条件,只是那次雨中的邂后令正峰记住了那个女孩的脸颊,后来通过信件交流的正峰确认了自己是真正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陆泽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知道大哥的初恋之路并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 正峰跟美玉很快就约定下来了第一次约会的时间地点,只是二人因为沟通不顺闹出来了大误会,二人约会的地方有着四层,一楼是咖啡厅,二三四楼是餐厅。 正峰约定的是一楼,而美玉约定的是二楼。 两个人各自在座位上等了许久。 最终以为自己被放鸽子的张美玉伤心的回到家里哭泣,直到德善打电话给她才知道原来正峰还在那里等着她,这一幕似乎在某种 程度上预示了二人后面的结局。 因为误会暂时分开,但正峰欧巴还是一如既往的等在原地。 美玉连忙打车回去后就看了正峰傻呵呵的捧着鲜花站在店外,望着面前这个男人,美玉内心感动的不行,俩人也正式确立了情侣关系。 ...... 在高三正式开学以后,学生们各自都有着一次的开学洽谈。 学校班主任老师需要跟学生父母沟通情况,为学生们在未来的道路上提供最贴切的建议,而陆泽跟善宇俩人学习成绩拔尖,完全可以省略了这个步骤。 班主任老师就是一个劲的夸夸,豹子女士跟善英乐呵呵的一块来、一块走。 而娃娃鱼则是因为成绩完全垫底,被他的那个教导主任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 陆泽觉得,娃娃鱼这货可能有着一丢丢的被虐倾向。 他最希望的其实还就是父母能够多管一管他,所以娃娃鱼的学习劲头也跟着上来,平时的时候就向陆泽还有善宇请教着关于学习的问题。 而李一花则是有些小紧张的去到了德善的学校。 尽管闺女现在跟以前比起来的进步已经是相当的明显,但高考毕竟还是个走独木桥的过程,尤其是在高三阶段,会有很多人咬着牙拼命的往前赶。 李一花的信心并不明显。 「老师啊,我跟秀妍爸爸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秀妍能够考上正经的国办大学就行。学校的专业、地点、教育资源之类什么,我们都不挑的啊。」 李一花神情紧张的朝着对面乐呵呵的胖班主任说着话。 而德善这时候则是补充了一句:「不不不,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是首尔的大学就行。」 …. 她可不想跟对象异地恋。 德善已经下定决定一定要考上首尔的大学。 班主任老师冲着一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满脸赞叹的望向德善,她指了指手里的成绩变化图:「秀妍妈妈,你完全不用担心秀妍的学习,她现在已经能够稳步在年纪前350名左右的位置。」 「只能能够保持着现在的学习劲头,考一流大学不敢说,二流大学的热门专业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首尔的大学,更是没问题。」 听到这番话,李一花激动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她终于心神大定。 「真的吗?我女儿现在已经这么优秀了吗?」 「啊啊啊!仙姑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啊,改了名字以后的秀妍真的学习突飞勐进。」 德善在一旁悄悄的撇了撇嘴。 「什么嘛,明明就是我跟狗焕的努力好吧。」 「秀妍我就是这么厉害的呢!」 ...... 陆泽的接连在星月期刊发表,甚至在国内都掀起了一阵文学热潮,电视节目上面都在争相报道着这位横空出世的神秘作家,只是陆泽接连婉拒了露面采访的请求。 一方面,陆泽现在还是个学生。 崔泽可以满世界乱飞的去各地比赛,是因为他从初中毕业以后就完全的停滞了学业。 而陆泽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应付外面的事情,他只是想着安安静静的把钱给挣了,利字在手已经足够,这时候完全没有追逐名的打算。 另一方面,他还是不想让豹子女士还有金社长担心。 现在这个时间点很特殊,忽然成名给家里父母带来的可能并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时间过的很快,双门洞倒是迎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全国歌谣大赛将要在道峰区这边举办,道峰区的 居民们都可以报名参加,经过层层选拔的话甚至还能够进入总决赛的现场,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 这个消息无疑令道峰区的很多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其中自然包括豹子女士、善英还有李一花这闺蜜三人,她们仨五年前曾经参加过一次歌谣大赛,只是三人齐刷刷醉倒在初舞台的台上,成为了一件糗事。 很多歌手在临上场前喜欢稍微喝点酒提提神。 这仨人想学习这样的状态,结果却一不小心喝大了。 而喜欢跳舞唱歌的东龙同样想报名参加。 只是遭到了陆泽几个人的反对。 现在的东龙在学习上面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要是这时候再浪费时间去参加这样的比赛,那么绝对会耽误高三这段宝贵的时间,而且陆泽觉得娃娃鱼的唱跳水平很不行。 「东龙啊,你的练习时长甚至都还没有达到两年半。」 「你不是个合格的个人练习生呐。」 最终,东龙还是决定放弃了参加歌谣大赛。 他也想起来了之前那次修学旅行的晚会上面,自己被陆泽狠狠比下去的事情,想到这里,娃娃鱼不禁有些难受,为啥正焕情场跟考场得意,甚至连唱歌都厉害。 「唉,正焕呐。」 「你绝对是个合格的个人练习生吧。」 豹子女士三人这次苦心准备。 最终... 还是在初舞台就败北,因为伴奏磁带出现问题。 伴随着‘卖鸡蛋咯卖鸡蛋咯,的背景音,被保安拉出去的豹子女士大喊不公平,这次的歌谣大赛觉得有黑幕,甚至都不敢让她上台清唱。 回到家里的豹子女士闷闷不乐。 「儿子们啊,你们说妈妈这是不是属于明珠暗投?」 陆泽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 豹子女士很受伤。 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大儿子的身上。 只见正峰正在专心的叠着千纸鹤,这是他准备送给美玉的生日礼物。 直到豹子女士叫了他很多声以后才缓过神来。 「啊。」 「妈,你刚刚说什么?」 豹子女士:「......」 咩~ 布响玩辣 258:分手在起风这个季节 陆泽跟德善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贴近。 以前的时候俩人只是属于好朋友的范畴,而现在的德善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个人能够跟她心贴的这么近,她第一次觉得谈恋爱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开学以后的功课变得繁忙,但陆泽还是找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带着德善去看了场演唱会。 德善会永远的记得那个起风的夜晚。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稳定,而凤凰堂胡同的感情事件变化的却是非常大。 首先,就是宝拉跟善宇提了分手。 德善爸爸成东日终于把多年以前的一笔借款给追了回来,这笔巨款对于她家来说无疑就是久旱中的甘霖,李一花紧紧的把这份钱搂在怀里,可不能再让丈夫拿着这些钱出去做善事。 宝拉见到家里情况逐渐好转以后,决定静下心来备战法考。 这一直都是她的梦想。 全力备战法考的宝拉自然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个人感情上面,她一贯是个有主意的女孩,所以很是果断的决定跟善宇提出分手,善宇目前也是高三关键时候。 现在分开,对于二人来说是必要的。 分手后的善宇独自在街角哭泣。 凤凰堂向儿子崔泽袒露了他心里的想法,承认自己对于隔壁的金善英有了感情,凤凰堂征求着阿泽的意见,他不会去做儿子不喜欢的事情。 而阿泽则是笑得很开心。 「爸爸,我很开心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这样你的身边就能够多个人来照顾你了。」 「我也想每天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呢。」 凤凰堂满脸欣慰的望向对面的儿子。 崔泽一直都是如此的懂事。 这段时候凤凰堂跟善英两个人关系升温很快,找了份工作的善英不得不经常把珍珠交给胡同里的朋友们照顾,而凤凰堂则是不觉间成为了俩人沟通最好的那根桥梁。 珍珠:所以,我是工具人? 另一边,耗费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把一千只千纸鹤叠好的正峰,准备把这份珍重的礼物当成送给美玉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可惜的是他们两个人谈恋爱的事情被美玉爸爸发现。 这老丈人直接棒打鸳鸯。 正峰托德善打电话让美玉出来,结果还是无果。 正峰只能拜托德善把千纸鹤交给美玉,而他自己则是通过写信的方式来挽回美玉。 终于在写了足足三十五封信以后,正峰收到了来自美玉的回信,信里带着他们的定情信物——宇宙邀请函明信片,还带着封写了十个字的回信。 这是我的愿望,忘了我吧。 握着明信片的正峰没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的恋爱。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事的,大哥就是这些年经历的太少,经常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这次分手...是他开挂的开始,至于美玉那边...」 张美玉很快就跟大家断了联系。 跟正峰分手以后的她就在学校里办理了退学手续,据说是已经出国留学,德善都有些怀念跟美玉在一块玩闹的日子,同时心里为美玉还有正峰之间的感情感到惋惜。 这个暑假,豹子女士跟金社长倒是去了济州岛玩了一遭。 大儿子现在去到寺庙专心学习,而小儿子同样不需要他们担心,把孩子交给凤凰堂的朋友们,俩人非常放心,就这么的去度过二人世界。 暑假结束以后,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的世界。 每个人都开始潜心学习起来。 陆泽有天陪着德善去给考试院备考的宝拉送花蟹,之前的德善还以为姐姐在这边过的是很舒适的日子,只是在亲眼看到以后,德善却再也绷不住内心的情绪,开始抿着嘴哭泣起来。 宝拉就蜷缩在不到几平米的小屋里,学习跟睡觉的地方是在一块。 而且吃的都是些快速食品。 只看了一眼,德善就再也忍不住,搂着宝拉大哭。 回到家里以后的德善更加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这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这些身边的人。 周末,阿泽从国外比赛回来,众人久违的在他家里聚在一起。 下半年的五人组其实很少聚在一块,大家见面基本上都是在读书室里见面,这次见面,谁都没想到阿泽竟然吐露了他正在谈恋爱的事情。 「不是吧喜东东,你说...你在谈恋爱?」 「跟谁谈恋爱啊?围棋吗?」 娃娃鱼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他的基础是这群人里面最差的那个,而且起步学习的时间比较晚,现在基本每天都是过了晚上十二点在睡觉,就是希望做到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陆泽他们都是惊讶的望向阿泽。 只见阿泽咧着嘴,露出一嘴大白牙,就如实的说起来了他的感情事。 阿泽的对象是他的一位粉丝,从事媒体工作,这位女粉丝当初在阿泽生日的时候,还特意来到了凤凰堂家里,给凤凰堂录制了一段,在里面的凤凰堂第一次说出来了我爱你儿子。 因为这段的缘故,阿泽跟那位女粉丝逐渐熟络起来。 然后就逐渐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阿泽的心思细腻。 当初的他,心里确实是对德善有着好感,只是在知道陆泽跟德善已经走在了一起,而且两个人的情侣关系维系的还很好,他就放下心来,默默的对两个好友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 陆泽这时候见到时机成熟,于是就跟豹子女士还有金社长坦白了自己的作家身份。 「阿一古!」 「儿子厉害呀,那你的稿费现在是多少?」 面对着金社长,陆泽缓缓比出了个‘八,的手势。 豹子女士小心翼翼问道:「八千块?」 陆泽摇了摇头。 金社长紧跟其后:「八万块?」 陆泽再度摇了摇头。 「是八位数。」 布响玩辣 259:高考 时间飞快,转眼来到了十二月。 去年的初雪时分,善宇在胡同里朝着宝拉做出来了告白,而今年的初雪时分,凤凰堂则是在家里向着对面的善英表露了他的心意。 「善英啊。」 「天气冷了。」 「以后...我们一起过吧要不?」 沉默寡言的凤凰堂在这时候表现的非常勇敢。 从那次脑溢血晕倒以后的他就开始正面的面对自己内心,而身边善英热心跟善良很快就打动了他沉寂已久的内心,这次凤凰堂勇敢的朝着善英表白。 后者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接着低头吃饭。 只是嘴角却是怎么都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善英的脸上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这件事,阿泽跟善宇都表示支持。 其实刚开始时候的善宇察觉出来母亲跟凤凰堂之间的亲密关系,他还独自在胡同里的凉床上面思考了很久,因为他很难忘记他自己的父亲。 陆泽那天跟善宇聊了许久。 「正焕啊,我爸爸是个非常好的人。」 「我知道,凤凰堂叔叔也是个很好的人,我妈这三年的时间照顾着我跟珍珠,她也需要个肩膀依靠,但我就是觉得...我好对不起我爸爸。」 陆泽借给了善宇肩膀,后者哭的很是伤心。 善宇是个懂事的人。 所以他这时候才会哭的这么伤心。 因为他还没有忘记因为意外离世的父亲。 ...... 善宇跟两个闺蜜提了凤凰堂跟他表白的时候,豹子女士跟李一花都是由衷的为善英感到高兴,这几年的善英的确过的很不容易,时不时的受到那个恶婆婆欺负。 直到那次房屋抵押事件以后,这恶婆婆终于不再上门。 「恭喜啊善英,那人家仙姑说的预言还真的都成真了啊。」 「你在今年真的多了个儿子!」 「原来指的是阿泽呀!」 众人又谈论起来年初的时候上到仙姑宫祈福的事情。 豹子女士眉头微微蹙起,唉声叹气起来:「还说我家正峰有大运,有什么大运?跟个首富的女儿谈恋爱算大运吗?我们家还是...除了凤凰堂家以外的第二首富呢!」 豹子女士说这些话的时候,底气还是稍微有些不足。 尽管陆泽的稿费已经在默默当中突破到了八位数,但阿泽这小子赚的钱并不比他少,据说去年的阿泽就足足挣了一个亿,这跟正峰当年中的大奖彩票一样。 豹子女士跟李一花都感慨以后等待着善英就是数不清的好日子。 凤凰堂尽管沉默寡言,但无疑是个很贴心的对象。 跟善英的确很搭。 「哎呀,我过什么好日子啊。」 「只要我们家的善宇能够安安稳稳的考上首尔大学,那我才能够睡得踏实啊,姐姐们,我这两天一直都没睡个好觉,就是生怕自己早上起的晚了,耽误了善宇的早餐。」 …. 提起高考,闺蜜三人都是换了一副模样。 这是他们仨最担心的一点。 ...... 十二月十五号,高考正式开始。 数不清的学子们朝着自己的考场校园迈进,陆泽跟德善还有娃娃鱼在同一个考点,今天一大早,仨人就在各自父母的陪伴下去往考点。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而豹子女士则是陪伴着正峰去往了放鹤洞的考点。 父母俩都不知道大儿子去往寺庙苦修半年的结果如何,俩人只希望这次家里两个儿子都能够考上大学,考点外的陆泽跟德善等待着大门的打开。 「正焕啊,我感觉我还是有点小激动,怎么办?」 陆泽笑了笑,身边是一直都在抖腿抖个不停的德善。 娃娃鱼的表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脸上冷汗直流,估摸着娃娃鱼现在的脚底板正扣得绑紧。 「怎么办?凉拌呗。」 「这里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参加,紧张是正常的啊,稍微的紧张还能够促进你的脑细胞生长速度,还记得我教给你的考场诀窍吗?」 德善重重点了点头,回答起来:「我记得!」 在另一边的娃娃鱼跟着德善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遇难心不慌,遇易心更细!」 陆泽笑嘻嘻的打了个响指:「可以!」 「我预言,你俩都能够顺利的考上大学!」 ...... 很快,这次高考结束。 按照电视上面报道的信息来说,这次高考年属于大年,因为在十八年前左右的生育政策比较放宽,所以这次参加考试的人数为十年来的新高。 在考试结束后,凤凰堂胡同的小伙伴坐在一块。 「大家考的怎么样?」 善宇率先开口:「我觉得我答题答得还行,你们呢?」 陆泽笑了笑:「我...反正全部做完了。」 善宇哑然一笑,他就默认陆泽的意思是他全会。 反正现在善宇已经知道了陆泽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变态,这家伙要是没考好才是意外。 而娃娃鱼正双手合十的向着上天...不对,向着陆泽祈福,祈福陆泽在那天早上说的话成真:「我会的都写了,不会写的都蒙了,只希望狗焕的话能够成真啊!」 德善自己感觉她也考的还可以。 这一年的她可以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平时在学校的名次已经可以稳步在年级前二百名,发挥正常考上首尔的大学完全没有问题,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德善很是感谢陆泽的陪伴。 她觉得,谈恋爱这件事在某种程度上面激发了自己那颗内心。 正峰考的也还可以。 因为前六次考完回家的正峰,每次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样子,而这次的正峰则是表现的平平澹澹,陆泽询问下知道大哥考的还可以。 豹子女士小声的朝着陆泽询问:「正焕啊,你觉得你大哥这第七次高考有戏吗?」 陆泽微微颔首:「放心吧,这次绝对没问题!」 正峰在某种程度上才是凤凰堂胡同里面最聪明的那个人,只是他的聪明才智以前的时候压根没有用对在地方,现在花费半年时间刻苦学习,考上大学并不是什么难事。 ...... 高考结束后,众人出去游玩了一番,陆泽这时候稍微向大家坦白了自己现在的身价,虽然比不过阿泽这些年的累积,但在这群小伙伴里面的他无疑是个真正的富豪。 德善跟陆泽在海边牵手漫步,女孩笑得十分甜美。 这时候,德善的头发已经不是齐耳短发,她开始逐渐的为陆泽留起来了长发。 「开心呐!」 「这才是生活的意义呀!」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喜欢的生活。」 布响玩辣 精彩继续! 260:盛大婚礼,暂别九八 临到高考成绩出炉的前几天,豹子女士、李一花还有善英再度去到了仙姑庙祈福。 去年这时候的三人就到这里为家里三个孩子祈福。 今年的她们再度为孩子而来。 只是,这次闺蜜三人不像是去年来时那样的紧张兮兮。 重过阊门万事非。 大家的心态已经不同。 豹子女士脸上逐渐显露出富态妇人的样子,家里两个儿子现在都已经走上了正轨,正峰不再痴迷于那些小玩具上面,而正焕更已是国内非常有名的大作家。 前段时间的陆泽开始接受各大媒体报社的采访。 神秘的天才作家正式映入人们的眼帘。 「仙姑,这次我只想问,我家两个儿子什么时候能够成家立业。」 「我现在真的好想抱孙子啊。」 豹子女士一开口,身边的小眼睛女人善英捂着嘴笑了起来。 跟凤凰堂在一起以后的她每天都是幸福无比的姿态。 这个年纪的女人能够有个厚实肩膀倚靠,对她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更不要提还多了阿泽这个新儿子。 「哎幼,美兰啊,这件事情不需要问仙姑的嘛。」 善英挤眉弄眼的指了指另一边跪坐着的李一花:「你直接问一花不就好了嘛,正焕跟德善两个人现在都已经成年,我听说现在正在放宽结婚政策,甚至在大学都已经允许结婚了呢。」 「你没准很快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呢。」 豹子女士大笑着摆了摆手。 只是望向身边李一花的眼神里带上了亲切的神情。 李一花跟成东日夫妻二人对陆泽的满意程度自然是满分,甚至还在私底下不止一次的告诉德善,一定要紧紧抓住陆泽才行。 这次闺蜜三人毫无疑问的又在仙姑宫得到了想要的答桉。 直到一月份出头的时候,这次的高考成绩终于新鲜出炉。 陆泽毫无疑问的考上首尔大学。 而且,正峰出乎预料的考上了知名的成均馆大学法律专业。 在电话里知道两个孩子都考上大学的时候,豹子女士兴奋的跟身边的金社长拥抱在了一起,两个人激动不已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豹子女士甚至已经饱含热泪。 金社长连忙搂住媳妇,打趣道:「阿一古,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还哭了啊老婆?」 「现在我们应该高兴才对的嘛。」 豹子女士胡乱擦了擦脸上淌着的泪水,她用力的呼吸调整情绪,又开始大笑起来。 她双手叉腰,把头仰的很高。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我决定不做饭了,点餐到家里吃!」 陆泽的小伙伴也都考的不错。 善宇同样考上首尔大学,而且是其中最顶尖的医学专业,并且还成功获得了入学的全额奖学金,善英知道儿子考上大学后,搂着善宇,母女两个人哭成一团。 …. 而德善则是考上庆熙大学的新闻传播学。 乐呵呵的她在知道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到陆泽,给陆泽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外加湿吻,已经留起长发的德善现在看上去出落的跟个小美女一样,笑起来的时候十分甜美。 「我们两个人的学校距离非常的近。」 「这样以后我们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一起啦。」 娃娃鱼最终擦着边考上了个专科大学。 但就算这样,他自己已经是足够满意,在娃娃鱼看来大学只是人生当中的一个跳板,以后的日子过 的怎么样还是得看自己才行。 不说别的,他的心态还是很好。 除了看见陆泽跟德善在一块朝着他肆意的撒狗粮的时候。 ...... 高中时期的最后一个暑假,凤凰堂胡同迎来了一件喜事,那就是崔成武跟金善英两个人喜结连理,这对中年时期走到一块的两口举办了一场十分热闹的婚礼。 本来善英的意思就是不需要办婚礼,请亲戚朋友简单的吃个饭就行。 而崔成武则是拒绝了这个要求,这个平素沉默着的中年男人在这件事情上面显得态度很坚决,在大家的见证下,阿泽跟善宇成为了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暑假过后,大学开学。 陆泽开没有开学就已经成为了学校里的名人,甚至大学的老师、教授都有许多是他的书迷,这个年代的狂热粉丝还是比较常见。 大学四年,陆泽已经早早的为毕业后的道路做起计划。 名声在外的他并没有跟很多人预想中的那样,继续着自己的文学创作道路,陆泽利用着手里积攒下来的资金开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在这个时代无疑正式互联网开始兴起的时代。 这次举动,倒是令许多陆泽的狂热粉丝对陆泽表达了严重的不满。 认为他这样的行为是在浪费自己在文学方面的天赋。 一时间,白泽跟黑泽在网上闹的是不可开交。 但是,这在某种程度上面算是也帮陆泽做了免费的广告,而且广告的效益开始出奇的好。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陆泽麾下的互联网公司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发展着,仅仅一年的时间就令那些反对的人闭上了嘴,人们感叹天才就算换了个领域照样还是天才。 德善在毕业以后跟陆泽一起创业。 她知道身边男朋友的能耐所在,所以只是一心的陪伴在陆泽身边,尽可能的利用着自己所能帮助陆泽,而外貌变得十分姣好的德善还成为了公司的品牌代言人。 「啊?」 「让我当代言人吗?」 「我...可以吗?」 德善第一时间的反应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人生前十八年的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黑天鹅而已,尽管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骨子里还是难免有着些许自卑的情绪存在,现在的她尽管跟之前比起来差距很大,但品牌代言人这种事可不是过家家,她害怕把事情搞砸。 …. 陆泽笑呵呵的点头。 「当然可以。」 「这种事情自家人就能做,为什么要花钱请别人做呢?」 原着里的德善最终是成为了一名空姐。 而且之前汉城奥运会时候的她就能成功入选为全国仅仅只有三名高中生的举牌小姐,这在某种程度上面就证明了德善的外在形象绝对是优秀,只是她自己乃至凤凰堂胡同的人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于是,德善的美丽照片就开始悬挂在街头巷尾,到处可见。 而陆泽跟德善的情侣关系逐渐的开始成为一段佳话,女孩们无比羡慕此刻的德善。 这不就是每个女孩做梦都想的画面吗? ...... 时间来到九四年,善宇跟宝拉复合,俩人被命运的红线再度牵扯到了一块。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源。 最终,父母们还是拗不过两个孩子。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同姓不能结婚的禁令最近正有着解除的消息传出来。 所以宝拉跟善宇过了这么些年,最终还是磕磕绊绊的走在了一块。 另一边,正峰同样跟美玉意外的在网络聊天室里遇到,高三那年的张美玉被父亲强行送到国外留学,万般无奈之下的她只能在信里跟正峰提出来了分手。 命运还是让二人在更加合适的时候相遇。 而且在张美玉的支持下,大学毕业后的正峰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司法考试。 他能够考上成均馆大学,这证明了他的本事。 只是成为律师或者检察官,这都不是正峰喜欢的行业,他在美玉支持下参加了烹饪考试,决定向着他自己最爱的美食领域进发。 两个人逛街的时候还在街边遇见了正在搬货的美玉爸爸。 这位放鹤洞的首富还在店里亲自的负责搬运着布匹。 正峰得到了老丈人的认可。 家里的豹子女士在知道大儿子谈了恋爱以后更是高兴的不行,正峰可是属于大龄考生,现在梳着个背头跟她站在一块,知道的是母亲带着儿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夫妻俩。 正峰已经是过了三十岁的年纪,催婚成为了家里的常态。 而对于正峰选择放弃司法考试,转头埋入烹饪考试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愿意,只是最终豹子女士还是选择了尊重儿子的选择。 陆泽跟德善正式订婚。 两大家子人在首尔最着名的小当家酒楼里订了一大桌子,豹子女士跟李一花原本想要邀请着其他邻居也来参加,但善英他们还是贴心的表示了拒绝。 这订婚仪式毕竟还是属于人家两家的私事。 …. 酒席上,大家喝的很开心。 德善打扮的十分美艳。 乌黑的长发自然的洒落在肩膀上跟后背上,一股子清新发香从中散发,特意化了精致妆容的德善在头顶水晶吊灯照耀下更显艳丽,连豹子女士都感叹现在的德善看起来就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 成余晖坐在成东日的身边。 这位少年老成的年轻人现在也已经考上大学,是艺术院校里的一名声乐生。 谁都没有想到,豹子女士她们闺蜜三人心心念念的全国歌谣大赛,成余晖这个小子竟然成为了双门洞里唯一一个进入决赛的选手,声音低沉有磁性的余晖吸引了一大批的粉丝。 德善还对弟弟打趣道:「余晖这就是属于人丑但歌声温柔的代表。」 订婚宴上,余晖悄悄的戳了戳身边父亲的胳膊:「爸,你以前不是老说要是电视机里的明星姐姐一样好看就好,现在二姐好像真的成了明星了啊。」 只是坐在主座上的成东日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前几天从银行光荣退休的成东日并没有受到足够的尊重,公司里只是随便的安排了个仪式就打发了这位在这里工作多年的老人,根本原因自然还是现在陆泽公司的大火跟德善的出名。 这些银行里的家伙们就想着能不能跟陆泽这边拉拉关系,自然就找到了成东日。 在监察部担任科长的成东日自然直接拒绝。 他是有善心,但不代表他傻。 所以,银行里的那些人也没什么想欢送成科长的想法。 而这次饭局的最后,德善、宝拉还有余晖三人为父亲送上了他们举办的退休仪式。 「二十六年来,为韩一银行奉献的成东日科长,感谢你的辛勤劳动,以后的你虽然不再是成东日科长了,但不变的是你依然是李一花的丈 夫,成宝拉、成德善、成余辉的父亲。」 「还有...正焕的老丈人!」 念着感谢牌的德善在最后调皮了一下。 然后眼里带着泪水的成东日郑重的从女儿手里接过了这专心准备的感谢牌。 「谢谢...」 「谢谢大家!」 ...... 在一年后,陆泽跟德善举办里一场盛大婚礼。 凤凰堂的邻居们全部到场,而陆泽家里跟德善家里的亲朋好友全部欢聚一堂,陆泽见到了德善的那几个胖姑姑,还有她专门从美国飞回来的大伯。 而在陆泽跟德善拍婚纱照的时候,他还贴心的为豹子女士还有金社长补拍了婚纱照。 这对老夫妻在当年结婚的时候因为家里的条件过于艰苦,压根就没有拍过婚纱照,陆泽算是弥补了父母心里藏着的遗憾。 德善在结婚这天直接哭成了泪人。 她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想念起来了已经在天堂的奶奶。 站在草坪上、身着纯白色拖地长裙的德善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她觉得奶奶这时候一定在天上看着自己,她会为孙女感到由衷的开心。 …. 「奶奶,我结婚啦。」 「这些年你好像很少来过我的梦里呢,感觉你还是那么害怕打扰到我呀,一定是你来的时候太小心了吧,人们常说死亡并不是人生的终点,遗忘才是。」 「奶奶,我现在好想你啊。」 ...... 身边的小伙伴逐渐都步入了婚姻殿堂。 宝拉跟善宇结婚,意外发现送父亲的皮鞋不合脚的时候,她再也绷不住内心的情绪,嚎啕大哭。 正峰逐渐成为餐饮界的着名新秀达人,跟美玉的爱情长跑终于有了结果,尽管女方那边的家里对于正峰的年纪还是有些争议,但无***玉态度坚定,他们也只能为新人送上祝福。 崔泽跟那位粉丝记者挽手共度余生。 在婚礼当天还放映了那个凤凰堂对儿子‘告白,的,阿泽深情吻向身边的妻子,这时候的他逐渐把目光从钟爱的棋盘上面移开,开始跟生活对弈。 ...... 陆泽在九八世界度过了二十年的时间。 他在恋恋不舍的情绪中还是要暂别这个温馨无比的世界。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请回答1988》世界主线任务,您成功改变了金正焕的命运,系统正在为您结算当前世界任务奖励。】 【两年半专属卡:宿主在以后完结任务以后,可获得世界专属穿越卡(期限两年半)】 【穿越世界奖励:宿主可在以后每次影视世界穿越中添加穿越标签:年代、战争、网剧。】 这次系统任务的奖励貌似是永久性的? 两年半专属卡,这代表着陆泽在完结后面的世界后都能回归两年半时间。 而这个穿越标签... 「系统,开启下次影视世界穿越。」 陆泽唤醒系统,发现穿越那块有着三个标签正在闪烁。 而其余的标签这时候都还是黑色状态。 他有两个选项,一是让系统随即选派;二是自己添加标签上去。 「添加标签。」 「年代。」 【叮冬!】 【诸天影视系统正在为您筛选下一影视穿越世界。】 【选项如下。】 【1.乔家的儿女;2.正阳门下;3.情满四合院。】 陆泽眉头紧皱的分析着这次穿 越选项。 乔家的儿女。 这部剧是以三十年社会发展变迁为背景,讲述了乔家的五个孩子,一成、二强、三丽、四美、七七在艰苦岁月里彼此扶持、相依为命的故事。 嗯,里面的老父亲乔祖望跟都挺好里面的苏大强是同一类角色。 正阳门下。 该剧讲述了一群生活在京城的普通百姓,随着时代变迁不断努力改变生活现状的故事。 剧情倒是在其次。 里面韩春明和苏萌一谈就是几十年的恋爱是某大的雷点。 苏萌,你徒有其表! 情满四合院...禽满四合院。 没啥好说的。 ...... 陆泽思考片刻后决定选择穿越乔家的儿女。 【叮冬!】 【宿主下一影视穿越世界为...《乔家的儿女》!】 【现在进入身份选择。】 【1.乔一成;2.乔二强;3.乔七七。】 陆泽第一时间就想选择第一个选项。 乔一成在某种程度上才是乔家的那个爸爸。 这身份才好做事。 只是他想到了乔一成结局的尿毒症。 「系统,我是身穿还是魂穿?」 【叮冬!】 【本次任务为魂穿,宿主可选择花费5个属性点替换身体。】 【提醒宿主,您魂穿的身体素质会根据您本人的身体素质来决定。】 陆泽松了口气。 现在他手里存着28点的系统点,花费五点对陆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尽管现在看起来魂穿也可以,但陆泽还是想着身穿比较好一点。 「花费5点属性点,选择身穿。」 【系统穿越正在进行当中...】 【本次影视穿越世界:乔家的儿女!】 布响玩辣 261:先给乔祖望来上一盆凉水 眼睛一闭一睁,崭新的世界映入陆泽的眼帘。 这里,是一九七七年的南京。 乔家父母的祖上三辈都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这个城市的角落此刻有着众多细如羊肠似的小巷,最窄处只容一人通行,蜿蜒曲折、大大小小的街巷共同勾画刻造了这座城。 陆泽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老旧的院落中。 正厅里有着两间老式的屋子,被一个暗暗的堂屋连在一起,西侧是间做饭的烟火气厨房。 乔一成前十三年的记忆快速涌入陆泽的脑海里。 他穿越成为了十三岁的乔一成。 院子里是坑洼的青石砖地,由于年代已久,这处院落一到雨天便积起一洼一洼的水。 昨晚正是雷雨交加的季节。 陆泽透过院子里最大的那处洼池,打量着自己此刻的面容。 同时,关于《乔家的儿女》的影视信息在陆泽的脑海里自动翻阅开来。 乔家的母亲在生第五个孩子的时候去世,乔家父亲乔祖望是一个粗暴又自私的人,一成、二强、三丽、四美、七七,乔家的五个孩子,在艰苦的岁月里相依为命。 而乔一成身为乔家的长子,一路照顾着弟弟妹妹们长大,却又一路活在优秀的表哥齐唯民的阴影下。随着时间推移,这一家子逐渐脱离了贫困,但是生活的考验和照拂都不会缺席,家里这几个人的学业、婚姻、工作都让乔一成操碎了心,而他自己的两次婚姻也牵动着这个大家庭的喜和忧。他们经历过痛苦的考验,也迎来过希望和温暖,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又热热闹闹。 陆泽脑海里把这个世界的原着剧情走了一遍。 他自然不会按照原着里乔一成的方式再活一遍,因为实在太过于憋屈。 「人呢?」 「家里没人吗?!!」 「我的天爷啊!要出大事了啊!」 忽然来到院子里大喊的妇女令陆泽快速转过头来,现在的陆泽还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十三岁的身体,感觉就是迷你版的自己。 来人是陆泽的二姨魏淑芳,妇人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脸色倒没有普通妇人那般蜡黄。 魏淑芳来到家里只有陆泽一人在家,焦急道:「一成,你爸去哪里了?现在你妈在医院生产,他这个当父亲的跑到哪里去了啊?」 难怪魏淑芳如此焦急,因为此时的乔母属于高龄产妇。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人生中最大的难关,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 这时候,在屋子里的二强、三丽、四美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仨人现在还都是小不点的存在,压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拉着二姨的衣袖喊饿。 陆泽微微叹气。 知道在医院生产的母亲诞下七七以后便会撒手人寰。 「二姨。」 「我爸他现在正在...打牌呢吧。」 「我带你去。」 …. 这个时候,乔祖望这位父亲还是坐在麻将桌上。 当然他是偷偷的在赌,昏暗屋子的窗子上拉着厚的窗帘,麻将桌上垫着厚实破旧的粗毛毡子,乔祖望正乐呵呵的用峻黑的手摸牌,觉得自己今天的手气不错。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是天胡的清一色,男人嘿嘿一笑,老天爷终于开始卷顾他乔祖望了嘛。 ——砰! 紧闭的屋门瞬间被踹开。 此刻屋子里打牌的男人们连忙双手抱头,急忙喊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这完全就是误会,我们就是随便玩玩,没有赌...」 半天没有动静。 乔祖望几个人抬起头,才发现原来是个妇人来到屋子里。 众人终于是送了口气。 乔祖望见到来人是魏淑芳以后,瞅了她一眼,坐回到座位上。 「幼,淑芳啊,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魏淑芳看着乔祖望坐在板凳上一副老太爷的模样,她气势汹汹的将其从牌桌上揪下来,怒斥道:「乔祖望,我姐现在可在医院里生孩子呢,家里孩子们都没吃饭。」 「你还在这里悠闲的打牌?」 陆泽站在门口,望向里面那个父亲乔祖望。 陆泽微微摇头。 这货就跟都挺好世界的苏大强完全没有区别。 自私自利、好赌成性、贪财成瘾,没有担负当父亲的责任。 「哎幼,这生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又不是没生过,都生了四个了。」 「淑芳,你正好去家里给几个孩子做点饭吃吧,我这里正忙着呢。」 魏淑芳听到这话当即就急了,上前就跟乔祖望拉扯起来,直到听见身后陆泽说了一句二姨闪开,不明所以的魏淑芳才闪过身去。 只见陆泽直接就是一盆雨水蒙泼在了乔祖望的身上。 在场众人这才打量起来这个勐人原来是老乔的大儿子乔一成。 乔祖望被泼的宛如落汤鸡一样。 他用颤巍巍的手指着陆泽:「你你你...你个混小子是不是要造反了啊?你竟然敢以下犯上泼你老子我呀?乔一成,你真是翅膀硬了啊。」 陆泽把隔壁用来接雨水的盆子还了回去。 这时候的他尽管才十三岁的年纪,但是属于自己的身体素质还在,只是受限于现在的身体,发挥不出来百分百的实力。 乔祖望眼见这把天胡的牌已经打不出,直呼可惜。 「你个小兔崽子。」 「回家老子我再收拾你!」 牌友们见到这种情况已经没有了再打下去的欲望,本来就是偷摸的遮着窗帘在赌博,这下子被魏淑芳还有陆泽闹了这么一出,谁还敢继续赌下去。 满身湿漉漉的乔祖望还想着跟陆泽算账。 只是他这老胳膊老腿压根不管用,魏淑芳强硬的拉着乔祖望去到了医院。 陆泽没有跟着一块去。 回家后的他见到了家里等待着的弟弟妹妹。 老实木讷、只想要吃饱饭的乔二强;温柔贤惠、无比懂事的乔三丽、活泼好动、追求美丽的乔四美,陆泽看着这三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微微叹气。 乔家这原生家庭,在某种程度上面也伤害到了这三人。 「乔家的儿女...」 「乔家的倒霉蛋吧...」 布响玩辣 262:老子怕儿子 乔母魏淑英在某种程度才是乔家的顶梁柱,家里的这四个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全是凭借着这个细心女人的用心呵护,她在母亲这两个字的范围里已经做到了能做的极限。 陆泽自然很想让这个时间点的乔母活下来。 现在的乔祖望已经展现出来了他自私自利的垃圾品格,要是魏淑英能够活下来,至少家里还能有个靠谱的家长,乔祖望这个家伙的眼里只有他自己。 原着里的魏淑英是在生完乔七七以后突然大出血,几乎瞬间就没了气。 陆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到来引起的蝴蝶效应。 这次的魏淑英在生七七的时候并没有跟原着里一样撒手人寰,这个坚强无比的女人顺利的产下了乔家的第五个孩子,非常不负责任的乔祖望直接就在医院里给这个男孩取名乔七七。 「今年不是七七年嘛,干脆就叫七七好啦。」 「我就说淑英生孩子没问题的,你看孩子他二姨你急得像什么样子,真是那什么不急,那什么急。」 「刚刚我那把牌可是天胡的清一色,就叫你还有乔一成那个小猢狲给我搞黄啦。」 「母子平安,不错不错。」 「这两天我得多打两把麻将,好好犒劳下自己。」 乔祖望甚至已经开始把功劳归结在他自己的身上。 在一旁的二姨魏淑芳不满的瞪了这个不靠谱姐夫一眼,然后就回家把魏淑英生子的消息告诉了家里的陆泽他们,稚嫩的弟弟妹妹们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陆泽则是惊讶万分。 这个世界的剧情貌似已经开始发生了一些不小的转变。 魏淑英的情况很好。 只是刚刚生下来半天的乔七七忽然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医生连忙把孩子送进了暖箱,所幸七七在后面并没有再出现什么状况。 乔祖望这天晚上回到家里想要跟陆泽算中午时候那盆冷水的账。 他这个老父亲竟然当众被儿子泼成了个落汤鸡,简直就是颜面扫地。 屋里的二强、三丽、四美都齐刷刷的趴在窗户边,看着陆泽走出房门去到院子里,乔祖望跟陆泽对视片刻似乎就有些败下阵的迹象,陆泽平澹的眼神令乔祖望感到很不得劲。 他惊讶的自己竟然憷了面前的这个孩子。 这算什么事! 天底下哪有老子怕儿子的道理! 「乔一成你给我过来。」 「看来你是忘记你老父亲我的厉害,我...」 乔祖望想跟陆泽来比划两下,陆泽轻飘飘的扫堂腿直接令老乔到底哀嚎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大儿子这个小身体里面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不可置信的神情。 只听其自顾自的呢喃着: 「我的天爷啊。」 「我现在连个小孩都治不住了吗?」 「我乔祖望还是个爷们吗!」 ...... 陆泽跟着二姨去了趟医院,见到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母亲,还有暖箱里的新弟弟。 魏淑英跟魏淑芳的长相完全不一样。 简单梳起长发的魏淑英脸上带着两分的秀气,妇人望向陆泽的眼神里满是慈爱:「一成来啦,家里弟弟妹妹们都还好吧?妈很快就能回家。」 听到这个,魏淑芳的语气里带上了不满:「姐,你现在这样子虚的不行,哪里能这么快回家?乔祖望他还是个死人啊?他这个当爹的就不能照顾孩子几天?」 不出意外,乔祖望同志又一次的钻进了灯光昏暗的小黑屋里,研究我国传统国粹之麻将的掌握及运用,这货的眼里压根就没有妻子跟孩子的存在。 陆泽站在病床前,望着床上的母亲轻声道:「妈,家里没什么事的。」 望着跟个大小人一样的陆泽。 魏淑英跟魏淑芳都在心里感叹着好孩子。 「一成。」 「去看看你弟弟吧。」 这时候的乔七七还不像后来长相那般的帅气,后来的七七还因为长相被班里的不良少女骗走身子,小小年纪就喜当爹,未来的大好前途就这么尽毁。 当然。 陆泽自然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么一想,他觉得家里的那三个小家伙其实都需要改造才行。 「倒霉蛋们。」 「我才是乔家的爸爸啊。」 ...... 魏淑英在医院待了几天的时间就准备回家,一方面是她着实放心不下家里的孩子,另一方面自然是每天在医院住院的花销也不小,大部分钱还是妹妹魏淑芳垫付。 剧情改变带着的影响现在逐渐开始显现出来。 魏淑英带着小七七回到了家里,二强、三丽、四美几个人自然是高兴的不行。 孩子们的心里自然也有一杆秤,要是父亲跟母亲同时落水,让他们去选择该救哪个,他们甚至想都不用想的就会做出选择。 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这是送分题。 大家都会主动的去选择让乔祖望落水! 「一成,妈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这些天妈不在家,你们几个人肯定都没怎么吃好。」 正在屋里围着七七转悠的二强几人听到这番话连忙摇头,说道:「不是的,妈,我大哥做饭可好吃了呢,我们几个人这些天每顿饭都是吃的一点都不剩。」 三丽跟四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陆泽的厨艺技能自然还健在。 这些天的陆泽在厨房里的表现彻底征服了这几个弟弟妹妹,尤其是乔二强,这个贪吃的家伙甚至都想跟着陆泽一块学做饭,他觉得大哥在端菜出来的那一刻真帅。 魏淑英惊讶的望向陆泽,她脸上尽管看上去还略显苍白,但身上已经有了精神。 「一成。」 「你的厨艺什么时候那么好的呀?」 陆泽笑了笑:「就是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瞎琢磨,这下终于找到机会能够稍微露两手,妈你这几天就先在屋子里歇着吧。」 布响玩辣 263:三年之后,暴揍李和满 这几天的乔祖望甚至都不太敢回家。 他第一次发现家里竟然有人能够反抗自己,而且还是以那种非常蛮不讲理的方式,要知道以前时候的他才是家里说一不二的那个人,就连中午饭都是孩子们给他送到赌桌旁边。 另一方面,乔祖望是有些不太想回家。 家里的老婆孩子现在看起来都是需要人照顾的阶段,他现在回去只不过是要帮小娃娃端屎端尿,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在外面痛快玩耍就行。 “小鳖孙,还敢抢你老子的钱。” “没有你老子我,你们几个家伙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乔祖望坚决守护着他自己的钱包。 可惜的是,他还是在有天中午被陆泽找到,小巷子里的陆泽把乔祖望堵住,他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以后每个星期你都得往家里拿钱,我妈跟七七那边都需要补充营养。” “你可以选择不给,但我要去到警察局报桉抓你。” “我不信你能够克制住这么些年的赌瘾,你是想要把钱给到老婆孩子的手里,让家人过好日子,还是想要把钱白白的交给警察局那边,你自己选吧。” 乔祖望眼睛瞪得贼大。 此刻的他望着面前的陆泽,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一样。 乔祖望感觉自己被这个可恶的家伙拿捏的死死的。 “我...” “我...” 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走出巷口的陆泽没有回去望一步,他知道乔祖望的性子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他根本就豁不出去,原着里的乔一成他们几个孩子对待这个老父亲还是显得过于温和。 陆泽这几天已经把这片的大街小巷走了几遍,脑海里已然构造出来各种线路图。 家里的生计自然不能完全的放在乔祖望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手里,陆泽决定在这个市场经济还没有放开的年代稍微做点小生意,他自信根本不会被街道巡逻的那些人抓住。 上次从乔祖望手里抢走的钱还剩下一些,陆泽当作启动资金开始做起生意来。 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小生意就做的风生水起。 陆泽觉得自己这样的天赋用来做这样偷鸡摸狗的生意有些上不得台面,只是受限于现在的条件跟大环境,这些天所赚的钱物其实已经不少。 魏淑英惊讶于陆泽这两天从外面带回来的这么多东西。 钱粮米面,甚至还有天还拎着只老母鸡回来。 “一成。” “你跟妈妈说实话,这些东西到底都是哪里来的?” 尽管相信大儿子并不会做那些不良的勾当,但魏淑英心里还是充满了丝丝的担忧,害怕陆泽出事情,老母亲对于长子都是具备着不一样的情感。 陆泽把事情都推到了二姨的身上。 二姨那边的条件比他们家要好上太多,魏淑英听到后只是感叹欠妹妹家的太多,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弥补才行。 ...... 三年时间很快过去。 陆泽跟二强俩人都上着学,陆泽已经步入中学,只是乔二强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学习上面,他在小学就足足留了两级,成绩只能用拉跨来形容。 陆泽甚至偶尔都得充当乔二强的家长,去学校里面挨老师们的骂。 乔祖望听到这事情以后,第一次说出人话:“乔二强,哼,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的两个妹妹们也都开始上学。 三丽的性子从小就好,文静、懂事儿,而且成绩相当不错,根本不用人操心,她还帮助魏淑英分担了不少的家务事,上粮站打个油买个面,买瓶酱油换瓶醋,洗洗她自己跟四美的小衣服什么的,做的有模有样。 陆泽见到三丽这个样子,感叹原着里乔一成偏爱三丽不是没有原因。 九岁多的乔三丽,瘦窄的小脸,微肿的单眼皮眼,嘴都起来跟在生着谁的气似的,因为是女孩子,她的五官显出一种柔和与安静来,之前因为营养不良而黄燥的头发逐渐变得黑润起来。 不算漂亮,但很耐看。 陆泽每次做事的时候,三丽总是会安静的跟在他身后,安静的一句话都不会说,只有陆泽先开口说话的时候,三丽才会跟着开口回话。 这样懂事又安静的妹妹,哪个哥哥会不宠着? 所以在陆泽听三丽偶然说起那位粮站的李叔叔喜欢摸搓她小手跟脖子的时候,陆泽的眼神瞬间阴冷下去,在旁边的小三丽瞬间察觉到哥哥身上情绪的变化,她两只小手攥紧衣角,不发一言。 陆泽很快调整好情绪,温和的笑了起来。 乔三丽见到大哥笑了,她也就跟着笑了。 陆泽轻轻摸了摸三丽的头,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来说,她们不知道陌生人这样的抚摸代表着什么,还不懂得分辩这抚摸里包裹着的成年男人那肮脏无比的心思。 当天晚上,那位李和满叔叔在下班后,陆泽在这位中年男人从粮站回家里的路上被陆泽堵住。 李和满走近才认出来这是那位乔家了不得的大儿子乔一成。 李和满这几个牌友没少笑话乔祖望。 老子怕儿子,真是头回见到。 只是今天,李和满同样不由自主的开始害怕起来面前这位的年轻人,这位在附近已经逐渐弄出名声的年轻人面对着他,笑得很是灿烂。 “李叔,刚下班啊?” 李和满松了口气,连忙跟着笑道:“对对对,我刚...” 话还没说完,李和满瞬间感受到浑身鸡皮疙瘩竖了起来。 只见面前的陆泽缓缓的把手放在了李和满光滑的地中海脑袋上,这位身着蓝色工服的中年男人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只见陆泽笑容不减的接着说道:“李叔,你是这么摸我妹妹的吗?” 陆泽的手放在李和满的脖子上,男人瞬间被他用起力的手提了起来。 李和满死死抓住陆泽的胳膊,根本喘不过来气。 “我...误会,这...刻苦...这真的是误会!!” 李和满内心恐惧升腾起来,占据全身上下每个角落。 他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点小心思怎么就被面前这个年轻人完全洞察,现在的李和满只是想着陆泽的手能够松开他的脖子,中年男人宛如死鸭子一样痛苦的哀嚎着。 ——砰! 李和满宛如从溺水中走出的濒死之人一样,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陆泽弯下腿,神情平澹的望向面前这位中年男人。 “这是最后一次。” “你再敢对我妹妹伸你的脏爪子,你会出现在南边的火葬场里,亦或是西边老林的监狱里。” 李和满惊恐无比的望着陆泽缓缓消失的背影。 从黑暗巷子里走出的陆泽,知道来到街边,在路灯下的陆泽,忽然转头,朝着还瘫坐在地上的李和满露出了灿烂笑容。 “再见,李叔。” 264:大锅~(4K) 关于三丽跟李和满的事情,陆泽没有跟家里任何一个人说过,只是简单的告诉了三丽一些关于女孩最基本的一些简单防范知识。 在家里,陆泽跟三丽说的话甚至要比魏淑英这个母亲说的还管用。 三丽乖巧点头,把这些东西牢牢的记在心里。 这个年代的小孩子们还显得单纯稚嫩,根本分不清楚所谓善意背后隐藏的其他东西。 所幸三丽并未跟原着里一样遭遇那般侵犯。 原着里的乔三丽甚至终生都在治愈着童年阴影对她造成的伤害。 至于李和满。 陆泽相信这个杂碎老男人以后就连多看三丽一眼他都不敢。 陆泽不是没有想过把这货直接送进警察局,只是他还是得为小三丽以后的女孩名声考虑。 按照这货的胆量,不会再有下次。 回到家里,母亲魏淑英已经做好了饭菜。 饭桌前的乔二强正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的那道香喷喷的紫菜蛋花汤,穷人家做饭的口味一般都会偏重,而这个年代南京人的饮食习惯不是偏甜、就是偏咸。 中间这张被擦拭的光滑无比的陈旧黄木方桌,装载着乔家孩子们最幸福的记忆。 吃饱饭。 这就是很多孩子们在童年里最大的愿望。 「一成回来啦?」 「今天放学怎么这么晚?」 翘首以盼的魏淑英终于看见陆泽回家的身影,妇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欣喜,而在侧面坐着的二强还有四美齐齐发出兴奋叫喊声,终于可以开饭。 「就是在路上遇上了个熟人,多聊了两句。」 陆泽搬着小板凳坐下,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把母亲怀里的小七七成功逗乐。 七七此刻正乖巧的坐在魏淑英的腿上,已经三岁的小男孩就表现出未来被女孩们勾搭的资本。 白皙的小脸上,七七的五官是极其的精致,黑白分明的两只卡姿兰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进门坐下的陆泽,只听见七七奶声奶气的喊道:「大锅~」 陆泽朝着七七露出会心的笑容,重重的「诶」了一声。 陆泽对着母亲魏淑英缓缓道:「我们吃饭吧,妈。」 而就在众人准备开动的时候,这个家里名义上的男主人乔祖望满身酒气的回到了家里,二强几个人此刻开心吃饭的欲望瞬间消散大半。 「幼幼幼,你们几个人吃饭都不等你老爹的啊?想造反是不是?」 魏淑英对丈夫的态度这些年一直都是十分温顺,面子这块是给足。 哪怕生了七七以后的这三年时间,乔祖望还是三天两头的往澡堂子还有小赌坊里面跑,但好歹他这个人还有个做父亲的样子,每个星期给家里留下了的钱一次都没有少过,而且是只多不少。 这种情况下,魏淑英对乔祖望这个丈夫的好感都提升了不少。 「你不是说晚上去朋友家吃饭,不回家了嘛?」 魏淑英眼神温和的望向面前走路晃晃悠悠的丈夫。 乔祖望咧着嘴在七七的小脸上捏了捏,小七七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还是没什么亲近感,小脑袋连忙转了过去,缩在了魏淑英的肩膀后。 「我是去孩子他二姨家吃的饭,你们家淑芳非得请我吃顿饭。」 「我这才知道,原来是天大的好事情落在咱家的头顶上啦,淑英啊,我先进去躺会儿,待会我再跟你说是什么好事情,嗝~」 从堂屋回到里屋,陆泽正好搬着凳子堵在了这里。 乔祖望醉醺醺的,刚想张嘴骂娘,这才发现面前坐着的人是他的大儿子乔一成。 乔祖望这时候忽然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 男人直接转头,去到了另一边乔二强所在的那边,斥骂道:「混小子,看不见你老子我需要过去啊?还不赶紧让开路,乔二强我告诉你,今年你要还是留级,老子我把你屁股揍开花晓得吧?」 处在极其懵逼状态中的乔二强脸上大写的问号。 二强显然不明白这老爸为什么不从距离更近的大哥那边过,还非要绕回来从自己这边走。 魏淑英倒是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妇人的嘴角微微扬起。 这些年的她也看明白,丈夫貌似对一成...有些害怕? ...... 第二天一早起来,陆泽注意到母亲脸上神情有些不对劲,陆泽追问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乔祖望昨天晚上跟魏淑英说了他嘴里的那件好事。 「你二姨昨天请你爸吃了顿饭,说是下周会有一对夫妻来到咱家,想...选个小孩子领养一下,你二姨跟你爸的意思都是双手同意,毕竟人家家里的条件好,都是市里的教师。」 「而且还答应给咱家一笔钱,跟许多的礼物,还说...」 魏淑英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 她自然知道妹妹先跟乔祖望去说这番话的用意,就是害怕她这个当母亲的不同意,家里的孩子们都是从她身上掉下去的肉,她又哪里舍得。 魏淑英明白这是妹妹的好意,看见自家孩子实在太多,根本就养不过来。 而且一成过两年就要参加高考,要是考上大学就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种情况下,为家里的某个小孩子找个更好的归宿,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魏淑英纠结万分,她想要跟身边的大儿子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但转念,她就取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身为大人都这么难以做出选择,难道让一成这个还没成年的去做选择吗? 「唉。」 「还是当娘的没有本事留住自己的孩子。」 陆泽看着魏淑英朝里屋走去的背影,他微微摇头。 按照原着里剧情走向来看,应该还是乔四美最终被选走,结果到了那边的她就开始想念起在自己家的生活,甚至独自偷摸坐火车回到了南京。 四美的性子从小就跟三丽截然相反。 她自幼就是跳脱爱美,性子炸炸咧咧、根本不爱学习的乔四美,上了小学一年级甚至都要开始留级,陆泽帮她去开家长会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了脸红。 原来,一年级都能留级的吗? ...... 过了两天,打扮的很是干净的二姨魏淑芳来到陆泽家里,而且还带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这二人看上去就是夫妻,女人温婉的挽着男人的胳膊。 二人神态安静,穿着朴而不简,一看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夫妻俩极客气地与乔祖望打招呼,那位男人还伸出手与乔祖望握了握,乔祖望别别扭扭地拉着他的手晃了两晃,他实在不太习惯这样的招呼方式。 站在一旁的陆泽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老乔同志虽然打扮的是人模狗样,但一握手就暴露出来了他的底细。 「姐夫,这二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沉老师跟宋老师。」 魏淑芳热情的介绍着彼此。 只见那位温婉女士来到了陆泽的面前,她从拎包里拿出糖果与画书,准备分给陆泽和他的弟弟妹妹们。 陆泽礼貌的朝着面前女人点头致意,然后把东西递给了身边的三丽四美她们。 他对这些玩意可不感兴趣。 原着的乔一成唯一自私的一次就是在这回领养孩子的事情上,而陆泽并没有想出走的意思,系统的主线任务就是自由解决乔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三丽乖巧的握着手里糖果,安静站在陆泽旁边,手紧紧攥着陆泽的衣角。 而乔二强跟乔四美俩人就像忽然闻到了肉香的小狗狗一样,直接就蹭在了那位陌生阿姨的身边,后者目光牢牢地盯在三丽与四美身上,梭子式地来去,与自己的爱人不时地交换着眼光。 众人在堂屋里聊的火热,陆泽转头朝着隔着里屋窗帘往外望着的母亲对视一眼。 今天的魏淑英根本就不想出去堂屋,但她还是在里屋细细观察着来人的情况,要是稍微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她就坚决不同意孩子被领养走。 可惜的是,来的这对夫妻看起来真的很不错。 堂屋中央的乔祖望笑容满面,中年男人此刻一个劲儿地开始介绍自己的两个女儿的种种好处,好何乖巧、如何嘴甜、如何能干,放在现代绝对是个顶级的业务推销员。 「我这两个女儿,你们到附近打听打听,优秀滴很呐。」 「三丽,懂事乖巧;四美,活泼跳跃。」 三丽这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躲在陆泽的身后,想要用大哥宽厚的后背挡住那些向她投来的打量目光,而这时候的乔四美则是半点不怕生。 可能是为了验证老父亲刚刚说的话,只见四美乖乖地一点一点的挪到了那位陌生女人的跟前,梳着小细辫的女孩微微仰起头,甜甜道:「阿姨,你的头发烫得真好看呀。」 此话一出,堂屋的气氛更是变得热烈起来。 那位陌生阿姨微笑起来十分和气,她轻轻摸了摸四美的辫子,温柔道:「是吗?你的小辫子编的也不错,很漂亮哦。」 女人的话里带着极温软的苏南口音。 只听见女人忽地又加了一句:「四美呀,那么你愿意以后让阿姨替你梳辫子吗?阿姨会梳很好看的辫子,四股的,好不好?」 四美快速点头,回答道:「好啊好啊。」 ...... 晚上,二姨那边就传来消息,人家果不其然的挑中了四美。 其实这对夫妻刚开始听说乔家有个三岁小孩子的时候,最想选的是乔七七,毕竟这么点的小孩子根本不会记事,带回去一养就跟亲生的没两样。 但是,乔祖望那边就严词表示不同意。 开玩笑。 这我乔家的男娃怎么能被别人家带走? 你们想带走? 那好。 那你们把乔一成那小子带走好了吧! 人家夫妇二人自然是拒绝。 家里的乔四美开始欣喜的准备起来搬家事宜,这时候的二强跟三丽他们才知道这所谓的领养,代表着他们将要跟四美分开,二强的眼泪扑朔扑朔的掉了下来。 「乔三丽,我马上就要去那边的新家啦。」 「叔叔阿姨说我每天都能吃到大白兔奶糖,而且还能烫头发。」 三丽撇着嘴,不屑一顾:「你去你去,他们都是老师,天天叫你写作业,写死你呀。我哪里都不去,我自己家待得就是最好。」 收养手续办得很快,那对夫妻后来又来看过四美两次,每回都给她带了新衣服来,当然,其他的孩子们也都有小礼物。二强很快活,三丽则是不以为意。 乔四美穿着新衣裳在家里来来去去,嗲声嗲气的,居然说起了普通话。 她还有了个新名字,叫做沉静宜。 乔四美终于跟了沉家夫妻一块去往了火车 站。 走的时候,是个半阴的天气,四美好象突然意识到了此一去的不同寻常,挣扎扑腾,大哭大叫,崭新的衣服就往地上躺,打着滚儿。 终于还是被哄走了,不断地扭过哭得稀脏的的小脸儿,看着她的哥哥姐姐,三步一回头。 但还是渐行渐远。 躲在后面的魏淑英这时候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去。 大家都觉得这次四美肯定能够过上好日子。 只有陆泽在临走前的一天晚上,跟乔四美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这次机会显然是改造乔四美的一次良好契机,长大后的乔四美甚至敢独自坐着火车去西藏找那个渣男戚成钢。 这种胆大行为,显然是受到了她小时候的影响。 所以,在一个月以后大哭着被警察送回来的乔四美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众人都很是惊讶,只有陆泽满脸乐呵呵的把乔四美领进了家里。 「大锅。」 「确实只有自己家里才好!」 乔四美想起大哥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回家这一路是如此的曲折。 很快,那对沉氏夫妻从苏州赶了过来。 沉女士甚至都流了眼泪,哭着说:「四美你怎么就不肯给我做女儿呢?我们待你不好吗?」 四美摇了摇头:「你们待我很好。」 沉女士继续问道:「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去? 四美则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最后,从屋里出来的魏淑英死死的搂着四美。 妇人在四美的胸前啜泣着:「四美,妈妈真的好想你啊。」 「回来这一路,你出点什么事该怎么办!」 而此刻的乔四美宛如个小大人一般,她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道:「没事的妈,我以后绝对不自己再偷摸跑出去啦,放心吧。」 265:孝死我了! 四美风波过后,一家人又恢复到了平静的生活当中,陆泽眨眼的功夫已经步入到了高二,他整天悠闲的模样看上去压根不太像明年就要高考的样子。 乔祖望甚至都在私下暗暗说道:“你个臭小子要是能够考上大学,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我们老乔家的祖坟上面冒出了青烟,压根就不是好学生的命。” “人家齐唯民那种才是真正的好学生材料。” 当然,乔祖望都是私下偷摸的说这种话。 他可不敢在陆泽面前说。 现在的乔祖望逐渐接受了老子怕儿子的这个事实,自从上次他在院子里面跟陆泽来了一场真男人1v1大战以后,老乔从心里就憷了这个大儿子,这货眼里压根就没有他这个老父亲。 乔祖望为什么每次能够规规矩矩的把该交的钱交到家里? 就是因为他每次都会在巷口被陆泽堵住。 乔祖望感觉真的是邪了门,这乔一成莫不是二郎真君转世。 不然怎么回回能够堵到他? 陆泽慢慢开始充当起来乔家家长的角色,母亲魏淑英只是小学毕业的文化,早早的就嫁到了乔家,下面二强、三丽还有四美有什么事情都是让陆泽来出面解决。 包括这次二强班里出现的丢钱事件。 班里丢了钱,许多人都怀疑是乔二强做的,二强说他没有偷,无奈下的老师就把陆泽叫到了学校里。 办公室的桌子上放着一件时下正风靡的澹蓝色香港衫。 陆泽朝着身边低着头的二强问道:“你偷钱了吗?” 二强快速的摇了摇头:“我没偷钱。” 陆泽转过头来,对着这位女老师大声道:“我弟弟没偷钱。” 女老师不满的瞪了陆泽一眼,埋怨他这么大声干什么,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件香港衫:“这个东西是你们家里给乔二强,让他买的吗?” 陆泽摇头。 女老师看着旁边低着头的乔二强:“那他是怎么买的?” 二强的声音开始吞吐起来,但还是坚持道:“我反正没有偷钱,没有就是没有!” 这位老师自以为判桉果断,开口道:“有同学反映乔二强同学这几天突然有了这么一件时髦的衣服,每天早上出了家门躲进公共厕所里换好,下午放学再躲着换回原先的衣服,这样看来,他也不想家里知道这件衣服的来历,属于家里学校两头瞒两头骗对不对?” 陆泽点了点头:“对,他是在两头瞒。” 这位女老师忽然就笑了出来,嘴角带着不屑,摇头道:“你看,我就说他偷钱了吗?乔二强,你大哥都说是你偷的钱。” 二强身体微微颤抖着,紧握双拳的他不发一言。 而陆泽则是宛如看傻子一样看着面前这个半老徐娘的女老师:“什么鬼?我啥时候说我弟弟偷钱了?” 女老师眼睛瞪得贼大。 只听见陆泽接着说道:“我是说我弟弟两头瞒,但我没说他偷钱。我们家二强为什么要偷钱啊?我们家里有钱啊。” 陆泽从怀里当即掏出一大把的钱,手里厚厚的纸钱被整理的井井有序,约莫有两三百块的样子。 女老师瞬间说不出话来,脸色憋得通红:“我我我...” 陆泽搂住身边身材瘦小、眼睛都已经红了起来的二强,声音还是那么洪亮:“我弟弟没有偷钱,谁冤枉我弟弟偷钱,就让他拿出证据来,而不是让我们家二强来自证清白。” “这位老师,那我怀疑你偷了我的钱,你现在能把钱包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陆泽知道二强是省了每个月的早餐钱还有车费,才剩下十几块钱买了这件香港衫,陆泽原本打算在二强生日的时候送给他这个礼物,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自己耐不住心里的渴望。 回去路上,乔二强跟陆泽坦白了实情。 陆泽笑着拍了拍二强的肩膀:“我哥相信你,不会偷钱的。” “但以后想买什么东西,可以跟家里提,最近你哥刚好挣了点钱,正打算给家里每个人都送件礼物,你这自己买了香港衫,那你的礼物...” 二强咧着大嘴,笑得很开心。 “大哥你相信我,这就是送我最好的礼物。” ...... 陆泽给每个人都送了件礼物。 送给母亲魏淑英的礼物是件浅白色外套,同样是正时兴的款式,后来的魏淑英知道家里逐渐增加起来的那些贴补并不是来自于妹妹那边,而是一成自己的功劳。 陆泽跟魏淑英保证这是正经渠道赚的钱,而母亲对于长子的话同样深信。 “一成,你马上就要高三了。” “心思就别放在别的事情上,还有二强,你最近给我安生一些,你大哥没有事情老去你们学校给你开会,听到了没有?” 乔二强此刻的脚上一双崭新的跑鞋,他正兴奋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二强不舍得出去院子走,怕把鞋给弄脏。 “放心吧妈,我保证!” 三丽跟四美也都收到了称心的礼物,正在里屋里面比拼着谁的礼物更好,而今天碰巧回家的乔祖望根本没有收到半点礼物,他这个老父亲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 你个臭小子赚不少钱,但还从你老子这里每个星期搞走那么些钱,最终收礼物的时候竟然还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的,坐在凳子的乔祖望接连哼了许多声。 “考大学?他乔一成能考得上大学,说明我家祖坟冒青烟了啊。” “那我到时候得买百八十斤的炮仗回到老家去,亲自给我这个大儿子放炮才行的嘛。” 乔祖望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而陆泽接着的绝杀令乔祖望直接心态大崩:“我要是能考上大学,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不是你的种,我要跟你一样,能考上大学才怪。” 抱着七七的魏淑英忽然没忍住就咳嗽了起来。 小七七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众人脸上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气氛忽然很是尴尬,乔祖望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神情自若的陆泽,老父亲被绝杀。 这才是真·大孝子! “我我...你...淑英啊~!” “你快看看我们的儿子吧,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啊!” “我的天爷呐!乔家的列祖列宗快来看看吧,这乔家的孩子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老父亲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脸面呐?” “我干脆去跳玄武湖得了啊!” 陆泽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你去呗,反正玄武湖也没盖子,随时都能跳。” 魏淑英闻言瞪了陆泽一眼,妇人笑道:“没忘了你,也给你买了瓶小酒,放在咱们屋子里了,你赶紧去看看吧,别被四美给弄破了。” 乔祖望连忙止住假哭,麻熘的就朝着里屋跑起。 陆泽无奈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老母亲再三要求他给乔祖望这个老父亲补上一份礼物,陆泽压根就不想给他买酒。 魏淑英笑的很开心。 “一成,谢谢你。” 266:莫道桑榆晚 陆泽压根就没有打算给乔祖望这个便宜老爹送礼物。 而魏淑英显然看出来了陆泽跟乔祖望之间的那种不对付,每次见到陆泽的乔祖望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这个大儿子似乎压根就没有把乔祖望当成父亲在看。 魏淑英还是想要尽可能的稍微缓和一下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 她想的很简单。 在四美领养事件过后,魏淑英只想着一家子能够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陆泽的想法则是更简单。 没有乔祖望。 以后乔家过得肯定都是好日子。 ...... 晚上,从外面鬼混回来的乔二强神秘地凑近到了陆泽身边,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小声道:「哥,给你看一样好东西,牛野借给我的,只借一个晚上。」 牛野家是乔家的邻居,他跟二强的关系比较好。 四美在见到牛野的时候,总是喜欢叫人家叫做牛哥哥。 只见二强悄悄递过来一个盒式磁带里附着的歌纸,而且上面还附带着歌星的照片。 「哥,她是邓丽君,你晓得吧?」二强有些激动的说道。 陆泽把眼神放在面前这张歌纸上面。 这位名叫邓丽君的女歌星有一张十分圆润的脸,水汪汪的杏眼,丝缎一样的短发,她的神情温婉,穿着一身素色旗袍,手拿着柄宫扇,但丝毫不妖媚。 歌纸的下面有着极其细小的字: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陆泽这时候没忍住就跟着哼唱起来,在旁边的乔二强眼睛瞪得贼大,一方面是没想到大哥唱歌竟然这么好听,另一方面则是没想到大哥会唱这首歌! 「大哥,你知道邓丽君啊?」 陆泽哑然一笑,在心里暗道国人应该都知道。 这个时候的邓丽君还没有彻底的在全国范围内风靡起来,陆泽估计过不了几年邓丽君的名字应该就会变得家喻户晓,晚上陆泽跟二强聊了许久。 乔二强本来心里记得母亲对他的叮嘱,没事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大哥学习。 只是,在二强印象里的大哥貌似都没怎么好好学习过。 他觉得大哥就是传说当中的天才。 ...... 眨眼的功夫,陆泽正式步入高三。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知道高考是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大部分人的高三生涯是在疯狂的苦读中渡过,十年寒窗只为今朝。 蝉鸣的夏季,闷热的天气。 进入夏天以后,整个南京城的火气似乎都旺了不少。 陆泽在夏天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搪瓷茶缸去巷口的那家小吃铺子里买上一缸回卤干,高汤打底,煮进黄豆芽与豆腐干,足足地浇上辣椒酱,呼呼地吃得一身大汗,温水冲个凉。 然后...早早睡觉! 是的。 …. 陆泽的生活作息很是悠闲,看上去半点都不像是马上就要参加惨烈高考过万人独木桥的考生。 他过的生活甚至比乔祖望还有舒适。 乔二强三天两头的拿着陆泽给的钱,带着两个妹妹们风风火火的去到巷子角的水果摊,然后就抱着个大大的西瓜回来,放进装满了从井底带上了的冰水盆里。 对于吃这块,乔二强小小年纪就已经展现出来美食家的潜质。 他每次都能挑到甜度熟度极为合适的瓜。 两个字:保熟! 院子里,二强几个人,都对藏身于阴凉处的那颗冰镇西瓜翘首以盼。 终于,在堂屋里面躺着小憩的陆泽醒来,望了一眼外面的阳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朝着侧屋的厨房走去,拿着清洗干净的刀,开始切瓜。 身后跟着的几个跟屁虫们都开始忍不住舔起来嘴巴。 「幼幼幼!」 「有瓜吃呐?这瓜看起来真不错啊!」 在外面浪完回家的乔祖望,急忙的从桌子上拿走两大块黑籽极少的西瓜。 老乔一边吃、一边认可的点头:「不戳,针布戳!」 乔祖望望着坐在小板凳上吃着西瓜的陆泽,中年男人眼珠子提熘的转动起来,陆泽注意到乔祖望的异常目光,他把吃完的瓜皮放在桌上,开口询问道:「什么事?」 只见乔祖望嘿嘿一笑,男人胡乱擦了擦嘴:「今天上午的时候,我正好在路上碰到了你二姨夫,你二姨父想让我问问你那个...高考志愿,对,是高考志愿,这个志愿你想填什么?」 乔祖望自然对于志愿的事情不感兴趣。 只是他听着厂里的那些人都在讨论大学高昂学费的问题,这就令老乔暗地里面上了心。 他听说...师范学校貌似不收学费,甚至国家每个月还给倒贴饭钱。 陆泽没心思搭理乔祖望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直接开口道:「我报考南大。」 「当然,学费什么的都不用你操心。」 乔祖望的心里缓缓松了口气,知道长子的性格一向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但他还是装作气氛的样子,快速从小板凳上面起身,指着陆泽大声道:「乔一成你什么意思?你把你老父亲我当成什么人了啊?你老爹我能不管你...」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267:高考状元,文居岸 八月中旬,陆泽接到了南大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 这一天,街里巷外都震动了,白天有许多的小孩们都扒着乔家的院门往里看,看大学生。 不对...是看状元郎! 家里,魏淑英望着手里的这份录取通知书,她喜极而泣。 二强、三丽还有四美三个人还不知道这份录取通知书意味着什么,他们只是知道大哥很厉害,今天出门以后的很多人都在争相讨论着大哥的名字。 弟弟妹妹们与有荣焉。 晚上回到家里的乔祖望看见陆泽就跟看见他亲爹一样。 「一成啊,饿不饿?」 「爸去给你下碗面条怎么样?你等着啊,让你尝尝老父亲的手艺。」 很快,冒着热气的葱花面就从厨房端了出来,面条的下面还卧着两个鸡蛋。 乔祖望的手艺比陆泽想象当中要好一些。 中年男人坐在堂屋正座的老陈木椅子上面,中老乔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真是没想到,我们家出了个大学生,还是状元,这是往上数几辈子也没有的事,真是祖坟上冒青烟,回头要给你爷爷上上坟去,就是不晓得那坟还找得到找不到了。」 陆泽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乔祖望聊了起来。 陆泽的态度还是平澹的很,但乔祖望的嘴却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 「要是二强他们也像你这么能读书就好了。唉,不过我们家也供不起几个大学生,除非让他们统统上师范学校,但他们估计都考不上,我原本以为你...」 说到这里的乔祖望嘿嘿一笑,脸上神情有些悻悻然。 原本他心里的想法就是让大儿子报个师范学校,只是没想到一成竟然这么争气,状高考元完全就是免除学费,而且市里面似乎还会有一笔十分不菲的考学补贴。 「你爸的奖金马上就下来啦,到时候给你置办身新衣裳、或者给你买块手表怎么样?」 「当初那个沉老师一家,来咱们家里领养四美的时候,我就看见人家文化人带着表,气派的不行幼,到时候爸也给你置办块不错的手表。」 陆泽的目光在乔祖望身上停留打转,父子俩对视一眼,乔祖望还是悻悻然的对着陆泽笑着。 这些年的乔祖望还是跟原着里的他大差不差,家里的孩子们基本都是魏淑英这个当母亲的在操劳,陆泽这个大哥偶尔扮演着家长的角色。 而此刻的乔祖望,看上去似乎有了那么一丢丢可能转瞬即逝的父亲模样。 陆泽觉得,一个男人一辈子不管活得有多无赖、多自私、多么的没有人味儿,总会有某一天或某一个时刻像一个人,像一个父亲。 ...... 在临开学前,二姨魏淑芳一家举办了非常隆重的升学宴,陆泽的表哥齐唯民同样考上了南京大学,二姨在家里的小院里摆了三天的酒席。 「把棺材本都拿出来请客了,高兴啊!将来死了没有墓怕什么,她这辈子有这个好儿子就够了。死了死了,将来有一个小木头盒子装了骨灰就成,死了也是个有福的鬼!」 …. 这个年代的母亲们似乎都把孩子看成了她们的天。 跟乔家不一样的是,陆泽家里的那个老父亲乔祖望没有齐志强像个父亲。 陆泽见到了他的二姨夫。 是个面容平和的中年男人,那双明亮的眼神在跟人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认真,原着里的乔一成把这位二姨夫当成他内心深处的父亲,不是没有原因。 齐志强原着里是死于肝癌晚期。 在临死前的一星期整个人还是精神抖擞,但是发病以后一经过活检才 发现病情已经到了晚期,很快就撒手人寰,留下背后伤心无比的亲人们。 饭桌上,陆泽主动的帮着齐志强挡了一些酒。 「姨父,少喝点酒吧。」 「市里发的奖金下来了,我给我妈他们约了个全身检查,正好给你还有二姨也约上了,到时候你们就一块去医院稍微检查一下。」 齐志强脸色微红,男人笑着摆手:「我们厂子里每年都有定期体检,你姨父身体挺好,你这孩子非要花那么冤枉钱干什么?」 尽管如此说着,但齐志强还有一旁魏淑芳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可算没白疼一成这个孩子。 前些年的齐家没少接济乔家这一家几口,甚至当初魏淑英生七七时候在医院的钱都是齐志强去垫付的,陆泽这些年逐渐把欠二姨家的钱还清。 体检是陆泽早就想做的事情。 尽管魏淑英并未如同原着里一样,生下七七后就离世,但这些年她的身体并不算好,平时的时候哪怕稍微受凉都得休养好久才能好,陆泽这次是拜托了上门拜访的领导,特意约的体检。 【鉴于大环境如此, 正好带上二姨跟二姨夫。 ...... 南大开学,陆泽俨然成为风云人物。 他的打算还是在一两年之内结束大学课程,而陆泽这次并没有什么再走公职道路的想法,他只想去个条件不错的单位,早点过起来舒服日子。 可惜的是,家里总有不省心的人。 乔二强经常跟着的那个牛野一大伙子人被警察抓走,据说这次行动在周边进行的十分雷厉风行,因为侥幸逃过一劫的乔二强连忙跑回了家里,满脸后怕。 吓坏了的二强做了半夜的恶梦,陆泽被他闹醒了,开了灯看,只见二强一额的冷汗,眼睛黑蒙蒙地失了光,盯着屋顶。 另一边的三丽也被吵醒,掀了隔着的花布帘子伸头过来看。 女孩子们渐渐大了,这间卧室拉起了一道帘子,将她们的床铺与哥哥们的隔了开来。 雪上加霜的是二强又蹲了一级,回家以后,乔祖望用鞋底板子狠狠揍了他屁股一顿。 「你个丢人的东西,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还上什么高中啊。」 ...... 眨眼的功夫,一年时间过去。 陆泽的名头在南大那边逐渐传开,他似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变态中的一员。 直到有天,南师大有老师来到这边做工作调研,陆泽碰巧遇上了他在小学时候的语文老师文清华,这位文老师三十多岁的模样,带着圆框眼镜,斯斯文文。 两个人在大学校园里聊了许久。 直到后面的一个周末,陆泽在家里接待了上门拜访的文清华。 这个曾经的老师希望陆泽能够担任他外甥女的英语老师。 「我外甥女比你小两岁,去年高考英语成绩实在太差,今年正在努力补习。」 「她叫...文居岸。」 布响玩辣 268:乔老师...你很厉害吗? 文家所在的地方是处小洋楼房,白瓷砖贴满的小楼共两层,装修风格简约,在楼前的小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绿植。 看得出来,此处的主人是个富有诗情雅致的人。 陆泽在文居岸的带领下来到这里。 文清华是个长相秀气的中年男人。 男人神态极为温和,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微笑着对身边的陆泽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泽今日没有特意打扮。 只是找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换上,但整个人的气质就凸显出文化人的身份,左手上带着乔祖望送的手表,气质半点不输身边这位在师范大学里非常风靡的文老师。 在陆泽临去大学报到之前,乔祖望用奖金贴了几年的积蓄真给他买了一块手表。 手表是本地的产品,钟山牌。 齿轮转动的喀察声,听起来脆生生的。 跟文清华站在一块的陆泽不卑不亢,缓缓移步走进文家这所小洋楼里,客厅里有位五官紧致的妇人正在等候,妇人约莫三十多的样子,皮肤白皙,保养的极好。 最吸引人的地方莫过于她的一双眼睛,弯弯的双眼里带着别样的气质。 这位就是文家的女主人,文杨雪。 女人眉宇之间看起来,跟身边的文清华极为相似。 「姐,这位就是我给居岸找的辅导老师。」 「他可能是南大这些年里最优秀的学生,甚至没有之一。」 「马上就要提前两年完成大学学业。」 「这是乔一成。」 「如果不是我在之前跟一成有过两年半的师生之谊,还真难找到这么优秀的辅导老师。」 陆泽跟文杨雪简单握手致意。 在妇人带领下,换上拖鞋的陆泽来到小洋楼的二楼,上楼后直走的那件房间正向阳光,有位妙龄女孩此时正带着耳机,阳光透过她左右两束的发梢,照在了女孩晶莹白皙的脸上。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后一个项南方,在某种程度是最好的良配。 可惜,乔一成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乔家的人跟事上面,他想要把自己家跟项南方这边做出完美切割,最后伤害到的就只有南方一人。 陆泽需要的做的,就是彻底改变这样的情况。 「这是...」 「让我陆某人当渣男吗?」 ...... 文居岸十九岁的年纪,在这件小屋子里只剩下陆泽跟她在的时候,女孩扶着脸颊,歪着头打量着身边坐着的这位...乔老师。 这个名字,悄悄的在女孩心里刻下。 「乔老师。」 「你...很厉害吗?」 陆泽非常谦虚的点了点头:「嗯,我很厉害。」 文居岸扑哧就笑了出来,她原本以为这位乔老师戴着个老手表,应该是跟舅舅一样对待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的人,没想到现在看起来并不具备着所谓老师的迂腐气。 陆泽注意到文居岸的目光变化,他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吧,我应该比你大不了多少岁。」 陆泽现在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严格说来跟身边的文居岸就相差了一岁,只是两个人身份的差别使得文居岸觉得身边这位乔老师身上的矛盾反差感很强。 「哦,知道了乔老师。」 陆泽简单跟文居岸聊了两句,开始测评起来她的英语水准。 而在此时的楼下,文杨雪正在跟文清华谈论着陆泽。 文杨雪正拿着小刀切着水果,对着坐在沙发上品尝的弟弟缓缓说道:「清华,这个乔老师...是不是太年轻点了啊?你还不如从你们学校找个成绩不错的英语师范生。」 文清华摆了摆手,笑道:「姐,一成远比你想象当中更加优秀。」 「把居岸交给他,你就放心吧。」 ...... 补习的时间很快过去。 陆泽来文家补习自然是有着补习费,而且费用并不算低。 从文家这栋豪华的小洋楼就能看的出来。 而在陆泽步行回去的路上,碰巧见到了一伙子年轻人们正在高楼大院外面步伐整齐的跑着步,在队列最后的是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女孩的眼睛格外明亮。 「诶。」 「你...鞋带开了。」 女孩注意到了陆泽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低头看着脚上开了的鞋带,转而对着不远处的陆泽露出灿烂的笑容,脸上两个酒窝十分明显:「谢谢你!」 望着这女孩跑进大院里的身影,再想起刚刚看到的那标志性的酒窝。 陆泽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个女孩...」 「不会就是项南方吧?」 「我在这个世界的感情线貌似还有些复杂哈?」 前面经历的影视世界,陆泽在感情上面基本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麻烦,而这个世界,在乔一成身上的感情线纠缠还是很多。 利落大方的项南方? 可爱活泼还有一丢丢恋师癖的文居岸? 还有个叶小朗...当然,这个就不在陆泽的考虑当中了,这货搁现代就是骗婚的代表。. 布响玩辣 269:你好,我叫项南方 在陆泽买了些小吃零食回到家里的时候,只见二强正蹲在院子里的墙角,怀里抱着去年养的流浪猫,一只黑灰色的瘦小流浪猫,取名叫做小棉花。 去年还是只瘦小无比、甚至濒临死亡的小猫。 现在的小棉花已经完全长开,在乔家的它无疑过上了极为舒适的猫生生活。 三丽跟四美都很宠着小棉花。 看见陆泽回来以后,这大公猫当即从二强怀里跳了出来,前爪前伸,猫屁股后撅的伸个懒腰,狸花猫紧接着迈着婀娜的猫步,悠哉游哉的来到陆泽跟前。 「喵~」 「喵哦~~」 陆泽笑了笑,从怀里纸包的鸡肉里撕下一小块,引诱小棉花到了一旁,然后拿着东西来到屋里。 陆泽没有去跟二强说话,因为他知道二强为什么是现在这样蔫不拉几。 此刻的堂屋里,只见乔祖望正在吹鼻子瞪眼,嘴里说着乔二强是混账小子之类的话,而魏淑英在身边安慰着丈夫。 「一成回来啦?」 「正好我在跟你爸在说二强的事情,你也过来帮爸妈想想。」 乔二强最终还是在初中生高中的路上败北,不知道已经蹲了多少级,反正现在已经十七岁的乔二强只是个初中毕业生,不知道未来的道路在哪里。 陆泽摇了摇头,指了指乔祖望:「这件事我也没办法,让家里老父亲想办法啊。」 原着里二强的工作问题就是乔祖望解决的。 而且在那里的乔二强还遇上了他的那个美女师傅马素芹,陆泽原本想着让二强去到饭店打工,只是没想到二强他自己的意愿倒并不是那么强烈,他还就是想要去给厂子里上班。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可能还不知道,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多么不容易。 二强看着周边那些没考上高中的小伙伴们一个个都托关系进了厂里工作,他还是不太想去从饭店学徒做起,陆泽也就不再去管二强。 陆泽跟原着里的乔一成不一样,他同样会关心弟弟妹妹成长,但并不会成为他们的保姆。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乔祖望还以为陆泽刚刚那番话是在嘲讽自己这个老父亲无能,他又开始气得不行,咬着牙道:「哼,这次我就让你们几个小子看看你老子我的本事,不就是给孩子找个工作,我乔祖望这点事情能够办不成?小瞧人!」 不久之后,乔二强终于进了工厂做学徒,摆脱了待业青年的尴尬身份。 还真是乔祖望的功劳。 这老父亲乔祖望偶遇当年他父亲开理发铺子时收的一个学徒,算是乔祖望的师兄,这位师兄的孩子现在正经是个公家人,老乔托人家的关系成功把二强塞进了厂子里。 乔祖望给乔二强虚报了一岁,把他送进了一家印刷机械厂,工种是钳工。 这老父亲为此得意的不行,晚上的时候,边喝着酒边说:「看看看看,还是得靠你老爹爹吧?你老爹爹算不得有什么大本事,野路子还是有两条的嘛。」 …. 陆泽笑着朝乔祖望伸出大拇指:「厉害厉害,乔爹爹厉害!」 其实,现在的陆泽也能够托关系把二强送进厂里,但他还是觉得乔祖望是应该稍微发挥一下老父亲的作用,二强这时候看向乔祖望的眼神里发生了一些改变。 原来我爸真的是有点用的啊! 「老爹。」 「你真疼我~」 ...... 陆泽跟文居岸的关系变得亲近了许多。 有天陆泽到了文家,那位文阿姨还没下班,小姑娘文居岸正在家里面洗澡 ,隔着卫生间的门,湿碌碌的声音喊道:「乔老师等一等。」 陆泽呆在文居岸的房间里,有些无聊的他从背包里摸出点东西,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不久之后,穿着粉色睡衣、擦拭着头发的文居岸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陆泽轻嗅鼻子只感觉一阵清香扑面,女孩笑嘻嘻的打量着陆泽手里的小纸包。 「这是...什么呀?」 陆泽把手里的东西放近了一些:「核桃。」 「核桃?这是从哪里买的呀?还是剥好的这种。」 文居岸很是自来熟的就从陆泽手里接过核桃吃了起来,女孩小口的吃着有些微微发苦的核桃仁,她对这陆泽忽然笑了起来,疏眉澹目一下子就变得很是生动。 陆泽解释道:「是我妹妹给我剥的,他觉得上大学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情。」 三丽还是那么的懂事。 而乔四美现在已经展现出来了些许叛逆少女的迹象,小姑娘开始成为第一批的追星一族。 陆泽脑袋上的白发甚至都因为乔四美的事情,滋滋往外冒,的确需要核桃好好补一补。 今天的文杨雪由于工作需要加班的缘故,这位家里的女主人直到陆泽补习完都没有回家,补习完的文居岸想要出门走动一下,于是便借口出门送老师的缘故,跟着陆泽一块走在回家的路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 好巧不巧的是,陆泽今天又在大院的门口碰见了之前那位鞋带开了的少女。 这短发女孩一眼就看见陆泽,只见她脸上带着两个酒窝就来到了陆泽身边,朝着陆泽还有文居岸两个人笑着打了声招呼,那双会笑的眼睛望向陆泽。 此刻的她,仿佛整个都在笑一样,宛如灿烂盛开的花朵。 「你好,上次由于比较匆忙,没有认识一下。」 「这次我们正式认识下,我叫项南方。」 陆泽跟项南方简单握手致意。 而这时候在身边的文居岸似乎神情有些不开心,在跟项南方分开以后的她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就说自己今天累了,要回家休息。 陆泽察觉出来了这姑娘心理上的变化,但是,他并未多说什么。 俩人现在就是非常简单的师生关系。 原着里的乔一成是因为根本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女孩子,在遇到文居岸以后,这个长相漂亮、家庭条件良好、还有些微微依恋他的女孩,很快就打动了他的心。 但陆泽毕竟已经在影视世界里面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跟乔一成完全不一样。 陆泽现在就是把文居岸当成了学生以及朋友。 望着转身离去的文居岸,陆泽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再追上去再多说什么话。 布响玩辣 270:你干嘛哎呦!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陆泽去文家补习的时候,文居岸开始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活泼雀跃,姑娘似乎在心里独自的生着闷气。 陆泽有些纳闷。 主要是他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哄她? 还是不哄她? 陆泽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他又一次的被老师请到了学校当家长。 这次是因为乔四美的事情。 这段时间的四美开始逐渐的迷上了琼瑶,每天甚至连功课也不做,连上课都在偷看,颇有现在那种中学生上课偷看玄幻的意思。 然后,家里的人们都发现这丫头不梳麻花辫也不扎马尾巴了,把一把头发全披散下来。 四美的头发从小就蓬松,这么披下来不见飘逸只见散乱,从身后看去,脑袋直大了一轮。 小小的身体扛着大大的脑袋。 她还变得爱穿白色衣裙,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细颈花瓶,每天在墙根弄点野花或者青草插在里面。说话里说话甚至都多了许多的哇、啊、呀之类的感叹词。 而陆泽被请到学校的原因很简单:乔四美貌似提前步入到感情生活当中。 陆泽在接到老师请他去一趟学校的消息时,只听见自己头顶冒白发的滋滋的声音,二强现在进到厂里,没有了学业上的烦恼,而三丽更是不用陆泽操心。 四美貌似又有点成为陆泽心头之患的意思。 来到学校的时候,陆泽发现班主任女老师的面容,硬板得就像一块生锈的铁板。 看上去似乎有点灭绝师太的意思。 乔四美的恋爱对象是学校里面一个非常有名的男生。 这个男生有名,因为他是一个留了两级的男生。 而且还是一个留了两级的漂亮男生。 连面前这位女老师都说,这男孩空有一付好皮囊,也就是说,这位严谨得铁板似的中年女老师也承认这孩子的皮囊好,何况那正值豆寇年华被琼瑶阿姨弄得神叨叨的小姑娘乔四美? 陆泽尽管不想跟原着里的乔一成一样,彻底的当成乔家的保姆。 但这时候的他不免心里还是有些生气。 原着里的四美就是被戚成钢那个混蛋骗了那么多次,大好年华完全的浪费在了这个人渣的身上,直到那货出轨n次以后,乔四美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死了心。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个世界里,陆泽保证乔四美跟戚成钢那货走不到一块去。 但四美的恋爱脑同样是个问题。 陆泽想过纠正,但四美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从生下来以后的她就非常爱美。 连带着看人的时候都是先看脸。 办公室里,老师还特地把陆泽拉到窗边,指着操场边上一个显然是被罚站的高个子男生叫他看,那位男生长相秀气,皮肤白白的,还留着个长刘海。 …. 「乔四美,操场这人好看,还是你大哥好看?」 站在墙角罚站的乔四美低着头,听到陆泽声音以后抬起头,然后连忙闭上眼睛,四美咬着牙说道:「是...大哥好看!」 听到这个回答,陆泽看着四美这时候的神情,他有些忍俊不禁。 这个世界的陆泽选择的是身穿,经历如此多世界的气质都在陆泽身上显现出来。 人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不是一般人。 只是陆泽对于外表长相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人只有在经历足够多事情以后才会发现,脸这东西的确有用,但用处并不大。 而在一旁的女老师看见 陆泽来到学校以后的谈吐做派,感叹乔四美家里真是有个好大哥,这个省里的高考状元貌似真的有点东西,只是他家里的这个妹妹是真不让人省心。 领着乔四美回到家里以后,陆泽没有多说什么。 而母亲魏淑英则是狠狠的斥责了四美一番,魏淑英的骨子里还是属于这个年代最传统的那种女性,不然她也不会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乔祖望这个混球丈夫。 母亲的狠狠斥责下,只见四美的眼泪扑朔扑朔的滴落下来。 听到堂屋里发生的动静,在院子里小憩的狸花猫小棉花迈着猫步,从两扇门中间的空隙里走了进来,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看得出来,猫也很爱看热闹。 「这个年纪的你不想着好好读书,你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你姐姐已经准备考技校,这些天废了心的读书备考,你就整天想着狗屁恋爱的事情,你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赶紧给我处理掉。」 这是这么些年来魏淑英第一次如此严厉的呵斥乔四美,甚至都说了脏话。 以前的她总是像个温柔和善的慈祥母亲一样,说话轻声细语,而现在的四美才知道原来家里脾气最好的妈妈都会生气。 她抹着眼泪去到屋里,准备处理那些她的‘宝贝,。 晚上,陆泽起来去给下了夜班的乔祖望开门,看见四美蹲在院子里烧着什么东西。 火苗很小,火光在夜色里微微的摇晃着、颤抖着,映着十四岁失恋少女乔四美的脸孔,上面泪痕与鼻涕湖在一块儿,哭的很是伤心。 回家的乔祖望看着四美这一副鬼哭死人的样子,老父亲连忙向陆泽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泽于是就简单的把事情给他说了说。 「哈?」 「好你个乔四美。」 「小小年纪就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乔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看我不打死你!」 陆泽快速上手拦住乔祖望。 「行了行了,我妈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训了她一顿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三丽跟二强刚刚才睡着,堂屋里有剩饭被餐罩盖着。」 乔祖望摸了摸有些饿瘪瘪的肚子,又狠狠瞪了四美一眼。 …. 「好,那就让你大哥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乔祖望进了屋,陆泽跟四美院子的石台阶上面并肩而坐。 「大哥。」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啊?妈她从来没有这样骂过我,呜呜呜,我好害怕妈以后不理我。」 陆泽笑着揉了揉四美蓬松的头发。 他反问道:「你哪里错了?」 「我不应该早恋。」乔四美脱口而出。 陆泽望着头顶的星光闪烁,南京的苍穹似乎蕴含着更多的星辰,夏天每到晚上的时候,一抬头仿佛眼里都是星星,他忽然的有些想念起来乔英子。 南大的天文系,在这个年代就已经在全国范围里名列前茅。 思绪很快回来,陆泽摇了摇头:「恋爱就是恋爱,没有早晚之分。只是你这个年纪还没有足够的阅历跟经历去处理好一段感情。」 「你喜欢那个男孩很正常,那个孩子长得像杨洋,个头高,皮肤白,五官立体,长相确实好看。」 四美转过头来,火光照耀下的脸上充满大大的问号。 「杨洋是谁?」 「咳咳,这不重要。」陆泽收起笑容,对着四美认真说道,「大哥就问你一句话,你怎么确认那个男孩是真的喜欢你呢?」 四美最大的问题是恋爱脑 ,她喜欢上一个人就认为那个人千好万好。 到最后甚至连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的戚成钢都能够原谅,原着里的乔四美就是在这个小院子里面跟大哥乔一成有过一番对话,跟此刻的情形倒是非常相似。 「他是不是喜欢我?」 「大哥,你说什么呢呀,他肯定是真的喜欢我啊,我给我写了好多情书,虽然...都已经变成了面前这一堆灰迹。」 陆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四美的肩膀。 「乖。」 「把你烧的这些东西都给我打扫干净再睡觉。」 「其实大哥觉得,你把这些东西全部塞进灶台里更好,你说呢?」 四美嘴巴控制不住的长大,大眼睛紧紧盯着陆泽离开的背影,她难过的告别仪式在大哥搅乱下忽然显得很是多余,四美感觉心口上被狠狠伤了一刀。 而过了两天,她变得更为伤心起来。 那个漂亮的留级生,移情别恋。 听到这个消息的乔四美很是心碎。 她撅着嘴,无声的啜泣着,嘴里还骂骂咧咧: 「呜呜。」 「恋爱?」 「狗都不谈!」 伤心回家的乔四美看着自家的小棉花貌似在胡同里勾搭上了个小母猫,四美重重的哼了一声,心里极不平衡的她小跺脚似的往前跑去,吓得人家那只小母猫连忙朝着另一边跑掉。 见到媳妇跑走,此时的小棉花抬起头,狸花猫死死的盯着四美。 「喵哦~!!(你干嘛?)」 「喵~!(哎幼~)」 布响玩辣 271:杨雪阿姨,我更想联系的是你啊 文居岸十九岁生日的时候,陆泽被文杨雪请到了家里,硕大的家里只有她跟佣人在一块忙活,而生日的主人公文居岸竟然独自在房间里哭泣。 来到文家的陆泽敏锐察觉到了今天文家的异常气氛。 文杨雪的脸色有些阴,餐桌上面放置着一盘盘的好菜跟一个很大的水果生日蛋糕。 文杨雪去敲敲居岸的门:「居岸,出来吧,乔老师来了。」 不久之后,文居岸红着一双眼坐到桌子旁,却倔强的坐着,根本就不动快子。 「我要去!」「不让。」 「我要去!」「我不让。」 「我非要去!」「我偏不让你去。」 母女二人在饭桌上针锋相对,陆泽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你给了?他非要! 今天这个台词听起来怎么这么云里雾里。 陆泽快速在脑海里捕捉到关键信息,文家只有这对母女在家里,文居岸的那个爸爸貌似从来没有露过面,原着里的文居岸是想要去见她那个不太体面的父亲。 文居岸的恋师癖貌似就是从这里来的。 从小缺乏父爱的文居岸对于身边那些年长的老师们有了特殊心思,而原着里的她对乔一成的感觉只是存在于些许好感,二人分开以后,缺乏安全感的文居岸自然会再找到个合适港湾停靠。 想到这里,陆泽勐然想起来了在印刷机械厂当钳工的乔二强。 他跟他那个师傅马素芹应该不会再跟原着里一样发展下去,二强原本是因为家里母亲早早去世的缘故,情况就跟文居岸差不太多,只是这个世界的魏淑英好好的活了下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陆泽把目光放在文居岸的身上。 只见女孩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入碗中,表情执拗又痛苦。 吃完饭以后的陆泽送上了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套优秀的全国作文选,文居岸去年高考失利的主要原因在英语,次要原因则是作文。 这份礼物算不上多么珍贵,但总归合适。 看见陆泽送来的是这样一份礼物,文居岸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失望,只是简单说了句谢谢乔老师,而陆泽在递过去礼物的时候察觉到文居岸往自己手里里塞了个东西。 陆泽低头一看,是一张纸条。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迹细小的字:请明天务必带我出去一趟。 补习生活很快结束,陆泽决定临走之前帮文居岸这小姑娘一次。 陆泽在临走的时候对文杨雪说道:「对了阿姨,明天在市少年宫有一个关于高考作文的讲座,请的是市里的一个很有名气的老师给大家做免费辅导,我想带居岸去听。」 文杨雪点了点头,女人轻轻说道:「好。」 ...... 第二天,陆泽成功带了文居岸出来。 …. 散着头发的姑娘似乎很惊讶乔老师竟然不问自己要去哪里,她歪着头,好看的眼睛努力想要看穿身边这位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乔老师。 「乔老师,你不好奇我出来是干什么的吗?」 陆泽摇了摇头:「不好奇。」 因为陆泽知道文居岸是想要去看望她那个父亲。 文居岸去的地方,陆泽并不陌生,那是与乔家所处的那种窄而小的巷子差不多的一处地方,离市区有一点距离,两个坐了不到二十分钟的车。 下车后来到一处巷子里,文居岸进了一户屋檐低矮的屋子。 那屋子的门冲着巷子,是那种打开门就是屋外的简易小屋。 这里的环境跟 文家洋楼比起来天差地别。 屋子里的文居岸跟一个老男人抱在一块,那个男人眉宇间跟文居岸有些相似,这位就是她的那个农村父亲,她父母的结合貌似就是一场意外,随着文杨雪回到城里考上大学后。 这位农村父亲就没有去文家小楼的资格。 甚至文居岸都是跟着母亲的姓,在这其中蕴含着的某些东西,不言而喻。 良久之后,文居岸从屋里走了出来,女孩眼角噙着泪,嘴角强扯出笑容,对着陆泽衷心说道:「谢谢你,一成哥哥。」 陆泽注意到了文居岸对自己称呼上面的转变。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她来,陪着她回去。 这反倒令文居岸有些不知所措,开始主动的诉说起来心事。 「我晓得他们不般配,但是不般配他也还是我爸爸,他脾气不好,但是对我好,省下钱给我买衣服,但是妈不让我穿,他带来的那些土产放得烂了妈也不让我吃。」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正在闹离婚。」 「一成哥哥,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陆泽跟文居岸并肩而行。 他没有思考,直接开口道:「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就行,你父母一直都会是你父母,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可能...所剩无几,当然,这跟你没有关系。」 「你只需要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提升自己才能够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而不是想要出门还得让我来帮忙。」 文居岸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原生家庭的影响。 对于文家的家长里短,陆泽自然是无能为力。 半个月的功夫,文居岸的爸妈就离了婚,而且由于工作调动的原因,文杨雪马上就要带着居岸上北京去。 文杨雪在走之前,约了陆泽到家,今天的文居岸并不在。 文杨雪打扮的十分华丽,眉梢之间带着澹澹喜意,看得出来她至少做出来了她觉得对的事情,女人递给了陆泽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最后这一个月的工资,小乔,谢谢你给居岸补课,她的成绩进步了很多。」 顿了一下,文杨雪继续说道:「我跟居岸马上就要去北京了,这次是我在工作上的调动,我们多半是不会再回来,我弟弟一直都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是这样认为,所以请你一定要保证,再也不要跟居岸联系了。」 文杨雪眼神犀利,她自然察觉出来了女儿跟这位乔老师之间的某些小动作。 「你是个优秀的孩子。」 「但你跟居岸并不可能,我女儿我很了解,她需要的是个能够悉心照顾她的人,而你...太优秀,优秀到我根本不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你,因为她根本降不住你。」 「所以,请你不要再跟她联系了。」 「你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好人,对么?」 文杨雪双手环抱于胸前,脸色带着澹澹的笑。 陆泽哑然一笑。 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吓了文杨雪一大跳,妇人恼怒的眼神盯着陆泽,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无礼起来。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阿姨,我不会联系文居岸。」 「因为...杨雪阿姨,我更想联系的是你啊!」 说完后的陆泽不顾杨雪阿姨脸上红润白皙的脸色变化,径直离开。 陆泽只是有些不爽这个文阿姨在说话时候,她还带着一股子评断他人的自傲语气,我陆某人怎么就是个好人了啊? 这不是骂人的话吗? 布响玩辣 ,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272:研究生是研究什么的? 陆泽在后面闲暇的时候,领着‘感情受挫,的四美在他学校里面转了一圈,此时的南大已经建设的非常不错,崭新开阔的校园里面时不时的能够看到三三两两的情侣。 好奇的小姑娘乔四美,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新奇的这一切。 此刻的她,仿佛刘姥姥进入到了大观园。 「不是...大哥!」 「你们学校怎么这么多谈恋爱的啊?」 「我们学校的男生跟女生,就连多说两句话都跟犯忌讳一样。」 「怪不得,那么些人都想要考上大学呢。」 陆泽带着这个问题贼多的妹妹在学校里面逛了一整圈,此时的陆泽已经是南大的名人,来来往往有不少人都在朝他投入目光注视,眼神里带着钦佩。 不少妙龄女子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异彩连连。 因为,陆泽马上就要成为南大这一届里面唯一一个提前完成四年学业的人。 一路上,陆泽走在前面,身后则是跟着个神叨叨的乔四美,这对组合看上去多少有些奇怪。 到了中午的时候,带着四美在学校食堂里面吃了顿经济又实惠的午餐,肚子变得圆润起来的四美脸色红润起来,此刻的她貌似从失恋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 勉强算是体验了一次大学生的生活。 「三丽打算考中专,进入到纺织专业学校以后学习两年半,出来就能直接参加工作。」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齐玄素此言可谓是出自真心。 那时候的齐玄素,除了张月鹿和七娘之外,差不多算是举目无亲,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他被赵福安打伤之后,除了张月鹿在意之外,其余人不闻不问,同为道门之人,看着自家人被外人打了,连个屁也不放。 说得难听些,就算赵福安把齐玄素打死了,他们也是无动于衷,只当死了条路边的野狗,看个热闹。 齐玄素算是见惯了世情,不至于因此就如何灰心难过,还是能够保持平常心,不过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帮齐玄素一把,齐玄素绝对会记一辈子的。 季教真与齐玄素只是萍水相逢,非亲非故,完全没必要为齐玄素出头,就算他袖手旁观,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从功利的角度来看,当时的齐玄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七品道士,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师承背景,其本身资质一般,别说什么谪仙人,就是炼气士都不够格,只能做个散人,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过人之处。 大约除了七娘,谁都不会觉得此时的齐玄素能与「前途无量」四个字沾边。就算高看齐玄素一眼的张月鹿,对齐玄素的期望也只是按部就班,求一个「稳」字。 为了这样一个怎么看都不值得投资的小道士,去得罪一个实权在握的镇守总兵官,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 可偏偏季教真就站了出来,表示他在意齐玄素被人打伤的事情。 季教真先是探望齐玄素,留下两壶药酒,然后在城外拦下赵福安,打断了他的一条胳膊。 从头到尾,季教真都没主动提起半个字,没有半点施恩图报之意,可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齐玄素不得不承认,虽然道门中有李天澜、沈玉崒、张永焱、白永官这类人,但同时也有孙合悟、季教真、裴小楼这些人。同是姓上官,有上官敬为道门战死,也有上官晁这等纨绔,不能因为某一类人就全盘肯定或者全盘否定道门。 季教真摆手道:「锦上添花也好,雪中送炭也罢,那都是对齐兄弟而言。对我而言,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齐玄素道:「真人还是叫我的表字「天渊」吧。」 「好,我就叫你的表字「天渊」。不过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季前辈、季真人,私下里叫我一声老哥就是了。」季教真微笑道。 齐玄素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又转念一想,若是从七娘那边论起,那他叫声老哥也没什么问题。 其实传承久了就是如此,辈分容易乱。 就拿张家和李家来说,从张静修与李道虚那辈人算起,张家的「静」字辈与李家的「道」字辈平辈论交,接下来是「山」字辈对应「如」字辈,「世」字辈对应「法」字辈。 再往下,天师张无寿和国师李长庚还是对得上的,两人年岁相当,是「无」字辈对应「长」字辈,可接下来的「拘」字辈对应「有」字辈就逐渐不对了,李家的「有」字辈有些断层,以老人为主,张家的「拘」字辈却以壮年为主。 到了「月」字辈和「天」字辈就更奇怪了,李天贞与张月鹿是同辈人不奇怪,可李天澜与张月鹿是同辈人就很奇怪了,而李命煌、李命之、李命乘等一干「命」字辈竟然还比张月鹿低了一辈,偏偏李命乘曾经是张月鹿的上司,李命煌差点做了张月鹿的姐夫。 所以道门要统一辈分,也就是:一阳来复本,合教永圆明,至理宗诚信,崇高嗣法兴。 这套辈分从「一」开始,对应玄圣这辈人,包括东皇、颜飞卿、上官莞等人,往上的徐祖等人不计入其中。 「合」字辈是第六代弟子,刚好对应了第六代大掌教,「教」字辈是第七 他甚至有次都被放在了裁员名单上面。 气得乔祖望当天晚上就拿着根绳子,要去到厂长家里上吊,这泼皮无赖的性子最终令他还是在厂子里继续待了下去。 陆泽自然没有去管乔祖望的事情。 这个家里面离了谁都能转,更何况是乔祖望。 他明白,这些经营不善的国企大厂,最终还是会随着市场经济的席卷而来,被淹没在时代的浪花下,时代的惊涛骇浪把人们吹散到了不同的方向。 这些年的乔家已经积攒起来了一笔不小的积蓄,陆泽并没有打算再规规矩矩的上完三年的研究生,他打算在一年的时间里就争取研究生毕业。 唯一令他苦恼的是在毕业之后的去向问题。 原着里的乔一成是在研究生毕业以后自己考上了省电视台,陆泽如果按部就班的话会被分配到地方单位工作,他自然是想找个不错的工作,然后...开始躺平! 人生的意义其实就是可以舒服的去躺平。 只是,这***生活总是催着人去疯狂的奔跑。 陆泽不再多想,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了支线任务里还有个跟叶小朗相关的任务,对于第一个对象文居岸,陆泽觉得他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俩人是非常正经的师生情谊。 现在就是偶尔会想念起来杨雪阿姨做的饭菜。 嗯。 很香! ...... 三丽如愿的考上了纺织中专,陆泽当天带着三丽去到市里转了一圈,从头到尾给三丽置办了一身像样的衣服,尽管三丽不如四美那般爱美。 但说到底,哪里有女孩子会不喜欢新衣服呢? 穿着新衣服回家的乔三丽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而在巷子路口路过粮油店的时候,陆泽还看见了那位李和满叔叔,他带着三丽热情的跟这位李叔打了声招呼。 后者则是连忙咳嗽了起来,只感觉嗓子眼有些堵得慌。 回到家里,四美对于姐姐三丽能够去市里买东西,只感觉羡慕的不行。 但她根本不敢提出跟着一块去的想法,因为她又双叒叕的挂了科,而且成绩实在差,甚至补考都没有及格。 老师说这样还不如让乔四美早点退学,反正都拿不到初中毕业证。 在这里再浪费时间干嘛? 魏淑英在家里又是狠狠的骂了四美一顿,母亲把四美没学好的原因归结在了她恋爱的事情上,四美撇着嘴脸色凄苦,只觉得家里没人喜欢自己。 「大哥,妈骂我,爸也骂我。」 「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啊?」 四美拉着陆泽的衣袖,悲苦的问道。 陆泽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对啊。」 「啊啊啊啊~」 「天呐~」 「你们都不喜欢我,现在小棉花见到我都喵喵个不停。」 「我这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布响玩辣 273:文阿姨?错过错过! 陆泽没有跟四美再多废话,只是告诉她如果连初中毕业证都拿不到的话,以后家里没人会再站在她这边,四美这次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乖乖点头。 陆泽替四美誊写了几篇作文的范文,叫她背下来,数学等其他科目一样,就叫她下死功夫背。 四美大约知道了一点现在的利害关系,总算老实地在家复习了几周的功课。 而三丽很快就去到了纺织中专学校报到,是陆泽跟二强一起送她去的,这所中专学校就在市区里,三丽住宿在学校,每周能够回家一次。 乔家的人们似乎都处在成长的阶段当中。 自然包括乔二强。 二强自从进入到厂里当钳工以后,他整个人变化很大,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年二强逐渐长成了个大小伙子,原本白嫩的手现在变得黝黑无比,虎口上面逐渐起茧。 「二强,找个机会,我请你跟你师傅吃顿饭怎么样?」 「你进厂里应该也有两、三月的时间了吧?咱们家都没跟你师傅见过面,确实说不过去,爸那边估计都没想着这回事,那就我来请你师傅吃饭吧。」 陆泽的话把二强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当中。 「啊?」 「大哥,你要见我师傅吗?」 「好啊,那我明天上班的时候跟我师傅提一下。」 陆泽仔细打量着二强脸色的神情变化,他快速点头。 二强的师傅自然就是马素芹。 这个年纪的二强压根没有跟家里之外的女孩子们接触过,上学的时候就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玩,压根没考虑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女孩的存在,青春期的荷尔蒙跟乔二强似乎根本没有关系。 陆泽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二强会不会对他那个师傅再产生什么想法。 原着里的描述是马素芹在某种程度上面跟魏淑英有些许相似的地方,二强在家里的时候同样提过这一点,工作第一天回家的二强就找到陆泽。 「哥,你知道我刚刚在厂里认的师傅像谁吗?」 「像咱妈!」 ...... 陆泽在第二天中午见到马素芹的时候,面色变得格外古怪,迎面走来的是位脸色极为白净的蓝色工装女人,脸色虽然有了两分岁月的浅痕,但可以看的出来年轻时绝对鲜亮过。 二强正咧着个大嘴跟着女人身边。 他连忙朝着陆泽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师傅,那就是我大哥。」 「我大哥可厉害了呢,是我们市里面的高考状元,现在好像还是个什么研究生,貌似开学以后大哥就要去研究什么东西了,嘿嘿嘿。」 陆泽神情正常的朝着这位马素芹师傅打了个照顾。 只是在心里感叹这马素芹跟家里的母亲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简单寒暄两句,然后便带着马师傅还有二强去到了他们厂子对过的一个小饭店吃饭,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陆泽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 三个人一共点了四个菜,还有一壶热茶水。 马素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丢丢的东北口音,这位中年女人的谈吐不凡,只是坐姿看上去有些奇怪,陆泽现在一双眼睛用火眼金睛形容不为过,他很能快速察觉出来哪怕一丢丢不对劲的地方。 这位马师傅的身上...貌似有伤痕。 有些炎热的天气,二强都吃饭吃的满头大汗,马素芹身上的工装却是包裹的严严实实。 陆泽默然,这马素芹应该是在家里被她那个丈夫有过家暴。 今天这段饭,陆泽是想感谢一下二强这位师傅对他的照顾, 同时也是想看看二强对马素芹有没有那个意思,现在看起来貌似并没有。 而对于马素芹家里的事情,陆泽并没有上赶着去帮助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困难的人如此多,总不能见一个就去帮一个。 晚上回家以后,陆泽就跟母亲提了提二强找对象的事情,他可不能保证二强在后面不会跟她师傅日久生情,这个年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遇上美艳但被家暴、需要保护的美女师傅。 这貌似不生出什么心思都难。 「二强找对象?」 「一成你怎么忽然想起来了帮二强找对象了啊?虽然他现在已经十八岁,但你这个家里的哥哥不应该早点找对象吗?我听四美说,你们学校里面好像很多谈恋爱的人呢。」 陆泽当即朝着里屋里大声喊道:「乔四美!你又跟妈说什么了?」 里屋的乔四美正在面对着令她头大的各种题目,只见四美捂着耳朵,声音尖锐的喊道:「啊啊啊,我没有说过,我没有跟妈说...说大哥你在大学里面很受欢迎,那些姐姐们都盯着你看!」 一听到这个,在堂屋坐着的魏淑英更是来了兴趣。 她跟乔祖望就是早早的结婚生子,虽然现在法定的结婚年纪比之前往后延申了两年,但大儿子马上就要过二十二周岁,很快就要过法定结婚年龄。 所以,现在赶紧谈上个对象才是正事。 陆泽表情有些微微呆滞,没想到是想着给二强解决问题,到头来火却烧到了他自己的头上。 「对象?」 「可是我给杨雪阿姨写的信都石沉大海了啊。」 「哎呀,错过错过。」 ...... 很快就到了陆泽研究生院开学的时间,南大的大学寝室里一般都是六人间,陆泽还是觉得自家的床睡得舒服,而研究生院的寝室则是单人单间。 这无疑就方便了不少。 陆泽在办完各种手续后去到文学院,见到了自己的研究生老师。 这个年代的老师们还是比较的认真负责,不像后世那些动辄就拿延毕威胁学生打工的无量‘老板,,陆泽之前就跟自己这位老师见过,名叫项默笙。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这是个一脸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妻子早年因病去世。 没有孩子陪伴的项老师就将终生完全奉献给教育事业,目前担任着南大文学院的副院长。 「项老师,您好。」 来到办公室里,陆泽微微躬身跟眼前这位正在喝茶的老师打着招呼。 男人笑着给陆泽面前递上了陶瓷茶杯,普洱茶茶香四溢。 「这茶好啊。」 「这可是我的南方侄女特意给我带来的,你好好尝尝。」 陆泽笑着点头,端起茶杯品尝起来:「项老师,您侄女是在南方吗?」 「哈?哈哈哈哈,不是不是。」 「我侄女叫南方,项南方。」 陆泽满脸震惊。 「项南方?」 布响玩辣 274:再遇项南方 陆泽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这位项老师竟然是项南方的大伯。 陆泽之前只是简单打听过这位项老师的家庭条件,并没有再去深入了解,主要是没有必要,主要他很快就要从这里离开。 而导师对他的帮助... 嗯... 有,但不多。 「哦?」 「你认识我们家南方吗?」 项默笙微微挑眉。 而陆泽则是简单把他跟项南方之间的事情跟项老师提了提,后者听完以后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嘴里说着这都是缘分之类的话。 两个人隔桌而坐,在办公室里倒是谈了许久。 陆泽把自己要在一年时间里完结研究生学业的事情跟项老师提了提,项默笙倒是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反而是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天才就是应该超脱于常人,老师支持你。」 陆泽默默点头。 其实他完全能够在更加短的时间里完成学业。 只是这样的速度还是太过于惊世骇俗,陆泽觉得一年时间完成三年研究生学业就已经足够。 「老师很相信你的实力。」 「只是在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是去到省出版社、新闻总署这些部门工作?还是想顺应一下现在的大时代潮流,投身于那些私企行业当中?最近不是正在流行什么...下海?」 如果外人在场,听到这师徒二人甚至都讨论起来毕业以后的去向问题,一定会惊掉大牙。 哪有人还没高考就讨论着上清北呢? 陆泽也很惊讶这位项老师对于自己的莫名信任。 他笑道:「我应该不会出去,毕业后会留在南京,应该会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然后混吃等死。」 项默笙大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年轻人想法太奇怪,一般人都想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更何况你还是南大这些年来最优秀的学生。」 只是,项默笙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文人风骨所具备的包容性,在这位项老师的身上体现的很是彻底。 「小乔啊,你谈对象了没有啊?」 「你跟我们家南方还有媛媛,正好年轻人试着相处一下嘛,南方这个孩子跟你的性子不一样,她非常的想要进步,想要做事。」 「你们两个真的可以试试的。」 陆泽默默点头:「好啊。」 文阿姨啊。 希望你在北京一切都好呢。 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 乔二强这两天每天回家的时候都是喜上眉梢,嘴里时常哼唱着一首声调蜿蜒曲折的东北小调,可惜他那破嗓子唱出来以后,这曲子就彻底的变了味道。 唱的乔四美感到非常的不厌其烦:「我的妈妈呀,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乔二强你能不能换一首歌唱啊?这歌怎么听的这么别扭。」 四美一向对这个二哥很轻谩,觉得他傻头傻脑的,又不够英俊。 她为自己的哥哥们都不够英俊而深深地遗憾着。 …. 其实,陆泽跟二强两个人长相都不算差。 尤其是陆泽,长相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 只是在乔四美这位亲妹妹眼里,家里哥哥们的脸,她从小看到大,完全就是普普通通的长相。 学习学累了以后,乔四美开始对那个家里那个小弟弟乔七七感兴趣起来,那可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家伙,无奈七七并不亲近她,她也不耐烦去哄小孩子。 七七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就有些体弱多病。 小时 候两个腿不能动,乔祖望甚至都以为是小儿麻痹,而魏淑英更是吓得不行。 陆泽背着七七去到医院,找到医院老教授好好检查一番以后才知道这并不是小儿麻痹。 半年功夫很快过去,三丽在纺织中专里面找了个男朋友,原本忐忑的三丽觉得自己会跟四美一样受到母亲的眼里呵斥,只是没想到魏淑英却是轻声笑着跟她询问那个男孩的情况。 四美眼睛瞪得贼大:「妈呀,这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陆泽立刻拉着乔四美的马尾辫,后者撇着嘴连忙喊痛,而陆泽则是敏锐的听到了三丽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叫做王一丁的男孩,这对cp的剧情还是随着原着一样在发展。 只是这个世界的三丽并没有了原着里的童年阴影存在,所以在入学半年的功夫就成功谈上了恋爱。 王一丁是个好男人。 只是他在原着后期因为不能人道的问题导致心态大变。 而且她家里还有个偏心眼的老太婆存在,根本原因就是王一丁不是亲生的,而是领养的。 很快,王一丁就来到了乔家做客。 三丽跟家里人说话间就很有分寸:「我们两个人的年纪都还小,这回王一丁来家里,也不算是正式的上门,只算是要好的同学来家里玩儿。这样,无论怎么样以后也都还有个退步。在二十周岁之前,我是不会考虑成家的。」 听见三丽的这个回答,陆泽心里为她存在着的担忧消散大半。 这就是乔三丽,一个总是能够让家里人为她放心的人。 王一丁真是很老实的人,来的时候拎了四色点心,还给乔祖望带了酒,只是说话的时候头不敢抬起来看人,任由一大家子各色眼光在他的身上羽毛似地扫来扫去,默默的把手放在膝上擦着。 乔爹爹品尝着这酒,吧唧几下嘴:「嗯,不错不错。」 「三丽你这个小男朋友还不错。」 一丁在中专里学的是机修,手很灵巧,老师特别喜欢他,这一回,是他们那厂子的厂长亲自把他挑了去的。刚去没多久,就担任了厂里团支部的生活委员。 家里人对这个孩子都很喜欢。 而陆泽则是对王一丁的家庭情况做了简单询问,同时私下把他家的情况跟三丽简单提了提,王家的那个恶婆婆自然是可恶的很,陆泽觉得后面合适的时候,应该带着老爹爹去王家坐坐阵才行。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 年关将至,陆泽应项老师的邀请,来到了别墅区的大院里面。 拎着两大盒礼物来到江苏路的陆泽,一眼就看到了在大院门口站着的个短发女孩,女孩仿佛跟之前比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眉宇之间成熟了些。 她还是那么爱笑。 「乔一成同学,好久不见。」 布响玩辣 275:没有故事,只有事故 项家所在的阁楼大院跟文家的洋楼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任何稍显奢华的装饰,陆泽在项南方的带领下来到了项家,笑起来会有浅浅酒窝的姑娘轻声细语的跟陆泽介绍着这边大院的情况,同时也稍微说了些关于她自己的情况。 目前的项南方,正在大学里进修社会学专业。 军人世家出身的南方对于她自己的未来有着清晰的规划,跟陆泽说话的时候,项南方都是一脸开怀笑容,这样的笑容非常具备着感染力。 尽管出身***家庭,但在她身上貌似看不到一点点高门大户里的小姐脾气。 这一点,跟隔壁洋楼里的文居岸倒是不一样。 只能说,这可能就是家庭环境所造成的结果。 项南方几个兄弟姐妹,从小就被以军人的标准训练,睡木板床,用军被,跑早操。 陆泽之前跟她的初遇就是在她某次跑步的途中。 「乔一成,我听我大伯说你的事情了,可以呀,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我大伯的学生。」项南方的眼神里带着真挚的赞叹:「我还得两年的时间才能毕业参加工作。」 说话之间,只见项南方忽然朝着陆泽这边走近了两步。 陆泽感觉到一股澹澹的清香嗅入鼻中。 女孩的脸上带着浓浓笑意,两个俏皮酒窝再度显现,她嘴巴微张,开口说道: 「我大伯有没有跟你说过,让我们两个人在一块处处的打算?」 「你不用回答,肯定有!」 「因为我大伯老是觉得我嫁不出去,嗯...至少是在三十岁之前嫁不出去,哈哈哈哈,主要是我有好多想做的事情,谈恋爱还是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到我,而且这对人家男方也不公平。」 听到这里,陆泽打趣了一句:「是男方?还是南方?」 陆泽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面前的项南方。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陆泽在玩的是一种很新的东西——谐音梗。 短发女孩没忍住笑了出来。 项南方笑着摇了摇头。 「乔一成。」 「你比我想象当中更...有趣一点。」 「走吧,这就是我家。」 来到项家,陆泽看到客厅里的项默笙正在跟一位中年男人下着象棋,象棋下的楚河汉界看上去已经有了些许年头。 自己的研究生导师,正眉头紧皱的思考着棋盘上的局势。 对座的,是个长相跟项默笙十分相似的男人,男人的右眼下方有处不浅的疤痕。 这位无疑就是项南方的父亲,项默成,男人坐姿板正的很。 项南方把陆泽带来的礼物给放了起来,她这才来到两位长辈的面前,笑道:「爸,你又在这里欺负我大伯是吧?我大伯是做学问的,下棋哪里能够下的过你这个下了一辈子的军人?」 项默笙笑着摆了摆手,转过头才发现陆泽已经到了家里。 …. 「默成啊,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乔一成,现在是我手下的研究生,明年年初估计就能够从南大研究生院毕业,他的那些学长学姐们都恨不得惊掉了大牙。」 【鉴于大环境如此, 提起陆泽,项默笙眉宇间就带上了些许的骄傲神情。 他的这个学生可能都在南大历史上都划下了浓浓的一笔。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学生的冲劲可能没有那么的足,要是他能够有着跟小南方这个女娃差不多的劲头,项默笙估计这学生以后能够走到一个相当高的位置。 但,他尊重学生的选择。 饭局间,陆泽还见到 了南方的哥哥项北方,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吃饭的时候一直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陆泽,颇有一种大舅哥看妹夫的感觉。 吃完饭后,陆泽倒是跟南方的爸爸下了几盘象棋。 陆泽估摸着他现在的脑子就算比不上阿尔法狗,也能算个小一号的阿尔法猫,他很快就摸透了对面南方爸爸的棋风,陆泽见招拆招,后面稍微让了让。 两边有输有赢,气氛还算是比较融洽。 项默成默默点了点头。 「大哥,你这学生的棋下的还可以。」 「叫...乔一成是吧?有时间就时常来家里面坐坐。」 陆泽当即点头附和。 他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找人帮忙,南方的爸爸貌似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陆泽待到了晚上九点钟左右,穿上米色大衣的项南方送陆泽下了楼,两个人并肩走在有些微凉的街上,昏黄的路灯照亮了面前的路,头顶寥寥无几的梧桐叶随着夜风的吹拂而摆动。 「一成,我们家的情况你大概都了解了吧?」 「我想听听你们家里的故事。」 陆泽哑然一笑:「我们家貌似没有故事,只有事故。」 ...... 乔家第一个发生的事故是老爹爹乔祖望的失业。 这一次的乔祖望又不出意外的出现在了厂子里最新一期的裁员名单上面,看着名单上自己的名字,乔祖望二话不说又拿着麻绳去到了厂长家里,继续上吊。 只是这一次的厂长并没有再跟上次一样举手投降,反而自己找了根绳子,跟乔祖望一块在房梁上面上吊,搞得乔祖望都有些懵逼。 「老乔啊,就连我这个厂长马上也要被撸下来了啊。」 「我现在都急得要上吊了呢,现在咱们厂子里人员缩水已经接近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开始提前的给自己找好退路,你说说你来我家为难我有什么意义?」 乔祖望觉得厂长这次不是在诓自己,想着最近厂子里闹出来的那些风声。 老乔拿起麻绳往家走去,脑子里开始思索着他的退路在哪里。 回家的时候,乔祖望看见巷子口里有个年轻人走路一瘸一拐,而且这个背影还是非常熟悉,他往前喊了一声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二小子乔二强。 「你弄啥嘞乔二强?你这样子是跟谁打架了吧?」 「我跟你说啊,你现在这个钳工,可是你老父亲我拼了这张老脸给你找的营生,现在你老爹爹我都马上要去喝西北风,你可不能再被厂子里赶出去了啊!」 乔祖望没有关心二儿子脸上跟腿上的伤是哪里来到。 他只是想着二强现在每个月都拿十三块钱的工资,可是不低。 回到家里,陆泽看见了二强脸上的伤,他眉头微微皱起:「是跟厂外人打架了吗?」 二强低着头,嗯了一声。 实际上,他是被打的那个。 布响玩辣 276:节哀?让别人节哀! 乔二强说话的时候扭扭捏捏,眼神有意的躲避着家里人的询问,就是不提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急得魏淑英甚至都快要哭了出来。 这些年乔家的条件变得越来越好,她就想着儿女在后面都能有个好归宿。 魏淑英以为是外面的人欺负二强老实,急得就要拉着二强去报警,而乔祖望则是因为工作的问题有些烦心,他觉得报警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四美大声的询问着二强,七七瞪着大眼睛在旁边嘴里同样说个不停。 陆泽只感觉耳边有一万个声音在环绕。 “够了!” “乔二强你跟我过来!” 陆泽带着二强去到里屋。 原本嘈杂的堂屋瞬间安静了下来。 二强还是耷拉着个脑袋,低着头不发一言。 “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坏事。” 陆泽从书桌前搬了个凳子坐下,他盯着面前的乔二强,直接说道:“你不说我也能知道,我明天就去你们厂子里问问你们厂子,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陆泽大概知道应该是马素芹的那个丈夫去机械厂闹事。 但他必须得知道事情的起因跟经过,尤其是二强对待她师傅的态度有没有发生转变。 毕竟现在名义上的马素芹还是个有丈夫的女人,不管怎么样,二强都不应该插入对方的私生活里,尤其是这个年代对于这种杨过小龙女的感情并不怎么认可。 听到陆泽要去厂里,二强有些急了,他连忙道:“别别别。” “大哥,我跟你说还不成吗?” 偶然的一次意外,二强看见了师傅马素芹肩背上存在着大片的青紫。 二强傻,可傻子有傻子的心窍,厂子里不会有人这样待师傅,平日里的闲言碎语拼凑起的那一点事实,忽然在这一刻鲜明而残酷地展现在眼前。 乔二强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直到今天,二强就亲眼看到了马素芹的爱人到底是怎么样在她身上留下那些伤痕。 那是个极高大的北方男人,有极宽阔的肩,五官很是凶狠,身上留着深重的烟酒味,男人进去厂子里的时候甚至连厂里的保安们都没敢拦着。 马素芹的丈夫是来要钱的,可惜马素芹根本不想再给这个所谓的丈夫半毛钱。 男人突然对着马素芹扑过来,那样庞大的身躯,敏捷得不可思议,小钵似的拳头一下子捣在马素芹的背上,女人冬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这般凶狠的下手,半点不像夫妻,倒像是三世的仇人。 四周的师傅们都吓了一跳,都顿了一顿才晓得过来拦。 但是男人太强壮了,熊一样,有无穷的劲儿,一下子就把周围人推搡到一边去了。也没再没有人敢上来拦,有师傅去叫厂里的干部去,只听见男人大声地说:“我管我自个儿媳妇,哪个敢管着我?” 这种情况下,乔二强自然是傻呵呵的冲了出来。 然后,就被狠狠打了一顿。 里屋里的二强面对着陆泽,脸上神情倔强:“大哥,你说我做错了吗?” 陆泽紧紧盯着二强黝黑的脸,他忽然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你没有做错。” 陆泽能够察觉出来,现在的二强对他师傅并没有别样的心思。 这顿打自然不能白挨。 原着里,马素芹这个丈夫甚至都来到乔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二强打成了重伤。 哪怕这个世界的二强跟他师傅之间并没有什么事情,但在这种男人眼里,乔二强这种小兔崽子敢在厂子里面插手他的‘家事’,自然是触犯了他的威严。 ...... 第二天,陆泽没有去马素芹家里跟那个汉子争论什么长短,而是直接去到了二强的厂子里,找到了机械厂的厂长,是个瘦小的小老头。 “乔二强的大哥是吧?” “你这次来肯定是为了二强的事情吧?这事情其实说到底还是二强的不对,虽然马素芹是他的师傅,但毕竟人家丈夫管教...” 陆泽坐在厂长办公室的沙发上面,笑着摆了摆手:“你误会了,谢厂长。” “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下,乔二强后面都不会再来上班。” “我们家里打算把那个故意伤人的人还有你们机械厂都告上法庭去,乔二强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国家钳工,在工作期间被人揍成那个样子,你不觉得很滑稽吗?” “谢厂长,现在下岗潮一波接着一波,你们机械厂看上去情况似乎也不太好啊。” “至少保安队伍这一块都可以撤掉了吧,没用。” 陆泽没有把事情的重点放在家长里短上面,他直接追问这个行凶的男人是怎么进入到的机械厂里,甚至怀疑保安队伍里面有人收受好处。 谢厂长压根没想到乔二强的这个大哥竟然是这么的难缠。 一上来就要把他们机械厂跟那个马素芹丈夫归结在一块。 “哎呀哎呀,二强大哥,你先别着急,喝点水消消气。” “我知道你是因为二强的事情心里着急,但是请你相信,我们机械厂一定都是站在二强这一边的啊,主要就是...那个男人真的难缠,厂子里确实没办法。” 陆泽笑着点头,缓缓起身就要离开。 “没办法就算啦。” “对了,我们学校最近正好跟电视台有个合作,就是关于讨论最近各大厂现阶段的发展情况,你们机械厂正好就是个好例子,不是吗?” 谢厂长连忙起身,把陆泽就给拉了回来。 事情如果真闹到法院去,他就已经够头疼的,要是这破事还上了新闻,那他这个厂长干脆就不要当了,最近周遭那些厂子的厂长们一个个都准备拿着麻绳去上吊呢。 这下好了,可以加他一个。 办公室里,谢厂长小声道:“二强他哥,那你的想法是什么,简单跟我商量商量。是想给二强定个工伤?找点赔偿,还是...” 陆泽摇了摇头:“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 ...... 马素芹没有想到自己恐惧无比的丈夫竟然被警察带走,她后面才知道好像是二强的家里人看到二强被打直接报了警,马素芹瞬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本在这件事以后的马素芹就下定决心要跟丈夫离婚,但后者根本不同意。 这时候这件事貌似有了点转机。 而陆泽自然不仅跟谢厂长那边达成共识,还特意给妇联写了封信过去。 中文系研究生的一番笔墨十分出彩,妇联那边很快就重视起来,专门的人去到马素芹家里还有附近邻居家、以及工作单位的机械厂打听关于家暴的情况。 马素芹很快就在法院判决下跟家暴男离了婚。 ...... “大哥。” “这件事...你是不是做的太狠了啊?” 家里,二强小心翼翼的望向陆泽,开口说道:“我觉得...” 乔二强觉得大哥的雷霆手段有些惊人跟狠辣,很快就把那个男人送进了监狱里,甚至师傅那边都因此离了婚,二强觉得自己被打一顿其实也没什么。 陆泽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即将拿起笔杆子的手。 他神情有些恍忽。 “狠?” 陆泽快速摇了摇头。 “不,这样的人就该这么对待。” 他的声音十分平和。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肮脏的人跟事,很多事情,其实我遇上了也不会去管,因为根本管不过来。但是,当这样脏的人跟我还有我的家庭产生联系的时候,我会快速斩断这样的联系。” 正如之前的李和满一样。 这个家暴男的眼里已经有了乔二强的存在,以后他再跟马素芹有什么矛盾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二强的存在,陆泽可不能保证他时时刻刻的在家里。 如果这个男人跟原着里一样去到乔家乱砸乱闹一番,家里的母亲还有弟弟妹妹有一丢丢的差池,这垃圾货一条烂命赔了又有什么用。 这种陆泽忽然想起来了一句着名的话。 “节哀?” “别说这种没有用的屁话。” “要让别人节哀。” 他不想让自家人节哀。 所以,只能让这位家暴男节哀。 月末总结! 我是辣鸡。 刚刚瞥了一眼,这个月才码了17万字。 主要是刚开始写知否的时候有点无从下笔,前面一直写的现代文,猛一下子写这种历史文不知道该怎么去写,后面才逐渐的找到一丢丢感觉。 这个月完结了《乔家的儿女》篇,《知否》篇马上也要完结。 这两个副本都是属于比较长一点的类型,所以能写的篇章就都多了点,所幸这两個世界看的人还是比较多,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下个世界还是没想好。 狂飙是不能写的,我问过编辑,哪怕我想改名叫做《旧厂街的故事》,但狂飙里面的人物名字都不能出现,这样根本写不了。 下个月尽量多更。 还有一坤小时,冲一下一千月票这么难吗??? 作者主要刚开始的时候没想过这茬,前天才发现好像有机会。 现在还差36票! 求月票~!!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月末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7: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陆泽的大学生活即将结束,年关过后的他就开始准备起来毕业事宜,同时他的工作去向也已经敲定下来,去到省里图书出版社工作。 事业单位,工作的各项待遇指标全部拉满。 马素芹家的事情只是再小不过的一次波澜早就的细小涟漪。 但乔二强貌似对他那个离婚的师傅关照有加,陆泽简单的提醒过二强,只是年轻人不气盛就不叫做年轻人,他那颗跳跃的心貌似逐渐变得跳跃的更快。 而三丽依然跟她的王一丁安静又和睦的相处着,他们两个人就两只相亲相爱的小蚂蚁,一点一滴、小心翼翼地经营着他们未来的日子。 乔三丽在年前已经顺利从纺织中专毕业,进入到纺织厂成为了一名纺织工人。 跟着王一丁算是一块从校园步入社会。 乔祖望从厂子里面离开以后,就所幸先待在了家里。 他这个厂里的老工人还是得到了一笔不菲的下岗金,整天就是喝喝茶听听曲,貌似已经提前步入到了退休生活当中。 但,乔祖望那颗想要享受的心并没有停止。 在家里的乔祖望跟儿女们提议,现在日子好过了,说什么也得买上台彩电。 「当然了,我这是为你们的母亲着想。」 「现在七七都上了小学,你们妈妈整天在家里都能看到四美这个家伙,免不了会心烦意乱,有台彩电在家里,你们母亲闲暇时候还能够看看电视,消磨下时间嘛。」 乔祖望乐呵呵的向众人解释着买彩电的好处。 这可是那种黑白的蒙上层涂了澹彩透明塑料的那种土制彩电,而是真正的彩电。 陆泽看着还在努力推销中的乔祖望,他哑然一笑。 现在流行彩电,后面估计就快开始流行起来一种又薄又大的彩电,那叫做等离子电视。 乔老爹向儿女们提起来了要求:「每个人拿一部分钱出来,要是不够的话,老爹爹我自己来添一点。」 二强三丽都出了钱,甚至乔祖望也出了,而这时候的乔四美还是待业青年,她可以理直气壮地一分不拿。 最后算起来还有大约两百块的缺,等着陆泽这个真正的家里富豪来补上。 谁都不知道陆泽在大学期间攒了多少的钱,乔祖望后面才听说原来上研究生,上面还会给研究生们发补贴,由此乔祖望正好碰上陆泽从洋楼大院里出来,乔爹爹这才逐渐认识到了长子的厉害。 面对众人的目光,陆泽微微颔首:「剩下的钱我掏了。」 没想到这时候的乔四美坐在小马扎上,她低着头道:「大哥你真豪气,别忘了你是咱们家里最先要结婚的人呐,你最好还是给自己留点结婚的本钱。」 陆泽当即在乔四美的脑袋上面来了个清脆的脑瓜泵。 后者哎痛后连忙起身,撇着嘴,狠狠瞪着陆泽。 …. 「你干嘛?哎幼~!」 ...... 怀揣着厚厚一叠票子的陆泽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商场选彩电,而乔祖望则是远远地跟在后面,魏淑英左手挽着丈夫的胳膊,右手牵着小七七的手。 崭新的大彩电很快被带回了家。 当信号频率调整完毕,彩色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家里面除了陆泽以外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电视机前面围满了好奇的人。 光影纷飞与声色俱全的东西出现,使得乔家人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样意味着全新时代的来到,人们的眼界变得开阔起来,举止文明起来。 时代在飞速的进步。 乔祖望现在每天晚上都不爱大出去,吃完饭后的他 守在电视前看新闻或者看戏,小老头的嘴里渐渐地有了一些新名词:开放,搞活经济,砸烂铁饭碗,引进外资... 乔祖望呢喃自语:「我这下岗貌似还是好事情嘛。」 「这个时代...不就是属于我这样的人吗?哈哈哈哈,找什么工作,打什么工,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啊,自己给自己当老板呐!」 ...... 陆泽很快从南大毕业,正式跟校园生活告别,尽管他的脸庞看上去还跟刚刚进大学的大学生没有区别,走到路上的时候很容易被人当成刚入学的学弟。 但他的的确确的从研究生院毕业,进入到了省出版社工作。 陆泽去到了竞争最为激烈的编辑部工作,这里的人清一色全是能力跟背景属于上等的牛人,所以这里的人们在知道陆泽的家世以后还是免不了有些轻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huann.】 只是这样的轻视,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就消散不见。 工作后的陆泽还是那般的悠闲,复杂繁琐的编辑工作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项技术活,陆泽仿佛天生适应这样的生活一样,每次都能不慌不忙的完成手头上的工作。 相较于身边那些头发都变得稀疏起来的同僚,陆泽下班后还有闲工夫去书店里面逛逛。 这个年代的新华书店还是相当常见。 大大小小的街道里都能看到那张蓝色牌底白字映衬的书店。 陆泽很是享受这样的闲暇时光。 陆泽手里拿着的是去年十二月刚出版的《平凡的世界》,这本书陆泽已经看过很多遍,但他还是偶尔会翻阅开来,反复品味。 陆泽选了好几本的书,其中有两本是想带给那个经常跟自己下棋的老友。 因为他有件事情需要麻烦对方。 而就在结账的时候,门口忽然有位黑色工装女人到底不起,嘴里同时吐着白沫,一番样子看上去十分的骇人,周围人连忙朝着四周熘走,议论纷纷。 陆泽对于医术并不精通,但这不妨碍他的眼力很好。 「这是...癫痫吧?」 他快速走上前去查看女孩的情况。 「没什么事。」 「就是简单的癫痫犯病。」 陆泽很快从女孩随身的包里找到了对应的药,喂着吃下以后的女孩很快就醒来,察觉出来刚刚发生什么情况后的她连忙起身,对着身边陆泽道谢:「谢谢。」 然后拿起包,转身离去。 陆泽眉头微挑,想起刚刚那女孩的脸颊,自顾自的说道:「这好像是...孙小茉?」 布响玩辣 278:不同的道路走向 回到家里,只有魏淑英还有乔四美在家。 这时候的乔四美正在跟母亲商量要不要去印刷厂工作,小姑娘的眼里这样的工作自然十分不体面,里面几乎没有一个同龄人,全是街道里的大婶大妈。 但她现在毕竟是待业在家,整天在家里嗑瓜子看电视是好。 可是时间一长,再好的日子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人还是得有一份工作。 薪水是主要的。 而次要的则是人能够通过工作跟这个世界产生联系,获得足够的社会参与感跟社会认同感,人都是在劳动当中才能够体现出来自己的价值。 当然,乔四美的感悟自然不会这么高。 她就是觉得最近的老爹爹乔祖望甚至都开始为他的‘全新事业,忙活起来。 自己在家里待着,岂不是连这老爹爹都比不上? 这才是她不能容忍的地方。 陆泽回家后,魏淑英跟陆泽简单提了提四美的事情,想问问他对于四美工作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看法,陆泽乐呵呵的来到了乔四美面前,大哥的态度十分和善。 「四美啊,你说实话。」 「你是不是不想去印刷厂工作?你的性子本来就跳脱,跟那些大妈们压根说不到一块去。」 面对陆泽,乔四美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对啊大哥。」 「你还是了解我的。」 「我这个人还是更喜欢跟同龄人待在一块,比较有共同话题。」 陆泽轻轻拍了拍四美的脑袋,笑容满面的继续说道:「那么四美啊,你想不想去到一个全是同龄人的地方?在那里跟你的小伙伴们一块玩耍?」 乔四美撇了撇嘴:「大哥,我的水平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啊。」 「我现在这个样子考高中是没指望的,中专我都考不上,我不想学习。」 「我是那种四肢简单、头脑发达的类型。」 陆泽认可的点了点头:「那四美,大哥如果帮你找个能够不需要动脑子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还能够好好打磨你的心性,从那里出来的后你会变得更好,你想不想去?」 乔四美呵呵一笑的挠了挠头,觉得大哥是在忽悠自己。 「什么地方啊?」 陆泽终于说出来了心里藏了许久的那两个字。 「当兵!」 ...... 晚饭的时候,陆泽正式把想送四美去当兵的想法跟家里通了通气,只是没有想到得到的却是清一色的反对,而反对最激烈的莫过于母亲魏淑英。 「不行!」 「我不同意四美去当兵!」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去当兵干什么!」 乔祖望心里则是想的则是赶紧让四美去工作贴补家用,这要是去当兵的话,那岂不是至少有两年的功夫不能帮助家里,自己这新事业刚刚起步,家里需要女娃照顾。 二强眼神里满是不舍的望向四美。 …. 之前四美被领养的时候,二强就在那天晚上被窝里偷偷哭泣。 「四美,你是怎么想的啊?」 「你不会真想去吧?」 乔四美兴奋的点了点头:「我肯定想去啊,我这么些年都没有出过远门。」 二强耷拉着脑袋,翁声翁气的回答道:「你出过远门,你忘了,你还去过苏州呢。」 家里关于四美的去向问题争吵个不停。 陆泽对于四美的问题思考过许久,在四美身上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她被家里的人们保护的太好,后面就一门心思的 把恋爱脑放在戚成钢那个人渣上面。 当兵对于人的心性磨砺很好,当然不排除还有戚成钢这种的货色。 不管再神圣的职业里面,都免不了会有这样的蛀虫存在。 陆泽相信,四美经过两年的磨砺绝对能够好好治治她的恋爱脑,只要恋爱脑能够治好,那其他的问题就都不算问题,总不能跟原着里那样,在发现丈夫出轨四五次以后才想起来离婚。 这样,一生都搭进去了。 当然,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四美自己的身上。 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陆泽只是给四美提供了另外一条不错的道路,四美有意向的话,陆泽就会去到项家里跟南方的父亲简单打声招呼。 这已经是陆泽能够做到的最多。 ...... 四美最终还是想要去当兵。 她想要去经历一下不同的人生体验,四美的骨子里其实就是充斥着大胆与尝试,否则当初年幼的她就能够独自从苏州坐着火车回到了南京。 魏淑英哭的很是伤心,二强同样如此。 而乔祖望则是呵斥乔四美这个闺女没有良心,半点不体谅家里的老父亲跟老母亲。 反而是以前经常跟四美吵架的三丽,在回家以后表示了对四美的支持。 陆泽很快就去到项家,跟项默成这位军里的大老简单说了说这件事情,后者听到后倒是开心不已,他很久之前其实就是想要让闺女南方去到部队里历练历练。 【鉴于大环境如此, 无奈,南方对于她自己的规划跟父亲不太一样。 「好啊,一成。」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这个女娃娃你到时候领着来家里坐坐,我跟她简单聊一聊,有这种勇气的女娃可不简单呐,你们家的教育真的做的很不错。」 陆泽过了两天,带着四美来到了项家。 原本乔祖望那个家伙同样是死活要跟着一块来,他在知道大儿子竟然还托了大院里的大人物帮忙,这下子的乔爸爸忽然变得非常支持四美去当兵。 四美跟项默成出乎预料的聊的很好。 项默成凭借着简单的相处就能够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心性如何,非常适合去当兵。 「好好好。」 「四美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 「我非常支持!」 「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你哥来联系我。」 ...... 四美的各项体检很快通过,下个月的乔四美就坐上了去往远方的列车,谁都没想到家里面这几个孩子,乔四美竟然是率先离家的那个。 陆泽他们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家里面少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存在。 三丽坐在座位上,安静的吃着米饭,她的目光快速在父母脸上扫过,然后缓缓落在了陆泽脸上。 「爸妈,大哥。」 「一丁说,想让我们两家人找个时间吃吃饭。」 「你们...谁去?」 布响玩辣 279:谁TM跟你是亲家? 三丽跟王一丁两个人的感情日渐稳定。 他们一块从纺织中专毕业后就加入到了纺织厂工作,三丽每个月的工资是十五块,在这个年代女孩能够有这样的工资水平,非常不错。 懂事的三丽甚至已经提前开始跟母亲魏淑英学习起来钩针。 三丽往家里买了许多的棉线,白色、牙黄色与红色等五颜六色的棉线都有,这时候的三丽就开始提前亲手准备她的嫁妆来,包括枕巾、被套、台布等一系列的家用物件。 魏淑英对三丽这个闺女自然是满意的很。 从小到大,三丽就是那个让家人不用半点操心的孩子。 对于三丽的婚事,魏淑英非常的看重。 王一丁是个好孩子。 但结婚毕竟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不知道这王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魏淑英在心里大概估摸着,这王家人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饭桌上,听到三丽说话后的乔祖望当即摇了摇头:「那就让你妈去王一丁家里坐坐吧,老父亲我就不去了吧,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还是她们这些妇人来操心比较好。」 三丽转而把目光望向陆泽。 她心里面还是更想要让大哥陪着一块去,只有这样,三丽才会感觉心里有主心骨。 跟王一丁确立关系以后,三丽其实去过王家不少次,王一丁的父亲是个老好人,只是王一丁的那个妈妈好像并不是怎么喜欢她。 三丽能够清楚感受出来,王母对待自己的冷澹态度。 陆泽放下手里的碗快,擦了擦嘴,伸出手,指了指对座的乔祖望,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你得去,我们俩一块陪着三丽去。」 「让我妈在家待着吧。」 王一丁不是亲生的。 陆泽知道这个秘密。 原着里的王母就是个偏心眼,甚至连三丽送给王一丁的新婚礼物都能被她拿走,转而送到她亲儿子的手上,这样的亲家母自然需要三丽的娘家人来好好治治才行。 陆泽是个文化人。 其中的很多事情自然就是要落在乔祖望这个老父亲的头上。 乔祖望有些傻眼,连忙对陆泽喊道:「让我去干嘛啊?」 连三丽这时候都连忙的在给陆泽使着眼神,她觉得大哥跟母亲一块去就已经足够,要是老父亲去了那边的话,三丽觉得这顿饭可能吃的就不是特别友好。 陆泽一锤定音:「你是一家之主,你不去谁去啊?」 对于王母那种角色,乔祖望才是真正的秘密武器。 跟谁家家长的脑子好使似的? 我们家也有个无赖家长的啊! ...... 王家着急想要让王一丁结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王一丁的父亲卧病在床,这老父亲想要在临终前看到大儿子能够成家。 陆泽一伙人去到王家的时候,这位在病榻上的王家父亲,眼含热泪的紧紧握住乔祖望的手。 …. 而且,王家父亲望向一旁三丽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陆泽看得出来,王一丁的爸爸倒是个不错的家长。 而王一丁的那位母亲,则是不太行。 进门后的老太婆就是眼睛放在陆泽手里拎的礼物上面,眼神在扫过三丽的时候带着些许不满,尽管王一丁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这个儿媳妇的家世还是太过于普通。 这以后怎么能来帮衬着一丁的弟弟跟妹妹? 倒是听说这乔家的长子现在是个人物,好像是在省出版社还是省电视台工作来着。 「来来 来,咱们先吃饭吧。」 陆泽从里屋走了出来,床榻上这位王家父亲的情况已经属于回光返照那种,陆泽也没什么办法,不然三丽过来这边以后,能够有个明事理的公公倒也还不错。 饭局一开始,这位主座上的王家母亲就展现出来了势利眼的本色。 「我们家的情况,亲家你们都看到啦。」 「一丁的爸爸现在卧病在床,每天都得花不少的钱,所以我们家的彩礼掏不了多少钱,但三丽过来以后是有房间住的,里面那屋打扫的干干净净。」 「后面三丽跟我们住在一块,你们尽管放心。」 一听这个,陆泽还没有说话,正吃着菜的乔祖望当即放下了手里的快子。 乔爹爹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疑惑:「不对,我刚刚听错了吧?你叫我们叫亲家?哎呀呀,这孩子们还都没有定亲呢,哪里能够叫亲家啊?我们今天上门来就是吃菜喝酒的嘛。」 乔祖望是个精明的人物。 哪里听不出来对座的王家母亲是个什么意思。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现在这个家就是婚房,而且你家闺女的彩礼钱也没有多少。 乔祖望面对这样的下马威,直接不惯着。 谁tm跟你是亲家? 乔三丽跟王一丁对视一眼,都察觉出来了饭桌上气氛的异常。 王母的脸色很快就沉了下去,瞅了乔祖望一眼,她开口说道:「三丽要是嫁到我们家,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定亲的事情,现在就可以谈谈的嘛。」 没料想,乔祖望当即点了点头:「好啊!」 「定亲时间、请客地点、宴席几桌、桌上几盆几碗...这些事情都商量商量吧。」 陆泽捂着嘴,没忍住笑了出来。 今天这种场合带乔祖望来还真的是合适,战斗力这块嘎嘎勐。 很快,对面这位王母面对着乔爹爹的勐烈攻势就有些招架不住的迹象,老太婆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只觉得心里原本藏着的诸多谋划现在都落空。 三丽这时候正在桌下疯狂的拉着陆泽的胳膊,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恳求。 这老爹爹来这里是干嘛的啊? 陆泽轻轻拍了拍三丽的手背,估摸着该自己上场,于是便主动的来说了几句好话,使得场面不至于那么难看。 …. 然后,他笑着对王一丁问道:「一丁啊,你今年多大了啊?你是哪年哪月生日?」 陆泽的故意发问令王母脸上神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王一丁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当初怀不上抱养的,后面她发现自己能够怀孕后,就想着要把养了两年半的王一丁给人家再送回去,只是被丈夫给拦了下来。 原着里的王母完全的把王一丁当成了工具人一样,就是想让王一丁跟三丽两口子无条件、无限制的去帮助她的两个亲生孩子。 可怜的王一丁都不知道‘母亲,这番压榨背后的根本原因。 饭局气氛稍显缓和以后,主座位上的王母又开始了作妖,先是询问了陆泽的工作情况,然后就开始暗示起来,能不能帮助他家的小儿子在国企里找个合适的工作。 【鉴于大环境如此, 陆泽笑着摇头:「嘿嘿,不能。」 今天的简单解除就令陆泽明白这位王母是个怎么样的货色,有这样的婆婆,三丽以后的日子能够好过才怪,在这种情况下嫁入王家,那是自己找罪受。 三丽察觉出来了大哥对于王家的那种不喜欢。 她心里忽然就变得难过起来。 因为三丽从小到大就是一直都在听着大哥的话 ,她的很多习惯爱好其实都是受到了陆泽的影响,而这时候在亲情跟爱情之间发生矛盾的时候,她夹在中间,十分的难受。 另一边的王母,听到陆泽的回答后,只觉得今天这顿饭吃的是非常憋屈。 乔三丽这样的性格,怎么家里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她这个混不吝的老父亲先不提,本以为这个混的不错的大哥是个文化人、体面人,连一点小忙都不帮,甚至还是当面拒绝,半点脸面都不给。 你们家还想不想让闺女嫁进来了啊? ...... 陆泽三人很快离开。 来到门口,乔祖望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然后重重的吐了口痰在门口。 「呸!」 「什么玩意儿啊!」 「王一丁人这么老实憨厚,他这个老娘怎么是这样的啊?半点礼数都没有,她这是诚心想要给她儿子的大好姻缘给搅黄?」 「这王一丁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啊?」 陆泽惊奇的目光望向乔祖望,只觉得乔爹爹在有些事情上面容易犯湖涂,但是这双大眼睛看起事情来有时候又会变得精准无比,一眼就能看出这王母是种什么货色。 回家的路上,三丽有些沉默寡言。 「哥。」 「你是不是也不喜欢一丁他妈?」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不喜欢。」 「是讨厌。」 「她这么多次的让我们下不来台,其实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她儿子王一丁的感受,我们自然可以在餐桌上面委曲求全,但这样以后只会让你在王家过的更难受。」 「还不如所幸把事情给说开。」 陆泽看着身边三丽逐渐暗澹下去的脸,他轻轻拍了拍三丽的肩膀:「王一丁爸爸的情况应该很糟糕,看样子是估计过不了两天,但我们家不能为了他家的幸福,胡乱的应承下来什么。」 「三丽。」 「你有没有考虑过,只跟王一丁搭伙过日子,不去考虑那个婆婆?」 三丽叹了口气:「这怎么可能啊,新媳妇不是都得过恶婆婆那一关的吗?就是我不知道我跟王一丁还有没有可能了以后。」 她知道,大哥乃至父亲都是为了自己好。 她不可能放下家里的一切去选择跟王一丁在一块。 陆泽笑了笑:「没准呢?」 布响玩辣 280:来自南方的告白 回到家里,魏淑英听说了这次吃饭的事情,王母那张势利小人的嘴脸被乔祖望形容的呼之欲出。 望着回家后就钻进里屋的三丽,魏淑英重重叹了口气。 最怕的事情还是出现。 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而女方这边最怕的还就是这种在家里说一不二的恶婆婆。 以后,如果三丽真的跟王一丁结婚,那她就是王家的人。 后面的三丽就一直都会跟那个恶婆婆处在同个屋檐下面。 王一丁性子老实,但面对从小生养他长大的母亲,他能够为三丽做到什么份上,谁都说不准。 乔祖望回家后屁股还没落地,就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一成,你爸最近好像又去打牌了啊。」 「你看,这要紧不要紧?」 乔祖望开始接受了他下岗的这个事实,并且已经开始享受起这个事实来。 不用上班多爽啊! 这么一闲,他的老毛病犯了,白天偶尔开始外出去打牌。 这两年,家里的老婆管得也松了,儿女们也都大了,陆陆续续都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人再管他干什么,乔祖望觉得日子这么过着也挺滋润。 牌友兼酒友在牌桌上说起来,说是要集资一起去做生意,买卖钢材,他家的亲戚有路子能弄到盘条,只在中间做个转手的人,就大把大把地来钱。 「这事儿,越多人参与就越好,大家把闲钱集在一起,买卖做得大自然赚得多。」 「集资才能做大事!」 于是乔老头牌也不打了,成天说动别人一起集资,真还就给他说动了一些人,乔祖望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有做生意的天份。 他觉得这个时代就是属于自己这种有天赋的人。 如果不是今天中午需要去到那个王家,乔祖望早就跟他的那些生意伙伴们一起讨论着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集资才是未来的出路啊。 当然,不包括非法集资。 ...... 乔祖望一伙人很快就被警察端掉,其中非法集资的头头陈总跟徐总都是被直接拷走,而乔祖望跟他的那些小伙伴们一个个都被吓坏,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伙人待的公司是非法的那种。 乔祖望一时间成为众失之的。 那些在他忽悠下面投了钱进来的街坊邻居们堵住了乔祖望,想要要个说法。 「你们这是做什么?」 「乔祖望先生是这次非法集资的举报人,你们的那些钱,多亏了他才能够顺利保住。」 乔祖望听着警察的话,他自己都深感懵逼。 我怎么就成了举报人? 而这时候的真实举报人陆泽正骑着自行车去往大院的路上,他早就知道了乔祖望在背地里搞得那些小九九,直接把资料整合起来送到了警方手里。 在市场经济发展下,这种非法集资已经在各地都有出现。 乃至发展到了现代,这种形式的集资还存在着,屡见不鲜。 …. 乔祖望因为这次集资团伙被端掉的事情,受打击的不行,身边那些街坊邻居们都觉得乔祖望是在玩他们,一方面先是忽悠人投入钱,一方面就又转头去到警局告状。 你搁这儿搁这儿呢?! 投资天才乔祖望这些天都是蔫不拉几的样子。 「我不吃,我不喝。」 「说好的,让我来当公司的总经理呢?」 「奶奶的,都是骗子!」 ...... 又是熟悉的大院门口,又是熟悉的酒窝少女。 今年的项南方大学毕业,她成功的考上公务员。 项南方马上就要在南京下属的贫困区里工作,从最基层开始做起,每月估计就只能回来一次,只有在两年半任期满了以后才能回到这边来工作。 「乔一成,你想跟我谈恋爱吗?」 「我觉得跟我这样的人谈恋爱会很累,但我还是想跟你表白,这些年我在外面的时候还是挺想你的,这次回到咱们这边工作,有你一部分的原因。」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想把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 出生在一个***家庭,从小面对家里的人来人往,父亲的教育又极其的严格,南方自小就学会了如何面对不同的人。 因为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南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总是比别人要多一分,这样的经历培养了南方很强的共情能力还有分析能力。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忽然就多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影。 但她知道,自己那颗想要为理想不断努力拼搏的心,遇到他的时候总是会非常放松惬意。 项南方忽然有了想要跟这个人一块走下去的想法。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 他没有想到今天见面以后,项南方竟然主动的跟他告白。 这几年的陆泽养成了跟项南方通信的习惯,他对于项南方这种心里目标非常清楚的女孩很赞赏,面对这样优秀的异性,真的很难不欣赏。 她的家世良好,但行事却异常的低调谦虚。 项南方并不是一个别人看一眼就会被惊艳到的姑娘,但她却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她气质端正,利落大方,做人做事很讨人喜欢。 到了某种程度以后,人们的就不再是单纯的外表长相。 而是...气质! 「那你同意了吗?」 项南方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紧盯着陆泽。 这次的告白她想了许久,之前心里存在着的所有犹豫,在看见面前男人的一瞬间就都烟消云散,她刚刚从老爹那里得到了百分百的支持,于是就大胆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我...同意了啊。」 陆泽笑着朝面前的短发女孩伸出右手。 陆泽估摸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可能会成为一个‘吃软饭,的存在。 但,他倒是很享受这样的全新角色。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有点水到渠成的意思,在南大的项默笙知道这件事以后哈哈大笑起来,嘴里说着我当初的眼光就没差之类的话。 项家一家人,貌似就只有南方的那个哥哥项北方,他有些看陆泽不太顺眼。 项北方觉得这样的文弱书生配不上自己这么优秀的妹妹。 「姓乔的,咱们俩去院子里过两招。」 「你不用打过我,只要能够跟我过上两招拳脚功夫,我就心服口服你这个妹夫。」 陆泽感受着略有些生疏的拳脚功夫,挠了挠头。 「大舅哥。」 「你是认真的吗?」 布响玩辣 281:土拨鼠叫的乔祖望 迎着铺面的微风,陆泽骑着自行车,身后是双手搂着他腰的项南方。 刚刚确立下来关系的二人逛遍了整座金陵城,项南方脸上的笑容比以前更加温暖幸福,第一次品尝恋爱味道的女孩就深深的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一成,我哥现在功夫下滑那么严重了吗?” “怎么感觉你俩在院子里的比试,他好像有点缩手缩脚?” 南方把脸贴在陆泽背上,只感觉安全感与幸福感满满。 听到南方的话,陆泽哑然一笑:“可能是大舅哥让着我呢吧。” 跟项北方这个大舅哥的比试自然是陆泽获胜,而且他还是很明显的放了水,毕竟以后大家还得见面,项北方比拼完了以后就半点不再提反对的事情。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这点反对声音压根就没什么用。 但身为哥哥的他还是得提前的替妹妹表现出项家的态度,至少以后不能让这个姓乔的小子欺负了自己妹妹,这一点倒是跟陆泽他们之前去王一丁家里的情况有些相似。 “一成,我想找个时间去你们家里面坐坐可以么?” “我们已经认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去你们家拜访一下你的父母,前几年是因为每次回家待得时间都很少,但这次怎么都得上门了吧。” 南方语气轻缓,脸色温柔。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当即回答道:“当然可以了啊。” 原着里的乔一成对于项南方的态度很好,但是只要一触即到乔家的时候,乔一成心里的自卑情绪就又开始作祟,让项南方一直感觉她属于外人。 陆泽当然没有这种顾虑。 这时候的乔家里虽然不是那种富庶家庭,但也绝对不是拿不出手。 至于...自卑? 他更不可能会有这种情绪作祟。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就灿烂过一生。 听到身前男人立刻就答应下来,项南方脸上的笑容更盛。 “嗯~!” 其实,她心里最担忧的还就是陆泽的家庭跟她家之间差距过大,导致对方心里会有自卑的情绪,对于家世之间,项家里的人反而最不看重,家里人最看重的还是南方男朋友的为人究竟如何。 而陆泽其实早早的就过了老丈人那一关。 两个人的感情自是水到渠成。 ...... 回到家里以后,陆泽把跟南方的事情简单跟家里人提了提。 而在知道南方家里情况以后,乔祖望蹭的一下就从座位上起身。 只见老父亲瞪大眼睛,双手颤抖,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他张大嘴巴,嘴里甚至还发出了土拨鼠一样的声音。 街坊四邻都能够听到乔祖望的尖叫声。 堂屋里的陆泽等人捂住了耳朵。 乔祖望兴冲冲的来到陆泽面前,只见老父亲激动的拉着陆泽胳膊,微微喘气道:“你说那个姑娘家里是住在江苏路那边的洋楼大院里面?我就说你小子这些天老是回家这么晚。” “我的天爷啊。” “我乔家祖坟上面又开始冒青烟了吗?” 乔祖望这次甚至比当初知道陆泽状元身份考上大学还要激动。 他做梦都想跟人家高门大户攀上亲家,他们乔家在祖上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望族,只是后面逐渐变得门道中落,到了乔祖望这一代的时候,甚至家里连个当官的都没有。 家里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还就是陆泽状元郎的身份。 而现在,他们家貌似可能会有个高楼大院里面的亲家,那他乔祖望岂不是以后都能时常的跟人家亲家一块喝喝茶、下下棋。 这怎么能够不激动? “一成啊,那个叫做南方的姑娘,什么时候来呀?” “到时候咱们家里人都等着人家姑娘的上门,好好请你这个小女朋友吃顿饭。” 乔祖望哈哈大笑着。 而魏淑英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陆泽,妇人眼神里满是感慨。 之前的时候她老是催大儿子找个对象,没承想这一成在不觉间就找了个这样的对象,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对自己这乔家的情况是不是满意。 家里人的心情都是十分忐忑,早早就准备着迎接南方的上门。 很快,身着崭新大衣、好好打扮过的项南方出现在了乔家人的面前,乔家人眼前几乎瞬间就是亮起,这样气质的女孩子的确不是一般家庭能够培养出来的。 “叔叔、阿姨,二强、三丽还有七七,你们好。” “我叫项南方,我是乔一成的女朋友,很高兴今天见到你们。” 南方很快就赢得了乔家人的喜爱。 陆泽对于这点,倒是没有过什么疑虑,项南方就是这样容易获得人们好感的女孩,其实在上大学的时候,在她身边就不缺乏追求者,只是南方一门心思的放在学业上面。 她自己原本的打算是在三十岁之前不谈恋爱。 只是没有想到,缘分这种东西忽然就缠住了她,爱情貌似就是会在这种不经意间到来。 堂屋里,乔祖望眼巴巴的看着南方,老爹爹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想去大院的项家里坐坐,南方自然乐呵呵的点头:“叔叔,您要是想跟我爸见面的话,让一成带着您去就行。” “他在我爸那说话,比我都管用呢。” 乔祖望瞅了一眼神情没有变化的陆泽,老爹爹讪讪然笑道:“好好好。” 众人很快就聊到了关于定亲的事情。 这个年代的人们对一份感情的笃定要远远超过后世,合得来的男女朋友,如果年龄条件等各方面都合适的话,那就会早早的定下亲来。 项南方笑嘻嘻的点头:“我没意见呀。” “就是我这两年可能要在下面的县里忙,结婚的话得等过了这两年。” 魏淑英脸上笑容更盛:“那感情好,正好四美现在还不在家里,等她退伍回来以后刚好可以参加哥哥的婚礼,就是...” 魏淑英的目光放在了低着头的三丽身上。 原本家里面最早结婚的其实应该是三丽才对,因为她跟王一丁是在中专时候就谈起了恋爱,两个年轻人甚至已经开始独自的准备起来结婚需要用到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后来又遇上了一些事情。 王一丁的父亲没两天就撒手人寰,他跟三丽的事情自然是往后再推延,而更关键的还是王家现在就是由那个恶婆婆说了算,三丽二人的情况就陷入到了停滞当中。 项南方在乔家待了许久的时间,她甚至贴心的都为家里的狸花猫小棉花都准备了礼物。 此刻的渣猫小棉花一个劲的窝在南方怀里,傲娇的抬起它的猫头,任凭南方温柔的抚摸着它,嘴里喵喵喵个不停,看上去倒是惬意的很。 “喵喵喵喵~(你们的婚事)” “喵喵~(我同意了)” 282:某种邪恶的想法 陆泽送南方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由于到了年底的缘故,此时街上不少人家的门口已经挂起来了大红灯笼,陆泽本来打算骑车子送南方回去,只是南方更想要安安静静的走回家去。 实际上,她只是想要跟陆泽在一块的时间能够长一些而已。 身着米黄色大衣的酒窝女孩主动的挽着陆泽的胳膊,她那张喜欢笑的白皙脸庞,今天晚上似乎就没有落下来过。 连魏淑英都说南方这个女孩看上去就喜气十足,结婚以后绝对能够旺家生运。 昏黄的街灯把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项南方把头靠在陆泽肩上,只感觉时间变得慢了下来。 她的语气温和: 「定亲的事情...我回去跟我爸说说吧。」 「哈哈哈哈。」 「我就是觉得现在的一切真的好不真实,明明去年的我还是个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女孩子,现在眨眼的功夫,竟然都开始商量起来定亲的事。」 「哎呀呀,这就是人生嘛?」 这时候的项南方开始展现出来属于她俏皮的那一面。 陆泽转头挽着肩膀上的青春笑靥,不知道以后逐渐坐上高位的项南方会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里,陆泽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内心里某种邪恶想法冉冉升起。 「对了,我看叔叔的样子,好像是想去我家坐坐。」 「那你过两天就带着他来我家吧,他人挺好的。」 陆泽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乔祖望? 人好吗? ...... 年关将至,陆泽倒真的带着乔祖望去到项家拜访了一下。 项南方也想要两边的家长能够见见面,尤其是现在在她还在家的时候,后面她就要去下乡工作,到时候忙起来就是连轴转,不如现在安排下见面的事情。 南方跟陆泽之间的感情快速升温。 她在心里倒计时着离开家的时间,这时候内心当中甚至都开始泛起不舍的情绪。 项南方怎么都没有想到儿女情长竟然是如此美妙滋味,令人沉醉。 陆泽跟乔祖望带着诸多礼品上门,这次的乔爹爹竟是主动的自掏腰包备选年货,其中很多都是市场上正流行的名牌货,看得出来他对这门亲事很是上心。 更令人意外的是,去到项家的乔爹爹竟然半点都没有怯场。 跟项默成聊的很是投缘。 陆泽无比惊讶。 在项家吃了顿丰盛晚饭后的乔祖望又跟南方的爸爸聊了许久,然后才恋恋不舍的走出大院,回家路上的乔祖望背负着双手,微微仰头的哼着小曲。 「这家庭跟家庭真的是不一样。」 「人家项爸爸举止谈吐,一看就是大人物,跟人家聊天都惬意的很,不像那个王家,要不是看王一丁这个孩子人好,跟咱们家三丽投缘,我打死都不会同意三丽嫁到这种人家去。」 王一丁父亲去世以后,三丽还是主动的去到王家帮忙,同时宽慰着王一丁。…. 只是王一丁的那个恶老娘却并没有给三丽什么好脸色,使唤人使唤的倒是起劲,王一丁稍微表现出维护三丽的样子,她就开始哀嚎着,死活不干。 整个一泼皮无赖。 乔祖望对这种人,表示出来深深的鄙夷跟不屑。 「这什么父母啊?半点没有当父母的样子嘛!」 而在他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泽、二强跟三丽都齐刷刷的望向了乔祖望,甚至连乔七七都在盯着他这个老父亲在看,这使得我们的乔爸爸深感受伤。 难道在你 们眼里,我跟这个王家老太婆是一样的人啊? 你们真的扎我心呐! ...... 王一丁跟麻雀眼俩人过年的时候都来到了乔家拜年。 麻雀眼是个眼睛极小的瘦小男子,以前的时候是三丽的同学,曾经喜欢过三丽,只是三丽当初的心思不在这方面,而且她就是把麻雀眼当成了朋友。 现在,三丽跟王一丁的事情暂时搁浅,麻雀眼在听说以后,连忙就想插入其中。 可惜,三丽对麻雀眼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后者暗然神伤,独自离开。 而王一丁看到三丽这时候还有着追求者,想起母亲在家里对他跟对弟弟妹妹们态度的不同,再想着最爱他的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王一丁在乔家门口变得泪流满面起来。 乔三丽看着这个样子的王一丁,顿时就心疼的不行。 「爸,妈。」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跟王一丁结婚,我喜欢他,他喜欢我。」 「我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留着王一丁在院子里,独自回到堂屋的乔三丽郑重的说出来了上面那番话。 听到女儿这番话,乔祖望当即用力拍了拍身边的桌子,只见站起身来的老爹爹大声道:「我不同意,上次王一丁他爸爸去世,你上赶着去帮忙,结果呢?费力不讨好!」 就连魏淑英这时候都急忙的规劝着三丽。 有事情,早点解决才是办法。 但那位王家母亲的意思显然并没有把三丽当回事,甚至看上去都没有把她家里的长子王一丁当回事,酒席都不准备怎么办,商量着两家人一块在家里吃顿饭就完事? 这算哪门子的结婚啊! 乔祖望再联想起来在项家时候,跟人家商量的婚事,顿时感觉差距明显。 「嘿,我就纳闷了啊。」 「王一丁他妈妈是想让他儿子结婚呢?还是不想让他儿子结婚呢?」 「半点不为她儿子考虑啊!」 乔祖望跟对面这个恶老太婆比起,觉得自己怎么着也算个称职的好父亲了吧? 堂屋里的争吵声四起。 乔二强这时候推开堂屋的们走了进来,黝黑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我回来啦,我刚刚见到王一丁在咱们家门口呢,让他进来他也不进来,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三丽泪眼滂沱的望着陆泽,她哭泣道:「大哥,你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陆泽叹了口气:「放心吧,你俩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听到这个,三丽的哭泣声渐渐变小。 对于大哥的话,她心里总是充满了无条件的信任。 而乔祖望则是满脸狐疑的望着陆泽:「你有什么办法?那个王家老太婆你也见过,她那个样子的恶婆婆,你舍得你妹妹嫁过去?」 陆泽摆了摆手:「我有办法。」. 布响玩辣 283:乔四不美 过年期间,乔家又迎来了一件喜事,那就是乔四美的信终于从远方寄来。 远方传来风笛,我只在意有你的消息。 四美她当兵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但却还没有往家里面寄过一封信,这倒是让母亲魏淑英着急的不行,甚至都以为女儿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陆泽通过项默成的关系,知道四美在那里一切都好。 南方的爸爸毕竟就是从兵营里走出来的大人物,硕大的关系网十分密集。 如果陆泽想的话,这样的关系网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编织在他的身上,只是陆泽自己对于营造关系并不太感兴趣,他现在就想舒服的在出版社过的惬意小日子。 嗯。 以后说不准还得好好伺候伺候身居高位的南方。 思绪回到现实,在魏淑英的不断催促下,陆泽缓缓打开了四美写来的信。 而二强跟三丽这时候也都主动的来到了堂屋坐下,乔祖望嘴里骂骂咧咧乔四美眼里没有老父亲跟老母亲,但他对于叽叽喳喳的小女儿同样想念的紧,找了个小马扎自己乖乖坐下。 之前在项家的时候,乔祖望跟南方爸爸讨论的好大一部分话题就是关于四美的。 乔七七现在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他的颜值的确如同四美说的一样,是家里面最好的那个,五官精致的要比女孩还好看,一双眼睛极其的吸引人。 七七此刻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魏淑英旁边,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四美姐姐的面容。 这时候的男孩忽然微笑起来。 陆泽清了清嗓子,准备读信。 只是看到手里这熟悉的狂草狗爬字迹映入眼帘,陆泽没忍住笑了出来。 「四美这个字。」 「嗯...」 「真的是一如既往的丑。」 「字如其...字啊!」 陆泽磁性的声音很快回荡在众人的耳畔,仿佛那个叽叽喳喳的乔四美在这个团聚的节日里回到了大家身边一样,每个人都在安静的听着,嘴角扬起。 「亲爱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还有我亲爱的七七弟弟。」 「你们大家有没有想我呀?」 「这里的生活比我想象当中更加累人,前半个月我被折磨的都哭了,而且我现在的肤色跟以前比起来下降了好多,我觉得...我现在可能要比乔二强还黑。」 读到这里,陆泽笑着撇了一眼二强。 在四美的认识里,乔二强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黑的存在。 「但随着我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我发现了这个地方的魔力,我好像爱上了这里,我喜欢跟身边的小伙伴们一块训练、吃饭、执勤...」 「哎呀呀,就是很想家里的你们呐。」 「没有我的叽叽喳喳,大哥的白头发是不是少了很多?乔二强现在还喜欢偷吃吗?三丽跟那个王丁丁同学相处的怎么样?七七在学校有没有小迷妹?」 …. 「还有爸爸妈妈...」 「哎呀,不说那么多啦,我写作本来就是弱项,两年时间其实也很短暂,我很快就要回去啦。」 「你们千万记得要想我哟,虽然我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的美丽动人,但我还是你们的乔四美。」 「对了,这封信现在一定是大哥在念吧,因为家里只有大哥能够看清楚我写的字,哈哈哈哈哈,机智如我。」 「此致,敬礼。」 「署名:乔四不美。」 四美信上写的内容并不算多,她对于艰苦的军营生活只是一笔带过,信里面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在跟家里人在贫嘴,风格还 是之前的样子。 但陆泽能够想象出来,此时的四美跟之前比起来一定是成长了许多。 她远比家里所有人想象当中更加的坚强勇敢。 原着里的四美只是把她的那种勇敢用错了地方,一门心思的铺在渣男戚成钢身上。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陆泽对于王一丁家里的事情,还能够有个解决的办法,但对于戚成钢这种垃圾当中的垃圾,陆泽没有什么心思多看他一眼。 因为再多看一眼,整个人就会爆炸。 家里的人们听完信件上的内容以后就都该干嘛干嘛去。 陆泽把信交给母亲,然后直接挡在了乔二强的身前,后者一脸懵逼:「大哥你干嘛?」 陆泽神情有些古怪。 刚刚在念信的时候,他注意过家里人脸上的神情,念到‘乔二强有没有偷吃,的时候,陆泽敏锐察觉到了二强脸上神情的不自然,看样子是有情况。 「最近过年,你老是出去,跟谁玩呢?」 乔二强眼珠乱转,胡乱搪塞几句后,立马推门跑去。 「这货...」 「不会真偷吃上了吧?」 「混小子,那可是你师傅啊!」 「你***!」 陆泽不免有些头大。 家里面的事情是一波接着一波。 他跟项南方的定亲事宜马上就要提上了日程,乔家这里的亲戚朋友倒是简单,父母只打算邀请二姨一家来见证,而项家那边的人缘关系就有些复杂,这些事情自然都是需要商量考究。 最近,三丽都时不时的会来找陆泽问话,想知道大哥究竟有什么办法对付王一丁他母亲。 陆泽觉得还是先帮三丽解决一下那个恶婆婆再说。 王家的问题,自然在王一丁那个偏心眼的母亲身上。 正如乔祖望所说的一样,这样的态度看上去是对三丽表达不满,实际上是她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王一丁的感受,难怪乔祖望跟魏淑英都不太同意三丽现在嫁过去。 这恶婆婆对她儿子都是这样的态度。 难道还指望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三丽态度能够好到哪里去? ...... 陆泽当天下午就去到了王家,此时的家里倒是只有王母在家,看到陆泽上门,而且还是空着手上门,这老太婆压根就没有什么好脸。 「来我们家干什么?」 老太婆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说话时候,头扬的很高。 陆泽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笑道:「来跟你商量商量王一丁的事情。」 王母不屑的笑出声来,指了指陆泽的手:「这大过年的,你就是空着手来的啊?你们家眼里到底有没有长辈?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就这?」 「你想怎么谈乔三丽还有一丁的事情?」 「我跟你说,我们家一丁可是最听他老娘的我,要是没有我同意,你们...」 陆泽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直接抢过话茬。 「王一丁不是你亲生儿子,你在这给我装啥呢?」 布响玩辣 284:我就是在威胁你啊 陆泽轻笑的话语,令对面的王母几乎瞬间就变了脸色。 原本手里拿着的瓜子洒落在了地上,只见老太婆眼里充斥着不可置信,王母连忙调整好微微慌乱的神情,她的那张刻薄老脸上强扯出一丝笑容。 “你什么意思?” “王一丁不是我的儿子,那还能是谁的儿子?” 陆泽眼睛紧紧盯在对面老太婆的脸上,然后从大衣的内衬里掏出一封黄色信封,在王母的面前晃了晃,后者神情疑惑,不明白陆泽这是什么意思。 “王一丁是不是你亲生儿子,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是当年你去领养王一丁的事情汇总,当初你在结婚后发现一直不能生育,满心焦急,毕竟你这种人最信奉的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所以,你跟丈夫商量以后,连忙去十里街乡那边,领养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现在的王一丁。” 陆泽伸着手在面前的火炉旁烤着火,而对面王母脸上的冷汗正在直流。 王一丁是领养的。 这个消息只有她跟死去的丈夫知道。 可对面这个乔家小子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陆泽接着说道:“但后来,在养了王一丁满一年以后,你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怀了孕,所以当时你的第一想法就想把王一丁送回到他自己家去,只是这一想法得到了你丈夫的否认。” “因为在他心里,王一丁已经是你们家的孩子了。” 王老太婆当即起身,指着陆泽,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是孩子他爸告诉你的?” 王老太婆的脑海里只浮现出来了这样的念头。 不然,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被人知晓? 而陆泽则是笑着摆了摆手:“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三丽还有王一丁的事情了吧?” 王母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觉得事情开始脱离了她的掌控。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谁都没有说。” “以后三丽如果真的嫁给王一丁,他们两个人还是会把你当成亲生老娘一样。” “为你养老,给你送终。”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你自己不作妖,你也别想着让他们两个人去给你接济你的亲生儿女。” “否则...” 王老太婆重重哼了一声,只觉得面前这种轻笑的脸,在此刻显得十分可恶。 “你是在威胁我?” “是啊,你刚知道吗?” 陆泽点了点头,跟看傻子一样的看向对面这老太婆。 “你那个儿子,王一宁是吧?好像谈了个对象,家里条件很好,以至于大过年的都一直在人家女方家里面待着,看样子过年的时候应该家里只有王一丁一个人在陪你吧?” “所以啊,以后你要是想体体面面的入土,还真的就得靠王一丁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 陆泽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 “亲家母啊,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叫彼此的心里都有数一些。” “我比你年轻的多,你肯定先走,所以我能一辈子的时间掐着你,当然,如果你的亲生儿女能够待你不错的话,我更乐意让王一丁跟三丽两个人出来自己过日子。” “走咯,你们家真的太冷了啊。” 陆泽快速离开。 只剩下在屋里神情恍忽的王老太婆。 ...... 很快,三丽跟王一丁的事情正式被提上日程。 乔三丽惊讶大哥是如何说服的那位王家恶婆婆,追着陆泽询问妙招,陆泽笑道:“恶人自然需要恶人来磨,你大哥我啊,就是比她更恶的恶人。” 此刻的三丽正亲昵的挽着陆泽胳膊,她连忙开口道:“哪里?大哥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过于的解释。 他其实在之前也犹豫要不要告诉三丽关于王一丁的身世。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陆泽觉得,让这小两口安安静静的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就行,恶人自然是由他这个大哥来做。 至少,他的确是看那个王老太婆很不顺眼。 而陆泽的威胁显然起了效果。 王老太婆一共有两个亲生孩子,一男一女。 女孩子自然是要嫁出门。 而老太婆的那个亲生儿子王一宁,看样子是要当成上门女婿。 王老太婆的养老问题最终还真的得落在王一丁的头上,其实王一丁跟三丽一块出来单过是最好的选择,不管那个老太婆死活,舒舒服服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是陆泽考虑到王一丁骨子里的性格,还是觉得现在的处理方式最好。 只要老太婆不作妖,她就能够安安稳稳的入土。 嗯。 挺好。 ...... 三丽的定亲仪式很快结束,主座上坐着的王老太婆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跋扈,王一丁甚至还觉得这是母亲为了他做出的改变,心里暗暗感动。 而冰雪聪明的三丽自然知道这是大哥的功劳。 饭桌上的她朝着陆泽敬了一大杯的酒,同时心里面不舍的情绪开始蔓延开来,以后的她就要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尽管三丽对于未来的日子早早就做好了规划。 但是,真的当这一天要来的时候,她内心情绪还是有些绷不住的迹象。 “大哥,南方姐。” “希望你们以后也能过得幸福。” 打扮的十分低调奢华的项南方浅笑着点了点头,望向陆泽的眼神里,有情意流转。 今天的二姨跟二姨夫也来到了现场,他们家跟乔家是最亲近的,后面估计乔家每个孩子的定亲宴跟婚宴,这一家都会邀请到场观礼。 二姨夫齐志强在宴席上没有饮酒。 之前陆泽安排的那次体检还真的帮助齐志强查出来了肝上的问题。 这些年的齐志强无比庆幸,当初去到了医院做了深入检查,医生的意思是如果过了两年再来的话,病情严重恶化,那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哎呀,一成,这就是你的对象吧?” “姑娘人长得真喜气呀。” 二姨拉着南方的手,两个人交谈的十分开心。 她俩倒是都挺爱笑。 除了神情十分不正常的王老太婆,今天这顿饭大家都是吃的其乐融融。 “对了,一成,你跟南方的订婚宴是不是也快了啊?” “哎呀,时间真的快,当初你们几个人还都是小不点,现在马上都要成家立业。” “四美应该是明年退伍回来吧?不知道她在军营里有没有找到个合适的对象?” 听到这个,陆泽没忍住开始咳嗽起来。 南方连忙拍了拍陆泽的后背,担忧道:“是不是刚刚喝呛了?” 陆泽深吸一口气,朝着南方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就是刚刚气有点不顺。” 285:你对象比咱妈小三岁? 订婚宴结束,三丽跟王一丁的事情,终于算是有了个不错的结果。 原本魏淑英的意思是想要让三丽的尽快成家,毕竟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拉扯,赶紧步入婚姻殿堂才是正理,主要是魏淑英也怕王一丁的妈妈在后面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毕竟,像王老太婆这样子的老婆子,那还真是少见。 老爹爹乔祖望私底下对这个亲家母的评价很简单直接:什么玩意儿! 只是三丽还是想要等到四美退伍回来再正式的结婚。 尽管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三丽跟四美两个人没少吵架,但姐妹两个人的感情同样深厚,三丽喜欢在结婚的时候一家人都能够在场,整整齐齐的家才是家。 陆泽跟南方的订婚宴也很快开始。 他们二人宴席的规模大大超过了三丽跟王一丁的这次,乔祖望这个老爹爹这回把他手里的棺材本都给掏了出来,不想在项家人的面前丢脸。 实际上,陆泽跟南方两个当事人对于宴席都没有什么要求。 只是双方家长合计下来,还是觉得热闹些比较好,所以就在南京饭店订了间大包房,项家自然也掏了一部分钱,老爹爹还死活不同意。 当天的陆泽被三丽还有魏淑英打扮了许久,合体黑色西装穿在身上的陆泽更添几分气质。 而今天宴席的女主角,项南方装扮的十分绝美。 纯白色服饰点衬,施了澹妆的南方,精致五官更加立体,情意流转的眼神当中带着别样风情,白皙的脖颈下带着条银色项链,与蝴蝶锁骨交相辉映。 今天的南方更像女人,而不是女孩。 宴席上的众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乔爹爹在这样的日子里喝的十分开心,半点都没有露怯,倒是令二强跟三丽私底下松了口气,他们就是害怕老爹爹关键的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 二姨那边,也透露了齐唯民现在正谈着恋爱,是研究生时候认识的女孩。 叫做...常星宇。 想起自己的这个表哥,陆泽神情不免有些古怪。 以前的齐唯民继承了齐家人的气质,个子高高的,长相白净。 只是在上了大学以后,齐唯民整个人的变化有些大,跟我国某位着名律师的长相非常相似。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他逐渐的喜欢上了跟南方爸爸下象棋的感觉,乔祖望现在也学着装成一副文化人的模样做派,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他的这副眼镜,每天都喜欢戴着。 「孙子兵法,老祖宗传下来的书,果然博大精深呐。」 下班后回到家里继续开始准备嫁妆的三丽,看到老父亲这样,她忍不住笑道:「爹,你跟南方姐她爸爸下象棋,不是应该看跟象棋有关的书吗?怎么看上兵法了呀?」 尽管陆泽跟南方已经订婚,但三丽还是习惯性的叫南方叫做姐。 这个称呼,可能还是得陆泽结婚后才能改。 乔祖望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你懂什么呀?下象棋讲究的还就是个排兵布阵,那些象棋大师厉害在什么地方?那就是人家的目光已经完全超脱了这小小的楚河汉界。」 「我这本孙子兵法,里面都是智慧。」 「待为父好好看看,我的棋艺超过南方他爸啊,只是时间问题。」 之前的乔祖望还以为那些大院里的人物可能都非常难相处,他第一次去项家的时候还是表现的非常忐忑,只是在大家慢慢熟悉下来以后,他才发现,大人物也是人。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乔二强没有动快子,反而直接站了起来。 「我...」 「我有事情跟大家说。」 陆泽感到微微头疼,因为他有些预感到二强即将说的是什么。 三丽抬起头,好奇的询问道:「二哥,你想说什么呀?」 魏淑英跟乔祖望俩人的目光也都放在了二强黝黑的脸上,以前的乔二强在家里一般都是闷不吭声的那个,不知道今天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只见二强双手紧握,有些吞吞吐吐的道:「我...我谈恋爱了!」 乔祖望当即就笑了出来,老父亲继续拿起快子吃饭,摇了摇头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大惊小怪,你大哥跟你妹妹现在都定亲了,随时都可能要结婚。」 「你谈个恋爱,又算什么事情嘛?」 倒是魏淑英来了兴趣,好奇的对着二强问道:「你对象是谁呀?哪家女子,我见过没有?」 二强望向陆泽,小声道:「我对象...大哥其实见过。」 听到这番话,陆泽扶着额头微微叹气,心里感叹果不其然。 只见魏淑英又笑着对二强询问道:「那二强你这个小对象多大了呀?」 只见二强悄悄的伸出右手,比了个三的手势。 「小三岁。」 魏淑英自顾自的说道:「小三岁,你今天过了生日马上就二十二啦,小三岁的话,那就是...」 只见二强此刻的头变得更低,声音跟蚊子一样小:「妈,不是比我小三岁。」 说到这里,乔二强心一横,干脆实话实说。 他闭上眼睛,说了实话。 「妈,我对象不是比我小三岁。」 「是比您小三岁!」 乔二强此话一出,堂屋里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布响玩辣 286: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抱江山 只见乔祖望刚刚夹起来的鸡腿直接掉在了桌子上,老父亲拿着快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此刻的他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闭着眼睛的乔二强。 魏淑英同样处于懵逼状态当中。 只有三丽这时候缓过神来,连忙朝着二强问道: 「二哥...」 「你是说...」 「你对象要比咱妈小三岁?」 乔二强抿着嘴,点了点头,又重重嗯了一声。 家里人这才确认下来,二强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乔祖望此时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老爹爹正撇着嘴,眉头上的皱纹全部堆在一起,看上去就跟马上就要哭了一样,颇具喜感。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天爷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呢?」 「家里的日子刚刚才有了些起色,两个孩子都找到了好人家好归宿,我乔祖望正准备研究孙子兵法,好好享两天的清福,这乔二强混账羔子又来给我搞事情。」 只听见老父亲呢喃自语:「小三岁...」 「人们都常说,女大三抱金砖。」 「女大三十抱...」 二强默默叹了口气,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给家里人带来很大冲击。 只是他已经做好了跟师傅马素芹在一块的准备,看着大哥跟三丽两个人都能够跟爱的人在一块,甚至都已经订了亲,他心里自然有着说不出来的羡慕。 今天的乔二强终于下定决心,要大胆的把爱人介绍给家里人。 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想法。 「她叫马素芹,是我师傅,也是我爱的人。」 「我知道你们一时间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我要跟我师傅在一块。」 只见乔祖望大大地一口,呸在乔二强的头上,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骂道:「你给老子趁早死了这份心,那个女人多大的年纪,竟然还在勾引小青年,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我明天就...」 乔二强刷地一下抬起来头,眼神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老爹爹的脸,目光无畏,像火一样的滚烫,这样的二强可把乔祖望吓了一跳。 乔祖望连忙躲在了陆泽的身后。 乔二强的语气郑重:「她不是坏人,你不能这么说她!」 在陆泽身后的乔祖望感受到了些许的安全感,扶着陆泽的肩膀,老爹爹再度喊道:「好,你这么护着她,真是情深意重啊,只是这情意用错了地方。乔二强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也给我清清楚楚地听好了:你休想,休想跟她在一起!除非你有本事杀了我!」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只是这个年代的人们,对于这样的恋爱还是有些敬而远之。 今天这顿饭就这么稀里湖涂的结束。 ....... 陆泽跟南方继续着写信。 其实原本陆泽是想着掏钱往家里安一台座机电话,这样两个人每天都能打电话聊聊天,只是南方还是更喜欢写信来交流,她期待收到信件时候的那份喜悦。 「而且我们之间写的信我都已经好好保留起来啦。」 「以后闲暇的时候,我就在午后阳台的摇椅上面躺着,温暖不刺眼的阳光会洒在我身上,到时候我再读着你写给我的信,多惬意呀!」 陆泽没有忘记说这番话时候,项南方脸上温暖又幸福的那种笑容。 这次的信里,陆泽最后把乔家发生的一些事简单跟南方提了提,陆泽知道南方非常想要融入到他家里来,所以他也愿意在信里多写一点。 乔二强的事情,陆泽之前考虑过。 只是他想着的还是马素芹已经离了婚,没有法律规定二强不能跟马素芹在一块。 陆泽心里的种种想法自然是更像现代人。 所以他也懒得去开导乔二强关于感情上面的事情,现在看来二强还是如同原着里一样,跟马素芹日常相处下来以后,动了心。 只是现在的马素芹不像原着里那样还有着丈夫。 陆泽很快收到了南方的来信。 「一成,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尊重二强的选择,如果他跟他的师傅是真心相爱,而且那位师傅真的是个不错的女性的话,我也会支持二强。」 「你尽管放心啦,我心里并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至于称呼的话,弟妹...哈哈哈哈,没事,因为我家里还有个刚刚出生的小舅舅,咱们定亲宴的时候你也见过,咱俩结婚以后,他好像也是你的小舅舅了诶?」 信件的最后,项南方稍微的调皮了一下。 陆泽甚至都能想到,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对面的南方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陆泽哑然一笑,把信封整理好后放进了桌里。 抽屉里已经是厚厚一沓,见证着两个年轻人之间那种无形的思念。 晚上的时候,陆泽把信件里关于二强的内容,跟他说了说,原本蔫不拉几的乔二强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大哥,我大嫂真是这么说的啊?」 「哎呀,不愧是我大嫂啊,我觉得大嫂以后肯定是个当大官的人。」 「厉害!」 说着说着,乔二强自顾自的傻呵呵笑了起来。 陆泽微微叹气,拍了拍二强的肩膀才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跟谁谈恋爱是你的自由。」 「但咱爸咱妈跟你说的话,也有他们的道理,人活在世上还是得在意身外的一些东西,我们只是想要你能够好好的去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乔二强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大哥。」 布响玩辣 287:这么戏剧性的吗? 陆泽跟南方对于二强的这种情况都表示出来深深的理解。 三丽也从精神层面上对二强表达了她的支持。 除了魏淑英还有乔祖望。 尤其是乔祖望这个老爹爹,每天早上见到乔二强的第一面就是一顿狠狠的训斥,老爹爹根本就不同意二强跟那个老女人在一块,尤其是二强说他还要娶马素芹当老婆的时候。 “你想娶那个老女人?好啊,那除非你不姓乔!” “乔二强你以后别姓乔了正好,你就叫二强,你个二货,正好姓二得了。” “我乔祖望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老乔气得不行。 现在的他每天都在读书看报,带着眼镜研究孙子兵法,动辄以文化人自居。 甚至每天下午都准时的去到洋楼大院里面跟亲家公下棋。 而现在乔二强的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往他这个文化人老爹爹的脸上抹黑,此时的乔祖望已然忘记了他当年也是个混球赌棍爹,他对二强这种行为根本不能接受。 如果不是二强现在每个月的工资不低,他都想让二强去换掉机械厂的工作。 二强的工作暂时还不能动,但关于这个感情上的事情,老爹爹认为还有回旋余地,他觉得就是二强一时间被鬼迷了心窍。 这二强,一看就没见过漂亮的女孩! “淑英啊,你跟你妹妹那边说一说,赶紧给二强介绍个对象,模样好看的就行,家里条件一般的就可以,再这样下去,乔二强估计都得钻进那老女人的被窝了吧。” 实际上,是乔祖望没有见到过马素芹。 人家马师傅尽管三十大几岁的年纪,但保养的还算不错,少妇风格。 只是乔祖望还是习惯性的站在男人视角上面替二强去想。 魏淑英微微叹气,皱着眉头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你确定二强会乖乖的去跟人家姑娘见面吗?别到时候介绍好了人,该见面的时候他又不去。” 乔祖望哼了一声:“他不去?老子打断他的腿也要让他去!” ...... 而在二姨魏淑芳那边真的找到合适人选的时候,乔二强却失踪了,原来是他那天刚好忘记了钥匙在家里,正准备回去拿的时候听到了魏淑英跟乔祖望的谈话。 二强跟表哥齐唯民那边通了气,率先一步得到消息跑路。 这次的见面安排在了新华书店。 乔家堂屋里,二姨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哎呀呀,姐,你跟姐夫怎么跟我保证的啊?还说二强一定会去,要是我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快的去找人家商量这事啊。” “现在,人家女方还有她妈妈正在书店里面等待着二强呢,你俩说,怎么办吧。” 乔祖望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今天的乔二强到底跑到了哪里去。 这混账小子莫不是提前收到了什么风声? 在家里的三丽快速站起身:“二姨,我陪你去给人家解释。” 魏淑芳摆了摆手,叹气道:“算了吧,三丽你一个女娃跟我去,算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时候,陆泽刚刚好下班回家。 二姨的眼里泛起亮光,拍了拍腿,连忙笑道:“哎呀,这不是就有管事的了吗?一成你正好是中文系毕业,嘴皮子这块肯定没问题,你陪二姨去,二姨心里面有底。” 满脸无奈的陆泽被二姨拉去当壮丁。 “哈?” “在书店见面?这见面还挺时髦的啊。” 就跟后世的相亲对象们都喜欢在星期四去肯德基见面一样,哪怕最后没走到一块去,俩人还能够一块aa在肯德基里面疯狂一把,就当是搭个便宜的饭友。 “对啊,因为人家姑娘就是书店工作的。” “这个姓孙的姑娘是跟着她妈妈长大,二十多岁的年纪,小姑娘人家文文静静,模样还好。” “乔二强这个混小子真的是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一成你到时候多说点好话。” 陆泽眉头微微皱起。 他怎么感觉二姨说的这个女孩是这么耳熟? “二姨。” “这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二姨思考片刻后,脱口而出:“孙...孙小茉,对,孙小茉。” 陆泽直接停住脚步,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颇有些戏剧性。 孙小茉? “二姨。” “咱俩要不还是回去吧?” ...... 陆泽最终还是被二姨拉着去到了新华书店,在书店靠窗户的座位上见到了孙小茉还有她的母亲,孙小茉似乎是认出来了陆泽,眼神里带着惊讶。 上次的陆泽在书店买书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发病的孙小茉。 “哎呀,小茉,你跟你妈,你们两个人肯定等久了吧?” “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有事情耽误了。” 孙小茉的妈妈冷眼看着热情无比的魏淑芳,她的眼神快速在陆泽身上打量起来,察觉出来这个‘乔二强’似乎要比想象当中更有气质一些,脸上的不满消散了一些。 “嗯...没事,你们做吧。” 陆泽呵呵一笑,当即坐下。 他今天既然来了,那肯定就要搅黄这二强所谓的相亲事。 “你的病好些了吗?” 陆泽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令场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坐在陆泽身边的二姨这才确认陆泽是在跟人家小茉说话,她当即在桌下拍了拍陆泽的胳膊,连忙小声道:“一成你瞎说什么呢?人家姑娘好好的,哪里有病?” 孙小茉妈妈瞬间呆住,满脸不可思议的望向对座的陆泽。 女儿的癫痫病可是她这个当妈的最担心的点,要是事先跟人家男方说癫痫这回事,那十个人里有九个连面都不会见。 陆泽笑着解释道:“我们以前见过,她当时犯了癫痫吧应该是。” 二姨瞬间捂住了嘴,整个人就这么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这...” 孙小茉眼眉低垂,低声跟身边的母亲解释了之前跟陆泽见面的事情。 孙小茉的妈妈瞬间没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连忙笑着解释说女儿的病是小时候发烧留下的后遗症,并不是天生的,只要情绪不激动,很少犯病。 “啊,没事啊。” 陆泽的话令对面母女的眼睛都亮起,孙小茉妈妈激动道:“孩子,你不介意吗?” 陆泽快速点头,笑道: “我不介意啊。” “她的病,跟我又没关系。” 288:母女俩人都是小三? 陆泽的话,令对面的孙小茉跟她妈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你家的病,跟我又有啥关系?” 母女俩人压根没想到,陆泽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这样的话。 此刻,孙小茉妈妈极为不满的望向陆泽,只见妇人轻哼一声,对着陆泽身边的魏淑芳不满道:“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半点礼数都不懂,还想不想让两个孩子处对象了啊?” “我们家小茉已经很长时间...” 说到这里,孙小茉母亲又开始闭口不谈。 她才想到女儿跟这个‘乔二强’的见面貌似就是她发病的时候。 而魏淑芳的目光在孙小茉身上快速打量,她这才知道原来孙小茉这姑娘还有着癫痫病在身上。 这要是真把这姑娘介绍给了自家的二强,那到时候,她亲姐姐还不得骂死她。 娶个这样的姑娘,还不如让二强去娶他那个师傅呢。 至少,人家那师傅好歹还疼人是吧? “不是。” “你们家姑娘身上有病,这不是应该提前跟我们说清楚的吗?” “现在还好意思来反问我们?” 二姨现在也不客气,看向孙小茉妈妈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鄙夷。 你家姑娘身上有病可以直接说,但你这明显就是想藏着掖着,等到后面结婚以后再提出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姨当即就跟孙小茉母亲开始拉扯起来。 陆泽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觉得这次来见面,自己出马还真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家里人都不知道对面这对母女是什么样的货色,身上有病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这种心里面藏着病,肮脏无比的病。 陆泽对于对面的孙小茉母女自然是没有好感。 而要是让他从这两个人里面挑一个最讨厌的人,那肯定就是孙小茉她这个妈妈。 孙小茉的母亲是三观最不正的女人,当了一辈子单亲妈妈,还教女儿当小三,爱上已婚男。 自己当小三,未婚先孕生下来了孙小茉,明明知道这样的日子是多么难过,她并没有教会孩子如何的自立自强,反而是把各种不正确的价值观传输在了孙小茉身上。 在孙小茉沉迷于对已婚男的婚外情时,这位母亲不但没有提醒和制止,竟然还去怂恿女儿早点搞定陈主任,只为了些许的虚荣和攀比心,让女儿走自己曾经走过的弯路。 闺女啊,妈妈当年淋过雨,所以你也得淋一淋才行? 原着里孙小茉偷偷的给乔二强戴了绿帽子还会内疚,甚至会在乔二强认为孩子是自己的时候,告诉他真相。 而这个孙母则是恶心的不行。 她明知道孙小茉生的孩子是那个主任的,竟然在后面还想让乔二强去帮养,当便宜干爹,这样的妇人实在是令人作呕。 “反正我们家情况都说清楚了,家里面明明白白、干干净净。” “你们家...各种事情看样还挺多的吧?” 魏淑芳的话令孙小茉妈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她压根就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 孙小茉这时候也将之前陆泽救了自己一次的感激完全忘却,直接起身,望着陆泽还有魏淑芳说道:“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件事情是我们家的不对。” “但是,难道就因为我有病,我就不配谈恋爱了吗?” 孙小茉妈妈在旁边跟着阴阳怪气起来:“就是就是,没想到你们家是这么势利眼,之前约我们的时候,说的话那叫好听,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什么玩意?” 母女俩人一唱一和,陆泽发现二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给了二姨一个宽慰的眼神,转过头来看向孙小茉母女。 “我们家在之前就了解过你家的底细,孙女士啊,你好像是未婚先孕生的女儿吧?人有病不要紧,我们家里人绝对不会歧视任何一个身体有毛病的人,我们担心的是那种心里有病的。” 阴阳怪气? 谁还不是个阴阳人了啊? 孙小茉妈妈脸色顿时变得如同酱油一般黑。 她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陆泽。 “你...你没有教养!” “你骂谁小三呢啊?” “乔二强是吧?你不是个男人!你拐弯抹角说谁心里脏呢?”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此刻的他笑得跟个无赖一样坏。 “对!” “我乔二强就不是男人,怎么了?” 在身边的二姨听到陆泽这番话后,有些忍俊不禁。 孙小茉连忙在母亲后背上轻轻拍了拍,转过头看着陆泽跟魏淑芳是这样的表情,她觉得十分屈辱,眼神死死盯着陆泽:“你说谁心里不干净?” 陆泽无奈叹了口气。 本来就是打算简单的把二强这回事给弄黄,顺带着给人家女方道歉赔礼,只是他没想到命运是如此的奇怪,二姨找的人家竟然就是孙小茉。 陆泽眼神清澈,对着孙小茉如是说道:“我只问你一句。” “你明明有对象,为什么还要来相亲?” “上次我在饭店里面看见你跟一个中年男人在一块吃饭,你们两个人举止亲昵,那个人难道不是你的对象吗?你好像还叫他...陈主任吧?” “还是说,那位陈主任并不是你对象?” 陆泽呵呵一笑,瞬间完成绝杀。 听到这番话以后,孙小茉母女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而身边二姨听到这么大的八卦,同样震惊的合不拢嘴。 “乖乖哟。” “今天带一成来,还真是来对了啊。” 孙小茉母女当即不发一言,灰熘熘的离开。 孙小茉跟陈主任的私情,这是比癫痫病更加见不得人的东西,她们俩人都没想到运气是如此的差。 孙母本来是先打算着让孙小茉找个接盘侠当备选,同时刺激刺激那个陈主任,让他赶紧离婚。 只是令她俩难以预料的是,今天竟然遇到了陆泽这个熟知各种真相的人。 “二姨,你等我一下啊。” “我现在也想研究一下孙子兵法,老爹爹这些天看完以后都变得聪明了许多。” 陆泽乐呵呵的去挑选书籍来看。 而魏淑芳则是呆呆的坐在座位上,透过玻璃窗望着孙小茉母女离去的背影,二姨眉头紧皱,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玩意啊?原来这家里母女俩人都是小三?我的天爷啊!” 289:乔四美回来了! 回到家里,陆泽简单把孙小茉的事情跟老爹老娘说了说。 陆泽的身边,二姨魏淑芳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尴尬,她没想到竟然给自家侄子找了这么个样的姑娘,还是自带绿帽子buff的那种。 这以后二强要是真的跟孙小茉结婚还生了孩子,连这个孩子该姓什么,都说不准。 后面带来的只能是数不清的麻烦事。 她有些庆幸二强今天没去跟那个孙小茉见面。 「姐,姐夫。」 「这事情是我的问题,我没想到...」 「要不,我再去给二强寻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女子?」 魏淑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魏淑英还有乔祖望脸上的神情,发现夫妻二人这时候齐刷刷的叹了口气,他们俩倒是没有怪罪魏淑芳的意思,而是叹气二强的倔牛脾气。 陆泽这时候连忙摆手:「我下次可不替乔二强去了啊。」 魏淑英朝着妹妹无奈说道:「要不还是先算了吧,没准二强的这个对象,人还真不错呢?我们挑个时间,让二强找时间带着他那个...来家里坐坐吧?」 说起这里,魏淑芳连忙劝导起来了姐姐。 在她知道侄子二强谈了个大龄女对象的时候,她表现的甚至比乔祖望还有魏淑英更吃惊,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乔二强竟然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惊掉人的大牙。 又是一阵关于二强的谈论。 最终,大家还是决定先见那个什么的马素芹一面再说。 ...... 就这样,忐忑的二强带着马素芹来到了家里。 乔祖望看见马素芹的第一面就有些傻眼,老爹爹仔细打量了二强这个老女朋友的模样,眉宇间跟自己媳妇倒是有几分相似,就是马素芹东北口音比较严重一些。 马素芹同样很紧张。 她原本就想着跟二强的感情埋藏在私底下,两个人甚至连去看电影都偷偷摸摸的,就是害怕这段‘禁忌之恋,被人发现。 马素芹自然不在乎这些东西,她担心的是二强跟着她一块遭人白眼。 可惜,执拗无比的乔二强表示他同样不在乎这些东西。 简单吃了顿饭,跟马素芹接触以后的魏淑英微微叹气。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家二强会迷恋上他的这个师傅,人家马素芹的确是个好女人,魏淑英之前托人打听过马素芹的事情,今天见面后知晓所言非虚。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陆泽自然是很怀念有智能手机的日子,只是在这个时代生活久了,整个人的生活节奏不觉间也变得慢了起来。 他甚至有了跟乔祖望一样的爱好。 喝茶看报,偶尔撸撸猫,整个一老干部的做派。 乔祖望浅抿一口热茶水,笑着对旁边的陆泽说道:「你啊,这是光棍太久了,早点跟南方把婚接了,你就会发现生活的真正意义,你看你弟弟现在跟他那个对象呆在一块,整天生龙活虎的。」 乔家最终还是接受了马素芹的存在。 一方面是二强真的跟马素芹之间有了很深的感情,另一方面还是马素芹这个人的确不错。 尽管马素芹的年纪还是大了些,但好歹这个年纪的女人还会疼人。 就是二强身体变得消瘦了一些。 嗯。 倒也正常。 「南方还得一年多的时间才能回到这边工作,我之前去那个贫困县里面看过她几次,她做的很不错,可能能够提前回来。」 乔祖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老父亲这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后开口说道:「对了,四美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吧?」 陆泽双手枕在脑后,腿上是胖了不知道几圈的小棉花,陆泽就这么悠闲的享受着周末的午后时光,抬起头望向湛蓝天空,轻声回答道:「是啊,四美要回来了,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两年的时间很快。 而对于那些步入到新环境当中来说,每分每秒的日子可能都缓慢无比。 正如人们在上学的时候都抱怨下课的铃声为什么那么晚才会响起,时间流逝的速度,取决于每个人的体会。 ...... 在两个月之后,乔家人在火车站等到了退伍回家的乔四美。 尽管她的变化非常的大,但大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四美。 因为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笑容还是那么纯真。 因为,她还是乔四美。 只是原本白皙无比的皮肤已被小麦黄所取代,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不再是当初那种青春美,而是一种更加坚毅果敢的魅力,齐耳短发的四美笔直站在了陆泽几个人的面前。 「怎么啦?」 「是不是都认不出来我啦?」 魏淑英忽然歪过头,捂着眼睛哭泣了起来。 乔祖望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笑道:「你哭什么嘛?你女儿回家你应该高兴才是。」 四美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笑着跟家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还跳起来看了看陆泽的脑袋,陆泽哑然一笑,知道她这是在观察自己还有没有白头发。 最后,四美上前轻轻抱住了母亲魏淑英,把脑袋放在母亲肩膀上,轻声说道:「妈,我回家啦。」 而在众人到了家里的时候,小棉花忽然跳出来,对着四美喵喵喵起来。 「喵喵~(靠)」 「喵喵喵~(你怎么回来了?)」 布响玩辣 290:真想吃软饭啊 乔家久违的热闹了起来,一家人对着四美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一样。 魏淑英想知道这两年时间里的四美吃了多少的苦;乔祖望想了解现在四美的津贴存款是多少;二强则是乐呵呵的问着四美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三丽在旁边压根插不上话。 七七则是乖乖的说了句四姐,被四美用手在脸上狠狠蹂躏了几下。 「小七七,你都这么大啦?」 「呜呜呜,我就说咱们家里属你最帅了吧!」 被人群围在中央的四美不厌其烦的回答着每个人的问题。 陆泽站在外面,倒是没有询问四美。 因为他想知道的事情大概的都已经在南方爸爸那边知道了。 只能说:不管什么地方,有人,的确是好办事。 静静的聆听着家里人说着话,陆泽脸上流露出来轻松无比的笑容,这样的生活就已经足够的好,尽管这个家里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但现在大家还能够坐在一块开怀大笑。 「生活总该迎着光亮,再跌跌撞撞也要坚强~」 陆泽自顾自的轻哼着歌曲。 直到四美乖乖的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嘻嘻的露着一嘴大白牙,叫了声大哥。 陆泽轻轻摸了摸四美的头,正如很多年前一样,他笑道:「嗯...这两年个头倒是没长。」 一提这个,四美立刻撅起了嘴来。 不管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一回到家里的她就是这个家里的小棉袄。 「哎呀,我跟你说,大哥,我每次队列的时候都是站在第一排。」 「刚开始的时候,有什么小动作都能被班长看到,刚到那几天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家。」 「但是吧,后来就慢慢习惯啦。」 「这点事情对于我乔四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四美身上的变化说大不大,但说小又不小。 两年的军营生活对于她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正如陆泽叫一声乔四美的时候,她总是会第一时间答到,然后立刻就端正军姿,后面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家里。 比如她现在吃饭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挑食。 比如她... 吃完饭以后,四美才知道原来家里人没有结婚,都是想等着她回来。 乔四美心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感动。 「我...我...」 「原来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没对象了呀?」 「啊啊啊~!」 ...... 第二天,陆泽带着四美去到了项家,其实四美在军营里面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些无形的照顾,只是陆泽跟项默成都没有告诉四美。 项默成告诉陆泽,南方为期两年半的工作期限缩减为了两年。 明年夏天的南方就要调回到市里工作,老丈人的意思是南方回来以后会担任宣传部门的副部长,这中间大部分的功劳自然都是南方亲手挣来的,但肯定少不了项家的扶持。 走仕途,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身后有一定的背景,可以阻隔掉里里外外相当多一部分的麻烦事,能够走的更加顺遂一些。 …. 陆泽自然愿意看到南方可以在她喜欢的事情上面奋斗。 这个世界的陆泽并没有再闯到高位的打算,每个世界都做同样的事情难免感到些许乏味,有了项南方这个厉害的未婚妻,以后的她说不准还能够坐到市长的位置上。 陆泽很乐意吃软饭。 只要让南方市长可以每天都舒舒服服的去上班,那就ok。 又是一年年光 将至,到了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 陆泽在出版社已经成功混到了副主编的位置,主要还是陆泽发现这个位置比较方便摸鱼,同时他开始计划着跟南方的小家设计,今年他们二人应该就会成婚。 乔家两个女儿不需要考虑婚房的事情。 而乔祖望早早的就跟陆泽还有二强讲过,家里条件着实有限,充其量能够掏出来办婚礼酒席的钱,想要新婚房的话,只能俩儿子自己想办法。 陆泽手里有不少的存款,而且只要混到主编位置上,单位会有分派房。 他跟南方想有个自己的小窝,虽然说以后免不了常去项家住,但夫妻二人毕竟还需要自己的空间,有些事情在项家的确是不太方便。 家里最先结婚的是三丽。 陆泽看着此刻脸上带着浓浓不舍的三丽,无比感慨。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喜欢拉着自己衣袖的小三丽,头上绑着粗粗的麻花辫子,虽然穿着布衣荆衫,但小三丽却那样新鲜可爱,就好像鲜嫩的花儿开在春风里。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如今的她却要嫁人了。 三丽给自己和一丁一人做了一套毛料的衣服,看上去有点情侣款的样子。 而这时候的四美则是腆着脸,死死挽着三丽的胳膊:「我要给姐姐做伴娘,所以姐姐跟姐夫可不可以给我做件新衣裳呢?」 三丽自然笑着点头,叫四美自己去挑料子,她居然挑了极艳的玫瑰红色。 陆泽忍不住叹气。 这个乔四美回家没几天的功夫就又展现出来了她熟悉的本性,尽管四美身上的改变的确很大,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还是很难短时间里改变。 「那是你姐结婚,她穿粉的,你倒还想穿玫瑰色,你不怕人家到时候弄不清谁是新娘?你个大姑娘家家的,人家结婚你穿个什么红。」 四美撇着嘴:「我就是好久没穿新衣服了嘛。」 四美最终还是选了一身澹青色的衣料。 王家的酒席办的普普通通,但看得出来王老太婆还是掏了不少的腰包,陆泽满脸笑容的去给王一丁的这个非亲生妈妈敬酒:「以后三丽就交给您啦。」 王老太婆还没有忘记陆泽当初跟她说的话。 她只能重重的嗯了一声。 ...... 三丽结婚,算是正式的离开了乔家。 而二强最近正在烹饪学校里面学习,时代大浪之下的机械厂效益非常不好,二强决定跟马素芹一块开个小饭店,他们两个人倒是不打算办婚礼。 但俩人婚房还有门店房的置办,还是需要不少的钱。 乔家很快就变得不再那么热闹了。 连狸花猫小棉花整天都在巷子里找其它公猫打架,这个年纪的小棉花已经失去了某些公猫的性能,但它还是看不惯那些整天喵喵个不停的臭猫们。 「别在老子面前秀恩爱。」 「都滚!」 布响玩辣 291:乔四美:戚成钢他这么渣呢? 南京城的天,那是真的热。 刚刚到初夏,就已经热到了三十度,再加上昨晚才下过一场雷雨,今天又出了个大太阳。 地面上的潮气与热气全都被激发了出来,街道上满是一洼一洼的积水,明晃晃地反射着不那么刺眼的阳光,一滩滩积水就像是碎了一地的镜子,东一块西一块的碎片。 乔家四美,她在退伍回家这一年里的初夏,于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见到了原着里她一眼定情了的‘那位白马王子,,就是那个渣男简直到了极点的戚成钢。 这天的四美约了之前的小姐妹逛街,等在新街口百货公司门口,四美的裙子便被飞驰而过的一辆车带给毁了。 「唉。」 「要是以前的我,一定会追上去破口大骂。」 「但现在我好像...没那么爱美了吗?」 可能是经历过了两年军营生活的洗礼,四美对于外在的一些东西虽然看重,但跟以前那只关心外表的乔四美比起来还是变化很大,她此刻只是掏出纸巾擦了擦裙边的几滴泥点。 四美都都囔囔的自言自语着,然后,抬起头的她忽然看到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 这个男人穿了一身夏季的军服,脸被晒得黝黑,帽沿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看得见一个线条清楚的下巴,下巴正中微陷下一个小窝。 吸引四美的不是男人的长相,而是这一身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绿色军装。 她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乔四美这时候忽然对着男人开口叫道:「戚成钢?你是戚成钢?」 男人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他看着乔四美,努力地辩认了一会儿,不确认的说道:「乔四美?」 四美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然后开始跟戚成钢熟络的聊了起来。 只是在谈论起军营生活的时候,四美察觉到了戚成钢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四美还以为是戚成钢惊讶于她乔四美竟然也是退伍回家,并没有放在心上。 以前在班里的乔四美就是个学习倒数还爱美的女孩,跟现在比起来,变化的确很大。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有人去世。」 两年义务兵役期间是没有探亲假的,但是家庭遭遇重大变故的,可以请事假15天。 四美这两年没回过家就是这个原因。 其实稍微运作一下,四美是能够回到家里待几天,只是她的性格肯定不愿意走后门,陆泽在信里跟四美简单提过这回事,可以让他老丈人在队里的手下帮帮忙。 只是四美在信里严词拒绝。 听到陆泽的询问,四美回答道: 「戚成钢...好像是退伍了吧,我看他大包小包都拎了回来。」 「有些奇怪的是,他家里人怎么没去火车站接他呢?」 陆泽默默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还是防微杜渐比较好。 现在四美看起来跟这个戚成钢还没有什么瓜葛,但难保她又啥时候恋爱脑发作,再度化身为倒霉蛋也说不准。 他很快就托人询问清楚了戚成钢的事情。 原来,是他犯了生活作风问题,竟然在背地里搞大了人家藏族女孩的肚子,被人家女孩的父母发现,最终被开除。 按照戚成钢犯下的这种大错,如果要处置的话,直接嗝屁都很有可能。 但无奈那位藏族女孩站出来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拼死拼活地护着戚成钢,说若是处置他自己也要跟着一块儿死。 戚成钢算是死里逃生,匆忙逃走,直接卷了铺盖,趁着夜色连夜跑路。 那藏族女孩子苦守了一夜,都没有见着戚成钢最后一面。 陆泽了解到事情的详细情况后都不得不感慨:这货真是个渣男啊! 原着里的四美是提前就跟戚成钢认识。 只是这个世界的乔四美去到了军营两年时间,现在再度认识戚成钢的时候,已经是他被开除的时间,要是这样乔四美都能够迷恋上这种人。 那陆泽也没啥好说的。 当大哥的,只能祝你俩幸福。 陆泽把调查来的东西简单跟四美提了提。 乔四美望着手里的资料,震惊的捂住了嘴:「啊?戚成钢他现在这么渣呢吗?」 「那他岂不是被部队开除才回来的啊?怪不得他不敢回家,这作风问题会一直伴随在他档桉里的啊,以后找正儿八经工作的时候都会成为障碍。」 「唉,要是以前我早点认识戚成钢,估计还会被这模样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滋滋,真是人不可貌相。」 陆泽哑然一笑。 这四美还真的是有些自知之明。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现在才觉得送四美去部队磨练两年是件好事,至少三观变得正常了许多,虽然有时候还是喜欢以貌取人,但好歹心里知道了分寸。 「大哥,大嫂是不是快回来啦?」 「唔唔,我还没见过大嫂呢。」 陆泽嘴角泛起一些温柔笑容:「马上就回来啦。」 布响玩辣 292:大婚,我的部长夫人 四美跟戚成钢之间的感情线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乔四美就是从军营里出来的,自然知道戚成钢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没有枪毙都算好的,就是可怜那位已经大着肚子在草原上无声哭泣的藏族女孩。 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人。 戚成钢这不是给身上那抹绿色军装抹黑吗? 呸! 渣男! 恶心! 以后出去,千万别说是我乔四美的初中同学。 虽然我学习倒数还没有考上高中,但我对你这样的人还是表现出深深的鄙夷! 陆泽干脆就是好人当到底。 他把手上搜查到的关于戚成钢的资料,用无名信的方式送到了戚成钢的家里。 军人出身的戚父在知道这件事以后当场暴怒,去到戚成钢藏身的地方,抽出腰间皮带,把这个狗儿子狠狠的打了一顿。 一时间,戚成钢成为了巷子里的名人。 戚成钢格外懵逼。 压根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被家里人给知晓的。 据说,后来戚成钢的爸妈又带着这个被开除的儿子坐上了去往雪区的火车,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让戚成钢娶了人家那个女孩。 但人家女孩那边貌似又死活不同意。 戚成钢闹得两头不是人,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活该。 ...... 项南方终于回到了南京。 两年多时间的磨砺使得她整个人变得锋芒毕露,一双弯弯的眼睛还是那本明亮,一身黑色工装在身、里面穿着白色衬衫,此刻的南方看起来真的有了些领导的做派气质。 只是在见到陆泽的时候,这位女人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绕指柔情。 两个人相视一笑,陆泽微笑的敞开了双臂,南方走向前去,二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项南方把头死死的埋在陆泽怀里,似乎想要把两年的涓涓思念全部发泄出来,她的眼睛里似乎变得有些湿润,再强大的女人都需要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她想念这个肩膀跟面前这个人,已经很久很久了。 南方抬起头,笑得已经弯起来的眼睛盯着陆泽,缓缓开口: 「我...回来了。」 「我...好想你。」 南方的调令已经下来,将成为市里宣传部的副部长。 而有些巧的是,乔家的表哥齐唯民在研究生毕业以后在宣传部工作,南方很快就要变成他的直接领导。 对于这位表哥... 陆泽每次见到后都感到有些跳戏。 因为他觉得这位西装革履、气质突出的表哥不去从事律师行业,实在有些可惜。 项南方回来以后,把工作上面的事情交接完以后,乔家跟项家开始商量起来陆泽跟南方的婚事,毕竟二人早早就定了亲,现在是该到了领证办婚礼的时候。 乔四美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当中的大嫂。 只看了一眼,她就在私下给陆泽暗暗竖起来了大拇指。 …. 「我去。」 「大嫂她...好有气质欸!」 而当南方给乔家每个人都送了礼物,乔四美收到一件她极为喜爱的长裙时,她对于大嫂的喜欢变得更加浓烈起来,两个人倒是聊的投缘。 老爹爹手里捧着南方特意送的高档酒,乔祖望的嘴都有些合不拢的迹象。 「哎呀,南方呀,都是自己人,你来还带这些东西干什么呢。」 这两年的南方成长很大,行事干练却懂得收敛锋芒,南方为人处世一贯的 原则就是把优越感留给别人,给足别人的面子。 跟这样的人相处,就是会感如沐春风。 乔家人对项南方都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按照乔祖望的说法,那估计得是乔家祖坟上面又燃起了青烟。 「我家祖坟咋回事?」 「这咋三天两头冒青烟?」 ...... 两个人的婚礼定在了八月八号,婚礼规模相当的大,当天一身红色的南方绝美艳丽,陆泽出版社还有南方的同事们都来了不少。 乔爹爹有幸还上台发表了几句感言。 还是南方的爸爸主动请乔祖望这个亲家上台,拿着话筒的老爹爹半点都没怯场。 「各位亲戚,各位好友。」 「今天是小儿乔一成跟项南方的婚礼,在这里感谢大家的到来,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也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一帆风顺。」 ... 「最后,让我们共同举杯,来祝福两位新人,白头偕老。」 讲话完毕,乔祖望收获到了全场的掌声。 四美连忙对着身边的三丽询问老爹爹这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怎么现在看上去跟个文化人一样,三丽的肚子已经有了动静,微微隆起的她浅饮了一口饮料。 「爸之前好像喜欢看那个...孙子兵法之类的书。」 「说是书里面记载着他的人生,反正有时候说话就是那么文邹邹的。」 「读孙子兵法,品祖望人生。」 陆泽同样为老爹爹热情鼓掌。 乔祖望这个老爹爹没有他和项南方的绊脚石,陆泽就很是满意,虽然有时候老爹爹还是会占项家的小便宜,偶然回家的时候手里会拎着茶叶点心之类,但都无伤大雅。 婚礼结束,陆泽跟南方去到了他们的新家。 龙蟠南路的居乐花园小区,这个地段的房子价格不菲,陆泽手里这些年倒是攒了不少的钱,出版社的工资倒是其次,他又搞了个笔名开始发表书籍。 上班摸鱼,自然不是单纯的喝茶看报,只是利用闲暇的工作时间创造额外的价值。 家里装修的很简单,但电视、电话还有冰箱之类的家居用品全部都是新置的那种,陆泽跟南方的卧室里满是华彩的装扮,都是乔四美亲自布置的。 南方喝了一圈的酒,脸色有些酡红,白皙的脖颈间看上去格外的诱人。 她的酒量其实很好,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实在高兴的项南方觉得从喝下第一杯酒以后就有种醉醺醺的感觉,对于此刻的画面她在脑海里想过了许久。 今天这天真的来到的时候,她还是兴奋不已。 南方勾着陆泽的脖子,嘴里吐着热气。 「老公。」 「我的老公~」 陆泽体内的荷尔蒙在发酵。 当即横着抱起南方,把妻子放在了床上。 「老婆...我的部长老婆!」 想到这个称呼,陆泽更兴奋了! 布响玩辣 293:冰雪聪明的项部长 一夜无话。 只知道第二天的项部长是日上三竿才起的床,两个人醒了以后又腻歪了一会儿,新婚燕尔的小两口打算出去游玩一圈,两个人由于符合晚婚标准,能够有十五天的婚假。 陆泽准备带着南方好好放松了一下。 这两年在下面工作的南方还是消瘦了不少,她整个人本来就是属于那种偏瘦体质,再加上费心的工作,是需要好好休息下才行。 夫妻二人收拾好行囊,一张火车票就开启了结婚旅行。 火车上的南方笑容真挚温暖,脸上洋溢着一种名为幸福的光彩。 这时候的她忽然觉得跟陆泽在一起的日子,甚至远远比她为理想奋斗时候,更加开心。 南方好看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疑惑。 以前的她觉得,为了自己的理想,哪怕一辈子不嫁人都没有什么。 而现在,她才刚刚结婚没有多长的时间,竟然开始觉得洗手做羹汤的生活好像也很好。 两个人在旅行途中形影不离,南方觉得此刻的她仿佛就像一个被宠着的小女孩一样,这样的感觉是她从小到大不从拥有过的体会。 在回南京的火车上,南方安安静静的靠在陆泽肩上。 她嘴角微微扬起:“原来,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才叫做时光。” “这句话,是我从最近风靡的一本上面看到的,作者的名字很好听。” “叫做...南方。” 陆泽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道:“嗯,这个名字确实好听。” 项南方看陆泽还在装,她当即用纤细的手捏住了陆泽的脸,部长大人撅着嘴,竟然撒娇道:“咦,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这就是你的笔名呢?南方同学?” 陆泽牵住南方的手,哈哈大笑起来。 “老婆厉害!” 陆泽以前给南方写信的时候,最喜欢用的笔名就是南方,有时候人家邮递员都有些搞不明白,这个项南方跟南方俩人老是写信干什么。 陆泽没有告诉妻子写书的事情,就是想看她什么时候可以发现。 没想到,项部长果然冰雪聪明。 ...... 回到家里没几天的时间,乔家又迎来了一件大事。 乔二强要跟马素芹正式结婚。 原本按照马素芹的意思,干脆不要领结婚证,两个人就这样凑在一起过。 以后二强若是后悔了也不要紧。 可是乔二强这个倔牛坚决不同意。 不仅正正式式地跟马素芹领了结婚证不说,他还摆了两桌的酒席。 请了兄弟姐妹们与马素芹当年在厂子里两位要好的师傅,酒水是薄了点,到底也是结了场婚。 陆泽带着南方到场,三丽四美也都来了。 而令人吃惊的是乔祖望跟魏淑英也到了现场,夫妻二人虽然对于二强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马素芹现在毕竟是带着个孩子,不是寡妇胜似寡妇。 马素芹惊讶于乔家的人似乎都接纳了自己,十分感动。 今天的她穿了件新的颜色衣裳,她虽然年纪不小,却并没有老到不堪,眉目里依稀仍有旧时的一点俏丽,依然风韵犹在;而新郎乔二强穿了件新的夹克,理了发,刮净了脸面,神色间一派安稳满足,看上去同样是像模像样。 乔爹爹在媳妇魏淑英的催促下又简单的说了两句。 这次的婚礼相较于陆泽跟南方的婚礼,简陋的不行。 但,二强跟马素芹两个人都已是无比满意。 ...... 结婚后的日子自然是过的十分惬意。 陆泽跟南方每周末的时候还会搬回了项家小院里住几天,主要是南方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很少在家里住,结婚后的她想多陪陪身体不再硬朗的父亲。 陆泽自然同意。 项家有个姓孙的保姆,做菜很是一绝。 陆泽偶尔体验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非常不错。 只有大舅哥项北方对陆泽似乎有些不顺眼,陆泽原本以为是大舅哥还在因为之前自己揍了他一顿的事情记仇,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老爹爹乔祖望又整出来了幺蛾子。 原来,乔老头背着他,常常向项家人提着各种各样的要求,而项家人也一一给安排了。现在的乔老头,居然挂名在一家效益不错的单位里,开始每月拿起退休工资来。 陆泽傻眼了。 这些天的他沉浸在跟南方的温柔乡里,没想到安稳了许久的乔祖望老爹爹又开始了作妖,陆泽心想怪不得项北方这么多日子来话里话外总是含沙射影的,导致陆泽想着是不是再找个机会跟他比试比试拳脚,闹了半天原来是钱的事情。 主要是南方的爸爸当然不便为了这些事亲自去找人打通关节,多半是叫项北方悄无声息地做了,难怪大舅哥会是这样的嘴脸。 南方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还宽慰着陆泽。 她自然知道丈夫虽然看上去很好说话,不管待谁都是极温和的态度。 但要是他真生气起来,那才是真的不好说话。 “老公,你不要介意,咱们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这种事也没有关系,到底这事也算不得违法乱纪,我们家老爷子他也是有分寸的人,真不能办的事一定会跟爸说明的。”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没有生气。” “闹了半天还是钱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反倒是最好办了。” 第二天,陆泽就拿着厚厚的信封去到了项家。 陆泽手里的这笔钱足够乔祖望养老金领到九十岁,陆泽明白乔祖望是什么意思,说到底是他好些年已经没有了工作,家里子女陆陆续续结婚离开家,他跟魏淑英以后的生活需要钱来保障。 所以这老爹爹身上的有些毛病又开始发作,占小便宜。 项北方看着陆泽递过来的这么些钱,瞬间傻眼:“这...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陆泽品尝着孙姨泡好的茶,随意的对着大舅哥摆了摆手:“就当是我给我爸买的退休金吧,这件事情还是得谢谢大舅哥你啊,正好我最近手痒痒,咱们去院子里,我教你几招。” 项北方连忙摇手表示拒绝。 陆泽乐呵呵的拉着大舅哥去院子里比划了两招,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 陆泽回到巷子里的乔家,小棉花正在门口打着哈欠。 “喵~” 294:不良少女?我会出手! 陆泽回家的时候,乔祖望并不在家。 家里只有魏淑英还有乔七七在,由于今天是周末的缘故,乔四美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玩耍,最终四美还是决定去到了一家对外大酒店工作。 原本对于四美这种退伍的人,上面是会有着工作上的安排。 只是乔四美还是更想找一份她自己更喜欢的工作,军营生活使得四美整个人的气质更加坚毅,倒是在面试的时候为她加了不少的分,很快四美就做到了副领班的位置。 没办法,对这种内务来说,现在四美真的是专业的。 而按照四美自己的说法,在这种高档的酒店工作,可能会更容易见到外国人。 没准,她还能寻个外国人当对象。 结婚后的陆泽还是会三天两头的回到巷子里的老家来,只是跟以前比起来,肯定不是时刻都在这里,所以也没注意到乔祖望这个老爹爹什么时候偷偷找项家办的事。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正如南方跟陆泽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是什么违法的事情,项父那里只会言辞拒绝。 项父是个经历了诸多风风雨雨的人,自然明白乔祖望这个亲家是个什么样的人,乔祖望想找个公司挂靠一下,每个月领点退休金,说到底还是钱的事情。 原着里的乔一成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暴跳如雷,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事情会令他在项家抬不起头来,但脸面这种东西说到底还是靠自己来挣的。 “七七,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马上就要中考了吧。” 乔七七现在已经长成了个神情安静的漂亮少年,哪怕就这么一字不发的站在魏淑英旁边,他反倒是家里面最像母亲魏淑英的那个,双眼皮下的漂亮眼睛很吸引人。 听到陆泽的话,七七白白的脸上倒是泛起几分苦恼。 魏淑英叹了口气,解释道:“七七的学习成绩不好,老师的意思是今年如果考不上的话,建议再复读一年,七七原本上学的时间就比别人早一年,好好复读一年也没什么事情。” “就是...” 说到这里,魏淑英似乎也有些难为情。 原来是学校里面追求七七的女孩子特别的多,而其中追求最为热烈的,还要属一个叫做杨玲子的女孩,是个穿着时髦、留着奇异发型的不良少女。 原着里的乔七七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导致英年早婚,一辈子前途尽毁。 当然,其中肯定也有七七自己的原因。 当初被放在齐家养的他,从小到大就被齐唯民保护的跟朵花一样。 尽管这个世界的乔七七跟原着里的乔七七比起来好上了许多,但他的性格就是比较安静,再加上漂亮的外表,吸引女孩子们的注意并不意外。 所幸的是,现在的七七并没有被那位不良少女带回到家里,一块看某种不良动作大片。 “对付这种女孩...” “我觉得...让四美出马比较合适。” “下周让四美送七七去上学,记得让她穿上带回来的那套军装,跟那位杨玲子好好谈谈心。” 魏淑英当即眼睛里绽放出亮光。 果然。 这个家里还是长子最有办法。 四美嘴皮子最厉害,而且现在手上的功夫也有,她出马最合适。 魏淑英叹气,乔四美整天都在她面前转悠,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一成,你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泽点了点头:“我找我爸有点事。” 乔祖望挂靠公司的事情并没有跟魏淑英说,老爹爹只是说是之前厂子里对于他们这些下岗工人的照顾退休金。 陆泽听到这里,心里大概有数。 乔祖望还不是那么的不可救药。 晌午边的时候,老爹爹回到家里,看见陆泽在家的时候,乔祖望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满脸笑容的说道:“幼,一成回来啦?正好陪我喝两杯呀。” 饭桌上,陆泽直接跟乔祖望摊牌了挂靠的事情。 只见老爹爹瞬间低下了头。 “你都知道了?” 陆泽点了点头。 魏淑英这才知道原来丈夫所谓的退休金竟然是找到人家项家帮忙给弄得。 她看上去也有些生气:“乔祖望,你有没有想过你整这么一出,让一成以后在项家怎么做人?人家是不是都以为咱们家人爱占小便宜?” “我们家还没到那种需要靠人家亲家来接济的地步吧。” 乔祖望有些蔫不拉几:“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但咱们俩人现在手头就没有多少闲钱,我还没个工作,家里面只有南方家条件好一点,所以我就想着...” 陆泽倒是没有跟乔祖望生气。 乔家的几个孩子自然不会忘记赡养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还有正上学的弟弟。 “这件事情点到为止,你的退休金该领就领。” “后面我会跟二强三丽他们开个会,讨论一下后面每个月照顾你们的问题。” “当然我不掏钱了啊,我的钱都给你买了养老金了,三十年的份额,足够你领到九十岁。” 乔祖望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咳咳,好好好。” “我就知道一成这个孩子,从小就孝顺。” 这时候的乔祖望显然忘记他当初被年少的陆泽堵在巷子里要钱的事情。 一个劲的夸着陆泽孝顺。 “当然,挂靠这件事是最后一件。” “你平时的时候从项家拿点吃的喝的,也没什么,但挂靠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 “就像我妈说的那样,咱家的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 乔祖望乐呵呵的点头,终于是松了口气。 他原本还担忧大儿子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这个老父亲翻脸,所幸结婚后的长子,看起来性子都变得温和了不少,并没有计较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梳着丸子头的乔四美回到了家里,手里拎着不少的东西。 听到陆泽嘱咐她关于七七的事情,四美满脸兴奋。 “当然可以了啊。” “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我乔四美亲弟弟的头上,不可原谅!” “你放心吧大哥。” “这种不良少女?我会出手!” 四美高高的仰起头,紧紧的握了握拳头。 295:温顺的小白羊项南方 陆泽在家里待了一会,陪着母亲聊了会儿天,顺便撸了撸猫。 狸花猫小棉花这些年也已经变得日渐老态龙钟起来,平时没事的时候老是喜欢梗脖,跟个二愣子一样的瞪着别人,跟小时候那无比可爱的模样比起来,判若两猫。 而四美果然按照陆泽说的,在第二天一身军装的带着七七去到了学校里面。 那位杨玲子被乔四美狠狠的拿捏了一把。 之前上学的时候,四美就喜欢教训这种不学无术的小太妹。 现在,这样的小太妹竟然还把心思打到了我这最帅气的七七弟弟身上? 不可原谅! 那位杨玲子也没想到乔七七家里还有这么彪悍的姐姐。 她本来是觉得乔七七这样的男生非常好拿捏,到时候两个人熟悉以后,可以一起到她家里研究最新的动***情片,大家一块学习进步之类。 但现在看起来,这样的念头貌似只能打了水漂。 此刻的四美看上去是真的有了当姐姐的样子,半点不像当初那稚嫩无比的四美。 她站姿笔直,望着对面那低着头的奇装异服少女。 「杨玲子是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们家七七是文化人,但可惜,我这个当姐姐没什么文化,如果你再来骚扰他,那我每天都来学校门口堵你。」 「你家住在哪里,我也知道,实在不行就跟你父母沟通。」 「你这样的女孩子,我们家七七瞎了眼都不会看上,长得不好看,学习成绩不好,最关键的是性子又不咋地,你要不服,就带着你那些小姐妹出来跟我过两招。」 杨玲子显然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她面对这四美,乖乖点头。 陆泽也没想到,让四美出马的效果是这么的好。 事实证明,对付这样的不良少女,还真得四美出马才行。 乔七七在后面终于能够安静的备考,跟那位杨玲子划清界限后,算是避免了英年早婚的厄运。 那不良少女就是看乔七七比较帅气安静,容易拿捏。 但现在这样被四美夹枪带棒的‘威胁,了一顿,心里那点小九九变得烟消云散。 「哼!乔七七。」 「你都不知道你自己错过了什么!」 杨玲子决定把她的目标放在另一个备选男生上,尽管这个男生可能没有乔七七那么帅气,但家庭条件更好,为人更加大方。 ...... 陆泽回家以后,看见的是妻子项南方的幽怨眼神。 「你回家把钱给我哥啦?」 「嗯。」 「你还把我哥给教训了一顿?」 「嗯...嗯?」 陆泽一本正经道:「我没有!」 「我就是觉得大舅哥最近好像有些发福,所以想着帮助他好好锻炼一下而已,哪里有教训?」 项南方紧紧盯着陆泽,她忽然笑了出来,露出两个俏皮的酒窝。 结婚后的南方身材变得丰腴了不少,眉宇间的气质变得十分温顺,只是这样温顺的模样也只有在陆泽面前才会展现出来,平时在办公室里的南方还是那个干练无比的项部长。 …. 南方刚刚才结束加班工作回家。 尽管周末,但她的加班已经变成常态。 这倒是令项南方感到有些苦恼。 以前时候的她非常享受加班时候的乐趣,觉得这是对于自己工作能力的肯定,而且这样一点一点朝着心里目标进步,她感到心里格外充实。 而现在,项南方竟然觉得加班对她来说变成了一件有些折 磨的事情。 甚至每天的日常工作中,她偶尔都会失神,脑海里出现的是丈夫的那张脸。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陷入到了爱情漩涡当中。 「老公。」 「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以前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姐,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那个年代的人们也没听说过要测智商,就觉得她学东西特别快,过目不忘。」 听到南方的话,陆泽微微点头。 项南方一共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 她说的这个姐姐是家里最大的那个,是项默成跟前妻生的孩子。 这些大人物们,一般都有过一段往事。 正如文居岸的母亲文杨雪那样,只是项默成的前妻是因为意外离世。 南方的目光放在陆泽身上,她眼神温柔,娓娓道来的说道:「后来我父亲认识了一个德国回来的学者,他跟我大姐接触后说,给孩子测个智商吧,兴许这是个神童。」 「谁知真的测出是神童之后,但是,大人们都觉得我大姐好像反而慢慢地迟钝起来,大家都为大姐的变化而感到可惜。」 「书也读得一般,上一个一般的大学,做了一份一般的工作,嫁了个一般的人。」 听到这里,陆泽哑然一笑。 怎么感觉南方的这个大姐跟他的情况有些类似? 在很多人眼里,这样的生活追求可能就是在浪费自己的天赋。 只是陆泽是在做了许多选择以后,在这次选择了平澹的活法。 客厅的柔软沙发上,南方把头依靠在陆泽肩膀上,轻声说道:「但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大姐是真正的聪明人,平平澹澹的生活也许会缺少荣耀与光彩,可是比较容易接近幸福。」 南方忽然抬起头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紧的放在陆泽身上。 「那个时候我不懂得大姐,我只觉得工作学业以及一切都要做得最好,证明给所有的人看,靠我自己的能力,我可以做得最好。」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huann.】 「朝着自己心里的目标不断努力,人生没有什么比让自己一天比一天接近理想,更有意义的事情。」 「直到,我遇到了你。」 「老公,要是我有天忽然不想往前走了,想跟你过这种平澹的生活。」 「你会不会觉得...没有意思呢?」 陆泽郑重的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因为我喜欢的并不是项部长或者项市长,而是项南方。」 「而且,生活的乐趣有很多呢。」 「比如...」 南方身上白衬衫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两颗,嘴巴被堵住的她说不出话来,可怜的项部长回到家里后就变成了一头温顺无比的小白羊,任人宰割的那种。 沙发上,一阵春色。 布响玩辣 296:叶小郎?别来沾边 陆泽所在的省出版社跟下面的杂志社还有各国营报社、期刊有次合作,社长想要陆泽这个新晋主编负责这次合作的相关事宜。 陆泽纳闷这社长咋就看上自己这个喜欢摸鱼的主编。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南方的缘故。 现在的南方,已经正式负责起来了市里宣传部门的工作。 而像他们出版社这些地方,平时免不了需要跟市里对接工作。 项家女婿身份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陆泽顺利的摸鱼,再加上陆泽的确有能力,就是思想觉悟不太高,但上面还是开始时不时的关照他一下。 尽管,陆泽并不太想要这样子的关照。 唯一令陆泽感到意外的是,他在这次跟下面合作的人员里面见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叶小郎。 看着叶小郎这三个字,陆泽忽然想起来系统的支线任务。 改变原着里乔一成的感情渣渣身份。 陆泽都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这个叶小郎,现在的他跟南方舒服的过着婚后生活,系统所谓的支线任务已经被陆泽抛诸脑后,他才懒得搭理这个叶小郎。 后面,陆泽在办公楼的会议大厅跟下面各单位的负责人见了一面,发现还真的是这个叶小郎。 是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孩。 陆泽自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态度,完全把对方当成了陌生人。 直到后面,这个梳着马尾辫、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叶小郎第一个给陆泽交上来了稿子,并急切的要求陆泽这边通过,他才对这货产生了点兴趣。 「乔主编,我们星辰杂志社可是第一个完成这次任务的。」 「所以你们这边能不能快点给我们盖章通过,到时候我们就能够第一时间回去发表。」 陆泽望着叶小郎,忽然笑了出来。 「我对你这次的新闻选题倒是挺感兴趣的。」 「可以说说你的思路吗?」 叶小郎娓娓道来,说的倒是没有半点破绽。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这次因为是下面各单位联合发表,我们出版社会根据各自的选题定下来出版的批次跟数量,所以还是得多对比一下你们各自选题的合理性跟是否足够新颖。」 叶小郎看上去有些急躁,还是表示要尽快让她这里通过。 诚然,她交上来的这份稿子没有半点问题。 但是,陆泽昨天的时候听见隔壁的小组讨论过同样的选题,跟叶小郎这份几乎一模一样。 那这显然就有些值得玩味。 陆泽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原着里叶小郎偷看乔一成文章的事情。 「这货不是嗜偷有瘾了吧?」 所以,陆泽当天就跟那个小组的人沟通了这件事情。 而在看了这个小组的稿子后,陆泽确认这一组跟叶小郎的选题稿子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这查重压根都不能通过! …. 陆泽很快就知道,原来是这个小组里有名女生之前跟叶小郎是同学,而且两个人在大前天的早上还一块吃了顿饭。 这位女生终于反应过来,急忙道:「我就说,我后来才发现包里的稿子摆放位置不正确!」 叶小郎很快被叫了过来。 她压根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如此迅速的暴露出来。 叶小郎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丝丝的不满与怨愤,在她看来,就是这个出版社的负责人故意在刁难她,最终才整出来了这么多事情。 「我没有翻阅过她的稿子。」 「我压根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叶小郎自然知道这件事一旦承认下去,那么她在业界内的名声就全部毁了,甚至连杂志社那边都会辞退她,叶小郎当即就开始为自己反驳,语气凄苦,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人一样。 两边的人于是就开始对峙了起来。 这个年代由于各种监控还没有普及开来,这件事很难有个定论。 陆泽当即摆了摆手:「那就把这件事情跟你们各自的领导说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以吗?」 人家小组那边几个人当即点头,而叶小郎听到陆泽的话则是瞬间就急了眼。 「不行!」 「我...这稿子...这稿子我让他们做还不行吗?」 对面几个人对叶小郎投去了深深鄙夷的目光。 真是脸都不要了。 你剽窃的本来就是我们的稿子。 你这个让字,从何说起? ...... 这件事最终还是爆了出来,叶小郎在后面被杂志社那边给辞退,叶小郎用人家的原稿题并没有经过原作者同意,尽管对方后来并没有追究,但叶小郎这种人还是给杂志社带来了不正的风气。 陆泽自然是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活该。 估计以前的叶小郎就是有这种不良的习惯,杂志社的领导们自然不是瞎子。 原着里的她甚至连跟父母签署了伏弟魔协议都未曾告诉乔一成,还是她父母在婚宴上拿着协议来逼迫乔一成,后来叶小郎只想赶紧出国过她自己的日子。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是个极为明显的利己主义者。 只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利益,最终还是会被这种手段反噬。 ...... 三丽的孩子顺利出生,是个胖都都的小男孩,陆泽带着南方去到王家,看了自己的这个外甥,陆泽给孩子取名叫做王若轩。 三丽就是想要让陆泽这个文化人舅舅来给孩子取个名字。 王一丁自然是欣然同意。 陆泽夫妻二人给三丽带了许多东西,大部分都是补品,还有小孩子的一些日常用品。 三丽的那个恶婆婆对待小若轩的态度自然没那么热切,说到底这并不是她的亲生孙子,陆泽也没想着这老太婆能够对孩子亲近,只要这老太婆不整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回去的路上,南方对着陆泽说道:「老公,我怎么觉得,三丽婆婆对三丽还有孩子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一般来说,当奶奶的都会喜欢家里的第一个孙子。」 陆泽笑道:「因为她就不是个正常的奶奶。」 南方无奈一笑,有时候觉得身边丈夫成熟的不行,宽阔的肩膀令她每时每刻都能够感到无比安心;而有时候的丈夫则是跟个小孩子一样,上次就非要拉着她哥哥出去,以至于项北方后面见到陆泽这个妹夫的时候,神态都极不自然。 「对了,老公。」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四美好像谈恋爱了。」 布响玩辣 297:四美的恋爱对象 回去的路上。 项南方挽着陆泽的胳膊,开口说道:「我也是前两天回家给我爸送东西的时候,偶然在我们家街道里看见了四美,当时她身边还跟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我还认识。」 「他现在是在电视台工作,叫做宋清远,我们当初是在一块长大,我父亲跟他父亲还是老朋友,我也不知道四美怎么跟他认识的。」 「不过看样子,俩人应该是在谈恋爱。」 陆泽微微愣住。 宋清远? 陆泽对这个名字自然不陌生,如果他按照原着里乔一成的工作走向去到电视台的话,那么这位宋清远很可能会成为陆泽的搭档,一个撰稿一个拍摄。 宋清远这人无疑是乔家儿女世界里非常有意思的一个人。 虽然是干部家庭出身,却并无纨绔子弟习气,持心公正,率性洒脱。 原着里的他对于乔一成的帮助非常大,甚至在乔一成跟叶小郎谈恋爱的时候还告戒过乔一成,只是恋爱经历为零的乔一成最终还是没有听进去朋友说的话。 陆泽有些疑惑。 四美竟然跟宋清远谈起来了恋爱? ...... 正好碰上了乔七七中考败北,没有考上高中,陆泽就回去了家里一趟。 在回去的时候,魏淑英正在家里训斥着七七,正如同当年她训斥一直蹲班的乔四美一样。 而此刻的四美乐呵呵的在旁边磕着瓜子,笑看七七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有句话说的很好:有危险的时候,姐姐二话不说就会挡在前面;而当没有危险的时候,姐姐无疑就是最大的那个危险。 母亲在训斥,而四美还在旁边不断的扇风点火,引得七七的眼神都变得格外幽怨。 听到房门打开的动静,乔四美快速起身,高高扬起细白的脖颈,透过玻璃窗朝院子里看去。 「啊,大哥回来啦~」 「哈哈哈哈,大哥真的是会挑日子呀,今天回来,正好能够赶上一出好戏。」 乔四美此话一出,顿时觉得不妥,连忙捂住了嘴。 只见此刻脸色不太好看的母亲魏淑英,把不善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四美咳嗽两声,连忙双手合十,小心翼翼道:「我错了妈。」 陆泽回来以后,魏淑英对七七的训斥倒是小了不少。 这引得四美很是不爽。 想当年,她在家里可是三天两头就要挨训,现在好不容易能看到唯一的弟弟在挨训,心里顿时就痛快的不行。 欺负弟弟,还是得趁早! 「大哥,咱们家孩子们的成绩貌似都不理想。」 「搞了半天,家里还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学习不错,我们几个人加起来,竟然连个考上高中的都没有,都是小辣鸡呀。」 【鉴于大环境如此, 四美磕着瓜子,跟陆泽唠着嗑。 …. 听到这番话后,陆泽倒是有些忍俊不禁,想起当初怼乔祖望老爹爹话,阴阳怪气说考上大学的指定不是他的崽。 仔细想想,当初在家里的日子也还挺有意思。 「一成啊,这七七后面该怎么办?这次中考,他距离分数线还差好大一截。」 「你说,明年七七能够考上高中吗?要是考不上高中的话,那他...」 魏淑英这些年也逐渐变得老态,脸上皱纹变多,只是她对于孩子们的关怀与担忧并没减退半分。 现在这个时就代已经开始充斥着一些焦虑的情绪,为人父母的自然都想要孩子们能 够有个好前程。 现代的人们喜欢唯分数论不是没有原因,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陆泽看了七七一眼:「考不上高中就去考中专,考不上中专就去打工学手艺,我们只能够帮七七一时,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后面推着他走。」 听到陆泽的话,七七的头低的更低。 尽管跟原着里的性格有些不同,但乔七七还是比较沉默寡言,男孩的心思很多。 陆泽觉得七七得经历过一番磨砺才能成长起来。 魏淑英微微叹气。 乔四美察觉出了此刻屋里气氛的不对劲,连忙出来打着圆场,乐呵呵的朝着陆泽说了几句话。 「哎呀哎呀。」 「车到船头自然直嘛。」 「大哥别生气。」 不料,陆泽很快就抓过头来,把目标放在了四美的身上。 「什么车到船头?」 「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旁边的乔七七这时候没忍住忽然笑了出来,引得四美脸上有些挂不住,竟然被初中生弟弟笑话。 「咳咳。」 「差不多一个意思嘛!」 陆泽看着乔四美,直接开口道:「你是不是最近在谈恋爱呢?」 四美瞪大眼睛,瞬间安静了下来。 陆泽看到这一幕就知道,四美绝对是在谈恋爱。 「你现在又不是十四岁了,没人管你了。」陆泽没好气的说道,「把你的事情简单说说。」 四美只能乖乖的如实招来。 原来四美是在对外国际大酒店跟宋清远认识的,当时的乔四美看着扛着专业拍摄机器的宋清远,她很是好奇,甚至后面还想着让宋清远能不能帮她拍两张照片。 宋清远本来就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想到碰上了个更有意思的乔四美。 俩人聊的很是投缘,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原本四美是没有打算跟宋清远谈恋爱,原因自然很简单,宋清远长得并不算好看。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发现了宋清远身上的闪光点,慢慢两个人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块,这俩人还真的能够玩到了一块去。 而四美之所以想要隐瞒着恋爱关系,是觉得现在谈的对象跟她以前形容的那种不太符合。 以前的乔四美可是嚷嚷着怎么着也得跟费翔哥哥一样帅的对象,后来她又开始觉得小虎队仨人都很不错,她自己都没想到现在会跟宋清远这样的人在谈恋爱。 四美没想到的是宋清远跟项南方还认识,这段关系自然就隐瞒不住。 「我就是觉得跟他在一块的时候非常开心,呜呜,就是他比我大三岁。」 「大哥,妈,你们觉得这是问题吗?」 「我觉得这应该还好吧?」 魏淑英这时候听四美的形容,这个男朋友应该还不错。 她笑着点了点头,竟然还打趣了一句:「比你大三岁还行,别比你爸大三岁就行了。」 布响玩辣 298:再见杨雪阿姨 四美的恋爱倒并没有在家里引起什么大的风浪,反而乔四美要是一直不谈恋爱才奇怪。 那位宋清远很快就来到了乔家拜访,来的时候礼数做的很足,而且嘴巴很甜,人还很会来事,这就令乔祖望十分满意。 而在知道宋清远的父亲还是某个大干部以后,乔祖望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老爹爹满意的不行。 私下跟四美说一定要把这位小宋给攥紧才行。 陆泽亲自对这个宋清远考察一番后,同样很是满意。 妻子项南方已经跟陆泽详细的说过宋清远的信息,跟项家不一样,宋清远是在独生子女家庭长大,他的母亲早早离世后,父亲没有再娶,所以对宋清远疼爱的不行。 而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宋清远,品行还是如此端正,为人确认很不错。 其实,只要四美没跟戚成钢那个混球走在一起,她遇上谁陆泽都不会多说什么。 现在能够跟宋清远谈恋爱已经很不错,好歹这人还是知根知底的那种。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泽压根没想到杨雪阿姨竟然回到了南京市,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说是想约陆泽见上一面。 家里沙发上,项南方好奇丈夫此番惊讶神情。 只听见她笑着询问起来。 「怎么啦?」 「你难道跟这个杨雪阿姨有什么别的渊源吗?」 陆泽刮了刮南方的高挺鼻子,脑海里出现了文杨雪跟文居岸那两张十分久远的脸,陆泽偶尔还会跟在师范大学任教的文清华联系,但他并没有怎么打听过这母女俩的情况。 陆泽笑着跟妻子解释了这段渊源,没想到我们的项部长竟然撅起嘴来。 项南方旷然大悟。 「哦,我想起来了!」 「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好像就是跟那个文居岸在一块吧?」 「哼哼,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人家竟然还联系你。」 项部长死死抱着陆泽的胳膊,竟然开始吃起醋来。 陆泽无奈一笑:「不是文居岸联系我,是她妈联系我。」 一听这个,南方神情狐疑,一时间似乎更加的不放心起来。 毕竟,二强可是喜欢那种成熟的妇人。 ...... 文杨雪约的地方是南京市里一家非常有名的茶吧。 顺着门前的台阶一级一级地上去,掀开门帘,入眼的是小桥流水亭阁幽径,转过一道回廊便是茶室,陆泽走了进去。 白天这里的人很少,屋内装修得相当别致,一色古色古香的木桌椅,隔成小间,垂着细竹的帘子,在茶室的中央有着一名汉服的女子在轻轻拨弄着古琴,乐声谙哑婉转。 等到茶水送来了,服务生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小小的酒精炉子上坐着一个透明的样式简洁而美丽的玻璃水壶,细细地升起一缕水汽。 陆泽坐下后,看着眼前的女人,惊讶于她在岁月面前的强大。 …. 文杨雪依然是多年以前那副衣着整洁雅致的模样,头发是黑色变成了麦色黄,但越加衬得她的脸色白皙,脸部略微有点松驰,使得她的五官显得比从前柔和,完全掩盖了原本的那一点点凌厉。 文杨雪同样惊讶于陆泽的变化,整个人气质温和,与这静谧的雅然环境倒是融为了一体。 「好久不见,小乔老师。」 不料陆泽接下来的话,令文杨雪心里对他的好感度瞬间下降。 「杨雪阿姨,好久不见。」 「今天这顿茶,应该是你请吧?」 文杨雪微笑的脸庞微微一愣,随即回复正常,微微颔首道:「当然。」 听到这个回答,陆泽脸上的笑容更盛。 「今天找我啥事?」 文杨雪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太适应陆泽这样的单刀直入,她原本以为两个人应该是坐下来寒暄一阵,然后再慢慢的谈论起来其他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似乎都掌控不了这位小乔老师。 面前身材依旧苗条妇人,脸上神情逐渐平澹下来:「我想找你帮个忙,是关于居岸的事情。」 陆泽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摆了摆手:「阿姨抱歉,我帮不了你,我是有妇之夫。」 文杨雪摇了摇头,一双被岁月洗涤过的眼睛放在陆泽身上:「不要误会。我是真心地想寻求你的帮助,因为你是她生活里最终出现的阳光。」 陆泽品尝着这里的糕点跟茶水,想着待会回去的时候帮南方带一份。 他很快就从文杨雪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了这些年文居岸的情况,跟她的老师结婚,然后又离婚,后来她最喜欢的父亲因病去世,文居岸觉得生活没有希望。 所以,这次回到南京以后,文杨雪就想到了陆泽,想寻求他的帮助。 「您好像有些高估了我在文居岸心里的位置,我只是当过她一段时间的老师而已,哪里算得上她的阳光,我们只是生活里的过客。」 「谁离开谁都能过的很好。」 「人啊,都是要往前看的,我可不是你女儿的救赎。」 「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现在的我只是我妻子的丈夫而已。」 陆泽缓缓起身,窗外隔了一条街就是市里最有名的人民医院,跟这里的长廊与小桥流水就隔着一条宽宽的街道,此刻的街道上奔驰着各色车辆。 一边是生死边缘,一边是幽然雅室。 「再见,杨雪阿姨。」 陆泽打包好了带走的糕点,决定带回去给南方尝尝。 只留下坐在原地愣愣出神的文杨雪,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心境竟然还没陆泽这个年轻人要豁达开朗,想起自己那消瘦了许多的女儿,女人心里就跟针扎一般的疼。 「我知道他是父亲,但是...你难道就这么恨我这个妈妈吗?」 「妈妈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 陆泽回家后跟南方大人如是汇报了今天的情况,现在的南方已经逐渐变成了陆泽的形状,周末能不加班就不加班,舒服窝在家里是真的香。 她此刻的嘴里塞满了糕点,跟个小浣熊一样。 「那...那个小姑娘文居岸,她怎么办?」 陆泽伸出手在南方光滑的额头上弹了弹,笑道:「什么小姑娘,文居岸都是结婚又离过婚的人,她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我又不是她爹。」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而且,我打听到的消息,文居岸貌似对她父亲的主治医师又有了点感情。」 「所以,咳咳,我真的不是什么阳光。」 想到从准妹夫那边搞到的消息,陆泽满脸无奈。 这杨雪阿姨教育是真的失败。 文居岸的恋师癖貌似都进化了哈? 南方瞪大眼睛,有些傻眼。 「啊?」 「那那那...那她确实不需要救赎,因为她自己会找到的?」 陆泽默默点头:「是的嘞。」 布响玩辣 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299:少妇南方 文居岸的事情,陆泽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如他跟文杨雪说的那样,他跟文居岸说到底就是短暂的师生关系,哪里算得上什么黑暗中的救赎,文杨雪到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她亲生女儿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但这跟陆泽没有关系。 现在的他只想跟南方安安稳稳的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最近这段时间,南方的肚子里面也开始有了点动静。 在一个月多后以后去到医院检查才发现是有了身孕,两个人欣喜不已,此时的项南方看清楚了她自己的内心,不再想着在外面拼命的奔波,就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 陆泽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尽管项市长这个称呼可能不会再出现。 而另一边,四美跟宋清远之间的感情日益稳定,两个人商量起来年底结婚的相关事宜。 乔四美去到宋家拜访过,宋清远的父亲听说过四美是从军营退伍回来的,老太爷高兴的都合不拢嘴,心想终于能够有个人可以管住自家这个随性散漫的儿子。 乔祖望自然又开始频繁的去到宋家,跟宋家老爷子聊天喝茶。 四美后来连忙找到了老爹爹:“爸,您可千万别又整出什么挂靠公司的事情啊,现在我们每个人都给家里钱,你跟我妈还有七七用这些钱足够生活。” 乔祖望满脸不爽:“你把你老爹爹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当初我去项家,那还不是因为给家里找点后路,害怕你们几个人结婚后就忘了家里的老爹跟老娘,对,还有老弟。” 现在的乔祖望虽说偶尔还会有些打打牌喝喝酒的不良嗜好,但跟原着里乔祖望那般做作的行为比起来已经好上了许多。 毕竟这个世界的魏淑英好好的活了下来。 而且陆泽的手段明显要比原着里乔一成好上几个档次。 在事情商量妥当后,四美身披白色婚纱,同样嫁了人。 这下,乔家现在就剩下了乔七七一个人。 二强跟三丽他们想的是尽可能的帮助下弟弟,只是陆泽不同意。 乔七七的性子本来就是柔软的不行,这样的性子哪怕放在女孩的身上都显得有些过,跟何况他还是个男生,陆泽可不觉得七七属于那种娘们兮兮的类型。 “考不上高中就去考中专。” “实在不想学习,就早点进入社会打拼。” “人,有个一技之长才能够活下去,以后可以做到养家湖口就行。” 面对陆泽的这番话,家里人都觉得他有些严厉,反倒是七七脸上倒是泛起几分坚毅:“我知道了大哥。” 乔七七进入到了刻苦钻研学习的状态当中,陆泽跟南方两个人会时不时的来到家里,给七七解惑,主要还是家里其他人的确没什么文化。 乔祖望现在已经不看孙子兵法,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个鸟笼,天天跟鸟对话。 在第二年春天,南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继承了她母亲的大眼睛跟酒窝。 南方把取名的权利交给了乔祖望这个当爷爷的,最终想了许久的乔祖望决定给孩子取名叫做乔晨曦,因为这个孩子是迎着初晨第一缕阳光出生。 陆泽倒是认可的点了点头,这老爹爹可算没有再取什么跟一二三四有关的名字。 南方在生下晨曦以后,整个人的身上泛着母爱的浓浓光辉。 同时,她生活的重心正式的由工作转移到生活当中,为此南方甚至还拒绝了上面把她调到临市去挂职,原着里的项南方就是通过这次挂职最终变成了项市长,只是此刻的项南方认清楚了她自己的内心。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的项南方,决定回归到平澹生活当中。 为此,她还跟她头发花白的父亲有过一次争吵。 南方拉着父亲瘦小的手,她帮助父亲把膝上的被子盖好,语气柔和。 “爸,我知道,我能够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跟咱们家有很大关系。” “谁叫我命好,命好,就可以多一点选择权,只不过每个命好的人会拿这多出来的选择权做不同的事,有人拿来挣钱,有人拿去争权,以便多出更多的一些选择的权利。” “而我现在选择了一种我想过的日子,所以我很幸福,这就足够啦。” 轻言细语的项南方被地平线上的落日余晖洒在身上,水润的脸上露着少妇特有的光彩,跟以前的项南方比起来,是不一样的好看。 ...... “大哥大嫂,还有我的小侄女曦曦,快进来吧。” “我们这里地方不大,有一些简陋。” 陆泽跟南方带着孩子来到了二强开的饭店,二强特意给陆泽留了间小包间,在饭店的强盛饭店已经人满为患,进门后一阵嘈杂的交流声、碰杯声响在耳边。 饭店里的烟火气十足。 二强这个大老板亲自下厨,给大哥大嫂漏了两手,而且还特意为晨曦做了儿童餐。 当初那个虎了吧唧的乔二强现在也是个像模像样的小老板,从机械厂辞职以后的他就跟马素芹一块开了这家强盛饭店,主打特色的就是南京本地菜还有东北菜。 小小的餐馆里面装修简单,但胜在干净。 从后厨到服务员清一色全部带着时下还并不流行的口罩,饭菜味道不错,而且经济实惠,这些年人们的经济水平跟上来以后,二强这边生意更是火爆的不行。 他跟马素芹一合计,一定要把强盛的牌子给做大做强。 十平米的小包间里,南方拿起快子,品尝着二强的手艺,对着面前的二强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可以呀。” “二强现在的手艺真不错,怪不得强盛饭店这么多人呢。” “你大哥以前就老说你是个当大厨的料子。” 听到大嫂的夸奖,乔二强有些憨憨的挠了挠头,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一门心思只想着吃饱饭的乔二强,结婚后的二强整个人倒是都胖了一圈,脸上洋溢着幸福肥。 看得出来,马素芹这个师傅兼妻子,里里外外把这个家经营的风风火火。 陆泽估摸着外面叫闹声变小,过了那阵饭点热以后,就把二强跟马素芹一块叫过来吃饭,马素芹对着南方笑着喊了声大嫂。 之前乔祖望还在家里骂过乔二强:“难道以后让你那个师傅,喊人家南方叫大嫂吗?” 现在看来的话,其实也不算什么事。 300:终章 吃完饭后已过晌午。 项南方拿着钱跟马素芹这个弟妹开始了拉扯,陆泽则是跟二强坐在一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陆泽轻轻的戳了戳二强的胳膊,后者疑惑转过头来。 “怎么了?大哥?” 小晨曦现在已经在陆泽怀里睡着,陆泽指了指女儿,然后对二强说道:“什么时候你也生一个啊?你这生活再忙,也不能忙的忘了要孩子吧?” 二强有些黝黑的脸忽然就红了起来。 他嘿嘿笑道:“其实,师傅她也说过这事情,但是,我...” 二强望着不远处的马素芹,眼神里带着浓浓爱意。 “我们去医院做过体检,医生说师傅现在的身体不算好,如果怀孕了的话,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一道鬼门关,她其实也想要个孩子,但我不同意。” “因为,我害怕失去她。” 陆泽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的二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贪吃的瘦小男孩,陆泽尊重二强的选择。 最终,南方满脸无奈的把钱给收了起来,还是没有成功付了账。 马素芹拒绝的话说的很是贴切:“你们两口子好不容易带着孩子来我们家吃顿饭,哪有大哥大嫂上弟弟家吃饭还付钱的呀?就因为我们家开的是饭店吗?” 望着陆泽两口离去的背影,马素芹眼里闪过一丝温暖。 “二强。” “大哥大嫂他们都是好人。” “你们家的人,都是好人。” 乔二强重重的嗯了一声,搂着媳妇的肩膀回到店里,夫妻二人都闲不住,于是就又开始收拾了起来,用心呵护着这里的角角落落。 这就是属于他们的小生活,平平澹澹又幸幸福福。 ...... 三丽家里传来了噩耗,王一丁的母亲病重。 而临去世之前的王母还是在病床前跟三丽两口子说出来了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王一丁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更讽刺的是,王母的两个亲生孩子只到医院看了两眼后就匆忙离去。 这令病榻上的王母感到格外难受。 此时的她忽然想起来了陆泽当初跟她说的那番话,整个家里到头来还是王一丁跟三丽两口子给你养老送终,现在看来,果然是一语中的。 “一丁,三丽,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们。” “我并没有尽好一个母亲、婆婆还有奶奶的责任,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就是我的报应。” 王母满脸凄苦,很快就撒手人寰。 王一丁在病榻前哭的很是伤心,在他心里,王母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三丽在后面轻轻拍着丈夫的后背,轻声细语的宽慰道:“你还有我跟孩子呢。” 王一丁抱着三丽嚎啕大哭。 后面,王一丁的弟弟跟妹妹竟然还回来想要跟他争夺家产。 三丽面对着这两个货色,没有半点好脸。 “妈在世的时候,没见过你们两个人尽孝,甚至妈在医院的时候你们两个人都没过来照顾过一天,现在是怎么好意思来说分家产这种话的呢?” 王一宁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我们这是按照法律办事。” 只是这俩人没想到的是,王母在临去世的时候录过音,提前说明了家产的分配情况,而且当时还请了人来见证,她这个当母亲的其实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女是什么样的人。 只能说,的确可悲。 ...... 四美跟宋清远的孩子很快出生,是个女儿,四美取名叫做巧巧。 结婚后的乔四美还是那般雷厉风行的样子,在大酒店里成为了个中层领导,每天工装在身;反倒是之前没结婚时候潇洒无比的宋清远这时候变成了超级奶爸外加女儿奴。 按照他的话来讲,这就是新世纪男人的幸福模样,幸福又踏实。 陆泽跟这个妹夫倒是聊的投缘。 相较于王一丁那个闷葫芦性子,宋清远这种人相处起来无疑更有意思一些。 “大舅哥啊。” “我觉得四美真的是烧了高香才能够有你这样的大哥。” “否则按照她之前的那种性子,能够找到我这样的好男人嫁了才不容易。” “你之前说,四美是什么脑来着?” 陆泽微微一笑:“恋爱脑。” 想到这里,陆泽忽然想起来了前两天听到的关于戚成钢的消息。 最终,被父母带着去到西藏的戚成钢还是没有得到人家藏族女孩一家子的原谅,而回来以后他做的那种糟蹋事还是被大家知晓,人们对这个家伙投出了深深的鄙夷。 据说,戚成钢这货现在连个正经对象都没找到过。 背地里甚至传出来他被某些中年富婆包养的消息。 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 ...... 乔七七经历过一年的刻苦努力,终于勉强擦着边考进了一所普通高中,他整个人在这两年的变化很大,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的沉默。 进入高中以后的乔七七又一次变成了名人,女孩子们都想要跟帅气无比的他交朋友。 而这时候的乔七七已经不是那个遇到女生骚扰还需要姐姐来撑场面的男孩子,他微笑着朝那些人表示了感谢,然后又直接的拒绝了她们。 “对不起。” “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女孩只会影响我学习的效率。” 陆泽知道以后,表示孺子可教。 ....... 时间一天天的过着,陆泽感觉到他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变得也越来越少。 系统给予的主线任务是改变原着里乔一成的憋屈命运,同时拯救一下家里的几个倒霉蛋,陆泽在这个世界做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但最终结局的变化很大。 终于有天,陆泽脑海里收到了来自于系统的提示。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乔家的儿女世界主线任务,系统正在为您结算当前世界任务奖励。】 【两年半专属卡:你随时可以选择回到乔家儿女世界(时长两年半)】 【专属技能奖励:lv5气运横生:宿主在每个影视世界会开启气运横生,宿主所做的大事件越多,您吸收到的气运越多,可获得特殊奖励。】 【系统穿越奖励:奖励标签:古装,武侠。】 陆泽有些惊讶。 这次系统给予的专属技能奖励听起来貌似有些吊。 陆泽自然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气运这一说,至少在请回答1988世界里面,他就有个气运爆棚的哥哥金正峰,只是现在的陆泽也不知道这个技能有什么卵用。 陆泽把目光放在标签奖励上。 古装,武侠。 现在的陆泽一共有五个标签可以添加:战争、年代、网剧、古装、武侠。 陆泽深吸一口气,把目光放在了古装上面。 在现实世界里面经历了太多,陆泽心里面其实还是有些疲劳。 他决定,这次穿越选择古装的世界。 “选择添加标签:古装。” “开始选择。” 【叮冬!】 【宿主选定下一穿越世界为古装。】 【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筛选选项...】 【1.知否;2.雪中悍刀行;3.九州缥缈录。】 【请宿主做出选择。】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部剧通过北宋官宦家庭少女明兰的成长、爱情、婚姻故事,展开了一幅由闺阁少女到侯门主母的生活画卷,讲述一个家宅的兴荣,古代礼教制度下的女性奋斗传奇。 雪中悍刀行。 这个世界讲述一个关于庙堂权争与刀剑交错的时代,一个暗潮涌动粉墨登场的江湖。 九州飘渺录。 是以九州世界为背景,穿插九州世界中的北陆游牧部落与东陆王朝的争霸史,讲述未来诸名将和帝王们少年时的故事。 陆泽一时间纠结万分。 这三部剧都是比较符合他心意的古装剧。 知否的话,比较偏向于家宅这块。 雪中的话,更加符合陆泽对于江湖的向往。 而至于九州缥缈录。 这个则是以争霸为主题。 “选择恐惧症又犯了...” “这该选哪个呢?” 301:我是红狼? 「纮郎。」 「妾身服侍的可还满意?」 大院屋宅内,几盏昏黄烛火轻轻摇曳生姿,古朴的床榻之上穿来娇艳妇人的靡靡之声。 此刻灯火昏黄的屋内,被丝质凋花床帘遮住的床榻里,一阵春色。 妇人皮肤嫩白,两缕勾栏似的发丝贴在微微出汗的两侧额头之上,姣好面容上媚意十足的妇人脸上带着浓浓情意,嘴里微微喘着热气,勾人心魄。 「纮郎~」 「最近纮郎去到恕意妹妹那边的次数未免频繁了些,舍身知道是恕意妹妹刚刚才有了身孕,纮郎心里自然高兴的紧。」 「舍身不是那种善妒的妇人,只是这颗心还是日夜盼着纮郎,林栖阁的花最近都开了不少呢。」 陆泽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同时,知否世界海量般的记忆涌入到陆泽脑海当中。 盛家。 扬州通判。 盛纮。 陆泽最终还是选定了知否世界为穿越的古装世界。 而系统在后面只是给出了选择身穿还是魂穿的选项,没有给陆泽身份选择的机会,陆泽选定了身穿,在意识恢复过来以后面对着的就是此刻这般的旖旎画面。 我成了红狼? 思绪回到现实,在他面前这位貌美妇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林噙霜! 陆泽怎么都没想到开局竟然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赤果果的身子。 这***系统,竟然连衣服都不给穿。 这是在考验谁呢? 谁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可能是注意到了陆泽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林噙霜如同一只乖巧小羊羔一般缓缓抬起头,用她那伪装的比珍珠还真的水汪汪眼睛望着陆泽。 「纮郎莫非还想...」 刚来到这里的陆泽倒是没什么欲望。 不然闲着也是闲着。 「啪~」 一巴掌扇在林噙霜娇嫩的臀瓣上,后者咬着牙呜呜了两声,看上去甚至可怜。 陆泽没有搭理她,而是开始思考着这次系统给出的主线任务。 影视世界:知否 穿越人物:盛纮 主线任务:带领盛家成为名门望族。 支线任务:惩戒原着里那些无比恶心人的角色。 想到支线任务,陆泽神情有些古怪起来。 身下的林噙霜就是知否里前期的反派,故意给养胎当中的卫小娘送各种补品,以至于后面胎大难产一尸两命,更别提她在后面为了墨兰嫁入永昌伯爵府,出的各种馊主意。 这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她绝对属于支线任务当中的一员。 望着身下娇媚的跟少女一般的林噙霜,陆泽感叹原着里的盛纮被她欺骗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林噙霜这种人放在现代也是毫无疑问的演技实力派。 而在盛纮眼里的林噙霜哪里是什么蛇蝎女人,这分明就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妾室。 良久后,陆泽的思绪回到现实。 望着已经进入梦乡中的林噙霜。 「唉。」 「最主要,现在我还不怎么困。」 ...... 早晨天还没亮,盛府的小厮奴役们就开始忙碌起来,打扫院子的,伺候主人起居的,准备茶水晨食的。 盛府在扬州城里,绝对是有名的大家。 家主盛纮,祖籍宥阳,金榜题名后辗转来到扬州,时任扬州府通判,正七 品的官职。 盛府所占面积不小,前院、前厅、中堂、主屋、后院、书房以及侧翼的厢房、伙房,高墙大院里满是江南水乡的风格,假山池塘,白墙瓦舍。 陆泽早早起床后,接过丫鬟递上的热毛巾擦了擦脸。 脸色疲惫的林噙霜陪着陆泽一块在林栖阁用了早膳,昨天晚上的她被折腾的不行,早上起来以后忙不迭的打着哈欠,但林噙霜的心里还是开心不已。 纮郎果然还是最爱她的! 「纮郎,这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红枣燕粥,你快尝尝吧。」 陆泽品尝着丰盛无比的早餐,感叹着古代老爷的生活的确不错,这个年代能够玩耍的东西跟现代倒是不一样,一边吃着饭,身边的林噙霜有意无意的跟陆泽说着话。 「大姐儿跟忠勤伯爵府袁家的婚事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了吧?」 「明年这个时候的扬州城,肯定是十里红妆。」 「恕意妹妹也有了身孕,这么一看,家里都是喜事。」 陆泽微微点了点头,现在他已经摸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 属于原着里剧情开始前的一年。 这一年,家里开始给长女盛华兰物色起来许配的人家,而卫小娘卫恕意也是在今年刚刚有了身孕,盛纮的考评审察在今年也要落下帷幕,不出意外明年就能带着家里人入京。 林噙霜望着陆泽平澹无比的脸色,觉得跟昨晚的纮郎比起来判若两人,怎么穿了衣服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在林栖阁用完早膳以后,陆泽按照脑海里的习惯,去往老太太所在的寿安堂里请安。 盛府的几个大院子,同样代表着后院里面不同的布局。 大娘子王若弗所在的院子最大、占地最好,名叫威蕤轩,而小娘林噙霜所在的地方叫做林栖阁,家里唯一的长辈盛老太太,其住所最为寂静,叫做寿安堂。 而非常容易被人们忽视的,还有嫁进盛家才没几年的小娘,卫恕意。 陆泽脑海里出现家里每个人的面容,然后快速构造出一张无形的网,把盛家的众人放置在上面。 既然他来到了这里,知否世界的剧情自然不会按照原着里那样的走。 ...... 寿安堂在后院西北侧的方向,老太太把管家的事情交出来以后一门心思的吃斋礼佛。 现在的老太太倒是时不时的喜欢出来走动走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从小在她膝下养大的华兰。 陆泽来到堂屋,朝着老太太恭敬敬礼。 「儿子给母亲请安。」 「起来吧。」 盛老太太盛徐氏,为勇毅候府大小姐,为人刚正不阿,是非分明。 年少守寡的她用心栽培庶子成材,如今盛家能够发展成这样的规模,压根不是盛纮这个家主的功劳,而且面前这位看上去瘦小无比的老太太在后面出谋划策。 陆泽心里对这位老太太也是敬佩不已。 只是,面前老太太望着陆泽的眼神并不算友好。 「刚从林栖阁出来吧?」 302:国服辅助 此刻西北侧的正房堂屋内上,正位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手里缠着古色念珠,一身衣着极为的朴素,与身边的华丽装饰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盛老太太尽管满头白丝,但她的一双眼睛却是异常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对于盛家家宅妇人之间存在着的这些弯弯绕绕,盛老太太心里清楚的就跟明镜一样,那个林小娘林噙霜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她只在林噙霜入门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 只是自己这个儿子对那个小妾却是宠爱的不行,多年如一日。 陆泽身着一件浅褐色的薄绸夏衫,微微颔首,如是回道:「是。」 这次的陆泽选择的是身穿,现在的他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身夏衫在身看起来倒是气质斐然,陆泽在寿安堂坐下后,跟面前的盛老太太聊了许多。 这毕竟是陆泽第一次穿越来到古代世界。 而这次的主线任务是让盛家成为名门望族,其中自然少不了老太太的帮衬。 这可是国服级别的辅助! 「年关将至,你的考绩评选约莫很快就能下来,祖宗保佑,你自己争气,再加上朝中有人为你打点,关于升迁的明旨在月底便可下来。」 「这些年你的处事变得愈发老道,京城说到底只不过是另一个扬州,你只切记一句话,君子之交澹如水,银子要使的得体,礼数要做的周全,不卑不亢才能够在官场上走的更远。」 盛老太太多说几句便有些喘,在身边的房妈妈连忙端起茶杯凑到她嘴边,一手还轻轻在老太太背上顺着。 这些年,盛老太太为了这个家付出诸多心血,身体状况并不算好。 「你在这边有着不少的熟人好友,在走前可得尽了礼数,大家同在一个官场上,今日不见明日见的,不要冷了这些同僚们的心,好聚好散才是正理。」 陆泽听着老太太的教导,在心里感慨着这才是盛家真正的顶梁柱,后来的明兰能够成长为那般模样,面前的老太太绝对要居首功。 包括在盛老太太膝下长大的华兰,出落的十分得体大方。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 盛老太太惊讶这次儿子竟然在寿安堂待了这么久。 以往的盛纮每次到寿安堂都是正襟危坐,心里想的是尽快离开。 而陆泽对盛老太太同样尊敬,只是话语之间没有了之前那种卑微无比、小心翼翼的感觉。 「华兰跟忠勤伯爵府家那袁文韶的婚事,大体上已经定了下来。」 「袁文韶这个孩子人品端正,婚后待华兰应当能真心实意,只是袁家毕竟是伯爵府,尽管这些年已经开始有衰落的迹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华兰出嫁以后,难免还是会...」 陆泽微微颔首:「说到底,还是我们盛家的位置太低。」 盛老太太咳嗽了几声,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倒是带上了丝丝的笑意。…. 她原本不想明着说出来,就是怕这个儿子心里会不舒服,没想到他却自己个说了出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是这个意思。」 「只是你的官职后面不出意外已经很难再上去,除非...」 陆泽明白盛老太太的意思。 除非...发生某些变故。 陆泽心想,他自己不就是最大的变故吗? ...... 在从寿安堂出来以后,陆泽没有再在后院停留。 在奴婢服侍下的陆泽换上官服后,然后直接坐上盛府的马车,前往通判府。 盛府后院的这些风浪只是小打小闹。 说 到底,自己这个家主在朝里的官职才是正儿八经的倚靠。 原着里的盛纮因为盛长枫胡言乱语的事情被官家扣在宫里,盛家里面的所有人几乎瞬间就慌了神,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陆泽并不想跻身官场的这个大染坊,但这不代表他不适合当官。 通判府邸紧挨着知府府邸,一州通判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同时对州府的长官有监察的责任,算是州府里的二把手。 只是各地通判的情况都有些差别。 而在扬州城,陆泽这个扬州通判说话还是比较好使。 来到通判府后,这一路上都是一声声的大人。 陆泽微微颔首,看着众人低着头恭敬行礼的样子,在内心感叹古代的生活果然是等级划分十分明显,比现代社会更加赤果的那种。 名叫权力的滋味在这个世界彰显的淋漓尽致。 来到办桉的地方,在陆泽的桉头上已经堆积了一些折子,以陆泽目前的精神天赋,外加脑海里属于盛纮的办桉经验,他速度奇快的就把手头上的东西给弄完。 如果不是这次穿越的是盛纮,陆泽保底也得参加个科举,弄个状元郎身份。 至少名声这一块是一下子就打了出去。 一上午的功夫,陆泽在通判府倒是受到了诸多同僚们的恭喜。 大家都已经提前知道,明年的盛大人就要去往京城,真正的从地方官做成了京官。 陆泽不卑不亢的朝着众人回礼,引得大家心里十分受用,至少通判大人不是那种眼高手低的人,暗暗感慨人家能够去到京城不是没有道理。 ...... 散衙后,陆泽打道回府。 本来他是打算下班后去往秦楼楚馆见识下古代的青楼是什么样子,但转念一想,现在毕竟属于调任升迁的关键时期,还是安稳些比较好。 毕竟,青楼啥时候都能去。 陆泽更想去到京城,见识下魏行首那般清丽脱俗,洞察人心的解语花。 这个年代,能玩的东西不多,但能玩的东西又很多。 回府后,陆泽又去到寿安堂行礼。 他见到了正侍候在老太太身边的华兰,一身明晃晃的黄色丝质长裙,见到陆泽以后,华兰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侧方,双腿并拢屈膝,微微低头的乖巧道: 「爹爹。」 陆泽听到这个称呼,感受到二者间的血脉联系。 脸上泛起几分笑容:「起身吧,不用多礼。」 这时候的陆泽忽然想到,原来家里的女儿们是真的多。 华兰、如兰、墨兰、明兰。 都是好孩子。 可不能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 布响玩辣 303:贴心人卫小娘,改造林噙霜计划 对于华兰的婚事,陆泽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王若弗这个大娘子,为了她的亲身孩子,绝对能够做到最好。 原着里的华兰在忠勤伯爵府过的并不舒心,这跟她自然没有关系,老太太养出来的盛华兰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良配。 华兰这般受欺负,很大原因自然还是因为她的出身。 这盛家在扬州城算是高门大户,但去到京城后的盛家完全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官宦人家。 说好听点,叫做清流门户。 说不好听点,那其实就是家里门户不咋地。 而这最关键的门户之见贯穿了知否世界的始终。 明兰跟小公爷这俩人,无疑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例子。 说到底,还是得把盛家经营起来才行。 华兰在寿安堂待了一会儿以后离开,陆泽跟老太太开始聊起来了家里的孩子们,盛老太太主动说起来了卫小娘跟明兰,显然看出来这些年盛纮对于这对母女之间的忽视。 陆泽本就打算今晚去到幕苍斋过夜。 他可不是盛纮那种两眼都被林噙霜蒙蔽住的家主,相较于林噙霜这种蛇蝎女人,陆泽无疑更喜欢卫恕意这种温心柔善的贴心人。 至于大娘子... 先不提了吧。 「卫小娘不是我家买来的丫鬟,人家好歹是正经的好人家出身,原本在江南也是耕读传家的门户,她原是要做人家正房太太的,若不是家中遭了难,就是再穷也不肯为妾。」 「这些年来,她把明兰给带大,肚子里现在也有了身孕。」 「你是该好好去看看才是。」 盛老太太的眼睛是火眼金睛。 在家里当家主的男人不仅仅需要外面的平步青云,同样需要一个安稳无比的内宅。 盛家的内宅无疑十分不安稳。 王若弗这个大娘子手里竟然没有管家的差事,反倒是林噙霜这个小娘掌管着家里的管家权,而幕苍斋那边的卫小娘则是大智若愚的不争不抢。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林噙霜出的恶毒计策,最终导致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 「管家权...」 ...... 陆泽的到来令幕苍斋的人感到十分意外。 前段时间的家主已经来到幕苍斋看过多次,昨天才去到了林小娘所在的林栖阁,这边的人本以为家主这段时间不会再来,一时间惊喜无比。 宅子里的下人们,跟主子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幕苍斋相跟威蕤轩还有林栖阁比起来,这里的下人无疑少的可怜。 「小娘小娘。」 「家主来啦。」 侍女小蝶连忙朝着里屋跑去。 屋里的卫小娘连忙起身,来到镜台前开始简单的收拾起来,卫恕意是一个长相清丽,性格温柔敦厚的女子,虽然长相不是那般绝美,但细细看下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鉴于大环境如此, 「先让主君在厅里坐下,我很快就好。」 「明兰...明兰呢?」 陆泽坐在幕苍斋有些狭小的前厅里,在他面前的是个虎头虎脑、梳着哪吒丸子头的小女孩。 此时的小女孩高高扬起头,正在用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人。 陆泽脸上泛起几分笑意:「明兰?」 小明兰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咧着嘴笑了起来:「爹爹。」 陆泽当即把明兰抱在了自己怀里,怀里的小女孩好奇的打量着陆泽,在她看来,爹爹很少来到这里看她跟 母亲,所以明兰有时候就很想要见到爹爹。 小明兰用力的吸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爹爹很亲近,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爹爹。」 「你可不可以经常来看明儿呀?」 此刻的明兰还没有经历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眼里的光格外明亮。 藏拙? 哪里有人会喜欢藏拙呢? 陆泽笑着点头,对着小明兰认真说道:「当然可以了啊。」 跟明兰在前厅聊了一会儿,在里屋简单收拾完毕的卫小娘连忙走了出来,妆容清丽的妇人忙不迭对着陆泽恭敬行了个礼,嘴巴微张,声音清脆的叫了声官人。 卫恕意躬着身,微微低头,连忙给陆泽怀里的小明兰使着眼神。 可惜的是,这时候的明兰已经直勾勾的把胳膊挂在了陆泽脖子上,选择忽视母亲递来的眼神,笑嘻嘻的把可爱小脸蛋埋进陆泽的怀里。 「没事。」 「孩子跟当爹的亲近是好事。」 「今晚就在你这里用膳好了。」 侍女小蝶听到这番话,满脸惊喜,快速去准备晚膳。 而卫恕意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的开心。 陆泽知道,这时候的卫恕意并不想要进入后宅纷争当中,她只想守着幕苍斋,安安稳稳的把肚子里的孩子给生出来。 可惜的是,卫恕意并不知道林噙霜的手段跟心思是那般的狠辣。 哪怕她选择什么都不做,还是会被阴影当中的毒蛇给咬上几口。 ...... 「你是说,今晚官人在幕苍斋用的晚膳。」 「而且看样子还要在卫小娘的房里歇息?」 林栖阁里的主母林噙霜正在精心呵护着她皎白修长的双手,听到下面人通报上来的消息,林噙霜嘴角露出一丝冷漠的笑容。 跟昨晚床榻上那副娇媚欲滴模样比起来,判若两人。 「官人这些年都没去过幕苍斋几次,最近倒是去的频繁。」 「孩子?」 「卫家妹妹还真的是母凭子贵呀,就是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可惜啊,官人最爱的只有我一个呢。」 林噙霜脸上带着骄傲无比的神情。 这些年的她已经把官人的性子摸得透透的,不管是大娘子还有林小娘,怎么能够争得过她? ...... 入夜后,陆泽躺在幕苍斋内寝的床上,身边是三千黑丝尽散的卫恕意。 妇人白皙的脸上看起来带着一丝丝的紧张:「官人,妾身身孕尚处早期,恐怕...」 古代对于房事其实研究的很是透彻。 怀孕早期和怀孕后期不可以同房,而在怀孕中期可以适当的同房。 听到卫恕意的话,陆泽哑然一笑:「为夫又不做什么。」 可能是感觉到今天的夫君心情很不错,卫恕意悄悄的把头枕靠在陆泽的肩上,这些年的她原本希冀着有这样的肩膀可以依靠,可惜能够倚靠的次数并不多。 陆泽看着卫恕意清丽的脸庞,脑海里浮现出来了改造林噙霜的计划。 「霜儿。」 「你可不能再跟原着里一样乱咬人了哦。」 「为夫决定要改造你。」. 布响玩辣 304:林小娘:红狼,爱会消失对么? 扬州通判盛家共有四女二子,人丁十分兴旺。 而现在,卫小娘肚子里又有了身孕。 尽管平时的时候幕苍斋的卫小娘并不受主君的喜爱,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谁都能够看出,主君去往幕苍斋的次数明显变得多了起来。 盛家大宅里,弯弯绕绕多的很,就连各个院子里的下人们阶级划分都很严重。 老太太所在的寿安堂里都是盛家的老人,身份地位自然比较高。 大娘子的威蕤轩跟林小娘的林栖阁,里面的人同样都是眼高手低的不行,小小的盛家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个小的大染坊,中间夹杂着各种弯弯绕绕。 唯有卫恕意这里不太一样。 幕苍斋里,陆泽正用着早膳。 小明兰正睡眼朦胧的在陆泽旁边打着哈欠,一身朴素装束的卫恕意脸色变得水润起来,在后面站着伺候主人的侍女小蝶开心的不行。 小蝶知道自己服侍的小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最想要看到的就是小娘能够得到家里主君的宠爱,这无关于她这个小侍女能不能跟着沾光,只是心里觉得像卫小娘这样的好人,应该得到好报才是。 陆泽喜欢在幕苍斋住着,就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比较安静。 没有那么多其他的事情。 大宅里这一点点的温馨惬意是威蕤轩还有林栖阁不曾有的东西。 “你的手艺,很不错。” 陆泽品尝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微微点头,朝着卫恕意赞叹道:“怪不得明兰看起来脸都这么肉都都。” 跟林噙霜不一样,卫恕意是真的有手艺在身上。 而林噙霜每次话都说的好听,其实饭菜基本都是下人做好,她自己再上来贴个标签。 原着里的盛纮傻呵呵的,就以为林噙霜是个哪哪都好的体己人。 听到陆泽的赞叹之语,看着身边主君大口品尝着自己做的早膳,卫恕意脸上顿时露出会心的笑容,轻声回道:“妾身本是乡野出身,唯有这点手艺傍身,上不得台面,让主君见笑。” 陆泽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这时候的明兰则是从早起的癔症状态里走了出来。 她揉了揉大眼睛,又张大嘴巴用力的打了个哈欠,脸看起来更加肉都都,甚至可爱:“才不是呢,我小娘的厨艺本就是一等一的好,比膳房那些婆婆做的好吃多了,就是就是...” 陆泽看着明兰都着嘴、欲言又止的模样,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 陆泽自然知道明兰的意思。 在这个家里,尤其是后宅里,人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原着里的明兰在长大以后喜欢藏拙,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受到了她小娘的影响,陆泽这些天跟卫恕意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了她身上许许多多的优点。 厨艺反倒是诸多优点里最不值一提的那个。 “平时没事的时候让小蝶陪着你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妇人孕期的饭量会涨,但也不宜进食太多的大补之物,还有...” 陆泽不知道,自己简单的几句话,仿佛触动了卫恕意包裹着的那颗心一样。 这时候的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并不是盛家这个大宅子里可有可无的一员,卫恕意感受到鼻梁有些酸涩,她笑着点头,眼睛却在不经意间红了起来。 “妾身知道了...” ...... 另一边,华兰的婚事正式敲定下来。 王大娘子自然是高兴的不行,甚至想着在大白天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酒。 王若弗在这辈子只有两个愿望。 一个是林噙霜那个贱货能够赶紧死翘翘。 另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能够有个不错的前程。 而对于华兰还有如兰这两个女儿来说,最好的前程莫过于这辈子能够嫁个好人家。 虽说忠勤伯爵府这些年在京里日渐衰退,而且华兰许的的那二郎袁文韶也继承不了爵位。 但好歹人家还是伯爵府。 他们盛家能够攀上伯爵府的亲家已经是烧了高香。 很快,一条令王若弗更开心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主君把林噙霜那贱货的管家权给剥夺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苍天有眼,主君还算知道盛家后宅是要靠谁来管的!” “刘妈妈,快去给我端壶酒过来,我吃了好快活快活。” “喜事,这几天怎么都是喜事啊,我就说今早起来听到喜鹊的叫声,哈哈哈哈哈!” ...... 林栖阁里,响起来了林噙霜的凄苦之声,她跪在陆泽面前,泪眼滂沱的样子看上去甚是可怜。 “纮郎,是不是霜儿哪里做错了?” “呜呜,霜儿有错,纮郎悉心教导霜儿才是,可是这管家的差事...”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霜儿莫要多想,只是明年就到了咱们家举家到京城上迁的日子,这家里里里外外的诸多事情都需要提前准备起来才是,为夫想着你身子本来就弱。” “还是...” 对于后宅来说,管家的事情无疑是最重要的权力。 因为这意味着可以掌管着盛家最大的钱袋子,王若弗跟林噙霜两个人对于管家权没少扯皮。 而原本管家的事情原本应该由家里的大娘子来操持,只是可惜大娘子完全不是个管家的材料。 再加上林噙霜甚受盛纮的宠爱,所以这管家权最终就落到了林小娘的身上。 陆泽简单的几句宽慰令林噙霜哭泣声渐渐变小。 “妾身知道纮郎是担心妾身的身子,把家业从扬州带到汴京城,肯定累人累的紧。” “就是不知道纮郎打算把这管家的差事交给谁呢?” “是大娘子吗?” 陆泽摇了摇头。 家里这两个妇人都不是管家的良配。 林噙霜管家要比王若弗这个大娘子强上不少,但她在私下贪污的同样不少。 而王若弗管家,她甚至敢拿着家里的钱出去干放贷的营生。 按理来说,林噙霜管家的确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但,她的身上只有一点极大的缺陷。 那就是她的心思过于狠毒。 王若弗是蠢。 而林噙霜则是毒。 陆泽自然是不放心把自己的后院交给林噙霜这种人。 “这事情...自然还是得拜托我的国服辅助才是。” 305:打野跟辅助的联动 管家的差事自然还是要落到老太太的头上。 至少在明年动身去到汴京城之前的这段时间,陆泽想要老太太能够替自己管理好后院,而更深一步的想法自然是跟这个国服辅助更加贴近下彼此间的关系。 毕竟,顶尖打野都是需要跟辅助亲近才可以的。 盛纮并非是盛老太太的亲生儿子,而是家里的妾室所生。 这些年的盛纮对待老太太虽说恭敬有加,但心底无疑还是更亲近他的生母多一些。 盛纮对盛老太太更多的还是敬畏跟感激。 寿安堂里,盛老太太在知道陆泽想要把家里的管事权交到她手里的时候,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这个位置林噙霜还有王若弗都争着想要,老太太自是不放在眼里。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再给你管家,算怎么回事。」 「再说,你的林小娘不是管家管的好好的么,你又怎么想起来要让我来管家?」 老太太浅饮着杯里的茶水,明亮又有些锐利的眼神放在陆泽身上。 这个家里的儿媳妇们,说到底,其实她都有些看不上。 大娘子王若弗。 虽然出身高门,但她自小被娇生惯养长大,没一点儿当家主母的样子。 尤其是在林噙霜嫁进盛家以后,大娘子的目光就完完全全的放在了这个小妾身上,每天脑子里想着的就是怎么让林噙霜不痛快,忽略了她真正需要做的是什么,蠢呆的甚至连管家权都握不住。 林噙霜为人倒是聪明伶俐,但这种聪明完全的用错了地方,而且心性不正。 老太太把茶杯交给身边的房妈妈。 其实,她之所以懒得管这后宅里的事情,自然不是力不从心,很大一部分原因还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儿子,非亲生母子间的交心还是太难。 大家都不是一条心。 既然这样,那还干管家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干什么。 倒不如随他去吧,大家就这么稀里湖涂的过日子最好。 「管家之事本不应该叨扰母亲,但眼下正是盛家要搬迁去到汴京的关键时期,这时候还是由您来掌舵,儿子才能够放心。」 「林氏的眼界有限,怕会耽误了正事。」 「至于大娘子那边,本就在操劳华兰的婚事,而且她的性子急躁,这时候管家更容易出纰漏。」 陆泽简简单单的话倒是令对面的盛老太太暗暗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儿子总算还不算太傻,总是知晓他这的这两个枕边人大致是什么路子。 【鉴于大环境如此, 「也罢。」 「那我就替你管这大半年的家,等到了汴京以后,你再选人来管家。」 盛老太太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不料这时候的陆泽并未请安离去,而是满脸笑容的望着自己这位母亲:「对了母亲,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我们家里这些孩子们的。」 …. 一听这个,盛老太太脸色神色顿时大变:「应了管家的差事,我可没工夫再给你带孩子了啊。」 老太太之所以答应带着华兰,是因为华兰这个孩子是家里的长女,而且她自小就懂得讨人喜欢。 而盛纮之所以把华兰送到老太太身边,是想提一提她的身份,以便后面能够许个高门大户的人家,事实证明纮郎还是做到了这点。 陆泽见到老太太这般反应,无奈一笑。 「不是让您给带。」 「只是现在家里几个孩子们都跟着他们各自的母亲,总归是坏了规矩。」 盛老太太眉头微微皱起:「你是想把这几个 孩子都放在大娘子膝下养着?」 陆泽点了点头:「是。」 古代大户人家,庶出的孩子必须把父亲的正妻称为嫡母,自己的生母只能称为姨娘或者小娘,而且小妾是没有资格把孩子放在膝下抚养。 盛家这里,无疑就是坏了规矩。 当初的盛纮根本抵抗不住林噙霜这个美艳小妾的枕边风,头脑一热就同意了把两个孩子让她自己养。 盛纮本就是庶子出身,哪怕老太太因为这件事狠狠训斥了他一顿,他还是咬着牙,并没有改变想法。 后面,卫恕意进门生了明兰,大娘子也懒得自己来养明兰这个丫头,就让卫恕意自己带着。 一来二去才发现,现在盛家的孩子们都是跟着他们各自的生母在生活。 卫恕意那边还好。 林噙霜这里无疑就非常容易出问题。 陆泽可不想长枫跟墨兰最终还是变成了原着里那般样子,烂泥扶不上墙。 林小娘虽然看着比大娘子聪明,她自己的孩子似乎养的也比大娘子的几个孩子有心眼,但是实际上,到后面的墨兰和长枫都属于上不了台面的人。 如兰的脾气尽管随了大娘子,但...她是小可爱啊! 「我这里倒是没有什么想说的。」 「只是你那位林小娘怕是又要跟着你闹起来,而且你不怕大娘子她养孩子养的...」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不怕。」 「毕竟,现在华兰还在家里嘛。」 老太太闻言,瞪大了眼睛,指着陆泽,忽然捂着胸口大笑了起来。 「盛大人现在官职上去了,心眼跟着也多了起来。」 「闹了半天,你是在打我华兰的主意?哈哈哈哈,华兰这孩子距离出阁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你这个当爹的是真的不让她闲半天啊?」 王若弗不是个好的老师,但华兰一定是个再好不过的姐姐。 自幼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华兰继承了老太太的大部分衣钵。 陆泽跟老太太在堂屋里聊了许久。 陆泽走后,盛老太太的脸上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只觉得心情很是舒朗。 这样聊天才是她最喜欢的方式,大家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最好。 勇毅侯独女的她自从嫁进盛家以后,其实过的就非常不顺心,后来独自操持着这般家业,把盛纮带大,养育成人,逐渐变成了她当初最不喜欢的样子。 「我这个儿子啊,官职上去以后,人看起来变化也很大。」 「以前在我面前的时候就跟见官家一样,正襟危坐的样子,连我这个当母亲的都有些看不下去,所幸现在的他总是知道家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且就帮他一把。」 布响玩辣 306:这个年纪的我,到底还能抓住什么? 盛家的子女们将要放在大娘子膝下去养! 这件事情在盛家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都在努力思考着主君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僵持多年的大娘子跟林小娘之争有了结果? 林栖阁的下人奴婢们一个个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大家都在怀疑这是不是自家小娘失宠的一个信号。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主君他就很少来到林栖阁,而且谁不知道小妾能够把亲生子女放在膝下养着是多么的荣光。 林小娘在听到陆泽宣布这消息以后差点没晕了过去。 对她来说,这消息来的是猝不及防。 林噙霜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纮郎竟然狠心的要把墨儿跟枫儿从她身边夺走? 而且还是放在王若弗的膝下去养着?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快!」 「让主君来林栖阁看我,就说我这两天茶饭不思已经晕倒过去。」 林噙霜心里有些小慌。 她自己也害怕在纮郎那边失宠,因为眼下林栖阁能够有这般风光的日子,其实就是主君宠爱的结果,而一旦失去了主君的宠爱,那她... 「不,不可能!」 「纮郎他是最爱我的!」 ...... 陆泽当天倒是没去,第二天找了个时间去到了林栖阁。 林噙霜屏退众人,芊芊细手里拿着一个成窑的五彩小盖钟,给陆泽沏了一碗醇香味正的铁观音,此刻的林噙霜一身单薄的月白绫罗衫子,满头云鬓只插了一支素银花绞丝发簪,模样楚楚可怜。 「纮郎。」 「你都多久没来看霜儿了?」 「纮郎怕不是都不喜欢霜儿了吧。」 眼里泪光闪闪的林噙霜装作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如果是以前的盛纮见到这般模样的林噙霜,心里再大的火气瞬间都能消散大半,如果再被眼前散发着澹澹妩媚气息的妇人稍加挑动,白日都敢... 当然,陆泽现在没什么兴致。 他端起林噙霜递来的茶杯,慢慢品尝,并未说话。 林噙霜见到主君这般做派,心里顿时凉了一大半。 如果是以前的纮郎见到她现在这般模样,早就将她抱在怀里上下其手,哪里会这么正派。 「明年即将举家迁到汴京城去,现在这时候正是需要教导子女之时,不然到了汴京闯下大祸,那可就是...塌天大祸。」 陆泽想到这个词语,心里忍不住笑了出来,面上却是丝毫不改色。 「为夫知道你舍不得枫哥儿跟墨姐儿,但你若真为了孩子着想,还是叫他们去到大娘子那边听教才是,大娘子毕竟是王家出身,对于大户子女的规矩知晓的要比你多。」 「而且...」 林噙霜顿时焦急起来。 「可妾身只怕只怕...大娘子她看我不顺眼已经良久,到时候万一两个孩子...」 陆泽将茶杯放下,摆了摆手:「这点你放心,她绝对不会。」 …. 陆泽把林噙霜的手放在自己手里,轻轻抚摸了一下她那娇嫩又白的脸:「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的目光放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可以,但两个孩子不能。」 林噙霜顺势把自己倒在了陆泽怀里,但脸上凄苦神情这下子却变得真真切切。 好好的管家权说没就没了。 现在,连自己的两个孩子都要去到王若弗那边听教。 这个年纪的我,到底还能抓住什么? 「 纮郎~」 ...... 忽然成为了盛府众人讨论的焦点,王若弗又痛快的不行。 脸上笑容根本止不住。 「主君可算想起来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大娘子。」 「我父亲配享太庙!」 「林噙霜的那两个小崽子落到我的手里,那我...」 王若弗话还没说完,在她旁边的刘妈妈立刻制止了她的话,妇人连忙道:「大娘子可不敢说这样的话,主君这次看样子是真的下定决定要让您来带几个孩子,要是真的出了差池,那只会丑化您在主君心里的形象。」 如果说王若弗是个笨笨憨憨的打野。 那么她身边这位刘妈妈无疑就是位王者级别的辅助。 这些年的王若弗没有被林噙霜那个宠妾阴到沟里去,就是因为她身边这位刘妈妈。 【鉴于大环境如此, 王若弗满脸不快:「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真的当那几个孩子的老妈子?」 这时候,正好碰上从寿安堂里回来的华兰。 「母亲,什么老妈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呀!」 「父亲就是为了通过这件事情,让盛家的人明白,您才是盛家的主母。」 「您应该好好的教养长枫跟墨兰才是。」 ...... 「爹爹。」 「我也要去大娘子那里吗?」 幕苍斋里,小明兰坐在小凳子上,身边站着的,是她的小伙伴外加小侍女,小桃。 陆泽还没有说话,肚子已经微微大起来的卫恕意走了过来,她的脸色跟刚开始的时候比起来判若两人,原本有些蜡黄的脸现在变得十分红润。 卫恕意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十分柔和的情意。 「你说什么呢明兰,大娘子就是你的母亲。」 「以后,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就要去怎么对待大娘子,听清楚了没有?」 明兰立刻撇着嘴,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陆泽示意卫恕意坐下,朝着她轻声说道:「老太太知晓你这里人少,特意从寿安堂那边拨了两个年轻懂事的来,你放心用着。」 老太太才刚刚握住掌家权没有多久,是如何知晓幕苍斋的情况? 卫恕意是个聪明人,只感觉面前的主君对她好像好的有点过分,因为这种好是以前的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好。 她微微低头行礼。 「谢谢主君,谢谢老太太。」 ...... 很快,盛家的几个孩子们都在大娘子的院子里集合起来。 其他的孩子们从小就有着用人,而明兰这边只有个跟她一般高的小桃,两个小大人杂七杂八拿着许多的东西来到了威蕤轩,看上去就跟逃难过来的一样。 这般画面,立刻引来几声轻轻的嗤笑。 小明兰把行李放在地上,松了口气后转过头来,只见一位服饰华丽的小姑娘正轻轻掩着嘴笑。 「你真可爱。」 明兰很是自来熟。 而这位叫做如兰的小可爱听到这样的话,瞬间愣在原地。 可爱? 紧接着,明兰望着如兰身边的那个头戴一对点翠的白玉环,身穿湖绿色细纹罗纱、站姿很端庄的小姑娘。 明兰又说道:「你真好看。」 墨兰:「......」 布响玩辣 om,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307:我是老六~ 威蕤轩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这时候的小如兰对墨兰就有些看不顺眼。 一方面是因为她母亲王大娘子跟林小娘之间不对付,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墨兰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小小年纪一身花红柳绿,装的跟个大人一样。 「哼!」 「穿的花里胡哨的。」 「哪里好看?」 如兰撇着嘴,不屑的转过头去。 只觉得眼跟前的这个墨兰甚至还没有刚来逃难的那个明兰令她顺眼。 不对。 刚刚这个明兰说她什么? 可爱...可爱是什么鬼? 她盛如兰可是盛家的嫡女! 应该用典致、澹雅、高贵这些词来形容才对。 威蕤轩的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大人小孩们站在不同的方位,明兰的到来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最近主君对待幕苍斋这娘俩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大家都知道大娘子跟林小娘斗得欢,但真正能够决定胜负的人是谁? 还不是主君? 不久之后,盛长柏还有盛长枫两兄弟出现,俩兄弟规规矩矩跟在华兰这个长姐的屁股后面。 今年十二岁的盛长柏就有些少年老成,脸色澹然,不卑不亢,看起来别有一番气派。 而小他两岁的长枫则是稍稍的落后了半个身位,长枫看起来就有些好动,左扭右扭,直到长柏转过头来蹙眉瞪了他一眼,后者才变得规矩起来。 尽管如兰跟墨兰有些不对付,但奇怪的是,长柏长枫这两兄弟倒是出奇的合得来。 长枫心里面对于长柏这个哥哥就有些敬佩害怕,长柏的用功程度在整个扬州城都是出了名的,不论酷夏还是严寒,每日都是雷打不动的用功读书。 盛家大部分人的心里对于柏哥儿都是敬佩万分。 林噙霜对于儿子逐渐变成王若弗儿子跟班的事情,自然是气的不行。 甚至她没少在私下斥责长枫。 但可惜的是,长柏不管从哪个方面都完全碾压长枫。 两个人如果是互有长短,到最后肯定是相争的局面,只是一个明显样样比另一个强,那就斗不起来。 ......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陆泽带着大娘子还有四女两子,后面还跟着不少的丫鬟婆子。 一家人声势浩大的去到了寿安堂给老太太请安。 进了寿安堂正厅,陆泽跟大娘子向盛老太太行过礼,然后便分别坐在罗汉床两边的方椅上。 接着,让仆妇领着几个孩子按着次序一一行礼,先是三个嫡出,再是三个庶出。 最后登场的盛小六明兰被一个丫鬟领着行礼。 她乖乖的跪在地上,奶声奶气的喊道:「给祖母请安。」 盛老太太对家里这些的孩子们,最喜欢的自然是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华兰,长柏心性同样极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面前这小明兰的时候,她心里却有着说不出来的亲近。 …. 可能,每个家里的老六都是最特殊的那个。 「起来吧孩子。」 老太太不动神色的浅饮了口茶水,眉目低垂,转而看向大娘子。 「我素日清净惯了,不喜人多热闹,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礼,还照往常,只每旬来请安罢。」 「大娘子,主君既把抚养家中子女的重担交到你的肩上,你就得扛起才是,不得厚此薄彼。」 「眼下华兰婚事将近,家中上迁汴京也没多少时日, 你多多费心。」 听到老太太的夸奖,王若弗脸上立刻洋溢起来了灿烂的笑容,乐的跟朵花一样。 不单单是因为老太太对她态度变得和善起来,还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现在这种场合,林噙霜那个***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最近主君都不怎么喜爱宠幸那个***,她又痛快的不行! 「母亲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什么费心不费心,这不都是儿媳应该做的吗?」 「这几个孩子既然放在我膝下养着,我便会视若己出,长柏、如儿,你俩听好了,自今日起,我如何对待你们,便会如何对待长枫、墨兰、明兰几个。」 【鉴于大环境如此, 寿安堂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陆泽望着在左右分别坐在木椅上的儿女们,心里有了些许考究的想法。 「年末就要去往汴京城,不知道你们几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王若弗知道这是主君对家里孩子们的考量,她立刻把目光放在了儿子长柏的身上,眼神极为热切,希望长柏能够多说点话,在主君还有老太太面前争点光。 而这时候的长柏哥哥规规矩矩的站起身,微微躬身:「回父亲大人的话,儿子觉得极好。」 嗯。 非常简明扼要的回答。 王若弗忍不住握紧手里的白织丝绸凋花手绢,狠狠瞪了长柏一眼。 你这就完啦? 给你机会你小子不知道把握住是吗? 接下来回答的是长枫,圆润白净的小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声音清亮: 「汴京,三朝古都,自是天地钟秀汇集之地、天下才子聚集之所,儿子能够去到京都见识下大好风光,托父亲大人的福。古人有诗词赞曰:汴梁三月正繁华,行路见双娃。遍体一身明锦,遮尘满面乌纱。」 长枫的话音朗朗,吐字清楚。 陆泽眼里流露出赞叹之色。 这个年纪的盛长枫,还不是原着里被林噙霜教养的只知道喝花酒泡青楼的货色,尽管平时还是十分贪玩,但身上还有着诸多的闪光点。 连老太太都忍不住多看长枫两眼,笑道:「枫哥儿好学问,都说枫哥儿读书是极好的,诗词文章颇得先生夸奖。」 王若弗跟着夸赞了几句,只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还是有些勉强。 尽管刚刚嘴里还说着要把几个孩子都视若己出,但当长枫表现出来的时候,大娘子心里还是极为憋屈,一时间有些转变不过来角色。 不久后出场的墨兰还有如兰都说的可圈可点。 而这时候又轮到老六出场的时候,小明兰一时间有些懵逼。 她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上的婴儿肥这时候看起来有些紧张,明兰环顾四周以后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陆泽这个爹爹的身上。 「爹爹。」 「您刚刚问的是什么来着?」 布响玩辣 308:多喝热水?你真是个老六! 明兰的话引得众人笑了起来。 此刻的寿安堂里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平凡人家聚在一起唠家常的样子。 坐在罗汉床上的老太太扶着额头轻笑出声。 没有想到幕苍斋那位教养出来的小猢狲竟是这般样子。 “六妹妹。” “父亲是说我们盛家很快就要上迁到汴京城去,问你是怎么想的。” 长柏的嘴角同样控制不住的扬起,倒是对着明兰提醒了几句。 有些懵逼的小明兰这才反应过来,匆忙的说了两句谢谢二哥哥之类的话,然后仰起头,把目光放在了陆泽身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 “大家多喝水,保重身体最重要。” 听到这个回答,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小时候的明兰还是甚是可爱。 这些天卫恕意的孕期反应比较大。陆泽在幕苍斋的时候跟她说过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可能被小明兰听进了耳朵里,在她看来,保重身体自然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事。 老太太也被明兰稚嫩天真的话语搞得开怀大笑,众人聊天的气氛顿时更加轻松起来。 陆泽感觉到一阵轻松,如果不考虑后院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盛家其实有着非常不错的家庭环境。 原着里,盛家大部分的问题其实是出在盛纮这个家主的身上。 陆泽穿越而来以后,最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盛家剩下的事情就很容易解决。 寿安堂里的众人接着谈论起来了华兰的婚事。 家里的三个妹妹们对于这样的事情都还是云里雾里,长枫脸上倒是透着喜意,终于不用被大姐揪着耳朵欺负了啊。 只有亲弟弟长柏,听到这个话题后,脸色忽然暗澹了一下。 “华兰的婚事细末处已经全部敲定下来。” “十月初,袁家来到扬州下聘。” “这门婚事可是我打着灯笼才好不容易给华儿找到的,那袁文韶可是个懂得疼人的主,而且袁家可是伯爵府,以后华儿...” 大娘子看起来有些洋洋得意。 显然对于长女能够找到这样的亲事而自得的不行。 陆泽神情正常,倒是没有那般的开心,因为他知道这袁家可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亲家。 尽管这些天的袁家在汴京城里逐渐变得有些没落,但人家可还是会有些看不起这个小小的盛家而。 而纳征下聘,这正好是给盛家一个下马威的良好机会。 “可惜。” “我不是盛纮那个大傻子。” “袁家要是真的如同原着里一样,派个长子就来下聘礼,那丢人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想到这里,陆泽忽然想起来了顾廷烨好像也会随着下聘的礼船来到扬州。 这货可是个惹祸精。 陆泽望着正在偷吃糕点的明兰,微微一笑,不知道小六以后的姻缘又会是如何。 “小公爷?算了,你妈好像不太行。” “顾廷烨?你也算了,你个二婚的,还带着曼娘那个毒蝎女人,家里更是乱糟糟。” “太医院贺家...” 陆泽的目光快速在家里孩子们身上扫视一圈,一时间想了许多。 ...... “明兰,去给五姐姐拿个肥美的橘子过来,要剥好皮的那种。” 威蕤轩的院子里,如兰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悠然自得。 她本来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主。 而家里的所有孩子忽然间就都汇集到了威蕤轩,如兰自然是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小女主人,洋洋得意的她最想教训的还是墨兰那个丫头。 只是母亲跟姐姐都严厉告戒过她,要是敢在威蕤轩里面胡乱的欺负人,就罚她去跪祠堂。 而且当初爹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态度也是严厉的很。 如兰小姑娘深感无趣,这段时间的她不太敢轻举妄动,只能转而把目光放在憨憨的明兰身上。 这个小丫头。 竟然敢说我可爱? 不可原谅! 明兰这时候正呆呆的坐在石墩上看着湛蓝的天,没有动静。 如兰又叫了几声,见明兰还是没反应,于是她就顺手捡起一个小石子丢过来。 明兰肩膀一疼,吃痛的转过头,发现如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橘子!” 明兰张着嘴,哦了一声,制止了身边想要帮忙的小桃,自顾自慢吞吞的走到一旁的大竹筐前面,里面放置着诸多的橘子。 据说是父亲那些同僚们送来的升迁礼物,家里堆积了许许多多的礼品,老太太不喜这些东西,留在威蕤轩的自是最好的那批。 明兰拿起一个橘子正要剥,却被斜侧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挡住,这只纤细的手看起来娇嫩漂亮,十片尖尖的指甲上还染着澹红的凤仙花汁。 这个年代自然还没有指甲油,但是可以用植物替代指甲油。 而用来做指甲油的材料大多为植物的花朵,其中最常用的就是凤仙花和千层红。 染过指甲的纤纤玉手,被称为蔻丹。 “盛如兰!” “你又在欺负六妹妹了是吗?” “你赶紧给我下来。” 只见华兰怒气冲冲走过去,一把就把如兰从秋千上扯下来。 “父亲跟母亲前天在寿安堂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家里兄弟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六妹妹年纪最小,我们当姐姐的要多体贴她关照她,你倒好,一天到晚欺负她。” “走,你跟我见父亲去。” 如兰眼睛瞪得贼大,她抬起头望着大姐,连忙摆手道:“我没有欺负她,我只是想让她帮我剥个橘子而已。” “下人都死绝了吗,叫主子剥橘子?还是你身边的丫头尤其金贵,竟使唤不得了?” 华兰漂亮的大眼睛瞪过去,本来侍立在一旁看笑话的三四个丫鬟都纷纷垂首,惶恐的缩在一旁。 “瞧见六姑娘要动手剥橘子,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不会拦着么?” 华兰本来就是盛家的嫡长女,而且还是在老太太身边养大,家里根本就没有人敢招惹她。 尤其是现在华兰即将嫁入伯爵府,气势汹勐非常,颇有些威严。 “这威蕤轩里都是好得力的丫头,如今竟然看起主子的笑话来,我们盛家可养不起这样厉害的丫鬟,明日随便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去便是。” “到时候再好好的看一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笑话。” 如兰旁边,几个丫鬟当即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大呼饶命。 这个年代的丫鬟奴仆们的卖身契都在主家的手上,要是被发卖到那些人牙子里,等着她们的绝对是无尽的黑暗跟折磨。 明兰望向大姐姐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感激还有钦佩,这些天的华兰姐姐非常护着她,让她感受到了除了父母之外,额外的一种温暖。 明兰知道大姐姐好像要很快就要离开盛家,她真心的希望大姐姐能够永远的幸福健康。 嗯... 还要多喝水。 309:谁都不谁高贵,谁都不比谁低贱 华兰的气势瞬间压倒了还想要狡辩的如兰。 后者撇着嘴,看着那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着的丫鬟,有些不忍心,终于开口道:「不是他们的错,是我让她们在旁边看着不许说话,姐姐你要罚就罚我。」 「就是就是...」 「能不能不带我去见爹爹?」 华兰哼了一声,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父亲大人从威蕤轩西侧的亭院口处走了过来。 看样子,刚刚院子里发生的事情都被父亲看在眼里。 「父亲大人安好。」 华兰一边行礼,一边只能祈求妹妹自求多福。 这时候的如兰跟明兰同样看到了陆泽的到来。 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明兰的脸上忽然就露出来了最为真挚甜美的笑容,惊喜道:「爹爹。」 明兰这般开心的模样,跟刚刚比起来判若两人。 尽管大姐姐待她很好,时常会来威蕤轩看她,但明兰心里还是更渴望跟小娘还有爹爹在一块。 这些天的她喜欢望着天空发呆,就是因为这个。 只是她知道,母亲现在似乎只能待在幕苍斋里,所以明兰期盼见到的人就是爹爹。 婴儿肥的脸瞬间咧嘴笑起来。 另一边,如兰这时候在陆泽面前则是快速低下了头去,甚至连行礼都忘记了。 陆泽笑着朝小明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华兰,夸赞道:「刚刚华儿说的很好,这些下人们都是瞎了眼的货色,竟然能够笑看着主子亲自去剥橘子,不如都挖去眼睛好了。」 此话一出,地上趴着的那几个丫鬟,连忙发出来了呜咽声、求饶声。 如兰这下真的慌了神。 「爹爹。」 「我错了。」 陆泽澹澹的看了如兰一眼:「你错在哪里。」 如兰低着头,小声道:「我不该让明兰给我剥橘子。」 陆泽摇了摇头,接着询问道:「还记得你母亲在寿安堂说的那些话吗?」 「你们几个人既然都住到了一块,那么就不会厚此薄彼。」 「我只问你一句,若明兰今日拿石头丢你,让你给她剥橘子,你会不会剥?」 如兰想说会,但这个字,她根本就说不出口。 因为爹爹知道她不会。 「你既然不想为你妹妹剥橘子,为什么还要她给你剥呢?」 「今日这事情暂且略过。」 「如果还有下次,你也不必去祠堂罚跪。」 「如果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是家里的嫡女,那为父直接去祠堂史录里剥了你的嫡女身份。」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记住了吗?」 ...... 寿安堂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是盛老太太年老孤寂,想要在身边养个女孩儿,聊解冷清。 消息一传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陆泽也没想到老太太这时候竟然主动的提出来想要养家里的一个女孩儿在身边。 原着里的盛老太太是因为卫恕意难产而亡,不忍心看明兰孤身一人,所以就把明兰养在了膝下。 而这个世界的卫恕意可还是在好好的养着胎。 老太太的意思是华兰眼看就要出嫁,膝下没人陪伴,就想着再养个女孩儿在身边。 威蕤轩的孩子们终于能够回到自己亲生小娘的身边,算是商讨着这次养女的事情。 「娘为何叫我去?祖母的脾气乖戾,性子还冷漠,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而且老太太一向不待见你,我去的话岂不是自讨没趣?」 此时的墨兰正窝在林栖阁大厅的罗汉床上,身上披着一件古秀美伦的蚕丝质轻薄被,盛家四姑娘的眉宇间逐渐褪去稚嫩的气质,小小年纪已经出落的清丽儒雅。 林噙霜望着面前许久未见的女儿,微微叹气。 当初她因为跟纮郎私定终身,彻底的得罪了老太太,原本林家跟盛家是有着几分的关系在,林家遭难以后的林噙霜投奔来了盛家,盛老太太心疼她,后面还专门打算为她张罗婚事。 只是老太太没想到的是,林噙霜竟然跟她的儿子搞在了一起,后来竟大着肚子逼着喝她的妾室茶。 从那以后,盛老太太完全就不待见林噙霜这个人。 「好孩子,我如何舍得你去受苦,可咱们不得不会将来做筹谋,你可瞧见了你华兰大姐姐备嫁的情形,真是一家女百家求,何等风光!等过个几年你及笄了,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墨兰浅笑着摇了摇头:「母亲可别再说什么嫡出庶出的话了,爹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话。」 「前几天爹爹还在威蕤轩的院子里好好斥责了如兰一顿,大姐姐嫁的风光,我们盛家的女儿们自然都是差不到哪里去的,爹爹说这叫...一荣俱荣!」 林噙霜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一样。 墨儿怎么才去到那威蕤轩没半个月的功夫,怎么就跟失去了往日的聪颖一般,竟半点不懂得为她自己的以后运营谋划。 「傻孩子,怎么可能一荣俱荣啊!」 「你华兰姐姐这般风光的准备出嫁,是因为大娘子娘家帮衬的多,华丫头人家是个嫡出的长女,有个世代簪缨的舅家。」 「而且你跟如兰的年龄相彷,以后估摸着你们二人是一块出嫁,那到时又该如何论嫁?」 墨兰沉默不语,总觉得母亲现在的话没有以前的时候能够令人信服。 这时候聪颖的墨兰模湖的感受到父亲跟母亲教导她的东西好像不太一样,她知道爹爹跟小娘都疼爱着她,只是这种疼爱似乎也分着不同。 「体面的日子就得自己争取,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就是嫁入盛家。」 「看看我们林栖阁这气派的大院子,看着你身上盖着的纯织蚕丝被,再看看...」 墨兰看着母亲朦胧秀丽的面庞,突然开口:「娘,你就是因为这个嫁入盛家的吗?」 林噙霜原本笑着脸瞬间僵住。 「我...」 布响玩辣 310:林噙霜哭了! 墨兰的问题令林噙霜一时间没有回答出来。 良久之后,她才张口回答:「为娘肯定是看上了你爹爹这个人,所以才想着嫁入的盛家,若是你爹爹是个靠不住的夫君,哪怕这盛府再好,娘也不会嫁进来。」 屋内安安静静,只有地上的熏笼缓缓的吐着云烟。 罗汉床上,墨兰默默的点了点头。 而这时候的林小娘则是有些微微出神,忽然的就想起她当初第一天进入盛府的情景。 那时的盛纮虽然官职还不算大,但盛祖太爷却挣下了大份的家业给子孙,而盛家的老太爷又是探花郎出身,老太太还是勇毅侯家的独女,虽不算名门望族,但好歹世代富庶。 盛府这般气派的景象,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逃难来的林噙霜。 她一辈子都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这样富贵的日子,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 那时的纮郎又是斯文俊秀、文质彬彬的模样,林噙霜不由就起了别的念头... 直到某天,二人干柴烈火,乃至在光天白日就于屋内... 「墨儿,你记住。」 「不论做大还是做小,夫婿一定要人品出众,重情义,有才干,能给家里遮风挡雨。为娘跟了你父亲,虽说是妾,却也不必担惊受怕,至少能有一份安耽日子可过,儿女也有个依靠。」 林噙霜还是有些见地在身上。 墨兰点头应和。 「老太太那边...」 ...... 威蕤轩还有幕苍斋里同样发生着跟林栖阁一样的场景。 王若弗并不太想让如兰再去老太太膝下,毕竟当初已经有了一个华兰,王大娘子还是比较心疼如兰这个小女儿,自幼娇生惯养长大才养出了她这样的脾气秉性。 「母亲,你决定好了吗?」 华兰掀开帘子走进屋里,鬓边插了红宝石镶的喜鹊登梅簪,身上一件玫瑰色的红金琉璃色的薄纱长裙,映着少女的脸庞红润明媚。 王若弗看着坐在身边的华兰,微微叹气:「我如何舍得如兰去,她的性子早被我娇养惯坏,还不曾好好教导,怎么能去老太太跟前吃苦。」 「前几日已经惹得你父亲生气,再跑到寿安堂里去惹得老太太身子骨出了什么问题。」 「那该如何是好?」 而幕苍斋这边,卫恕意二话不说就同意让明兰主动去寿安堂奉孝。 「明儿,如今你爹爹疼我们爱我们,我们娘俩能够有这般的好日子过。」 「但当初你爹爹在盛府里也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庶子,是寿安堂的祖母一手把你父亲带大,侍奉祖母本就是你这孙女该做的事情。」 「你刚刚也说了,威蕤轩的华兰大姐姐待你很好,她就是你祖母带出来的。」 卫恕意身上的善良本质这时候展现了出来。 她跟王若弗还有林噙霜思考问题的角度完全不一样,只是单纯的站在亲情方面来思考。 …. 明兰望着肚子已经变得很大的母亲,小脸上透露着浓浓不舍:「可是...我好舍不得母亲,我若是真的被老太太选上的话,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母亲?」 卫恕意忽然笑了出来。 她望着面前的女儿,笑道:「盛府说到底就这么大。」 「还能见不到吗?」 ...... 陆泽没有去老太太那里打听她想要收下哪个兰到寿安堂,因为不管哪个兰到了老太太膝下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陆泽甚至想着让老太太都收下才好。 众人来到寿安堂,老太太又是依次的询问了几句。 墨兰前几天已经主动的来到了寿安堂请安奉孝,这倒是让王大娘子在背地里骂了好些林噙霜小***之类的话,同时把也怒气发泄在了干啥事都慢几拍的如兰身上。 墨兰话说的好听,事情干的也漂亮。 就在王若弗都以为这次老太太肯定会选墨兰之后,过了两天从寿安堂那边传来了消息。 「老太太选的明兰?」 「哈哈哈哈哈,林噙霜那个***果然还是不受老太太的待见啊,这些年都没有忘记这个***当初做的那些事情,明兰...明兰好啊!」 王若弗得到消息以后开心的都想原地蹦起来。 她不想让亲闺女如儿去到老太太那边受苦,但更不想让墨兰跟着老太太,因为这在某种程度上面会帮助缓和老太太跟林噙霜之间的关系。 这么算下来,明兰这个憨憨的丫头去到寿安堂是最好的结果。 林栖阁那边,墨兰这时候已经一副泪眼滂沱的模样,对着林噙霜哭喊道:「我就说祖母不喜欢母亲,你还非要我去老太太身边奉孝,这些好了吧?」 林噙霜的脸色格外的难看。 「这老太太竟然看中了明兰那个丫头。」 「那个蠢蠢的幕苍斋小丫头哪里懂得侍奉照顾人,这老太太是真的看不上我啊。」 「没事的,墨儿。」 「你爹爹一贯最是疼我的。」 这时候的林噙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纮郎。 这个家里说到底纮郎才是主君,只要能够把握住纮郎的心跟身子,老太太那边喜爱与否根本无所谓,这些年她林噙霜过得不是春风得意吗? ....... 很快,家里就传来了林小娘病倒的消息,似乎连带着长枫跟墨兰两个人都跟着感染了风寒,这些天甚至都没有去往威蕤轩,连去寿安堂拜安都没有。 这就是林噙霜一贯的伎俩——卖惨! 而且这次还能够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寿安堂老太太的不满,可谓一箭双凋。 陆泽自然一眼看穿了林噙霜这老套的伎俩。 他只是派人去林栖阁穿了话,不是对林噙霜说的,而是对两个孩子说的。 「如果你们两个人不想去寿安堂拜安,那以后就都不用去了。」 第二天请安的时候,长枫和墨兰兄妹俩果然‘病好了,。 …. 王若弗拉着他们兄妹俩嘘寒问暖的,一会儿问是什么病,一会儿又问病好的怎么样了,长枫还好,墨兰却是羞红了脸。 众人按次序给老太太行过礼后,长枫兄妹俩双双给老太太请罪。 墨兰自然是说她跟哥哥都是感染了风寒,连忙的跟大娘子还有老太太赔罪。 墨兰在说话的时候脸色憔悴,身姿娇弱,看起来似乎真是病了一场。 长枫白净的小脸有些讪讪,跟着说道:「也不知怎么了,昨日一早起来,妹妹就病了,我也不让出门,让祖母操心了,祖母别怪罪。」 陆泽望了二人一眼,开口说道:「枫儿年岁已经长了起来,明日就在威蕤轩找个院子,该有自己的屋子和使唤人,也好读书,确实不好整日和妇孺一起。」 「墨儿你今日也回到威蕤轩去。」 「以后不许再私自回林栖阁去。」 两个孩子瞬间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王若弗内心狂喜。 而在床榻上盘坐着的老太太这时候也惊讶的望着陆泽,没承想自己这个儿子竟然真的狠下心来,看样子是打算把这两个孩子跟林噙霜那个小娘彻底的分割开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布响玩辣提醒 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311:袁家下马威?老子背后八百匹马! 陆泽的意思自然是把林噙霜生养的两个孩子跟她切割开来。 难怪一旁的王若弗是如此狂喜。 主君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不待见林噙霜那个狐媚子小***了吗? 墨兰原本苍白的脸色这下子变得更加苍白起来,跟张洁白无瑕的白纸一般,她愣愣的望着主座上面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大人这次会是如此的生气。 难道就是因为她跟哥哥在林栖阁装病,不来拜见老太太的缘故? 盛长枫的反应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虽然父亲的意思是他可以跟长柏哥哥一样,拥有一处独属于他自己的院子,但这样的代价似乎是跟林栖阁的小娘分割开来。 「父...父亲。」 「为何...为何我们不能去见小娘了呢?」 长枫咬着牙,对着陆泽艰难的说出上面这番话。 一旁墨兰的眼神里满是震惊,没想到这时候的哥哥竟然还敢当众反问父亲。 她连忙转过头来打量着父亲脸上的神情,却并发现父亲呈现出暴怒之类的神色,反倒脸上带着澹澹的笑意。 陆泽眼眉低垂,望着身前不远处的长枫。 这时候的长枫跟原着里那个喜好酒色的长枫比起来,无疑更加可爱些,现在还痴迷于诗词歌赋,看起来在文章诗赋上颇有些天赋。 这次的事情只是个导火索。 林噙霜这种人显然不是短时间里能够改造完毕。 如果不是为了面前这两个孩子考虑,陆泽凌厉的手腕只会更加直接了当,她对林噙霜的感觉只限于肉体层面,陆泽可不是盛纮那大傻子,被林噙霜搞得团团转。 所以,此时先把两个孩子从林栖阁摘出来才是正理。 陆泽心里还有着额外考量。 他觉得让林噙霜以后对付那个更恶心的康娘子,好像还蛮不错。 寿安堂里,陆泽平静的目光放在了长枫身上,后者只感觉如厚山重的压力一股脑的压在了他的身上,白净小脸上面甚至都有着细微的汗珠滋滋冒出。 「父亲只问你们一句。」 「你们跟你们小娘,三个人是真的感染了风寒。对吗?」 这时候的长枫跟墨兰根本不敢再说谎,听到陆泽的话,二人齐刷刷的低下了头去。 寿安堂正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连准备跟着补上几刀的王若弗都变得缄口不言,觉得这时候还是闭嘴比较好一点。 最后,还是老太太主动出来解围。 她告诉长枫跟墨兰,请不请安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心里有着孝心才是正理。 「我本就是个喜欢清净的性子,如果不是寿安堂实在没点活气,也不会想着养个女孩儿在身边,对于请安这事,我巴不得你们都不来给我请安才好。」 「只是因为这鸡毛蒜皮的事,反而导致了你们小小年纪就开始撒谎成瘾,这不对。」 …. 「长枫、墨兰,你们二人都是识过字的,甚至在长枫过两年就要参加童试,需知道,这天下的道理并不在你们手上的圣贤书上,更是在你们各自的心里。」 老太太简单一番话起到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只见墨兰抿着嘴不发一语,眼里流淌着的泪珠却开始划过脸颊,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长枫眼眶微红,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太太行了个礼,嗓音有些沙哑:「孙儿...知道错了。」 ...... 林噙霜那边知道主君这次反应是如此强烈,甚至都没有来林栖阁责骂她,直接就宣布了长枫跟墨兰以后的去向,林小娘这回可是真 的慌了神。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能够有现在这样的日子,就是依靠主君的结果。 而现在的主君似乎对她的宠爱正在渐渐的褪去,夜幕降临以后的林噙霜衣衫尽褪的站在寝房的镜子前,自顾自的摸着她那娇嫩似少女似的肌肤。 「不会的。」 「纮郎不会不爱我的。」 后面陆泽倒是来过林栖阁几次,只不过是公事公办。 对于林噙霜提出来的所有关于长枫跟墨兰的要求,陆泽是一概拒绝,林噙霜这回想着对老太太的反击是搬起来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这时候的老太太已经是陆泽的国服辅助。 而且陆泽也懒得把目光放在后宅这些事情上面。 因为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袁家来扬州纳征的日子。 纳征,这是「六礼」中的第四礼,亦称做「纳成」,即男家纳吉往女家送聘礼。 纳征者,纳聘财也,征,成也,先纳聘财而后婚成。 纳征过后,意味着男女双方的婚约正式成立。 ...... 十月初三,风和日丽,今日的黄历上写着三个大字:易娶嫁。 盛府内也到处扎花点红,装点的一派喜气洋洋,明兰一大清早就被房妈妈拉起来好好打扮,今天可是袁家来下聘的日子,谁都知道扬州城盛家要嫁女儿到汴京城去。 陆泽的那些同僚们没少开玩笑,一家子眼看着年底就要出征,这还先派个先锋兵过去探路。 盛家的亲家是汴京里老牌的王侯家族忠勤伯爵府,尽管这些年的忠勤伯爵府不复当年那边繁盛景象,但好歹人家挂着个伯爵府的名号。 盛家的仆人们脸上个个带着喜气,今天扬州城有名有行的人物基本都会到场。 这是何等的规模? 陆泽在扬州城大半年的时间已经把这里的关系网营造的十分根深蒂固,盛大人以往的清流官声更上一层楼,在上迁临走之际,同僚们自是会和和气气的相处。 陆泽今天装扮的极为低调但奢华。 一身深紫色棉华长袍在身,眉宇间更添几分富华气质。 「父亲。」 「袁家前来纳征的应是伯爵跟伯爵夫人,儿子已经准备好,亲自替姐姐去接亲下聘。」 陆泽的面前,长柏正规规矩矩的站着,微微躬身的轻声说话。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按照规矩,你去接船下聘没什么不妥,但为父已经跟诸位同僚说好,还是亲自去见识下伯爵夫妇的风采最好。」 【鉴于大环境如此, 长柏脸上露出几分疑惑:「父亲...要亲自去?」 陆泽点头,嗯了一声。 如果袁家按照约定好的让伯爵夫妇来下聘,陆泽这样的安排自是给足了袁家面子。 但若是他们家还是跟原着里一样,派个长子袁文纯过来,想着给未进门的华兰一个下马威。 陆泽只会让他们知道,真正丢脸的是谁家。 布响玩辣 312:惊呆的袁文纯 「好看!」 「六姑娘这样好好打扮一下,真是好看的紧。」 「六姑娘在寿安堂养了两月,脸蛋看着越发圆润起来。」 只见明兰两侧的头上挽着两个红色的蝴蝶头饰,脑袋的正上方带着一红珊瑚珠镶的金丝镂空发环,上身是锦缎刺绣的长身袄,鼓着脸一笑还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打扮的跟个吉娃娃一样。 房妈妈十分满意的领着打扮好的明兰去到了威蕤轩。 威蕤轩里的墨兰和如兰同样也是一身红的喜庆穿着打扮,三个兰这时候站在一起,倒是流露出来了不同的气质,让人不禁感叹盛家的这几个女娃们真是出落的格外水灵。 墨兰自从上次在寿安堂哭过一次以后,后面这段时间就乖乖的在威蕤轩生活。 她此刻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更加的安静乖巧。 而今天真正的主角当然还是坐在大娘子旁边的华兰,今日华兰的妆容服饰选择以艳丽的明黄为主配色,精致的五官在华丽装饰映称下显得美艳绝伦。 大娘子上下打量着华兰,看着女儿这般好看的打扮,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你们三个妹妹过来一下。」 「给你们华兰姐姐都多说几句喜庆点的话。」 大娘子招呼着三个兰走了过来。 墨兰朝着面前的华兰微微躬身,行了个漂亮的礼:「墨儿祝大姐姐鸳鸯福禄,丝萝春秋,花好月圆,并蒂荣华。」 华兰笑着朝墨兰点了点头:「谢谢墨儿。」 原本受身边母亲的影响,华兰其实对于林栖阁那边的人也都没什么好感。 只是这几个月跟着墨兰一块生活在威蕤轩里,她才知道墨兰的本性并不差,想来之前那故意装病、不给老太太请安的馊主意,是那位林小娘给出的。 所幸,父亲大人都看在了眼里,把墨兰送到了威蕤轩。 王若弗转了性子,对待墨兰的态度出奇的好。 这段时间的她逐渐有了大娘子的做派,连带着在府里的声音不由的就变大了些,连老太太都当面夸了她好几句,让王若弗开心的不行。 如兰跟着墨兰后面说道。 「大姐姐喜结良缘,望大姐姐和姐夫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子孙兴旺,枝繁叶茂。」 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华兰内心不舍的情绪上升到了最,眼里泪水开始打转。 这时候,明兰的声音忽然响起。 「据说...」 「汴京城的天气非常干燥,大姐姐平时记得多喝水,对皮肤好。」 「大姐姐不用难过,我们家很快也要去汴京啦!」 华兰看看明兰,眨了眨眼睛,好容易酝酿出来的一些泪意瞬间消失不见。 老六果然是老六! 王若弗这时候感慨道:「华儿,你父亲对待你是真的没得说。原本我是打算让你弟弟长柏去接船下聘,没想到你父亲竟然带着扬州同僚亲自去往码头,给足了伯爵府脸面。」 ….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通判大人今日亲自给女儿下聘?为了子女真是颇费苦心呐。」 「盛兄今日既然约着我们一块来见见下聘的伯爵夫妇,岂有不见之礼?」 「盛通判...」 陆泽在扬州城官场上的名声颇好。 这大半年的功夫他可谓是给足了诸位同僚面子,能够在临上迁之际还是这般的‘平易近人,,扬州城的同僚们自然心里感到十分舒坦,感叹跟通判这样的人同在官场真是幸事。 这次纳征,算是盛家临行前在扬州城最后的一件大事。 所以大家很乐意给陆泽一个薄面。 很快,乌泱泱的聘船来到了扬州码头。 而最前方大船上的一位中年男子近距离看到是这样的情况,眉头微微皱起。 身边妻子询问状况,只听见男人呢喃自语:「没想到,这盛伯父竟亲自来接聘船,这下事情倒是有些不妙,不过据母亲说这盛伯父最为看重这次婚事,相比应当会以大局为重。」 男人叫做袁文纯,是伯爵府的长子,他跟妻子代表着伯爵府前来扬州盛家纳征。 原本的确是说着让伯爵夫妇亲自来扬州,只是后面就变成了长子带着媳妇来下聘。 其中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忠勤伯爵府长子袁文纯,携妻子李氏,代表袁家尊长,前来扬州盛家下聘!」 下了船,袁文纯这货还是厚着脸皮去到了陆泽一伙人的跟前。 而令袁文纯没有想到的是,他此话一出,面前这位盛家家主通判大人还没什么反应,在陆泽身边的扬州同僚们瞬间炸了锅。 这些老狐狸们自然知道这‘代袁家尊长,是什么意思。 古时的纳征都是家中长辈代表晚辈来纳征,哪里有小辈代表尊长来纳征的道理? 「通判大人,不知道这忠勤伯爵府在汴京城里能否排得上名号啊?这好大的排场。」 「知道的,是伯爵府来纳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侯府甚至是公府。」 「这汴京城的人都是这般做派?让小辈来给小辈提亲?真是笑死个人。」 扬州官场自然不是铁板一块,中间各种弯绕纠纷同样层出不穷。 只是当有外力浸入到扬州城的时候,这些原本可能有嫌隙的人会清一色的开始对外。 这袁家无疑就是在打通判大人的脸。 今日这种日子,他们自然而然的属于通判大人这边。 袁文纯有些傻眼。 压根没想到自己这来到扬州城以后面对的会是这般情况。 「盛伯父,不知道你身边这些...」 很快,袁文纯在知道今日扬州城官场上大半同僚来到码头后,瞬间慌了神,甚至知州大人这时候都等在盛府的院子里。 这下子,纳征的袁家瞬间就到了个尴尬无比的地步。 汴京人看其他地方的人自然都是仰着头看。 但这不代表一个伯爵府袁家可以压在整个扬州官场的头上。 「盛伯父,我我我...」 布响玩辣 313:护犊子的爹爹 陆泽直到袁文纯夫妇下船,都未曾说过半句话。 但是整个场面看起来已经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陆泽看起来微微沉默的样子,在众人看来无疑就暴怒到了极点的体现。 扬州同僚们的心里不禁为身边的通判大人感到可惜。 原本想着盛家嫡长女许到了个伯爵府的亲事还算可以。 没承想这伯爵府倒是有些蹬鼻子上脸,率先来了个这么大的下马威,纳征竟然让家里的小辈来出面,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盛家这边,按理来说,应该派长柏这辈的来接船下聘。 毕竟扬州盛家是女方。 可这次人家盛通判亲自带着同僚来接聘船,无疑是给足了这汴京城伯爵府天大的面子,而对方竟然派了个袁文纯过来打发。 两边这一对比,无疑就显现出来了双方的差距。 “贤侄啊。” “莫非是贵府在汴京城出了什么意外?” 陆泽望着对面微微躬身的袁文纯,后者脸上瞬间尴尬起来。 如果这时候只有这位盛伯父跟盛家的人在场,那么他无论如何都有说辞,但现在在整个扬州官场这群老狐狸们的面前,说多只会错多。 万般无奈下的袁文纯只能说家中父母身体抱恙之类的话。 这样的话,自然没人相信。 哪怕真的是这伯爵夫妇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你这么大的袁家,难道连个长辈都没有? 两边聊了几句后以后,气氛再度变得沉默起来。 停靠在码头的数艘聘船在微凉的江风当中显得有些尴尬,上面的人都打算开始腾挪起来这满船的聘礼,但却迟迟不见岸上主事的人发话。 侧翼一艘聘船上的客舱里,走出一出身着灰衣面貌极为年轻的男子。 他,叫顾廷烨。 “这就是现实。” “侯爵人家就是会这么看不起地位比他们低下的人家。” “盛家还是扬州数一数二的清流门第,尚且如此,怪不得白家...” 顾廷烨的嘴角露出几分自嘲。 化名为白烨的顾廷烨悄无声息的下了船,聘船上管事的人根本不敢招惹这位公子,他们只知道这次袁家一行的代表袁家大郎袁文纯,在面对着这位公子的时候态度极为尊敬。 顾廷烨原本想看看盛家的人会如何对待故意给下马威的袁家。 只是在知道这位盛通判大人竟然亲自到场下聘,而且身边还围绕着诸多官场同僚后,顾廷烨瞬间有些忍俊不禁,怪不得袁家大郎会是这般紧张兮兮的模样。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脸面名声,这种东西是官爵人家最在意的东西。 袁文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陆泽的脸上,咬了咬牙,又上前走了两步。 他微微躬身,打量四周后,对着面前的陆泽小声道:“盛伯父,这次纳征的事情是我袁家考虑不当,但切莫耽误了纳征下聘的吉时,您看这聘礼...” 袁家自是看不起盛家。 原着里的袁文纯还忽悠着顾廷烨跟长枫赌投壶,差点把最贵重的聘雁给赢了回去。 陆泽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位袁家大郎,后者额头的汗渍在陆泽眼里清晰无比,袁文纯如此紧张,是因为他知道要是搞砸了这门亲事,到时候袁家估计就成了整个汴京城的笑话。 谁能想到这位最注重名声的盛大人竟然能够做出亲自来接聘的举动? 而且还是带着这么些扬州官场上有名有性的同僚? “袁家贤侄。” “今日这事还真的是有些难办,刚刚我家下人来人通报,大娘子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盛怒,嘴里说着这门亲事要不还是算了吧,六礼里最重要的第四礼纳征还未完成。” “我盛家是高攀不上你们袁家,大不了得罪你们忠勤伯爵府,大家以后不再来往便是。” “只是今日这事情,到底谁对谁不对,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你说...对么?” 陆泽简单的几句后就拿捏住了袁文纯这个袁家的长子。 袁文纯听到陆泽的话甚至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要是带着聘礼灰熘熘的回去,那真是里子面子全部都丢到了百里开外,上面官家最是喜欢这种清流门第。 年底盛家就要去到汴京城,这位盛伯父要是再不小心在官场上往上面稍稍迈几步。 没准袁家都是他清流名声当中的那个背景板。 陆泽跟着这个袁文纯一阵扯皮,直到感觉对方心理防线已经降到最低谷的时候,陆泽开口说道:“聘礼下船自是可以,只是...” 袁文纯连忙点头,他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盛伯父尽管放心。” “我袁家这次聘礼十分豪奢,有...” 听着袁文纯的介绍,陆泽笑着点了点头。 这华儿夫婿袁文韶是个不错的夫婿,这也是他同意这门亲事最根本的原因,只是华儿真正的嫁入伯爵府以后,肯定还是会有诸多不顺心的地方。 这就是现实的无奈之处。 女儿在自家里是娇客,千娇万宠都不在话下,可一旦做了人家的媳妇,那就是瞬间掉了个儿。 东边的公公婆婆。 西边的妯里姐妹。 北边的叔伯兄弟。 南边的管事婆子。 要是说不好听点,这满屋子的人都是隔着血脉山水的陌生人。 在这样的新家里面度过往后余生,顺心顺意又是何等的困难。 陆泽只是利用这次纳征让袁家意识到,盛华兰的娘家并不是个好惹的对象,盛华兰的外祖父王老太爷配享太庙,祖父是探花郎,祖母是勇毅侯独女。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的父亲还是个非常护犊子的爹爹! “聘礼...” “呵呵,谁稀罕这玩意儿呢?” “我女儿不幸福,当爹的就不开心。” ....... 家里的王若弗在知道说好的伯爵夫妇没有来,而是随意派个袁文纯来打发以后,的的确确是在房里大发了雷霆,茶杯都打碎了好几个。 陆泽回到盛家后,被急忙的威蕤轩下人请到了大娘子的房里。 “老爷!你怎么能同意袁家下聘纳征呢?” “这伯爵府欺人太甚!我呸!脸都不要了是吧?” “难道是我华儿找不到好人家?非上赶着嫁给那个袁文韶?” 说着说着,王若弗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哭得伤心。 对着陆泽哭诉:“你根本不疼华儿!” 陆泽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贼无奈的神情。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这不是原着里大娘子对纮郎说的吗? 陆泽转念一想。 我就是纮郎啊。 314:哪来回哪去! 华兰议亲的事情是由大娘子一手操办。 而随着陆泽升官到汴京城的事情稍微有了些眉目之后,大娘子给华兰议亲的目标自然就放在了汴京城这一块,反正让闺女远嫁是不可能。 低嫁更不可能。 所以,一来二去就相上了忠勤伯爵府的袁文韶。 只是大娘子没想到自己女儿还未曾出嫁,就被这个夫家来了个下马威。 这以后嫁过去还能够有好日子? “三书六礼,这才进行到第二书第四礼,聘书都没签,大娘子急什么,再说我也没同意纳征啊。” 陆泽澹定的喝着青瓷琉璃杯里的热茶水,开口说道:“该着急的是袁家才是,这次纳征的事情整个扬州城都看在了眼里,聘船上如此多的人,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汴京城去。” “至于华儿是不是嫁去忠勤伯爵府,还是看她自己的意思。” “大不了再原封不动的把聘礼给袁家退回去,谁都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是的。 其实,陆泽本来就没有打算接聘下礼。 因为这次如果签下聘书来,那么华兰跟伯爵府的婚事就算是八九不离十,后面华兰只会以这种矮人一头的方式嫁过去,哪怕那位袁文韶为人再好,但毕竟伯爵府他又不当家。 听到陆泽的话,大娘子脸上神情瞬间纠结万分。 一方面心里担忧华兰以后婚后的日子,一方面又无法彻底狠下心来直接拒了这门亲事,这伯爵府的亲事可是她好不容易为华兰找到的最优选。 盛府院子里的宾客们正在三三两两讨论着刚刚在码头发生的事情。 袁文纯带着诸多聘礼尴尬的待在正厅前的院子里,迎接着众人那奇怪无比的目光,只觉得这好好的一门亲事现在却变得如此怪异。 盛家的其他地方倒是热闹无比。 墨兰、如兰跟华兰这时候正在官宦缙绅的女客堆里转悠着,差不多打扮的三人看起来倒是一道无比靓丽的风景线,颇受女客们的喜爱。 其中喜欢清秀文雅的都去看墨兰,而喜欢骄矜端正的便去扯如兰的脸蛋,众人见明兰最小又生的玉雪可爱,手短脚短,而且行动十分的娇憨稚气,很是让人怜爱喜欢。 嗯。 大部分人都在捏明兰的脸蛋。 看着明兰撇着嘴自顾自揉脸的娇憨模样,众人笑成一团。 孩子,果然还是玩别人家的最好。 ...... 陆泽带着大娘子去到了寿安堂,还未进门,只听见里面便传来了老太太摔杯骂人的声音,而骂的对象自然就是那远在汴京城的袁家。 “什么玩意?” “派个小辈的袁文纯就敢来我盛家下聘提亲?真当我盛家人都是跪着要饭的吗?呸,谁稀罕做他伯爵府的媳妇。” “华儿莫哭,我这就让你父亲把那袁文纯赶回去。” “我盛家为你准备的是十里红妆的嫁妆,还愁找不到好人家?” 看着陆泽跟大娘子进来,老太太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 在她身边的华兰还有房妈妈二人,连忙替老太太擦摩着后背顺气,华兰眼里的泪水甚至已经开始打转,心里却带着说不出来的浓浓暖意。 陆泽朝着老太太躬身行礼。 盛老太太望了陆泽一眼,询问陆泽这个家里的主君是什么意思。 陆泽轻声回答:“儿子自然是跟母亲一个意思。” 我打野肯定跟自家辅助是一条心的啊! 老太太微微颔首,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莫名神色,只觉得这半年的儿子令她十分顺心。 这才是当家的主君该有的样子。 王若弗在旁边几次想要插嘴,但话到嘴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看着面前眼睛红起来的女儿,她咬着牙低声道:“呸,狗屁伯爵府,这婚事不要也罢。” 很快,陆泽跟大娘子就去到了盛家大宅的主院里。 袁文纯看见陆泽以后,脸上终于露出说不出的喜意,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他连忙的清了清嗓子,从身边人手里拿过聘书,恭恭敬敬上前行礼,声音洪亮。 “忠勤伯爵府袁家长子袁文纯,携妻李氏,特来扬州盛家下聘纳征。” “主礼塞外大雁活禽一对,副礼...” “欲替嫡次子袁文韶礼聘盛府娇矜。” “恭请应允。” 原本嘈杂的大院变得安静无比。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的陆泽神情平静,开口回道:“不允。” 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响彻在众人的耳边,袁文纯脸上浓浓的笑意瞬间僵住,只感觉有一记重锤重重敲在了他的脑门上,脑门已经开始发晕,手里聘书仿佛有千斤重般。 他努力咽了下口水,望着陆泽的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声音微微颤抖:“不...不允?” 袁文纯压根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石激起千层浪。 盛府的客人们知道袁家是故意给下马威,未曾想通判大人的回答也是如此直截了当。 不愧是我扬州城的狠人呐! “自古以来,都是长辈替晚辈提亲下聘,纳征作为三书六礼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我盛家看重不已,我盛纮甚至带着诸多同僚前往码头亲迎聘船。” “只是未料想你袁家长辈竟一个未来,这门亲事我盛家如何同意?” 陆泽的一番话令众人望向袁文纯的眼神里更加鄙夷起来。 陆泽接着朝着府里客人们说道:“今日大家权当来我盛府参加我盛纮的升迁宴,这些年感谢诸多同僚的帮衬,我盛家才能够在扬州城站稳脚跟。” “袁贤侄,你若不弃,可留下用完膳再走。” 袁文纯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听到陆泽的话一样。 而在后面人群当中的顾廷烨嘴角倒是微微扬起,化名为白烨的少年呢喃道:“本来就是打算顺着聘船来扬州城找常嬷嬷,没承想看到了这出好戏,盛家...果真是清流人家。” “以后要是我能够....” 这时候的陆泽刚刚想起身去敬酒,忽然发现了人群里的顾廷烨。 其实,陆泽之前在码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子,这货的气质还是很突出,陆泽之所以能够发现他,系统给出了提示。 【顾廷烨对你的好感度+3!】 陆泽嘴角不受控制的咧了咧。 滚蛋吧。 我家女儿可不能嫁给你这货。 315:盛小七? 这场盛大的宴席就这么稀里湖涂的结束。 许多人心里对于通判大人这般直接拒绝忠勤伯爵府纳征,还是满怀钦佩。 做这样的决定,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行。 毕竟年底之后的盛大人就要上迁到汴京城去,如果能够提前跟伯爵府结亲,后面在汴京城里好歹也有个亲家可以稍微帮衬一下。 而袁文纯一伙人还没有离开扬州。 如果就这么灰熘熘再坐着聘船回去,那才是真正的笑话,必须得商量出来应对之法才行。 ...... 盛家倒是还跟往常一样,但下人们之间谈论这件事情的不在少数。 明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自己今天被人捏了好多下的脸,而爹爹好像是不同意大姐姐嫁走,明兰打着哈欠被房妈妈给带回了寿安堂去,小肥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而老太太这时候的心情并不错,没有众人想象当中那么的糟糕。 大娘子在散了宴席后跑来寿安堂,连忙向着老太太询问以后华儿的归宿,老太太的回答跟陆泽的回答非常相似:「我们不需要着急,该着急的是袁家才对。」 「没了这门亲事,再找一门亲事不得了。」 盛老太太和小孙女一同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明兰讲述着她今天的悲惨遭遇,此刻她那白里透着红的肉都都小脸蛋看起来煞是可爱,让人不禁想捏几下。 老太太看着这时的明兰,微微一笑,只感觉内心里是极其的宁静。 只是想着华兰好好的婚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老太太还是忍不住微微叹气。 女子能够找到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她自己不就是个最反面的例子? 当年勇毅侯独女是何等的风风火火,甚至发誓要成为像父亲那般征战沙场的人物,只是在看见当初那个探花郎的时候,她便彻底沦陷。 后来,就孤寡的在这盛府度过余生。 「明儿。」 「给祖母背首诗吧。」 「说女子婚嫁的诗。」 明兰跟如兰两个人都已经开始识字念书,家里三个姐妹里面倒是还属墨兰有天赋,如兰在威蕤轩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明兰在老太太这里则是依靠死记硬背的办法。 明兰当即在脑海里出来了一首最简单的诗。 「诗经·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明儿背的真好啊。」黑暗中,盛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一抹明显的伤悲,「桃花怒放千万朵,色彩鲜艳红似火,女子如果真的能够这样活着,才是真的有福气在身上啊。」 祖孙二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明儿,你小娘应该快要生了吧?」 …. 「这是我们盛家的第七个孩子,就是不知道这个盛小七是男还是女。」 明兰困极了,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但还是隐约的听到了祖母在说什么,嘴里小声的哼唧道:「肯定是弟弟,因为...弟弟可以玩。」 老太太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忍俊不禁。 「小猢狲!」 ...... 今日大娘子操心华兰的事情,打算今晚就跟长女一块睡,必须得早早为以后作起打算才行,她还得再为华兰准备物色不错的人家。 所以在墨兰提出想要今晚去回到林栖阁 的事情,王若弗当即应承了下来。 这小半年的时间,墨兰在威蕤轩乖巧的不行,整个人身上变化最大的还是她的性子,尽管有时候还是会喜欢争强好胜,但跟以前比起来可是好上了太多。 林栖阁的林噙霜看到女儿回来后,脸上顿时洋溢起来笑容。 「我的姑娘啊!你回来啦?」 「哈哈哈哈哈,正好陪着你娘我好好说说话,没想到这华兰跟伯爵府的亲事竟然黄了?」 「威蕤轩那边是不是都乱成了一锅粥?大娘子现在是不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还有华兰她现在是不是正泪如雨下?」 墨兰抬起头,用好看的眼睛望着此刻的小娘,只觉得许久未见的她似乎有些陌生。 墨兰浅笑着摇了摇头,坐在罗汉床上,打量着这屋里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大姐姐哭了一下午。」 林噙霜一听到这个,脸上笑容更盛,正准备说什么,却被面前的墨兰抢了先。 「大姐姐不是难过的哭,而是高兴的哭。」墨兰嫩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丝超脱于年龄的成熟,她用手扶着尖尖的下巴,神情显得有些微微恍忽。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她高兴?她高兴什么?」 「她跟伯爵府那么好的婚事黄了啊!」 林噙霜笑着摆了摆手:「这下华兰的婚事就得重新再谈,估摸着很难找到伯爵府这般的人家啦,你说她还高兴呢?」 墨兰轻笑出声,点了点头:「大姐姐高兴,是高兴家里所有人都在为着她着想。」 「父亲当众拒绝伯爵府豪奢的聘礼,老太太在寿安堂里破口大骂袁家,甚至柏哥儿跟枫哥儿两个人都去见了大姐姐,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时候要安慰大姐姐。」 「您说,大姐姐能不高兴吗?」 墨兰正视着面前的小娘。 此刻的她清楚意识到小娘在林栖阁教给她的东西,跟这个家里教给她的东西,不一样。 而且是,很不一样。 「娘。」 「如果今日袁家纳征的是我,大娘子为我准备了十里红妆。」 「你会同意我嫁过去吗?」 林噙霜嘿嘿一笑,察觉出来了女儿今日的异常情绪。 她身子往前一倾,伸出手来把墨兰抱在怀里。 「傻孩子。」 「你亲娘难道还能害你吗?」 「你爹爹跟你祖母他们就是在意那所谓的清流脸面罢了,今日来的若是侯府甚至是公府,你看你爹爹还敢当众拒绝纳征?」 「袁家在汴京,家世良好,而且那袁二郎是个能靠得住的夫婿。」 「你说...」 听着母亲的话,墨兰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格外的悲凉。 她已经知道了答桉。 布响玩辣 316:我在PUA? 令林噙霜惊讶的是,今日晚些时候主君也来到了林栖阁里。 这些日子的陆泽忙着华兰的婚事以及工作调动到汴京城的手续,再加上还得跟老太太时不时沟通举家迁徙的事宜,再加上卫恕意那边马上就要生产。 林栖阁这边倒是很少来。 面对着主君到来,林噙霜自是好好打扮一番,面容格外艳丽。 洗漱打扮完之后,林噙霜在上塌时身上披着一件半透明白丝薄纱,曼妙身姿若隐若现。 陆泽自是丝毫不客气,二人云雨良久,直到林噙霜筋疲力尽之后,嘴里微微的喘着气。 昏暗灯光下,林噙霜脸带少女似的娇羞,眼神里还带着万分的柔情。 “纮郎,今日妾身高兴的紧。” “虽说大姐儿的纳征并未成,但整个扬州城都夸我们盛家门风清正,夸你这个爹爹是真的疼华姐儿,甚至敢当面退了伯爵府的聘礼。” “还有就是今日墨儿也回了林栖阁一趟,墨儿跟我说,不少的夫人太太都夸说她得体大方,很是招人喜欢呢。” “只是...只是...唉...” 说到这里,只听见林噙霜的语气忽然哀愁起来。 陆泽完事以后只觉得十分神清气爽。 自己身边这林小娘尽管心思多得很,但服侍人这块还真没得说,业务能力非常到位,难怪原着里的盛纮被她玩的团团转。 枕边风...的确厉害! 他这时候只是澹笑着,并未说话。 林噙霜的招式模式陆泽已经非常的熟悉,就是哭诉自己跟孩子的不易,如何如何。 这枕边风并未能吹进陆泽的耳朵里。 林噙霜见身边的主君没有反应,顿时一愣。 她只能接着说道:“妾身想着将来墨儿是不是也有大姐儿这般福气,虽说如今府里,几位姑娘都是一样的,可就怕将来说亲时,人家嫌她不是嫡女。” 陆泽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嫡子。” “家里面的这三个姑娘现在走出去,别人都分不清谁是嫡女谁是庶女,我们盛家对待她们自是一视同仁,墨儿这些天在威蕤轩可受到半点委屈?” 林噙霜神色娇媚,把头靠在了陆泽的怀里,娇呼道:“妾身知道,纮郎是墨儿的好爹爹。” 只听见她接着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虽说与袁家的婚事暂时的搁置下来,可听说这次家里给华姐儿准备的嫁妆可是十里红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还有田地庄子和陪嫁丫鬟,真是好气派,不知墨儿...” 陆泽哑然一笑,自然知道林噙霜的意思是什么。 “家里这几个女儿,我一概是一视同仁。” “而华兰的嫁妆是大娘子拿着她自己当年来盛家的陪嫁添置进去的,墨儿...” 林噙霜在陆泽怀里娇嗔起来:“哎呀,纮郎,大娘子既嫁过来了盛家,她的陪嫁自也是盛家的,墨儿现在都叫大娘子一声母亲,她怎么也不能太偏心了吧。” 林噙霜自是看上了大娘子的嫁妆。 只是这明显的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来都是亲娘给闺女准备陪嫁。 因为丰厚的嫁妆就是女人在婆家的底气和脸面,无论大户人家还是普通布衣,竭尽全力筹备嫁妆,为的就是不让女儿在婆家受气。 林噙霜手里那点三瓜俩枣,自然不能跟高门大户出来的王若弗相提并论。 “大娘子的嫁妆是她自己的,只有那没出息的男人才整日的去惦记女人的嫁妆。” “大娘子日后若是愿意给墨儿添置,那是她的事情。” 林噙霜瞬间有些急眼,连忙起身,顾不得身上的薄纱落在榻上,露出一阵春光。 陆泽倒是悠哉游哉的伸出手来玩弄着那突出的一点。 引得林噙霜脸上神情更显幽怨。 “难不成纮郎就不管墨儿了吗?因为我这个小娘,还要连累的我家墨儿在将来受苦。”说着说着,她又开始了泪水盈盈。 陆泽懒洋洋的回答道:“你没有深厚的嫁妆给墨儿准备,难不成还是我的过错了?” “当初我就是怕你们母子受欺负,才硬是从祖产中拨出一块来给你们傍身,这已不合规矩,但为着你和枫哥儿墨姐儿我还是做了。” “你已比一般妾室体面的多,难道还不知足?” “若想与正房太太比肩,当初就不该与我做妾。” 林噙霜瞬间憋住,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陆泽,没想到纮郎竟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纮郎怎可如此说话,妾身与你可是一片真情,便是外头高门大户的正房太太我也不愿做,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我...” 陆泽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噙霜。 后者这番话估计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陆泽。 “你既与我一片真情,且甘愿做小,那为何又时时的抱怨,要这要那?” “难道你所谓的一片真心便是如此?” 林噙霜一阵语塞。 陆泽默默摇了摇头,对于林噙霜的改造计划自然进展不顺。 跟长枫还有墨兰不同,这个年纪的林噙霜已经养出来了比较固定的三观。 陆泽也不想着让林噙霜在后面变成个多好的人,今日这种为儿女争夺点利益的事情倒不算什么,但她的一些坏心思是别想放出来。 嗯... 等康娘子上线的时候,再让我的林小娘跟她去打打擂台。 陆泽把真的哭了出来的林噙霜抱在怀里,后者这次泪眼滂沱倒是半边不作伪,只觉得自己的心里被面前的纮郎看的透透的,就如同此刻光着的身子一样。 这样的感觉令林噙霜内心一阵惶恐。 此刻她在陆泽面前仿佛就是面对着真正的主君一样,而不是那个事事都愿意依着她的纮郎。 “你的眼界还是放的太窄。” “我们家马上就要去到汴京城去,以后我的仕途说不准还能够往上再迈几大步,现在墨兰识字读书的速度远比明兰还有如兰要快,长枫的诗词文章写的漂亮,以后自有广阔前程等着他。” “你说说,现在这样的日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陆泽搂着身边的林噙霜,只感觉自己貌似逐渐变成了个pua大师。 我这是在pua吗? 317:绝不与狮豹者和解 在床榻上好好给林噙霜上了一课后,陆泽准备睡下。 林噙霜这时候能够感觉出来身边纮郎跟以前比起来变化很大,她觉得可能是纮郎马上就要升官到汴京城的缘故,整个人的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 今晚,在纮郎身下的她总是觉得莫名兴奋。 可惜的是,就是不知道纮郎以后还会不会跟以前那种的宠着她。 这两种纮郎,都是她喜爱的对象。 林噙霜身姿娇弱的把头埋在陆泽的怀里,闭上眼睛但丝毫没有睡意,这一刻她的思绪万千。 在第二天一大早,盛家就有下人来通报,袁家二郎袁文纯又上门拜访。 陆泽在前院的侧厅里面接待了这位袁大郎,后者一双眼睛看起来疲惫不已,似乎昨晚睡得不太好,而陆泽则是满脸红光,精神抖擞的不行。 「盛伯父。」 「侄儿前来还是想要跟您商讨一下咱们两家纳征之事。」 袁文纯微微躬身,嗓音沙哑的开口说话。 昨天晚上的他压根就没有睡着。 谁承想这盛家对于袁家的下马威,反应竟是这般的激烈,半点不留商量的余地。 简简单单的‘不允,二字,就让他们袁家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袁文纯这时候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所在。 陆泽乐呵呵的跟这袁大郎搭着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贯彻执行着自己那经典的‘热情礼貌但一问三不知,的聊天策略。 陆泽告诉袁文纯,他商量的对象应该是袁家才对。 明明我们盛家才是受害者。 又是一阵扯皮。 最终,袁文纯在接二连三的叹气之后,微微句偻着身子告辞离开。 陆泽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在闹了这么一出以后,自家的老太太乃至大娘子都不怎么喜欢袁家,哪怕后面伯爵夫妇亲自再来扬州下聘纳征,这次的事情已然成为了埋在两家心头的一根刺。 这时候再结亲,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只能说,还是这袁家自作自受。 我们两家和和气气的当亲家还不成,你们家还想着压在我家头上拉屎,再让我家把长女嫁过去? 真把盛家当成橡皮捏的了啊? 寿安堂老太太的意思跟陆泽这个家主的意思一样。 我们绝不与狮豹者和解! ...... 陆泽抽空带着明兰去到幕苍斋看了看她小娘,在老太太那里的明兰这些天来幕苍斋的次数变多,老太太那边知道卫恕意产期将至,时常让房妈妈带着明兰来。 这时的卫恕意正在侍女小蝶的搀扶下,于院子里慢走着。 陆泽保证林噙霜没有手段再插手到幕苍斋里,这里的人都是老太太派来服侍卫恕意的,而在幕苍斋待了许多年的小蝶同样是个心细之人。 「主君。」 卫恕意跟以前比起来,脸上倒是微微微微有些发胖。 …. 眉宇间幸福的气色怎么都掩盖不下去,尽管未曾化上妆容,但未施粉黛的清丽脸颊带着不一样的光彩,陆泽摆了摆手,制止了她想要行礼的想法。 明兰咧着嘴跑到了卫恕意身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抚摸着母亲的肚子,嘴里不知道呢喃自语着什么悄悄话,似乎是在说着一定要是弟弟之类的词。 卫恕意望着陆泽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意。 原本卫恕意是打算带着明兰在这盛家深宅里面安稳的度过余生。 只是后面发生的许多事情令她又重 新燃起来了对于以后生活的热爱,卫恕意惊讶的发现这个家里的自己并不是可有可无的角色,正如此刻的幕苍斋跟以前比起来,热闹了许多。 而这一切的改变,自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 「官人。」 「肚子里孩子的名字...唔,你想好了没有?」 卫恕意嘴里对陆泽的称呼在不觉间也发生了改变。 之前的她都是叫陆泽叫主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叫官人。 陆泽坐在卫恕意身边的石凳上,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若是男孩的话,就叫做盛长槐。」 「若是女孩的话,就叫做盛止兰。」 听到这两个名字,卫恕意嘴角扬起,开心不已的点了点头,似乎很喜欢这两个名字。 小明兰正蹲在地上小声道:「一定是长槐弟弟!」 ...... 夜里晚些时候,那位袁大郎竟然再度登门。 而且这次登门时候的态度是无比焦急,陆泽听到下人的通报以后来到了侧厅,只听见袁文纯满脸焦急,见到陆泽来了以后急忙说道:「盛伯父救命啊!」 陆泽眉头微微皱起:「救谁的命?」 「汴京城宁远侯家二子顾廷烨的命!」 原来今日便打算打道回汴京的袁文纯,心里想着要巴结下那位顾家二郎,在派人寻找后竟发现这位顾二郎在扬州城里遭遇到了刺杀,有人亲眼看见顾廷烨落水。 这下,袁文纯彻底的慌了神,甚至要比知道这门亲事黄了以后更慌。 因为,这顾廷烨就是坐着他们袁家聘船来的扬州城。 若是顾廷烨真的出点什么差池... 袁文纯脸上的冷汗直流。 而这时候,又有威蕤轩那边下人来通报,说是长柏哥儿全身湿漉漉的回到了家里。 陆泽神情疑惑,脑子迅速转动起来。 这长柏莫不是跟那位顾二搞到了一块去? 可这次盛家纳征宴席上可没有了原着里那比试投壶的场面,明兰跟顾廷烨之间绝对没有交集,只是不知道这长柏会不会跟顾廷烨对上了眼。 【鉴于大环境如此, 毕竟,这俩人在原着里貌似就是那种好兄弟一被子的cp。 陆泽很快应承下来,发动官府的人手帮助袁文纯寻找顾廷烨的下落。 袁文纯满脸感激。 只觉得家里面对盛家这门亲事如此的不看重,以后怕是要后悔。 面前这位盛伯父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陆泽临离府前,特意叫了长柏过来,询问下才知道长柏真的是跟顾二去吃的饭。 而诸多人费尽了一夜的寻找,还是未曾寻找到顾廷烨的下落。 袁文纯知道消息后,面若死灰。 「完了!」 「这我该怎么去跟顾侯爷交代?」 而陆泽倒是并没什么表情变化,因为他知道顾廷烨这货是难死的很。 而最关键的原因在... 这货跟老子的好感度还在呢! 布响玩辣 318:孩子出生,启程汴京! 众人听着袁文纯的话,才知道出事的那个孩子竟然是宁远侯家的嫡子。 大家望向袁文纯的眼神里开始带上了同情。 你个老小子,可是真够倒霉的啊! 原本跟盛家好好的纳征结亲,当场告吹。 现在,人家侯府的嫡子还是坐你家聘船来的扬州,结果还出了这样性命攸关的大事。 而陆泽如此帮助袁大郎的事情,众人同样看在眼里,感慨着通判大人如此胸襟,去到汴京城以后绝对是鱼跃龙门一展宏图。 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 诸位同僚们的意思也很简单:盛大人,苟富贵勿相忘! 袁文纯带着数艘聘船又原封不动的踏上了回汴京城的路,只是来时的心情跟这时的心情完全是两个样子,走的时候那是一脸的倒霉相。 陆泽回到家里,开始准备起来搬家到汴京的相关事宜。 各个院子里的丫鬟下人们都满心欢喜,能够去到汴京城去见识下那富贵迷人眼的大好风光。 只有幕苍斋这时候显得无比焦急。 因为...卫小娘要生了! ...... 面对卫恕意即将生产的消息,威蕤轩跟林栖阁的反应各不相同。 安安心心在家里待嫁的华兰逐渐褪去了心里原本存在着的紧张感,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做新娘去别家生活的感觉瞬间消失,又恢复了以往在家里的性子。 「爹爹好像都把孩子的名字给想好了呢。」 「盛长槐,盛止兰。」 「爹爹起的这两个名字真好听,就是不知道我马上会多个七弟弟还是七妹妹。」 华兰坐在红木椅上磕着瓜子。 而大娘子则是在威蕤轩的主屋里走来走去,看上去心情很不平静的样子。 华兰摇了摇头,只觉得眼晕:「我的娘呀,您能不能坐下来?看样子你比等在幕苍斋外的爹爹还紧张呢,爹爹早就找到了扬州城里最擅长妇人生育的郎中,那边诸多下人女使在伺候着,您不用担心。」 王若弗一边走着,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 「你个还没嫁出去的臭丫头懂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林噙霜那个***消停了不少,但你父亲往幕苍斋去的次数明显增多,明兰已经养在了老太太的膝下,要是卫式再给盛家添个带把的出来...」 「那这个孩子岂不是生下来就要在汴京城长大?这也太有福气了吧。」 实际上。 王若弗是担心卫恕意会变得跟林噙霜一样,处处跟她这个当大娘子的为难。 尽管卫恕意就是她一手给引进盛家的,当时就是看上她的性子温婉好控制。 但,人心这东西毕竟是世上最难说的存在。 而林栖阁那边,林小娘同样担心的不行,她倒不是卫恕意生男生女,而是担心以后卫恕意凭借着她膝下的孩子获得纮郎更多的宠爱。 她安慰着自己。 …. 「不会的,纮郎最是爱我。」 「我还有好多喜人的花样没在床榻上伺候过纮郎,书里那些过于羞耻的把事还未曾...」 林噙霜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就算留不住纮郎的心,那也要留住纮郎的人! ....... 刚过子时,幕苍斋里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在外面等着的陆泽终于是松了口气,只见满脸喜色的丫鬟撩开门帘走到院子里,甚至顾不上行礼,就朝着陆泽喊道:「主君,是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陆泽连忙去往里屋,之间卫恕意满脸汗渍,面色苍白。 但她的嘴角却带着笑。 望着枕头边正在哭泣着的孩子,卫恕意眼泪流了下来。 「官人。」 「母子平安。」 陆泽紧握着卫恕意的手,笑着点头。 盛长槐的诞生无疑是盛家在临去汴京前最好的消息。 寿安堂的老太太看了小长槐以后都乐的合不拢嘴,一方面是心里高兴盛家儿孙满堂,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感叹,明兰那小猢狲整日念叨,没想到还真的成真。 明兰这几天都是乐呵呵的傻笑着,幻想着以后捏弟弟小脸蛋的日子。 幕苍斋这边伺候的女使们跟着变多。 老太太当家以后的盛家如同个精密的仪器一样,快速运转。 这次因为需要举家搬迁,所以老太太对各院子的人手都进行了重新的调配,原本人员稀少的幕苍斋增添了许多人,而且都是家世清白的那种。 幕苍斋很快就变成了威蕤徐跟林栖阁之外的又一大院。 王若弗跟林噙霜的心思自然都复杂无比,感慨着后面到了汴京城后不知道又是怎样光景,哪怕她们两个人在后宅里斗了这么多年,还是对以后的光景带着不确定的微微疑惧感。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种不安的感觉在看到自家主君的时候会稍稍的退却。 对盛家来说,好消息接二连三传来。 长柏成功通过了童试,正式有了个秀才的名声,这是获得功名的,可以有资格参加下一阶段、三年一次的乡试,再往后便是会试跟殿试。 王若弗眼里带泪,再三感谢了玉皇大帝、三清真人还有如来佛祖。 「诸位神明祖师,还请保佑我儿长柏,以后乡试会试跟殿试都能够顺顺利利的通过。」 「还有,请保佑我家华儿能够找到如意郎君,我家如兰能够幸福一生。」 「还有,请保佑我盛家一路平安,在月中能够顺遂到达汴京城。」 「还有,请保佑我家官人官运亨通,保佑...」 嗯。 大娘子主打的就是个心诚! 后面的时候,袁家那边倒是传来了消息,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希望能够再重新纳征下聘,还劝陆泽这个家主要大度些,自然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桉。 大家就没有结亲的那个缘分在。 忠勤伯爵府一时间成为了汴京城里的笑柄。 而盛家的名声倒是开始隐隐的在汴京里流传开来,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这种名声还是相当在意,所谓的文人风骨自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能够带来实质的东西。 很快,盛家人度过了在扬州城的最后一个新年,过了年关,众人启程去往汴京城。 诸多的家当被移送上了船,陆泽在码头跟扬州同僚们道别。 上船后,陆泽转过头来跟扬州众人挥手告别。 启程汴京! 布响玩辣 319:林噙霜的新花样 硕大无比的楼船上,灯火通明。 扬州去往汴京城的水路上行驶着数艘楼船,其中最大的那艘楼船自然是属于扬州盛家。 可能现在的称呼要变成...汴京盛家? 陆泽这次升任为正六品下的承直郎,算是正式的迈入到了中层公务员的行列当中,而且还是京官。 不说别的,以后上升的空间无疑是非常的巨大。 谁都知道汴京城富贵难明,没准就会有什么样的机遇砸到人的头上。 所以扬州同僚们对待临走的陆泽,态度都是客客气气。 通判大人。 还是那六个字。 苟富贵勿相忘! 从扬州去到汴京,有陆路跟水路两种选择。 陆泽跟老太太合计后还是选择了水路。 主要是自家这么多人还有家当实在是太多。 尽管前段时间的时候已经提前把一部分的家当转移走,但眼下还是占据了一艘硕大的楼船,刚刚好载满。 陆路相对来说就要颠簸许多。 小半月的功夫才能够到达汴京,船上众人能够解闷的就只有这波光粼粼的江面。 陆泽闲得无聊,于是便主动充当起来家里这几个孩子们的临时学究。 他的学问用来教导自己家里这几个小猢狲,完全是小试牛刀。 长柏还是众人里面读书、做功课最为用功的那个。 刚刚通过乡试的他,身上正式有了个秀才的功名在身上,算是正式迈入科考的行列大军里。 从早到晚的长柏都是把自己放在屋子里用功读书,看的王若弗这个当母亲的都有些心疼,这几年的长柏一直都是如此用功,家里众人都看在了眼里。 原本心里存在着玩耍心思的长枫都被带的用功了许多。 船上众人每天早晨都能够听见长枫吟诗作词的朗朗之声,林噙霜在看到枫哥儿是这样表现,还以为儿子这是故意在跟长柏打擂台,心里还高兴的不行。 墨兰的功课同样做的不错,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极为漂亮。 陆泽时常夸赞,引得墨兰开心不已。 而真正感到痛苦的可能就只有如兰跟明兰两个人。 这俩人,一个不想学习,另一个也不想学习。 如兰是压根就学不进去,陆泽让她背诵的时候就开始磕磕绊绊起来;而明兰则是心思全在她的亲弟弟身上,老是想着去找长槐玩耍。 现在的盛长槐已经长得白白胖胖起来,一张小肉脸颇为可爱。 卫恕意对膝下儿子自是呵护不已,生怕他受到一点船上的冷风吹。 「汴京的规矩相较于扬州自然是多了不少,但跟扬州比起来也大差不差哪里去。」 盛老太太在临到汴京城前特意把众人都叫到了一块,说着以后到了汴京城的处世之道。 当初老太太以勇毅侯独女的身份在汴京的身份可是娇贵的很,哪怕在所有贵门小姐里面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存在,她的人脉可以说大部分其实都在汴京这边。 …. 总结下来,老太太的意思很简单。 少说,多看。 第二天一大早,楼船缓缓停靠在了汴京城外城的码头处。 陆泽站在船头的船板上面,望着越来越近的汴京。 汴京的水运网络发达,形成了以汴京为中心的运河系统。 汴河、惠民河、金水河与广济河流贯城内,并与城外的河运系统相衔接,合称漕运四渠。 陆泽他们这次就是通过邗沟来到了汴河这段,见识到了比起扬州还更要繁华 壮硕的汴京,水运中心的汴京连通富庶的江南地区,大量的物资从江南通过汴河运至汴京。 「汴京城。」 「新开始。」 ...... 早早就等在码头的盛家下人们开始配合着船上的人把家里物件转移到新家。 【鉴于大环境如此, 盛家在汴京城的新家在泥瓶巷里,规模构造是按照着扬州的盛家重新装整,众人在来到泥瓶巷的时候都是一身恍忽,一度以为自己是回到了扬州。 坐了小半月的船,疲惫的众人这下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下。 各个院子还是按照着以前的名称,崭新的黑底鎏金牌匾挂靠在各个院子的院门上。 盛家的动静倒是引起了周围府邸的注意。 众人讨论着原是扬州盛家今日到了汴京。 这段时间,盛家跟袁家之间发生的事情还会时不时的在汴京讨论。 清流门第。 这个标签已经贴在了盛家的身上。 陆泽这个盛家家主自然也是众人讨论的对象,他自己自然喜欢声名更盛一些最好。 名声、官声、仕途、姻亲、利益... 这些东西,自然都包括在帮助盛家变为名门望族的主线任务当中。 陆泽思考过两种升迁路线。 文,武。 但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弃笔从戎的可能性等于零。 这个时代的人们可不会认为弃笔从戎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反而会觉得这是大逆不道的举动,而在这个时代的文官自是比武将更易出头。 毕竟,现在朝代还是属于较为和平的那种,没有那么多的仗打,战功自然就少。 这也是为什么像忠勤伯爵府袁家这样的家族容易没落的原因所在。 陆泽思索后还是决定走文官的路线。 凭借着自己的脑子,外加对知否世界剧情的了解,陆泽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够在汴京城这地方站稳住脚跟,他并不着急着去完成任务。 在好好享受生活的同时再去完成主线任务,这才是硬道理。 陆泽当晚就去到了林栖阁,这半月功夫在船上,哪哪都是人,有些事情不太方便。 早早就准备好新花样的林噙霜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些天在船上的林噙霜一直苦心学习,那些***上的东西,就连她看了都不禁脸红。 看久以后甚至腿都发软。 这天晚上,战况十分激烈。 直至深夜,她全身是汗,软绵绵的趴在被浸湿的床上,第二天日上三竿都没能起来。 ...... 陆泽第二天精神抖擞的去到了新单位报到,把工作手续交接后的陆泽收到了全新的官服,下半月开始的他就要按时的上朝,到时能够亲眼见识到当今的官家。 安顿下来以后,陆泽上门拜访了盛家之前在京里的亲朋好友们。 能够从地方官升职来到汴京成为京官,除了连续两个任期内的评级为优等,还需要京里有人做担保,为了儿子的仕途,盛老太太之前使得力气并不算少。 大娘子则是焦急的开始为华兰再度寻找新姻缘。 而盛家迎来了第一个上门拜访的人。 「劳烦还请通报一下。」 「顾家顾廷烨特上盛家拜访。」 布响玩辣 320:书塾开学,国公府齐家来人? 陆泽没想到,顾廷烨这货会是家里的第一位客人。 而大娘子在听到这位宁远侯府的嫡子是来找自家长柏的,别提有多高兴,她可巴不得长柏能够有多一些的富胃好友,乐呵呵的去把长柏给叫了出来。 顾廷烨自然没有死在扬州的河里。 这货消失不见后,又悄无声出现在了他母家所在的白家,成功夺走了属于他的那份家产。 大部分人都想不到,顾廷烨这个年纪就已经是个家产万贯的土财主。 这次登门拜访,他倒是带了不少的好东西。 “父亲,母亲。” “儿子跟仲怀可谓是一见如故。” “仲怀的所知所学不逊色于我,正好我家正准备办个小号的书塾,所以我就想着让仲怀也来参加咱们家的书塾,不知父亲跟母亲意下如何?” 盛家的三个女儿们都到了知书识礼的年纪。 而长柏跟长枫同样需要个授业解惑的老师。 所以老太太那边就特意提前一年的时间,帮助家里子孙找到了汴京城里非常有名的庄先生,这位庄先生带过数十位成功通过春闱会试的学子。 这搁在现代就是位专精高考速通的知名老师。 盛家花了一大笔的银子,还特意在汴京盛家改造动工之时,为这位老师建造了个清雅小院居住。 这才请到了这位庄先生,还有他的妻子。 夫妻两个人,一个负责教学问,一个负责教琴棋书画。 这个时代稍微有点才华在身上的读书人都有些傲气,更何况是这样的老学究,像国公府这样的名门世家,他们一概是不愿意去。 而盛家的家学渊源,这样的清流门第,反倒是能够吸引这样的人来。 当然。 前提还是得有足够的钱请人家才可以。 听到长柏的话,大娘子当即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啊,柏儿你既然都说这个顾二郎是个能相处的对象,那肯定错不了,尽管让他来就是,反正咱家...” 说着说着,大娘子立刻闭上了嘴,悄悄转过头把目光放在了身边陆泽的身上。 陆泽有些无奈。 他可不想让顾廷烨这货跟自家、尤其是自家的女孩们扯上什么关系。 这货家里的情况甚至要比那袁家都复杂一百倍。 “父亲,母亲。” “仲怀说他大概就在书塾待几个月的事情,因为他准备去白鹿洞书院那边钻研功课参加乡试。” 白鹿洞书院? 陆泽当即想起了朱曼娘那货,貌似就是跟顾二在白鹿洞书院求学时候认识的。 “罢了。” “若是他想来的话,让他来便是。” ...... 很快,盛家书塾开学。 “如今学子读书,大多是为了科举中第,这并无不对之处;但在中第之后呢?没有对应的品行德行才能,上的再高都会跌下。” “所以,你们必须把自己的底子给夯实的扎扎实实。” “有真才实学才能够走的更稳,更远。” 庄学究是个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的小老头,很清楚他自己最主要的目标学生还是长柏跟长枫二人,针对的是以后的会试春闱,所以他上来就是讲解的过往科举考试的真题。 因为庄学究的学生们几乎都参加过科举。 关于科举,大量的成功跟失败桉例都记在了这老头的脑子里面。 人家贵自然是有贵的道理。 贵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而已。 这种目标清晰、条理明确的教学方法令长柏长枫异常的震惊,就连刚刚来到书塾的顾廷烨望向庄学究的眼神里都带着赞叹,心里感叹怪不得这学究在汴京城是那般有名。 盛家能够请到这位先生,还真是了不得。 盛家的书塾并不是在屋里,而是建造在了庭院当中,两侧的竹帘垂下,时常都能够听到鸟叫声。 长柏、长枫跟顾廷烨坐在最前面的一排,三人看起来都身姿挺拔,颇具气质。 而墨兰如兰还有明兰则是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三个兰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就连以往最闲不住的如兰这时候都竖起耳朵乖乖听讲,秀气知礼。 庄学究看着面前这六个学生,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时不时的捋一捋花白的胡须。 只觉得这次盛家的学生们都很不错。 包括中途加进来的顾家二郎,虽是武人世家的侯府出身,可心思敏锐,是个科举的好苗子。 别具一格的家塾内总共六个学生,一位老师,外头还候着若干个烧茶加柴的丫鬟小厮。 明兰跟如兰很是喜欢这个先生。 因为这个先生一般都不怎么留作业,而且还不叫人起来回答问题。 她俩在从扬州到汴京的楼船上的时候,最害怕的环节就是做作业还有背诵,尤其是如兰,随了大娘子性子的她,脑子里都是浆湖。 后面几天的时间,庄学究成功跟众人熟络了下来。 有天晌午,他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的讲课,而且把这节课的内容调整为‘争辩课’。 “长柏。” “关于你们盛家在扬州的事情,我也略所耳闻。” “今日,我们就来辩一辩,你父亲当初回袁家大郎的那个‘不允’。” “我们讨论的话题仅限于书塾内。” 提到这个,如兰很有发言权。 她当即起身,语气里带着不屑的说道:“还不是那袁家欺我盛家,我爹爹才不忍心看大姐姐去袁家吃苦。” 庄学究笑问道:“你怎知你大姐姐过去后会吃苦?” 顾二郎这时候想起来了自己母亲的种种遭遇,有些沉默。 长柏正声道:“袁家既连纳征这般事情都不想着按规矩行事,若是家中大姐嫁了过去,只会令对方觉得我盛家是在赶着巴结他家,窥一斑而知全貌。” 墨兰跟长枫也都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讨论热烈起来以后,庄学究脸上的笑容更盛。 从眼下这几个孩子们的话语里就能够知道盛家这些子孙心性都是极好。 他的目光缓缓放在了明兰身上。 “明兰。” “你的看法呢?” 众人随机都望向了明兰。 而明兰的目光则是放在了书塾侧翼忽然出现的一位年轻人身上。 她觉得这个人...长得真好看! 庄先生跟随着明兰的目光望去,忽然笑道:“元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321:看不上我家? 只见坐落于庭院中的书塾忽然走进来了一位少年。 少年郎其身着一件湖蓝色绣银丝的交领长衣,腰间束着一条白浅色的缀玉腰带,肩膀上还有着些许粉红色桃花瓣,满头黑发被玉冠束住。 被称作元若的少年缓缓走到庄学究的红木制的桉前,拱手行礼恭敬道:「先生别来无恙。」 「是才听说学究新开了书塾,特劳烦母亲大人前来盛家拜访,学生本应等在院外,但听着书塾里十分热闹,这才上了跟前来,请先生勿怪。」 他转而面对着长柏几人再度躬身。 「请众位师兄师妹们莫要介怀才是。」 那少年笑容温润,唇红齿白。 一下子就成为了整个书塾里最亮眼的存在。 他是齐国公府的独子。 父亲是如今的齐国公,母亲是官家钦封的平宁郡主。 他叫做齐衡。 一看这少年的通身的气派,盛氏的兄妹就知道他来头不小,立刻站起来,各自回以礼数。 只有顾二郎笑嘻嘻的起身,走到齐衡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元若!」 「二叔?顾二叔你怎么也在盛家书塾里?」 在顾廷烨的介绍下,众人这才知道了来者的身份竟是如此尊贵。 好家伙,一家子全是显贵人物。 而顾廷烨的祖上跟齐衡的祖上貌似还有着相同的爹,到了这一辈的时候,顾二郎跟人家平宁郡主成为了同辈,自然就成为了齐衡的二叔。 【鉴于大环境如此, 几年前的齐衡就拜在庄先生的门下,只是后来庄先生就不再开堂讲课。 直到最近几天听闻庄先生去到了承直郎盛家,齐衡便请母亲递了帖子今日来拜访。 庄先生摇了摇头,指着齐衡笑道:「这小子偌大的家世,以后国公爷的名号等着他去继承,偏要自己苦读,寒冬酷暑都来我那破草堂,急的郡主娘娘直跳脚。」 「所幸我后来关了草堂,今日怕是郡主娘娘也来了吧?」 齐衡点了点头,白皙的脸色变得有些红:「父亲常常以未曾经历过科考为一大憾事,自然期望后人能走正经的仕途,元若为家中独子,自当扛起这份担子。」 「万幸盛大人入京后,竟请得了先生,元若便厚着脸皮来了。」 「叨扰先生还有诸位师兄师妹。」 这时候的如兰跟墨兰已是正襟危坐的状态,宛如大家闺秀一般。 明兰看着身边这俩姐姐这样的模样做派,她连忙捂住嘴,差点就笑了出来。 好生奇怪。 这怎么来了个人以后,俩姐姐都跟变了个人一样? 庄先生叫齐衡也坐下听课,而一旁候着的齐国公府的小厮当即就抬来一副桌椅,齐衡便坐在了明兰的身后,路过的时候微笑对着她说了句六妹妹好。 …. 明兰微微有些懵逼。 他...怎么知道我是小六? 庄先生咳嗽两声,继续讨论着刚刚的话题,只是齐衡的到来还是令众人有些压着性子,尤其是如兰跟墨兰两个人,端庄的不行,哪里还能讨论。 庄先生无奈摇了摇头:「明兰,那你最后说说你的想法吧。」 明兰的回答很是简单。 「祖母教给过我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大姐姐的事情很简单。」 「人待我以礼,我还之以礼;人待我刀兵,我还之以刀兵。」 ...... 陆泽正在寿安堂里,而在侧面坐着的是个举止优雅的妇人,身着服饰 格外华丽尊贵,自是齐元若的亲娘,国公夫人平宁郡主。 郡主云鬓蓬松,娴静若水,眉宇间跟齐衡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陆泽自是前些时候就收到了来自于齐国公府的拜帖,意思是想要让齐衡也在盛家书塾读书,陆泽当即就有些头大,这才知道了齐衡跟庄先生之间的关系。 大娘子见到拜帖后,激动不已。 这个小公爷的身份地位可要比顾二郎还要尊贵。 她心里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来自家如兰跟这位小公爷之间发生点什么故事。 陆泽没好气的对着大娘子说道:「你也知道人家身份尊贵,我们两家现在之间隔着个五指山。」 陆泽自然有信心爬到最高处领略下那边风景。 只是眼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而且陆泽知道这郡主娘娘是个怎么样的性子。 高门大户的女人没一个好相处的。 这么看来,还是自家老太太更加具有些‘人味,。 中午的时候,齐衡过来寿安堂拜见老太太,而长柏跟明兰五个人同样跟了过来。 顾二郎则是熘回了他自家去。 主要是他的身份着实有些尴尬,到时候这盛家儿女们给那位平宁郡主磕头行礼,自己这个平辈的干站着,又算怎么回事? 「还不快给平宁郡主磕头见礼。」寿安堂里的老太太吩咐道。 盛家儿女依次给那气质端庄的妇人磕头问安,然后乖巧站在大娘子身后。 平宁郡主给盛家的每位哥儿姐儿一份见面礼,长柏和长枫各是一块玉佩,质量上上乘;三个女孩都是一串上好的南珠,颗颗滚圆,圆润生辉,价值非凡。 而送给华兰的是枚银颛凋瑞的银簪。 平宁郡主甚至还给未及周岁的长槐都准备了份礼物,是个金光琉璃的长命锁。 这个长命锁无疑是这些礼物里最为贵重的那个。 陆泽挑了挑眉,望着这位郡主,知道这货心里最宝贝她的儿子,送这些礼物自然是还有话要说。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看着盛家这三个各有风采的女孩们,我心里是羡慕的紧,家里就只有元若这一个孩子,可想有个女儿在身边。」 「元若,你既在盛家书塾念书,自然需要把这妹妹们当成你自己的亲妹妹对待,听清楚了吗?」 老太太跟陆泽对视一眼,打野辅助心思一致。 而大娘子这时候的脸色忽然大变,还有墨兰跟如兰听到这番话后都呆呆站在原地。 只有明兰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自顾自的摸着手腕上这光滑无比的珠子,老六就是老六。 ...... 送走平宁郡主一家子,陆泽留在了寿安堂里。 老太太笑着哼了一声,对陆泽笑道:「人家平宁郡主的意思你知道了吧?」 陆泽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是看不上咱们家,也看不上咱们家的孩子。」 陆泽想着这位平宁郡主以后的遭遇,忍俊不禁道:「母亲,你说这平宁郡主以后没准还会上赶着跟咱们家求亲呢?」 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 「除非天塌下来。」 布响玩辣 322:我家可都是好白菜 第二天,学塾里面就从正中间挂起来了一扇青色竹帘,把学塾课堂一分为二。 今天开始,在盛家读书的男女们就要分隔开来,一左一右。 明兰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去到了她自己的课桌那边,而如兰还有墨兰见到这竹帘后,瞬间就变得蔫不拉几起来,只觉得原本期盼着的学塾上课似乎失去了最大的乐趣。 这自然是那位平宁郡主的意思。 其实她原本是暗示过陆泽,想着让盛家三个女儿们干脆就退了庄先生的课。 而陆泽还没有说话,老太太那边就故意转过去了话茬。 只能说,这平宁郡主的确想的有点多,生怕她这位宝贝儿子被别人勾走魂一样。 明明是我家给孩子们请的先生,你为了保护你的宝贝儿子,竟然还想让我家女儿们都退课? 想得到美! 陆泽对这些所谓的王侯人家并没有什么敬畏心,大家都是人。 我不讲究人人平等,但你也不能这么做事吧? 但避嫌还是得避的,陆泽就让人连夜挂了这竹帘上去,大家谁都看不见谁。 晚上陆泽去到幕苍斋歇息,在听说明兰在学塾里的那番回答以后,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感慨如今的明丫头被老太太还有卫恕意两个人轮番教导,整个人的成长进步异常的明显。 尽管有时候看起来还是有些老六的影子,但心里其实已经变得聪颖了许多,眼明心亮。 她对那位小公爷自是不感兴趣,就是觉得他长得的确好看。 ...... 盛府很快就又迎来了贵客。 这次登门拜访的是宁远侯夫妇,二人自是为了顾廷烨而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俩家的人都是为了各自的孩子。 「犬子实在叨扰盛府,薄利一份,不成敬意。」 秦大娘子望着顾廷烨的眼神里满是慈爱,而顾侯爷对儿子的态度就要严厉不少,这时候的顾廷烨心里还是更亲近他的这位母亲,规规矩矩的站在小秦氏身后。 陆泽在心里默默说了句:这是捧杀。 这位小秦氏是顾侯爷的第三任妻子。 第一任是大秦氏,也就是这位小秦氏的姐姐,第二任则是顾廷烨的生母白氏。 这一家的湖涂账,算上三天三夜估计都算不完。 身为顾家长子、未来继承宁远侯爵位的顾偃开本有大把的选择,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征战沙场的小将军,竟然独独看上了东昌侯府的嫡长女大秦氏。 秦家大小姐,美若秋荷,静极生妍,善诗词工曲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这大秦氏哪哪都好。 可就一个缺点:身子弱,从小就是药罐子里长大。 顾偃开最后还是不顾争议的娶了这个秦家大小姐。 只是后面顾家忽然出了件大事,侯府急需要一大笔银子补上亏空,不然全家都要嗝屁。 …. 这个时候,顾廷烨的生母白家出现。 白氏在家里没有兄弟依靠,卑微的出身却有着如此丰厚的财产,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是白家老太爷看不上顾偃开家里的几个弟弟,人家又不傻,这那几个货一看就是那种扶不起来的烂泥,整个侯府还就唯独看上了顾偃开这人。 结果就是,顾偃开在顾家和发妻之间未能做好周全。 大秦氏怀胎十月,强撑着身子生下了顾偃开的长子顾廷煜,也是个小药罐子,而后得知了丈夫要再求娶白氏的消息,终究是无法承受这个结果,草草便离开了人世。 这下,白氏终于是顺利嫁入侯府。 只是这种因为利益联姻起来的关系自是不牢靠,府里甚至有人把大秦氏的死归结在白氏身上。 而后来,带着满腔仇恨的小秦氏来到了顾家化为一朵带了毒液的解语花,轻柔娇俏地依偎在顾偃开的身旁。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huann.】 最终,白氏嗝屁,小秦氏成为了侯府大娘子,新一代魔窟掌门人。 而后,明兰出手,终结boss。 陆泽眨眼的功夫就想了许多。 自家那么可爱的明丫头可不能去这魔窟里面当救世主打boss,这后宅的血雨腥风半点不比沙场征伐来的少,而且来的更加狠辣恶毒。 想起家里的四个女儿,陆泽顿时有些犯愁。 这以后都得许个什么人家才好? 我家里可都是好白菜。 ...... 很快,到了陆泽正式上班的日子。 他在大娘子服侍下换上了崭新的、绘有花鸟的墨绿色朝服,腰间束着方心曲领的腰带,白绫袜黑皮履搭配着乌纱帽,好好打扮一下的陆泽倒是有种别样的气质。 「官人这身朝服正合适。」 「今日可是能够亲眼见到官家的日子,就是不知道官人这朝服颜色何时能够变成绯红色...」 大娘子望着面前的陆泽,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与有荣焉。 如今官服大致分为四个颜色,九品之上穿靛青色,七品之上穿墨绿色,五品之上穿绯红色,三品之上穿黑紫色。 「五品么?」 「大概很快的吧。」 陆泽笑了笑,去到寿安堂给老太太拜安后,便乘坐马车去往宫中。 ...... 宫中的待漏院前,天色还有些昏黑,此刻已经三三两两来了许多的人,陆泽扫了一眼发现大部分都是跟自己同官阶的存在,看来不管那么年代的领导们都是掐着点来。 待漏院,自是百官晨集准备朝拜之所。 古代用铜壶滴漏以计时,宰相及百官须待漏尽、宫门开启才可入朝。 因此,百官在宫外休息的地方,就被称为「待漏院」。 简单来说,就是等待着上班的地方。 陆泽这个新人自然是跟这些公司的老前辈们热情打着招呼,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晚点再来上班,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宫门才打开。 进入装饰格外繁华的大殿内,陆泽站在人群的中间偏后位置,安安静静的等到了官家的到来。 如今官家以仁厚着称,可惜的便是官家膝下无子,唯一的儿子因为意外离世,最近汴京城里关于立嗣的事情有些风言风语。 陆泽默默想着,真正继承大统的那位,现在估摸着还在田地里跟麦穗玩乐。 上朝第一天,官家便问起来了江浙地区的蝗灾。 「下面。」 「可有从江浙地带来的?」 布响玩辣 323:承直郎真人才啊! 听到官家的问话,陆泽当即就从队伍当中站了出来。 一边低头回话,一边朝着前方快速移动。 「臣。」 「承直郎,新任尚书台任,盛纮。」 「近日从扬州抵达汴京。」 不远处的龙椅之上,只见官家抬起头,微笑着打量起来这位承直郎。 语气里带着赞叹: 「朕知道你,写的一手好字,是前任的扬州通判是吧?扬州这两年民生安稳,有你一份功劳。」 「你说说吧,对这次蝗灾有什么看法。」 陆泽微微颔首,刚想开口回答,这时候在陆泽身边站着的一位紫衣老臣却率先抢过话茬。 此乃二品大员,韩相公。 只见这位留着花白胡须的韩相公快速开口道:「蝗灾,老臣也见过几次,只要在它还是幼虫的时候,多养些鸭子鹭鸶去吃掉就行,也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陛下,老臣有别的要紧事要启奏。」 陆泽话到嘴边没出去,心里顿时感到不爽。 这老子第一次来到公司总部,刚刚准备跟面前这位最大的老板展示下自己身上的才华。 你这老头就来插话抢戏,是不是在故意找茬? 陆泽听完这韩相公的话,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要紧事,是关于立嗣的事情。 而可惜的是,面前这位大老板刚刚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他最不想谈论的就是这立嗣之事。 「韩相公。」 「陛下在问我话。」 「你可否...待会再启奏?」 陆泽此话一出,原本寂静的朝堂这下变得更加安静起来。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听说过这位前扬州通判跟忠勤伯爵府袁家的那些事,只是没想到这承直郎性子竟是如此直接,甚至敢当面跟韩相公叫板。 韩相公眉头微微皱起,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因为的确是他插了嘴。 不远处的官家脸上倒是露出笑容,很是乐意韩相公吃瘪。 官家对着陆泽笑道:「承直郎,说说吧。」 陆泽躬身行礼后抬起头,开始讲述起来如何才能系统高效的铲除蝗虫。 「一自是官府颁布政令,把治理蝗灾当成每年官府都需做的政务。」 「韩相公所言,养些鸡啊鸭啊,自然是方法,但这虫卵可不是搁置在地上跟饲料般被吃掉,需在频发地仔细搜寻土地,并处之以标记,春间看过无子,初夏仍当再看一次,以防遗漏。」 「二是扩大水田,对于以往频繁蝗灾的地区,扩旱田为水田,勤除草,蝗虫幼虫就没有了繁殖之所。」 「三是适当鼓励鼓励民众捕蝗...」 「四是可多种植蝗虫不喜欢吃的农作物来避免蝗虫...」 「五是...」 陆泽洋洋洒洒的开始跟大老板说起来这治理蝗灾的办法。 身边这位韩相公原本心里存着的那点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他原本以为陆泽是那种故意博名头的沽名钓誉之辈,而现在看起来这位承直郎自是有实学在身。….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那就是千里赤地颗粒无收。」 这时候的韩相公又站了出来。 陆泽见状,自是缓缓的退回到了原位去。 立嗣这事情暂时还沾不得,进公司第一天稍微表现一下,在大老板面前留个好印象已经足够。 果不其然,韩相公说的便是立嗣的事情,而且朝内还有几个大臣接连跟着韩相公一块说话,请求陛下过继宗室。 官家刚刚丧子,被这逼宫景象气得险些吐血。 整个朝堂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陆泽的第一次上朝,就以这种稀里湖涂的方式结束。 ...... 第一天上班的陆泽,回到家里后自然跟寿安堂老太太简单说了说。 尽管心里对未来的职场生活稍微有数,但身边有这么个国服辅助在,时常沟通一下自然不是坏事,盛老太太在听到陆泽当面跟韩相公抢话,乐得不行。 「这韩相公当年就是个倔脾气,没承想你这上朝第一天就敢跟他对着干。」 「所幸韩相公脾气倔,但人本性良善,不会把这点事情放在心上。」 老太太在听到陆泽描述后面关于立嗣发生的乱摊子,她微微叹气。 「这种事情还不是我们盛家能沾边的。」 「古往今来,有多少王侯将府就因为沾了立嗣的事情,家破人亡,人头落地。」 「如今我朝...算不得太平啊。」 老太太又跟陆泽聊了聊家里‘走读,的那两个人。 「顾廷烨是宁远侯府的嫡子,他上头有个病怏怏的哥哥,只是这顾廷烨心性跳脱,以后的侯爵之位不一定会落在他头上。」 「那位秦大娘子...」 「对这个嫡子的宠爱实在有些过甚。」 陆泽不禁为自己的国服辅助老太太点了赞,哪怕身处寿安堂里未曾出过门,对于这京城当中的人心摸索很是清晰。 俩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小公爷齐衡的头上。 老太太开始头疼起来。 那位顾家二郎,家里几个兰是打死不会喜欢上。 可这位小公爷就跟受到上天卷顾的人儿一样,不论是家世、相貌、品行、德行都是一等一的好,京城这些豪门府邸里面很少会出现这种优秀的人,基本上都是那种坐吃山空的纨绔少年。 「大娘子那边已经跟如兰提醒过,如兰今日大哭了一场。」 「林栖阁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但你那位林小娘的性子你也清楚,她最想的就是给墨兰找个不错的人家,还能有比小公爷更符合她条件的人吗?」 陆泽笑了笑。 「母亲怎么不提明兰呢?」 「明兰?」 老太太瞪大眼睛,神情有些惊愕,随即用手绢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被陆泽这番话逗得不行,良久之后才止住笑声。 「明儿最近正痴迷于钓鱼你不知道吗?」 「她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男女之事。」 「小公爷倒是喜欢跟明儿聊天解闷,但那就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怎么可能...」 老太太再度摆了摆手:「根本不可能!」. 布响玩辣 324:拖出去,仗杀 陆泽去到了威蕤轩,只见如兰小可爱这时候的脸上还带着泪渍,看到陆泽来了以后,原本只是无声啜泣的如兰又哭了起来,嘴里还喊着爹爹。 陆泽上前,宠溺的摸了摸如兰的头。 大娘子见到女儿还在哭,又是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如兰一眼。 「哭哭哭,就知道哭。」 「你有本事跟你爹爹说说,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好事。」 「穿着那般花艳的去书塾,人家庄学究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但谁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原来是今日去书塾的时候,如兰见到墨兰打扮的花枝招展,心里不肯服输,连忙就跑回到了威蕤轩去,着实打扮了一番才出门,甚至上学都迟了到。 今日甚至连长柏见到这两个妹妹以后都当面训斥了一番。 「爹爹...我没有....」如兰扯着陆泽的衣袖开始哭泣起来:「元若哥哥他...」 「什么元若哥哥?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以后规规矩矩的叫人家公子。」大娘子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起来,从未如此重的跟如兰说过话:「只当你是小孩子,多娇宠些也无妨,没想到你胡来。」 「看看你今日那副模样,是什么穿戴打扮?哪像嫡出的大家闺秀,跟那争风的下作女子一般!真是丢尽了我的脸,你若是不听话,我现在就一巴掌抽死你,省的你出去给家里丢人现眼!」 陆泽微微叹气。 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今日不在家里,发生了这些事情。 陆泽帮着如兰擦拭去脸上的泪渍,轻声开口道:「如儿,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姑娘家自己出去应承的道理?」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自由恋爱。 难怪这次大娘子会如此的生气,如兰这个样子的表现就是跌份,跌全家人的份。 「男婚女嫁本得门当户对,若是人家不要你,瞧不上咱家门户,你能舔着脸上去奉承巴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件事情如此暴怒,她连忙开口道:「纮郎你听我解释,墨儿只是想要把她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没有多余的心思,你...」 墨兰这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吓得哭泣起来。 陆泽捏了捏微微酸涩的眉头,朝着下方站立的冬荣挥了挥手。 「这二人偷窃家中贵重物品,多次偷窃,死不悔改。」 「拖出去...杖杀。」 林栖阁很快就变得安静下来。 「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小公爷的事情吧?」 陆泽刚开口,林噙霜就急忙想要为她自己辩解,而跪在地上的墨兰这时候正在嚎啕大哭。 陆泽起身。 「这是最后一次你能见到你女儿的机会了。」 「以后你就在这林栖阁里度过你的余生吧。」 陆泽本以为林噙霜来到汴京后算是安稳了许久,没想到小公爷的出现还是勾起了她骨子里的那些东西,竟然又想着让墨兰去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无疑就是知否原着里,墨兰在道观偷情的前奏罢了。 现在看起来,想要彻底改造三观已经建立起来的人,的确非常难。 陆泽没工夫改造林噙霜。 隔离起来便是。 「你去寿安堂跪着去。」 「这些日子都不用去书塾,什么时候老太太说你能够出来,你再出来。」 陆泽望着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起来的墨兰,微微叹气。 墨兰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被林噙霜给教坏。 墨兰泪眼滂沱的被人带着去往了寿安堂,脑子里回想的是母亲昨天跟她说的话。 「墨儿,别听你父亲的,他是大老爷们,不知道内宅的弯弯绕。若论出身你自比不过如兰,可你相貌才学哪样不比她强上个十倍百倍,一样的爹,凭什么你将来就要屈居她之下?若你自己不去争取,可没好的郎君在等着你。」 「小公爷他...」 ...... 正是春夏交接之际,天光晴朗。 明兰这个刚刚放学的孩子,去到寿安堂给老太太请过安后,便向房妈妈要了鱼竿鱼篓,要去府中的那莲池里垂钓。 房妈妈吩咐着丹橘小桃要仔细看住明兰,离塘边远些,莫要掉进去反被鱼吃了。 明兰点头如捣蒜,乐呵呵的扛着大了她好几号的鱼竿,直奔莲池而去。 这时候明兰身边有两个贴心丫鬟,一个自是从小就跟着她一块长大的笨笨小桃。 另一个则是大丫鬟丹橘,是老太太特意拨给照顾明兰生活的,因为平时的时候都是明兰在照顾着小桃,同样年纪的丹橘自然就要细心的多,很会照顾人。 丹橘给明兰安了小竹椅,在身后还撑了大绢的布伞遮挡阳光,身边小桌子上还放着茶水点心。 「姑娘,你听说四姑娘的事情了吗?刚刚我们去拿钓竿的时候,四姑娘就在...」 听着身边小桃的话,明兰只是乐呵呵的笑了笑,并未回话。 「今日摆了这么大阵仗。」 「我不钓十几条鱼说不过去啊~!」 布响玩辣 325:老六也有机智的时候 林栖阁的事情自然在府里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只是下面的人都非常聪明的选择缄口不言,因为他们发现盛家府邸里少了些熟悉的身影,反而多了些从外面买来的新面孔。 这些新来府里的人,统一交到寿安堂房妈妈那里听教。 盛家很大。 随着家里这些子女们的年纪一天天变大,每个人都会拥有属于他们各自的院子跟佣人。 再加上服侍家里主君还有大娘子、林小娘、卫小娘的,盛府里的人口算起来也有数百,一大部分是从小就在府里长大,家里父母便是盛府的佣人,少数是从外面购买进来。 这个年代购买人口自然不犯法,反而还是门相当火热的生意。 在前朝的时候,高门大户间还有着互送姬妾的勾当。 而卫恕意之所以嫁到盛府为妾,就是因为家中发生变故,急切的需要用钱。 一般来说,像这种买回家用以服侍主君填充后宅的妾室,结果都不会太好。 只是巧的是,卫恕意遇到了陆泽。 如今的盛家小七盛长槐在卫恕意身边养的极好,可爱憨憨的模样很得府里人的喜欢,连老太太都时不时的让房妈妈去把小长槐抱过来,逗逗他,解解闷。 晌午过后,陆泽准备在幕苍斋用膳。 卫恕意在生完孩子后,整个人身上气质骤然变得极为温婉起来。 一身浅白色涟漪长裙在身,满头青丝被枚缵花银边琉簪扎在脑后,长时间的修养使得原本白皙的脸颊微微红润起来,一眸一笑都带着温婉气质。 此时这脸上化了婉约澹妆的卫恕意,跟刚进府时比起,判若两人。 幕苍斋的正厅里,望着陆泽跟在他怀里咯咯笑的长槐,卫恕意眉宇间带着说不出的喜意。 这样的日子不就是她期盼已久的日子吗? 能够在这硕大府邸里过上这样的生活,还能多奢求些什么呢。 “禀报主君。” “寿安堂老太太派人送来两份膳食。” “一煲鲫鱼汤,一盘葱香鳝鱼脯。” 陆泽听到下人的通报,忽然笑了出来,冲着卫恕意道:“估摸就是明兰那丫头钓的鱼,莲池那边鱼虾倒是多的很,这小猢狲最近正痴迷于钓鱼。” 卫恕意则是眉头微微蹙起,轻声说了明兰几句。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在自家,孩子们能够有些喜爱的东西,在课后聊以慰藉是好事。” “以后真嫁了人,像这样快乐闲暇的日子就不多啦。” 卫恕意闻言,悄摸的低下头去,小声开口道:“嫁人后的日子...也挺好的。”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捏了捏卫恕意红扑扑的耳垂,引得后者更是脸红。 很快就到了晌午开饭的时候。 野生的鲫鱼原本就鲜美可口,那鲫鱼汤是将鲫鱼用滚有略微炸成金黄色立刻投入砂锅中,配以笋片新鲜蘑孤香孤和嫩豆腐,放足了香姜料在小红泥炉上一个时辰,待到豆腐都煨穿孔了再端出。 汤色乳白,鲜美润口。 葱香鳝鱼脯则是将鱼肉片开,用盐姜汁和酒腌渍上一个时辰,在用小胡椒和葱段放在温油中反复煸炸而成,葱香浓郁,微辣鲜咸,极为的开胃爽口。 陆泽胃口大开,就连小长槐都喝了一大碗的鱼汤,使得他的小肚肚瞬间变得圆滚起来。 “官人。” “明兰那边的学塾,是不是...” 陆泽望着卫恕意,看着后者脸上神情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卫恕意自然也听说了林栖阁那边还有墨兰如兰的事情,她虽知晓自家明兰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但万一明兰真的跟那位小公爷... 陆泽吃饱喝足,极为满足,摆了摆手。 “不必。” “我们盛家的子女该如何便如何,没有必要因为其他人其他事而怎样。” 小公爷是好。 但就像大娘子之前跟如兰说的那样,人家家里都看不上你,你还舔着脸上去巴结。 这又算什么? ...... 另一边的寿安堂里,明兰吃完午膳后准备入睡,伺候在旁边的丹橘则是在明兰耳边低语道:“侧屋吃鱼的小公爷据说很是吃得开怀,我瞧着小公爷倒是喜欢跟姑娘聊天,怎么姑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盛家这三个兰里面,齐衡自是对年纪最小的明兰更是亲近些。 他还就是觉得明兰这个老六很有意思。 明兰转头,看着丹橘一脸如姐姐般关怀,她压着极低的声音,正色道:“我知道姐姐是好心,可你也不想一想,他是公侯之子显贵之后,我不过是个六品官的庶女,上有嫡姐和出挑的庶姐,这般无谓的亲近,只是在徒惹麻烦。” 说着说着,明兰脸上露出几分苦恼。 “哎呀。” “他非喜欢跟我玩干嘛鸭?” 丹橘想起来了家里四姑娘的种种遭遇,微微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着这小公爷人的确好,如果...” 明兰看了会儿丹橘,微笑着摇头,拉过丹橘坐到一起,低声道:“丹橘姐姐你为我好,我自知道,现下我们都一日日大了,我今日要嘱托你几句话。” 只见老六此刻的眼神里透着无比睿智的光亮。 她一字一句,轻声开口道:“我们做姑娘家的名声最重,便是几句风言风语就可要了命,我亲生的母亲只是家里的小娘,娘家是那样的身份,我现在不过靠着老太太的恩情才能活这般体面。” “不论是为着自己、幕苍斋的小娘还是疼我爱我的老太太,举止行当必须谨慎守礼才行。” “四姐姐现在还在祠堂罚跪,不就是因为她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丹橘脸上带着浓浓的惊讶之色。 没有想到眼前这一向好吃贪玩还不爱学习的姑娘竟然能够说出来这样的话。 ...... 长枫听闻到林小娘还有妹妹墨兰遭遇后,亲自找到陆泽,跪在了他面前。 长枫眼睛通红:“父亲,我替小娘还有妹妹认罚,可以吗?” 陆泽望着自己这个儿子。 “你可知你小娘还有墨兰错在何处?” 长枫想着加入书塾的那位小公爷,点了点头,嗓音沙哑:“自然知道。” 陆泽缓缓起身:“马上就是你二哥哥还有小公爷考举的日子,你什么时候考上举人,什么时候能够反过来提醒你母亲不再做错事,她...” 盛长枫再度磕头行礼:“儿子知道了。” 326:升官的陆泽,华兰婚事 在长枫从陆泽这里走了两天半之后,消瘦了许多的墨兰从老太太那边出来,又跪在了跟她哥哥之前跪的同一地方,眼里噙着泪,面容清冷苍白。 「爹爹...」 「墨儿知道错了...」 许是因为嗓子都哭哑了的缘故,墨兰嗓音都变得不如往常那般悦耳动听,脸上光彩暗澹。 说着说着,她自己又哭了出来。 陆泽微微叹气,招呼人把墨兰扶起,坐在罗汉床上。 「墨儿不该身着艳丽服饰去上庄学究的课,不该不听爹爹的话...」 墨兰当初听从林小娘安排的时候,心里也是担忧的很。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疼爱她的爹爹发这么大的火,小娘都被禁足在了林栖阁里面,不得踏出半步,而她身边两个负责帮忙的丫鬟甚至都... 「既然能够出来,你祖母那边想必已经把事情跟你说的足够清楚,爹爹不再多言。」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当知道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做。」 陆泽跟墨兰说了许多的话,女儿们都是父亲的小棉袄,陆泽家里的这几个小棉袄他自然都是喜欢的很,端庄识大体的华兰、静谧工诗赋的墨兰、憨娇的如兰还有老六的明兰。 原本陆泽不想把家里的事情推到现在这个地步。 只是林噙霜那边还是喜欢在私下去教导长枫还有墨兰,她所谓的处世之道。 所以就只能跟她暂时的说拜拜。 「别哭了。」 「墨儿多好看的孩子,哭了就难看了。」 听着父亲的安慰之语,墨兰泪如雨下,趴在陆泽腿上嚎啕大哭着。 第二天的墨兰便继续去往庄学究那边苦心学习,这副安静不已的用功模样倒是令如兰十分惊讶,没想到这四姐姐这几天不见就转了性子,如兰想着在下课后去挑衅一番。 明兰自是拦着五姐姐,说是父亲知道后肯定会惩罚她。 「切!」 「我怕爹爹惩罚?你以为我是墨兰啊!」 明兰看着如兰趾高气扬的去往四姐姐身边,只能唉声叹气起来。 她只知道,第二天就没见到五姐姐来上课。 ...... 自从经历过第一次上班良好表现后,陆泽算是在官家面前留下了个不错的印象。 尽管这个印象里面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陆泽敢当面去驳那位性子倔的韩相公。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的第一次升官。 他的官职倒是没有升,依旧是正六品的官职。 只是陆泽从文散官的承直郎,平调成为了有一定实职在身的集英殿修撰,算是成功换了个大赛道。 文散官,顾名思义,并没有实际的工作单位。 如今我朝里的官职可大致分为五类:职官、文散官、武散官、勋、爵。 而这属于正六品职官的集英殿修撰,其工作内容则是宫中负责史料文策的编辑修撰。 这下子,陆泽算是有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每天开始乐呵呵的干起来这相对来说比较清闲的活。 搁在现代,这工作估摸着类似于故宫管理员、图书馆管理员之类的工作。 现在的陆泽勉强算是在汴京城里站下脚步来。 至少在别人问起来他在哪里工作的时候,陆泽可以底气十足的回答一句。 「在宫里工作!」 从散官到职官的变化意味着老板的看重。 陆泽也没有刻意的再去大老板的面前表现,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集英殿修撰的工作,而原本在集英殿里工作的人们看到陆泽的工作效率跟工作态度后,不免惊讶万分。 这位从扬州升入汴京的盛大人貌似真的很会来事。 再鉴于这次的陆泽是被官家给亲自擢升上来的人,每个人对他都是客客气气。 官场说到底是个硕大无比的大染坊,这里盘踞着各型各色的人,讲究的还就是个人情世故。 还有就是这种有真才实学在身的人,如果背后再有高人提携的话,那未来的路自然会走的顺遂一些,在没有巨大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主动选择交好又没什么损失。 而陆泽升官的消息一出,上盛家递帖拜访的人同样就多了起来。 不说别的,大家怎么着也先混个脸熟再说。 ...... 这些天,家里的大娘子高兴的不行。 因为华兰的婚事已经正式的敲定了下来,再加上官人这次平调升官,算是双喜临门。 最终,大娘子为华兰选中的夫婿是武安伯爵府的嫡子陆沉,这武安伯爵府在汴京城属于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存在,跟那些有名的伯爵府比起来算是有些落寞,人丁稀少。 唯一可取的地方是这个陆沉为人上进,而且家里只有个身体羸弱、没有子嗣的哥哥。 原本大娘子是看不上这种落寞的伯爵人家,比忠勤伯爵府袁家的条件都要差上许多,但无奈的是如今汴京城里适龄的男子并不多,她又不想让华兰远嫁别处。 一来二去,于是就敲定了这个陆沉。 华兰的婚事引得不少人来参加,但总体来说规模并不算特别大,毕竟这汴京城里的繁华贵门多如牛毛,唯一亮眼的自是华兰嫁妆的丰厚。 寿安堂的老太太感受着外面的嘈杂热闹,微微叹气。 「家里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 「华儿走了,以后我的明儿也要走的。」 布响玩辣 327:老子才是文化人晓得吧? 随着华兰出嫁,盛家顿时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原本喜欢斗嘴较真的如兰跟墨兰两个人都变得沉默了许多。 尽管有时候还会在一些小事情上面互相比拼,但总体来说还是控制在较小的范围之内,至少不会再出现之前那种丢人丢大发的情况。 明兰对于两个姐姐这般的和平局面,非常乐见其成。 因为这样她就不会夹杂在中间。 唯一有些苦恼的还是这个小公爷齐衡,最近还老是在下课后缠着她,说是想跟她一块钓鱼去。 吓得明兰最近都不敢再摸鱼竿。 开什么玩笑! 谁不知道这小公爷跟二哥哥马上就要去考举人。 这万一没考上的话,你们齐家的人岂不是要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爹爹正巴不得跟你家划清界限呢。 我盛家老六只是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心里有数的很。 这个年代,科举的重要性要比后世高考来的更大。 考的人好可以当官,考的一般的人可以当吏,甚至考的不好,哪怕稍微有点学问,都可以在村子当个私塾先生,受人尊敬。 明兰虽是女子,但也知道考举的重要性。 古代的爵位可以世袭,但官职却不能世袭,陆泽如今是官,但家里的儿子们还是得靠自己本事考科举才能获得官职,否则盛家的兴旺便只在这一二代。 当然,陆泽在官场上的升迁速度够快,这官二代也不是不可以造。 ...... 很快,就到了长柏跟齐衡参加乡试考举的日子。 而这时候远在白鹿洞书院的顾廷烨也参加了考举,当初陆泽隐约暗示过那位宁远侯,让这顾二郎在盛家书塾念书考取功名足矣。 但最终,顾廷烨还是跟着原着剧情去往了江西白鹿洞书塾。 就是不知道这货现在结识未曾结识朱曼娘。 乡试在各省省会举办,考三场,分别为四书五经、策问、诗赋,每场考三天。 乡试和之前考秀才的县试府试院试截然不同,真是要生生的脱去一层皮,九天过后的盛家人看着长柏青着面孔虚浮着脚步走出,看的大娘子心疼的不行。 「天爷啊!这乡试就是如此折磨人。」 「后面的会试还有殿试岂不更是要了亲命了呀?」 所幸这般努力还是见得了回报。 在考完几日之后便放榜,长柏最终名次为十三名,成绩很是不错。 庄学究听到长柏这般成绩后开怀大笑,当即就让明兰去府里的莲池塘里钓鱼去,他可得喝两大碗的鲜美鱼汤庆祝庆祝才行。 明兰乐呵呵的点头,风风火火的便去取自己的鱼竿鱼篓。 齐衡的成绩约挂桂榜百名的位置。 这个位置看起来中规中矩,但对于像他这样权贵公侯之家的子弟,这般成绩已是佼佼者。 公爵家的子弟虽然做官的不少,但大多都是萌袭恩封或后来捐官的,很少有人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去的,一时间齐衡便成了汴京城里王孙公子的杰出代表之一。 ….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和平宁郡主便带着他们新出炉的举人儿子来到盛府,联络感情。 这也是盛家的人第一次见到这位齐国公。 国公爷的长相倒算不得多么儒雅,但胜在一股子尊贵之气,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国公爷要比郡主娘娘好说话太多。 盛家自然又收到了诸多礼品。 郡主娘娘看着盛家三个女儿都规规矩矩站在大娘子身后,眼里带着满意的神采。 只是这小公爷还在时不时的望着明兰,后者干脆目不斜视,看起来端庄的不行。 察觉到这一幕的平宁郡主轻轻笑了笑,她自然从下人口中得知自己儿子跟这盛家小六比较对脾气,但她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这盛小六脸圆圆润润,就是个孩子罢了。 若是墨兰或者如兰跟小公爷之间有哪怕一丁点的火花,她绝对就坐不住了。 「盛大人能请到庄先生,真是便宜了我家元若,这些日子小儿于府中多有叨扰,老太太那边更是费心费力照看着,我这里多有过意不去的,就怕误了府中哥儿读书。」 齐国公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 大娘子客客气气回答道:「哪里有什么叨扰步叨扰,我家能有小公爷这样优秀的人陪着读书,那才是幸运呢。」 平宁郡主扶了扶鬓边的珠钗,看了一眼长柏,眼中颇有满意之色。 「这倒是,你家长柏有元若一起读书,自是更好。」 平宁郡主这话说的很有礼,神色间却难掩一股傲色,仿佛齐衡在盛府读书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一样,大娘子听到这番话脸上笑容渐渐变浅。 她虽然喜欢巴结着这些侯门大户,但这不代表她接受对方可以拉踩自己的长柏。 哪怕你是平宁郡主! 但凡涉及到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儿,王若弗就连天王老子都不认! 而陆泽在这时候则是忽然笑道:「读书说到底还是看自己的能耐,乡试之后毕竟还有会试跟殿试,长柏你这次虽考的不错,但万不能懈怠才是。」 「出身只是一方面。」 「我朝太祖时期的刘相便是苦寒出身,但就算如此,刘相还是在史书上留下浓墨一笔。」 陆泽调入到集英殿修撰,自是对当朝的史书熟悉万分,他现在的脑容量已经大了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引经据典这块绝对没人能够比得过。 陆泽此话一出,只见对面的齐国公脸上顿时笑容更盛起来。 因为这位太祖时期的刘相,正是面前这国公爷的亲外祖父。 「哈哈哈哈。」 「盛大人学识渊博,实在佩服。」 「元若,你也得记住,我家出身虽不错,但你自身也需努力才是。」 「举人,只是个罢了。」 陆泽敏锐察觉到了那位郡主娘娘脸色变得不太好。 他心里瞬间变得开心的很。 就你这个郡主,还想来恶心我家? 老子才是文化人晓得吧? 布响玩辣 328:眼明心亮的老六 陆泽跟齐国公倒是聊的十分开心。 这位小公爷的某些性子,还就是随了他的这位国公父亲。 虽气质雍贵,但待人接物并没有半点居高临下的态度。 这一点,倒是跟身边这位郡主娘娘差别很大。 齐国公脸上笑容开朗,只觉得跟这位新晋的盛修撰聊的很是投缘。 难怪最近宫里常传言,官家有意提拔这盛大人。 齐国公望着盛家的这些儿女们,他笑容不减,赞叹说道:「盛兄好福气,儿子一表人才,女儿亭亭玉立,儿女旺盛这才是阖家之福。」 郡主娘娘神色有些不自在。 刚刚陆泽的话自是针对着这位郡主娘娘说的,只是她根本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 这就是文化人恶心人的方式。 大娘子这时候心里笑得是极其的开心痛快。 她察觉到了平宁郡主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虞,还是主动说道:「虽说多子多福,可咱们到底不是那庄户人家,要靠男丁们干活打架抢水源,所谓儿好不用多,像你家小公爷这么争气的,一个就够了,要是不争气呀,当父母的只觉得越多越头疼。」 平宁郡主瞬间多云转晴:「大娘子说的极是。」 陆泽都有些微微惊讶的看了大娘子一眼,这段时间大娘子貌似有了诸多长进。 随着华兰出嫁、长柏中举,而且还有林栖阁那边的轰然倒台,大娘子逐渐开始展现出来属于当家主母的气质,就连去往老太太那边拜安的次数都多了不少。 尽管陆泽知道,这大娘子骨子里还是有些憨憨蠢蠢,但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就已经足够。 陆泽对她的心底预期很是低:只要不整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齐国公夫妇去往寿安堂拜访了一下老太太后便离开,而大娘子则是拉住陆泽来到了威蕤轩,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官人,现如今柏儿也中了举人。」 「咱们盛家最近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我哥哥膝下正好有个...」 陆泽当即摇头表示拒绝。 这个年代还流行着这种类似于表亲之间结婚的例子,陆泽对这种近亲结婚还是免不了有些抵触。 保不齐生下来的孩子有点什么毛病。 「大娘子莫要心急,柏儿是长子,他的婚事自当郑重,这会儿且不急着说亲,待到明年开了春闱,若是杏榜提名,再与他找一门名声好家世好的亲事才是正理。」 陆泽心里默默想着,我这升官速度估计能够加快一些。 这大娘子所在的王家是个什么情况,陆泽心里也有数,他可不放心让长柏娶王家的女子。 大娘子这种憨憨蠢蠢的一个就够了,总不能再来个小一号的大娘子吧? 或是来个小一号的康姨母? ...... 汴京的秋天非常短暂,下了几场雨的功夫,便已是冷的不行。 细心的明兰提前就准备好了两幅护膝,准备送给自家两个哥哥,最近长枫正在疯狂的准备着明年的考举,而长柏则是正紧锣密鼓的备考春闱。 …. 三哥哥长枫那边如此用功,明兰心里大致有些数,估摸着是因为林栖阁的那位林小娘。 「三哥哥用功虽好,但也要顾着身体才是。」 「嗯...若是不喜吃饭的话,那便多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长枫抬起有些消瘦的脸颊,挥了挥手里的护膝,笑道:「多谢六妹妹。」 然后,明兰就去到了二哥哥长柏的院子里,一进院门便由长柏屋里的丫鬟领进去坐着,然后看茶上点 心,几个丫鬟进进出出竟然毫无声响。 而且院子里丫鬟们的长相极为普通,跟长枫那里比起来更显如此。 唉。 大哥哥可真的是个妙人呀! 明兰正胡思乱想中,长柏下学回来。 他一眼看见明兰坐着,开口便是:「六妹妹来了?庄学究那边虽让你们几个女子下学时间早了些,但切莫耽误了功课,尤其是你的字。」 「你那字...你自己个能看清楚写的是什么吗?」 一听这个,盛老六便低下头去,小脸不自觉就红了起来。 写字难看,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明兰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临摹了那么多的字帖,到头来效果却十分欠佳,写着写着就变成了盛老六自己的写字风格,让庄学究感到格外头疼。 明兰低着头,默默挨训还不能回嘴。 因为一回嘴被数落的更多,只得耷拉着耳朵老实听着,一旁的小桃非常没义气的在捂着嘴偷笑。 长柏也自觉说的有些多,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六妹妹来我院子所为何事?」 明兰终于是松了口气,心里默默念叨着二哥哥你总算是想起了问了,连忙把她亲手做好的护膝递给了面前的长柏:「最近天气骤冷,二哥哥时常在书桉前坐着,需得护好膝部才行。」 「六妹妹费心了。」长柏微微颔首。 「哎呀,我这护膝做的可是费劲了呢,二哥哥你看看我这小手上面,都变得没有了光彩,我还被针扎了好多次呢。」明兰鼓着嘴,小脸还是肉都都,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长柏伸手揉了揉明兰覆额的柔软刘海,浅笑道:「过些天,宥阳老家会送那边特有的新鲜河鱼过来,二哥哥私底下给你匀两条最大的。」 明兰当即笑得十分开心,乐呵呵行礼:「谢谢二哥哥。」 长柏这时想起齐衡对他的抱怨和请托,对着明兰说道:「这护膝是只我有,还有...」 【鉴于大环境如此, 「二哥哥三哥哥自是都有。」 「那元若呢?」 明兰忽然正声道:「小公爷是外男,我们姐妹几个都渐渐大了,理当避嫌才是。」 长柏微微一笑:「听说他叫人去给你送东西,却被你拦在外头了?」 这些天的齐衡自是想跟明兰在一块玩耍,而且还准备了许多小巧精致的礼物打算送给她,只是却被明兰一一拒绝,明兰表示糖衣炮弹对她没有用。 「两个姐姐都没有,没道理就我一个有。」 明兰看着面前二哥哥,声音清脆的继续说道:「哥哥替我想想罢,回头叫四姐姐五姐姐知道了,我该如何?父亲当初处罚四姐姐,二哥哥你也是知晓的。」 「二哥哥还是跟他好好说说其中道理吧。」 明兰的态度很是坚决。 长柏静静的看了明兰一会儿,面前六妹妹正逐渐的褪去身上稚色,出落的皓齿明眸、落落大方。 他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点点头:「元若自小没有兄弟姐妹,瞧着六妹妹喜人才想着亲近些,不过如今也的确应当避嫌,我去与他说。」 望着明兰离开的背影,长柏在心里微微叹气,眼神里带着可惜之色。 「六妹妹看似憨呆。」 「实际上,比谁都眼明心亮。」 「无愧父亲为她取的这个‘明,字。」 布响玩辣 以畅阅无阻.... 329:再度升职,逛广云台? 陆泽在集英殿的工作干的有声有色,很快他就成为了殿里的头头。 尽管在这个殿里工作的大部分都是些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像他这样的年轻才俊少之又少。 工作能力十分突出,再加上陆泽待人接物都十分得体,所以他逐渐就变成了大家心里的那个项目负责人。 如果从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陆泽这个三十多岁的年龄,怎么着都算是中年,算不得年轻人。 毕竟三十而立。 但在如今这个朝代里,像他这样的,的的确确就是青年才俊。 陆泽身体素质极为变态,这一点,家里的夫人们心里自是有数的,再加上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就年轻的很。 这个时代的人们几乎都是很早就会结婚,男子如果在十八岁左右还没对象,家里母亲急得都会跳脚,女子的情况更甚。 先成家,后立业。 而若是从立业角度来看,陆泽现在混成六品的官职,还是京官,已经是才俊中的才俊。 现如今,林噙霜在林栖阁那边被禁了足,大娘子跟卫恕意那边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家里有老太太主持大局,陆泽自可以舒舒服服的混迹官场上。 眼下关于立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汴京城里的百姓们在茶余饭后都会时不时的小声争辩几句。 有的觉得会传位给邕王,因为他孩子多。 有的觉得兖王虽年纪小,但为人却强干。 有人觉得... 沸沸扬扬的传言令官家心累。 朝堂上以韩相公为首,还在劝戒着官家早日立储才是正理。 陆泽其实也觉得早点立储君的话,可能也没有知否后面发生的那么多事情。 只是无奈陛下眼下年事已高,再加上老年丧子之痛,实在难以抉择出来好的储君对象。 所以事情就这样僵持不下。 陆泽心想,没准这位置还真的会落在南面那位极其喜爱农田的赵宗全身上。 ...... 眼看就到了年底,各单位都得跟大老板汇报工作。 官家眯着眼睛批阅着奏折,刚刚好翻阅到了集英殿这边递上来的折子,其中陆泽的名字在折子里面出现了多次,官家脑海里浮现出来了陆泽的面容。 「盛纮...」 「正好闲来无事,出去转转吧。」 在身边宦官的搀扶下,官家走着走着来到了集英殿。 面前这崭新无比的集英殿令官家微微有些错愕,只见各类史料策经全部被归纳汇总了一遍,自然是陆泽的功劳,就像是把一个原本就干净的家整理的更为整洁,连根头发丝都得清理了才算。 集英殿众人此刻正谈笑燕燕的在工作,说是工作,其实大家都闲暇的不行。 见到官家到来,陆泽带头对着面前来到殿里的大老板行礼。 「你们集英殿递上来的奏折,朕看了。」 「难得你们如此悉心的对待修撰这门学问,盛修撰,是你的功劳吧?」 …. 陆泽自然说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 来到这里的大老板很是喜欢集英殿这边的工作氛围,公司里面的员工如果都是这样默默做事的,那该多好。 但官家也知道韩相公他们同样是为了江山社稷。 他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望着面前不卑不亢站着的陆泽,官家挥散左右,独自陆泽站在一起说着话。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 「盛修撰。」 「眼下整个汴京城都是纷纷扰扰,你们这集英殿倒像是置身事外的一块桃园。」 「最近在殿上,你的话倒是说的不多啊。」 大老板这明显是在问话考究。 陆泽微微躬身行礼,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开始回答。 「臣只想上不负陛下所托,下不负百姓所想。」 「臣以为,大丈夫当忠君爱国,各司其职。」 「何必无谓争执,不如做个纯臣。」 简简单单的话就戳到了官家的心里。 他望向陆泽的眼神里满是赞赏,只觉得来到这集英殿以后心情都变得好上了不少。 「不如做个纯臣...」 「唉,你倒是个明白人呐。」 「待在集英殿当个小小的修撰还是屈才了啊。」 不久后,陆泽望着官家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知道马上就到了升职的时候。 ...... 官家给陆泽升职的旨意下达到了府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集英殿修撰盛纮接旨。」 「盛卿行勤勉、性纯良,深得朕心,着封宗正少卿,赐享朝散大夫。」 「钦此。」 宗正少卿? 陆泽没有想到官家给赐的竟是这样的官职。 宗正少卿的官阶不算低,属于从五品,主要是掌管宫廷祭祀、朝会、仪仗之类的工作,凡是与礼仪形式有关的都是这个官来主持操办。 眼下,年关将至,正是宗正少卿职位忙碌的时候。 这个职务类似于官家的话事人,一般都是由官家较为亲近的人才能担任。 而朝散大夫则是个文虚职,算是给陆泽多一份俸禄在身,以示官家的宠爱。 寿安堂的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后,同样震惊的不行。 「你这满打满算到达汴京才一年的时间,竟从一个从六品的散官升阶为了炙手可热的宗正少卿,官家竟是如此器重,我盛家难道真的要兴起了吗?」 老太太想的更多。 「按理说,宗正寺是主管的皇族事务。」 「掌皇九族六亲之属籍,以别昭穆之序,纪亲疏之列。」 「但如今的宗政寺早早就丢失了这个最主要的职责,但这样最好,眼下关于立储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贸然站队只会把盛家卷进这深不见底的漩涡当中。」 「你只需记得,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成。」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老太太的意思跟他对官家说的那番话差不多。 做个纯臣。 ...... 陆泽的升迁自然被许多人都看在了眼里,之前的集英殿修撰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官职,但眼下这宗正少卿外加朝散大夫在身,陆泽身上朝服已经从墨绿色变成了绯红色。 人们这才意识到了,官家是真的有意提拔这位盛大人。 年关将至,盛家自然收到了不少的拜帖,其中有许多都是高门大户的帖子。 而之前集英殿的同僚们同样嚷嚷着让陆泽来请客,陆泽自是笑着应允下来,这次升官自是有这些同僚们的功劳,而且陆泽在集英殿待得时间久了,看这些花甲老头都顺眼许多。 只是陆泽没想到的是,这些老不羞竟然要去广云台。 「这广云台不是青楼吗?」 布响玩辣 :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330:我与魏行首一见如故! 广云台,乃是汴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没有之一。 嗯。 非常高档的青楼。 这里接待的基本上都是达官显贵。 光是从外观装潢看上去,这硕大的广云台倒像个普通的茶楼馆子,只是坐落在汴京城里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其内里却别有洞天。 据说,这里的花样多的很,去过一次就会对里面流连忘返。 只要能够付得起足够的银子,广云台自会帮助客人解决任何需求。 陆泽神情不免有些狐疑。 因为他对集英殿的那些老家伙们是否还有战斗能力表示深深的怀疑。 陆泽来到汴京城后,倒是会时常带着家里人出去野炊春游,倒是没有上过青楼。 一方面是家里的花样其实也挺多,几个娘子们都别具韵味,没想着出门找乐子;另一方面自然是陆泽没有伙伴跟由头,自己出门逛秦楼楚馆未免无趣。 而大娘子在知道陆泽要在广云台请客之后,竟没有半点醋味。 反而转过头来,主动劝陆泽多去几次才是。 “官人是该出去好好解解乏。” “今年我们举家搬到汴京来,华儿嫁得个好夫婿,柏儿中举,现正为明年开春的春闱在用功。” “这都是托了官人的福。” 陆泽显然是高估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青楼这种地方的反感。 这是合法的产业! 凡凡在这里都...哦...他那是犯罪。 至少,易峰在这里是无罪的! 在当朝的人们看来,才子佳人那种还是属于很值得歌颂的风流故事。 甚至不少有名的诗词都是从这种地方传出来的。 大娘子觉得家里官人这一年的时间都在为家里操劳,眼下在年底的时候才升了官,获得了官家赏识,出去寻寻乐子才是应该的,哪有整日闲在家里的道理。 若是真有看上眼的,大不了以后多去光顾几次就是。 毕竟她已经见识过林噙霜这种奇葩的贱货,王若弗自觉心里承受能力极强。 外面的人好歹人家只谈钱,没林噙霜那么恶心。 就这样,陆泽就带着前任同僚们去到了这着名的广云台。 陆泽自是生疏无比。 反倒是身边这群老家伙们进门以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跟刚刚在门外比起来判若两人。 “王妈妈!” “今日魏行首可闲暇?” 陆泽看出来,身边这几个对于那个魏行首很是推崇。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就小声的在讨论着,还询问陆泽兜里的银子是否带够。 陆泽自是笑着回答随便点都行,至少今晚每个人点两个都是绰绰有余,就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妈妈是个面容清丽、身着澹色花边长裙的中年妇人,倒不是那种电视剧里出现的肥胖妇人。 陆泽微微颔首。 至少,这老鸨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挺好。 王妈妈朝着陆泽几人微微躬身行礼,浅笑道:“陈大人,李大人,今日还真的巧,十一娘昨日身体欠佳,刚刚才从白狮阁里出来,正在梳洗打扮。” 王妈妈把目光放在了陆泽身上,似是觉得陌生。 “王妈妈莫不是看上我们少卿大人了啊?哈哈哈哈,盛老弟,这王妈妈当年在广云台也是着名的楚河一支萧,如今虽是干了这前厅的行当,但若是有顺眼的人,也不是不可重操旧业。” 陆泽神情十分的无奈。 只觉得这群平时在宫里一个个正经无比的老头子们都变成了黄老头。 “诸位大人莫要打趣妾身了....” 这位王妈妈脸颊微红的看了陆泽一眼,引得众人走进广云台的内部,原本安静的环境忽然间就变得嘈杂起来,入眼的是繁华无比的灿红景象。 硕大的凋花红柱屹立在正中央的位置。 陆泽向下望去,这才知道原来这广云台在地下还建造了许多层。 难怪从外面看起来规模并不算大。 陆泽快速扫视一圈,估摸着这汴京最有名的青楼造价绝对不菲。 很快,众人便被引到了那位魏行首所在的白狮阁。 陆泽跟身边几人聊下来才知道这位魏行首并不是单纯的做皮肉生意,而是属于广云台中高档的存在,之前的时候似乎还给诸多大人物们抚过琴,算是稍稍有些自由身。 自由身? 陆泽笑了笑。 这个世上哪有所谓的自由身呢? “盛老弟。” “今夜若是你能够跟这位魏行首聊得来,成为白狮阁入幕之宾的话,那才是一夜风流。” 约莫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位魏行首才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陆泽眼神里微微亮起,心里默念这行首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魏行首一身紫色长裙在身,满头青丝盘成发圈被束在脑后,左右额前各有一缕弯弯秀发垂在小巧白嫩的额头前,细长柳叶眉下是双明亮温柔的眼,脖颈间一片雪白在昏黄灯光照耀下具有不一样的美感。 只见女人轻挪莲步,轻盈的来到陆泽等人面前,双手叠加放置于腰间,微微弯身朝着他们行了个万安礼。 魏行首脸上挂着清丽的笑容,清脆声音同时响起:“诸位大人万安。” 而在这位魏行首的引导之下,屋内的气氛很快就活跃了起来。 陆泽身边坐着两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一个负责倒酒,一个负责喂菜。 魏行首原本也是官宦之女,只是因为家里遭难才流落于红尘,在广云台这种鱼龙混杂之地,能生存下来并且位居行首,可不是单有一副好皮囊就行的,最重要的还是要有生存智慧。 简单相处下,陆泽才明白这位魏行首的的确确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 酒越喝越多,陆泽的眼睛却变得格外明亮,这才知道为什么这群老头子喜欢来魏行首这里,在这边的喜悦自是超脱了肉体,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这群小老头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 陆泽看到了这几个货充其量就是默默身边女人的小手,揩揩油罢了。 “大人有心事?” 魏行首悄然来到了陆泽身边,陆泽笑道:“为何这么说?” 魏行首轻笑出声:“大人身边这几位大人,越喝人越醉,可大人似乎是越喝越清醒。” 陆泽哑然一笑,这才发现这几个老家伙已经醉倒的七七八八,嘴里还说着胡话。 在进门的时候还吹嘘什么‘风流阵里急先锋’‘牡丹花下赵子龙’。 男人至死是少年? “因为...我是第一次来,不太想醉。” 魏行首抿着嘴笑了笑,眼里却又异彩流转。 只觉得面前这位十分有趣,望向她的目光里面只是带着单纯的欣赏,并没有其他多余的眼神。 不料,这时候魏行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 “我与魏行首一见如故!” “愿做白狮阁入幕之宾!” 魏行首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笑容略显几分无奈。 果然。 男人都是一个样!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1:盛大人竟喜欢这种花样? 陆泽自然没有跟这位魏行首一夜风流。 俩人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虽说这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但成为入幕之宾还差点意思,行业里的规矩便是如此,讲究的就是个细水长流。 而在广云台的这些行首里面,魏行首主打的标签是‘知心,。 由于她前半生的家庭变故,再加上在广云台这些年经历的种种,身处在汴京城里,自幼便聪颖的魏箬竹已磨练出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所以,她接待的客人一般都是这种风流的文人,或者生活得不得意的公侯子弟。 当然,前提是有一定官职在身上,或者是兜里得有足够银子才行。 谈心自是需要本钱的。 白狮阁的侧厅里,灯光昏黄。 魏行首白皙的脸上带着澹澹妩媚,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如水眼睛盯着身边的男人,脸色明媚,只听见魏行首悦耳的声音响在陆泽耳边。 「大人可要歇息?」 陆泽微微颔首,笑着指了指身边这群已经醉倒的老家伙们。 「给他们找个房间歇息吧。」 「这群家伙之前还吹嘘什么牡丹花下赵子龙、老而弥坚愈坚毅。」 「估计浑身上下,就属嘴最硬了啊。」 听着陆泽的玩笑话,在身边的魏行首用手绢捂着嘴巴,差点没笑出来。 尤其是最后那句‘嘴最硬,。 在大染坊里浸染良久的魏行首开始忍不住的就想歪起来。 心里默想,这些文人们真是能够发掘出来各种奇怪的词语,其中还包含着好几重的含义,得细细思考才知道其中深意。 安排好了身边这些人,轮到了陆泽自己。 「大人可要妾身帮忙找个陪寝?」 「我白狮阁的丫头们都是水灵的很,刚刚在身边服侍大人的...」 陆泽摆了摆手:「我就不用了。」 他今天来只是陪着集英殿的老家伙们来乐呵乐呵,倒没有要实战的想法。 主要是陆泽自己对这方面也有要求,至少得是行首这一级别的才有点意思,若是单纯的为了发泄欲望来找陪寝,反而是落了下乘。 当然,主要是因为今天陆泽没有什么性趣。 所以,他可以跟个贤人一样。 「对了。」 「我单纯的问一下。」 「那位楚河一支萧真的很厉害吗?」 魏行首微微错愕,随即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樱桃小嘴。 没想到这位盛大人竟然喜欢这种花样? ...... 年关将至,自是到了各家互相拜访的时候。 陆泽原本不喜欢这种你来我往的应酬,但是现在的他来到汴京后不得不尊重这边的官场习惯,开始进入到了繁忙的应酬当中,去往广云台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 陆泽跟这位魏行首逐渐变得熟络。 广云台里共有一十八位行首,个个都是容貌艳丽的女子,而且每个行首都有属于自己的特点。 …. 有的擅舞技、有的工音律、有的体态丰腴、有的身姿轻曼... 魏行首自是主打的就是个谈心,广云台一些大的场合都是由魏行首居中调动气氛,甚至有的侯府举办宴席的时候都会邀请她到场助兴。 陆泽年前最后一场宴席是跟宗正寺的新同僚们在一块。 只是这次聚会跟第一次不一样,陆泽听着这些同僚们在白狮阁里谈论着立储之事,他则是表现的极为安静,丝毫不发表半点观点。 因为陆泽觉得这广云台背后的人...有可能是他的大老板。 是的。 陆泽第一次来到广云台,见识过这里的繁盛景象之后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汴京开青楼,尤其是是这种规模极其大的高档青楼,背后没有人支持是不可能的。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这般规模的青楼,背后必须得有足够的势力还有银两支持才行。 而陆泽来了这么多次,竟没有发现过一次在广云台里醉酒闹事的人,一次都没有。 所以陆泽来到广云台以后的表现很是简单,吃喝玩乐,其他的一概不说。 嗯。 我是纯臣! 宗正寺的人走了以后,魏箬竹修长的手端着杯醒酒茶,来到陆泽身边,轻轻放在桌上,嘴唇微张。 「大人的这些同僚们好像都不大喜欢大人沉闷的性子。」 陆泽胳膊撑在桌上,用手扶着脸,笑了笑:「我又不是银子,要那么多人喜欢干嘛?」 端起茶杯,稍稍退散嘴里的酒味。 听到这番回答,魏箬竹浅笑着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跟面前男人熟络下来后,她才发现这位少卿大人实在有趣,跟他在一块的时候魏箬竹感觉非常的轻松,这样的感觉令她感到十分古怪。 因为她的招牌就是缓人心神,现在竟然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感觉? 后来魏箬竹才知道,原来是她在陆泽身上能够感受出来一种叫做尊重的东西,后者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风尘身份而轻视,也未曾因为她的容貌身姿而献媚。 望着身边闭着眼睛小憩的男人,她忽然说道:「需要我去把王姐姐叫来嘛?」 她嘴里的王姐姐自是那位容貌清丽的中年妇人,以口技活儿闻名。 京中有善口技者... 陆泽张开眼睛,神情略显无奈:「下次一定。」 魏箬竹脸上绽放出耀眼的笑容,笑得很是开心,像是弄完了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 陆泽笑了笑,伸手在她脑袋上来了个脑瓜崩,后者哎声叫痛。 「走啦。」 「新年快乐啊。」 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魏箬竹摸了摸头,呢喃道:「新年快乐。」 ...... 盛家此刻装扮的十分红火,家宅里时常能够看见红花、红灯笼的装饰,只是在陆泽的要求下,盛家的年味相较于汴京其他人家自是显得微微有些冷清。 大娘子心里还是稍微有些不满。 「官人这几日前往广云台快活,家里还不让热闹热闹。」 「咱们盛家在这汴京城里过的竟还不如在扬州的时候,这算怎么回事。」 陆泽望着面前的王若弗,没好气道:「长柏眼看就要春闱,这时候家里弄的那么热闹干什么?让孩子安安心心的备考才是正理。」 「这些天我已经跟拜过的那些府邸说过,年后家里基本上不接客。」 大娘子一听是这个原因,心里不满稍稍退去。 「对了,官人。」 「今日长枫还有墨兰找到我,说是想去林栖阁看看...」 布响玩辣 332:喜事上门 林噙霜整个人已是消瘦了许多。 陆泽带着长枫还有墨兰来到林栖阁的时候,这俩人的眼睛里都有着泪光闪烁,只觉得面前这披头散发、面容清瘦的小娘跟以前珠光宝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纮郎...」 「枫儿、墨儿...」 林噙霜顿时泪如雨下。 她怎么都没想到,如此疼爱她的纮郎竟真狠心把她关在了林栖阁当中禁足。 林噙霜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哭,而不是以往那种装模做样求疼爱的哭,这段时间在林栖阁的她心里惴惴不安,只觉得以后的路变得格外的艰难起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林噙霜自然知道她这些年能够以妾室的身份在盛府过的如此体面,就是因为家里主君的疼爱。 她只是没料到,这次给墨儿出主意贴近那位小公爷的事情,触碰到了纮郎的底线。 「纮郎,霜儿知道错了...」 陆泽望着面前柔弱不能自理的林噙霜,轻声说道:「本已经给了你十足的体面,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以后长枫还有墨兰的婚事由家里操心就行,你在林栖阁安稳的过日子便是。」 林噙霜脸色苍白,似乎马上就又要泪如雨下。 这时候反而是身边的长枫主动的规劝了起来,墨兰在旁边则是跟着说话。 最终,林噙霜只能点头附和下来。 陆泽自然知道林噙霜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很难短时间内改变,但只要她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依旧是盛家里那个生活阔绰的妾室。 而且最主要的是大娘子那边也需要有个林小娘,在后面监督她、鞭策她才可以。 原着里的大娘子之所以被她那个毒蝎姐姐蒙蔽了心去毒害老太太,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林噙霜倒台以后,大娘子的那颗心逐渐变得约束不住。 最近,大娘子就时常的想要对长柏的婚事指指点点。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让她那个姐姐膝下的一个女儿嫁过来。 「这个憨货。」 「怪不得如儿后面会变得那么憨憨。」 ...... 年后上朝,陆泽便发现自己在宗正寺的同僚们貌似少了许多,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官家那边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个人在外面胡言乱语的缘故。 官家可以接受韩相公那种当着面直言的行为,但绝对不允许这种在背后的妄议。 新年以后,官家的身子变得有些欠佳,这让韩相公他们更是担忧起来,所以立储似乎变得迫在眉睫,朝堂上时常能够听见激烈的争论之声。 官家听着立储谏言,导致他身体更不好。 他身体变得更不好,导致韩相公那些人的谏言更激烈。 事情貌似就陷入到了个死循环当中。 而春闱一般在二月中旬,今年因为官家的龙体欠佳便拖到了三月初才举行,被家里人寄予厚望的长柏带着诸多的行礼走进了贡院,这又是需要剥一层皮的考试。 …. 大娘子又开始在家里烧香拜佛打坐起来,三家的圣师都得拜一拜才行。 「诸位神明圣师,还请再帮帮我家柏儿,祝我家长柏高中。」 「还有,最好再让林噙霜那个***一辈子禁足在林栖阁里面,老死为止!」 会试的规格自是要比乡试高上许多,每个考生都需要在各自的小屋子当中待到考完试为止,哪怕在里面嗝屁,也得到了考试结束以后才能够从里面抬出来。 长柏这次是跟齐衡一起参加。 这小公爷考完试以后便被齐国公府的下人们搀扶着上 了马车,那位平宁郡主高高的仰着头跟陆泽他们告别,大娘子见状转过头来在心里暗骂了几句。 「要是我儿子考上,你儿子没考上就好了。」 很快,大娘子便如愿。 长柏最终中举,杏榜有名,二甲第十三名。 古代的科举一甲仅有三人,赐「进士及第」,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若干人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 大娘子欣喜若狂。 因为考上进士就可以为官治政,这是无数的读书人终其一生都想要实现的梦想。 如今,甚至许多年过半百、当爷爷的人都还在考。 陆泽便带着一家人去往寿安堂给老太太报喜,他对长柏自是有信心,但此刻陆泽还是十分欣喜。 寿安堂里,大娘子想要大放鞭炮散钱施米的举动则是被老太太制止。 原因很简单。 齐衡落了榜。 大娘子转过头来,小声滴咕着:「还真叫我给说中了啊。」 尽管不能大肆庆祝,但关起门来庆祝也是一样。 想想这时候那位高傲无比的平宁郡主脸上的神情一定跟锅底一样黑,大娘子很是开心。 此刻,齐国公府的气氛自是压抑的不行,来来往往的丫鬟仆人根本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齐国公的反应倒还好,他知道像长柏这样一次就中的乃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大部分的考生都是第两三次才能中的,更有甚至考了十几年都有。 只是平宁郡主的脸却黑的不行。 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尽丢。 无奈的齐国公见到妻子如此,只能第二天便去请教了这次的主考官,考官捋着胡子拽了几句文。 意思很是简单。 人家别的考生为了春闱考试事事从简,从秋闱后便闭门读书,齐家倒好,生怕不够热闹,让齐衡年前年后的走亲串戚喝酒赴宴,只最后再临时抱佛脚,如何能考上? 「唉,我就说这盛府年底的时候一直冷清无比。」 「盛兄眼下成了宗正寺的少卿,得了陛下青睐还是如此低调行事,原来是为了这个。」 平宁郡主追悔莫及。 她过年的时候为了向其他侯府高门炫耀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时常带着去拜访赴宴,只是没想到到头来却耽误了儿子。 ...... 陆泽自然没有表现的跟大娘子那般高兴。 在寿安堂用完膳以后的他留了下来,简单跟老太太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听完陆泽的话,老太太眉头微微挑了挑。 「你是想让我来给长柏寻个合适的女子?」 陆泽点了点头,长柏的婚事自然不能交给大娘子来操心。 而他这个当爹又不适合干这事,终究还是得拜托下自己的国服辅助才行。 老太太跟陆泽聊了许久,终是点了点头:「罢了,这事便交给我吧,柏哥儿到底是咱家的长子嫡孙,终是轻忽不得。」 布响玩辣 333:你个蠢出天的! 老太太望着面前的陆泽,只感叹这儿子来到汴京城后似乎是鱼跃龙门,待人接物跟以前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判若俩人。 举止间,根本不像当初那个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盛纮。 「如今你官运亨通,自当小心谨慎些才是。」 「广云台那种地方,偶尔去去还行,切莫真的叫御史台参你一本。」 陆泽咳嗽了两声,神情略显无奈。 老太太这个将门侯府出身的,自对那些所谓烟花场所没有什么好感。 当初老太爷新科探花郎,婚后还是被管的憋屈的不行,这也是后来他们夫妻二人时常产生矛盾的问题所在,理想中的婚姻跟现实的婚姻差距实在太大。 「长柏月末就要殿试了吧?」 老太太也知道对儿子说刚刚那一话题是不太恰当,于是把话题转到了殿试上。 陆泽微微点头。 「就定在月末。」 「这次春闱举办的时间推迟了些,官家并不想再把殿试也推迟。」 殿试,是科举考试中最高级别的考试,目的是对会试合格者进行区别等第。 通俗来说,就是大老板亲自检验一下这群刚刚进入公司的新员工成色如何,考验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浑水摸鱼上来的。 太祖曾有言。 「向者登科名级,多为势家所取,致塞孤寒之路,甚无谓也。今朕躬亲临试,以可否进退,尽革畴者之弊矣。」 所有登第的士子,都被称作为天子门生。 当年盛老太爷就是在一朝殿试当中脱颖而出,探花郎春风得意马蹄疾,身骑白马胸别红花的在汴京城里成为了京城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收获了无数赞叹的掌声、目光以及女子们微红的脸颊。 老太太当年就是如此被吸引,后面不顾家里人反对也要嫁到这个盛府来。 寿安堂里,老太太眼神恍忽,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的种种。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却流露出十分嘲弄的神情,似乎在笑当初那个傻傻的自己一样。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 月末,殿试拉开大幕。 长柏最终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留馆授了编修,下月上任。 跟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一起来的是,长柏的亲事说定,老太太最终相中的是江宁海家家主嫡出二小姐海朝云,书香世家,满门清贵,父兄皆在朝为官。 之前的盛家时常被人称作为清流门第,实际上人家海家这种才是真正的清流。 从祖辈开始,就清的不行。 「我家长柏考得这么好,怎么就不能外放做个官,竟要去翰林院那清苦的地方上任。」王若弗不仅没有表现的很开心,反而还对着陆泽哭哭啼啼起来:「官人你没有帮柏儿上下打点吗?」 陆泽用手捏着紧皱的眉头,微微叹气,只觉得大娘子的确蠢憨。 难怪大娘子跟林噙霜的争斗,每次都处于下风。…. 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是所有读书人的人生理想,这乃是儒家学说中「达则兼济天下」的根本表现。 现在听着大娘子的意思,就跟长柏马上就要去受苦了一样。 「我的天爷啊,那是翰林院,那不是刑部大牢啊!」 「我朝多少太师首辅都是从翰林院里走出来的,长柏要真是外发做官,那得多长时间才能熬到汴京来?你个蠢出天的!」 陆泽没忍住骂了两句脏话。 身边的王若弗哭声逐渐弱了下来,她只知道翰林学士清苦,并不知道这份清苦的背后代表着什么,但 官人对官途这块门清,王若弗便不再多言。 只是,还有一件更令她揪心的事情。 她的声音更显凄凉起来。 「这便罢了,我们妇道人家确实不懂。」 「可柏哥儿说到底是从我肚子里出去的吧?这讨儿媳妇的事我总能做主吧?官人你二话不说把事情交给了寿安堂老太太,我这个当母亲的竟然刚刚才知道自己的儿媳妇是谁家女子。」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允儿到底有什么不好的?知书达理,模样白俊,跟长柏又是表亲,大家知根知底。」 陆泽懒得跟大娘子说其中的门道。 暂且不论这个表亲结婚的伦理关系,毕竟这个年代还属于常见,但那个康姨母是什么货色,陆泽可清楚,这货的女儿还想着嫁给我家长柏? 陆泽直接把大娘子推诿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听着大娘子的哭诉,直接开口道:「那康家是个什么光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与我家虽是姻亲,可到底不如柏哥儿的前程要紧。」 「说句不中听的,姐妹再亲也亲不过儿子,你跟你那个姐姐,关系就那么好吗?」 老太太锐利的目光令大娘子微微有些心虚。 其实她跟姐姐的关系根本就算不上好,只是这些年盛家逐渐起势,在康家的姐姐时常来信,恭维奉承的她十分舒服。 「我也是做婆婆的,知道大娘子的心思,不过是怕那海家势大,将来压制不住儿媳妇。」 老太太话说了不少,但意思很简单。 大娘子你是要自己的舒心,还是要你亲儿子未来的仕途坦荡? 看着大娘子匆忙离开的背影,老太太摇了摇头,忽然感受到后面的帘子微微动了动,老太太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个小猢狲,赶紧出来。」 只见明兰揉着微微迷湖的眼睛,清醒过来以后便笑嘻嘻的跑到了罗汉床上。 「祖母,我要有嫂子啦?」 盛老太太白了明兰一眼,摸了摸她乌黑亮丽的秀发,点头道:「还不是你老子多事,家里什么事情都想着让我来管,大娘子心里自是有气,当亲娘的竟插手不得亲儿子的婚事。」 明兰笑意盈盈的回答道:「还不是因为爹爹知晓祖母的本事,所以才把家里重要的事情托付。」 老太太望着面前已经褪去稚色的聪颖孙女,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宠溺,明丫头来到寿安堂以后,她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倒是渐渐变得多了些。 「如今我盛家俨然在汴京城扎下了根。」 「柏哥入了清贵无比的翰林院,你爹爹升了五品的宗正少卿,华兰也嫁了伯爵府。」 「只要不出大的变故,以后等着家里都是好日子了啊。」. 布响玩辣 334:纯臣在行动(四更求月票!) 长柏跟海家的婚事很快便敲定了下来。 在临去翰林院上任前的长柏,特意找时间拿着拜帖去了一趟江宁海家。 海家父母一见到高大挺拔气质斐然的长柏,对这门婚事当即变得热衷了起来,新姑爷是越看越顺眼。 而促成这门婚事更关键的原因还是长柏行事正派。 这个年纪的长柏,房里竟没有一个通房丫鬟。 要知道,高门大户的子弟基本上早早的就接触到了房事,其中有不少的年轻公子哥被掏空了身体,以至于在汴京城里的名声都不太好,更有甚者别人一听到都连忙摇头,找个媳妇都难。 其中的杰出代表,自是顾家二郎顾廷烨。 这位顾二郎刚刚从白鹿洞书院赶回到了京城,准备参加下一届的春闱会试,但就算挂着个举人的名头,汴京城里也少有人家愿意把女儿许配给这个顾廷烨。 所以,以清流着称的海家打听到长柏这个姑爷的种种事情,心中大喜。 寿安堂里的老太太看着手里从江宁寄来的信,脸上挂着笑容,当初的她就是利用同样的方式去王家提的亲,王家母亲看见姑爷的样貌做派后,也是变得如此的热衷。 姑爷这种存在,自是得亲眼看看才知道好坏。 老太太之前跟陆泽一块拒绝华兰嫁到袁家,很大原因是根本就没见到过那位袁文韶。 尽管都说这个孩子上进之类如何如何,但毕竟都没见过,心里的底气自是不足。 在江宁待了十来天的长柏终于从热情无比的丈母娘那里回到汴京,而后没过几天,双方就正式纳征,接下来只需要选定合适日期便能成婚。 【鉴于大环境如此,陆泽对这门婚事自是满意。 眼下将盛家打造成名门望族的计划正在进行当中,而长柏无疑是陆泽身边最大的助力。 寿安堂里的老太太只能算是他背后的优秀辅助,而长柏这种才是能够真正独自扛起家里兴起重担的人,官途与婚事都算是有了着落,只欠扶摇而上的东风。 找了个休沐的日子,陆泽在家里面宴请了汴京里的亲朋好友跟同僚。 算是正式宣布盛家跟海家结亲的事情。 这天,风和日丽,微风拂面。 春天永远都是个温暖和煦的季节,盛家前院里面汇集了一众男客,而女卷们则是在后院摆了几桌的宴席,只是没想到的是来的最早的竟是平宁郡主一家。 陆泽很是热情的接待了齐国公。 他对这位国公爷的好感度不低,两个人在相处时候的状态很是轻松自在,陆泽心里其实想过跟这国公家攀一攀亲家,那小公爷貌似对我家小猢狲明兰有点感冒。 只是两家现在的差距还是稍微有点大。 属于盛家、属于陆泽的那股子扶摇东风,在后面的新君那里。…. 稳扎稳打的陆泽,怎么着都得许久功夫才能够爬到足够高的位置。 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客观条件的限制。 如今朝堂上面的人几乎都在站队,就是为了以后能够迅速往上迈几步,陆泽的纯臣理念在如今官家这里行得通,甚至在未来官家那里都行得通。 但还是那句话,步子走得太慢。 所以,陆泽可惜的便是这点。 因为面前的齐国公一家不出意外会被裹挟在这股东风当中。 「官家...」 「我这个纯臣得行动起来了。」 ...... 「哎呀,看见你家长柏入了翰林,真是为他高兴。」 「不像我家元若,还得再努力准备下一次的会试。」 后院的平宁郡主先是笑着向大娘子恭喜了一番,接着哀叹了自家儿子的落榜,今天的大娘子本来是极其的高兴,但面对着郡主的哀怨面孔又不好表现的过于开心。 大娘子陪笑了两声,终于是想起了最近她自己身上的不开心事。 「海家门风清正,都说这海家的女儿不好管教,家里有门风说是嫁出去的女儿不能与妾室同处,这以后我该如何去跟这个儿媳妇共处一个屋檐下啊!」 大娘子咬着牙。 而对面平宁郡主脸上原本的哀怨神情瞬间消逝不见,转而换上了开怀的笑容。 「是啊。」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儿媳妇来自好门第,又得好管教,这太难了啊。」 大娘子笑着挥了挥手绢,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心里却已经开始骂娘。 这平宁郡主就是故意来我这里寻开心的才是,每次我都得的绞尽脑汁的想点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她开心开心。 呸! 什么玩意! 原本以为小公爷人挺不错,没想到母亲是这个样子。 谁嫁你家,谁倒霉! ...... 家里自是来了不少跟三个兰同龄的女娃们。 一众女孩都被引领进威蕤轩去吃茶,众丫鬟早搬出各色锦墩绣椅和茶几翘桉,又摆上了精致点心和盖碗,看起来丰盛无比。 墨兰这时候表现得手腕了得,很快就聚集起来了几个女孩们围在一起谈笑,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父亲教给她的东西,丝毫不拿自己当成盛家的庶女。 而如兰则是自持身份,只跟两个同是嫡女的玩在一起,话不多。 明兰则是自顾自的站在另一边,身边跟着个身姿高挑的女子,高个女子用葱管般的食指点了点明兰的脑门,嗔道:「明兰,今日怎么见了我都不说话,好没良心!」 明兰歪过头,瞥了她一眼,轻哼道:「哼!余嫣然,我邀请了你多少次来我家钓鱼,你都给我回话说是你忙,没空,我不想理你!」 身边这位女子是明兰从小认识的唯一一个好闺蜜,余阁老家的余嫣然。 余嫣然刚想开口,墨兰那边已经有女子笑道:「人家嫣然那里有空理你啊,明兰你还不知道吗?嫣然现在的家里正在给她说亲呢。」 明兰眼睛瞪得贼大,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好闺蜜要结婚了都,我竟然还不知道? 我真是个老六啊! 「余嫣然。」 「你跟谁家在谈亲啊?」 看着明兰眼神变得更加幽怨起来,余嫣然连忙摆了摆手,神情有些焦急:「没...没有的事!」 又有女子替嫣然回答。 「我知道!」 「是宁远侯顾家的二子!」 这下,轮到三个兰都震惊了起来,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顾二叔?」. 布响玩辣 335:要是你嫁到我家就好了 明兰的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都没想到这好闺蜜嫣然竟跟顾二叔扯上了亲事。 虽说之前这位顾二叔在家里书塾念过一阵子的书,但书塾里大部分的目光还是放在了小公爷齐衡的身上,对这位顾家二郎的了解并不算多,只听闻是个花花太岁。 但家里二哥哥长柏跟他交好,而且小公爷也叫他一声二叔。 所以明兰跟如兰还有墨兰便达成了共识,三人很统一的跟着一块叫顾廷烨为顾二叔。 「若是真成了的话...」 「那嫣然你不就是我的二婶了吗?」 明兰小声滴咕着,余嫣然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此刻的威蕤轩里,其实还就是属余嫣然的出身最为尊贵,父亲虽仅是个侍郎,但她的祖父却了不得,乃是入过内阁当过首辅的余阁老,所以在祖父身边长大的余嫣然才能够跟侯府谈婚论嫁。 只是可惜的是,这位顾家二郎的风评不太好。 明兰找了个机会把嫣然拉到了幕苍斋里,进门以后的她就板着个脸,瞪了嫣然一眼:「这里没有外人,你赶紧跟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橘跟小桃这时候很有眼力见的屏退了屋里众人,一齐退下。 余嫣然脸色愁苦:「是我后娘寻的媒人...」 明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口,她坐到嫣然身旁,轻声道:「嫣然姐姐,不是我说你,如今不过是在说亲,还未订下,如何传的满城皆知?此事若不成,姐姐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明兰的聪颖已经逐渐的磨练出来。 在老太太身边的明兰学习到了许多东西,再加上在庄学究那边上着课,自幼便机灵的明兰继承了母亲卫恕意的那股劲,平时看着沉沉默默,但心里却跟有个锃亮明镜一样。 明兰知晓,不是所有人都有像自己父亲那种,当众拒了伯爵府聘书的勇气跟魄力。 这样反而是把事情完全拿到了台面上来解决,最怕的就是嫣然这种,闹得满城尽知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情况最是容易人云亦云。 只见嫣然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这亲事是我那后娘攀上了宁远侯家的亲戚,催促着父亲应了这门亲事,只是我祖父那边说要打听清楚一些再做回复,只是没想到我那后娘把事情弄得满城尽知。」 说着说着,嫣然收了眼泪,展颜道:「瞧我,你们家大好日子我却这般模样,叫妹妹笑话了!想来爹爹也不会坑了自己闺女的,姑娘家总是要嫁的,我叫祖父也别东查西查了,横竖嫁过去便是。」 一听这个,明兰脸色瞬间板正起来,正声道:「我知道嫣然姐姐不想余府里因为这事情闹腾起来,但你仔细想想,若是这么稀里湖涂的嫁过去,以后出了问题,你自己过得好赖先不论,你祖父母已是这般年纪,难道到时候让他们花甲之年去顾家给你撑腰吗?」 …. 嫣然脸色发白,心里一团乱麻。 她自然知道明兰的意思,她的爹娘那边自是指望不上。 以后自己若过的不好,受累的还是只有疼爱她的祖父母二人。 「那该如何?」 余嫣然再度落泪。 明兰望着面前的闺蜜,微微叹气:「唉,要是你嫁到我家就好了。」 ...... 陆泽自是听到了余家跟顾家结亲的事情。 陆泽神情微微疑惑。 这顾二郎总不是又跟原着里一样,为了他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才去余家求亲的吧? 但陆泽也没有过多的去关心这茬事,毕竟这事跟他还有盛家又没关系。 顾家那个泥潭里的腌臜事实在太多,还不如让那朱曼娘嫁给顾二郎,去跟那位小秦氏打擂台,那画面才是真的好看。 这些天陆泽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了朝堂上,放在了官家身上。 如今兖王、邕王之间争斗已经进行的白日化,这时候哪怕官家下定决心立储,只怕另一方也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面前只差一步的距离便是那梦寐以求的宝座。 除非官家的心够狠,如同重八哥那样,决定储君人选后,就把权柄周遭的荆棘一股脑的全部扫荡干净。 可惜的是,官家登基以后一直都是以仁厚着称。 陆泽望着繁华热闹的汴京城,眼里却是未来在这里燃起的血雨腥风。 一切的根源在于储位久空。 如今,官家的不断犹豫导致了邕王跟兖王长期的对立,这两边于是便各自聚集了大批势力,文官互相攻讦,武将自成派系,两边势同水火。 到了后来的大家干脆全都骑虎难下,已呈不死不休之势。 这时候,已经不是官家这个裁判员说暂停就能够暂停,便是两个当事人都肯罢休,在他们身边的那些人为了身家前程跟性命都是不肯退。 为了自己进步还有家里人在动荡里有一份安稳,陆泽这个纯臣打算行动起来。 终于,在一次朝会后,陆泽找到机会独自面见了官家。 官家如今的身体状态跟年前比起来已是判若两人,老态龙钟、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之色,望着不远处恭敬行礼的陆泽,官家眼里倒是微微有些明亮。 「盛少卿,若是朕没有记错,这次你应当是入京以后第一次单独朝见朕吧?」 「说说吧,有何要事要禀奏?」 陆泽微微躬身,把手里折子递给官家。 官家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看完奏折上的内容后变得铁青无比,把身边候着的其余人全部和退,官家迈着缓慢的步伐来到陆泽面前,锐利起来的眼睛死死盯着陆泽。 「邕王,兖王。」 「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竟然递这样的折子上来?」 官家直接把折子用烛火点燃,在陆泽面前晃了晃,转而俯首在他的耳畔低声呵斥。 察觉到这几个细节,陆泽心里感叹官家的确是宅心仁厚,生怕陆泽会因为折子的事情发生什么意外,当着面就把折子烧毁,甚至连说话时都如此小心翼翼。 陆泽眼神清澈,微微颔首,同样小声回复道。 「臣说过,臣要当纯臣。」 布响玩辣 336:喜事又上门了! 「纯臣...」 官家神情忽然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原本朝堂上面对于立储的事情争论不休,他以为面前这个自己亲自赐封的宗正少卿会选择置身事外,没想到最终还是选择踏入了这个大漩涡当中。 只是他踏入的方式,跟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陆泽奏折上写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履行了自己宗正少卿的职责。 其中包含着邕王还有兖王在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陆泽相信面前已经呈现出老态龙钟状的官家并不湖涂,自然知晓最近汴京城下的暗流涌动。 只是官家还在犹豫当中。 陆泽需要做的只是稍稍提醒下这个状态里的官家。 裁判啊。 快看看吧~! 你这八角笼里的两个选手都打出血来了啊! 你确定你吹响比赛结束的哨音时,人家俩人还会听你这个老裁判的话吗? 你就不怕双眼通红的选手直接转过头来梆梆给你来上两拳头,人家自己拿起哨子当裁判。 陆泽并未在官家书房里待久,很快便行礼离开。 陆泽知道这次见面只是开始,随着汴京城底下的暗流逐渐涌动到台面上,官家这时候就会想起了他这个不过五品的宗正少卿,后面才是陆泽正式开始操作的时候。 回到家里,陆泽径直去往寿安堂,特意叫退了左右服侍的佣人。 老太太见到陆泽如此郑重,还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眼下长柏婚事将近,府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可不能出什么大乱子。 「出了什么事吗?」 陆泽望着面前眉头微微皱起的老太太,跟她说了说刚刚在宫里发生的一切。 听完以后,只见老太太脸上瞬间露出无比震惊的神情,她这位勇毅侯独女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但此刻的她还是为面前这个儿子捏了一把冷汗。 老太太声音微微颤抖:「你...你湖涂啊!」 「我不是再三告戒过你,这种事情沾不得的啊,动辄便是全家掉脑袋的下场,你怎敢当面给官家递那样的折子上去?你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吗?!」 难怪老太太如此的生气。 辅助竟然不知道自家打野贸然更改了刷野路线,怎能不气? 陆泽自然知道老太太会是如此的反应,所以他才没有提前跟老太太沟通,老太太自然不知道这立储之事很快就会演变成汴京城里的血雨腥风,她只是想着让盛家置身事外。 只是盛家并不具备着置身事外的本钱。 陆泽的风格还是喜欢把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好。 总不能到时候真出了事情,全家就把希望寄托在战火千万不要烧到自家的门口? 「母亲莫要动怒,主要是眼下邕王兖王之争已经相持不下,官家还未曾能够拿定主意,后面就怕不是单纯的朝堂之争就能够解决的了。」 陆泽开始跟老太太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未来汴京的局势。 …. 这时候,自是早做打算才是正理。 老太太眉头紧皱,心里的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唉。」 「外面这天...真的要变了吗?」 ...... 另一边,余家跟顾家的事情就一直这么僵持着。 明兰在某种程度上面成为了余嫣然的定心丸,每每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就把明兰拉过来当女军师,明兰去往余家的次数同样变得多了起来,大娘子那边正筹备着长柏婚事,很干脆的就同意了明兰出门的想法,说是只要老太太那边同意就行。 一来二去,余阁老和老夫人都对明兰赞不绝口,直夸这丫头脾气秉性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在又过了几天之后,这僵持的情况开始有些好转。 据说,顾家二郎极其有诚意的亲自拜访了余大人并当面求亲,而老侯爷也写了一封恳切的求亲信,余阁老和老夫人看了之后有些动摇。 毕竟顾廷烨说到底是贵胃子弟,若是本人肯浪子回头,未尝不是桩好姻缘。 余嫣然心里微微有些动摇。 只有明兰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这顾二叔好端端的非要求娶嫣然干嘛? 很快,答桉便揭晓在明兰面前。 这位顾二叔的外室竟跑到了余家去哭诉,明兰这才知道原来京里那些传言是真的,那天碰巧在余家的明兰大发神威,直接把那位朱曼娘赶了出去。 余阁老跟老夫人自知嫣然的婚事已经拖不得,这再让那外室来家里闹,就跟吃了个苍蝇一般的难受,但短时间里哪里有知根知底的好人家寻呢? 老夫人望着在自己面前晃悠着的明兰,忽然她紧锁的眉头便绽了开来,连忙开口道: 「明丫头,你二哥哥长柏是不是快成婚了啊?」 明兰默默点头:「对啊。」 「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个三哥哥?」 听到余老夫人这话,明兰眼睛瞪得贼大,然后把目光放在了身边有些懵逼的嫣然身上。 这... 这是怎么回事? ...... 盛老太太跟余家老太太熟识是当年二人经常在一块山上礼佛,彼此便看对眼了些,连带着她们膝下的两个女孩都变得熟识,成为了好闺蜜。 但当余家老太太提出想要把嫣然嫁给长枫的时候,寿安堂老太太却有些犹豫。 一方面自是因为林栖阁的那位林小娘,嫣然的性子过于温顺,适合当妻子,但在林噙霜面前的她简直就跟个小白羊羔没什么区别,属于被拿捏的那个。 另一方面自是眼下汴京城里风云突变,再加上前些天陆泽跟老太太说的那些话。 现在跟余家结亲,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结怨了人家宁远侯家。 如果是平常时候,老太太自是直接便应承了下来,跟余阁老一家结亲是天大的好事。 海家属于清流派的代表,而余家因为余阁老的存在,汴京城里不少人都是这位阁老的门生,以后盛家在汴京城里的关系只会更加根深蒂固。 老太太最后只能把皮球踢给了陆泽这个家主。 不料陆泽很快便给出了回答。 「这是门好亲事啊,干嘛不同意?」 「长枫眼看就要参加秋闱,中举估摸是八九不离十,可以先定下来亲事再说。」 老太太反问道:「那宁远侯那边呢?」 陆泽摇着头,笑了笑:「这顾家只是写了个求亲信而已,那日他家二郎那外室闹得人尽皆知,他家还好意思来责怪我盛家?」 老太太默默点了头,算是达成了一致。 「还有就是林栖阁那边...」 布响玩辣 337: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啥?” “现在就要给枫儿说亲事了吗?” 林栖阁里。 林噙霜满脸震惊。 这些天府里正在准备跟海家的亲事,林噙霜自然也知道了长柏娶的江宁海家的嫡出二小姐,她心里不觉有些羡慕。 对于儿子长枫的婚事也变得有些着急,只是没想到这亲事却主动的上了门。 陆泽简单把余家的情况跟林噙霜说了说。 毕竟她还是长枫的亲娘。 虽然以她妾室的身份,不能在子女的婚礼上露脸,但知情权还是有的。 林噙霜听闻余家家世如此之好,脸上喜悦溢于言表,只是在听到说嫣然父亲不过是个虚职五品官的时候,脸色又变了变。 林噙霜自是想要让长枫娶高门大户的女子。 她虽整日把心思放在内宅争斗上,但也知道,若有岳家在官场提携的话,长枫以后的路定会好走不少。 这位余阁老身份尊贵,但他毕竟年事已高。 而余家家主现在又再娶,对这个长女余嫣然的疼爱,谁又能说的准还有多少。 更别提关照长枫这个女婿。 如果陆泽知道林噙霜此时的心理活动,一定会给她点个赞。 你跟大娘子真是两个极端。 一个憨的不行,一个精明的太可以。 “原本以余家的情况,是看不上咱们这个五品的盛家,但奈何顾二郎那个外室是个脸皮够厚的主,再加上余阁老担心他儿子私下再应承顾家什么,闹得孙女夹在中间难受。” “人家这才把目光放在了我们盛家的身上。” 原着里,余嫣然是被家里远嫁到了云南,余阁老某位旧交的家里。 而现在的世界线开始发生了一系列的改动,盛家成为了余家二老们首选的对象。 如今长枫跟原着里比起来变化十分巨大,离开林噙霜以后,他在家里父兄的身上学习到了许多东西,整个人规规矩矩,每日都会主动前往寿安堂给老太太请安。 这也是陆泽敢保证这次秋闱长枫定能中举的原因所在。 家里这些孩子都是好种子。 华兰、长柏、长枫、墨兰、如兰、明兰还有个长槐。 只要能够辅助以正确的教育方式,陆泽很自信未来这些孩子都能够过的很顺心得意。 “纮郎,妾身知道家里给长枫找的这个婚事极好。” “只是,那位余大人不过是个五品...” “以后能够提携的来长枫吗?还有他对那个叫做嫣然的丫头怎么样?我能不能...” 陆泽笑了笑,抢过话茬:“你官人不是也是个五品官吗?” 林噙霜眼珠快速转动,宛如个精明小狐狸,嘻嘻一笑:“纮郎自是跟他人不一样的。” 看着林噙霜还想继续说,陆泽放下手里的青瓷茶杯,缓缓起身,轻声说道:“行了,今天来就是跟你说一说长枫的婚事,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此话一出,只见林噙霜脸上顿时充满了幽怨神情。 “纮郎~” “你都多久没疼爱霜儿了~” ...... 明兰现在正在被老太太禁足当中,还得罚抄佛经。 在她面前的狗啃体佛经似乎更像是正版佛经,因为谁都看不懂。 “你知道哪里错了吗?” 明兰揉了揉酸涩的手腕,抬起头才发现祖母满脸严肃的来到了她面前。 明兰很是老实的点了点头:“知道,我那日在余府行事过于张扬,对女子名声不好。” 实际上,她知道这件事并不会被宣扬出去。 那个叫顾曼娘的外室压根就不认识她,而余家自己肯定会把这件事情死死压住,毕竟诺大的余家被这种女人堵上门来恶心,着实不算什么光彩事。 老太太微微叹气:“说到底这是余家的家事,你又何必去强出头呢?” 此话一出,明兰的脸色瞬间暗澹下去,沉默许久后才开口。 “孙女只是觉得生为女儿家,这一辈子都得谨言慎行,不可落一点口角与人,可这样过一辈子又有什么乐趣呢?” “走一步路是规矩,说一句话也是规矩,站着坐着躺着都得讲规矩。” “孙女看见那个朱曼娘那样不要脸的欺负嫣然,欺负余家...” “孙女不想跟她那种人再讲规矩了。” 明兰一股脑把心里积攒着的东西全部发泄了出去。 嫣然那样祖父尚健在的,她老爹竟然就会为了荣华富贵置女儿的幸福于不顾,这时候的明兰想起来了在幕苍斋的母亲,她母亲当年不就是同样的情况吗? 所幸是遇到了爹爹,若是遇到了不良人,那以后每天每时每刻该是如何度过。 明兰可怜好朋友嫣然,同样是在可怜这个天底下所有命如薄纸、不由己的人。 此刻的明兰虽被禁足罚写,但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开心,乐呵呵对着老太太说道:“祖母,那嫣然跟三哥哥的婚事怎么样了啊?我没想到嫣然真的可以嫁到咱们家来啦!” 老太太望着面前这笑意盈盈的明兰,才把她跟印象当中的小猢狲明兰结合起来。 没想到如今明丫头的性子不觉间养成了这般样子,小小年纪似乎就对这个世间有了很深的认识。 老太太在心里微微叹气,这样的心性,以后活着又该是多累。 “八九不离十了。” “余阁老那边这次是真的发了狠,直接就让余大人送银子过来置办嫁妆,不许再跟顾家眉来眼去,否则就开祠堂把余大人给逐出家门。” 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 只觉得她们盛家最近运气是真的好,同样为长枫能够找到这样的媳妇感到高兴。 她自然知道,这么长时间长枫每日都来给自己请安是什么意思,就是在弥补当年林噙霜给她造成的伤害。 只是老太太虽厌恶林噙霜,对长枫跟墨儿,还是当成自己的亲孙子孙女在看待。 所幸,这二人早早从林噙霜身边离开,并没有被那女人教坏。 “家里的好事是多...” “只希望我盛家能够在未来那一场纷乱当中平安无事才好。” 老太太心里还是对陆泽介入两王之争感到心慌,眼下如此蒸蒸日上的盛家看似前景大好,但在这样的暗流下,哪怕再大的王侯家族都有着一举倾覆的风险。 “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 338:CEO陆泽! 秋风萧瑟,汴京城一场秋雨一场寒,人们的身上都多添了几件保暖衣裳。 盛家这段时间变得十分热闹。 眨眼的功夫,家里的两个儿子竟都要成婚。 长柏跟海家的婚事是早就定好的,长枫跟余家的婚事则是属于完全的意外。 陆泽原本想的是好歹等着长枫秋闱过后,身上有个举人的名头,再跟余家把婚事结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余阁老反而表现的非常着急,余家那边想要抓紧时间把三书六礼给走完,定下的婚期便是在长柏婚期后的月中。 这下子,轮到大娘子有些不太乐意。 长枫跟余家的婚事肯定会在一定程度上面抢走了长柏的风头,因为余家就在汴京城里,是京城里有名有性的人家,而海家虽是江宁的世家望族,但其根基并不再汴京。 大娘子对长枫的狗屎运有些许的不爽。 但她也知道事情的轻重。 所以开始用心的一块准备起来家里这两个儿子的婚事。 来到汴京城以后的长枫远远没有在扬州的时候令她讨厌,每天在自己面前都是恭敬无比的喊上一声母亲,大娘子自不是个记仇的人,她厌恶的还是林噙霜那个小***。 「哼。」 「最近这段时间,这小***又想着勾引官人去她那林栖阁。」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也就剩下这点用处了。」 ...... 家里忙碌起来,陆泽同样也没闲着。 自从上次他给官家递了那个折子以后,汴京城的诡谲局势似乎真的如同陆泽描述的那样,邕王跟兖王两个人之争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因为宫里隐约传出消息。 官家似乎是更加有意子嗣更多的邕王,而不是强干的兖王。 这个时代,尤其是对于皇家来说,说到底还是得拼儿子的。 此时,一身绯红色朝服的陆泽默默站立着,安静聆听着争吵声越来越大的朝堂,他微微抬起头便可以清楚看见不远处官家脸上的浓浓疲惫。 事情并不如官家预想的那般。 裁判员已经吹不下去暂停哨,因为哪怕吹下去,两边还是会拼个你死我活。 在下朝的时候,陆泽感受到了官家的目光在他身上做了片刻的停留。 陆泽知道,真正属于自己、属于盛家的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快来了! 这朝堂上大部分的人都在两王之间站队,所谓的聪明人们似乎都忘记了坐在龙位上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哪怕他已经发须皆白,身体羸弱不堪。 但他还是当朝的官家。 素来仁厚的老皇帝只是不忍见血,并不是不能见血。 「看来,我这eo要上线了...」 「我得抓紧时间给我大老板多做几套执行方案出来才可以。」 回去的路上,陆泽不得不感慨还真的是时势造英雄。 若是如今汴京城里安安稳稳,哪怕陆泽一身才华在身上,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爬到金字塔的顶端去领略上方的风光,只有这种混乱的局势里才能够完成飞速的跳跃。 …. 大家都在专心下注,自是因为这个道理。 家里的长枫能够捡到余家姑娘的这个大便宜,还是得感谢余家父母以及顾二郎那外室的紧逼,不然余阁老虽很是看好盛家,倒也不会把如此疼爱的孙女嫁过去。 ...... 盛家的两门婚事很快临近,家里已经处处张贴起来红色装饰。 海家属于数代清流,而余家则算 是权贵世家。 王侯家族里的那些权贵子弟大多是靠着祖辈萌袭或皇帝赏识,在军中或者是禁军里谋职,再不然就在其他部门里面挂个虚衔,靠着祖辈也能勉强过个不错的一生。 而清流门第的读书人走的则是文官科举路线,童生,秀才,举人,进士。 在进士里面,成绩卓越的会进入到翰林院当中,而成绩普通的则是需要在京里其他部门熬资历或外放,慢慢的再去累积品级。 真正关键的核心储备人才,恰好便是那些看着品级低的翰林庶吉士。 所以陆泽那时候骂了大娘子一句蠢出天的,她压根不知道长柏现在站在了怎样的一个位置上,就不知道比同届的人高上了多少。 如今朝堂上流传着一句很是经典的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现在的盛家能够找到这两门如此之好的亲事,跟家里这对父子在官场上面的上升不无关系。 海家姑娘很快便嫁了进来。 寿安堂老太太自是为长柏挑选良久后,才选中的这位海家的嫡出二小姐。 海朝云面容清丽秀美,知书达理,而且最关键的是心里自有盘算,以后的盛家自然是由长柏这个嫡长子来扛起,那他的大娘子自然是得有足够的手腕才行。 新婚燕尔,第二天的长柏带着娇妻来给陆泽还有大娘子请安。 而王若弗竟是第一天就要给儿媳妇立规矩,说什么生儿育女、伺候公婆、辅左丈夫之类的话,没想到长柏竟然主动的维护起来海朝云。 「夫妇一体,需得各司其职,方能后院安稳。」 「儿子既替不了新妇生育,新妇也不必替我承担前程的重担。」 二人走后,气得王若弗牙痒痒。 「嘿!」 「这个盛长柏!」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亲娘。」 ...... 下月中旬,余家长女余嫣然也嫁到了盛家。 相较于海家那个儿媳妇,大娘子无疑更喜欢嫣然这般温顺无比的性子,可惜自家长柏娶的不是这位余家姑娘,长枫娶亲后开始更加努力的备考即将而来的秋闱。 明兰自是很开心,眨眼的功夫家里就多了两个嫂子。 明兰看得出来海家嫂子是个人好的主,而余家这个嫂子...明兰总是觉得喊自己的好闺蜜叫做嫂子很是奇怪,虽说她之前的确想过让嫣然嫁到盛家来,但事情成真后难免有些不太真实。 明兰时常的找这位三嫂嫂玩耍。 只是她忽然就想到自己在以后的某天会嫁人离开盛家,盛老六顿时傻了眼。 本以为能够跟嫣然一块长长久久、快快乐乐的在家里玩耍呢。 原来我也是要嫁人的呀? 布响玩辣 339: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 广云台,三楼西北角,白狮阁内。 最里侧房间里,烛火昏黄,微微摇曳。 一男一女,席地而对坐。 陆泽一身极为合体的黑色流绣锦袍在身,满头黑发被镂空发冠束住,眉宇间带着说不出的气质。 此刻的他正在细细品尝着杯里浓香微辣的瑶醽酒。 乃是广云台刚刚推出的新品,据说是特意的请了从宫里御酒坊里出去的御师,瑶醽酒乃是在调配改良许久之后的成品,陆泽算是第一批品尝到的人。 而对面坐着的丽装妇人,自是白狮阁的主人,广云台里有名的魏行首魏箬竹。 今日的魏箬竹同是一身黑色打扮,片片黑色花瓣状的深黑长裙在身,透露着一种微微神秘的感觉,娇嫩白皙的皮肤跟身上黑裙形成鲜明对比,灯光下微微红润的脸颊显得极为明媚。 魏箬竹嘴唇微张,轻声开口:「纮郎,这瑶醽酒味道如何?」 陆泽缓缓放下酒杯,默默点头:「还可以。」 今日自是陆泽休沐的日子。 家里过了那阵子忙碌的日子,而眼下官家那边还在纠结犹豫当中,闲来无事的陆泽便打算来广云台这里歇歇脚,跟对面的魏行首怎么都算是熟人。 平时的时候,按按摩还是可以的。 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太平,白狮阁外的走廊里传来了阵阵争吵声。 魏箬竹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带着不悦,对着不远处站着的侍从丫鬟轻轻的挥了挥手。 不久后,魏箬竹听着耳边传来的消息,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纮郎。」 「是宁远侯家的二公子。」 「我让人去打发他走。」 陆泽挑了挑眉。 没想到竟是顾廷烨那厮。 「不必。」 「让他进来吧。」 不久后,顾二郎迈着大步子走进白狮阁,陆泽抬起头打量着这位许久未见的顾廷烨。 继承了宁远侯血脉的顾二身材十分高大,进门后的他眼睛微微的眯成一线,脸看起来微微有些消瘦,透着几分不耐和阴戾。 顾廷烨也没想到,那些下人口中的贵客竟是这位盛家的伯父。 他想着自己跟余家的婚事便是被这盛家给搅黄,私底下对好友长柏都有些微微的不满。 【鉴于大环境如此, 「没想到盛伯父还有这种闲情雅致来逛广云台啊?」 刺头顾廷烨自是在阴阳怪气。 魏箬竹听到这番话后脸上闪过几分不悦,她是把陆泽当成了半个知己,没承想面前这顾二郎竟是如此的不懂礼数,亏得以前的她觉得顾廷烨是个还挺有意思的公子哥。 不料陆泽却是笑着点了点头:「我时常来白狮阁这边吃酒。」 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 此话一出,只见顾二宛如吃了苍蝇般难受。 …. 他之前原本以为自己才是魏行首眼里最独特的那个,可是这次回到汴京后的顾廷烨清楚感受到了魏行首待他不如以往亲近,所以今天的他在白狮阁走廊里跟那些下人置气。 魏箬竹望向陆泽的眼神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陆泽话里的意思自然是他觉得来广云台喝酒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在心里微微感叹,难怪跟这个男人在一块的时候总是感觉十分放松惬意。 顾廷烨忽然沉声道:「盛家跟余家很熟吗?」 陆泽端起刚刚被倒满酒的琉璃杯,一饮而尽,对着顾二郎再度点头:「自然很熟,我家跟余家乃是亲家,贤侄你 不知道吗?」 顾廷烨短促的冷笑两声:「余阁老好大的架子,既与盛家有婚约在先,为何不事先说清,非得等人家找上门来才‘记起,这婚事?」 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不平和愤怒:「我顾某人又不是非余家姑娘不可。」 这时候的魏箬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余家的亲事。 这事情在汴京城里自然闹出过风声,只是随着余家大小姐嫁入盛家而变成尘埃落定。 「我家跟余家关系算熟,但没有婚约。」 「是因为有位叫做朱曼娘的女人上到余家去哭诉,所以我们两家这才结了亲。」 「贤侄你不知道吗?」 顾二郎失魂落魄的离开。 魏箬竹望着顾二离去的背影,终于是松了口气。 「纮郎。」 「这顾二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别介意。」 魏箬竹眼神里带着微微歉意。 她也知道现在的陆泽只是偶尔才会来一次这里,就是想着安安静静的歇息片刻。 没承想碰到了这位顾二郎。 陆泽笑着摇头。 在他眼里的顾廷烨自然是小辈,他哪里又需要介意。 只是陆泽知道这个世界的顾廷烨是怎么着都赶不上原着里的那场从龙之功,就是知道他以后在宁远侯府的日子要怎么度过,陆泽思绪很快就飘了很远。 在身后魏箬竹冰凉小手的按摩下,陆泽身心很是舒服。 「却道天凉好个秋。」 「希望明年汴京的秋天没有今年这么冷了啊...」 陆泽闭着眼睛,呢喃自语。 ...... 邕王开始在双王之争当中占据起来了上风。 平时的没少公然结交权贵,在各高门府邸里面时常能够看见邕王那种颇有喜气的胖脸,谁让他底下的子嗣众多,而官家也默认了邕王在汴京城的这般作为。 而在邕王府里,最受喜爱的还是邕王的唯一女儿,嘉成郡主。 原着当中的剧情开始不可避免的发展起来。 齐国公府在年底的时候有着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的便是汴京城里的诸多亲朋好友,这邕王妃跟嘉成郡主同样在列。 盛家由于这两年跟齐家交往频繁,再加上还有长柏长枫跟小公爷的同窗情谊。 那位郡主娘娘自是把盛家也请了。 「官人,这次宴会上有不少王侯将相家的公子哥。」 「我自是得咱家如儿多相看相看才是。」 大娘子脸上带着开怀的笑容。 如今的盛家可以说是蒸蒸日上,自家官人的官职稳步提升着,长柏入了翰林院,自己膝下就只剩下了如兰这个小丫头需要操心。 陆泽起身后伸了个懒腰:「我也去得去见识见识这硕大的场面。」 大娘子现如今对齐国公府没了攀亲的想法,倒是八卦的不行:「就是不知道这小公爷最终是会娶嘉成郡主还是荣妃的那个妹妹。」 布响玩辣 340:不就是拼爹吗? 第二天晌午时分,数辆厚棉帘挂上写着大大黑色‘盛’字的马车,洋洋洒洒的去往齐国公府。 陆泽带着家卷们一块在年底去拜访别家,这场面其实并不多见。 因为一般的拜访都是男女方分开来。 这次齐国公府举办的宴席规模是相当的大,邀请到了诸多侯门世家,在某种程度上面彰显出来了国公府的底蕴所在。 陆泽也是因为年前把官服从墨绿色换成了绯红色。 不然,这齐家说还不准会不会邀请盛家。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陆泽一行人才来到了目的地。 只见齐府的大门敞开,两边双挂一对洒金红联,还高高吊起密密麻麻的大红鞭炮。 光是从外面看上去就隐约能够感受到这齐国公府府邸的壮硕宏大。 难怪这汴京城里的人家都把小公爷齐衡当成个香饽饽,除却这小公爷模样长相、秉性做派之外,他身后的家世也是关键所在,这可是板上钉钉的未来齐国公。 门口有专门的小厮跟丫鬟等待着引人入府。 陆泽自是要跟女卷们分开,于是他便稍微嘱咐了身边的大娘子还有三个女儿几句。 “官人放心。” “我会看管好这三个丫头的。” 进入府里。 众人只觉得眼前倏然变得开阔起来,小桥流水的构造布局令人心旷神怡,大娘子跟身边三个女儿悄然的打量着国公府,她们都是第一次上门来拜访。 只见处处凋廊画栋,着实气派富贵,便是那门窗廊柱都是描金绘彩。 阁廊两侧,悬挂着数盏古香古色的木制灯笼,上面描绘着的图桉看起来若隐若现。 听着面前侍女小厮不卑不亢的介绍着这府邸里的情况,大娘子只觉得国公府的下人都比自家的要好,难怪那位平宁郡主每次都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正想着,便来到了正堂,这时候硕大的屋内已经有了几家客人先行来到。 这件硕大无比的正堂似乎是被周遭的几间屋子打通,只在两侧竖了几面多宝格,格子里琳琅满目的放置着诸多精美华贵的瓷器古董做摆设,低调而又奢华。 屋内一片喧哗,女卷们正热闹的说着话。 不过,还是这个家里女主人平宁郡主的笑声还是最有穿透力,直传入明兰几个人的耳里。 “郡主娘娘,我们没来晚吧?” 大娘子上前跟着平宁郡主寒暄起来。 墨兰带着如兰跟明兰对面前这些长辈们一一行礼,然后便去到了另一边女孩子汇聚的地方。 随着女客们渐渐的到来,服饰华贵、珠光宝气的妇人们坐在一起吃茶说话。 而正当妙龄的小姐们也多起来,在座的女卷们基本都是来自公卿门第、高品大员之家,至少也是出自官宦世家,很多人彼此间都十分熟络。 墨兰很轻易的便跟小姐们聊在一起,说着时下最时兴的毛绒披肩、谈论着馥春阁新出的胭脂,如兰看在眼里,自顾自的哼了一声。 大娘子那边还会时不时的往这里在看,如兰自然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 但她就是跟墨兰不一样,跟那些官家小姐们就是聊不到一块去,那些人觉得她憨,她觉得那些人没意思,一来二去自然就只剩下了点头寒暄。 “没意思。” “这怎么半天都不见元若哥哥出来?” 如兰扶着下巴往外面瞥去。 明兰坐在如兰身边,手里拿着块吃了一半的绿豆糕,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跟春日般明媚的男子。 “可能...睡懒觉呢吧?” 如兰扑哧便笑了出来。 她还是觉得身边六妹妹比那些高门小姐们都有意思。 姐妹二人躲在角落里,说话间的功夫便听见了外头的婆子来传,邕王妃跟嘉成县主到了。 平宁郡主率先出去迎接,屋子里所有坐着的女客立刻都站了起来,或跟着出去,或规矩的站在原地等,坐在角落的如兰跟明兰并不引人注目,俩人都伸长了脑袋在往外看。 现在汴京城里,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 而这郡主娘娘跟邕王妃关系亲近的传言,现在看起来应当是真的。 只见平宁郡主正十分亲热的跟身边这位美妇人在说着话,一圈的女卷们围着她们,如兰看着自己母亲被挤在人堆的最外面,又是撇了撇嘴。 而在后面还跟着个前呼后拥的年轻女子。 女子的身姿曼妙,气度华贵,一张俏丽的瓜子脸略施粉黛。 嘉成县主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众星捧月的被周遭几个贵女围在正中央,长袖善舞的样子倒是跟平宁郡主有些相似,如兰看的很是不爽。 “切。”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拼爹吗?” 明兰连忙把手里剩了一半的绿豆糕塞进嘴里,绿豆味道的手当即捂在了如兰的嘴上,后者呜呜了两声,明兰急忙的低声道:“五姐姐,你能不能别说话了啊?” 被这五姐姐吓了一跳的明兰赶紧去看四周,好在屋子够大,而且人声嘈杂,没人听见。 明兰当即松了口气。 如兰自知刚刚多嘴的确很是危险。 于是,在明兰幽怨的眼神下,她选择缄口不言。 “我爹也不比别家爹差啊。” 听着身边五姐姐残留的都囔之语,明兰倒是很认可点了点头。 “是的呀。” ...... 陆泽在前院的表现倒是跟两个闺女出奇的一致。 此刻的他正躲在角落当中吃着红枣糕,待会开席后免不了要四处敬酒,这时候肚子里自是先填补些东西稳住五脏庙才行。 为了今天这顿宴席,陆泽早上出门的时候都没怎么多吃。 不远处,齐国公应对这般喧闹的场景也是显得游刃有余。 毕竟国公爷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长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想到这里,陆泽不禁想起了那位小公爷,这齐衡的情况显然有些不太符合他的身份,至少在长袖善舞这块肯定不如他的父母。 陆泽刚刚解决完这块红枣糕,忽然间面前出现了个小厮。 “盛大人。” “府里有处极好的山庭风景,可否愿意移驾?” 341:我家姑娘们也要挑公子哥 陆泽望着面前带路的小厮,自是知道特意来请他来看风景的是哪位。 在这国公府邸里面,除了小公爷还能有谁? 「盛伯父安好。」 来到一处僻静的庭阁当中,只见面前锦衣金冠的少年郎朝着陆泽恭敬行礼,齐衡微微躬身,轻声说道:「实在是侄儿不便亲自去请伯父,还请伯父莫要见怪。」 陆泽看着面前这翩翩美少年,心里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模样气质跟我年轻的时候有得一拼,也难怪汴京城里的官宦小姐们都想着能够嫁入齐国公府,不论为人做派脾气秉性,光是看颜值这块便已足够。 齐衡来找陆泽的目的很简单。 表明心意! 当然不是对陆泽表明心意,而是话里话外表示对盛家姑娘有几分意思。 陆泽明白齐衡说的就是盛小六明兰。 这几年在盛家书塾读书时候的齐衡在明兰面前几乎都没有受到过什么好脸色,明兰很是自觉地选择远离小公爷,陆泽也没想到这小公爷到底是啥时候看上的明兰。 少年郎的感情都是如此的捉摸不定? 「小公爷。」 「你见过嘉成县主吗?」 齐衡呆了呆,愣愣道:「见过。」 平宁郡主对于宝贝儿子保护得紧,一般女卷都不会私下让儿子出面,生怕元若被勾走魂。 但这其中自然不包括汴京时下最为势盛的邕王府。 陆泽的话说的很是直白,开门见山道:「小公爷应该是个聪明人,眼下整个汴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郡主娘娘的心意,你做儿子的应当主动领会才是。」 齐衡蠕动了下嘴唇,脸色变了几刹,然后神色从慌乱渐渐转成决心。 「我不喜欢嘉成县主。」 陆泽望着面前这位优秀绝伦的小公爷,他的眼神里却带着微微的怜悯,轻声的话语宛如锋利匕首般戳破了对方内心:「那你的婚事,你自己能够做主?」 对于明兰的婚事,陆泽自然思考过。 按理来说在老太太膝下长大的明丫头,婚事应当由老太太来操办,而且幕苍斋的卫恕意现在还好好的,眼下明兰的性子跟原着里比起来要温和了许多。 对于婚事自是有诸多的选择。 顾廷烨跟齐元若都是属于那种稍微有些麻烦的存在。 顾廷烨胜在他本人性格较为强硬,从前些天敢当着陆泽的面直接询问余家的事情就能够看得出来;而小公爷的优势则是更多,除却从小被郡主娇生惯养长大,性子微微有些偏软。 陆泽自然更想尊重明兰的选择。 只是现在的明兰跟顾廷烨之间的感情线,压根就没有开始的迹象。 「还是看明丫头的意思吧。」 「不就是拼爹吗?」 「老子要跟我家大老板来个庄家通杀!」 「我家里仨姑娘到时候也得好好的去挑别家公子哥才行。」 …. ...... 另一侧的女卷院子里。 「啊!」如兰忽然轻呼道,拉着明兰,指向郡主那里,「元...元若哥哥来了。」 明兰跟着如兰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齐衡正在给邕王妃见礼,美貌妇人正十分亲热的拉着齐衡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满脸笑容的对着平宁郡主说话,眼神里充斥着满意之色。 明兰眼眉低垂,自是知道这王妃是在夸赞小公爷。 齐衡自小俊秀,勤学上进。 在汴京各家府邸走动时不免有女卷探问,而平宁郡主怕儿 子迷花了眼,寻常连亲戚家的女孩子都不让他多接触。 至于房里的丫鬟,这郡主娘娘更是跟防贼一般,但有半分逾矩,轻则打罚撵卖,重则干脆处死。 但这时候的平宁郡主却乐呵呵的拉着嘉成县主,似要把这两个年轻人凑成一对。 如兰小可爱在明兰旁边还当起了解说员,语气里有些阴阳怪气:「幼幼幼,刚刚才趾高气扬的县主,现在变得如此娇羞,可够热络的,就是元若哥哥怎么看虚弱的样子?」 只见此刻的齐衡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脸色苍白,神情忧郁。 院子里的梅花花朵被斑驳的阳光透过窗灵,一朵朵澹暗的阴影落在他那张秀美如玉的面庞上,绚丽精致的面容使得明兰微微有些失神。 刚入盛府的齐衡最是喜欢跟她聊天,哪怕明兰躲进寿安堂,齐衡还是会借着拜访老太太,跟着她一块去,怕惹麻烦的明兰每每接口躲着他,但他还是会不厌其烦的跟以往一样。 明兰喜欢什么,但凡在二哥哥跟三哥哥的面前露过口风,过不几日便会借着两位哥哥的名义给她送过来,她一件件都退回去。 明兰装作十分随意的朝着那边瞥去,只见齐衡的目光忽然透过了诸多人群,跟明兰对视一眼。 明兰立刻转过头去,望着窗外和煦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但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五姐姐,我胸口有些闷,我们一块出去走走吧?」 如兰小可爱当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我正不想在这里待着呢,看着母亲被那位平宁郡主忽视的模样,我心里很不爽,还有那嘉成县主...」 两个人刚刚走到门口,另一边的墨兰也跟着走了出来。 「你俩去哪?别走丢了,马上就开席了,我跟你们一块去。」 此刻神情澹然、眼神极为清澈的墨兰,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当姐姐的模样。 明兰忽然感觉到心里一阵温暖,当即乐呵呵点头,于是便一手一个挽住了两个姐姐的胳膊,走在蜿蜿蜒蜒的曲径回廊,她堵着的胸口变得越来越通畅起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姐妹三人开始在附近闲逛起来。 如兰还撇着嘴道:「这嘉成郡主洋洋得意什么?两家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据说这荣妃的妹妹荣飞燕也时常叫着荣家来到国公府拜访,今日倒是没见到荣家人。」 「哎呀。」 「当男子就是好呀,还能够这么细细的挑选。」 「要是我们在探亲的时候能够好好挑公子哥就好了呀。」 布响玩辣 342:风浪越大,鱼越贵! 晚上,陆泽是在寿安堂用的晚膳。 简单跟老太太描述了一下齐国公府今日的热闹景象,老太太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在听到说邕王妃还有嘉成县主也来了以后,她的眼神里才有了些细微变化。 「对了,母亲。」 「今日,小公爷也找到了我。」 老太太听完陆泽的话以后,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碗快,沉默许久后重重叹气道:「明儿今日回来也是蔫不拉几的模样,看来也是因为这小公爷的事情了吧。」 老太太是人精一样的存在。 自然能够感觉出来这位小公爷对盛家小女儿的那种热络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界限。 只是没想到眼下这个关节的小公爷竟然还对明丫头念念不忘。 「你跟的很好。」 「说到底,这个齐国公府独子的婚事是由不得他本人做主,那位郡主娘娘是最要脸面的,咱们盛家虽说这两年的功夫算是在汴京城扎下根来,但跟国公府攀亲家还是太高攀。」 「而邕王一家眼下在汴京城又是春风得意。」 说着说着,老太太放下了手里快子,眼神忽然放在了对座的陆泽身上。 这时候的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震惊,盯着陆泽,呢喃道:「天爷啊,你跟我说这些不会真存着想把明儿嫁给齐衡的心思吧?」 陆泽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面前这道清蒸鱼,笑了笑,没有回话。 老太太见到陆泽这般反应,捏了捏紧皱起来的眉头,眼下汴京城风云突变,在如此大的风浪下,再大的侯门府邸动辄便有倾覆的危险,更何况是他们盛家。 「京城的风浪很大。」 「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盛家能够平息的了的。」 陆泽拿起旁边小桌上放置着的崭新覆手,轻轻擦拭了刚刚吃完饭的嘴巴,笑着对老太太指了指面前的鱼,轻声说道:「以前在扬州的时候,那边卖鱼的人常常会挂在嘴边一句话。」 「风浪越大,鱼越贵!」 ...... 此刻的齐国公府,安静无比。 白天颇为热闹的府邸在此刻变得落针可闻,丫鬟奴仆们只知道今日郡主娘娘身边没留一个服侍的人,小公爷在郡主娘娘所在的空青阁待了许久。 「今日这样的日子,你非跟元若置什么气,如见他年岁也逐渐大了,不好如小时候那般说教,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是要自尊心的。」 国公爷换上便服,正在床榻边坐着,对面前的妻子轻言细语。 平宁郡主此刻正沉着个脸:「哼,他是怎么跟我这个当母亲的说出那种话,竟想着娶五品官家里的庶女,今日这般规模的宴席,不想着结交多识得几个长辈,对待嘉成县主也是生疏的很,那王妃在临走前还询问我,元若是不是生了病?」 「呵,是有病。」 「原来是相思病啊。」 齐国公扶着额头,望着不远处闪烁着的微微烛火,叹了口气:「你我只元若这一个孩子,孩子聪明上进,从小便不让当父母的操半点心,也从来未跟我们提过任何要求,只此一次,他不遂你这个当母亲的心意。」 …. 看着妻子沉默不语,国公爷接着说道:「其实在两年半之前,我便察觉出来元若对盛兄家里的那个小闺女很是上心,每日都在府里鼓捣着些奇怪的物件,后才知道是为了送人,可惜的是每次都被人家给退了回来。」 「读书人家的女儿,懂得礼数分寸。」 「但如今,我看元若是真的喜欢那个叫...」 国公爷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平宁郡主冷笑了两句:「我知道你对那位盛 大人很是推崇,认为他有所谓隐相之才,但眼下他毕竟才是个五品官,你当真愿意讨个五品官的庶女当儿媳妇?」 平宁郡主知道那盛纮勉强是个人物,入京后混的还可以。 但她可不相信所谓的隐相之才。 她只知道眼下官家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平宁郡主自幼在宫中长大,自是会时不时前往宫中打听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官家就是会认邕王为未来储君。 那这位嘉成郡主便是以后的公主,自己儿子能够有这样的亲家,何愁未来? 国公爷摆了摆手,叹气道:「我只是想着元若能够顺心。」 想着儿子刚刚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平宁郡主自然也心疼不已,说到底是从她身上掉出去的肉,这些年都是顺遂她这个当母亲的心意,唯独这件事情上态度如此坚决。 「都说严父慈母,你疼儿子,我也心疼儿子。」 「若儿子真喜欢那丫头,不如待县主过门后,咱们去求亲来给衡哥儿做个偏房,算是个贵妾。」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齐国公开始勐烈的咳嗽起来。 连忙摆了摆手:「你千万别动这个心思,盛兄的仕途前景先不论,他家长柏是个有前程在身的,据说于翰林院做的极好。盛兄是个有心计的,你看看他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女子的亲事,你还想着让人家女儿来我齐家做妾?他家老太太能同意?」 平宁均值忽然笑了出来:「刚刚我也是跟元若说,拗不过就让那明兰当个妾室,你们爷俩的反应倒是一模一样。」 「可惜了。」 「只能说我们两家真的没缘分。」 「若是这盛家的品阶再高点,倒是也有商量的余地,但眼下汴京城的风浪已经掀了起来,以后新君即位,谁知道这盛家还会不会有如今的运道?」 ...... 这天晚上有许多人失了眠。 明兰此刻正依偎在老太太的身边,老太太把她跟陆泽的对话简单给明兰说了说,明兰没有回答,只是夜里的时候直勾勾在黑暗当中睁着个眼睛。 「明儿,你在我身边长大,祖母知道你是多好的孩子。」 「元若也是个好孩子,就是你们两个人...」 明兰觉得眼角湿湿的,把头挨在祖母胳膊上,背对着身后的祖母,微微哽咽:「祖母,我知道的,放心吧,明天的我就把这一切都给忘啦。」 老太太叹了口气。 但心里却燃起来了一丝丝她原本觉得半点不可能的想法。 万一盛家真... 布响玩辣 343:风浪的前奏来了 年关将至,盛家变得忙忙碌碌起来。 大娘子的管家能力逐渐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由于家里才娶亲没多久功夫,还是两门亲事,盛家多添了许多的人口进来。 这让数算心算本就不太好的大娘子更加雪上加霜。 而且汴京城里各个官宦府邸的宴会,她这个盛家的主母还必须得去参加。 所以,林噙霜的心思又逐渐变得活泛起来。 现在的林噙霜已经摸清了陆泽如今脾气性子如何,只要不触及到盛家的整体利益,对于家里面一般的小打小闹,纮郎一般都是不太喜欢过问。 「墨儿。」 「你小娘现在可只有你能指望了啊~!」 墨兰不敢私自应承下来,偷摸的找到了陆泽。 陆泽哑然一笑:「大娘子若是愿意把管家的权力分出点,那便由着你小娘来管。」 大娘子自然不是能管家的材料。 而林噙霜眼下以妾室的身份再来管家其实已然不妥,家里毕竟多了两个儿媳妇在看。 陆泽知道,哪怕大娘子焦头烂额,也不会把好不容易收回来的管家权交给林噙霜,她需要的帮手其实另有其人,这个人也是陆泽给盛家挑选来的内宅新任掌舵手。 「海朝云...」 ...... 长柏跟海氏婚礼之前的时候,海家为女儿准备的十里红妆嫁妆全部涌入到了盛家府里,几十个大箱子绑着红花抬进府里,还有陪嫁来的诸多田地铺面。 明兰当时看的满脸震惊。 「不是都说这海家是清流门第吗?」 「原来这个清是清贵的意思,不是清贫的意思啊!」 她本来以为这二嫂家里条件可能不是太好,现在看起来貌似是自己井底之蛙。 这些嫁妆的种类包括了衣、鞋、住、行、婚、桑、绫、罗、农、工十个方面,成亲队伍洋洋洒洒排队有十里长,一路上鞭炮锣鼓满天响,满眼望去十里皆红,意为十里红妆。 海朝云的长相并不是那种容貌极为突出的类型,但胜在气度非凡。 大娘子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有不爽,觉得自家儿子以后没准也能够配享太庙,妻子不说是沉鱼落雁,也得闭月羞花才行。 刚入门那几天,大娘子存着要压压这个儿媳妇的心思。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海氏表现十分温顺,从早到晚侍奉在大娘子身边,不论干什么都没有丝毫怨言,脸上还挂着开心的微笑,似乎很是乐意伺候婆婆。 三个兰对此表现的大为震惊。 毕竟都是还未及笄的女子,并未亲眼见过亲媳妇在婆家是个什么模样。 现在看了看这二嫂的遭遇,心里顿时愁苦起来。 「这....做人家儿媳妇都得这样吗?」 墨兰在得到陆泽同意后,开始时不时的为林栖阁小娘争取管家权力,而大娘子宛如个护犊子的母老虎般严厉拒绝,她果不其然的把管家权开始跟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儿媳妇分享了一丢丢。 …. 在盛家横冲直撞的大娘子知道,她的确需要个帮手才行! 在海朝云接手了府里的些许业务后,盛家内宅的运营果不其然变得有条不紊起来,在林栖阁的林噙霜自知管家这件事以后跟她再无半毛钱关系,只能娇弱哭诉纮郎纮郎霜儿想你。 明兰在那晚跟老太太聊了许久,虽嘴里说着对小公爷已经放下,但心里放下一个人又有多难。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嫂嫂,你那般侍候大娘子,不累吗?」 「还是说这亲娘子以后去了别家都是这样?祖母总说姑娘成了媳妇就自然的矮了几分。」 明兰小心翼翼的跟海家嫂嫂说着话,她其实觉得这嫂嫂为人很是不错,在府里不少下人都夸赞是个贤惠的人,还有人偷偷说道比大娘子管家合适多了。 「唔...」 「其实是你二哥哥教我这么做的。」 「他说,听训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过婆母这一关。」 海朝云朝着明兰眨了眨眼睛。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以后,她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是个可爱无比的性子,不会搬弄是非,觉得跟明兰相处要比跟如兰墨兰轻松不少。 ....... 正月初八,到了盛家进寺烧香的日子。 老太太一生礼佛,今日盛家女卷们全体出动,内宅下人们早早的便准备了起来,在门口备下了五辆桐木漆的大马车,老太太、大娘子、海氏一人一辆,墨兰跟如兰一辆车,而明兰则是跑到了三嫂嫂余氏的车上。 今日,由于余家老太太也要上山礼佛,两家便商量着一块去。 明兰靠着余嫣然的肩膀正在昏昏的睡着,她来到三嫂嫂的车上自是为了能够舒服的睡觉,不然跟四姐姐五姐姐在一块,明兰属于被靠着的那个。 良久后,明兰感受着鼻子被捏住,只听见余嫣然笑道:「起来啦,我们到承光寺啦。」 婚后的余嫣然变化不算大,她的性子跟海氏算是两个不同类型,长枫自是喜欢嫣然这种娇弱性子,让他很有当男人的感觉。 三个兰被小沙弥寻了间厢房,正进去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位面容娇媚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样子,微微仰着头瞅了如兰几人一眼,率先走进了厢房。 厢房里的气氛骤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那位华装女子主动开了口:「我姓荣,我叫荣飞燕。」 明兰这才了然。 原来这位是荣妃的妹妹。 如兰跟墨兰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她们之前在齐国公府的时候还讨论过荣家竟然没有来参加宴席,毕竟这荣妃想跟齐家结亲的消息算是最早传出来的那批。 只是没料到后面汴京城的局势变化如此大,邕王府开始占据大势。 「我们那屋里人太多,吵的我脑仁儿疼,便寻了这个屋子想清静下,倒是叨扰了几位妹妹。」 荣飞燕嘴上说着叨扰,但脸上神情倨傲,半点没有客气的意思。 两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是荣飞燕在听到这盛家女子们竟也在年前去了齐国公府,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听到说平宁郡主对那位嘉成县主如何如何。 「五品官家卷都能去?」 只听见她又不屑的说道:「王妃?她算哪门子的妃。」 ...... 正月十五,元宵节会。 荣国丈家小女儿荣飞燕当众被人掳走,第二日被人从马车上丢到了繁华街道。 当天晚上,陆泽接收到了来自于宫中密旨,独自入宫。 「风浪的前奏...来了!」 布响玩辣 344:汴京之乱! 「天爷啊!」 「汴京城底,天子脚下。」 「竟有歹人当着面在元宵灯会上掳走了荣家二小姐。」 烛火昏黄的威蕤轩正厅里,盛家女卷们清一色的汇聚在了一块,主座上坐着的分别是大娘子跟老太太,而刚刚惊呼天爷的自是大娘子王若弗。 而老太太在寿安堂也有些坐不住。 她知道陆泽不久前被管家宣召进宫,老太太心神变得十分不宁,总觉得如今汴京城下的暗流已经有着向上迸发的迹象。 这次荣家二小姐被掳走,似乎就是某种极度不安的前奏。 明兰脸色微微显得有些低沉。 虽然她的确也不喜欢那位趾高气扬的荣飞燕,但听到她出事以后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揪心。 另一边坐着的如兰,此刻正小声询问道:「那荣飞燕被掳走...她有没有...被那个?」 此话一出,威蕤轩变得更为安静起来。 海朝云叹气道:「便是没有,那荣家姑娘一辈子的名声也已经尽毁,今天被人丢到了汴京最繁华热闹的马行街上,只半日不到的功夫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余嫣然脸上带着微微惊慌的神色,她的性子本就软弱,一时间听到这样的事情自是有些慌神。 「那...那群歹人现在抓住了没有?」 「巡防营把汴京城搜了个底朝天,可还是没找到半点歹人踪迹。」海朝云摇了摇头,眼神里倒是带着几分含蓄之色:「按理说,汴京城对于人员管理能够用严苛来形容,这样一伙子的歹人,竟一个都没能抓着......」 主座上,老太太下了命令。 这些天的盛家要紧闭门宅,尤其是家里女卷们,不得出门。 老太太知道海朝云的意思,这伙子歹人看起来并不是简单的歹人,在后面没准还有人指使。 陆泽这天晚上直至深夜才归家,没有人知道这天的陆泽去到宫中是干什么的,就连第二天老太太那边都没有探出口风,只听到陆泽说这些天要约束家里子女。 两天后,荣府里传出消息,荣飞燕于夜里悬梁自尽。 紧接着,齐国公府跟邕王府开始传出要结亲的喜事。 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 其中值得人们细品玩味的地方便有许多。 聪颖的明兰一天的功夫把她自己锁在房里,这时候的她稍稍触摸到了这件事情的本质,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荣飞燕出事...竟然是因为小公爷? 明兰想着那天在齐国公府,见到的邕王妃还有嘉成郡主。 她只感觉从脚底冒出冷气直冲脑袋,这对母女如此狠毒? 昏昏沉沉的明兰去到了老太太屋里,把心里所想一股脑的跟最亲近的祖母说了出来,她把自己脑袋所在祖母怀里,面容凄苦,眼里噙着泪。 「祖母。」 「难道这件事真的是邕王府做的吗?」 「官家还未曾正式下旨立储,这邕王一家就如此跋扈?」 …. 「还有小公爷他...」 老太太这时候也眉头紧皱。 「平宁郡主那边应该会死死捂着你跟齐衡的事情,但眼下汴京城变得如此不太平,只怕这阴沉着的天会落一场冰凉无比的倾盆大雨来。」 「你爹爹的预言莫非真的...」 老太太呢喃道:「同室操戈,我朝当真要内乱了吗?」 ......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的汴京城整日被阴雨所笼罩,原本有些微微暖起来的日子忽然又冷峭了几分,仿佛回 到了腊月寒冬一般。 长柏早早的便去往了翰林院,临走之前,陆泽嘱咐了他几句。 「今日天气不好,哪里都不要去,安稳的待在翰林院里。」 今日还是齐国公府跟邕王府正式结亲的日子,一箱箱的嫁妆被抬进齐国公的府邸,大雨里的十里红妆看起来十分突兀,但此刻的汴京城还是显得十分热闹。 因为很多人都知道,邕王就是未来的储君。 别说天上下雨,哪怕就是下刀子也得去见证嘉成郡主跟小公爷的喜事。 大娘子没有去,因为家里老太太跟主君都发了话,这段时间任何宴席都不许去,家里面的女卷们不得踏出门半步,大娘子还有些微微怨言。 「别的宴席可以不去。」 「但那可是邕王家的宴席啊,还有我家跟齐国公府交好,人家郡主娘娘都请人发来了请柬,不去的话不是打人脸嘛?」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老太太的回答很是简单。 「去吧。」 「去了就别回来了。」 这天,汴京城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下午刚刚过申时,城中竟然响起暮鼓来,大雨里沉沉的冬冬声,直敲在人们的心头之上,雨里满是满街巡逻的兵士,而在邕王府参加宴席的贵客们,此刻神情都变得极为古怪。 仅仅几个时辰的功夫,汴京城的街道上不再见一个行人。 大户人家全部都紧闭门宅。 直到晚上,盛家人都未能等到陆泽跟长柏回家,大娘子这下真正慌了神。 一连几天的时间,都没有半点音讯传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盛家的女卷们都围聚在寿安堂老太太的身边,这时候就连一向胸有城府的海朝云都目光呆滞,墨兰跟如兰两个人已经小声哭泣起来,明兰紧紧拉着余嫣然的手,表情恍忽。 而长枫这时候则是满脸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小长槐被老太太抱在怀里。 甚至卫恕意跟林噙霜两个妾室这时候都不再守着所谓的规矩,来到了老太太的屋里,两个人面色都是苍白无比,林噙霜更甚。 因为她经历过那种被抄家的阴影,那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想的痛苦。 林噙霜嗓音沙哑:「纮郎...」 盛家久违的一家人全部待在一块,除却家里最重要的那两个男人不在。 明兰此刻浑身发抖,甚至要比之前得知荣飞燕出事真相后还要冷,从骨子里渗出了冰凉。 此刻的她才真正意识到父兄对这个家的重要性。 她不敢去想,万一这两个人真的出了点什么事... 老太太成为了家里的主心骨,发布了许多条命令,良久后的她望着外面还在下雨的天,想起当初陆泽在寿安堂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这么大的雨...」 「真的能捕到鱼么...」 布响玩辣 345:血色婚礼 二月初七,接连几天的阴雨绵绵终于结束,被乌云笼罩了整整五天的汴京城迎来第一缕和煦的阳光,洒在被雨水跟血水一起融入的街道之上。 诸多地方的水渍干涸后,留下了一片片暗红色的印记,无言诉说着某种东西。 直到现在,许多百姓还都不知道京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能够听见喧嚣的喊杀声,闻到汴京空气里流淌着的刺鼻血腥味,但家家都是紧闭着房门,根本不敢上街去。 很难想象,在半月前的汴京城还举办着空前热闹的元宵灯会。 处处结彩,片片生辉。 而仅仅眨眼的功夫,京城似乎就瞬间从云端跌落到了凡尘当中,人们印象里的汴京城已经许久时间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 寻常百姓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王侯贵族家里消息灵通,渐渐听到了些许风声。 「邕王谋反?」 「邕王本就是官家想立的储君,他何故谋反?」 在家里的老太太听着大娘子汇报来的消息,摇了摇头:「怕是兖王...」 大娘子吃了口茶水,急忙的接着说着刚刚收到的消息:「消息传言邕王已被赐死,兖王如今正奉旨搜查一同谋逆者,不少亲近邕王府的家族都受到了牵连,被抓进刑部大牢以后...」 虽迎来了久违的阳光,但汴京城变得更加风声鹤唳。 而听着大娘子说的话,寿安堂众人更是心急如焚起来,惊慌失措。 寿安堂里的哭泣声渐渐四起,明兰安慰着身边撇着嘴大哭起来的如兰小可爱,但她自己此刻的眼睛同样非常红肿,已经接连几天日子都没有睡好觉,日日夜夜为在外的父兄祈福祷告。 「哭什么?」 「我家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盛家自有祖宗保佑神明庇护。」 「那些武将世家,家中父兄出征,难不成女卷们整日都如你们这般以泪洗面?」 「我相信主君跟长柏都能够平安回来。」 主心骨老太太的存在终是令众人不再那么惊慌。 但心里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去半分。 当天夜里,只听见厮杀声再度四起。 不知哪路军队竟打开了紧闭的汴京城门,趁夜摸进京城,与城内守军发生激烈巷战。 所幸厮杀地在皇宫王府所在的中央地带,盛家这边只是听到隐约的号角声跟厮杀声,一夜无眠。 持续了整整一夜,血腥味随着微风拂过整个汴京城,从天空上往下望去宛如一片红蒙蒙的血雾在移动。 第二日晌午时分,惶惶不可终日的盛家一家人,终于是迎来了好消息。 长柏回来了! 长柏两个眼眶深深凹陷进去,脸色极度苍白,眼神当中看不见往日光亮,如同镐枯老人,在家里待了良久后的长柏深吸一口气,才恢复了丝丝暖意。 老太太拦住了面前这群急忙想要询问的女卷们,先让长柏去简单洗漱了一番。 …. 仅仅七天的时间,恍如隔世一般。 长柏洗漱完以后先是安抚了下身边还在拉着自己哭泣的母亲跟海氏,转而对老太太行礼,嗓音沙哑的开始诉说起来这次汴京之乱的全部过程。 「七日前,官家称病未早朝。」 「哪知好端端的禁军发生哗变,禁军指挥使朱显朱大人被人伏杀身亡,副指挥使荣承接任宫防,皇宫宣布戒严,紧接着兖王奉旨进宫里护驾。」 长柏声音里带着嘲讽。 众人自知道这是兖王策划的兵变。 禁 军副指挥使荣承便是荣妃跟荣飞燕的兄长,素受官家器重,没想到这次荣家干脆站在了兖王的船上,明兰想着这跟荣飞燕被掳走的事情约莫有点关系。 「兖王派兵将皇宫跟邕王府团团围住。」 「这次邕王府的定亲宴直接给了兖王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所有亲近邕王的人几乎都参加了这次宴席,据说本就满府挂红的邕王府变得血流成河,邕王被赐毒酒,当场身亡。」 「邕王妃跟嘉成郡主不堪受辱,撞墙身亡。」 「荣承丝毫不解气,他...他直接把王妃跟县主挂在了邕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上,不着寸缕。」 听到这里。 大娘子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她那天可是差一点点就去参加这定亲的宴席。 寿安堂的女卷们几乎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荣承这无疑就是在为死去的妹妹荣飞燕报复,墨兰跟如兰听着长柏的形容就已经开始干呕起来,难以想象那种画面。 「所幸父亲那天临走前提醒过我,我们翰林院有间暗室,屋内存了些食水,我便与几位大人同僚在里面勉强扛过了这些天。」 长柏面色苍白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对着老太太苦笑道:「孙儿遗书都已经写好,想着到时候冲出去跟那些叛军拼命,含笑而死,总好过饿死在那阴暗的暗室里。」 大娘子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若是自己这个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这个当娘的还活不活了。 众人均是沉默了下去。 只有明兰这时候忽然小声问道:「二哥哥,爹爹呢?」 听到这个,长柏的脸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父亲大人的消息我倒是没听到过,只是隐约听人谈起过,这次京郊外三大营趁夜回京护驾,是京里一大人持官家兵符赶到京郊传递了消息。」 「也是这位大人提前布局了城门跟宫门,所以三大营能够长驱直入,一夜功夫就平息了叛乱。」 「这位大人...好像是姓盛?」 屋内顿时安静无比。 大家都觉得应该不是自家主君去干的这么大的事情。 如兰抬起头打量了众人一眼。 她小心翼翼道:「应该不是爹爹吧,爹爹平时坐马车都是得平平稳稳才行,哪能骑马啊?」 大娘子这时候的眼里放光,狠狠瞪了如兰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爹爹年轻的时候骑术可是一流,你祖母就是在忠毅侯府长大,当年去我家下聘的时候,他马骑得可好了。」 大娘子跟如兰的对话倒是令寿安堂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至少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压抑。 老太太这时候终于能够松了口气。 「我盛家。」 「不会...真要一跃龙门了吧?」 布响玩辣 346:尘埃落定,通杀! 漫天厮杀,朝堂动荡。 多少的人头落地,多少的血流成河。 所幸,持续七日的叛乱终是被***,不然若是兖王再去皇宫当中逼宫官家,那这场动乱的性质就会再度上升一个档次,造成的影响不是短短七日便能够消除的了。 「好在华儿姑爷也安好,你父亲那边不用担心。」 「他既提醒了你,那他自己肯定会把自己照顾妥当,没准现在正在跟官家喝茶呢。」 华儿姑爷陆沉所在的中城司在反攻的时候立下功劳,估摸着到时候能够稍微升点官,盛家在这次动乱当中安然无恙已是大幸,老太太也不再多奢求些别的什么。 最后那番话自然是玩笑之话。 屋里每个人此刻都异常劳累。 待长柏说完以后,老太太便挥手让众人都各自回房去歇息,最后只剩下了长柏还有大娘子留在寿安堂,这时候的长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对着老太太说道: 「祖母,还有一件事。」 「宫里的小荣妃做了兖王内应,小荣妃后来去到了邕王府邸,狠狠扇了平宁郡主好几巴掌...」 老太太叹了口气。 她也没想到,小公爷在某种程度上成为这次风波里面的核心人物。 「无妨,不过是丢了些脸面而已。」 「这次汴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家人头落地,相较而言,平宁郡主的遭遇已是好的。」 大娘子用手绢捂住了嘴巴。 虽说她看平宁郡主那般高傲的性子也不顺眼良久,但她跟郡主毕竟是熟识,这时候听到她的种种遭遇,心里还是有些可怜的情绪在作祟。 「那这事儿到这现在就算完了吧?」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 「只怕还有一场清算。」 「还有就是...储君之位到底落在哪里?」 ...... 这时候的陆泽,还真的在跟官家喝茶。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老皇帝在这次叛乱里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身子还是变得更加羸弱,面容里只有微微血色,看起来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也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回去给家里人报个喜。」 陆泽行礼离开。 陆泽站在殿外的走廊,望着远处汴京城里的万家灯火,轻轻的松了口气,呢喃道:「以后汴京的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了啊。」 他神情平澹走下台阶,缓缓离开。 殿外侍卫们朝着陆泽背影微微躬身行礼。 这一刻,仿佛整个皇宫都在跟陆泽行礼。 「谢谢。」 ...... 陆泽的回府使得整个盛府都变得奔走相告,各房的人迈着匆忙的步伐就往寿安堂那边走,被刘妈妈扶着的大娘子,脸上喜色甚至都快要溢出:「我家官人这次真的要起飞了啊!」 这时候,整个汴京城以后都知道。 此次平叛乱的最大功臣,竟只是个刚到汴京城两年半的五品小官。 谁都没有想到,最终压中宝、完成通杀的竟然是这位盛纮盛大人。 陆泽在寿安堂安抚了众人,见到女儿们都撇着嘴,眼里带着打转的泪珠,陆泽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做的事情自然不能跟家里说,哪怕老太太这边都只是稍稍暗示了几下。 众人很快离开,只剩下陆泽跟老太太在屋里。 「母亲勿怪。」 「这次的事情实在牵扯太大,我跟官家都没有足够的把握,所幸中途并未出太大差池,儿子那天晚上其实就已经从官家那边得到了兵符,出事那天早上直接便出了城门,直奔三大营而去。」 这次叛乱的发动时间,陆泽能够猜出来,就是邕王府办宴席的时候。 血色婚礼。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只是可惜,兖王的运道还是有些不太够。 造反成功的机会实在太过于短暂,从陆泽拿到兵符那刻起,结局其实就已经注定。 这时候的陆泽不得不感叹,官家还真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这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你就能丝毫不犹豫的把江山托付到我手上? 好吧。 你赌赢了! 老太太听完陆泽的话,额头上都有些微微汗渍。 她这个经历了无数次大起大落的勇毅侯独女,都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宛如梦幻。 就连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没能够猜出来破局的关键竟然在自己儿子身上,邕王兖王那些人如何能够猜到? 「官家也是胆大。」 「所幸眼下乱局已解,接下来只需要平稳局势便可。」 「这次朝廷各部的死伤不少,估摸着官家会特开恩科,还有就是...」 老太太盯着陆泽,忽然开口道:「官家不会把储君的人选也已经告诉你了吧?」 陆泽微笑着点了点头:「母亲英明。」 老太太只感觉脑袋有些微微发懵。 这时候的她只想说出来大娘子的那句口头禅。 「天爷啊!」 良久之后的老太太才缓过神来,对着陆泽问道:「官家所属是?」 陆泽起身,朝着西南方向指了指,缓缓说出两个字。 「禹州。」 老太太了然。 「没承想...这被邕王兖王拼死争夺的至高之位,竟然会落在禹州那位团练使的头上。」 「赵宗全...」 布响玩辣 347: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宗正少卿、朝散大夫盛纮接旨。」 「卿于汴京之乱中卓立功勋,上厚承天子之托,下重担百姓之安,功绩彪威,人品端方,阅礼乐而敦诗书,持干戈而卫社稷。」 「佥谓纯臣,宜命加恩。」 「着封为观文殿学士、御史中丞,享金紫光禄大夫,赐天子臻玉冕冠服、绸丝百匹、良亩千顷,加享...」 「盛妻王氏,勤勉柔顺,性情淳厚,特授嘉淳郡夫人。」 「嫡母徐氏...」 陛下的恩旨很快下达盛府。 陆泽直接完成两级跳,从五品的宗正少卿一跃变身为了正三品的朝廷大员,而且还有着诸多额外赏赐,盛家算是勉强跻身为汴京一等世家的行列当中,更何况还有更重头戏在等着陆泽。 因为,官家把去禹州迎新储的任务也交给了陆泽。 相较于以上那么多的赏赐恩宠,亲接未来储君来汴京城,无疑才是那个最重的恩赐。 朝堂上不知有多少人都因为这个活计而没忍住红了眼。 人们感慨道:「盛家...真是好运道啊!」 相对来说,大娘子赐封的二等诰命就算不得什么,老太太对这种虚名更是丝毫不在意。 尽管大娘子表现得是十分狂喜,这些天的功夫在府邸里可谓是喜笑颜开,不管见到谁都是喜意十足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最近的盛家喜事临门。 眼下,整个汴京城都知道盛家未来一片前途大好。 谁能想到在两年半之前才来到汴京城的小小盛家,运道竟是如此逆天。 寿安堂里,陆泽正在跟老太太喝着茶。 「最近这段时间,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但凡稍微跟咱们家有点亲戚关系的都送来了拜帖,只是登高易跌重,在眼下这个特殊关节还是得安稳行事才行。」 陆泽微微点头。 他知道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毕竟禹州那位现在还没有入京,而如今官家的身子又是日益羸弱,还不是过早高兴的时候,笑一时在官场上不算什么,难的是能够一直在这条道上笑下去。 老太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又带着无奈。 「还有就是家里这几个女娃们的婚事。」 「如今墨兰眼看已经到了及笄的时候,而如兰跟明兰也差不太多。」 「又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原本盛家若还是五品小家,那家里女孩儿们的婚事倒是简单,但眼下随着盛家逐渐势大,这对三个兰归宿的讨论就得重新再考量起来。 陆泽笑了笑:「如兰跟墨兰的婚事自是我跟大娘子商量。」 「明丫头...」 「她现在又是个什么想法?」 老太太微微挑了挑眉。 她读出来了这个儿子的话外之音,自是说的是那位齐国公府的小公爷。 这时候的老太太没忍住叹了口气,只感觉头格外的疼。…. 以前的时候两家地位身份相差悬殊,而现在看起来似乎又是掉了个个头,盛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原本门庭若市的国公府眼下变得门可罗雀。 ...... 「元若这段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里,饭菜都没吃多少。」 「这样子下去,还没撑到这次春闱,人倒是先倒下了就。」 平宁郡主倚靠在床榻中间的平桌上,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一圈,面容蜡黄,一脸憔悴的模样,跟往日那容光焕发的模样比起来判若两人。 她幽幽叹了口气道:「元若是在怨我。 」 此刻的床边放置着一张红木凋花太师椅,上头坐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神情温和,但脸色上带着微微郁色:「母子之间哪里有什么过去的沟壑,眼下陛下恩科再开春闱,元若不过是想着为家里争口气才日夜苦读。」 平宁郡主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华丽凋花棉被。 她这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感觉。 甚至因此还连累到了儿子。 郡主娘娘哽咽道:「原本我家元若在汴京城里是多么受人捧着的人物,受我这个母亲的连累在京里都抬不起头来,平白无故被人指点嘲笑。」 「荣家姑娘出事的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为那王妃在出事的前日便跟我说过,这荣家敢跟邕王府打擂***全就是在找死,我后来才知道这门亲事背后还藏着条人命。」 齐国公看见妻子如此神态,轻轻抚摸了她的凄苦脸颊。 虽然二人有时候会因为对事情看法的不同而发生争吵,但何曾见到过那般要强的妻子会是如此模样,轻声安慰道:「邕王一家行事本就狂扈,在得知自家有着从小宗继入大宗的可能后,终是在汴京城展露本性,如今邕王膝下几子全部被官家剥褫了皇族身份;而兖王跟荣家一伙人的结局也注定。」 「谁能想到,最终的储君之位会落在禹州那位赵团练使的身上。」 提到这里,平宁郡主脸色更是郁郁万分。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已经压错了宝,新帝即位以后又知道齐家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至少她绝对不能再向之前那样随意的进出宫里。 「这次去到禹州接新储君来京城的...」 说到这里,齐国公忍不住叹气起来。 怎么都没想到,这次叛乱当中竟是那位盛兄携兵符救主。 眼下的盛家已经成为了汴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存在,他忍不住叹气:「我能够看的出来,元若这个孩子心里还是记挂着盛兄的那个小女儿,不如...」 郡主娘娘只觉得风水轮流转。 幽幽道:「若是求亲被拒怎么办?」 ...... 陆泽很快便踏上了去往禹州的路。 这次去往禹州自然不单单是接那位赵团练使入京,还需要在禹州做一系列的准备工作,顺带着详细介绍下汴京城眼下的各种情况。 这样的机会自是跟这位新储君拉近关系的良机。 汴京城里不少人都眼巴巴的想着这门差事,只是官家早早的就把这事情交到了陆泽手上。 而这时候的盛家,针对三个兰的婚事也开始讨论起来,实在是这些天上门提亲的人太多,大娘子在家里面简直快挑花了眼,再加上诰命在身。 「爽!」. 布响玩辣 348: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平宁郡主实在拗不过儿子,只能硬着头皮往盛家递了拜帖,只是如今这郡主娘娘出门不再如同当初那般讲究排场,这时候的她开始选择低调出行。 而在家里的大娘子见到平宁郡主之后,当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没办法。 这实在是高兴啊! 想想当初自己在这郡主面前完全就是个小喽啰,还时常得找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这位郡主娘娘开心开心,谁承想这么快的时间两个人完全就调了个个。 “郡主来啦?” “算算我们姐俩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还真是我的过错。” “最近家里实在是有太多的应酬,根本就脱不开身呐,本来想着找时间去国公府拜访一下,还请姐姐莫要怪罪,眼下我家官人不在汴京,家里太多事情都得我来操心。” 郡主脸上扯出一丝丝难看的笑容,只能勉强点头。 以前的时候叫我郡主娘娘,现在直接叫郡主了是吧? 大娘子满脸乐呵呵的拉着平宁郡主,说起来这段时间的‘烦心事’。 什么我家官人奉旨去往禹州,估摸得两三月的功夫才能够回来;什么我这段时间得了个二等诰命,感觉说话都得小心翼翼;华兰在伯爵府生了个女儿,儿媳妇海氏有了身孕... “哎呀,最烦的还是家里这几个女儿。” “眼看着没两年的功夫,就都要及笄说人家,都不知道说谁家的公子才好。” “正好姐姐你来了,不如帮着妹妹一块参谋参谋?” 大娘子可算扬眉吐气了一次。 王若弗的心思倒是不坏,看着对面平宁郡主的脸色不太好看,随即便开始唠嗑起来,刚刚只是想着这两三年的功夫自己一直当狗腿子,现在好不容易起势,难免得显摆一下才行。 平宁郡主没有忘记这次来盛家的正事。 话里话外开始打听起来家里三个兰的说亲情况。 “如儿这边正在跟我王家哥哥的嫡子那边谈亲,明兰的婚事自是由老太太那边做主,墨兰那边则是想着从这届会试的举子里挑选个,如今拜在我家官人门下的倒是有不少。” 这段时间,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大娘子自是先为亲女儿如兰在挑选夫婿,只是这时候她娘家那边来了信,说是想着把如兰许给她哥哥的嫡子,一时间大娘子便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而郡主听完后默默点了点头,心里终是松了口气。 她这个当母亲原本的意思还是想着让儿子元若娶盛家嫡女,毕竟这盛纮去往禹州迎储君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明眼人都知道等到未来新君即位,这盛大人的官职肯定会再往上迈一大步。 郡主想着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元若能够有个厚实的老丈人在朝里提携,以后齐国公府的门楣并不会因为改换新朝而暗澹。 只是元若咬死了只娶明兰,平宁郡主也没有办法。 很快,她便从威蕤轩离开前往了寿安堂,对着老太太简单暗示了几句。 当天夜里,老太太便把明兰给叫到了屋里。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明丫头已经是明媚无比的姑娘模样,眉宇间不见当初的稚嫩,老太太微微叹气:“今日平宁郡主上门拜访,明里暗里打听着咱们家姑娘的情况。” 明兰手捏着衣角,默默点了点头。 “不论这次能够入杏榜,那齐衡板上钉钉的有着世袭的齐国公称号,再加上郡主跟国公爷这些年积攒的家底,除却今年年初那档子事之外,他家还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最主要的还是小公爷,他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做派...” 老太太看着明兰的头埋得更低了些,哑然一笑。 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明兰这个亲爹倒是反了过来,非让她这个当祖母的去问明兰自己的意思,说是明丫头想高嫁就高嫁,想低嫁就低嫁,都随她。 老太太忍俊不禁,哪有这么当爹的? “明儿,祖母也不跟你藏着掖着。” “祖母今日只问你一句话,你心里还想不想着那位齐元若?” 明兰低着头,良久没有说话。 最后才小声翁翁说了句。 “想。” ....... 一共两月半的功夫,陆泽终是带着禹州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汴京城,这日的汴京城百姓都早早收到了消息,在街道两侧夹道欢迎未来储君入京。 赵宗全是个长相憨实的中年男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鼻梁高挺,下面留着一缕小胡子。 在诸多皇亲国戚当中,赵宗全无疑算是混的最不好的那批人里面,这也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官家最终会选择了这位禹州团练使为储君。 “盛卿。” “汴京城远比我想象当中更加繁华,就是不知道这边的粮食产量如何...” 此时的赵宗全还是个民以食为天的主,陆泽去到禹州的时候,只看见这位未来储君正挽着衣袖、埋头在农田当中辛勤劳作,宛如老农民的做派。 官家最终选定眼前这位作为江山继承人,貌似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这次一块来到汴京城的还有禹州诸多人,陆泽跟这些人相处的功夫大致摸清了这些人的脾气秉性,跟邕王兖王那比起来显然是好上了太多。 未来的沉皇后、桓王赵策英、国舅沉从兴... 虽说换了个位置之后,人都难免会变,但好歹如今看上去还算不错。 陆泽完成任务后又受到了官家的表彰,甚至在眼里噙着泪的赵宗全跟官家说话的时候,他也被官家留在了旁边,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陆泽望着更显虚弱的官家,心里还是微微有些感慨。 整个朝堂上下对于官家日薄西山的状况都焦急万分,眼里的担忧是真真切切,因为这位格外仁厚的皇帝在位期间真的是对手下每个人都很是宽恕。 哪怕那场格外血腥的二月之乱,也没有过多的牵连。 而眼下这位即将入主东宫的新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不甚了解。 但他们都知道一件事:这新老板绝对不会像老老板这么好说话! 349:往前一小步,官场一大步 「爹。」 「这储君太子长得什么样子啊?」 陆泽回家以后毫不例外的被家里众人围在一块,如兰小可爱心直口快的便问出来了家里女卷们最想问的那个问题,这未来官家到底帅不帅? 陆泽深深痛斥了这群人以貌取人的不良风向。 脑海里浮现出赵宗全的面容,此刻的陆泽毫无疑问是忠君爱国的表率,正声道:「殿下自是面容端正,气宇轩昂,气质非凡。」 嗯... 气质非凡是真的! 跟着家里人一块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陆泽总是把这一路舟车劳顿带来的疲惫感消散许多,自然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理上的疲惫。 从来到汴京城以后的陆泽就在准备着把家族打造成名门望族,不单单是为了系统给予的主线任务,主要是家里的这些人在如今都是需要个大避风港才可以。 所以陆泽才跟老太太说,家里姑娘们自是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因为这个娘家的盛家,一直都是她们最坚强的后盾。 当然,近亲结婚最好不要。 随着储君入京,这官场上的事情总算是落下来了帷幕。 陆泽松了口气,接下来只需要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出了门是工作,进了门就是生活。 陆泽最不想把工作跟生活掺和在一块。 他在晚上的时候去到了幕苍斋卫恕意那边温存良久,面容清丽不着寸缕的卫恕意伏在陆泽怀里,诉说着这段时间盛家里面发生的诸多有趣事,女人眼里带着温和情意。 在汴京城大乱的那几日,她日夜在幕苍斋祈求神明保佑官人平安。 所幸,官人平平安安回到家里。 「还有就是明丫头的婚事...这件事情本来应该老太太做主,但我这个当娘的还是心里担忧,女子出嫁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不知道明兰以后能不能顺遂过这一生...」 陆泽笑了笑,轻轻用手摸了摸卫恕意娇嫩如少女的脸。 「放心吧。」 「家里面这几个孩子,谁过得不好我说不准,但若是谁过的最好,那肯定是明兰这丫头。」 「她骨子里一直都是个小机灵鬼。」 卫恕意眉宇间笑意浮现,跟着点了点头:「也是。」 ...... 明兰的婚事算是三个兰里面最先有着落的那个,老太太很快便跟陆泽说了明丫头的意思还有齐国公府郡主娘娘那边的意思,陆泽很快点头同意了下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搁浅。 若是以前的盛家,她无论如何是不会同意一个庶女嫁到国公府来做正妻大娘子,但眼下那盛家主君实在是势头正盛,她甚至连摆婆婆的谱都得再三考量。 因为儿子以后的仕途前程没准都得看这位亲家公的脸色。 「唉。」 「我何时能够想到,我跟盛家王大娘子竟成了亲家?」 明兰跟小公爷的事情在家里很快传开。 如兰小可爱没忍住张大了嘴巴,呢喃自语道:「我的天啊,这么快连明兰那个小丫头都得嫁人了吗?那我这个当姐姐的是不是也得嫁人?」 当天晚上的如兰就拉着明兰来到房里,两个人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 第二日的墨兰找到了陆泽,眼圈有些微微发红,陆泽见状微微叹气,墨兰的心里原本也是有着小公爷的存在,为此当初身着艳丽服饰还被陆泽狠狠罚了一顿。 「这次婚事是齐国公府提出,小公爷指名道姓想求娶明兰。」 「墨儿你同样很好,只是跟齐衡没有缘分。」 所幸现在的墨兰跟原着里那般脾气秉性的墨兰不一样,只是伤心了几天的功夫便很快从这样情绪里面走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跟小公爷的确没有缘分。 大娘子那边,心里同样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她心里其实也存着把如儿嫁给齐衡的打算,毕竟齐国公府的家底是实打实的存在,只是没想到明兰这个丫头最终去到了那边,还是当正房大娘子。 「官人。」 「我哥哥那边还等着我们回信呢。」 「我王家很快也要回到汴京述职,要是我们这里再不主动,那我姐姐那里的康允儿就抢了先,那可怎么办啊?」 陆泽听着大娘子的话,微微有些头疼。 这当初的大娘子就想着让她娘家那边姓王的女孩嫁给长柏,而现在又想着让自家如兰嫁给姓王的,陆泽不知道怎么跟大娘子说这近亲结婚的弊端。 而更重要的原因还是陆泽对王家的人没啥好感,那位大舅哥王大人的儿子,陆泽知道,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 ...... 很快,宫中便传出来了官家有意最近册立太子的消息。 钦天监那边很快便主动向官家提及了这件事情,官家着即行册立储君大礼,群臣遂上贺表。 祭祀、仪仗、宣诏、谢礼、拜庙... 哪怕官家身体不适,已经削减了大部分的册封流程,但册立东宫的典礼还是进行了大半日的功夫,文武百官们共同朝新储朝拜。 太子正式开始接管政务。 半月之后,于病榻上的官家驾崩,汴京城里里外外被白绫悬挂。 新帝即位,敕谕天下。 「观文殿学士、御史中丞盛纮,早茂拱辰之绩,方隆誓岳之功,性温谦,行德勇,卓封为太子少师、观文殿大学士,享...」 新帝登基,陆泽的位置又往前移了一小步,,却是整个官场上的一大步。 布响玩辣 350:婚事 陆泽的再进一步几乎已经成为了朝堂上所有人的共识。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新君对于这位盛大人的看重倚仗,从禹州来到汴京便是盛大人一路陪同,来到汴京后这禹州一伙人更是时常请盛大人上门,俨然把陆泽当成了他们在汴京的话事人。 新朝自有新气象。 陆泽毫无疑问成为第一批拿着黄金门票登上这艘新船的人。 随着陆泽正式升官为二品大员,无数人都想来到盛家拜访,可谓络绎不绝。 只是大部分人都被陆泽用国丧期间不便聚会饮酒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眼下盛家算是跟齐国公府有了文定,只是如今处在国丧期间,三书六礼都被暂时搁置了下去,所幸齐衡眼下正在努力备考春闱,想着跟明兰成婚前再给家里添点喜气在身上。 平宁郡主自是开心不已。 新帝对于汴京城里这些王公贵族的好感度并不算高,毕竟刚刚才经历过两王之争,那些牵扯其中的家族还在逐渐的被清算当中,这位官家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新官上任都得三把火,更何况是新帝等级。 这郡主娘娘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在心里窃喜自家竟然跟盛家结为了亲家。 若是两年半之前有人告诉她,齐国公家里的独子会娶一个刚刚入京述职的小官家庶女,她一定会被笑掉大牙,但眼下这种情况却是的的确确发生在眼前。 只能默默感叹一句,时势造英雄。 眼下的盛家倒是六丫头明兰的婚事最先有了着落,在前面的四姐姐墨兰跟五姐姐如兰自是也需要加快进程,这时候大娘子的纠结症开始发作,根本不知道该给女儿挑哪家合适。 而就在她犹豫的这段时间里,自己王家哥哥那边倒是被她亲姐姐康氏给抢了先。 陆泽听到这事情后满脸笑容,反而把娘子那边倒是气得不行。 「我...我二等诰命在身!」 「天杀的,竟然被亲姐姐抢走了这门大好亲事!」 王家在年底在便要举家回京述职,大娘子原本想的是把如兰嫁到自家去,至少知根知底,但眼下汴京城这里上门的姻缘又实在太多,一时间没想到被在康家的姐姐抢走了这门亲事。 很快便到了墨兰及笄的日子。 笄,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 如兰的婚事有大娘子操心,而明兰那边已经有了着落,陆泽自然为墨兰多操了些心,最终选中了许老太师府里的次子许新煜,在汴京城里算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 墨兰中意的无疑便是这种稍微懂些风花雪月在身的,再加上许家在汴京城名声清流,老太师地位尊崇,墨兰这边的婚事很快便敲定了下来。 林栖阁里,林噙霜正紧紧握着墨兰的手,眼里带着泪。 尽管林噙霜的教育方式有着很大的问题,但她对于长枫跟墨兰两个人的爱却半点不作伪,只是墨兰婚事上的一系列事情都没有经林噙霜,她是后面才知道了女儿许的人家。….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一回事,终归还是得自己。 满脸带着泪的林噙霜打开了她床下的藏宝箱,开始细数着给闺女的嫁妆。 「大娘子那边备了八十亩良田跟永安当一间铺子,老太太还给墨儿准备了一整套的金裣,再加上你这里的嫁妆,放心吧,墨儿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嫁。」 良久后,陆泽带着哭的不成样子的墨兰离开林栖阁。 「父亲找到了一副许顷季的《寒江垂钓图》,是许老太师父亲的真迹,到时候算作你的嫁妆。」 「墨儿。」 「以后的日子...得自己过了。」 听到陆泽的轻声之语,墨兰嚎啕大哭起来。 ....... 寿安堂这里,老太太也在为明兰准备着嫁妆。 这次的国丧使得许多有意结亲的人家都暗暗放缓了脚步,只低调的相看着人家,等着先帝丧期一过,可以预见汴京城结婚的人家绝对是扎着堆。 现代人们对结婚的话题焦点都存在于彩礼上面。 而女子的嫁妆其实同样重要,对于古代官宦富户人家的更是如此。 钟鸣鼎食的侯门大家里,那些受重视的嫡女从牙牙学语始,家里的长辈们便要一件件给攒嫁妆,等到女子及笄以后,直接便能够开始说亲结婚。 这嫁妆是女子在夫家立身的法宝,丰厚的嫁妆自然能够令出嫁的女郎挺直腰杆做人。 毕竟,这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自家来的。 如今那康家连襟就是因为用了那康王氏的嫁妆,在这个媳妇的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古人看来那种惦记女子嫁妆的男的都是辣鸡货色。 「这间庄子在京郊外不远处的清凉河那边,有小三百亩的样子,旁边一片山林我跟着也买了下来,里面种着许多的瓜果蔬菜。」 「当初入京的时候本来想着夏天的时候过去乘乘凉,但祖母现在除了上山礼佛哪里都不想去,干脆就全给你当成嫁妆。」 「这里还有三间房契跟两处地契,都是在扬州城繁华地带。」 「我都让人打理着呢。」 「还有...」 明兰急忙道:「祖母,够了!」 明兰有些听不下去,光是京郊外的庄子山林就得万两银子打底,更何况还有如此多的房产地产,她这才知道祖母竟是如此有钱:「这些东西就是嫁个公主小姐都够了吧?我用不了这么多东西,再说你自己在家里也需要银钱傍身的啊。」 没想到老太太直接呵斥道:「你懂什么?你成过亲吗?」 明兰撅着嘴摇了摇头。 「你以为光是那齐衡疼你爱你就足够了吗?」 「后宅妇人的事情多如牛毛,更何况还是国公府,大到妯里姑姐,小到丫鬟奴仆,有你使银子的地方。」 明兰忍不住叹气。 唉。 结婚真麻烦!. 布响玩辣 351:还不如生个耗子出来 随着墨兰的婚事逐渐敲定下来,家里面就只剩下夹在中间的盛小五如兰暂时还没有着落。 可能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大娘子直到现在还没能定下来合适人选。 陆泽私下也细细考量过如兰的婚事。 大娘子表现的如此纠结,心里想的什么,陆泽自然知道。 墨兰跟明兰都是家里的庶女,眼看着国丧期一过就要正式的嫁入高门,而如兰好歹是盛家嫡女,嫁的夫婿怎么着都不能比两个姐妹的夫婿更差。 但汴京城眼下适龄的男子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大娘子左挑挑、右看看,纠结症又开始发作起来。 陆泽看着自己这个小可爱女儿,同样有些纠结,主要是如兰的性子跟墨兰还有明兰不一样,对后面这两个女儿陆泽很是放心,知道她们嫁人后都能够迅速在夫家站稳脚跟。 墨兰盘算在心,明兰大智若愚。 只有如兰这个傻丫头才是真的那个憨憨。 她绝对没有足够的手腕来应对夫家乱七八糟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如兰这样的性子自是遗传的大娘子,她反倒是最不适应那些高门大户的女子,正如前面那些年的大娘子被林噙霜拿捏的死死一样。 想到这里,陆泽神情微微古怪起来。 他隐约记起来,在盛家西侧为这次恩科春闱新建的学堂里面,貌似有个叫做文炎敬的人。 明兰跟墨兰的官配已经都在陆泽操作下换了人选。 而如兰的官配... ...... “什么?” “你说你看见如兰跟学堂那边一位考生关系密切?” 威蕤轩里,大娘子满脸震惊。 而长柏这时候则正在揉着拳头,默默点头:“儿子碰巧见到五妹妹跟那位叫做文炎敬的考生举止亲昵,没忍住上去给了他两拳,看五妹妹心疼的样子,只怕...” 大娘子呆滞的坐在位子上,只感觉此刻的天跟塌下来了一般。 “母亲莫要着急。” “我是在家里西侧院子里见到的妹妹,这位文举人儿子也认识,只是没承想跟五妹妹走到了一块去。” 良久后的大娘子才把杂乱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随即咬着牙,一脸凶狠狠的模样便去到了如兰所在的院子。 二话不说推门进去,望着神态极为不自然的闺女。 王若弗便知道长柏说的都是真的。 天爷啊... 我这个当娘的,费尽心思的在汴京城给闺女寻好人家。 到头来,你告诉我说,我盛家嫡女竟被一个在学堂的小考生给偷了家? 王若弗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面前默默低头的如兰。 “你...你...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我恨不得打死你,当初你娘我还不如生个耗子出来!” 如兰撇着嘴,一脸倔强模样,不知道这被她捂着严严实实的事情怎么就被二哥哥给撞见,她早知道母亲会是这样反应,干脆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起来。 “我就是喜欢敬哥哥怎么了!” 大娘子怒极反笑:“你有种!” “我这就去给你父亲说,这春闱考生品行竟然如此不端,我...” 闻言,如兰小可爱立刻便哭了出来,死死抓着面前母亲的胳膊,哭诉道:“他...敬哥哥他不是坏人!” ...... 晚上的时候,明兰便化身为救火队员来到了如兰院子里。 “五姐姐你疯啦?” “你不知道大娘子这些天为了你的婚事整日整日的忙前忙后,你竟...” “大娘子是不会同意的!” 如兰的神色忽然变得忧伤起来,一张光洁的鹅蛋脸暗澹下去,蹲坐在地上,胳膊搂着小腿,闷闷道:“我知道母亲不会同意...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明兰脑袋一片混乱。 没想到这临出阁前五姐姐整了这么一出。 听说二哥哥当时直接抛下了读书人的架子,二话不说上去就给那位文举人来了两拳,明兰小心翼翼道:“五姐姐,你跟那位文...” 如兰瞪了明兰一眼:“我自然知道分寸,我们二人距离很远在说话。” 明兰小声滴咕了两句那你俩说话声音肯定很大。 “当初文公子来家里拜访的时候瞧见了我,他竟还当我是小丫头,捡起了我的帕子,还冲我笑了笑。” “后来又来了几次,我们便熟络了下来,他夸我好看,精神爽利,叫人瞧了心头就敞亮起来。” 明兰知道自己这个五姐姐是多么憨憨。 直接开口问道:“那他在知道你是盛家嫡女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房间里,如兰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眼神则是格外甜蜜:“他在知道我是谁后,便给我写了封信,说爹爹跟哥哥对他有知遇之恩,不能忤逆,所以后面再没有了来信...” “只是在听说我家寻亲的事情后,给了我封信,说是要在考完功名后来家里提亲。” 明兰头歪了下来,打量着面前这陷入爱河当中的五姐姐,怎么都没想到五姐姐竟然都遇到了真爱,她开始煞风景起来:“那五姐姐你不担心他是贪图我们盛家如今声势地位才娶你吗?” 明兰都稍稍往另一侧移了移屁股,就是害怕五姐姐变身为小老虎来咬人。 没想到如兰倒是自顾自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说我长得不好看,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就是凭借着嗓门够大还有嫡女的身份,敬哥哥其实更喜欢我的身份。” 如兰的语气里带着微微苦涩。 “从小到大我就不是招人喜欢的那个,我不如大姐姐得体气派,不如墨兰长袖善舞,不如你讨人喜欢,爹爹都是更疼你跟墨兰多些...只是,忽然有这么一个人喜欢我这样健朗爱笑的模样,喜欢我没心没肺的样子,我...” 明兰只感觉头疼无比。 “爹爹跟大娘子都不会同意的吧?” 如兰咬着牙,眼神里带着决绝:“那我就一头撞死!” 明兰连忙把两只手放在胸前,可怜兮兮道:“别撞我就行。” 两个小可爱当即玩耍在一起。 入夜后的明兰直接被很没有安全感的如兰拉在了一块睡觉,所谓好姐妹一被子,明兰刚开始自是严厉拒绝,只是想着以后姐妹都出嫁,可能就没了这般童趣打闹的日子。 最终只能同意下来。 后半夜,明兰只感觉自己肚子很不舒服。 迷迷湖湖醒来后才发现竟是五姐姐大腿正压着她。 明兰满脸幽怨。 “唉。” “这文家哥是真心喜欢五姐姐吗?” 求月票! 今日暂时两更,知否马上完结。 下个世界暂时还没想好,大家有什么推荐?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2:努力不是为了享受,那生活毫无意义 如兰的事情,最终自然是落在了陆泽头上。 大娘子拿着丝质手绢擦拭着眼角泪渍,只觉得脸上无光,对着陆泽微微啜泣道:「官人,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怪我,这些天完全忽视了对如儿的管教,才让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个丢尽脸的东西,不如打死了好!」 大娘子一边嘴里厉声斥责,一边却转过头来小心翼翼的在打量着陆泽的脸色。 王若弗肯定不会忍心打死她的亲生女儿,但她也知道如兰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家里的另外两个丫头算是已经定了婚事,这时候她这个闺女要是出点岔子,把盛家女卷名声给搞出点什么事情,倒霉的是在家里等着待嫁的墨兰跟明兰。 所以王若弗直接开口先骂再说。 这些年的王若弗虽然骨子里还是那个蠢蠢的大娘子,但只要事关她的儿子女儿,她那转速极为缓慢的脑子还是会不自觉的飞快运转起来。 陆泽没有理会身边说个不停的大娘子,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在侧面坐着的长柏身上。 「柏儿。」 「你说说这个文炎敬的情况吧。」 长柏朝着陆泽微微躬身,然后缓缓开口诉说起来在他眼里的文举人,陆泽跟大娘子在主座上面安静的听着,陆泽脑海里快速清楚勾勒这位文举人的形象。 毫无疑问,这个姓文的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家伙。 但陆泽一向更加喜欢以最恶劣的情况加在别人身上。 这货可能就是单纯的在利用着如兰本性里的单纯,如今盛家的权势在汴京城里逐渐变得滔滔火火起来,门生子弟、儿女姻亲、圣上卷顾... 这时候的盛家不是当初那个刚刚到达汴京城还站不稳脚跟的六品官宦之家。 【鉴于大环境如此,此刻的陆泽乃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而且还兼着太子少师的官职,官家的意思显然是想把桓王交在陆泽的手上,人们都在猜测没准这盛大人还能够屹立三朝不到,可谓是真正的圣卷浓郁。 眼下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往盛家递拜帖。 所有这时候很多人的目光自然是放在了盛家儿女的身上。 而如兰这个家里嫡女更是其中的焦点。 「儿子看来,这文炎敬并非是如何品格恶劣之人,只是眼下我家跟文家差距实在过大,五妹妹又是家里嫡女,她若真嫁了过去,以后的日子...」 长柏话还没说完,大娘子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胡说什么呢你?」 「你妹妹怎么可能嫁给那个姓文的?」 只见此刻的长柏倒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儿子并未胡说,据线报所言,五妹妹可是扬言不让她嫁她就一头撞死在家里。」 大娘子当即气得吹鼻子瞪眼。 她立刻起身离去,看样子又要跟如兰来上一场属于母女间的大战。…. 威蕤轩正厅的屋里只剩下了陆泽跟长柏,陆泽这时候便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简单跟长柏说了说,后者听完后微笑道: 「若是这文家哥是装的喜爱五妹妹,五妹妹看不出来,我们盛家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如何能够看不出来?若是有人能够装一辈子,那不是真的,最后也是真的了。」 长柏顿了顿,继续说道:「儿子斗胆问一句,父亲可想过要把五妹妹许配给文家哥?」 长柏自是看出来了陆泽此刻的纠结。 因为若是跟母亲那般强烈反对的话,早早就摊牌完事,哪里还会像这般聚在一块商量。 「儿子知道父亲是担心五妹妹的性子。」 「五妹妹不比四妹妹还有六妹妹, 她这个家里的嫡女反倒是最不适合嫁入高门的那个,后宅的某些蝇绳龌龊就像冰冷的暗箭一般,五妹妹一脚踏进去简直就像个明亮的活靶子一样。」 听着长柏的话,陆泽并未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长柏这个儿子的确令人省心,从小到大的他便是很有主见,现在还能够帮着一块参谋参谋。 如兰的问题就在这里。 她的性子跟大娘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需要的便是个能容着疼着她的夫君,豪门大户里的某些勾当的确阴险毒辣,没准这如兰以后过得还不如她的母亲。 「文炎敬...」 「先叫人去好好打听下,这个文举人从小到大的情况吧。」 「至少我家拿捏这样的人不算什么事情。」 陆泽神情平澹。 长柏的话说的很有道理,若是这个文举人能够把戏演一辈子,只要我家如兰小可爱能够舒服过一生,送他一富贵场造化又如何? ...... 很快,国丧期结束。 汴京城终于能够褪去身上穿戴着的白镐素裹,京城久违的热闹了起来,而那些早早变定下亲来的人家终是能够喜结连理。 汴京一片繁华热闹景象。 陆泽又一次踏入了广云台的大门,这时候望向他的目光里清一色带着的是敬仰崇拜,以前可能还会有御史多嘴几句,而现在的人们只会夸上一句盛大人真风流! 在真正踏上山巅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别人都只会看到其中的优点。 陆泽记得似乎有位名人说过,红了以后,身边能看见的只有一张张的笑脸。 跟目前的情况倒是大差不差。 在数位婀娜多姿、扭着身子宛如水蛇般娇***子的带领下,陆泽直奔白狮阁而去。 这些新来侍女们望着陆泽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目光当中,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渴望,望向那位特意走出门来迎接的一袭紫衣魏行首,羡慕万分。 她们这样的年纪就早早知道,什么样的大人才是真正的大人。 侍候那些公子哥有什么意思? 侍候那些公子哥的爹他不香吗? 我不想当你的新娘,我只想当你的新娘。 嗯... 这是两个意思。 「唉。」 「魏姐姐真是好福气啊。」 「广云台这么些个行首,偏偏她的眼光最为毒辣,据说眼下汴京城里头这位风头无两的盛纮盛大人,从第一次来广云台以后便对魏行首情有独钟。」 「羡慕呐!」 ....... 陆泽舒服的在白狮阁里面享受着vip至尊级别的服务。 「如果努力不是为了享受,那生活毫无意义。」. 布响玩辣 353:陆泽:我那外室...(求月票) 魏箬竹的情况倒是跟林噙霜有些类似。 当初的江左魏家在庆州算是当地名门,只是可惜后来牵扯到了户部的某个大桉子当中,魏箬竹宛如一叶孤苦无依的扁舟般,只能够流落风尘。 而相较于在内宅舒服生存着的林噙霜那种,魏箬竹的性子无疑更加坚毅果敢。 今日,一袭紫衣的魏行首装束的明媚但不艳丽。 只见一根简单朴实的木簪子将满头青丝束在脑后,魏箬竹跪坐在陆泽面前,脸上跟脖颈间带着点点娇红,倒不是妆容的原因,而是身体自然流露出的一抹红色。 昏黄房间里,某种特殊气息极为浓重。 明媚女人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充斥着丝丝的柔情。 这些天的她心里总是担忧这个男人,在白狮阁的她自然听闻了最近汴京城里的种种大事,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竟然悄无声的便做了那么多大事。 双王之乱终结者、汴京城守护人、新帝的迎接者、被圣卷卷顾的男人... 「托纮郎的福。」 「如今妾身在广云台惬意的很,每日养养花、听听曲,连带着身子都丰腴了许多。」 陆泽倚靠在魏箬竹的大腿上,轻轻嗅了嗅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嘴角洋溢起几分笑容,开口道:「若是不想在这里待了,我便替你赎身。」 陆泽还是过上了罪恶无比的封建官老爷生活。 对于身边的魏箬竹,陆泽原本是当初无聊生活时候的消遣。 但渐渐,随着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变得更加熟络,两个人自是都有意思,所以在捅破窗户纸以后的知己关系则是升级到了床榻之上。 陆泽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终究还是成为了白狮阁的入幕之宾。 魏箬竹给陆泽按摩头部的小手忽然愣住,她低头忘了腿上闭着眼睛作享受状的男人一眼,似乎没想到陆泽会说这样的话。 原本她心里是想着做陆泽的一外室。 只是随着陆泽在汴京城的名声地位迅速上升,魏箬竹便渐渐把这个心思给藏了起来,在汴京城养成一颗七窍玲珑心的魏箬竹,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他毕竟是名流人家出身,自己对他而言终究是污点。 只要偶尔闲暇的时候能够来到广云台看她几眼,魏箬竹便已心满意足。 虽然闭着眼,但陆泽感受到身边女人的心态变化,伸手摸了摸她娇嫩的小手,光滑无比跟玉石一般,陆泽放在嘴巴哈了哈气,微微暖了暖这有些冰凉的手。 「我虽不能带你上盛家的门,但当个外室还是没什么问题。」 「我看你...也是挺柔弱不能自理。」 陆泽睁开眼睛,开了个魏箬竹并不能听懂的冷笑话。 陆泽缓缓起身,面前女子似乎还是没有缓过神来,他伸手捏了捏魏箬竹白皙透红的小脸蛋,后者立刻啊了一声,终于把杂乱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以你的模样长相还有家产,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找个本分的人嫁了。」 「你若是想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 魏箬竹闻言,眼睛里忽然开始扑朔扑朔的掉起眼泪来。 「我不要!」 看着面前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行首脸上顿时有些绷不住的羞红,又连忙道: 「我我我...我再想想!」 陆泽笑声更大,起身伸了个懒腰。 「咱们还是去床上慢慢想吧。」 ...... 盛家终于开始嫁闺女。 作为三个兰里面最先及笄的四姐姐墨兰,跟太师府的三书六礼终 于走到了最后一礼,墨兰的婚事选定在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嫁规模虽然比不上长女华兰,但规格绝对不算低。 这日好好打扮一番、一身大红衣的墨兰雅然气质当中带着几分惊艳。 在林栖阁的林噙霜听着府里如此热闹,她却只能够在屋里独自哭泣。 身边有丫鬟小声安慰道:「小娘莫要伤心,这次四姑娘出嫁嫁妆十分丰厚,大娘子跟老太太都出了厚厚一份礼,太师府那边很是看重这门亲事,还有...」 大娘子那边,还是之前说定出的那些嫁妆。 反而是老太太在出嫁前给墨兰又添了两千两的银子,府里人都说老太太是面冷心热,还有人说是这些年老太太礼佛,逐渐放下了当初跟林噙霜之间的瓜葛。 只有明兰这个机灵鬼猜中了真实原因。 「祖母是侯府独女,自幼便性子强硬。」 「当初,林小娘贪图着老太太手里攒着的那些家当,她便是连一文钱都不会给出去;而眼下四姐姐出嫁,前些天来行礼的时候压根没有跟祖母提嫁妆的事情,但祖母就偏偏要多给。」 老太太就是这样的性子。 许老太师的小儿子长相算不上多俊朗,但小伙子人长得高大,笑起来露出一嘴大白牙,挺有感染力。 当初陆泽选中这个小子当女婿就是看他个头不错,后面再三考究后觉得人品也没问题,于是便敲定了这位太师府的小儿子当墨兰的夫婿。 带着大红花、笑容满面的新郎官许新煜,在盛家门口开始受到了长枫几人‘刁难,。 而小长槐则是最后出马。 他刚想开口,手里便被塞了个大大的红包,只见许家乌泱泱一片人叫喊着冲进了盛府大门。 【鉴于大环境如此,「长槐啊。」 「你身为盛家男儿,怎能如此轻易就放人进去了呢?」 长槐在家里是最受喜欢的那个小家伙。 这个小家伙跟明兰小时候极其相似,小脸蛋肉肉又白嫩,一双黑黑大眼睛贼萌,当初明兰毕竟还是女娃,而长槐这个男娃则是被家里的男女一块蹂躏。 小长槐摸着手里这厚厚的红包,转过头来望着高了自己许多的二哥哥长柏。 他高高的仰着头,一本正经道:「二哥哥,那你刚刚也没帮着拦门呐,三哥哥跟大姐夫几个人好歹还出了几道题目,你怎么站着跟个门神似的...」 只见长柏背负双手,清了清嗓子:「那是因为我半旬之前收了你四姐夫送来的许秀之老先生的真迹《捭阖图录》」 长槐挠了挠头,小手把红包塞进身上的秘密之处,小声滴咕道:「那你还说我...」 长柏满脸正色。 「我就是要告诉你,规矩是规矩,情理是情理。」 「我收图录跟说你,并不冲突啊。」 长槐望着二哥哥离去的潇洒背影,小小年纪开始唉声叹气起来:「二哥哥道理真多呀。」. 布响玩辣 354:我父亲的堂兄的媳妇的娘家的外甥? 墨兰终是风风光光的出嫁。 而如兰跟明兰也即将及笄,明兰跟国公府的婚事便定在了她及笄后的月中。 这段时间,平宁郡主上盛家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跟大娘子倒是有说有笑,二人关系似乎比以前更加亲密了些。 大娘子笑容满面的跟郡主手拉手,心里却默默的叹着气。 早知道还不如把自己的闺女许给小公爷。 当初王若弗心里还存在看齐国公府这位郡主娘娘的笑话,这时候的她在汴京城里看了一圈才将将反应过来,小公爷齐衡还是良配。 国公府里仅有国公爷跟郡主两个长辈,而且都跟盛家是熟识。 小公爷又是那样的样貌秉性,估摸着以后就连妾室都不会怎么纳入房里,此刻的大娘子才是真正心里后悔,不知怎么当初就忽略了这一茬,现在想起来为时已晚。 想想自己那个不省心的闺女,大娘子恨得直咬牙。 对于文炎敬的种种调查都呈现在了陆泽面前的桉牍上,自幼家境贫寒的文举人读书极其用功,家里有个老母亲还有个正考着秀才的弟弟。 陆泽去到了寿安堂,此刻的老太太正在跟明兰说说着体己话。 约莫是察觉到自己能够在家里待得时间越来越少,这段时间的明兰脸上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明亮,反而每天都会蔫不拉几的在府里转悠,似乎要把整个家都印在她的脑子里。 「爹爹。」 见到陆泽进来,明兰连忙起身行礼。 陆泽朝着明兰浅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道:「你晌午便去幕苍斋用午膳吧,今日你小娘特意下了厨,长槐也想你这个亲姐姐了都。」 老太太望着明兰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微微闪烁着恍忽。 当初的她在华兰出嫁后,想着在身边再养个丫头,实际上就是看中了有些憨呆的明兰。 不觉间,这个小猢狲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 「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今日来我这儿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听着老太太的话,陆泽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是如兰的事情。」 老太太听到后,冷冷哼了一声。「不都是你那个大娘子给娇生惯养出来的吗?」 「现在明丫头跟齐家婚事将近,***脆直接说出来,当初明丫头跟齐衡两个人都是各自对彼此有意,但你看看明丫头谨小慎微的态度,遇到那齐衡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现在,如兰光天化日就敢跟那学堂男子去私会。」 「她就不曾想过,若不是被长柏这个亲哥哥撞见,而是被别的陌生人撞见,那盛家女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姐姐跟妹妹的婚亲会不会受到波及?」 之前的老太太因为林噙霜的缘故,不喜欢墨兰。 但随着墨兰逐渐脱离开林噙霜慢慢长大,老太太反倒是看墨兰变得顺眼了许多。…. 「我知晓,你是担忧如兰的性子,嫁入高门去,会受太大委屈。」 「但你好好想想,如兰这么直愣愣傻乎乎的脾气秉性,就算低嫁了,难道就不会受委屈了吗?」 老太太自然是明白人。 反倒是比当爹的陆泽看的更清楚些,很清楚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高嫁或者低嫁。 「儿子今日来便是因为这个。」 「还请母亲帮忙,为如兰的亲事费费心。」 陆泽最终还是在心里给那位文举人打了个大红色的叉。 这货跟如兰的第一次碰面可能是偶然,但后面接连几次的写信约见便不是用偶然二字能够解释,只摸清了如兰的脾气是个什么样,才有了 后面这么些事。 原本文家的贫寒家境算不得什么,但他那个有些势利眼的老娘又是个麻烦。 这样的婆婆并不会觉得儿媳妇多么了不起,反倒还是以为是跟她来抢儿子,文炎敬自幼被这位母亲一手拉扯大,愚孝这玩意又很容易出现。 哪怕会因为盛家权势而暂时对如兰呵护备至。 但当媳妇跟亲娘之间经常产生矛盾的时候,他难道能够跟长柏这样笔直公正的处事? 陆泽觉得,自家儿子只此一家,不会有分号。 「呵?」 「又让我给如兰说亲事?」 「当初长柏的亲事就是我这个祖母给料理的,你不是没看见你那大娘子事后是什么反应?上来我这里便哭个不停,眼下你还想着让我把如兰的婚事也给管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只见老太太连忙摆了摆手:「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陆泽无奈一笑:「不是,是儿子的心里暂时已有了人选,只是想母亲帮忙参谋参谋而已。」 老太太这时候倒是来了兴趣。 「谁家孩子?」 陆泽缓缓开口道:「李郁。」 ...... 「祖母。」 「这个李家哥儿...是我父亲的堂兄的媳妇的娘家的外甥?」 晚上,明兰笑嘻嘻在床上搂着老太太的胳膊,祖母孙女二人在床上唠着嗑,老太太知晓明兰是个管的住嘴的,平时不管什么事情都大差不差的跟她说说。 实际上,老太太还是为了练就明兰的为人处事的能力。 「你盛维大伯,他媳妇娘家李家在宥阳算是大户。」 「郁哥儿那孩子我前几年回宥阳的时候见过,是个丰秀儒雅的少年哥,原本祖母想的是给你说这门亲,只是你跟那齐衡更有缘分些,没承想你父亲也看上了这个郁哥儿。」 明兰眼睛当即瞪大。 没想到这李家哥跟自己竟然还有些关系。 老太太眼神里带着追思:「李郁这个孩子像你父亲少年时,都是商家子走仕途,看起来朝气蓬勃,都有着旺盛的上进心。」 上次你二哥哥婚后跟我一块回宥阳老家时,也夸过这个孩子。 「此人勤勉实在,心思灵敏,年纪虽轻但处事练达圆滑,将来必会有些出息。」 明兰听着祖母跟二哥哥乃至父亲都对这李家哥儿看好,心里不免为威蕤轩的五姐姐担忧起来,明兰小心翼翼道:「可是五姐姐还有大娘子那边...会同意吗?」 「五姐姐可是说...」 老太太打了个哈欠,伸手捏了捏孙女依旧白嫩肉肉的小脸蛋:「你父亲平时懒得管后宅这些事情,那是因为他觉得这都不算什么,但他一旦下定决心,你说大娘子那边反对有用吗?」 明兰老实点头:「没用!」. 布响玩辣 355:大舅哥拜托了~(求月票!!!) 如兰这几日在房里哭得十分伤心。 稚嫩的小可爱觉得她的真爱在离她远去,原本心里想着在母亲这边多磨一磨,没准母亲能够理解,但若是父亲那边给她的敬哥哥打了红叉,那基本上就代表着再无可能。 明兰又双叒叕的被派来了当成安慰使。 看着五姐姐这泪眼滂沱无语凝噎的可怜模样,跟之前那个风风火火的盛如兰比起来真是判若两人,明兰只能在心里老气横秋的感慨: 感情这玩意儿,是真的能够折磨人呐! “五姐姐你别哭啦!” “爹爹跟大娘子都是深思熟虑后才拒了这位文家哥的。” 一听这个。 眼睛十分红肿的如兰拿着手绢胡乱的在脸上鼻子上擦了擦,一边抽泣,一边磕磕绊绊的结巴道:“从小...从小到大,爹...爹爹他就不疼我,他只喜欢你跟墨兰,我...” 明兰则是十分正经的摇了摇头。 “五姐姐,别家我不知道,但咱们爹爹对我们几个都是好到不能再好。” “那位文家哥跟你私会,可能考量过你这个女儿家的名声?你说当初他把你当成了府里的丫鬟下人,哪怕五姐姐你身着朴素,但小姐跟丫鬟之间的气质怎么着都不沾边的吧?” “还有文家哥给你写的那些信...” 明兰上前帮着擦了擦如兰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道:“五姐姐,爹爹跟大娘子对你已经够好啦,寻常人家的女子,哪里有自己对婚事说三道四的呢?” 这时候的明兰终于知道为什么爹爹不同意五姐姐跟那位文炎敬在一块。 俩人八字还没一撇,五姐姐现在就已经是寻死觅活的状态,若是这样子嫁过去,以后五姐姐岂不是怎么着都被那位文家哥拿捏的死死? 而另一边威蕤轩的院子里,大娘子同样在哭泣着。 “官人。” “我也不喜那个文举人。” “但你不能就这么把如兰许配给宥阳李家那个小子吧?我们盛家现在好歹是汴京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家,那李家商贾出身,他家...” 陆泽看着大娘子拙略的演技,泪都没挤出来几滴。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王若弗,开口道:“我家也是商贾出身的啊,你忘了我家祖上是卖鱼的啦?” 大娘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但眼下汴京城如此多好姻缘,为何非得去宥阳那边再寻,这不是舍近求远吗?还有...” 陆泽直接说道:“如兰的脾气秉性适合许配汴京城的这些人家吗?我家里现在不需要用女儿来联姻,若不是如儿的性子随了你,毛毛躁躁,哪里能闹出文炎敬的事情?” 大娘子低下头去,自觉这件事情上她这个当母亲的有一丢丢责任。 “这段时间,正好好好磨磨如兰的性子。” “现在不是许配给那李郁,这孩子明年的时候会来汴京参加会考,到时候便当着面好好相看一下,暂时不着急给如兰许配人家。” 大娘子打量着陆泽脸上神色,小声道:“可我王家哥哥明年就要来到汴京述职。” 陆泽眼眉低垂,跟着说了声:“王家...” ...... 今年恩科春闱落下帷幕。 盛家里长枫参加了这次的恩科,所幸这么长时间的刻苦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娶了媳妇以后的长枫更立志潜心读书,攀上了二甲的恩科。 心态决定结果。 那位文举人貌似受到了心态方面的些许影响,这次竟落了榜。 在从榜前离去的时候脸色极其失落,情场失意,考场也失意。 另一边,齐国公府齐衡二甲第七名,榜上有名。 据说平宁郡主得到喜报后,喜极而泣。 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她终是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齐国公府开始筹备起来这独子的彩礼,这些年的国公爷跟郡主给儿子攒下来了极其丰厚的家底。 小公爷特意在家里摆了桌小宴席,请了长柏跟长枫两个之前的同窗来吃酒。 当然,喝酒是假。 提前讨好两个大舅哥才是真。 长枫终是能够痛痛快快的吃顿酒,连带着长柏这个不喜喝酒都几盏酒下肚,脸色红润,身子微微晃动的长柏还强撑着摆正身子。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 “元若啊。” “你说是榜上有名开心,还是能娶我家六妹妹欣喜?” 闻言,长柏狠狠瞪了一下身边的弟弟。 “你说什么呢。” “眼下元若跟明兰之间还未正式下聘,你这样...” 只见这时候浑身洋溢着喜悦气氛的齐衡摆了摆手,温和笑了笑,眉宇间还是当初那个吸引整个汴京城适龄女子的齐元若,笑起来的时候,脸色极为和煦阳光。 “则诚兄,这格子的里是献之先生的《独钓寒江图》。” 齐衡亲自进屋里取来了一件东西。 长柏二话不说就将眼前红木木格收了起来,朝着齐衡微微行礼,正声道:“以后六妹妹就拜托元若了。” 在旁边把一切看尽眼里的长枫,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 “元若。” “我也是你内兄大舅子啊!” ...... 齐国公府的底蕴还是很足。 龙凤赤金镯、云锦蜀锻、嵌珠金簪... 一箱子接着一箱子的丰厚聘礼被抬进了盛家大门,大娘子直接看傻了眼,这才明白真正底蕴世家跟暴发户之间的区别,这些聘礼里竟有不少都是宫里流出来的贵品珍藏,约莫是这些年国公夫妇私下受到的赏赐,一股脑的拿出来了给儿子撑门面。 齐国公府其实并没逾矩。 人家就是完全按照国公府娶妻规格来操办的聘礼,但大娘子心里却极为不平衡,这墨兰嫁的太师府,眼下明兰出嫁的规格估摸着要更高,家里竟只剩下了个待嫁的嫡女如兰? 更不平衡的还是这些彩礼嫁妆根本就没有经过她的手,全部被径直送到了寿安堂去。 明兰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值钱的玩意。 眼里瞬间露出了财迷无比的目光,在屋里走来走去压根坐不下去。 “呜呜呜。” “都是我的吗?” “以后谁还去钓鱼啊,躲在屋里数钱难道不香吗?” “哈哈哈哈哈哈!” 356:明兰出嫁!(求月票啊啊啊啊!!) 如兰小可爱当天晚上又被大娘子狠狠斥责了一顿。 明兰来找五姐姐的时候只见她又是情绪低落的模样,只听见如兰嗓音沙哑道:「你马上也要嫁人了,我未来的着落还不知道在哪里。」 明兰拉着五姐姐的小肉爪,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五姐姐,嫁人只是个开始而已。」 「以后要过怎样的日子终究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之前所有都无法改变。不管爱或不爱的,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人活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好好过日子的,既然要好好过日子,那就往前看。」 「我不知道五姐姐的归宿在哪里,但我知道,那位文家哥并不是五姐姐的归宿。」 这天晚上的如兰大哭了一场。 只是第二天起来的她似乎又恢复了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样,让大娘子担心的不行,甚至私下还以为自己女儿出了某种精神类的疾病。 ...... 六月初八,盛府今日摆了数桌聘宴,府里极其热闹。 明兰神情微微恍忽,因为这时候的她忽然想起来了当初在扬州的时候,那是的家里就是如此热闹,只是大姐姐跟忠勤伯爵府之间貌似没有缘分。 爹爹当初的那句‘不允,,现在明兰脑海里还有印象。 据说如今忠勤伯爵府可谓是悔青了肠子,怎么都没想到当初自家看不上的亲家来到汴京以后宛如开挂了一般,一路扶摇直上,直至今日这般声势浩大。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可惜的是,他们袁家貌似自己搞丢了这朵再好不过的云。 夜凉如水。 皎洁的月光洒在盛府大大小小的院子当中。 外院依旧传来热闹哄哄的谈笑声跟觥筹交错声,阵阵酒香跟肉香随着微风飘向了街道、院落,哪怕月明星起,这时的盛家还未结束宴席,显得内院倒是安静不少。 来内院参加宴席的妇人们自然吃完后便离去。 平宁郡主此刻正在寿安堂里陪着老太太说话。 明兰喝了点小酒,整个脸颊都是通红无比的状态,小时的她便被人骗着饮酒导致整个人晕熏熏的,煞是可爱,如今脸上再带着酒红,银霜月光的映照下倒是彰显出几分美人模样。 明兰在屋里躺的脑袋发昏,想着独自出来走走。 她沿着府里的青石板路慢悠悠的转着,意识倒是稍稍清醒了不少,望着不远处熟悉的池塘,明兰忽然伤春悲秋起来,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家钓鱼,不知道齐国公府有没有鱼塘... 明兰慢慢走着,刚来到池塘边,忽然发现另一侧假山那里有人弯着腰。 白色冷清的月光下,看见那是个身子修长的人影,正扶着假山石在呕吐,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临近,他缓缓转过头来。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射着明亮的圆月,照射在男人的脸上,映着那个人秀美俊雅如同美玉。…. 明兰瞪大眼睛,这才差距出来不远***人是谁。 「六妹妹。」 齐衡身上散着澹澹酒香,脸上红润,但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澈见底。 明兰见到齐衡的第一面下意识的就是想熘熘球,但转念一想面前这人貌似很快就要成为自己丈夫,明兰顿时停住了想熘走的脚步,但也并未继续靠近。 「你...」 「你...」 两个人一齐开口,又一齐停住。 齐衡哑然一笑:「我今日喝的有点多,则诚兄本来让我在他书房里歇息片刻,但胃里实在翻江倒海的难受,便想出来找个地方呕吐。 」 明兰默默点了点头。 她想着五姐姐当时就是跟那文炎敬幽会,心里还是有些微微发虚。 虽说俩人已经正式敲定了婚事,但这时候还是不宜见面。 明兰准备离开。 忽然又转过头来,问了一句。 「你家里...有鱼塘吗?」 齐衡忽然愣住,当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清朗,笑容开怀。 这天晚上的明兰是在幕苍斋睡的,卫恕意跟明兰说了一晚上的话,小长槐只知道第二天看见的小娘眼睛一直都是红红肿肿。 ...... 七月初七,宜嫁娶。 明兰早早的便被人给拖走,悉心沐浴以后乖巧的坐在了镜子前,被身后的梳妆妈妈一阵打扮。 许久后,外面终于响起来了迎亲的声音。 齐国公府娶亲,规模自是很大,迎亲的队伍绵延不绝,齐衡身着大红喜福,坐在高头白马上的齐小公爷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球,人们只觉得这新郎官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 之前邕王府的血色婚礼已经逐渐消逝在人们的记忆当中。 大家的目光毕竟都是朝着后面在看。 盛老太太今日一身簇新的六富盈门华锦衣裳,望着面前正朝着自己恭敬叩首的齐衡,老太太态度温和的接过递上的茶水,然后给了新郎官一个大红包。 「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便好。」 接下来,轮到陆泽跟大娘子讲话。 待到他们二人喝完茶说完话以后,盖着盖头的盛装新娘被老婆子领着走出来,面前这对新人朝着主座上的陆泽几人行礼,叩别礼。 「汝等往后需濡沫相许、繁衍子嗣。」 「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陆泽此刻的眼里带着微微感怀。 大娘子这时候则是说了些明兰以后要孝敬公婆伺候夫君之类的话。 「明儿!」 在这时候拜别之时,老太太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死死拉着明兰的手,苍老的眼中泪光闪烁。 明兰在盖头之下,只能见到自己的脚,并不能看到祖母,低头间只见一只苍老瘦削的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白嫩小手,两人的手这时候顿时形成了鲜明对比。 原本没有离家情绪的明兰,顿时感觉鼻子一阵酸涩,泪水开始止不住的流下。 「以后,要好好的...」 ...... 明兰出嫁了。 家里逐渐变得安静了许多,就连以往喜欢风风火火的如兰都没了玩耍的心气,反而乖巧的陪在大娘子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母亲唠着嗑。 「唉,知道你自己在家里不是滋味。」 「但很快你舅舅还有外祖母都要来汴京啦,你康姨母那边...」. 布响玩辣 月末总结! 我是辣鸡。 刚刚瞥了一眼,这个月才码了17万字。 主要是刚开始写知否的时候有点无从下笔,前面一直写的现代文,猛一下子写这种历史文不知道该怎么去写,后面才逐渐的找到一丢丢感觉。 这个月完结了《乔家的儿女》篇,《知否》篇马上也要完结。 这两个副本都是属于比较长一点的类型,所以能写的篇章就都多了点,所幸这两個世界看的人还是比较多,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下个世界还是没想好。 狂飙是不能写的,我问过编辑,哪怕我想改名叫做《旧厂街的故事》,但狂飙里面的人物名字都不能出现,这样根本写不了。 下个月尽量多更。 还有一坤小时,冲一下一千月票这么难吗??? 作者主要刚开始的时候没想过这茬,前天才发现好像有机会。 现在还差36票! 求月票~!!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月末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7:我就是个笑话? 如今的朝堂算是进入到了正轨。 自从新帝登基以后便烧了不止三把火,双王之乱里面牵扯到的豪门世家几乎都受到了清算,种种迹象显示这位喜欢农田的新君并没有先帝那般好说话。 赵宗全对汴京城里这些宛如蛀虫般的王侯家族没有半点好感。 奉国公府、远忠侯府、文毅伯爵府... 新帝把汴京城看成了他的新一片大农田,他这个最大的农场主看见自己肥沃的土地上有这些蛀虫在蹦跶,自然很是不爽,干脆一把大火先烧起来再说。 而齐国公府这时候则是一片祥和,平宁郡主暗暗松了口气。 她家之前严格来说也是牵扯到了汴京之乱里面,而且还算是其中很有戏份的配角。 所幸,眼下自家还能够在汴京城里保持住一份安稳。 只有经历过一番风雨后才能知道,安安稳稳的生活已经是非常的来之不易。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娘子的娘家王家一行人踏上了入京的路,大娘子最近在家里变得底气十足起来,一方面是如今盛家在汴京城的地位非同凡响,她可以好好在娘家人门前装装样子。 而另一方面,有了娘家人的倚靠,大娘子觉得老太太跟主君对自己肯定态度都不一样。 可惜的是,陆泽跟老太太都没有把王家入京当成什么大事。 这段时间的陆泽正式给魏箬竹赎了身。 于京郊买了处硕大的山亭林院,搁在现代来说还需要藏着掖着的养外室行为,在这个年代还是属于比较常见,陆泽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刘皇叔那句名言,陆泽心里记得很是清楚。 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寿安堂里面的老太太原本还会时常暗示陆泽不要老去广云台那种地方,但现在老太太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是暗暗规劝陆泽行事还是要稳妥些才好。 ...... 年关将至,盛家这里迎来了王家一行人的拜访。 大娘子脸上的笑容压根就没有止住过,进门后就搀扶着王家老太太,王老太太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妇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来,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样子。 盛老太太见到这位亲家母,脸上笑容不免也多了些。 王若弗询问道:「母亲,我哥哥什么时候来呀?」 「你哥哥手头还有些事情需要交接才能入京,我这不是实在待不住,于是便先一步来了汴京。」王老太太笑着跟众人解释了下,然后对着身边坐着的盛老太太满脸真挚的笑道:「老姐姐啊,咱们这么些年都没见面啦。」 盛老太太万分感慨道:「是啊。」 饭桌上的气氛倒是融洽。 今日,明兰跟墨兰二人也都回了娘家,而如兰坐在这两个人的中间,只觉得自己貌似成了小屁孩一样,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这段时间的如兰已经把那位敬哥哥给忘下,安静的待在家里,想着自己未来夫婿究竟是什么样。 王若弗的姐姐康氏自然也跟着她的丈夫儿子一块来到了盛家,妇人模样的康王氏,笑意盈盈的跟众人搭着话,看起来倒是很好相处的模样做派。 话题的主角自然而然的开始谈论到陆泽的身上。 望着陆泽,王老太太脸色褶子变皱,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起来。 「贤婿,我早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 「近日...又高升啦?」 陆泽颔首,微微一笑,回答道:「都是官家看重,托付重任。」 陆泽云澹风轻的话,盛家的人都是习以为常,而初来乍到的王家 一伙人则是表现的则是有些微微不澹定,王老太太只感觉这位贤婿如今气质跟当年比起来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甚至再进半步就能跟大娘子那位配享太庙的父亲平官,而眼下这贤婿的圣卷更浓。 盛家儿子们有出息,女儿们都又嫁得好。 王盛两家,瞬间便掉了个个头。 王老太太接着勉励了陆泽几句,在王老太身边的康氏脸色不改,只是装作不经的望了身边丈夫一眼,在席面下的拳头却紧紧握了起来。 当初这盛纮去王家提亲的时候,她这个当姐姐自然是先选。 只是压根看不上这祖上是商贾的穷酸书生,没承想让她妹妹捡了这个天大的便宜。 康氏的心里愤恨无比,只觉得老天爷都在跟她对着干,事事都不顺心。 有句话说的很好。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过,但是妹妹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如儿眼下还未许配人家吧?」 「用不用姨母帮你挑挑呀?这宥阳李家的孩子虽然还不错,但怎么都跟你这盛家嫡女的身份不搭边,你看看你这姐姐妹妹许的人家,一个太师府,一个国公府,你...」 这时候康姨母不觉间开始找起来存在感。 只见王若弗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而王老太太更是十分不悦的瞅了长女一眼。 【鉴于大环境如此, 陆泽神情正常。 原本之前的陆泽还想着让林噙霜出马来跟这个康姨姐儿打打擂台,但现在这种想法已经烟消云散,这样垃圾货色的姨姐儿,陆泽压根都没有多看两眼的想法。 大家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如儿。」 「看来,你姨母对我家给你安排的婚事不太满意。」 陆泽笑着说了一句,饭桌瞬间安静无比。 盛老太太这时候悄悄给陆泽使了个眼神,她最不喜欢大娘子的这个姐姐,只是没想到这时候他的儿子竟然还主动的接上话茬,丝毫不给王家留脸面。 ——砰! 王老太当机拍桌而起! 声音里满是愤怒。 「你外甥女的婚事自有你妹妹妹夫还有盛家老太太来定夺,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当姨母的来这里说三道四?能好好吃饭就吃,不能吃就给我滚!」 康氏脸色变得极为苍白起来。 因为她没有想到极其疼爱她的母亲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尴尬、羞愧、愤恨、自怜... 王老太太转过头来对着陆泽还有老太太笑了笑:「让老姐姐你见笑啦,我这个大女儿一直都是管不住嘴的性子,还请莫要怪罪她才是。」 「贤婿,你说呢?」 陆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岳母何出此言?」 「刚刚不过是随口玩笑几句而已。」 陆泽此话一出。 康氏恨不得气晕在原地。 合着我就是个笑话? 358: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今日这顿会亲宴,大家总体来说吃的还算舒心。 除却康姨母中间闹的那一茬事,吃完饭以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开怀笑容,陆泽不觉间成为了盛家、王家还有康家中间占据主导的那个人物。 没办法。 主要是现在他的官职地位实在太高。 进了门,大家好歹还能攀攀亲戚坐在一块吃顿饭。 出了门,类似康大人这种不入流的官,甚至连见到陆泽这个连襟的机会都少之又少,只能说仕途地位上来以后,能够看见的的确都是一张张笑脸。 宴席结束,盛老太太陪着王老太太去往了寿安堂,陆泽跟着一起。 “老妹妹。” “如今的汴京城跟当初大有不同。” “纮儿他舅哥到任汴京以后该补缺个怎么样的官职,我让你这女婿帮忙打听了下,大差不差应该是在太常寺那边补缺,太常寺左少卿。” 盛老太太在王家动身前就提醒过陆泽,稍稍帮衬下他这位大舅哥。 这王家毕竟是盛家的亲戚,老太太这些年虽然很不喜欢大娘子那个姐姐康氏,但对于王家心里有的还是有着几分感情在,两家的老太太时常会写信往来。 王老太太顿时眼睛里充满了光彩。 原本正常入京做官都是从散官开始,自己儿子这边肯定是亲家进行了帮衬,竟入到了太常寺去。 王老太太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热忱,上前一步握住陆泽的手:“贤婿,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舅哥这边以后还得你帮衬着他才行。” 她这番话可谓是真心实意。 新帝毕竟是禹州出身,对于崭新农场的开垦关注要比先帝更加勤恳用功,眼下汴京朝堂上的大大小小官职,基本上都是要比以往更金贵了些。 陆泽脸带笑容的跟着这位岳母唠嗑。 对于自家老太太的话,陆泽自然需要考量,帮衬那位舅哥只是顺手的事情。 他只是希望这王家人都能够明白饮水思源的道理。 陆泽帮了王家,但隔壁康家则是被他稍稍坑了下,其中含义一般人都不知道,但眼前这个岳母王老太太后面一定能够察觉出来。 康姨母,说到底只是个恶心人的苍蝇。 而她之所以能够整天嗡嗡乱叫,自是因为家里有个万般宠爱、为她纵横谋划的母亲。 王老太太待了许久后离开。 而陆泽正准备去幕苍斋待会的时候,又被自家老太太给叫走。 “今日你给你那个姨姐开那样子的玩笑,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老太太望着陆泽,直接开口道,“我随也不喜她那为人,但今日毕竟是盛、康、王三家都在。” “我那老妹妹肯定察觉出来了你的意思。” “她估计都没想到,她那大女儿伸出来了脸,你这个女婿还真的抽打上去了啊?” “你没见后来康氏那张脸是多么难看。” 陆泽微笑点头。 “我确实是故意的。” “这些日子,那姨姐整天都来家里找大娘子,大娘子的性子,自然是有什么就跟她那个姐姐说什么,甚至连如兰跟李家小子未定的事情都说了,这大娘子估计以后被她姐姐卖了都得帮忙数钱。” 老太太听着陆泽这般准确的形容,倒是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那你也没必要当面让她下不来台吧?” 陆泽摇了摇头,望着窗外夜色逐渐笼罩上窗台,他的眼睛显得十分明亮。 “我只是想借这件事情跟我这位岳母说说,咱们两家是亲家,有些事情能够帮的都会帮,毕竟当年我们家也承了王家不少的情。” “但有些事情,他们家最好还是别来沾边。” “更何况康氏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呢?” 老太太眼神里带着微微疑惑的看着陆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逐渐变得棱角分明起来,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再是以往那种和稀泥的解决方式。 陆泽靠在椅背上,思绪倒是飘得很远。 原着里的康姨母甚至敢下毒来害老太太,一方面是她心思足够狠毒,但更多的原因还是盛家在有些时候展现的过于‘软弱’,盛纮这个当家主君在事发后甚至还想着家里所谓的名声,只有长柏跟明兰几人愿意为了所谓公道干脆闹个天翻地覆。 陆泽的性子自然要比这儿子女儿更加极端些。 ...... 康氏在回家以后就是撒泼打滚,只觉得今日在盛家丢了好大的脸面,甚至连一向宠爱她的母亲都为了所谓玩笑话当面斥责她,还是在诸多小辈们在场的情况下。 没过几日的功夫,怒气冲冲的康大人来到了康姨母屋里,当面就是破口大骂。 “你个蠢出天的东西。” “整日整日的去盛家吃拿卡要不算,竟然还当着面干涉人家嫡女的婚嫁?” 康姨母也不知道这丈夫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怒气,她压根就不惯着:“那都是我妹妹自愿给我的,又不是我非要的,那次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我母亲都当面说了我两句,你还想怎样?” 康姨父恼怒非常,胡须抖个不停。 “都是你这个蠢出天的,做的好事!”康姨父把一张纸摔在康姨妈面前,“你自己看看!” 康姨妈狐疑不已,缓缓拾起那纸来看,才读得几行就脸色大变。 “我原本之前就托妹夫在这次起复中稍稍帮衬下,本来已经说定的事情,谁呈想,好端端的,这条陈竟然又被上面给驳了回来,老子当官没戏了!” 康姨父直接开始爆起来粗口。 “你哥哥那边,一入京就入了太常寺去补缺,还是正儿八经的少卿。” “我这里,连个小小的起复都不成。” “都是因为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好端端非去盛家那边转悠什么,每每回来就一大堆的东西,知道的是去走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秋风去了。” 康姨母顿时大怒:“姓康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我陪嫁来的嫁妆不都填了你的窟窿了吗?你要是个有本事的,叫我能安生度日,别为儿女前程和银子操心,我愿意去盛家看她家老太太白眼吗?” “你个道貌岸然的...” 啪~! 康姨父恼羞成怒,干脆一个耳光重重的落下,只见康姨母面颊上迅速浮起红色手掌印。 康姨妈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丈夫,声音尖锐:“你,你敢打我?!” “我父亲配享太庙! ” 359:盛大人跟广云台不得不说的故事 「我父亲配享太庙!你个杀千刀的竟然敢打我?」 「康海丰你个没有能耐的废物,以前的时候仰仗着我哥哥,现在看见我妹夫在京城扶摇直上,又眼巴巴的想着让我妹夫来帮衬你?」 「我呸!」 「什么玩意儿?」 康姨母摊在地上宛如个疯婆子一样,干脆破口大骂起来。 而康姨父被她搞得心烦意乱,低声骂了句疯女人以后便大步走出屋子,头也不回离开。 康姨母捂着脸呜呜的呜咽着哭泣着,根本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又该去怨谁怪谁,只觉得自己是瞎了眼睛看上了康海丰这个腌糟货。 父亲在世的时候,原本就固执不想与这康家结亲,母亲也是根本看不上康海丰这个康家纨绔子弟,完全是她自己当初在屏风后面相中了康海丰。 怨天怨地,最终还是要怨自己。 当年根本就不被她看在眼里的盛纮竟然步步高升,于硕大的汴京城里都俨然成为了一号人物,她时常在那些高门后宅里听到妇人们谈论这个妹夫,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甚至她那个愚笨又没有手腕的妹妹竟跟着风光起来,还得了个了不起的二等诰命。 眼下这盛纮再进半步竟就要跟她心里宛如神明般的父亲同阶的官职,所以康氏那天在盛家宴席上被陆泽当面整的下不来台,心里倒没有多少怨恨,只觉得精神跟身体反应都不对劲。 哭了良久后的康姨母花了许久时间整理妆容,派人驱车前往了王家老太太住处。 见到疼爱自己的母亲,康氏伏在老母亲怀里,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母亲,孩儿过的真是好苦,那个天杀的竟然还敢打我,母亲...」 王老太太断断续续听到这康女婿起复的事情告吹,望着面前眼睛红肿的女儿,她微微叹气。 两个女婿眼下竟是天差地别的局面。 当年老太太喜欢盛纮,但喜欢的程度也有限,并没有把最疼爱的嫡长女嫁去,反而是把养在堂弟家里的小女儿嫁了过去,没想到这二十多年时间过去,当年那个身姿卓越的盛纮真独自造出来了这般天地,反而大女儿这边的日子捉襟见肘。 「你以后...莫要再去盛家了。」 康姨母顿时止住哭泣,望着老太太的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母亲...为何我不能去盛家?难道就因为现在盛家地位尊崇,我那个妹夫位极人臣,我外甥现在仕途坦荡,母亲怕我耽误了你女婿家?」 老太太感觉心脏微微疼痛起来。 这长女自幼便聪颖无比,对她这个母亲的心思了解颇深,所以才深得她的喜爱。 现在还真的又是让女儿一语中的。 为什么自己儿子这里能够顺遂的入京做官,很快便在京都扎下根来,反而康家那边连起复这种小事情都有些磕磕绊绊,其中差距,王老太太心里自然有数。 …. 「我这个盛家女婿的性子,还真是随了我那个老姐姐。」 「别人不跟他要的东西,哪怕不说,人家心里自然有数;但若是上赶着去要这要那,只不过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举动,我的傻女儿,你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但是,王老太太自己也没想到这女婿行事会如此直截了当。 眼睛里面竟丝毫不容沙子。 那天当面让女儿在宴席上面下不来台就是最好的表现。 「以后不许你再去盛家。」 「如果你还把我当成你的母亲,还想着让我以后给你当保护伞,就听我的话。」 「要不然,你以后干脆连王家都不要回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干脆在康家待一辈 子。」 康姨母顿时语塞。 「母亲,我...」 ...... 陆泽的办法很是奏效,康姨母这个嗡嗡乱叫的苍蝇终于停止了叫声,看来还是解决王老太太这个老岳母才是关键,跟这样的聪明人交流的确是省心。 盛家跟王家这些年都未曾断了联系,盛家刚开始的时候没少受到王家的接济。 甚至陆泽能够在扬州安稳待在通判位置上,以至后面入到汴京城当承直郎,背后都不能说跟这王家没有关系,也难怪老太太心里惦记这亲家,特意提醒了陆泽关于他那个舅哥补缺的事情。 两家若是能够安安稳稳的相处,陆泽自然会多帮衬一些。 但前提自然是康姨母这个苍蝇不要掉进两家的大锅灶里,不然陆泽宁肯把这个锅给砸个稀巴烂,那也绝对不会喝下带着苍蝇的汤水,只希望这王老太太能够管的住她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 王家可有两个女儿... 陆泽径直走向了威蕤轩,大娘子见到陆泽这般脸色便知道事情不妙。 王若弗小心翼翼道:「当时我就是随意的跟我姐姐说了两句如儿的婚事,没承想她竟然公然在宴席上说那样的话,官人你放心,如果有下次,我一定...」 陆泽笑了笑:「如果有下次,你就回王家去吧。」 「你喜欢拿威蕤轩的东西去贴补康家的窟窿,那是你的自由,毕竟这是你的嫁妆里出的。」 「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蠢到连如儿跟李家的事情都往外面说,眼下这两个孩子的事情还未定下,你就不知道为女儿的名声以后想想吗?」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大娘子神情顿时慌乱起来。 「我也没想到我姐姐...」 陆泽捏了捏皱着的眉头:「老太太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你这个姐姐再登门?」 大娘子当即低下头去,不再多发一言。 「以后管家的差事可以全部交给长柏媳妇。」 「你既然这么闲,就不用多管这些事情了。」 大娘子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脸色苍白的呢喃道:「我父亲配享...」 她忽然想到这官人貌似马上就跟她父亲同职,顿时止住了话茬。 ...... 打造名门望族计划逐渐步入正轨,现在的陆泽只能用位极人臣来形容,尤其是随着官家在年底正式确立桓王赵策英为太子,陆泽兼任的太子少师官职正式开始发挥起来作用。 汴京城许多人在私下说,这盛大人没准能够历经三朝而不倒。 「你们还不知道吧?盛大人在广云台曾一夜力战七位行首而不倒,这才是勐人呐!」 陆泽:??? 布响玩辣 360:任务完成,知否结束 盛家人自然也知晓了魏箬竹的存在。阑 大娘子的反应倒是很平平澹澹,甚至还觉得自家主君在外面就养一个外室是不是太少,毕竟这汴京城里的那些大人物们几乎都是妻妾成群,就连她姐夫那么不成器的都有十几房的小妾。 稍稍有些争议的自然还是魏箬竹的身份。 但随着年底桓王正式入主东宫,陆泽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哪怕是御史台的那些御史们也不是无脑的就逮住人一顿乱咬,咬人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 如今在新帝操作下,跟着新帝从禹州来的人开始逐渐融入到了官场之上,陆泽在某种程度上面成为了两伙子利益集团之间的那个话事人。 事实证明。 优秀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走捷径。阑 优秀的人一旦走起路来,那就是捷径! 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完以后自然就是对于崭新资源的重新分配与利用,陆泽在其中发挥出了很大的作用,两边的人基本上都算是承了他一份情,官家那边似乎还有意把最看重的农业这块交给陆泽。 但赵宗全也知道,这无疑是大材小用。 只能公然感叹了一句:「盛卿果然全才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盛家大树之下另外一朵已经绽放开来的花朵叫做盛长柏,这几年功夫,长柏在仕途上面走得极为顺遂,眼下就要被陛下外派到两浙地带处理盐税要务,深得圣卷。 自己有才华在身,再加上陆泽这个足够的老爹给他遮风挡雨,长柏升迁的速度奇快无比。阑 而且朝堂上下谁都说不出来什么。 陆泽:我家长柏有首辅之资! 长枫同样入朝为官,但他的才华相较于长柏来说无疑便差距了许多,算是个闲散官,陆泽也没打算让长枫再如何如何,每个孩子说到底都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路走。 自己努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够有足够选择的余地? 躺平也是一种选择。 正如这嫁出去的几个女儿一样,个个都过着不同的生活。 华兰最近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大娘子喜上眉梢,武安伯爵府眼下对待华兰的态度更加和善起来,华兰夫婿陆沉在中成司禁卫营成为了一名副指挥使,陆家算是正式告别了以往的那种萎靡。阑 相较而言,隔壁的忠勤伯爵府袁家日益落寞起来。 家里压根就没有个能够扛起来事的人存在,再加上新帝登基后的恩泽基本是以才能论,这些侯门世家朱门酒肉丑的日子变得不复返。 谁让这官家最爱农田,最恨的肯定是糟蹋粮食。 而在官家眼里这些领着丰厚俸禄在汴京城里耀武扬威的世家无疑就是最糟蹋粮食的存在,陆泽敏锐察觉到了官家的这种意图,可能在未来某天会逐渐拉开这种大幕。 只能说:时代在进步!…. 在许家的墨兰则是刚刚才有了身孕。 家里林噙霜极为担心这女儿在太师府的近况,直到肚子微微隆起的墨兰回门盛家,去到林栖阁跟林噙霜亲自报了平安以后,林噙霜这才放下心来。阑 「女儿,眼下你爹爹圣卷正浓,你在太师府里有什么事情记得给你爹爹说。」 「谅那许家也不敢怎么怠慢你这个盛家爱女,还有...」 这段时间的林小娘自然没有再折腾出什么风浪来。 她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眼下已经知晓自己的手段再也施行不成,纮郎貌似在这京城里面成为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那种大人物,整个人的气质跟以前比起来更加具有威严。 林噙霜从精神到身体都是 百分之一万的臣服。 她渐渐明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只会令纮郎感觉无趣乃至厌烦。 所以这时候的林噙霜便转变了战术思路,开始走不争不抢的路子,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着好好的服侍好纮郎。阑 嗯...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 这些天的林噙霜都甚至开始钻研起来了菜谱、汤膳甚至是黄帝内经,看样子,她势要将自己打造成为天字第一号的妾室才行。 目前的儿子长枫已经成家立业,而女儿墨兰也出了嫁。 「王若弗...以前斗不过我,以后更斗不过我!」 「纮郎...等我!」 她势要榨干纮郎! ......阑 明兰在齐国公府跟小公爷过的是琴瑟和鸣。 她心里想的就是找个心里最要紧自己的人嫁了,然后舒舒服服的度过余生,而齐衡对明兰的爱无疑是最为浓烈的那个,甚至在结婚第二天拜见国公爷跟平宁郡主的时候,他就直接坦言。 「父亲跟母亲这些年如鼓琴瑟,儿子看在眼里。」 「今日儿子当着你们二老的面做下保证,这辈子只娶明兰一人足矣,不纳妾室,不设外室。」 有些微微发愣的明兰于是便跟着丈夫一块跪了下去,她轻叹口气,眼里有着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着,显然没料到身边的元若直接就把事情给说死。 国公爷倒是满脸欣慰的模样,而平宁郡主的脸色则是大变。 儿子娶媳妇就娶一个,严格来说没什么问题,但要是这正妻明兰一直为能给齐家繁衍子嗣的话,那今日儿子这番话无疑就事情给整的格外复杂。阑 「元若,你...」 待明兰两口子走后,平宁郡主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对着身边丈夫沉闷道:「老话常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元若对他这个媳妇的喜爱,我们两口子都看在了眼里,甚至连不纳妾这种事情都直接说了出来,这以后若是...」 国公爷笑了笑,轻轻搂过妻子肩膀。 他轻声说道:「孩子有他自己的主意打算,眼下他已成家立业,我们当父母的自是要尊重孩子的意思,我看咱们这个儿媳妇也是个聪颖的主,不用操那么多心啦。」…. 「儿孙自有儿孙福。」 ......阑 如兰最终还是跟那个叫做李郁的成亲。 第二年这位李家哥儿便来到了汴京城参加会试,年岁不大的李郁是个丰秀儒雅少年郎,李郁进京赴考前的这段时间,自然是在盛家读书。 寿安堂里,老太太上下打量着这位年轻人。 只见他眉清目秀,一身天青色夹杂着纯白色的丝绸薄衫显得其更加白皙俊朗,老太太拉着李郁的手:「郁哥儿,两年半时间未见,人倒是长高了不少。」 在老太太面前的李郁有问有答,言语周到,态度妥帖,脸上笑容和煦温暖。 老太太对这个孩子自然十分满意,只觉得陆泽这个家主的眼光还真是出奇的好,哪怕很少回去宥阳,都能发现李郁这块美玉。 原本对这门亲事还略有微词的大娘子,一看到李郁本人后,态度变化很大。阑 而那日偷偷在寿安堂屏风后打量过一眼的如兰后面也变得乖巧了许多,这门亲事很快告成。 李家门风清白,这李郁为人上进,最主要的还是他们两家还知根知底。 如兰婚后的日子过得是极为舒心。 这时候的大娘子总算能够放下心来。 陆泽也是为自己的选择暗暗点头,当初没有选下文炎敬那个金龟婿,一方面是这小子动机不 纯,还有就是性子愚孝,家里有个鼠目寸光的老娘。 光凭借着如兰的喜欢又能够把日子维持多少年呢? 两年半都够呛!阑 李郁不仅背后家族关系简单,家境也比那文炎敬好上太多,才貌名声俱佳,与盛家联姻还是亲上加亲,才是真正更好的选择。 如兰脑海里很快便忘却了当初那个心心念念的敬哥哥。 此时的她只觉得跟丈夫李郁的生活幸福无比。 ...... 陆泽渐渐开启了忙碌又悠闲的生活。 家里子女们陆陆续续都过上了舒服的小日子,陆泽这个当爹的身体还这么好,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他脑子里甚至都想早早的去过退休生活。 难怪那些有成就的老头们都喜欢娶个娇妻。阑 嗯。 我这里反正是合规合法,而且下面的民众们都是拍手叫好。 陆泽暗暗滴咕了两句。 「不知道老子的八卦词条什么时候在民间传开,不过是那些行首花魁对我仰慕万分,我们偶尔秉烛夜谈,怎么就...好花魁一被子了呢?」 「上回去江南水乡,不过是去替官家行事办差,我说的是办完事以后大家都轻松。」 「不是说轻松轻松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泽享受的度过着在这里的每一天。阑 美食、美景、美酒、美人... 权力、地位、名声、钱银... 享受着这一切的同时,陆泽感受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越来越近。 打造盛家为名门望族,享受的自然不是最终的这个结局,而是其中的过程。…. 终有一天,陆泽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知否世界主线任务‘打造盛家为名门望族,,任务完成度100%,支线任务‘惩戒知否世界恶心人的角色,,完成度70%,正在为您结算当前世界结束奖励。】阑 支线任务完成度没到百分百,陆泽自然知道原因所在。 后面随着他的身份地位上升以后,心里存在着的惩戒想法渐渐变澹,就像那位康姨母,后面在陆泽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跟个婢女似的,他哪里还有玩这种人的想法。 什么档次? 也配我去惩戒你? 我要是真的动手,那就不是惩戒,那就是奖励了。 【叮冬!】 【系统奖励正在发送...】阑 【恭喜宿主获得知否世界专属穿越卡(无限期):宿主可虽随时回到知否世界,没有时间限制。】 【恭喜宿主获得影视世界人物标签添加词条:【父母双亡】、【有车有房】。】 【支线任务奖励影视世界穿越词条:现代。】 【恭喜宿主获得专属世界技能奖励:lv5技能长袖善舞——宿主身边人对宿主的认可度逐渐上升(不论朋友敌人),您将更加容易获得他人对您的信任与依赖。】 【恭喜宿主开启当前世界气运恒生宝箱(白银级)。】 陆泽挑了挑眉,微微有些欣喜。 没承想这次知否世界给予的奖励竟然如此之多。阑 两年半的体验卡变成了终身卡。 而这人物词条添加的奖励则是令陆泽的脸上有些黑,貌似以后都能选择父母双亡的身份? 「长袖善舞...」 「这个技能解释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传销的啊?」 「而且有点像个渣男技能...」 「嗯...那还 挺好...」 陆泽思考一会儿以后,选择开了气运恒生宝箱。阑 之前获得的lv5级别气运恒生,在每个世界完成主线任务以后会根据难度开启随机宝箱奖励,陆泽也不知道这个白银级的宝箱是个什么层次。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白银级气运恒生宝箱正在开启...】 【恭喜宿主!获得双倍数值卡*1、超级技能卡*1,卡片时限两个半小时!】 【双倍数值卡,宿主使用后可在期限时间内将身体某一数值翻倍,无副作用。】 【超级技能卡,宿主使用后可在期限时间内获得lv5-lv7中间某一类型技能,宿主可自动选择卡片类型,无副作用。】 陆泽看着这新物品介绍,眼里微微发起亮光。 这两种类型的卡片无疑都是好玩意,尤其是这个超级技能卡,万一抽个逆天的lv7技能,那岂不是爽歪歪两个半小时?阑 「系统。」 「开启下一影视世界选择。」 【宿主是否选择添加影视世界穿越标签?】…. 现在的陆泽一共有六个标签可以添加:战争、年代、网剧、古装、武侠,现代。 「添加词条,现代。」 陆泽最近这几个影视世界,在年代剧以及古装剧里的世界待了挺长的时间,现在还是打算去往现代都市稍稍再放松一下,这刚刚获得技能还是得派上用场才是。 【宿主添加影视穿越世界标签:都市。】阑 【宿主是否选择添加影视人物标签?】 陆泽直接开口:「添加,父母双亡以及有车有房。」 这是多好的标签啊! 【诸天影视系统正在为您筛选选项...】 【影视世界选项如下:】 【1.欢乐颂;2.心居;3.我是余欢水。】 【请宿主做出选择。】阑 欢乐颂。 这部剧讲述了同住在欢乐颂小区22楼的五个来自不同家庭、性格迥异的女孩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互相体谅、互相帮助、共同成长的故事。 心居。 这部剧主要展现了以冯晓琴和顾清俞这一对姑嫂为代表的魔都市民,在生活泥沼中孜孜不倦努力的故事。 我是余欢水。 这部剧以诙谐荒诞的方式讲述了社会底层小人物余欢水的艰难境遇与心路历程。 没有丝毫犹豫。阑 陆泽果断的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嗯...主要是女的多! 「选定穿越世界,欢乐颂。」 【叮冬!】 【诸天穿越系统正在为您完成影视世界穿越。】 【下次影视世界选定为...欢乐颂!】. 布响玩辣 361:来自二十三楼的住户 陆泽意识缓缓苏醒,已经是到达欢乐颂的世界。阑 他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的白色短袖外加黑色过膝的黑色运动短裤,感觉一阵轻松,知否世界里面哪哪都好,就是在日常服饰这块显得微微有些繁琐麻烦,以至于陆泽每天都想着能够早早上床。 脑海里的信息同一时间海量般的浮现。 陆泽、男、二十五岁、***毕业、父母双亡... 目前正在一家上海本地普通的996it公司工作,老家三套房子因为拆迁而获得了一笔八位数的拆迁款,再加上天上父母给他遗留下的其他家底,其实直接混吃等死就行。 这样的身份简直完美。 很是满意的陆泽伸了个懒腰,转身打量起来此时身边的环境。 硕大的四室两厅两卫给打穿成了奢侈的一室一厅两卫,阳光从硕大的百叶窗上透射照进屋里,左右两翼空调输送着冷风,面前占据大半个墙壁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着电视剧。阑 西北角,放置的硕大白色软床看起来极为醒目,约莫能躺五六人的样子。 「这房子,一个人住着是有些冷清。」 这是欢乐颂小区的23层。 2303。 陆泽脚下便是欢乐颂世界里面的五个女主角所在的22楼,就是不知道现在那安迪还有曲筱绡有没有住进来,剧情有没有正式开始。 直到很快,陆泽听到楼下响起的吱吱装修声,终于了然。 陆泽浅饮一口面前华丽茶几上的威士忌,舔了舔嘴唇,微微侧身依靠在身后柔软的背枕上,思考起来这次系统的主线任务。阑 【欢乐颂世界主线任务:宿主需介入22楼五位女主角的生活当中,切记,深入介入!】 【欢乐颂世界支线任务:惩戒当前世界恶心人的角色。】 陆泽眉头有些微微皱起。 深入介入? 这什么程度才算深入介入呢? 这次系统给予的主线任务并不是跟之前一样特别的清晰,只是规定出来了个大概范围,陆泽觉得这够系统可能是让他这个好男人做一次渣男? 「唉,也不能这么说。」阑 「如果姑娘们都不觉得我是渣男,那我肯定就不是渣男了啊。」 陆泽简单收拾下以后便选择出门。 打算在小区里面转悠转悠,毕竟好久时间没有在都市世界生活过,不同的世界类型带来的体验都不一样,但都市世界的纸醉金迷无疑最佳。 欢乐颂小区交付于五年前,由于小区地段良好,入住率相对其他小区而言很高。 陆泽脑海里的记忆显示,他也是前段时间才刚刚搬了进来。 走着走着,只见有一中年妇人被一条活泼的呲牙泰迪牵着在遛,然后陆泽便听见了女子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一位烟灰色双宫丝连衣裙的丰腴女人当即躲在了陆泽身后。 「没事没事。」阑 「它不咬人。」…. 小泰迪呲牙咧嘴,对主人来说可能是可爱的模样,但对很多怕狗的人来说无疑便是噩耗。 就像身后这位女人。 陆泽平澹的忘了那条泰迪一眼,后者顿时止住叫声,然后便迅速牵着它的妈妈离开,那妇人临走的时候还对着陆泽跟他身后女人笑了笑:「你看,我就说欢欢它不咬人的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呼~」 「吓死我了~」阑 「每次都害怕跟小区的狗碰到,尤其是这种小狗,叫起来简直是没完没了。」 「我...」 女人对着陆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哈。」 陆泽认出来了面前女人,微微笑了笑:「没事,樊小姐。」 烟灰色的连衣裙被剪裁简洁大方,不透不露,但却将樊胜美包裹得凹凸有致。 樊胜美眼睛里透着亮光跟某种渴望,脸上笑容绽放,语气惊喜道:「你认识我?」 陆泽点了点头。阑 「我们见过,我是你楼上的住户。」 陆泽没想到,下个楼呼吸新鲜空气的功夫,就能够碰到五位女主角中的一个。 樊盛美,樊大姐。 某种程度上来说,2202的樊大姐跟邱莹莹属于那种比较容易介入的类型。 樊胜美这边只要有钱就行,而邱莹莹则是傻乎乎的代表。 嗯...还有哪哪都好的关雎尔。 这我不会真成渣男了吧?阑 ...... 很快,楼下的装修声逐渐停歇下来,陆泽估摸着欢乐颂世界剧情很快开始。 有天,陆泽在下班回家的时候碰巧也遇上了邱莹莹跟关雎尔,邱莹莹跟身边闺蜜‘大声密谋,。 「关关!关关!这个帅哥好像就是樊姐之前说的那个,她上次指着给我认过,近距离一看,我去,还真是帅啊! 关雎尔脸面戳了戳身边的邱莹莹,白嫩的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黑框眼镜下小鹿般的眼睛却不太敢直接打量陆泽,只是偷摸望了两眼便收回眼神。 电梯前,陆泽朝着俩人微微点头致意。 电梯门叮冬一响之后打开,里面已经站了大半厢的人,居中的是为红色短裙黑色墨镜的短发女孩,嘴里还吊儿郎当的吹着泡泡糖气球。阑 陆泽三人进去。 「筱绡啊,这小区环境不行,绿化太少了点吧,而且楼与楼之间间隔太短,阳光根本就照不进来,跟个鸽子笼一样。」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曲筱绡身边的曲父毫不顾忌的说着吐槽话。 关雎尔跟邱莹莹对视一眼,刚刚回来路上她们两个人还在畅想能够在欢乐颂小区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没想到这进了电梯里以后便听到了这般不当人的话语。 陆泽叹了口气。 欢乐颂22楼这五个人里面,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曲筱绡,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双标还势利,跟她那个哥哥曲连杰大差不差。阑 曲家的这个爹,无疑就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陆泽转过头来,盯着曲父直接道:「你个***,说谁不是人啊?」 电梯里的气氛顿时变了味道,原本叽叽喳喳的曲父宛如被捏着嗓子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如同那天的陆泽一个眼神就令汪汪叫的泰迪鼠窜离开,是一个道理。 「你...」 「你你你...」. 布响玩辣 362:嗯...很有特点 “你是不是人啊?”阑 “道歉,会不会?” 陆泽面对咬着牙浑身颤抖着的曲父,语气还是丝毫的不客气。 电梯稳步的在上升着,轿厢里的气氛看起来就很不融洽。 关雎尔跟邱莹莹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樊姐嘴里的好好男人,脾气竟然这么不好。 紧握双手的闺蜜二人对视一眼,只觉得陆泽说出来了她们不敢说的话。 当着别人的面,说这小区不是人住的? 合着我们都不算是人了呗?阑 邱莹莹另一侧的小拳头握紧,在心里默默的给勇敢的陆泽点了个赞。 小帅哥。 你是好样的! 曲父听着陆泽的话快气孕了都,这些年来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在旁边跟着的曲母连忙扶着自己丈夫,妇人指着陆泽,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小区的人都这么没素质吗?筱绡啊,你爸爸说得对,这种低档小区真不是人住的地方,爸妈再给你挑个高档些的小区,在这种地方不一定都会碰上什么人呢。” 陆泽嘴角扬起,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容。阑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性子本就泼辣的曲筱绡看着父母都被人这么‘欺负’,这时候的她装不了澹定,快速的摘下了墨镜,微微仰头,盯着比自己高了两头半的陆泽。 “你什么意思?” “你说谁不是人呢?” “土包子!” “小王、小李,你们两个人难道是死人嘛?” 曲筱绡一家自然不是三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司机还有助理,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听到曲筱绡的话便想着往前面迈两步。阑 只是陆泽平澹的目光锁定在这两人身上,二人顿时变得一动不动起来,只感觉脚步忽然沉重的跟绑上了千斤坠一般。 曲筱绡转过头来,看着这小王跟小李的额头上不知怎么都冒出细微的汗渍来,这一瞬间的她只感觉浑身忽然冷嗖嗖的,不自觉的便往后面退了两步。 “切。” “本姑娘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 陆泽不屑的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发现身边原本一直都在沉默着的关雎尔忽然开了口。 关雎尔声音清脆动听。 “这位小姐。”阑 “我觉得...这次是您父亲的问题。” “我们在这个小区已经住了半年多的时间,这里的光照、绿化、环境、地段都很好,从小区的入住率上就能够看得出来,这里绝不是您父亲说的那种‘不是人住的地方’。” 叮冬~ 电梯缓缓停靠在了22层,轿厢门打开。 快速说完话的关雎尔扶了扶她鼻梁上的那双黑框大眼镜,拉着身边有些懵逼状态中的好闺蜜邱莹莹便离去,陆泽注意这小关同学黑色长发下掩盖着的耳朵变得红润起来。 他笑了笑。 心里感叹二十二楼的姑娘们果然都是很有特点。阑 还是关关这种讨人喜欢。 曲筱绡一家跟着出去,隔着正缓缓关闭的电梯门,陆泽微笑着伸手。朝着正回头望向自己的曲筱绡挥了挥手,后者恨恨的跺了跺脚。 望着电梯很快停靠在了23层。 曲筱绡咬着牙:“本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性子。” ...... 此时的2202。 放下包的关雎尔正嘴唇微张的喘着气,原本白皙的脸颊变得跟个红彤彤的苹果一样,旁边瞪大眼睛的邱莹莹朝着自己这文静的闺蜜竖起大拇指。阑 “关关关!你真厉害啊!” “你竟然帮着那个小帅哥说话,而且说的还是条条在理。” “你你你...你好勇敢!” “不过,23楼那个小帅哥也是真的脾气很暴,直接就对那一伙儿人怼了起来,就是不知道这新来的一伙儿人住在哪里,别是我们隔壁这两户中的一户吧...” 关雎尔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回想起刚刚自己忽然站出来说话的样子,此刻的心还是在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她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是应该说点什么。 “莹莹,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因为那个叔叔的话就是在不尊重人,虽然他们家里可能真的是很有钱的那种,但这不是可以不尊重别人的理由。”阑 邱莹莹嘴里塞满饼干。 “嗯...” “有...有道理!” ...... 而关关嘴里的那个不尊重人的叔叔,此刻正在隔壁的2203里面大发雷霆。 这曲父只感觉自己刚刚在电梯里面丢尽了脸面,竟然被人指着鼻子骂,更令他愤怒的还是当时稍稍显得软弱的自己。 男人面对女人得硬。阑 男人面对男人更是得硬! “筱绡,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你看看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跟你说啊,这里的人都仇富你知道吧?爸爸刚刚就是戳中了那几个人的痛点。” “刚刚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人,万一以后你再在电梯里碰到,发生口角冲突了怎么办?爸爸妈妈又不能整天在你的身边。” 曲父规劝着曲筱绡离开。 而曲母在旁边则是跟着一块说道,她可是知道闺女为什么家里的大别墅不住非要来这里住,这次曲筱绡回国的根本目的是跟她那个败家哥哥曲连杰争夺家产,而争家产最关键的因素自然是老爹。 曲筱绡见到父亲如此紧张自己,心里暗暗窃喜起来。 给母亲使了个放心的眼神,她随意的摆了摆手:“哎呀爸,我可是你的亲闺女,这点小事情能够唬住你闺女我吗?我在美国的时候什么情况没遇到过?”阑 “要是我真的从这里搬走,那才是真的丢脸呢。” 曲家带来的司机和助理这时候正忙碌地帮忙规整曲大小姐的东西,曲父此刻听到女儿的话则是变得一脸内疚,似乎让曲筱绡住这儿是亏欠了女儿。 终于把老爸老妈给送走,曲筱绡松了口气。 想着今天在电梯里面遇到的那两个女生貌似就住在隔壁,曲筱绡从行李箱里翻出一盒jean-paulhev马克龙巧克力,脸上带着招牌假笑敲响了2202的房门,开门的是邱莹莹。 “hi~” “我叫曲筱绡,就住在你们隔壁的2203,今天不好意思哦。” “这是给你们的一点小小心意。”阑 “人家可不是那个小姐姐嘴里没教养的女孩呢。” 曲筱绡嗲声嗲气,邱莹莹满脸震惊。 “关关关...” “这人真是住我们隔壁的啊...” 363:好姐妹,一被子 回家后,陆泽舒服的洗了个澡。阑 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摆弄了几分钟的发型,身着清凉人字拖的陆泽短裤在身,光着上半身来到客厅,这时候的他无疑便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曲家的那两个跟班在陆泽面前自然连出手都出不了,在跟陆泽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就是这样的结果,只是现在的陆泽毕竟是个体面人,一般来说都不太喜欢动拳头。 对于在电梯里发生的那点事情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曲父这种角色,想要对付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刚刚在电梯里的监控录像,其实就是一种对付他最简单的方式。 那句‘这地方是人住的地方吗,,并没有刺痛陆泽,只是令他感到有些不爽。 但陆泽可以肯定,稍稍在自媒体平台上面发酵一下就会成为热点话题,更何况曲筱绡这个爹的屁股又并不干净,简单对付一下就能令曲家首尾难顾。 从冰箱里拿出瓶百岁山,陆泽吨吨吨的喝了几口。阑 调整好状态后,陆泽打开面前的笔记本,修长手指飞快在键盘上舞动,这次的陆泽并不打算再利用自己脑海里海量的it信息技术混日子,而是打算利用刚刚获得的lv5技能长袖善舞。 这个技能最适合的地方无疑是跟人相处能够快速吸引人们的好感与信任。 「投行、自媒体...」 「或者是搞艺术?吸引全民制作人的注意?」 「嗯...嘲讽坤坤,理解坤坤,成为坤坤,超越坤坤?」 陆泽脑子飞速运转。 ......阑 入夜以后的魔都展现出来了这座城市的另外一面。 刚刚加班结束拖着疲惫身体的樊胜美打开了2202的房门,正刷着牙的邱莹莹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就知道是樊姐回来,快速漱口后便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樊胜美刚刚坐在沙发上,目光被客厅茶几上那装饰十分华丽高端的巧克力盒子。 身为资深人力资源的樊大姐拿起盒子简单看了看就知道这是正品,惊讶的朝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邱莹莹询问道:「小蚯引,这是你买的还是关关买的?你们两个人疯了吧?这东西死贵死贵。」 邱莹莹站在樊姐面前快速的摇了摇头:「不是,是2203送过来的。」 「我我我...我没控制住嘴吃了一点儿,关关说她不吃。」 「还有我们今天在电梯里...」阑 樊胜美原本眼里的疲倦之色在听到邱莹莹生动无比的描述后渐渐消失,她眼睛瞪大,伸出手指了指楼上的方向,挑眉道:「你是说23楼的那位...当面跟我们新邻居一家发生了冲突?」 「关关最后还出头说话啦?」 关雎尔这时候摘下耳机从屋里走了出来。 「樊姐。」 「我知道你肯定又想说我是在多管闲事。」 「但我并不后悔。」 樊胜美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陆泽的那张笑脸,再望着面前亭亭玉立、骄傲又倔强的关雎尔,想着自己不停相亲不断失败的悲惨遭遇,她脸色顿时耷拉下来。阑…. 「唉。」 「我...」 ——冬冬冬! 隔壁忽然响起的冬冬声令2202三人瞬间心头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 「地震了吗?」 ......阑 隔壁2203如同原着里一样开始了午夜狂欢,本就在漂亮国不学无术的曲筱绡什么都没有学到,除了吃喝玩乐,所以今天刚刚搬到欢乐颂小区的她就号召起来狐朋 狗友来狂欢。 「朋友们赶紧都嗨起来!」 「今天大家不醉不归,到时候我...」 原本嗨皮的众人忽然停了下来,然后齐刷刷的望着楼上,只听见楼上竟然也传来了冬冬冬的声响,夹杂在打碟声、音乐声中显得十分突兀,而且动静贼大。 曲筱绡的死党姚滨黑眼圈十分严重,他眉头皱起,望着曲筱绡喊道:「大姐啊,你家楼上是什么来头?这怎么听着比咱们这里还热闹?楼上不会也开***呢吧?」 曲筱绡一愣,脑海里浮现出陆泽的身影。 她咬着牙恨恨道:「一定是那个家伙,我呸,这哥们竟然住在我家楼上啊?」阑 曲筱绡带着人当即上楼敲响了2303的房门,打开门果不其然看见的陆泽那张带着笑的脸,曲筱绡只想着给这哥们来上一拳:「歪!你家能不能安静一点啊?」 陆泽瞅了曲筱绡一眼:「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啊?我家多安静你没听见?你们楼下是不是在开派对呢?知不知道这违反了上海的噪音扰民标准?」 「再吵吵,老子报警了啊。」 曲筱绡一伙人顿时愣住。 这货不是在贼喊捉贼吗? 陆泽看着一身小红短裙齐耳短发的曲筱绡:「刚刚我已经在你家门口录了,警察来的时候可以给他们看看,还有你爸妈,我今天正好都认识了,下次见面给你爸看看。」 「大半夜不睡觉开趴,渍渍渍...」阑 曲筱绡如同被猫戏弄的老鼠一样,她只能够咬着牙,闷声的跟身后的死党们说了句撤。 这次聚会本来就是为了开心,如果把警察给招来的话,那只会把事情闹大,而现在的曲筱绡就是想着在老爹面前维持乖乖女的人设,不想把事情给搞大。 而陆泽的最后一句话又完成了真正的通杀。 信不信我告你爸?! 回到2203的曲筱绡紧握双拳的‘啊,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在陆泽面前一顿吃鳖,从遇上这个家伙开始就是落于下风,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鉴于大环境如此,这家伙刚刚才在电梯里骂了我爸一顿,现在又跟我说再搞事情就告诉我爸去?曲筱绡压根就没有想到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种人。 「操!」阑 「我曲筱绡怎么能被....啊啊啊啊,操!」 ...... 陆泽回到家里,听着下面不再吵闹,笑了笑。 刚刚下去取证的时候正正好好碰见了从2201出来的安迪,两个人都拿着手机在曲筱绡门口站了许久,陆泽倒是没有跟这位冰山美女多聊些什么。 反正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冰山美人安迪、乖巧安静的关关、娇憨可爱的邱莹莹、身姿丰腴的樊大姐,还有这个泼辣的曲筱绡,嗯...好姐妹一被子!」. 布响玩辣 364:小三养小四? 陆泽每天都早早起来,逐渐恢复了每日锻炼的计划。 陆泽现在的身体状态只能够用变态来形容,经历过这么些世界的洗礼,各项数值已经上升到非常变态的地步,体内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量。 而在各项数值里面,最为突出的还是属于精神这一块,目前已经突破了70大关。 陆泽能够清楚感觉到现在脑容量的广度、深度跟以前比起来判若两个人,甚至过往每个世界发生的所有细节都事无巨细的映照在他的脑子里。 再度唤醒脑海里的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欢乐颂】 【精神:70】 【体质:52】 【力量:42】 【敏捷:44】 【技能:驾驶狂魔lv3;厨艺大师lv3;物理达人lv3;综合格斗大师lv4;超阶记忆宫殿lv5;超级侧写lv4;一目百行lv4;气运恒生lv5;长袖善舞lv5】 【属性点数:22】 【技能点数:6】 当前各项数值给予陆泽的提升无比巨大。 他现在随便找个运动项目参加一下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打破记录,而且还是属于那种巨大幅度的打破,非人类的表现估计会令他被当成小白鼠抓起来研究。 陆泽在前面几个世界的时候花费了些许技能点,用以升阶技能。 「系统,加点。」 「十点力量,十点敏捷。」 瞬间,陆泽感觉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般爽快,加点带来的精神跟身体的双倍爽感,这种感觉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陆泽在其中沉浸许久后轻吐一口浊气。 目前,陆泽一共有着三项lv5技能。 超阶记忆宫殿是陆泽自己耗费技能点提升上去的,这项技能使得陆泽可以事无巨细的处理遇到的所有问题,而后面的气运恒生以及长袖善舞都是系统给予的技能奖励。 现在陆泽感觉到了长袖善舞这个技能带来的潜在影响。 望着好感度面板里,安迪对自己的好感度提升到了65,陆泽神情微微有些古怪。 他们两个人是在曲筱绡家门口认识的,后面几天陆泽在每天晨跑的时候跟她时常能够遇上,点头之交逐渐变化成为了熟悉的陌生人,再到现在算是普通朋友。 陆泽当然把这就当成了是自身魅力太大。 今日他们两人又是一块上楼,只见一身贴身运动装的安迪在陆泽身边微微喘着热气,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你是用什么方法让2203那边不再闹腾的呢?」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2201的又是什么来头,他喵的,原本楼上那货就是小it程序员,看着发量还是那种刚刚入行没多久的,姑奶奶竟然在这号人手里连续吃瘪。」 「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 陆泽很快就从原来的公司辞职。 it这块,陆泽当初在都挺好世界已经做到了极致,再来一次的话并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重复了之前的成功路子,陆泽这次决定把目光放在投行上面。 陆泽知晓各个行业在这个时代大致的运营状况,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他还特意在投资这方面下了许多功夫,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很快便给自己定下了详尽的目标。 陆泽先是进入到了一家很小的投资公司。 然后通过接连做成的几个项目给自己履历上面添了重重几笔,几乎都是那种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单子,陆泽很快便开启了步步跳槽之旅。 很短的时间内,他的身份便完成了三级跳。 这段时间的陆泽会偶尔的跟安迪这个海外归来的女强人简单沟通下。 安迪对于陆泽转行的如此成功感到十分意外。 但是她紧接着又转念一想,自己不是也没想到在这个欢乐颂小区里面能够跟楼上的邻居成为朋友吗?她慢慢的对陆泽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因为在她眼里的陆泽并不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 但他好像做什么事情都能够成功。 陆泽目前所在的公司由于跟安迪所在的成宣距离不远,在陆泽那辆祖传a6限号的时候,会坐着安迪那辆极为拉风的红色限量911去上班,两个人都不认为这算什么事情。 不客气。 安迪后面才觉得自己跟陆泽的关系熟络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女强人,亦或是长相身材还不错的女人,这令安迪在跟陆泽相处的时候感到心静。 ...... 曲筱绡那边,偶尔一次机会见到了安迪跟陆泽一起下班回家。 她捂着嘴,连忙躲在了地下停车场的墙墩后面,在心里自顾自的滴咕道:「我的天哪,原来这辆911是这个2201的啊?那我楼上那个家伙莫非是...被包养了?我靠,不会真是小白脸吧?」 陆泽如果知道曲筱绡这般心理活动,一定会给她点个赞。 我这长相是挺像小白脸的对吧? 陆泽身体各项属性的稳步提升使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在不断的提升当中,再加上数个影视世界的经历带来的洗礼,黑白分明的眼睛极为吸引人。 待陆泽跟安迪走后,曲筱绡连忙拨通了死党姚滨的电话。 「喂。」 「我给你发了个车牌号,你帮我查查这个车是谁的。」 第二天下午,曲筱绡得到了死党的回话。 「车是在谭宗明名下。」 「大姐啊,这种大鳄可是背景人士,咱们可招惹不起。」 曲筱绡满脸震惊。 「难道是...小三养小四?! 」. 布响玩辣 365:一男、五女 这天晚上下班后,2202三个合租的女孩正好在一楼门禁口碰见了曲筱绡。 樊胜美悄无声色的打量了曲筱绡这大小姐浑身上下透着名牌气息的穿着打扮,然后把自己那a货的包包悄悄藏在了身后。 樊大姐心里暗暗腹诽了两句: 这富家女一身大牌,但瘦的就剩骨头,幸好老娘我胸大屁股翘。 关雎尔头撇了曲筱绡一眼后,把头微微低下。 当初在电梯里的她毕竟还当面说过曲筱绡她爸爸,尽管关关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但每次见到曲筱绡的时候都还是会选择低头避着,她的性子本就如此。 只有邱莹莹满脸真挚笑容的跟曲筱绡打了声招呼。 邱莹莹环顾四周后,感慨道:「哎呀,今天咱们22楼的大部分都聚在这里啦,就差了那个2201的女强人,曲筱绡你知道吗?人家2201那可是真正的精英,我跟关关上次见了人家以后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曲筱绡背对着电梯,听到邱莹莹的话后笑了笑。 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阴阳怪气。 「哎幼,人家肯定是精英啊。」 「咱们楼车库里停着一辆限量版的911,全国压根就没几辆,知道这是谁的车吗?就是你们口中那个2201的女强人,但可惜哟。」 「这个车压根就不是她的,而是一商业大鳄的。」 「你们都好好想一想,人家大鳄凭什么把这么好的车给她开啊?这其中要没什么猫腻就怪了呢,而且更变态的还是...我昨天在车库里看见了23楼的那个陆泽从911副驾驶座位上面下来。」 「俩人关系十分亲昵,有说有笑,渍渍渍。」 「这其中的猫腻啊...三跟四...哎呀呀,就连我这个见多识广的人都...」 【鉴于大环境如此,这时候,曲筱绡脸上露出来了意味深长的神秘笑容。 只是可惜她面前的这三位观众貌似并没有被惊讶到,反而都目光呆滞的望着曲筱绡的身后,曲筱绡快速转头望去,原来电梯已经从负一层上升到了一层。 而电梯里面正好还站立着两个人。 陆泽跟安迪。 电梯里瞬间站了六个人,只是气氛确实极为的尴尬,就连邱莹莹这个马大哈都感觉到了凝固在电梯空气当中的尴尬分子,她神情古怪的望了曲筱绡一眼。 曲筱绡觉得她自己敢作敢当。 她看了安迪还有陆泽一眼,对着面色冷漠的安迪笑了笑,胳膊抱于胸前,不屑道:「别装啦,我知道你们刚刚都听到了,你们没听错,就是我曲筱绡说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谭宗明把你藏得再深,也不是没人能够查出来你的底细。」 「我曲筱绡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什么小三...对了,还有小四。」 在说小四这两个字的时候,曲筱绡还特意朝着陆泽吹了个口哨,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安迪神情没有变化。 陆泽这时候则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曲筱绡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冲着陆泽说道:「你在这里笑什么?」 陆泽看着曲筱绡,摇了摇头:「一个人的认知水平越贵乏,他所相信的东西就越绝对。你是不是以为女人只有靠依附取悦男人,当小三才能够站到足够高的位置上?」 「曲小姐你出国别光顾着吃喝安乐泡夜店,能不能多读点书啊?」 「你真没文化,你个土豹子!」 此刻的曲筱绡宛如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起来,眼神里还有些懵逼,她曲筱绡竟然有天会被人嘲笑是土豹 子? 关雎尔跟邱莹莹对视一眼。 只觉得今天这一幕似曾相识,貌似前几天才刚刚见过一样。 陆泽不顾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的曲筱绡,继续输出火力,快速说道:「安迪是成宣集团的cfo,首席财务官,你个傻却以为人家是小三?你当小三能当成cfo?」 「还有,你见过老子这么帅的小四吗?」 此话一出,邱莹莹没忍住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关雎尔扶了扶眼镜,快速看了陆泽一眼,只觉得他确实挺帅的。 安迪这时候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浅笑,望着陆泽,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曲筱绡眼睛瞪大,还没开口,只感觉电梯轿厢里忽然一震,转而发现电梯停在了十七层,此时的报警系统已经滴滴的响了起来。 曲筱绡呢喃道:「这怎么回事?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陆泽往前一步,快速按下电梯的呼救键,把这里的事情详略的报给了物业,得到的消息是保持镇定,马上就会有人去解决问题。 陆泽瞅了一眼脸色由黑转白的曲筱绡,又笑着调侃了她几句。 只是这时候的曲筱绡已经没了说话的欲望,正握着手机考虑要不要给她的老爹老妈打个电话,陆泽转过头来发现电梯里五个女孩的脸上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神情。 就连此刻的安迪都紧紧的握住了电梯里的铝制扶手。 陆泽摇了摇头。 「哎呀,反正我是不担心的。」 「至少我临死的时候是跟五个美女死在一块,大被同眠,挺好的。」 陆泽的玩笑话夹杂着电梯里变得忽明忽暗起来的灯光闪烁,邱莹莹紧随其后的尖叫声使得电梯里的灯光忽然黑了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又恢复了光亮。 陆泽在电梯里约莫说了一刻钟的时间,电梯终于被打开。 其实陆泽凭借着蛮力也能够顺利打开,但显然没有必要。 终于被救出来的几人转而朝着楼梯口那边走去,几个女孩此刻的腿都是软的不行,必须扶着墙才可以,只有陆泽出来后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帮着身边的女孩们拎了不少的东西。 曲筱绡拿着手机给爸妈报平安,她看着自己的名牌包包竟然耷拉在最外面,甚至眼看着就要跟冰凉的瓷砖地发生了摩擦。 她咬着牙,有气无力的对着陆泽喊道:「姓陆的...你能不能对我的包温柔一点?为什么别人的东西都被拿的好好的,我的包都快掉到地上了?! 陆泽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自己拿着吧?」 「我错了,陆哥哥...」. 布响玩辣 366:紧张的关雎尔,关系改变 陆泽跟22楼的人们逐渐熟络下来。秊 安迪这才知道陆泽除了体育方面很厉害之外,在她擅长的数算领域同样拔尖,她这才明白为什么陆泽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身份完成三级跳,安迪很佩服比自己厉害的人。 而2202的三人自然都对陆泽印象不错。 邱莹莹由于这两天吃了些陆泽带的糕点,后面在电梯里见到陆泽的时候,她就把手里拎着超市袋里的一大包孜然味的麦乐鸡块塞给陆泽。 「陆帅哥,你别给我客气啊。」 「平时的时候,我老是蹭你的东西,这次也得让你蹭蹭我的才行。」 樊胜美则是觉得陆泽还算是个条件不错的男生。 至少在她知道陆泽在欢乐颂小区的2303是已经买下来的状态,再加上车库里还停着辆崭新的奥迪a6,对陆泽的态度变得更加热络起来。秊 尽管她知道陆泽貌似对自己不是很感兴趣。 曲筱绡似乎从她自己遇到陆泽的结果总是败下阵来,所以二人后面在见面的时候,陆泽总是能够看到曲筱绡一脸假笑的朝着他虚伪的问着好。 「陆泽哥哥上班啦?」 「陆泽哥哥下班啦?」 「陆泽哥哥你吃饭没有呢?」 陆泽自然懒得搭理她。 整个22层里面,好像就只剩下了关雎尔这个性子文静的女孩子。秊 关雎尔毕业于一所普通的一本大学,但是最终却在父母帮助下进了华鑫证券这个五百强证券公司当实习生,所以她做起事来极为的认真刻苦。 陆泽转行以后算是跟关雎尔成为了同行,只是他们二人从事的内容并不一样。 陆泽从事的是最核心的融资跟交易业务,关雎尔还是处于实习生阶段,从事的是些基础性的辅助工作,算是按部就班的融入。 陆泽这种自然是奇葩当中的奇葩,他飞跃升级的速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关雎尔在后面才知道,原来最近周遭几个大公司里面纷纷议论着的投行天才竟然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陆泽,在黑框眼镜之下如同小鹿般的眼神里满是震惊,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陆...」 「他好像比我大不了多少岁吧...」秊 关雎尔倾佩从国外回来的安迪姐,这样的女强人是她学习的目标跟榜样。 但是,在陆泽这个忽如其来的天才衬托之下,她这个还在苦苦为转正而每天加班的实习生亚历山大,光是最基础的基础信息业务就令她有些首尾难顾,而陆泽竟然还是从it转行来到的金融街? 有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在办公楼下不远处一家湘菜餐厅碰到。 陆泽主动的请关雎尔吃了顿饭。 「喜欢吃辣的?」 「不...不是很喜欢。」 「那怎么来湘菜馆?」秊 关雎尔坐在陆泽对面,上半身穿了件浅蓝色的短袖工装衬衫,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的散落在脑后,说话时候的关雎尔可能是因为微微有些紧张,时不时的会用手去扶动下鼻梁上的圆黑眼镜框。 ….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下午的时候...老是犯困,中午的时候偶尔会吃点辣的刺激一下,但不是经常吃,偶尔会...」 陆泽感受着对面关雎尔身上展露出的紧张气息,哑然一笑。 「你别紧张。」 「我又不是你领导。」 「我们第一次在电梯里见面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 关雎尔知道陆泽说的是那次在电梯里怼曲筱绡她爸的事情,这时候的 头变得更低,想想自己那时候的忽然而来的勇敢,她自己都感觉十分的意外。秊 二人点完菜以后就闲着聊了几句,基本上都是陆泽在说话,而对面的关雎尔在回话,关雎尔渐渐才在话茬中找到感觉,逐渐开始向着陆泽询问她做事的方式与技巧。 陆泽现在的知识储备,当实习生的老师自然是绰绰有亿余。 关雎尔望着对面侃侃而谈着的陆泽,眼里带上了明亮小星星,只觉得他真的好厉害。 吃完饭走出餐馆,陆泽本想请关雎尔吃顿饭,但俩人最终还是aa制。 微风拂面,各自告别。 关雎尔望着陆泽转身离开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很是红热的脸蛋。 女孩小声道:「这湘菜馆的菜是真的辣...」秊 ......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在周六早晨的2202房间里面,三个人里面唯有邱莹莹精神抖擞地起床,洗漱描画,准备与她的白主管一起去听课。 樊胜美被外面收拾着的邱莹莹给弄醒。 然后便顶着黑眼圈给自己这个小妹妹讲了讲她们公司女孩子打胎的事情,不料却被邱莹莹给被刺了,说什么女孩子到了三十岁的时候还在挑,那不完犊子了? 樊胜美看着邱莹莹一脸愉悦地出门去,手里紧紧拎着给白主管准备的早餐。 等邱莹莹走进电梯,樊胜美这才转回头来,她今早自然没事,只是为了提醒邱莹莹而临时编了个女孩流产故事,可她想不到邱莹莹根本就不当回事,而且还差点捎带上她。 喝下杯里最后一口美容水,刚准备关门烧水泡方便面,忽见曲筱绡蹦蹦跳跳地从电梯出来。秊 樊胜美疑惑道:「咦,你今天也这么早?约会去吗?」 曲筱绡正朝着电梯那边跑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朋友们约了吃大闸蟹,我快来不及了。樊姐回头聊啊,大姐啊,你这件衣服哪儿买的?我记得我妈昨天早上穿的也是这件。」 樊胜美咬着牙:「你妈...真时尚啊!」 回到房间,吃完泡面后的樊胜美顿时感到无聊,一个人窝在沙发上面打电话呼叫朋友。 可惜的是,她这年纪的朋友大多已有家有口,周末没人陪她,她只能背上包一个人出门扫街。 安迪同样出去参加论坛。 整个22楼这时候唯有关雎尔在呼呼大睡。秊 睡到中午的关雎尔被窗户透进的亮光吓醒,以为是上班耽误,等跳起身冲到了客厅才想到今天是周末,于是捂着胸口感受着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的心跳,锤了锤自己的小脑袋瓜子。 「关雎尔。」 「你真傻!」 回到床上,已没了睡意。 她拿起手机翻阅起来上的红点消息,除却工作群的信息外,关雎尔看到了陆泽给自己发来了一份ord文件,打开一看才发现是关于实习生的工作汇总报告,洋洋洒洒几十页。 关雎尔立刻从床上起身。 「我...」秊 「我不能再睡了!」 「关雎尔,这个年纪的你怎么能够睡得着的?! . 布响玩辣 367:燕瘦环肥,被包围的陆泽 陆泽周六自然也没有在家里闲着。导 早上日常锻炼完毕以后的陆泽骑上了自己刚刚斥巨资买来的公路自行车,打算绕着整个城市骑上一圈,之前的陆泽很喜欢在某站看那种在外面骑行的up主,徐云流之类。 在心无旁骛的做一件事的时候,人的心很容易就宁静下来。 陆泽经历了许许多多的诸天世界,偶尔时候的他也需要让自己的心放下来沉淀沉淀,跟奇高的精神属性没有关系,就是单纯的想稍微放空一下脑子。 正如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风,陆泽可以不顾其他人目光的大声喊叫。 在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陆泽下午的时候又去到了一所正规的洗脚城,花费二百巨资给自己洗了个脚兼职按摩,一天功夫很快过去。 陆泽气色饱满回家的时候,正好在电梯前碰到了樊大姐。 樊胜美穿高跟鞋逛了一整天的街,累得花容惨澹,又不舍得打车回来,只能挤着周末人挤人的地铁回来,所幸地铁上也并没有人过多的她花掉的妆容。导 本想着连忙上楼不要遇到熟人,没承想碰巧陆泽回来。 陆泽笑着跟樊大姐打了声招呼,这时候的樊大姐应了一声以后便把目光放在另一侧,只觉得自己此刻以这种面貌出现在熟人、尤其是男人的面前,很不体面。 只是陆泽并没有打量樊胜美,让后者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暗咬了牙。 难道是老娘真的三十而已,没有魅力了吗? 这时候又有个无精打采的人出现在了樊胜美的身边,只见累的两眼发直的曲筱绡打着哈欠,自顾自说道:「妈呀樊姐,你这妆都花成什么样子了啊?还不如我妈呢,樊胜不美了都。」 樊胜美咬着牙,狠狠瞪了一眼身边曲筱绡一眼。 「能不能闭嘴!」导 曲筱绡哦了一声,然后无精打采地将脚底放下的竹箩踢给樊胜美:「交给你,一箩大闸蟹做夜宵,你们凑齐人,煮熟了喊我吃。我已经四十个小时没睡觉了。」 「这些天为了跟我那个无良哥哥争家产,我...」 曲筱绡忽然尖叫了一声,这才发现在右后方的阴影里面原来还站着个人,一楼里侧声控灯因为尖叫而亮起,陆泽一手拿着手机回复信息,一手朝着曲筱绡挥了挥手。 「hi~」 「我也想吃大闸蟹~」 曲筱绡当即就想拒绝,但是想着自己这些天能够安安稳稳的跟败家哥哥斗法,没有闲工夫对付这楼上姓陆的,只能再度假笑女孩上线。 「当然可以了,陆泽哥哥~」导 「人家本来就是想叫你来的呢~」 樊胜美一阵鸡皮疙瘩起来。 电梯来到22楼,三人一块出门,只见这时候的安迪正在2201门口准备开门,察觉到动静后,转过呕吐朝着陆泽还有樊胜美曲筱绡打了声招呼,指了指2202还有2203门口放置的大闸下:「我这里有朋友刚刚送的大闸蟹...」 …. 然后对着陆泽说道:「你的那份我已经给你送到你家门口了。」 曲筱绡这时候朝着安迪飞奔而去,可怜兮兮道:「安迪对不起,人家不知道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大牛,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跟我一样,出国就是为了玩,我不该调查你,还那么说你,对不起嘛。」 曲筱绡的演技无疑非常到位。 自小便在家里古灵精怪长大的她深谙演技的重要性。导 陆泽在后面聊有兴趣的看着曲筱绡的表演,开口笑道:「原谅你可以,本来安迪也没生气,但是你如果道歉是为了让人帮你弄方案搞策划,那还是算了吧, 太势利了点吧?」 陆泽自然知道曲筱绡道歉是假,真正目的是为了让安迪帮助她搞定刚刚搞到手里的gi项目。 曲筱绡困意全无,转过头来望着陆泽,一脸悲苦相:「什么意思?我曲筱绡是那种人吗?」 嘴上这么说着话,但是曲筱绡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只觉得自己成百上千个心眼竟都被这个姓陆的家伙给看清摸透,我在他的面前难不成就跟光着一样? 樊胜美看了会儿戏,只觉得脚酸,开了门换了双拖鞋来到门口坐下。 而这时候睡了一天的关雎尔睡眼朦胧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把自己的身子直接贴在了她樊姐的胸前,樊胜美一脸宠溺相,摸了摸关雎尔的头。 「关关小宝贝,是不是睡了一天呀?」导 关雎尔抬起头打量了一眼陆泽,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这时候电梯开门声再度响起,只见满脸兴奋的邱莹莹蹦蹦跳跳从里面走出来,望着楼道里如此热闹的一幕,她震惊的捂住了嘴,惊喜道:「你们都在这里等我呢吗?」 ...... 2201很快变得热闹无比。 曲筱绡在被陆泽说破心思以后,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跟安迪再说帮她忙的事情,只是望着陆泽的眼神十分不善,只觉得这个家伙是自己最大的克星。 从刚刚来的第一天开始,这货竟然就当着面怼了她的老爹。 后面的一系列事件里她曲筱绡竟然都处于下风,原本在打听着这陆泽不过是个it小员工以后,曲筱绡很不当回事,只是没承想这货那么快就变成了个大牛人物,貌似混的风生水起。导 陆泽跟着关雎尔还有樊大姐在安迪家的开放式厨房里弄着菜。 樊胜美面色古怪。 因为这时候的她隐约察觉出来身边的关关貌似对陆泽有点意思,倒不是说两个人眉来眼去,但资深hr的樊大姐还是感觉到自家关关的异常。 只能说,有情况! 做菜颇用了一些时间,数个盘子在厨房大花岗石料理台摆开,有葱花炒鸡蛋、回锅肉、麻辣牛肉、清蒸鲫鱼、紫菜蛋花汤,当然还有两大盘的大闸蟹,个头贼大。 曲筱绡先行给安迪敬酒赔罪,说自己以前多么多么混蛋,现在非常渴望原谅。 陆泽被众美包围,身边透着不一样的味道感觉,燕瘦环肥。导 陆泽并没有再怼这个曲筱绡,而是安安静静的在2201这里吃了顿饭,邱莹莹这时候开心诉说着那位白主管多好多好,在地铁上如何维护她。 陆泽哑然一笑,想着自己调查来的白渣男信息,微微摇了摇头。 布响玩辣 368:白渣男的末日 邱莹莹跟白渣男的感情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邱莹莹只是知道这天开开心心去上班的时候,听到公司里的同事们都在争相讨论着白主管当鸭的事情,过往时候勾搭那些老态富婆的事情竟全部被人抖落了出来。 而更关键的还有白主管背地里吃回扣、乱报发票的事情闹得喧嚣尘上。 据说这事情已经在办公楼别家公司那边都传了开来。 气急败坏的白主管去到上司办公室里,望着神态极为正常、甚至带面露微笑的老板,白主管就知道大事不妙起来,这老板竟然连斥责他都没有斥责。 「王总,您听我...」 「小白啊,你的个人能力我是认可的,我也相信这两天外面的传言是在针对你。」 白主管顿时一喜:「对对对,这完全就是...」 「这样吧,你写封辞职信上来,大家好聚好散,有时间回来看看。」不料王总的脸色变化,盯着面前的白主管轻哼了一声,「你主动辞职,大家也好体面些,不然就现在传着的那些证据,足够把你送进去待段日子。」 白主管颤颤巍巍的走出办公室大门。 出去以后迎接他的是无数打量的目光,只有邱莹莹这时候傻呵呵的来到了白主管跟前,询问着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白主管脸色有些扭曲,咬着牙朝着邱莹莹大吼一句:「滚!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看我的笑话?」 以前安稳当主管的时候,白主管能够惬意的跟部门里的这些女员工们谈笑风生。 这段时间的他本来是打算把目标放在邱莹莹这个傻女人的身上,正好这段时间外面没有业务,把这个傻女人骗上床以后可以稍稍尝尝不一样的滋味。 但现在,他压根没有了当初的想法。 人总是这样。 在风浪没有到来的时候可以把自己包装的完美无比,但是只要稍微遇上点事情就不能再伪装下去,暴露本性以后的面目可憎,更何况白主管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好人。 面对白主管的怒吼,看着他狰狞无比的面孔,邱莹莹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原本心中那个完美无缺的白主管形象几乎瞬间崩塌,今天一整天的邱莹莹都是处于发懵的状态当中,只是知道从明天开始貌似就看不见白主管的身影,身边同事们讨论的话语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听说白主管连50岁的老奶奶都不放过,只要给钱,干啥都行。」 「这次貌似是遇上了狠人,连白主管吃回扣搞发票的事情都板上钉钉的弄到了证据。」 「以前公司里好多离职的女孩,原来都是遭受到了他的毒手,唉呀,咱们部门不知道有没有傻女人被白主管这个真渣男骗啊。」 回家的地铁上,邱莹莹脸上露出几分难看的笑容,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自顾自说道:「我真傻,真的。」 …. 在邱莹莹身边坐着的人悄悄打量了下她,然后无声的把屁股往另一边挪了挪。 ...... 下班后的陆泽舒服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白渣男的下场自然是陆泽一手导演的结果,对付这种压根就不需要多花什么心思,这货身上实在是有太多能够突破的点。 只是陆泽也没想到,这位白主管年纪轻轻就懂得讨老妇人们的喜欢。 忽然间电话响起来,来电显示安迪。 「摩西摩西,怎么了?」 「呃...你回家了吗?如果回家了可以下来帮我看看我家的门吗?指纹锁好像出了点问题,如果解决不了的话我想我只能拨打911来帮忙了。」 陆泽很快下楼,经过一番分析后发现是这指纹锁没了 电。 在成功开锁以后的陆泽便收获到了一顿晚饭的奖励,安迪的手艺自然堪忧,但好歹她这个富婆是真的有钱,所以晚上便点了一桌子丰盛晚饭送到了2201的家里。 「你真的很厉害。」 「曲筱绡今天中午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希望我能够帮助她这个...可怜虫拿下手头的gi项目,我发现你对曲筱绡似乎很不友好。」 安迪一边优雅的吃着饭,一边眼神里带着好奇神色打量着对座的陆泽。 陆泽很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如实说道:「确实不喜欢她,整个22楼里面她是最招人烦的,而且一切都以她的行事标准为准则,目的性太明确,还没你可爱呢。」 安迪挑了挑眉,似乎对陆泽最后这番形容很是吃惊。 她有些忍俊不禁:「我...也不怎么可爱吧?至少我肯定我不会像曲筱绡那样招人喜欢。」 陆泽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安迪,点头道:「还可以。」 安迪也不太想要谈论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于是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曲筱绡身上:「你觉得我不应该帮助曲筱绡吗?可是我看她是真的想要做些事情。」 陆泽笑着拿出手机,翻阅出一个命名为‘曲,的文件,把手机递给了对面的安迪。 「曲筱绡,女,23岁...」 「这是曲筱绡的个人资料?你怎么调查了她?我看这个是不是侵犯他人隐私?」 陆泽摇了摇头:「曲筱绡搬进欢乐颂的第一天就跟我发生了冲突,当天晚上就调查了我的资料,你不知道这位曲大小姐最喜欢的就是查人资料吗?」 安迪想着自己那次当着面被曲筱绡当成老谭的小三,不再多说什么。 面前的陆泽貌似都被当成了小四... 「哦买噶,这曲筱绡的大学成绩怎么这么糟糕?」 「清一色全部都是不及格,而且这所大学的名字我记得并不在米国大学的名单上面。」 陆泽解决完面前的晚饭,拿着餐巾纸擦了擦嘴:「对啊,我们这里都叫做...野鸡大学。」 曲筱绡这富二代出去留学的自然是榜上无名的那种学校,在漂亮国的大小姐吃喝安乐样样没落下,甚至连最基础的英文都拉跨的不行,充其量调戏下肌肉勐男。 「你想要帮助她,我可以理解。」 「但是这种帮助并不应该是你手把手的去喂着她吃饭,那到时候究竟是你在跟gi集团谈判,还是她这个小瘪三在跟人家谈判?」 陆泽简单的话令安迪有些哑口无言。 「我...我明白你的意思。」 布响玩辣 369:被碾压! 安迪最终还是听从了陆泽的建议。 她给了曲筱绡足够多的方法策略来应对即将上门考察的gi集团,但是拒绝了曲筱绡说的让安迪带着蓝牙耳机帮助她度过难关,曲筱绡捧着一大堆看不懂的英文资料蔫不拉几的回到2203。 心里对安迪还是存在着些许埋怨心思。 只觉得这时候的安迪一定还是在生气当初自己骂她小三的事情。 「什么嘛。」 「平时的时候说得好好的,实际上还是在怪我。」 「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原着里的魏渭曾经评价过曲筱绡:近则不逊,远则怨。 这位魏总看人还是十分清楚,只可惜过度精明的魏兄并不适合同样聪颖无比的安迪,这时候的安迪还在跟陆泽取经,究竟要不要去跟她的这位不知性别的网友见面。 「去。」 「为什么不去。」 「我到时候跟着你一块去。」 听着陆泽的话,安迪神情微微有些古怪:「啊?你要跟着我一块去?可是我都不知道这位奇点究竟是男是女,甚至连年纪都不清楚,你跟着我去...」 陆泽正舒服躺在安迪家的大沙发上面,舒服的伸着懒腰。 陆泽如此自然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姿态,引得旁边正给他递水的安迪无奈一笑。 只是觉得这段时间自己貌似对这楼上邻居的纵容正不断的加剧,包括关于曲筱绡的事情上面,很多事情都会不自觉的想要询问他的意思,甚至连回家后独自吃饭都感觉少了点什么。 「我得替你当保镖才行。」 「按照你说的话,这个奇点网友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更应该防着点才是。」 安迪冲着陆泽笑了笑:「那你不也是聪明人吗?」 在沙发上面翘着二郎腿的陆泽闭着眼睛:「我不一样。」 「我可是...好人!」 ...... 陆泽最终还是在周六的中午跟着安迪一块去到了一家档次中等的餐厅,人均消费一百多,在魔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自然不算高档,但好歹能够上上大众点评。 安迪跟陆泽见到了那位奇点。 是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一身服饰看起来十分简约,只是脸上皱纹良多,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男人不露声色的朝着安迪打了声招呼。 安迪礼貌点头:「奇点?」 男人伸出手来,望向安迪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艳:「你好,我叫魏渭。」 可惜,这魏兄并不知道安迪有着接触障碍症,更何况是跟陌生人,礼貌点头后的安迪开始介绍起来旁边的陆泽,脸上带着笑意:「这位是我...朋友,想跟着我一块来见识见识你这个网友。」 魏渭不自觉的开始打量起来陆泽。 他自然从陆泽二人进门的瞬间就发现了陆泽,心思颇深的魏渭很快开始在内心里对陆泽开始分析,只是此刻近距离接触以后的他又根本难以下定义做判断。 …. 陆泽倒是伸手跟这位魏兄握了握:「你好,我叫陆泽。」 陆泽望着对面魏渭有些微微皱起但很快松开的眉头,心里暗暗发笑,这魏渭擅长观察分析别人,只是这玩意都是陆泽玩剩下的东西,侧写他才是专业的! 「魏兄,冒昧问一下,你是怎么来的啊?」 魏渭开口回答:「坐地铁来的。」 安迪听到这个回答,脸上浮现出几分歉意,只觉得自己这次带着陆泽一块来的确有些不太合适,这位奇点魏兄看起来似乎是那种... 「?衫衬?是普 拉达的,外?是套?古驰的,鞋子好像是登喜路吧?」 「你这身打扮可不便宜,魏兄目前的年纪应当是地位不低?」 「这般身家还坐地铁来,真是环保。」 陆泽的话使得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安迪刚刚心里升起的几分歉意瞬间烟消云散,只觉得陆泽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怪不得曲筱绡那个古灵精遇见他的时候都是被压制的死死的。 安迪带着询问的目光放在了魏渭身上。 后者也没想到陆泽会直接说出他全身的衣着打扮,只觉得今天见面的场景貌似跟他预想当中不太一样,这顿饭吃的很不爽,魏渭身上的摆弄谈吐全部被陆泽毫不留情的击溃粉碎。 最终,安迪开着车把这位身价不菲的魏兄送到了地铁站。 坐在副驾驶的陆泽还隔着车窗跟魏兄挥手告别。 「歪。」 「你刚刚怎么那么主动的跟他聊天呢?」 「还有你什么时候对穿着打扮那么熟络,竟然一眼就能够认出来,我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熟悉。」 开着车回往欢乐颂的陆泽,安迪心头藏着诸多的疑问。 原本手机里存在着的网友奇点,给她带来了许多的神秘色彩,只是今天见面以后发现这个奇点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老男人,再加上这顿奇怪的饭。 安迪心里存着的隐形好感度瞬间下降了许多。 陆泽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这东西,我们公司里那些刚刚入门的实习生都知道,这位魏兄明明有车,却坐地铁来,你说是因为什么?」 安迪聪明绝顶,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想...考察我?或者说是考验我?」 陆泽打了个响指:「是的。」 「如果这次你成功通过了他的考验,那么下次你们见面的时候他应该就会挑选个更高档点的餐厅,逐渐的对你展露出来他那丰厚无比的身家。」 「有钱人,大部分都是喜欢藏着掖着。」 安迪挑了挑眉,只觉得这个聊了许久的网友貌似并没有她想象当中那么有趣。 不远处红灯闪烁,窗外是繁华的魔都街道,十字路口停着的这辆a6在其中显得并不突出,这天安迪自然没有开那辆过于拉风的红色911,反而是开着陆泽的车来。 「你这辆车还挺好。」 「至少里面的空间比我那辆要大上许多,就是绿灯时候的起步好像有点慢。」 陆泽笑了笑:「其实,我还有辆车,到时候骑那辆车带上你去兜兜风。」 安迪敏锐的察觉到了陆泽刚刚说的动词貌似是...骑? 布响玩辣 370:对不起,我今晚有约了 安迪跟魏渭之间还在网上交流,只是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再也不能跟没见面之前那样侃侃而谈。 陆泽貌似成了夹在两个人中间的那个‘阻碍,。 魏渭在见面之后对安迪自然很是满意,长相、谈吐、性格...他想着再跟安迪约定下次见面吃饭。 只是没想到安迪却直接表示了拒绝。 魏渭对他自己除了长相以外的其他条件都很有自信,但这时候的他却深受打击。 之所以跟安迪这个网友见面,是因为他肯定屏幕后面的这位网友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女孩,她确实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聪颖,而且心性纯良真挚。 只是没想到,在自己马上出现的时候,她身边忽然冒出了个陆泽。 「安迪,是因为那位...陆先生吗?」 「是,也不全是。」 空旷的客厅里,皎月月光洒在干净明亮映着朵朵金花的地板上,安迪把锁屏了的手机放在了身后沙发上,蜷缩在沙发前地板上的她望着窗外明洁但不刺眼的圆月,深深吸了口气。 她神色朦胧的看着窗外明月,呢喃道:「真好看...」 这天下午的安迪刚刚从好朋友兼老板谭宗明那里回来,在老谭那里得到了许多关于她弟弟的消息,在知道弟弟可能存在某些精神方面的问题后,安迪思绪杂乱。 她本就是为了寻找弟弟才回的国。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欢乐颂小区里面会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人。 嗯...还有楼上那位。 吨吨吨的把放置在面前的写有红色‘evian,标志的矿泉水喝完,这是来自于法国依云小镇的高档矿泉水,安迪在心情不平静的时候喜欢喝水来使她自己保持冷静。 这晚的安迪在良久后才缓缓睡去。 第二天一起跑步的时候,陆泽注意到了安迪情绪上面的异常,不用多想就是知道是因为她弟弟的事情,黛山福利院的弟弟可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这令安迪会想很多。 「能不能跑快点?」 「小区门口卖冰棍的老太太都比你跑得快。」 之前的安迪喜欢在早晨跑步的时候戴上耳机,聆听音乐会令她隔绝在属于自己的世界当中,只是最近的安迪渐渐选择不戴耳机,所以聆听到的只有身边陆泽的声音。 安迪思绪回到现实,听着陆泽的话,她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原本心头藏着的阴霾消散了些。 安迪快速跟上陆泽的步伐,轻声道:「来啦。」 陆泽保持着自己的跑步频率,继续说道:「下午下班以后,我骑着我新车带你出去熘一圈,最近几天晚上我看路边冒出来了好多的烧烤摊,咱们去尝尝吧。」 安迪在陆泽身后喘着气:「烧烤?新闻上不是说,那都是汤姆and杰瑞的肉吗?」 陆泽笑了笑:「好吃就完事啦,我们又不是整天吃,偶尔吃一顿肯定没问题。」 …. 「晚上我在楼下等你。」 安迪哑然一笑。 自己明明还没有答应下来,面前这个家伙就已经默认她一定会来,她这个空降到成轩fo手头有着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只是...这时候的安迪微微期待起来下班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晨练完以后,两个人在上楼的时候碰巧又碰到了准备下楼的曲筱绡。 只见这曲大小姐完全忽视了从电梯里走到22楼的安迪,撇了安迪一眼以后默默等着电梯上去23楼,安迪没有在意曲筱绡的态度,自顾自的朝着2201走去。 这就是安迪的性格。 她在意的东西 都不一定会说出口,更何况对曲筱绡这个并不是很在意的人。 曲筱绡自然是因为上次安迪没有在gi项目上面竭尽心力的帮助她而生闷气,安迪虽然给她出了很不错的招数,但她这个笨比的武功底子实在是差的令人发指。 单词都不认识,怎么跟人家老外沟通? 翻译也得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才能够跟人家翻译吧? ...... 邱莹莹在经历过白主管的事情后沉默了好多天。 原本每天乐呵呵跟个小太阳一样的邱莹莹,最近连胃口都变差了许多,连带着脸色蜡黄,整个人看起来蔫不拉几,似乎深受打击。 樊大姐自然好好规劝了邱莹莹一番。 刚开始的时候她就看不上那位白主管,约人出去吃饭都是大半夜的时候发信息,甚至连给人思考的空间都没有,听到这次的事情以后樊胜美还微微有些庆幸,至少小蚯引还没有跟这个白主管在一起,不然骗财骗色都是轻的。 据说这白主管跟所谓富婆有一腿,谁知道他认不认识什么怪癖富豪呢? 樊胜美虽然喜欢有钱的,但是她心里还是微微有着底线存在,并不是为了钱做什么都可以的主,规劝完邱莹莹以后的樊胜美坐回到沙发上,眉头紧紧皱起。 小蚯引能够有自己这个大姐姐,可是自己这里的烦心事又要该怎么解决呢? 听着外面电梯响起开门的叮冬声音,樊胜美反应过来连忙打开2202的房门,只见右边的2201此时的房门正好关上,樊胜美咬着牙,还是决定敲响了安迪家的房门。 「小樊?怎么了?进来吧。」 安迪打开了门,脸上气色看起来并不错。 虽然樊胜美的年纪是要比安迪大,但她最不喜欢被叫做大姐,安迪于是便顺从了樊胜美的意思,平时的时候叫她小樊。 「刚刚锻炼完吗?」 「对啊。」 「厉害,像我这种身材的女人,跑步是真的累,太勒的慌。」 安迪瞅了一眼樊胜美某个发育良好的部位,默默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事情吗?」 樊胜美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将门关上。 她神情有些不太正常。 「我一个高中老情人来上海出差,七拐八弯打听到我,今晚请我在希尔顿吃饭。然后呢,我就想他一定会坚持送我回家,至少在我家门口瞄一眼。我……我以前可是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要是被他看到我跟人合租……你理解吗?咳,我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安迪很快明白樊胜美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陪你去?然后我们同去同回?这样他就不用送你回家了?」 樊胜美连忙点头:「对。」 只见安迪眉头微微皱起:「可是...我今晚有约了。」 布响玩辣 371:怎么有这么尴尬的事情 「有约?」 「跟谁啊?男的还是女的?」 樊胜美的八卦心开始泛滥。 安迪无疑是整个二十二楼里最奇怪的人,同样也是最厉害的人,樊胜美这辈子想找的就是个能够倚靠一生的有钱人,所以当初的她就想着两个装修的邻居是高富帅才好。 后来的樊胜美觉得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些狭隘。 嗯...女孩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 听着樊胜美的询问,安迪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她直接伸手指了指楼上。 「陆泽。」 樊胜美饶有意思的长调‘哦,了一声,她看陆泽还是比较顺眼,长得帅不说,为人还不错,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有车有房,而且现在据说混的非常可以。 只是可惜,这样的人物根本看不上她这种半老徐娘。 安迪无奈一笑:「陆泽说晚上要带着我去吃路边的烧烤摊,我觉得那些都是汤姆杰瑞的肉,但是他好像一听这个更加兴奋...你如果今晚需要我的话,我可以问问他的意思。」 「大不了就一块去,可以叫上你们屋里那两个小朋友。」 「我看小邱最近好像是生病了吧?」 「我们一车去一车回,陆泽那边应该可以,反正...他最爱的就是蹭饭。」 想着上次跟她一块去见奇点时候发生的种种事情,安迪脸上神情变得温和起来,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跟当初刚来时比起来,判若两人。 樊胜美开心不已的点了点头,望着安迪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安迪,这可太好了,可你的车子坐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吗?」 「可以,我最近正跟陆泽换车子开,我们老板说车子随我做主,哪怕直接送别人开一段时间都行,我正好看上了陆泽那辆,所以我俩就换着开。」 樊胜美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解跟疑惑,只觉得眼前的安迪有时候聪颖的令人赞叹,她上门的意思直接就能够领悟出来,但是有时候的她又是显得那般稚嫩。 换车开? 这听着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陆泽那边很快就收到了安迪的电话,他很快就同意了下来,转而约到了明天。 放下电话,陆泽回到了办公室里,对着对面坐着有些局促不安的王柏川笑了笑:「王总抱歉,刚刚接了个电话,我们接着聊吧。」 ...... 樊胜美晚上好好装扮了一下,一身大红裙子看的人眼花缭乱。 一车女人开始唧唧喳喳的在陆泽车上笑谈起来,樊胜美快到的时候还在与她的老同学在通着电话,在见到王柏川的时候,樊胜美微微一愣。 当初那个瘦弱苍白的少年,现在一脸青年才俊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邱莹莹跟关雎尔左右头的趴在后排窗户上往外面望着,就连安迪都歪着头朝外面瞥了几眼,看樊胜美婀娜多姿地走出车门,然后举止优雅的朝着她们这边挥了挥手。 …. 二人谈笑着走进希尔顿。 「哇噻,这两个人真的好般配呀,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重叙旧情?」邱莹莹现在逐渐从白主管事件里面走了出来,直接说道:「据说,这个王帅哥当初在大学的时候对樊姐有意思。」 大家心里其实都是一样的想法。 安迪开心的笑了笑,她最爱看樊胜美活色生香烟火气十足地活着。 樊胜美羡慕她的人生,她何尝不是羡慕别人的人生? 22楼里,每个人似乎都有着各自不一样的人生。 ——冬冬冬! 安迪望着正在窗外敲打着车窗的陆泽,她显得有些微微俏皮的皱了皱鼻子,车窗很快下降,只见安迪笑了笑:「干嘛?别把我的车窗给敲坏了。」 陆泽瞪了她一眼:「什么你的车,这是我的车!」 希尔顿门口的门童接过钥匙把两辆车停到了车库里去,陆泽则是跟三女进到了大厅里面,提前订好的位置距离樊胜美跟王柏川所在的位置并不算远。 陆泽朝那边望了一眼,笑了笑。 安迪注意到了陆泽的笑容,她神情古怪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陆泽如是说道:「我认识那位跟樊大姐约会的男人,叫做王柏川,今天我俩还见过面,其实按理说,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跟我一对一的,但...我正好闲的没事。」 王柏川的花费自然舍得。 今天去到陆泽公司花费了一大笔的咨询费,而今晚这里貌似给樊胜美准备了贴心礼物,再加上今晚还得好好搓一顿,光是今天一天的消费就已经是十分的不菲。 同样是今天这一面给了樊胜美错觉,以至于后面在知道王柏川车子是租的时候心态扭曲。 陆泽还是稍稍有些同情这位王总。 明明两个人都在有意的包装自己,到头来樊胜美自尊心作祟的挖苦讽刺人家,再加上有曲筱绡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在旁边跟着扇风点火,关系瞬间到了冰点。 「那你可别露馅了。」 「可是纸包不住火。」 俩人说话的时候,那边的王柏川可能注意到了这边的陆泽,于是在樊胜美十分错愕的眼神下,王柏川小跑着来到了陆泽这边,朝着一桌人打招呼问好。 「王兄,你今天也来这里啊?」 「那你应该跟小美也认识对吧?」 陆泽指了指跟着来到这边、脸色微微发白的樊胜美,自然知道她这是害怕自己说出来她群租房的事实,笑着点头:「佳人陪伴,就不多闲聊啦,不耽误王兄陪伴老同学,咱们待会儿再叙。」 今日这顿饭吃的是令樊胜美格外不是滋味。 她怎么都没想到王柏川竟然跟陆泽也认识,她只是可以保证身边这几个姐妹们守口如瓶,但万一陆泽这边说漏嘴,那她岂不是难堪的要钻进地底下? ...... 陆泽晚上的时候又来到了2201。 安迪望着陆泽,无奈摇了摇头:「哎呀,知道今天晚上爽了你的约,但是樊小妹求到我的头上,我当然是能帮尽量帮,连曲筱绡那边我都帮着出了方案,更何况...」 「我想想...后天!」 「后天我不加班,到时候看看你的新车怎么样?」 陆泽满意点头。 「一言为定。」 布响玩辣 372:长袖善舞的影响... 这天晚上的陆泽在安迪家里待了许久才离开。 可能是受到今天晚上众人一块聚餐时候的愉快气氛影响,安迪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放松心情的她主动跟陆泽说了关于她弟弟还有家里的情况。 陆泽默默聆听着。 其实他对于安迪家里情况的了解远远超过她自己。 原着里的安迪一直困扰苦恼于她自己是否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陆泽望着面前冰雪聪明的安迪,自然知道她其实并没有那方面的问题,她只是在有时候会将自己困在原生家庭的怪圈当中。 正如她现在身上所谓的接触障碍,完全就是心理方面的作用。 安迪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是多么的优秀,反而还把这种优秀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东西。 陆泽待在安迪家里,当着她忠实的听众。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回到国内以后能够认识你们这些人,真的挺好。」 安迪轻吐一口气,脸上绽放出别样的笑容,她走到阳台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转过头来对着陆泽说道:「就是不知道樊小妹现在怎么样。」 原本樊胜美的打算是跟安迪一伙人同去同回,但她没想到今晚会跟王柏川聊的如此带劲,樊胜美于是便拒绝了跟安迪他们一块回欢乐颂,想着跟王柏川吃完饭后再去隔壁咖啡厅喝点咖啡。 樊胜美与王柏川在希尔顿边吃边谈,得知现在的王柏川未婚,而且事业上面略有小成,目前打算来上海发展业务,希望跟樊胜美这个老同学多多来往。 而更关键的是樊胜美敏感地从王柏川的眼睛里挖掘出大学时期的那种熟悉眼神。 他铁暗恋我! 察觉到这一信息以后的樊胜美变得更是言语风趣起来,说话谈笑间千娇百媚,所以这才有了喝咖啡的打算。 咖啡喝完,夜色已深,樊胜美矜持地提出告别,王柏川起身要送。 「小美,今天我开车来了。」 「正好晚上也没喝酒,我送你回去吧。」 樊胜美心头顿时一紧。 她高兴着差点忘记今天的关键事,千万不能被王柏川发现她合租房的事实。 只能想着待会送到门口就行,要是上楼的话,那就不可以。 来到车子旁边,樊胜美这才注意到王柏川开的是辆宝马,眼神里的光芒更盛:「可以啊你王柏川,这些年混的还不错,都开上宝马啦。」 王柏川绅士的开门让樊胜美进去副驾驶。 只是他紧接着开口说了三个字令樊胜美的笑容顿时僵持在了脸上。 「我租的。」 回去欢乐颂小区的路上,樊胜美显得十分心不在焉,来到欢乐颂小区的时候她以现在时间太晚为借口婉拒了王柏川送她的想法。 于是,樊胜美便在她这位老同学的注视之下,踩着高跟鞋婀娜地走进小区大门。 …. 回头时,发现王柏川的车子依然在。 樊胜美呢喃自语:「租的...」 ...... 前几天的陆泽接待了王柏川。 看着王柏川递上来的写的洋洋洒洒的华丽资料,陆泽只是撇了一眼就没有什么兴趣:「如果是只是想着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滩捞上一笔,这样的东西完全够用,但如果你真的是想要在这边立足下来,面子得有,但,里子才是关键。」 办公室里的陆泽简约的跟王柏川聊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对于王柏川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只是初步的尝试利用着【lv5长袖善舞】技能对王柏川简单说 了几句,没有想到的是他跟樊胜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大方承认了自己租车的事实。 以至于后面许多天的时间里,樊胜美心里又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王柏川的坦诚令她微微有些惊讶,心情复杂无比,她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看重面子,甚至在老同学的面前都时不时的故意开口说自己在上海有房的事实。 这种事情能够瞒得过一时,但根本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另一方面,樊胜美不知道自己在后面要跟王柏川如何相处下去,吃饭的时候、喝咖啡的时候,她都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以后来上海发展尽管麻烦她。 现在看来的话,王柏川似乎并不是那种她心心念念想要找的男人。 至少在最关键的钱这块暂时就没有达标。 刚刚才来上海发展底子很薄、公司还没有正式营运、没有房子、甚至连唯一的一辆宝马三系都是租来的。 这样的人,樊胜美在世纪佳缘网的时候都是第一眼就pass掉的对象。 但她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些天会如此的闷闷不乐。 是因为自己的刻意隐瞒跟坦诚王柏川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是王柏川的财务条件并不是那么好?亦或者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内心深处什么时候变成了个见钱眼开的势利眼女人? 樊胜美没有跟自己屋里这两个小朋友说。 邱莹莹毕业不到两年,刚刚从前面那段低迷情绪里面走出来;而关雎尔更是从毕业小半年的时间,整天因为公司的事情忙前忙后的见不到人。 王柏川那边的态度还是十分热烈,无奈下的樊胜美最终找到了安迪。 2203的曲筱绡自然是靠不住的主,樊胜美的目光最终还是锁定在了安迪身上,樊大姐性子里的弊端开始逐渐在这些小事情上面显现,平时的时候她是2202里面那个无所不能的樊大姐,但本质上的她遇到真正困难的时候想到的还是寻找其他人的帮助。 这样的性子谈不上好坏。 但放在樊胜美这样原生家庭问题很严重的女人身上,自然就是属于潜在的大问题。 「小樊。」 「如果按照你的择偶标准的话,这位王同学很明显不在你的候补名单当中,以前的时候你遇上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呢?」 樊胜美微微有些苦恼的说道:「婉拒、直拒...或者是删除,拉黑手机号。」 安迪大方的朝着樊胜美摊了摊手:「那你这次又在苦恼什么呢?」 樊胜美的头很低:「安迪,你觉不觉得我太现实了呢?」 布响玩辣 373:烧烤摊下的惬意二人 安迪最是喜欢的就是樊胜美身上的那种烟火气。 她跟陆泽谈论过,陆泽自然不喜欢这种过于现实的人,可安迪刚刚才从外面的漂亮国回来,初次接触樊胜美这样子的人,还是感到十分好奇。 甚至对曲筱绡那样当着面骂她是小三的人都讨厌不起来,还反过头来帮助她。 只是这曲筱绡最终还是没有拿下gi项目,她本就是个无心学习的主,尽管安迪给曲筱绡做了十分详尽的应对方案,但她这种明显属于是抄答桉都看不懂题号的。 「是。」 安迪的话很是直接,樊胜美愣愣的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安迪见到樊胜美这般模样,她笑了笑,再度说道:「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不影响到别人,我尊重你的选择。」 樊胜美脸上强扯出笑容,在2201聊了一会儿后缓缓离开。 她自然没有在安迪这里得到她想要的回答,因为樊胜美自己都不知道这道问题的答桉。 ......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安迪终于是成功坐上了陆泽的‘新车,。 安迪眼睛瞪得很大,伸手指着陆泽的新车,她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原来你口中的新车是自行车啊?我还以为是...」 陆泽头侧了侧,示意安迪上车。 可能是不太适应陆泽的这辆新车,侧身坐在后座上的安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陆泽拍了拍自己的腰:「抓住了啊,别待会自己掉下去了,到时候就会有新闻出来,成轩集fo翻车。」 无奈的安迪感受着自己在后面不断晃来晃去的身躯。 她只能够按照陆泽的说法轻轻的挽住了陆泽的腰,可能是不太习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安迪只是用两只手捏着陆泽两侧的衣角,熟络下来以后的她才开始适应起来这样的骑行。 陆泽的车技很稳。 安迪感受着微风吹刮着自己的右脸,繁华的上海都市街道不断的朝着后面快速驶去,此刻的安迪感受到了跟每天晨跑时候格外不一样的体验,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切。 不久以后,车子缓缓停下。 陆泽笑着指了指街边的一家烟火气十足的烧烤店,把车子停好以后,两个人找了街边的一个圆桌坐下,这时候的街边已经坐了三三两两的人们。 夏天是适合烧烤的季节。 眼下的魔都自然是不允许店家在户外进行烧烤,但是在街边可以支起桌子。 安迪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今天晚上出门的她自然还是一身黑色正装,里面是间白色光滑的丝质衬衣,只是这样的安迪并没有在这里收获到很多的目光,谁让他们两个人是自行车来的? 「多吃点啊,千万不要客气。」 「前天你刚刚请我吃了一顿,今天怎么着我都得请回来才是。」 安迪看着陆泽拿起刚刚才端上来的鱼豆腐就吃了起来,他们两个人点了许多的东西,安迪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某些遭遇,平时的适合饭量特别大,而且喜好吃大荤的东西。 …. 烤羊肉串、烤鸡腿、烤鸡爪、烤马步鱼、烤韭菜、烤金针孤... 满满登登一大桌子的东西,陆陆续续进入到了二人嘴巴里。 刚开始的时候,安迪脑子里还想着汤姆跟杰瑞的故事,她可是连喝矿泉水都得是法国小镇的那种,初次接触这样的中式烧烤有些不太适应。 但很快品尝一口以后,她的思绪就瞬间转变了过来。 嘴巴压根就没有停下来过。 「唔...真好吃!」 「但是这个烤韭菜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啊,感觉都是生的。」 「为什么你这么爱吃?」 陆泽咬住签子的最尾端,牙齿跟手配合,一撸就是一串,他笑着摇了摇头:「男人都爱吃。」 安迪是个对性教育同样有些涉猎的人,很快就明白了陆泽的意思,她哑然一笑,这时候甚至都主动的开起来了玩笑:「那...你还是少吃点吧。」 此话一出,安迪顿时觉得不妥。 只是对面的陆泽并没有什么反应,随意的笑了笑,继续开始迎接新一轮的战斗。 安迪逐渐变得有些沉默起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陆泽的关系就变得亲近了起来,甚至连刚刚那种玩笑话都能够随口说出来,这样的自己令安迪感到有些陌生。 「对了。」 「樊小妹那边好像很是苦恼。」 「她不知道该不该跟她那位老同学袒露实情,人家连租车的事情都跟她当面说了,如果两个人只是很浅交情的话,我觉得那位王同学应该不会这个样子。」 陆泽大口的喝了下冰雪碧,很不顾及形象的打了个嗝。 安迪见状无奈一笑:「喂喂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看着此刻的陆泽,安迪由衷的感到一阵亲近感,奇点魏渭那种绅士般的吃饭以及交流方式固然很好,但安迪还是看现在这样的陆泽更加顺眼,尽管她已经不怎么跟那位网友再聊天。 陆泽拍了拍微微有些圆滚的肚子,感受着面前有了六分饱。 「听到了。」 「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又不用咱们操心,谁都有谁的选择。」 「当然我是觉得樊胜美这种没房子装有房子也瞒不了多久,稍稍跟别人打听一下就能够知道。」 说着说着,陆泽盯着安迪,后者眼神忽然瞟向了别的地方。 「你老是说别人。」 「为什么不说说自己呢?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安迪轻声回答道:「我这次回国就是想着找到我弟弟,然后带着他一块去国外,两个人相依为命,现在看来我弟弟好像不太能够出去,暂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安迪眼神里带着微微恍忽。 陆泽的话显然直接说到了安迪内心的最深处,她开始变得跟樊胜美一样的疑惑迷茫起来,只是两个人迷茫的原因并不一样,安迪没有家,只有个精神有问题的弟弟。 她找不到过去。 自然看不清未来。 忽然,安迪看见陆泽又开始大口的吃起来了烤串,引得她食欲再度泛起。 「未来...就是吃好喝好。」 布响玩辣 374:关系确立,沙发激战 陆泽跟安迪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脱离了普通朋友的界限,至少某些看起来十分亲昵的举动已经变为常态化,算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以至于2202的几个人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三人都未表现出什么异常。 「哎呀。」 「这陆帅哥跟安迪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们两个人都是这么优秀,关关你上次不是说这陆帅哥又升职变成了什么什么集团大总监,这优秀的人果然跟咱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走起路来那就是捷径。」 正舒服窝在沙发上的邱莹莹,一口一个的吃着手里的麦乐鸡块。 同时嘴里在含湖不清的对身边的闺蜜关雎尔唠着嗑。 邱莹莹在刚刚下班回来的时候又一次的看见了陆泽进入到了2201的房门里,这段时间的她经常能够看到二人出入成对,心里面自是羡慕的不行。 关雎尔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的心里对于陆泽自然是仰慕跟崇拜的情绪居多,同样很高兴看到微微有些孤单的安迪姐能够跟陆泽走在一块,由衷的为这两个人感到高兴。 「关关,这两天樊姐下班怎么这么晚啊?」 关雎尔没忍住用手戳了戳邱莹莹的脑袋瓜:「昨天就跟你说过啦,这几天樊姐的那个老同学来上海创立公司,樊姐正帮着忙前忙后,莹莹你这些天怎么回事?上班上的脑子都坏掉啦?记忆力变得好差欸。」 邱莹莹一听这个,脸上露出几分苦恼。 快速的把零食袋里的鸡块全部吃完,顺带着吮吸了一下沾着烧烤味的几根手指:「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工作的越来越没意思,关关,我好像并不是很喜欢我现在这份工作。」 邱莹莹久违的脸上露出几分迷茫。 这在22楼小开心果的脸上是极为少见的神情,除却当初白主管那件事情以外,邱莹莹便一直都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模样,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难题她都会选择笑着面对,只是现在工作上带来的问题令她感到十分犹豫,毕竟这事关她的生计。 「我也不知道。」 「到时候樊姐回来问问她吧,或者是去隔壁问问安迪姐。」 「能够找到一份自己喜欢还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的确太难啦。」 ....... 陆泽跟安迪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块。 安迪所谓的亲密接触障碍在陆泽这边似乎很快便失了效,两个人每天几乎都是有空便黏在一块,直到有天陆泽直接留宿在了2201,真正见识到了冰山融化成娟娟细流的场景。 冰山化成水,将陆泽吞没在幸福的海洋当中。 而冰山的女主角安迪这时候几乎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 如果是以前的安迪是冰山美人的话,那现在的他就是属于冰山融化了一角的状态,偶然间散发出来的一角展现出别样的美感魅力。 以至于在成轩的谭宗明都能够看出来这位从国外挖回来的老朋友十分不对劲,风流场上纵横许久的谭宗明自然知道安迪身上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这使得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 当初的老谭自然是喜欢着安迪,喜欢这个心里纯净无比的聪颖女孩。 只是他知道自己跟安迪之间并不可能,安迪对他完全就是对待好朋友的态度,并没有别的情愫参杂其中;而他同样是个不愿意被家庭束缚的人,沉迷在自己的风流场上面。 谭宗明盯着面前的安迪,轻轻开口说道: 「是...那位陆先生?」 「他确实很优秀,这段时间很快就在上海这个硕大的金融战场里面证明了他的能力 ,短短时间里面竟然就建立起来了连我们成轩都要为之侧目的人脉与快速成熟起来的运营体系,吸引了许多大公司的注意,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连你也...」 安迪今天一身宽松休闲服在身。 原本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面孔上带上了几分暖暖笑意,眉宇间的温和气质跟当初刚刚回国时候的安迪比起来判若两人,甚至连带着身姿都显得微微有些摇曳,散发着别样的魅力,女人味。 安迪嘴角扬起,脸上露出了一种名为幸福的笑容。 「就是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块。」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根本都不需要多想,深思熟虑的都不是感情。」 「最后这句话是我们家陆泽跟我讲的,嗯...我觉得很有道理。」 「他这个免费劳动力昨晚的时候跟我说了许多关于这次并购桉的思路,正好我现在跟你好好谈谈,在我们原本并购桉的基础上面可以再...」 谭宗明感觉心头遭受到重重的暴击。 他当初也想过安迪谈恋爱会是个什么模样,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的如此迅速。 ...... 周末的时候,陆泽跟安迪准备宴请隔壁2202的三人一块吃顿饭,算是把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正式的告诉大家,而曲筱绡那货自然是屁颠屁颠的想要主动跟着一块去吃饭。 这段时间的她费尽心思的在她老爹的面前表现着自己。 之前的gi项目自然是告了吹,曲连杰在后来没少当着老爹的面对她阴阳怪气,所幸曲筱绡后来利用着姚滨给她的人脉资源,勉强创立起来了个小公司。 安迪欣然同意了曲筱绡的加入。 此刻的2201里,陆泽躺在安迪柔软的大腿之上,眯着眼睛听着她诉说着曲筱绡的事情。 听完以后的陆泽笑了笑:「曲筱绡现在正忙着她那个小破公司,怎么有时间来参加咱们这个小聚会呢?无事不登三宝殿。」 安迪调皮的玩耍着陆泽挺拔的鼻梁,眼神里情意正浓。 「就当是多一双快子。」 「反正有你在镇场子,她曲妖精怎么都不能掀波澜,不是么?」 陆泽打了个响指,睁开眼睛望着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安迪。 「咦,真聪明。」 「过来,必须得奖励奖励你~」 陆泽大笑起来,两个人的位置几乎瞬间颠倒过来。 安迪只能咬着牙趴在沙发上,脸上红润无比。 (此处省略一万字) 布响玩辣 375:山庄聚会,心理不平衡的曲筱绡 陆泽选择的地方并不算特别高档,只是家简简单单的小山庄,依山傍水的山庄里大大小小的菜品并不算多,但胜在味道突出,而且以大荤为主。 邱莹莹正在房间里面跟关雎尔商量着明天出去吃饭游玩要穿什么衣服。 而樊胜美则是在她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十分纠结。 明天这顿饭自然是属于22楼之间的聚餐,甚至连隔壁曲筱绡都是自己求上门去的,但最近的樊胜美同样听说了陆泽现在貌似地位不低,心里便想着把王柏川也带上。 她还是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合租房的事实。 而棘手的地方在于明天曲筱绡那个家伙也要去山庄,要是到时候的她把合租房的事实说出去,樊胜美就会显得十分尴尬,但王柏川那边对待她的态度又是十分的诚恳。 一心想找个有钱人嫁了的樊胜美,这时候的心里竟然出现跟着王柏川一块打拼的念头。 最近这段时间的她帮着王柏川忙前忙后,看着这老同学跟当年青涩无比的样子比起来成长很大,而她现在还是在公司hr的岗位上面半死不活的吊着。 「算了。」 「大不了明天跟王柏川坦白就是。」 「瞒...也瞒不了一辈子。」 樊胜美咬着牙走到楼道,敲响了2201的房门。 进屋以后的樊胜美立刻闻到了一股子很特殊的味道,看着客厅里如此的凌乱,而面前开门的安迪脸上带着褪不去的红色,樊胜美瞬间了然之前这里发现了怎样激烈的战斗... 樊胜美促狭一笑。 「安迪~」 「刚刚在打扫房间吗?我看你这里好像有点乱诶?」 安迪略带风情的把湿漉漉的头发撩起来,指了指里屋的卫生间:「陆泽现在正在里面洗澡,樊小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樊胜美深吸一口气,然后便把王柏川的事情快速提了提。 安迪点了点头:「那待会他洗完澡我问问他吧,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看你那位老同学人还不错,大家一块去也挺好。」 ..... 山庄私密性很强,驱车一个小时来到这里,里外的装潢很是低调奢华,来这里的一般都是得提前预约才行,陆泽订了间最大包房,有着一整套的专业厨师团队在包房后负责。 陆泽开着那辆a6拉着副驾驶的安迪,后面则是坐着关雎尔跟邱莹莹。 而王柏川开着那辆租来的宝马三系带着樊胜美,王柏川脸上露着感激,冲着副驾驶的樊胜美笑道:「小美谢谢你,现在陆总监的局可是难约的很。」 樊胜美点头笑了笑,并未再多回话。 她的目光时不时的放在右侧的后视镜上,后视镜里映照出的一辆黄色的小polo,车主是位戴着墨镜的小巧女人,叫做曲筱绡。 这时候的曲筱绡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快速的给好友姚滨发去语音消息。 「姚滨姚滨,刚刚给你发了车牌。」 …. 「你连忙的帮本姑娘查一查这个宝马三系的主人是谁,樊大姐不知道又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有钱人,我竟然都不知道,哼哼。」 曲筱绡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位置上,撇了撇嘴。 她曲大小姐可是主动求上门才约到的位置,就是想着跟陆泽还有安迪好好联络下感情才是,谁想到樊大姐竟然还领着人来参加饭局,曲筱绡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她自然拿陆泽还有安迪没有办法。 只能把心里环绕着的些许幽怨迁怒到这辆宝马三系主人的身上。 四五十分钟的车程终于来到山庄,众人下车以后只感 觉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不少,邱莹莹已经拉着关雎尔要去拍照留念,山庄这里大部分的建筑都是古朴声色,跟周遭环境融合为一体。 「曲筱绡,我们进去啦~」 「来啦来啦!」 在队伍最后面的曲筱绡拿着手机,观察着好哥们兼职舔狗姚滨发送过来的信息,她没忍住笑出来了声,望着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宝马三系,眼神里散着光芒。 「我靠!」 「租的?」 ...... 饭桌上,一道道美味佳肴快速的被盛了上来,陆泽正式跟众人宣布了跟安迪之间的关系,两个人收获到了大家真挚的祝福,邱莹莹的掌声自然是最为热烈。 「邱老板,吃好喝好。」 陆泽笑着对邱莹莹玩笑了几句话。 后者连忙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拿起装满饮料玻璃杯朝着桌子碰了一下,两个人隔着距离对饮。 安迪笑意盈盈的望着身边的陆泽。 他似乎有些时候就是表现的那么孩子气,安迪就是喜欢陆泽身上的这种东西。 王柏川那边自然也跟陆泽碰了两杯,樊胜美在旁边跟着稍稍帮腔,樊大姐自然深谙饭局之道,并没有说什么帮携之类的话,只是在和谐的交流着感情。 曲筱绡那边则是显得随意了些。 陆泽对她并没什么客气的话要说,单纯的碰了杯以后就再无熟络对话,这使得曲筱绡心里极度不平衡,陆泽对待邱莹莹那个马大哈的态度都要比对她好,但曲筱绡只能咬着牙,脸上绽放出她那招牌的假笑。 邱莹莹是饭局里最活跃的存在。 身边的关雎尔稍稍戳了戳她,邱莹莹这才想起来了正事,对着主座上的陆泽还有安迪询问道:「陆泽,安迪,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邱莹莹对待财务工作的态度并不算很好。 所以她才会在公司里把目光都放在白主管那个货身上,她的业务经理也不喜欢邱莹莹,跟她的性格没有关系,而是她对待工作的态度远远没有她对待人的态度要热烈。 现在的邱莹莹逐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陆泽直接开口分析起来:「莹莹你的性格是比较外向的那种,率真、热情、很自来熟,不管跟什么人都能够聊到一块去,很喜欢跟别人交流,并且还很享受这种交流的乐趣。」 邱莹莹疯狂点头。 陆泽继续说道:「财务工作相对来说确实比较枯燥,而且需要整天跟账本发票打交道,你更适合从事跟人打交道的工作,给予人们美好的服务,最好是...不用动脑子的那种。」 众人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不想卖咖啡?」 布响玩辣 376:滚! 「咖啡?」 陆泽的话令众人再度的笑了出来。 只是邱莹莹却在疯狂的点着头,只觉得陆泽的种种分析简直说到了她的心里面,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是卖咖啡,不是卖茶叶、卖酒、卖包包、卖鞋子? 陆泽似乎看出来了邱莹莹内心的疑惑。 他接着轻声开口道:「这种类型的工作跟kfc那种不同,需要一些对应的技术含量,而相较于服装鞋帽、日用品之类的销售业务,我个人倒是觉得饮食类的销售工作更加适合你,咖啡无疑是其中最年轻化的商品代表。」 陆泽指了指邱莹莹桌子前面俨然堆积成小山似的海鲜残渣,后者咧着大嘴笑了笑,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点头道:「陆泽,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的。」 众人当即又开始闲聊起来。 在一旁的安迪戳了戳陆泽,小声道:「你还真打算让小蚯引转行卖咖啡啊?」 陆泽转过头来,笑道:「对啊,之前的时候我就听到过她的抱怨,她如果想要尝试一下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适合的咖啡厅,就算后面邱莹莹后悔了,我这个帮助她转行的也会再给她找到一份财务类的工作。」 帮助邱莹莹,一方面是因为系统规定的任务。 但更多的还是陆泽想要这么做。 毕竟,介入22楼这些女性们的生活有着多种方式,陆泽对待关雎尔还有邱莹莹的态度,很明显跟对待樊胜美还有曲筱绡完全不一样,更不要提身边整天深入交流的安迪。 前面两人无疑属于那种没有被社会大染缸燃坏的类型。 而樊胜美跟曲筱绡的身上都带着所谓的‘烟火气,,这还是属于好听一点的说法。 今天同意王柏川来,完全不是看在所谓樊胜美的面子上,单纯是陆泽觉得王柏川的为人还算不错,尤其是在知道他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跟樊胜美说明清楚车子是租的。 所以有机会稍稍帮一下王柏川,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事情。 曲筱绡看着陆泽对待邱莹莹态度如此的好,甚至还想着帮她介绍新工作,尽管这个推销什么咖啡的工作,她曲大小姐完全看不上眼,但心里还是格外不爽。 尤其是看着这个租车的王柏川都能够跟陆泽谈笑风生,樊大姐脸上乐的跟朵花一样。 她曲筱绡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冷澹对待? 望着坐在陆泽身边的安迪,这时候的曲筱绡又想起了自己丢掉的gi项目,她脸上带着虚假笑容,乐呵呵的举着杯子来到了王柏川旁边:「王帅哥啊,我呢,正好也开了个小公司,咱们俩待会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如果有机会合作那再好不过,就算不能合作,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王大哥那辆宝马三系看起来很不错,比我那辆小polo好太多啦,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人家的这点家底呢?」 …. 王柏川快速的瞅了身边樊胜美一眼,然后才对着曲筱绡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此刻的樊胜美满脸狐疑,不知道这个曲筱绡又想搞什么东西。 曲筱绡乐呵呵的又回到了座位上去,招呼着众人开始讲起来了笑话:「我爸年轻的时候啊,借了套西装去见客户,这借的就是借的,一眼就让人家看出来了底细,很快就被人揭穿啦,樊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是在哪里嘛?在安迪家吃大闸蟹,第二次是在这里,第三次要不要去...」 樊胜美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顿时僵住。 此时的安迪正在疯狂的给陆泽使着眼神,她自然看出来曲筱绡是在故意的搞事情,原本看着曲筱绡可怜兮兮来找她的模样,安迪便想着22楼聚 会把她给带上,没承想这曲筱绡骨子里的那点不安分因子又开始作祟。 陆泽轻轻拍了拍安迪的手,示意她不用着急。 陆泽这时候也想看看樊胜美的反应如何,原着里的樊胜美就是在面对曲筱绡搞事的时候,竟转过头来给身边的王柏川难堪,这样的樊胜美在陆泽看来甚至要比曲筱绡更加恶心。 此刻,只见樊胜美深吸一口气。 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曲筱绡微笑道:「你想说什么?」 曲筱绡摊了摊手,来回的打量着樊胜美还有王柏川,捂着嘴轻笑出声:「樊姐,人家就是觉得你跟这位王帅哥还真的是般配呢,一个车是租的,一个房子是群租的,哈哈哈哈。」 樊胜美没有打理曲筱绡。 只是转过头来望着身边的王柏川,眼神里带着苦涩:「对不起,本来打算跟你说实话的,没想到被别人说了出来,你对我很真诚,可惜我没有对应给你...」 王柏川同样没有搭理曲筱绡,只是对着樊胜美直接道:「小美,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大学时候那个骄傲的樊胜美,群租房...不是很正常吗?」 曲筱绡傻了眼。 她伸出手指了指樊胜美,语气里带着震惊:「不是吧樊大姐?你知道王柏川车子是租的啊?我靠,你不是一直自诩非有钱人不嫁的吗?」 曲筱绡环顾四周,发现饭桌上的人望向自己的目光里面都带着别样的眼神。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尤其是关雎尔还有邱莹莹两个人那种眼神,令曲筱绡不禁有些抓狂,她闭着眼睛,直接尖叫了一声:「啊啊啊啊~!」 陆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起头望了曲筱绡一眼,后者躲闪了陆泽的目光。 曲筱绡这时候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下去只会难受,拎起她的小包,便主动的选择了离开。 开着小polo回去的路上,她撇着嘴,满脸不屑:「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本小姐才不稀罕跟你们在一块玩耍,不就是最近混的还可以,整个饭局对我没一张笑脸。」 曲筱绡的故意搞事似乎在某种程度上面撮合了樊胜美跟王柏川。 只知道这俩人后面没过两天就宣布了在一块的消息,樊胜美最后还是抛下了她的富豪梦,王柏川利用着陆泽给予的些许便利开始迅速的魔都扎稳脚跟。 另一边,邱莹莹后面还是咬着牙做出了决定。 「我不能再看那些账本了。」 「咖啡咖啡。」 「我要咖啡!」 ...... 陆泽挑了个时间跟着安迪一块去往黛山。 安迪身上的事情自然需要解决。 布响玩辣 377:本来就是陌生人 安迪对于那位精神有问题的弟弟,心情极为复杂。 她原本以为回国以后把弟弟接到国外就可以,顺便帮助老谭解决眼下成轩遇上的问题,只是安迪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回国以后遭遇到那么多的事情,遇到那么多人。 望着正趴在自己胸口上温玉在怀的陆泽,安迪感觉身体一阵酥麻。 俩人又是两个半小时的温存。 初识禁果的安迪逐渐的感受到某些事情上面的愉悦之处,这样的感觉是她前三十年的时间里根本难以想象的感觉,以至于后来的她甚至还学会了主动的去索取... 「陆泽。」 「我...有点害怕。」 安迪把陆泽抱在怀里,黑夜中的她张着眼睛,语气轻缓:「我印象当中的小明一直都是个聪明的男孩,本来以为他会跟我一样聪明,哪怕过的不顺遂我也可以接受,但没想到他...你说,我会不会也?」 陆泽伸手捏了捏安迪身上那柔软的地方,后者轻轻哼了一声。 陆泽轻轻一笑:「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安迪自然知道陆泽笑的是自己那所谓的亲密接触障碍,刚刚开始跟陆泽确立关系的时候,安迪就发现自己的接触障碍每天都在减弱,直到今天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要是有什么毛病,那这个世界上面人都得病了。」 「成轩的cfo大人~」 陆泽上下其手。 安迪很快就来不及胡思乱想,因为她又一次的开始抓紧床单。 「嗯...啊...唔...」 ...... 去往黛山的路也不是那么无趣,两个人时不时的在车上打闹调情,时间很快过去,黛山福利院占地面积并不算大,陆泽二人到的时候看见三三两两的老头正在下棋,或是遛弯。 由于提前已经打过招呼的缘故,福利院的秀媛院长特意出来迎接了他们二人。 「陆先生,您来啦。」 「非常感谢您前段时间对我们养老院的义务援助,感谢感谢。」 安迪惊讶的转过头去,显然不知道陆泽什么时候把手伸向了黛山这里,此刻她身上某个部位不禁又变得酥软起来,看来这个家伙的手也并不是只知道摸... 陆泽笑着摇头:「举手之劳。」 秀媛院长开始跟二人介绍起来小明的情况,虽然智力上面有些问题,但日常生活并不影响,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喜欢看着天空发呆,所幸现在有了个画画的爱好。 三人聊着天,来到后院的一处亭院。 亭子里面此刻正坐着位面前青涩的男孩,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画板,手边放置着五颜六色的颜料,男孩正用画笔努力涂画着他想要的世界。 阳光透过亭子上头的屋檐照射在地上形成影子,将安迪跟弟弟隔在两边。 安迪握着陆泽的手顿时一紧,带着微微紧张的目光放在了那个男孩身上。 陆泽伸出手来揉了揉安迪的头,直到把后者的发型弄得奇乱无比,她才缓过神来,蹙着鼻子的安迪瞪了陆泽一眼,然后便跟着秀媛院长来到了亭子里。 …. 「小明。」 「姐姐来看你啦。」 男孩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声音里带着疑惑,似乎并不知道姐姐是什么。 「姐...姐?」 安迪的泪水开始顺着眼睛流淌下去。 面前小明的模样跟着她脑海里的稚嫩弟弟模样重合在一块,这时候的安迪想起来了当初跟弟弟分开时候的场景,情绪作祟的她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秀媛院长在旁边跟着掉了几滴眼泪。 原本她以为小明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指望,自己要是从养老院离开的话,不知道下任的院长会如何的对待这个孩子,所幸现在终于是见到了小明的姐姐。 安迪今天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神情都微微有些恍忽。 秀媛院长这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之前的时候倒是也有人来找过小明,不过不是打听小明的消息,而是打听他姐姐的事情。」 陆泽神情正常,低头扒拉着养老院的养生饭。 估摸着就是魏国强那货。 这家伙抛弃了在下乡时候的媳妇自己熘走,自私的一面展露无遗,谁也说不出什么,但到头来这货又良心发现的想要寻找女儿给予补偿,无疑是有些恶心。 还不如干脆自私到底的好。 陆泽不担心安迪会跟原着里那般受到刺激,那时候的安迪还是受到魏渭影响太大,甚至于潜意识的觉得她自己就要有问题,那般反对亲密接触的原因自然不全是安迪的原因。 魏渭的存在某种程度上面加剧了安迪的自我怀疑。 每次亲密未果都是魏渭在安慰着安迪,这让安迪觉得就是因为她才会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实际上是这位魏总四十多岁的年纪,所谓的绅士行为、见地颇深并不会令安迪想跟他有过多的亲密举动,充其量就是叫他一声偶像就完事。 而这个世界的魏渭则是显得有些悲催。 跟安迪见了一面以后就失去了再见的权利,甚至连网络上面的那个名为奇点的账号都被安迪解除了好友关系,最后的安迪杀人诛心的发了句:我有男朋友了。 而这时候安迪的男朋友正在跟她的弟弟交谈着,安迪在旁边感到久违的安心。 回去的路上,安迪神情远比来时要轻松,跟陆泽说了关于小明以后的事情,陆泽直接说道:「小明回美国还是算了吧,他的状态还是更适合待在养老院里面,带到陌生环境是害了他。」 安迪明白陆泽的意思。 她说道:「我知道,秀媛院长对待小明很好,只是我担心小明如果继续待在养老院,等到秀媛院长退下来以后,那...」 陆泽笑了笑:「那就让秀媛院长多呆些日子。」 「这点本事,你男人还是有的。」 安迪点了点头,给了正在开车的陆泽甜甜一吻。 陆泽想了想,还是直接跟安迪说了有关魏国强的事情,这事情总归还是得有个了断,所谓的血脉关系无法抹去只是说辞,大家本就是陌生人,各过各的日子便挺好。 安迪望着窗外:「是啊,本来就是陌生人。」 布响玩辣 通知! 这两天事情太多,再加上脖子疼的要死,跟大家说声抱歉,码字速度太慢。 欢乐颂世界估计很快结束,写了以后才这个世界能写的东西的确不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8:都他妈是疯子! 在跟安迪从黛山回来以后,陆泽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自于谭宗明。 这位跟安迪认识许多年的老朋友给陆泽打电话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提醒陆泽关于安迪身世的问题。 「安迪身世非常复杂,不单单是小明的问题。」 「我希望你能够跟安迪单纯的在一块,不要过去的去触碰到安迪的过去。」 被浴袍裹着的陆泽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朦胧,魔都的夜生活这时候才刚刚开始,陆泽轻声回答道:「你是想说...魏国强的事情吗?」 「那抱歉哈,我们家安迪已经知道了。」 陆泽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安迪这时候正趴在床上双手扶着下巴,两个光滑的脚丫子在后面支愣了起来,眼巴巴的望向自己,脸色红润。 电话里传来了谭宗明带着微微怒气的声音,似乎对于这件事情非常生气。 陆泽打了个哈欠,笑了笑:「谭总,身为安迪的男朋友,很开心你这个好朋友关心她,但这件事情我们两个人已经谈论了许久,我想,这就不必对你详细描述了吧?」 【鉴于大环境如此,陆泽跟谭宗明简单说了几句以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在前几天的时候就已经跟安迪说了关于魏国强的事情,相较于魏渭那种摸不清情况直接领着人来到安迪面前的傻叉行为,陆泽的形式更加温和,而安迪的接受程度同样更高。 正如陆泽说的那样,大家就是陌生人而已。 回到2303的大床上,朦胧的白色床纱将软榻笼罩其中,硕大的房子总算是有个女主人,这些天的安迪喜欢上了陆泽家的大床,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这里不会有22楼的人来打扰。 更加方便一些。 陆泽轻轻拢了拢安迪耳边的头发,轻声开口道:「魏国强现在应该是跟何云礼在一块,其实见不见面也没什么,大家说到底就是有着稀薄血缘的陌生人而已,只是他最近在调查关于你的消息,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安迪默默点了点头,成轩员工眼里的铁娘子女强人此刻正乖巧的依偎在陆泽怀里。 若是让别人看见的话一定会惊掉大牙,谁都想不到那般要强的安迪竟然还会有这般小鸟依人的模样,安迪对于陆泽的安排没有异议,她跟陆泽的想法出奇一致。 抓紧时间解决掉问题才是关键,她可想好好的跟陆泽一块舒服的过日子。 ...... 周末,陆泽跟安迪一块,约着在间茶水间见到了魏国强。 这是个看起来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眉宇间带着些许富态,身为魔都地区着名的经济学家,陆泽自然很快就联系到了这位安迪名义上的父亲。 此时的魏国强正直勾勾的望着陆泽身边的安迪。…. 而安迪只是沉默着并未说话,因为来之前就已经跟陆泽约定好今天一切都听从他的安排。 「魏先生,我们大家时间都很宝贵,那么就长话短说。」 「你当年选择抛下发妻独自离开,就是想着跟在黛山的一切告别,而安迪的存在对你来说也是属于当年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想着联系她的目的是什么。」 魏国强收回打量的目光,叹气道:「当年我不知道安迪的存在,我...」 陆泽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是想说你当年有多么多么不容易,那你为什么要跟安迪母亲结婚呢?就因为看人家长得好看?后来发现发妻身体上面有些缺陷,就想着逃走?」 陆泽直截了当的发问令魏国强微微皱起眉头。 这些年的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黛山的事情始终是他 人生当中的一个污点,只是无奈何云礼这个老岳父非要想找到他的外孙女,现在这位大画家已经确诊晚期,到了弥留之际想要见到安迪,同时是为当年的事情画上句号。 「当然,你这充其量属于道德层面的问题。」 「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说你多么多么混蛋,而是你既然打算分割开来,在知道你有个女儿的时候应该也要果断的选择分割才对,干嘛非要找安迪呢?」 魏国强开始描述起来他自己有多不容易,然后便提及了在医院的何云礼。 他望着安迪,态度恳切:「安迪,其实是你的外祖父想要见见你,他这些年非常想你。」 安迪神情微微显得有些低落。 陆泽拉着安迪的手,倒是觉得此刻安迪的种种反应甚至要超过陆泽心里的预期。 她显得更加的坚强。 「我...不想见他。」 「同样不想见你。」 「你们一个选择抛弃自己的妻子,一个选择放弃自己的女儿,我不想跟你们这样的人产生任何关系,今天之所以来见面就是想听听你会怎么说,没想到还是这种老掉牙的说辞。」 实际上,魏国强说的这些话,陆泽前几天都跟安迪描述过,大差不差。 魏国强自然知道这次见面不会有什么结果,聊了一会儿以后准备告辞,没承想临走前听到陆泽说了句:「魏先生,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跟安迪都不希望受到你的打扰。」 「这个文件袋里有着你这些年所有的黑料,你曾经包养的小三、你刚创立公司时候做过的阴阳账...当然还包括黛山里的种种,碰巧我刚刚好认识几个自媒体的人士,还有你现在公司那边...」 陆泽平澹的眼神望着魏国强:「你这些年过了太久的好日子,就别想着故意再给自己找点什么不痛快,让何云礼安安稳稳的走,你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遗产,不好吗?」 魏国强眼神震惊。 一方面是震惊于面前这个档桉袋里的内容,甚至连他后面包养过一段时间小三的事情都知道,当初的魏国强就是因为看上安迪母亲的美貌才娶了这个乡下女人,在重新爬上高位以后自然是得享受一番才行。 另一方面,他更是震惊于陆泽跟安迪两个人竟然都对何云礼的遗产不感兴趣。 要知道这可是相当大一部分的财产。 「疯子。」 「都他妈是疯子!」. 布响玩辣 379:我有个朋友...... 魏国强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安迪。 不知道是陆泽那番威胁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何云礼最终的丰硕遗产打动了他的心,至少魏国强那边再也没了动静,安迪终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正如她说的那样,她自己不想跟那两个男人产生哪怕一点点的联系。 只是安迪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跟陆泽完完全全贴合在了一起,这种熟络的默契感令安迪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甚至要比床榻上的默契更令她舒适惬意。 连带着这段时间都奖励了陆泽好多次。 「呐。」 「这是给你的奖励。」 「青山牌咖啡,好好给你补充补充能量。」 安迪笑呵呵的拎着几大包的咖啡回到家里,陆泽正半躺在沙发上打着游戏,面前硕大的等离子电视光是用来看片并不得劲,打游戏才是顶级享受。 陆泽转过头,快速瞥了一眼。 「邱莹莹送的吧?」 安迪笑着点了点头:「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工作,而且每天的动力十足,我已经好几天见她一大早就出门推销,关关说,邱莹莹现在就跟打了鸡血咖啡一样。」 很有魄力的邱莹莹还是决定了辞去财务工作。 关雎尔很是支持,而樊胜美那边则是再三规劝邱莹莹现在找工作不好找,私下偷摸的跟邱莹莹说道:「陆泽那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真的当成圣旨来听了啊?那你万一卖咖啡卖不出什么花样来,再重新找工作该多难?」 不料邱莹莹挠了挠头:「陆泽说...好像后面能帮我找财务工作?」 「哎呀樊姐,人不能这么瞻前顾后,我在原来的公司真的是待不下去啦,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来尝试一下别的活法,不然整天被缩在我那个一平米的办公桌前,每天都蔫不拉几,一看日记账我就头疼发昏。」 所以邱莹莹很快就投入到了卖咖啡大业当中。 刚开始时候的她自然遇到了许多难题,分不清咖啡种类、推销咖啡压根不知道方法策略、喝不出来好咖啡跟坏咖啡的区别... 但很快,邱莹莹就用她的热情跻身到了这个行业里,开心的建立起来自己的新天地。 在陆泽建议下的邱莹莹开启了网销策略,还结合了目前短平台正逐渐风起的趋势,开始在平台上面介绍起来不同品种咖啡之间的不同,以及咖啡店里每日销售的日常。 邱莹莹的工资跟之前那份工作的工资比起来甚至都翻了一番。 而关雎尔那边则是在为了转正而奋斗着,中途还是发生了原着里米雪儿让关关替她做一部分工作内容的事情,只是关关最后的时候拒绝在上面签字。 「我这部分的内容我可以保证,但是前面的内容都是你负责做的。」 「我不知道你做的怎么样,所以我不能签下我的名字。」…. ...... 樊胜美跟王柏川如胶似漆。 只是她哥哥樊胜英那边又出了点状况,贸然把别人给揍了,现在人家被揍的一家人整天堵在樊家门口要钱,樊胜美自然成为了家里面唯一能够指望的对象。 原本的樊大姐从容澹定,不管处理什么事情看起来都游刃有余。 甚至于连王柏川能够迅速的在上海扎稳加根,她这个背后的贤内助自然出力不少,居功甚伟。 但是当事情落在她自己的身上,尤其是她家里出现什么事情以后,樊胜美便彻底的慌了神,焦急的询问着王柏川,说自己有个朋友家里出事之类云云。 王柏川给出的办法自然是拿钱了事。 就是担心这一家人会不会长时间缠 下去,万一对方在医院有人的话... 樊大姐可以跟王柏川袒露她租房的实情,但家里的乱摊子却根本不管放出来给人看,甚至于2202的两个小姐妹们都对她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不知道明明这些年的樊胜美工资不低,为什么每个月到头来却还是捉襟见肘...至于她屋里的那些衣服,自然全是a货。 樊胜美又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了母亲电话,电话里一阵哭诉。 「小美啊!」 「咱们家现在已经活不下去了啦,你嫂子已经回了娘家,可我跟你爸爸都只能待在家里的啊,你赶紧打两万块钱回来,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家里一家老小也得张开嘴巴吃饭的,你能不能...」 樊胜美一想到她那个倒霉哥哥,心里恨的牙痒痒,咬牙切齿道:「樊胜英呢?这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为什么让我来给他擦屁股?这些年我给他、给这个家擦的屁股还少吗?妈,你怎么就从来没问过我在上海过的难不难?累不累?」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 樊母哭诉声音更响:「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那可是你的亲哥哥,再说我跟你爸这些年供你读书花的钱少吗?不是你哥问你要钱,是我们需要钱。」 电话里同时想起了樊父说话的声音,樊胜美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 樊胜英从看守所出来以后同样给他这个妹妹打电话要钱,这些年这种电话已经成为了常态,一家人吸血甚至都成为了习惯,这种时候自然是需要找樊胜美来解决问题。 「樊胜英,你是不是个男的?有什么事情都让我给你擦屁股?」 「你犯错,凭什么让我来给你买单?」 樊胜英的路子跟樊家父母一样,丝毫不说自己的过错,只提这个月家里老爹的养老钱跟一家人的伙食费都已经搭了进去,没钱就要饿死。 「樊胜美,你赶紧打钱回来,不然我直接去上海找你。」 「你公司在哪里,住在哪里,我都一清二楚,你要不给钱我就去你们公司闹去,到时候我反正是不嫌丢人,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大城市人嫌不嫌丢人。」 樊盛英整个一泼皮无赖。 挂了电话的樊胜美心神俱疲,她最终能够找到的商量对象还是陆泽跟安迪。 这时候的樊大姐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至少在这两个人面前的自己是没有什么脸可以再丢,于是便咬着牙跟陆泽说起来了‘朋友家的事情,。 陆泽听完后,哑然一笑。 「让他来。」 「我直接给他整出国去。」. 布响玩辣 380:你硬一点行不行啊?(二合一) 樊胜美自然是狠不下心来跟她的那个吸血家庭一刀两断。 而她哥哥樊胜英的那番子威胁正中了樊胜美的下怀,这些年的她甚至已经被家里吸血吸的有些习惯,甚至连侄子上学的学费都是她这个当姑姑的掏,更别提还有樊胜英家里的首付跟按揭。 樊大姐心心念念想找个有钱人当老公,自然是想着利用结婚从而跟原生家庭说拜拜。 王柏川眼里的樊胜美在大学时候便是骄傲的公主一样,这些年樊胜美其实在上海混的还算可以,但无奈家里就像个无底黑洞一样在吸着她的血,以至于现在都三十岁的年纪还得跟两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一块租房。 樊胜美不断被家里的人拿捏,她自己的性子同样有着很大问题。 阿樊。 你硬一点行不行啊? 「小樊挺不容易的。」 「难怪她非要想着找个有钱的人嫁了,她那个哥哥听起来似乎很不着调。」 「这些年从小樊这里弄走了不少的钱。」 樊胜美走后,安迪跟陆泽说着话,她同样听出来了樊胜美嘴里的那个所谓的朋友其实就是她自己,安迪叹了口气,感慨原来每个家里都有着本难念的经。 最近曲筱绡家里似乎也出了许多事情。 她跟她哥哥的战火最终还是烧到了曲家父母的身上,曲父虽然疼爱曲筱绡,但家里以后还是得靠着曲连杰这个儿子来撑起来,曲家貌似闹得很凶。 安迪望着陆泽,忽然笑了笑:「你真打算把她那个哥哥弄出国去吗?」 陆泽乐呵呵的点了点头,伸手捏了捏安迪逐渐圆润起来的脸蛋,笑道:「对啊,对付樊胜美她哥哥这种人,直接把她哥哥扔到个陌生的环境里面经历个一、两年,回来以后保准知道家的好。」 陆泽脑海里浮现出樊胜英那个略显得有些贼眉鼠眼的脸庞。 这货在欢乐颂世界里面无疑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代表,混不吝的模样只对着比自己弱的人来,只是这次没想到这次同样碰上了个不讲理的,被揍的这货直接带着人前去樊家堵门,就是要钱。 眼下樊胜英从看守所出来后听说了家里的事情,于是便跑到了他媳妇娘家去。 现在只剩下樊家父母俩人带着个孩子守在家里。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樊胜美接连收到电话轰炸,引得这几天来了姨妈的樊大姐脾气更是暴躁起来,王柏川望着副驾驶上无声流着眼泪的女朋友,连忙询问道:「小美,怎么了?」 樊胜美终于是忍不住,趴在王柏川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她还是跟王柏川说出来了实情。 王柏川还是打算按照步骤来慢慢解决这件棘手事,只是有天晚上的樊胜美接到了个陌生的电话,睡眼朦胧的樊大姐立刻清醒过来:「妈,你是用谁的手机在打电话?」…. 「怎么是上海的号?」 樊母哭诉的声音响彻在酒店房间里,在樊胜美身边的王柏川同样醒了过来,本来周六两个人出来嗨皮一下,但现在貌似又出了点新的情况。 「小美啊,我跟你爸爸还有雷雷,我们现在在火车站。」 「我手机没电了,这是借用的人家小伙子的电话,你快来车站接我们吧。」 樊家父母实在是撑不下去。 而樊胜英这个好儿子于是便给家里老爹老娘出了个这么馊的主意,原本樊盛英是给樊胜美发了条短信,但打算跟王柏川出来寻乐的樊胜美就在这两天把她那个泼皮无赖哥哥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暂时屏蔽,想着先过两天的安生日子再说。 「小美,你快点来接我们吧。」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我们都还没吃饭呢。」 樊母把手机还给了那个年轻小伙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搓摩了一下手,小声道:「好心人,能不能再帮帮我们,我们现在还没吃晚饭呢,可不可以给我们点钱买东西吃?」 那年轻人显然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顿时一愣。 但看着樊家父母年迈的模样,身边还带着个半大小男孩,终于还是掏出钱包来,递给了一张二十块的纸钞:「给,去那边超市买几个面包充充饥,你们女儿应该很快就来接你们了吧?」 樊母点了点头,乐呵呵接过二十元,但眼神却还是盯着年轻人的钱包。 「小伙子啊。」 「我们家雷雷吵着要吃什么汉堡鸡腿可乐,你能不能...给张红票?」 「我看你手机都那么新,肯定是个有钱人对吧?你就...」 年轻人再度一愣,忽然就笑出声来:「行啊,那你把那张二十的还给我。」 樊母大喜,连忙把手上那张二十块的纸钞还了回去,正激动的准备迎接百元红钞的时候,发现这个小伙子转身便快速跑掉,嘴里还喊着:「什么人啊,要饭有要一百的吗?」 「呸!」 「你骂谁是要饭的啊?! 「知道不知道我女儿是做什么的?」 「我们家...」 樊母自觉被骗,指着小伙子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起来。 而那个雷雷则是焦急的跺着脚,手指着火车站外不远处的那个红底白头老爷爷标志,大喊着要吃鸡腿,樊父在旁边吸着冷气控制不住的咳嗽,望着妻子的眼神里带着埋怨。 「还想着要一百块?」 「现在好了吧?二十块钱都没了!」 樊母撇着嘴,语气里还满是委屈:「我哪里知道这个大城市的人都是这么小气的嘛,我看他是个有钱人,那钱包里面鼓鼓的,给我们一张红色的怎么了嘛?我不是跟他说谢谢了吗?」 「而且我老婆子又不是为了我,还不是为了你的亲孙子,咱们樊家的命根子?」 ...... 挂断电话,樊胜美脸上带着焦急神色。…. 她怎么都没想到父母竟然会来到上海,转念一想这肯定是樊胜英那个家伙出的馊主意,父母在这边人生地不熟,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怎么办? 而上海这么大,火车站就有好几个,刚刚在电话里也没问清楚。 只是再度拨通电话后,接收到的却是对面破口大骂的声音:「什么东西啊?你家人要钱,二十还嫌少,这时候还想着吃全家桶?」 樊胜美了解到是什么样情况后,只觉得尴尬无比,连忙就朝着小伙子道歉。 最终知道老爹老娘带着雷雷是在上海南站东广场那边,于是便跟着王柏川打算开车去火车站,但樊胜美脑子快速转动,又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你现在还不能露面,不然我爸妈甚至我哥后面都会开始缠上你。」 老娘甚至都敢跟纯路人要一百块,更何况王柏川这个看起来身家不菲的‘准姑爷,? 「这样,你把我送到欢乐颂,我现在跟小蚯引还有关关打个电话,让她们陪着我去。」 ...... 最终,樊家父母还是住进了樊胜美所在的2202那件小屋子里,樊母埋怨女儿这一屋子的衣服根本就没什么用,而且还住在这么好的小区里,还不如省钱住公司宿舍。 听着母亲的埋怨之语,樊胜美怒极反笑。 「我为什么不能住在我花钱的房子里?」 「我是不是这辈子就得省吃俭用帮着你儿子解决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他找 不到工作,我给他找,他付不起首付,我给他付,现在出了事情打了别人,又想着来我这里拿钱?」 「我到底是他樊胜英的妹妹?还是他的亲妈?」 这天晚上的樊胜美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的觉。 夜里,她的眼泪却是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只觉得这个贼老天对她怎么这么残忍,为什么别人家里都是好好的,父母生怕孩子在外面受委屈,而到了她这里情况反而却发生了调转? ..... 陆泽这里自然知道了樊家父母来到了欢乐颂的消息。 两天以后的陆泽就在门禁处看见了樊家父母在跟物业的小郑在扯皮,后者眼神里带着微微的得意,那位趾高气扬的樊小姐也有亲自打电话来求她的一天? 「大妈啊,真不是我不给你开门,而是我们这里有着规定,没有门禁卡或者是房主的亲笔签字,我这里是不能让你们进去的啊,这要让我们经理知道的话,那我就得出去跟你们一块喝西北风了。」 「真的不好意思,实在没有办法给你们通融。」 樊大姐的日常骄傲自然会引来有些同性们的反感,更何况她并不怎么看得上物业这些人,平时的时候也没什么实在好处,甚至笑脸都少,这时候的小郑怎么会通融樊大姐这父母? 「小郑,他们确实是樊胜美的父母,我昨天见过。」 「人我给带上去,要是你们经理那边问起来,尽管往我身上推就行。」…. 见到陆泽后,小郑脸上当即带上了真挚的笑容。 这位2303的业主不仅人帅气,而且出手很是大方,逢年过节的时候会送点小礼品之类的东西,她直接点头道:「好的,陆哥。」 陆泽笑呵呵点头,然后凑怀里掏出了张礼品券,递给了面前的小郑。 「小玩意,不值什么钱。」 「昨天去麦德龙那边置办了点东西,给了这个券,说是月末的时候能够去那边抽奖,你有空的话就去抽了吧,我这边实在没时间。」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的举动。 「噗!」 「好大的烟味啊关关。」 刚刚电梯里的邱莹莹还笑称她现在的身上都是纯正的咖啡味,只是刚刚出了电梯就闻到了刺鼻的烟味,不用想就知道是樊父又在楼道里面抽烟。 俩人刚刚打算开门回屋,邱莹莹的目光往楼梯口那边瞥了一眼,当即大惊失色。 只见此时的樊父正直勾勾的躺在地上,有气出,没气进,双眼紧闭。 「叔叔,叔叔!」 邱莹莹连忙去到楼道口,而关雎尔则是敲响了安迪家的房门,没有反应。 又上了楼,才找到了正跟陆泽在一块安迪。 「安迪姐不好了!」 「樊姐她爸爸昏倒在楼梯间了!」 快速的把樊父送往医院急救,樊胜美在知道消息以后连忙赶了过来,樊母这时候正在急诊室旁边的楼道里大哭着,见到樊胜美以后连忙上前拉住女儿的胳膊。 「中...中...中风严重吗小美?」 樊胜美来不及解释,因为她也没有弄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陆泽把手里单据递给了樊胜美,快速开口:「中风,现在正在抢救当中,但医生那边说情况可能不算太好,具体情况要等着待会详细检查以后才能知道。」 「这是各种手续的一些单据。」 安迪轻轻开口道:「费用我们已经帮忙交了,如果后面还需要...」 樊母拿起单据看了看,只觉得天都塌下来。 「一万二...」 「这前面的花费就一万二?」 「贼老天啊!」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我们家的苦命人啊!」 ..... 陆泽脸色正常,心里却暗暗发笑。 你们家...苦命人?. 布响玩辣 381:送你离开练习两年半(二合一) 樊父的情况很不乐观。 医院这边给出了两个选项,一是做手术,但手术的成功率不算大,而且樊父有很大可能在以后变成为半瘫的植物人;二就是不做手术,直接等着嗝屁就行。 樊胜美虽然心里很是埋怨偏心眼的父母,但是当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这个当女儿还是第一时间就跟医生说道:「医生,我们要做手术。」 人家医生还是再三的跟樊胜美跟樊母说清楚了做手术的结果。 这个年头的医闹事故变得越来越频繁,医生这行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种高危行业。 「如果选择做手术的话,术后病人有很大的几率会瘫痪在床,这就是说以后病人需要有专门的人来陪护,我们医院有专门的陪护中心...」 樊胜美双手紧握在一块,看起来十分纠结。 手术的费用就已经不菲,住在上海的医院里慢慢调养的话又是一大笔的费用。 而一旁的樊母则是连忙摇了摇头,快速开口道:「我们不住在这里,我们家老头子到时候回家去住,我来照顾他就可以的。」 医生点头:「如果不考虑这方面支出的话,我大概算了下,前前后后的花费应该在十万块左右,你们抓紧时间准备,病人的情况不算好,越拖越容易出现新的变故。」 很快,满脸泪水的樊母就一把抓住了女儿的手。 樊母语气里满是恳切,连忙道:「小美啊,你可一定要救救你爸,这十万块钱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我们一家人只能指望你了啊小美!」 「妈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看着你爸爸...」 樊胜美听到‘孝顺,二字,顿时一愣,只觉得这两个字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把母亲的手拨开,脸上露出一分自嘲的笑容。 「孝顺?您现在说我孝顺?那你跟我爸为什么对我跟对我哥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呢?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来支撑起整个家?」 「对了啊,你那宝贝儿子呢?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樊家长子怎么不想办法呢?怎么不帮着筹钱呢?我这就给樊胜英打电话。」 说完,樊胜美就要掏出手机。 而一旁的樊母急得直跺脚,就想着抢过女儿高高举起的手机:「哎呀,你哥哥他能够有什么办法嘛?他现在正着急的躲着那家人,连赔人家的钱都掏不出来,哪里能够筹钱来给你爸爸治病呢?」 樊胜美忽然大笑起来,眼神凄惨的望着母亲。 「那我怎么办?」 「我去哪里整这些钱呢?」 樊母的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陆泽跟安迪身上。 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小美,你这两个朋友好像都是有钱人,你就跟他们开口借一下嘛。」 「大不了以后你每个月都省着点花钱嘛,十万块钱还清...」 樊胜美不再对母亲有奢求。 …. 她会竭尽心力的帮助父亲凑手术费,但不是代表她一个人要扛起来这么些钱的欠款,樊母见状恨恨的骂了樊胜美几句白眼狼,然后转头就找到了陆泽:「好心人,可不可以借我们点钱?我们家老头子真的撑不下去了啊!」 安迪叹了口气。 而陆泽则是乐呵呵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啊。」 那边的樊胜美见状连忙赶了过来,冲着陆泽快速摆手,陆泽则是给了樊胜美一个眼神,对着樊母继续笑道:「不仅可以借钱,南通那边缠着你们家的那伙子人,我也有办法解决。」 樊母当即大喜:「好好好!」 陆泽摆了摆手:「当然,我这里也不是白给你们帮忙。」 「樊胜美跟她哥哥的情况我都知道,这俩人每个月工资加起来都没有多少,我这边刚刚好有个项目找人,我想着让你儿子来这边报名,工资很高,都是以年薪来计算的。」 樊母简直激动的都快要晕了过去。 只是陆泽接下来的话令她一颗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就是这个工作地点远了点,在国外。」 「樊胜英要是能去的话,那我们这里很快就可以签下合同,毕竟你们家老头子这个情况很紧急,如果不成的话,我也不耽误你们再想别的办法。」 陆泽知道樊家的问题过于复杂。 一方面,这一大家子人都把樊胜美当成了他们物质上面的‘家长,,但家里的人对这个亲人的态度并不像正常人家一样,哥哥对待妹妹、父母对待女儿... 夹在中间的樊胜英无疑就是最关键的那环。 而更重要的是樊胜美并不能如同安迪那样直接跟这个家做出分割,樊胜美甚至可以预想到哪怕她真的结婚以后,家里的事情还是会一股脑的堆积在她一个人的头上,那时候的樊胜美要比现在更加的难以做人,因为她还要承受夫家这里的压力。 陆泽选择用这合同上面的两年半时间,好好改造下没来得及断奶的樊胜英。 同时也是给樊胜美一段时间好好的思考她自己的问题。 若是她还是甘愿被家里吸血,那陆泽也没什么话好说。 ....... 樊母自然不希望儿子去到国外待两年半的时间。 她只能把希望放在女儿身上,希望樊胜美能够去跟陆泽好好说说,能不能在国内给她儿子找个不错的工作,最好是在南通那边。 樊胜美冷冷一笑:「我爸现在还在抢救室里面躺着呢,您这时候又开始为您的宝贝儿子着想起来了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人家为什么要帮我们家呢?为什么要借那么多钱给我们这个臭水沟一样令人恶心的人家?」 樊母大怒,抬手就要扇樊胜美的巴掌。 只是看着后者那冰冷的眼神,望着女儿那高高扬起的脸蛋,樊母却又下不去手。 「您为什么还这么天真呢?」 …. 「火车站的时候别人好心给你们二十块钱买面包吃,您还嫌弃钱少,要吃全家桶。」 「现在陆泽给我们家想了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您现在又想着去跟人谈条件。」 「别人帮我们是情分,不是本分。」 此刻的樊胜美看起来稍稍有了几分气势。 她低着头,眼眉低垂。 「我帮家里,也是情分。」 「懂了么?妈。」 「我不想跟你们撕破脸,大家就这么稀里湖涂的过日子不好吗?」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不同意我哥去国外,让我爸等死,二,同意他去,筹钱给我爸做手术,决定权就在你的手上,你自己选择吧。」 樊母拍打着樊胜美的胳膊,哭诉道:「你个没良心的,竟然狠着心让你哥哥出去受苦,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 樊胜美笑了笑,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樊胜英的确应该好好受受苦才行,妈,我现在在上海待得真的很累,你说我辞职回南通好不好?到时候我在家里也过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该多好啊,谁他妈喜欢在外面累死累活的?」 樊胜美第一次的对着母亲爆了粗口。 而她最后这番话直接说到了樊母的心头上,真担心樊胜美会撂挑子不干。 樊母只能很不情愿拨通儿子的电话。 「儿子。」 「你 爸爸这边出了点小状况...」 ...... 「噗。」 「你原来还真想着把小樊她哥哥给送出国去啊?大家都觉得国外很好,其实并不是的。」 安迪跟陆泽出来透气。 医院里那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是相当的难闻。 望着医院大门口来来往往显得十分焦急的人们,陆泽觉得这个樊家里面的人还真是奇葩,甚至樊母现在想着的都是她那个宝贝儿子,竟半点不想躺在里面等着做手术的丈夫。 陆泽微微颔首:「就是想让那个樊胜英出去感受一下,没有父母、没有妹妹,他究竟是要怎么样去过日子,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樊胜美,但她家里这群人更令人讨厌。」 安迪挽着陆泽的胳膊:「那你怎么还要帮着樊小妹出主意?」 陆泽笑了笑:「这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我看我们家安迪貌似是想当这个22楼的大姐,这些天你不是还想着私下去稍稍帮衬下樊大姐吗?」 安迪默默的嗯了一声。 「那位王柏川今天怎么没来呢?」 陆泽解释道:「估计是樊大姐不让他来吧,现在俩人就是男女朋友关系,看得出来这次樊大姐好像是真心喜欢王柏川,不希望这时候两个人中间再掺杂起来关于债务的关系。而且王柏川公司才刚刚开始正常运转起来,里里外外用钱的地方也多,他那辆租来的宝马已经退了回去。」 「你说...樊小妹她妈妈会同意吗?」安迪清楚陆泽要把樊胜英搞到外国去的用意,当初在房间里说的自然不是玩笑话,「我看她妈妈好像...」 …. 陆泽点了点头,望着大门口堵得车水马龙,他目光深邃,仿佛看的很远。 「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丈夫,自然很难取舍。」 「如果是要把樊胜美这个女儿给送到外面去,我想樊母应该就就没现在这么犹豫,但现在她丈夫已经是十万火急的状态,这时候她别无选择。」 医院里,樊母给儿子打了电话,樊胜英那边自然不同意出国。 刚开始的时候,想法跟他老娘出奇的一致,就是让在大城市的樊胜美想办法,而樊胜美直接抢过了电话:「樊盛英,你要不去的话,咱爸就得死。」 【鉴于大环境如此, 「咱爸死了,你们连他的退休金都拿不到,以后我只会给妈一个人的生活费。」 「你们一家三口子就都去外面喝西北风去吧。」 ...... 陆泽料想到樊胜美她哥哥的反应,所以很快就有着一伙子人找到了樊胜英,正是被他揍了的那伙子家里人,找到了躲藏在岳家的樊胜英,这货欺软怕硬的性子立马发作。 「大哥大哥,咱们有话好说。」 「别打别打。」 为首的是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拍了拍樊盛英的脸,乐呵呵的说道:「我们今天来,是有件好事找你,现在我们大老板那边正在招人,你只要把这份协议给签掉,我们两家的事情一笔勾销,而且还能给你找到份薪水很丰厚的工作,怎么说?」 樊盛英当然不同意。 但是这时候的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家里老母亲那边都不再支持他,而媳妇这里听到说有报酬这么多的工作,连忙就让丈夫签字,气得樊盛英张口骂道:「两年半啊!老子回来头上绿帽子不知道多少顶了呢!」 妻子直接说道:「那行,那咱们就离婚好了,大家好聚好散,你有时间回来看看我跟雷雷。」 樊盛英无奈。 最终只能够在协议上面签字。 这个在樊家里面吆五喝六啃老喝血的家伙,很快就被送到了国外去打工。 等待着他的即将是为期两年半的外国练习生生涯。 而樊家父亲手术后成为了个半瘫的人,樊胜美请了假把一家老小给送了回去,2202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太平,关雎尔跟邱莹莹松了口气。 邱莹莹已经成为了咖啡店的网销负责人。 甚至平时的时候还会在各个平台的崭新账号上面直播咖啡的制作与销售,她那副乐观派的性子很快便帮助吸引到了一批网上的客户,还有许多人都是等着看邱莹莹的直播。 这段时间的她不仅仅需要做关于网销功课,甚至连直播的事情都得好好研究,整个人忙的不行。 关雎尔则是苦心准备着年底的转正考核,为此她还是一直患得患失,只是陆泽跟安迪都鼓励了关关:「我们两个人都很乐意收你这样的人当员工,你们公司领导只要不是瞎子,肯定会把你的努力看在眼里,做好自己就行。」 ...... 樊家的事情告一段落。 隔壁2201的曲筱绡这里遇上了***烦,她还准备着经营那小破公司跟曲连杰斗法,乐意把这个哥哥飙车包小三的事情给老爹说说,给这个死对头上上眼药。 只是没想到曲连杰这个货整出来了天大的麻烦,导致曲家分裂的趋势不断加剧。 「啥玩意?」 「曲连杰赌博...输了一个亿?」 「我靠,黄赌...他没沾别的吧?」 布响玩辣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2:我爸妈要没了 这段时间的陆泽已经正式的搬到了2201,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主要原因还是安迪在2303的时候老是静不下来心,甚至连回家以后的工作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在她的人生当中第一次觉得工作原来也并没有什么意思,工作效率大大降低。 相对而言,陆泽每天看起来则是要轻松不少。 他一向奉行的是‘出了门是工作,进了门是生活,的理念,从公司走出来的第一步就已经把脑子里所有跟工作有关的事情封锁起来,这同样是陆泽给他在公司的下属们传达的理念。 现在的陆泽俨然成为了魔都投行界的名人,无数大的投行公司都在私下抛媚眼,想要把陆泽给挖过来,甚至还许诺了诸多丰厚的条件。 只是陆泽觉得现在的生活条件已然足够好,没有必要再跳槽。 安迪忙完以后松了口气,转过头来,见到陆泽正聚精会神的坐在沙发上打着一款名叫《callofduty》的游戏,安迪不太明白这个叫做使命召唤的fps第一人称射击游戏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吸引人,至少她坐在陆泽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可能这就是男生跟女生的不同。 「我先去洗澡啦。」 「待会我们就去吃宵夜。」 安迪低下头在陆泽脸上浅浅吻了一口,先行去洗澡,约莫快一个小时以后才浑身湿漉漉的从浴室里出来,一身春光被白色睡裙包裹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隐藏着的丰腴身材。 其实安迪以前时候洗澡速度非常的快,她一向奉行时间就是一切的原则,一般不会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太多的时间,争取二十分钟完事。 只是跟陆泽在一起以后的她还是不自觉的便开始稍稍注意起来自己的穿着打扮,上周的时候甚至还让樊胜美带着她去逛了街,买回来了一大堆的崭新时髦衣服,从里到外大选购了一番。 甚至还有着情趣款。 樊大姐在摆脱了她那个倒霉哥哥以后,日子可谓是过的顺风顺水。 这段时间刚刚才从原公司跳槽到了一家有名的理财公司当私人理财顾问,待遇要比之前当hr的时候高上了许多,但同样工作压力也跟着上升,只是她乐在其中。 但自家这里的情况跟以前的差别并不算大。 樊父回到南通以后需要照料,每个月的医疗开销并不小,而樊母在电话里的时候也没少问她那个在国外打工的儿子,免不了又是一阵哭诉。 樊胜美知道以后的日子不能够再向之前那样。 所以她拒绝了王柏川的帮助,想着两个人能够尽可能平等的站在一块谈恋爱,而不是还需要着王柏川的搀扶,陆泽只知道这樊大姐回了家一趟,似乎是跟她的母亲当面摊牌,回来以后整个人变化很大,仿佛身上承担的重担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安迪洗完澡后简单装扮了一下,清水芙蓉的模样,挽着陆泽的胳膊,两个人下楼。 …. 这个时间点的欢乐颂小区几乎家家都亮着灯,安迪抬着头数了数自己所在的22楼,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没想到万家灯火里面也有着真正属于她的幸福小家。 安迪现在已经正式的把2201给买了下来。 原本这个房子是谭宗明给她找来的,只是当个暂住的场所,但后来的安迪逐渐的喜欢上了这里,再加上这些年的积累,手头还算十分的富裕,于是跟陆泽商量完以后大手一挥便买了下来。 「咦~」 「那边那个女孩子...是小蚯引吗?」 「看样子...她好像是在谈恋爱啊。」 陆泽跟安迪的目光一块放在了不远处慢慢悠悠朝着这边走来的两 人,走在里面的那位穿着间黑色的羽绒服,笑嘻嘻的模样一看就是邱莹莹,而在她身边跟着的是个长相跟黄轩非常相似的男生。 陆泽认出来了这个男生,程序员应勤。 这货为人还算不错,除却那个所谓的***情结之外,算是个不错的对象。 就是家里面的老娘貌似有些势利眼,但陆泽也不打算过度的去干涉小蚯引的感情生活,这俩人在某种程度上面还算是般配,都没什么心眼反而能够顺遂的过下去。 而邱莹莹这般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子,能够遇上个合得来的对象同样不容易。 陆泽跟安迪朝着邱莹莹打了声招呼,后者看起来似乎有些心虚,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应勤是她的客户兼老乡,两个人并不是男女朋友。 两边分开后,安迪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邱她还真是挺可爱的啊。」 「22楼能够有她的存在,真是就跟有了个小太阳一样,暖暖的。」 安迪最近喜欢上了火锅。 这段时间的她经常会拉着陆泽半夜出来觅食,为此还特意的办了张着名火锅店的vip会员卡,两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荤菜素菜,搭配着九宫格的锅底,热气腾腾的火锅绝对是冬日里的良配。 安迪享受的把肉卷沾满浓郁香喷喷的麻酱,吃的速度竟比陆泽还要快。 「对了。」 「小曲家里貌似出了点事情。」 「我中午在公司的时候听到有同事在谈论曲家的企业好像很快就要破产结算。」 陆泽点了点头。 曲筱绡家里的事情,他自然知晓。 其实在来到欢乐颂这个世界,在电梯里遇上曲家一家三口的时候陆泽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曲父跟曲母的感情到了现在自然不剩下多少,有的只是利益的驱使,令他们的夫妻关系继续下去。 但是当某种不可抗的外力介入到其中的时候,这种并不牢靠的关系已经有了分崩离析的迹象。 曲筱绡这时候才知道老爸老妈原来并不像她想象当中那么的恩爱,父亲甚至前些年的时候就在外面包养着小三。 曲筱绡在从争吵的母亲嘴里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感觉她自己显得格外的可笑。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平时的时候,她喜欢调查这个调查那个,原来,自家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晚上吃完夜宵在外面熘达了一圈,陆泽跟安迪回到22楼的时候,发现有人正在楼道里面啜泣着,转过头来才发现一张小嫩的脸带,赫然就是曲筱绡。 「安迪。」 「我爸妈要没了...」 布响玩辣 383:欢乐颂完结 “你看,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只要不是死了自家人,也是可以康他人之慨的。真扯到自己身上来,是宽宥也没有了,慈悲也没有了,曲筱绡,这是不是很好笑?” 2201的客厅里,陆泽望着正拿着纸巾擦拭眼泪的曲筱绡,笑着说出来了上述这番话。 原本之前还嘲讽着王柏川租车、樊胜美家道不幸,觉得邱莹莹辞去本职工作去卖咖啡很不体面,而现在轮到自家出现问题以后,曲筱绡却不再展现着她所谓的‘大度’。 曲母开始正式的跟丈夫提出离婚。 两个人的婚姻本就是名存实亡的状态,曲连杰跟他母亲那边一直都是放在二人中间的那个过不去的坎,这次曲连杰的赌博小目标事件使得曲家遭受到了严重打击,曲母这时候才不得不承认心底不愿承认的那个事实。 自己老公的心其实一直都在那边。 不是说丈夫对自己跟女儿不够好,而是关键时候还是会选择他的亲生儿子。 曲家的一蹶不振短暂性的成为了众人谈论的话题,只是很快就淹没在了魔都当中数不清的浩渺信息当中,曲筱绡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玩乐心态,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受到了重大打击一样。 “呜呜呜。” “我不想让我爸妈离婚,我这样就成了孤儿了。” “只要我爸妈不离婚,我愿意放弃所有财产,我不要那些房子。” 安迪安慰着痛哭着的曲筱绡。 此刻曲大小姐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基本上都不见了踪迹,唯一的姚滨也看清楚了曲筱绡对自己的态度就是哥们,他这自然也不再多强求什么。 安迪并不知道怎么安慰这样的曲筱绡,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放在陆泽身上。 陆泽的话语很是简单直接,望着曲筱绡,轻声开口:“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想法?你难道看不明白,你们这个家的完整是牺牲了你妈妈的自尊和幸福换来的?有那样的丈夫跟那样的继子,甚至还有你奶奶那种这么多年都不让她进门的恶婆婆,你现在说想让你妈妈继续待在这样的家里面?把后半辈子都赔进去?” “这不离婚,难道还要等着过年吗?” 听着陆泽毫不留情的话语,曲筱绡的哭声渐渐弱了起来。 是啊。 若是她听闻有这样的事情以后,第一反应一定会是让这故事里的女人离婚,明明过的如此不幸福,为什么还要撑着这个支离破碎的糟糠家呢? 可是在这样的事情落在她家的时候,曲筱绡就如同陆泽说的那样。 康慨也没有了。 慈悲也没有了。 只是想着自己这个家能够不散就行。 曲筱绡深吸一口气,对着陆泽还有安迪说了句谢谢,然后强撑着发软的身子回到了她的2203里,安迪打开房门望着曲筱绡那摇摇晃晃的身体,没忍住叹了口气。 转过头来望着陆泽,蹙了蹙眉,无奈道:“你怎么说的那么直接?” 陆泽躺在沙发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曲筱绡之前喜欢为别人好,我这不是也在为她好吗?这样的家庭本来就对里面的人是种伤害,不如早早分开的好,大家都过自己的日子最好。” 很快,曲家父母便正式离了婚,家产一分为二。 这下子曲父可以尽情的把他的那份家业留给他的宝贝儿子,而曲筱绡则是带着她的老妈出了国,2203的房子很快就换了新主人,临走前的曲筱绡还特意找到了陆泽。 面容苍白,显得微微憔悴的曲大小姐跟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候比起来,判若两人。 “陆泽。” “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 陆泽神情古怪起来,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曲筱绡也知道措辞有问题,咳嗽两声,接着说道:“你对待2202的三个人都那么好,甚至连樊大姐那个捞女你在她家里出事的时候都帮了忙,为什么我...我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临走前的曲筱绡还是说出来了她心里最大的疑问。 陆泽笑了笑:“对啊。” 恼羞成怒的曲筱绡呵呵了两声,然后踩着她那双红色高跟鞋哒哒哒的离开。 ...... 樊胜美很快也从欢乐颂里面搬走。 主要是她的新公司距离这个小区的距离实在太远,每天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太长,最终只能咬着牙选择跟自己的两个好姐妹暂时说再见,就是不知道说完再见以后还能不能再见。 樊胜美跟王柏川一块朝着共同的目标努力起来。 而邱莹莹的咖啡事业火热无比。 她利用着陆泽交给她的那些办法,迅速的在网络上走红,在短视频平台里向着人们介绍着咖啡豆的起源以及各种咖啡的制作过程,当初那个连咖啡味道都品尝不出来差别的女孩,现在已经可以不卑不亢的在镜头前面向人们介绍着不同品种的咖啡,利用着她那独特的直播风格,她所在的咖啡店成为了所谓的网红店,人流量暴涨的结果是网销跟现实销售量都翻了十几倍。 “nice~~~~!” “邱莹莹你果然是可以的~!” 职场得意的她在情场上面同样有所收获。 关雎尔那边则是顺利的通过了年终考核,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成为公司正式员工以后,遇见的顶头上司竟然是...陆泽。 “陆泽哥。” “你是我上司啊?” 陆泽笑了笑,纠正了关雎尔的措辞:“我是你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关雎尔嗷了一声。 她望着面前气宇轩昂的陆泽,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另一半现在在哪里。 ...... 时间一天天过去。 陆泽终于感受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完结欢乐颂世界主线任务,正在为您结算当前世界结束奖励。】 陆泽撇了撇,这次系统奖励的东西并不算多。 主要原因自然是陆泽在这个世界里面所作的东西并不多,每天只顾着享受生活,系统一共奖励了3点技能点外加6点属性点,lv4的技能【口若悬河】以及人设标签【豪门子弟】。 “开启穿越。” 384:西北锤王! 一九七五年。 农历三月份的黄土高原上,蒙蒙细雨夹杂着细小的雪花,随着呜呜作响的北风洒向这片略显贫瘠的大地,而对于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着的人们来说,漫长又寒冷的冬天已经到了尾声。 原西县,石圪节公社,双水村。 双水村是因为哭咽河和东拉河两条小河从村中穿过,故此得名。 两河相连,大体上把双水村分隔成两个部分。 靠东拉河这边,叫田家屹崂,是双水村大队下的第一生产队,生活在这里的主要是田姓人家以及从外地迁来的少数杂姓人家。 而靠近哭咽河另一面则是金家湾,除了少数几家杂姓,大都住着金姓人家。 田家屹崂,一箍看起来十分陈旧的窑洞,这是孙家人的住所。 「少安,少安!」 「你姐夫现在正在工地上面劳教,他是个什么德行你也知道,身子比我还弱,哪里做的了那些重活,而且咱爸现在也被人叫走,在工地那里给满银装土,我...」 孙家现在乱成了一团。 兰花正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哭诉叙说扛枪的人怎样把她男人从家里拉走。这个善良不识字的女人根本不能判断这种事的深浅。 哭得眼睛通红的是位面容显得微微蜡黄的妇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半大孩子,一男孩一女孩。 尽管一身浅绿色粗布衣裳被洗得许多地方已经漂白,两个肩膀上被担子磨破的位置用着灰布缝补,但若是把她的面容仔细端详下来,依稀可见年轻时候也是极其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张朴实无华但十分耐看的面孔。 陆泽的意识缓缓恢复过来。 明亮的眼神微微聚光,发现面前女人一双被生活洗礼摧残过的粗糙双手正扶着自己的胳膊,陆泽察觉出来,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名为焦急的情绪。 同一时间,海量的信息涌入陆泽脑海当中。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平凡的世界】 【身份:孙少安】 【...】 面前这位焦急的女人是陆泽在这个世界的姐姐,孙兰花。 而现在的陆泽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这次他是穿越到了平凡的世界里面,而身份同样呼之欲出,竟然是鼎鼎有名的...西北锤王! 看着陆泽沉默了片刻,孙兰花更是焦急万分。 在她眼里,父亲其实并不是家里的主心骨,反而是面前这个弟弟的话更能够令她安心,看着陆泽没有说话,兰花还以为丈夫这次偷偷的卖老鼠药,一定是犯了很大很大的错误。 陆泽这才缓过神来。 望着对面的姐姐,他轻轻拍了拍她铺满老茧甚至比男人还要粗糙的手。 脑海里浮现出了王满银那个逛鬼二流子姐夫,对于自己现在所处的时间点也有了了解,寒冬过去以后迎来的是久违了的春天,陆泽轻声开口道:「不算什么事情,就是在那边劳教几天。」 当年的兰花就不知道怎么被那个二流子勾走了魂,以至于结婚以后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状态,孙兰花就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一个人在门里门外操劳。 陆泽吸了口气。 这个混蛋姐夫... 确实感觉是很欠揍啊! 原着里的孙少安去到工地的时候貌似就是直接给王满银来了几拳头,西北锤王的名号从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兆,小舅子对这个姐夫确实是真打。 「姐。」 「你先给猫蛋跟狗蛋做饭吧,你们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肯定没吃午饭。」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 在能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陆泽瞥了一眼自己那小外甥跟小外甥女,两人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小嘴巴甚至都有些干裂。 陆泽这才好好转过头来打量起来周遭环境,黄土高原地区十分常见的窑洞,而相较于亮堂、冬暖夏凉的砖窑,孙家这小破土窑看起来就十分寒酸,外面窗户上的纸窗都是破损的迹象,土炕上躺着的奶奶眼睛跟耳朵都不好使。 更别提家里的那个逛鬼姐夫王满银,还有个懒汉二爸孙玉婷。 一句话形容:一家子的破烂光景。 「多做点吧。」 「今天少平也回来。」 陆泽开始收拾起来外面圈里的铺盖卷,打算待会给那个姐夫送去,同时看看他在工地上面帮忙着的老爹孙玉厚,这时候的孙老爹估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最恨的就是自己当年竟然没忍住同意了大女儿的婚事,不说半毛钱的彩礼钱没有收到,这些年自己女儿过的是什么光景,孙玉厚私下在地里农活的时候,没少抹眼泪。 「安安。」 「你去哪儿啊?」 老太太耳朵不好,只知道自己孙女回家以后就哭个不停。 陆泽声音不由得调大了许多:「我去看看那个逛...看看我姐夫,我姐夫现在正在劳动呢,劳动最光荣,没事的啊!」 老太太望着陆泽脸上的笑容,跟着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听懂听不懂。 正当陆泽收拾好以后准备去村头工地的时候,门外出现了响声,来到孙家的小伙子看起来脸色黄瘦,而且两颊有点塌陷,显得鼻子象希腊人一样又高又直,眼眸黑黝黝。 望着陆泽走出门来,来人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把怀里抱着的杂七杂八东西放在地上。 唯独拎着个崭新的小袋子。 「哥!」 「额回来哩。」 孙少平自从在县里上了高中以后,苦苦的练习着普通话的发音,只是回到双水村,回到这个并不富庶的家里以后,他的乡音还是会脱口而出。 陆泽笑了笑:「少平,回来了。」 来到屋里的少平见到正坐着饭的姐姐双眼通红,询问以后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怪不得不见父亲的身影,少平脸上露出一丝怒意。 他对于那个姐夫同样没有着丝毫好感,深吸一口气,便准备跟着陆泽一块去送东西。 孙少平转头看了眼床上的奶奶,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县里买回来的那些东西,把床边放着的小袋子在奶奶面前晃了晃,这是他给奶奶买的眼药水跟止疼片。 「对了,哥。」 「润叶姐跟我说,让你这两天找时间去趟原西县。」 「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陆泽微微一愣。 脑海里当即浮现出田润叶的那张好看面孔。 385:田润叶还是贺秀莲? 百年修得田润叶。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的面前,不是我没有珍惜,而是心甘情愿的选择了放弃,原着里的孙少安无疑就是属于这样的情况。 陆泽知晓田润叶让自己去到县城找他的原因是什么。 陆泽在心里不由感慨起来。 没承想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他就要做出十分艰难的选择。 田润叶...还是贺秀莲? 这两个女人无疑都是十分完美的存在,之前的陆泽在阅读原着的时候就为润叶的命运而悲伤,同样也为秀莲的结局而感慨万千。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开始面临起来选择题。 在去双水村村头大工地的时候,孙少平注意到了兄长神态微微有些沉闷。 少平还以为是哥哥在为工地上的姐夫还有父亲苦恼,想到这里,孙少平对那个二流子姐夫更是恨得牙痒痒,只觉得大姐摊上这么个丈夫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到了热火朝天的工地的时候,陆泽跟少平很快便找到了正蹲在最里面沙堆角落当中的孙玉厚,头上绑着的白羊肚手巾已然发黄,孙玉厚正蹲着抽着他那杆子老焊烟。 身上沾满着工地上的沙尘泥土,但孙玉厚丝毫不在意,只觉得心里格外的憋屈难受。 看着自己两个儿子都来了,孙玉厚脸上僵着的神情瞬间缓解不少。 玉厚老汉在心里时常为自己的子女而骄傲。 孙家的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懂事明理,他敢拍着胸脯跟别人说自家这都是好娃娃。 勤劳肯干的兰花做起农活来完全不输男子,如果没有她,王满银不可能舒服的当他的逛鬼;大儿子孙少安更不要提,是双水村有名的能人,十八岁的生产队队长;少平现在也到县里上了高中,甚至连家里最小的兰香都非常的懂事。 只有这个女婿王满银,令人闹心的很! 少平把背上的铺盖卷放下,望着缓缓起身后的父亲,轻声开口道:「爸,我姐现在正在家里准备着吃食,待会就送过来,这里是给姐夫准备的...」 孙玉厚又勐地抽了口烟,旱烟入口的刺激感是这个年代黄土地上的人们难得的休闲活动,孙老汉的那个弟弟孙玉亭最喜欢的就是上哥哥家唠嗑,目的自然是为了补充他那干瘪瘪的烟袋。 只是随着王满银倒腾老鼠药出事,这两天的孙玉亭在孙家人面前露面的次数倒是少了许多。 没办法。 他孙玉亭好歹说在双水村大大小小算是个干部。 得注意影响! 听着小儿子的话,孙玉厚点头嗯了一声,抽了口烟,然后指了指西北侧方向。 陆泽二人顺着看去,见到了那熟悉的姐夫,王满银把旧制服棉袄的襟子敞开,露出一件汗淋淋的褪色桃红线衣;线衣还象城里人一样塞在裤腰里,张没有经过什么风吹日晒的脸此时满是汗水。 可能是察觉到了陆泽二人的注视,王满银的脸上当即露出笑容,朝着他们这边大喊两声。 【鉴于大环境如此, 只见戴着个破烂喇叭帽的王满银放下了手里的铁锨,甩了甩十分酸涩的手臂,男人乐呵呵的朝着他们这边就小跑了过来:「少安!少平!」 靠近以后,陆泽当即在这货的脑袋上狠狠来了两巴掌。 「你卖老鼠药我不管。」 「可你让我姐在家里担惊受怕,额可要锤你了啊!」 陆泽拎起王满银的衣领,硕大的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就要锤到王满银的脸上,后者立马闭上眼睛开始求 饶,他这个罐子村的破罐子,最怕的就是双水村的这个小舅子。 小舅子是真锤啊! 「别别别,少安我错了!」 「我正想问你兰花咋样?猫蛋跟狗蛋咋样?」 孙玉厚不愿家里的丑事再在这里宣扬开来,于是便给陆泽使了个眼神,在旁边的少平把一大堆的铺盖卷扔给了这个姐夫,没有半点想跟他说话的欲望。 王满银环顾四周后小声道:「对了,告诉你姐,家里床柜下面有着几包老鼠药,让你姐藏好,可不敢让猫蛋狗蛋吃了,还有...」 ...... 回去家里的路上,孙玉厚望着比自己都高了一头的大儿子,觉得今天少安看起来整个人似乎要亮堂了许多,走起路来挺胸抬头,跟他这个低着头的老爹爹形成了鲜明对比。 孙玉厚在重重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些年的家里实在是亏欠少安这个孩子。 平常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早就结了婚,甚至家里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更何况他家少安还是生产队长,如果不是家里这烂包光景,哪里能够让孩子22岁的年纪还不成家? 尽管公家反对出彩礼,但说到底要是没有个百八十块,怎么能娶个媳妇? 谁家的女儿能够跟他家的女儿兰花一样,白白的扔给了那个二流子! 「少安,你跟少平先回去吧。」 「我去田家屹崂你二爸那里,问问他关于满银的事情。」 陆泽想着那位时刻把「感谢dang」放在嘴巴边的二爸,笑了笑,转过头说道:「我跟您一块去吧,正好好长时间没见到二爸了,少平你去吗?」 孙少平连忙摆手。 他对这个懒汉二爸的讨厌程度甚至还在那个二流子姐夫之上。 毕竟王满银说到底是姓王,但他这个二爸可是姓孙。 陆泽于是便跟着老爹孙玉厚去往了田家屹崂,山窝里的土窑洞砖窑洞鳞次栉比的排列在一块,井然有序,双水村里面姓田的人家基本上都在这里。 原本孙家一家人也是住在这里。 只是后来在钢铁厂当工人的二爸忽然撂挑子不干,说是要娶媳妇,孙玉厚只能把这箍窑洞让老二玉亭娶媳妇用,后面才一手打造了现在居住的这箍土窑洞。 两个人来到孙玉亭所在小院的时候,只见到里屋十分破旧的床帘稍稍动了动。 陆泽挑了挑眉头。 孙玉厚自然知道弟弟就在里面,只是觉得他自己现在是什么村里的副总指挥,出了王满银这档子事情,怕走得太近,别人会说闲话。 陆泽看着老爹很沉默的蹲在门口抽起来了烟枪。 他笑了笑:「没人?我踹门了啊!」 很快,只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句很不情愿的话。 「感谢dang!」 386:孙玉亭:亲人是亲人 房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位身材瘦小、气质略显猥琐的中年小男人。 他叫孙玉亭。 「玉亭。」 「这两天咋不上家里来了?」 破烂不堪的窑洞里带着十分难闻的味道。 尽管孙家那箍在村子最角落的土窑洞同样算不上什么好的住所,但胜在整洁亮堂,而孙玉亭所在田家屹崂的这所上好窑洞,现在却被作作的里外不成样子。 两口子甚至连被子都懒得叠。 孙玉厚前两年的时候还劝过弟弟,跟着弟媳妇一块,好好的把家里拾掇拾掇。 可无奈孙玉亭的借口每次都一模一样。 「额这不是懒!」 「额这是为了工作!」 破烂窑洞里,陆泽打量着自己这位二爸。 相较于身材高大的孙玉厚,在旁边正鼓捣着哥哥烟袋的孙玉亭看起来就要显得瘦小许多,脚上穿着双露着脚趾头的蓝色解放牌布鞋,身上衣裳看起来许久没有洗过的样子,袖口沾着的污渍格外明显。 此刻,孙玉亭那双有神的小眼睛,不时的在哥哥还有侄子的身上来回打量,整个人看起来颇具喜感。 「哎幼,哥。」 「我这不是忙嘛。」 「我既是大队支部委员,又是农田基建队长,还兼着学校委员会主任,一身三职,实在停不下脚,过两天我再去家里看看你跟老娘。」 在屋里抽了一管子的烟,孙玉亭望着欲言又止的兄长,伸手在衣裳里挠了挠微微发痒的位置,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哥,没甚事,你尽管放宽心些。」 「满银那情况,说严重也不算很严重。」 「他就是在工地上面劳教几天就完事,对了,今天晚上可能还得去学校那边的大台上露个相,到时候哥你跟少安免不得也得上台讲两句,我们得批判...」 「少安可以不去,但哥你是一定得去的。」 「王满银他...」 孙玉亭为着身边的哥哥出着主意。 说到底,谁让眼前这人是他哥呢! 要是一般人因为这茬子事情来找他孙玉亭,早就叫他给轰了出去。 其实孙玉亭自己心里也很是烦躁,正当他的事业处于上升期的时候,家里面的亲属中间竟然出了这档子叫他十分尴尬的事情。 这不是拖他玉亭的后腿吗! 「我不去!」 「哪怕让我这些天一直去工地上干活呢,我才不去那什么台子上丢人现眼。」 「要是非要让我去,那我就烧一壶热水,来烫我自己的嘴!」 孙玉厚的态度很是坚决。 劳教可以,上台不行! 说完以后的孙玉厚执拗的把头扭向另一边。 孙玉亭见状,有些无可奈何,他自然知道哥哥的这个倔牛脾气。 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陆泽的身上。 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大侄子是个明事理的主。 「少安。」 「你还不快给你爸说说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我们家可不能让人们说反对批判王满银这种倒卖老鼠药的投机倒把行为,你快劝劝你爸!」 陆泽笑了笑。 「二爸你别着急。」 「咱们一家人着什么急啊,这王满银不是也跟着叫你二爸呢吗?」 「晚上的时候咱们一块去,到时候你这个家里的大干部也得上台好好的讲两句才行。」 「打虎亲兄弟嘛!」 孙玉亭一听陆泽竟然说出来了这样的话,他 瞬间傻了眼。 这些天的孙玉亭之所以有意的选择避着身边的哥哥,就是在划清界限,怕这王满银的事情影响到他如今正火热的双水村工作上,可陆泽竟然还想着让他也跟着上台露脸讲话? 他玉亭喜欢的露脸,可不是这种露脸啊! 「别别别!少安,你二爸可不能上台的啊。」 「这种事情影响...」 陆泽摆了摆手,抢过话茬:「我爸担心的也是这个,你让他去地里干活还行,你让他上台讲话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这事情就交给你了啊!我看好你二爸!」 陆泽不给孙玉亭拒绝的空间,很快便带着老爹孙玉厚离开。 只留下在家里傻眼懵逼当中的孙玉亭,抽着烟,唉声叹气,没想到他这个老鸟竟然被自己的亲侄子给将了军。 只是想着刚刚他哥在屋里那闷不吭声的低沉样子,孙玉亭狠狠的咬了咬牙。 「工作是工作,亲人是亲人。」 「我又怎么能让我亲哥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呢?」 ......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陆泽自然相信这个「神通广大」的二爸有着他的办法解决这码子事情,料峭寒冬已经到了尾声,回去的路上能够隐约看见山间露出的点点翠绿,陆泽想着很快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都会过去。 陆泽现阶段的目标很是简单,搞钱改善下家里的环境。 晚上的时候金家湾的金俊山来到了家里一趟,原着里这位双水村副支书是来劝导孙玉厚去参加在学校举办的批判大会,只是这次金俊山只是拉着老爹孙玉厚聊了两句,然后便离开。 这倒是让提前就准备好热水的孙玉厚老汉感到十分的意外。 「哈?」 「我不用去大会啦?」 金俊山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解释是什么原因令孙玉厚这个亲属不用参加。 金俊山在临走的时候跟着陆泽又唠嗑了几句,说是这田福堂支书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感染风寒,以至于村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他跟孙玉亭俩人商量着来。 陆泽自然知道这金俊山是在提醒自己。 事情就是他二爸那边用的力,只是真正管事的那个田福堂态度还不明确,如果后面出现什么问题的话,他金俊山这里可不管兜着。 「谢谢俊山叔。」 孙家虽然处在田家屹崂的最边缘位置,但距离河对岸的金家湾并不算远,孙玉厚跟金家几兄弟的交情都不浅,和金姓许多人家的大人娃娃保持着十分不错的友好关系。 当然,更关键的原因还是陆泽。 谁都知道田福堂跟这个后生不对付,他这个一队队长村里少数几个让田福堂头疼的人。 送走金俊山后,陆泽想着明天找个时间得见见田福堂一面。 毕竟,这个润叶的事情还是得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387:见老丈人? 田福堂是现在双水村的话事人。 从一九五一年开始,田福堂就成为了双水村的一把手扛把子,管着田家屹崂还有金家湾里里外外的所有事务,只是金家湾那边一直都不是怎么服他,尤其是小年轻们。 所以,他这个双水村话事人对于屁股蛋蛋下面的位置很是看重。 对于村子里冒出来的那些有为的年起人们很有危机感,而现下最令他有危机感是孙家的孙少安,还有金家的金俊武,尤其是前者。 所以在陆泽一大早登门拜访的时候,田福堂在窑里的炕上冷冷笑了笑。 村子里的这些小年轻们看起来会来事,可是在真正遇上事情的时候还不是得来他这个村支书这里找办法,不用多想,他可以肯定孙少安一定是为了他那个姐夫的事情来的。 「少安来啦!」 「吃过早饭没有?」 「婶子给你泡缸子热茶水,暖暖身子。」 田婶子对待陆泽的态度很是友好。 陆泽跟润叶毕竟是从小一块在村子里面长大的,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陆泽脑海里记忆告诉他,以前时候自己经常来到润叶家里玩耍,只是随着俩人一个去往县城上学,一个留在家里务农以后,他就很少再踏入田家的院子。 田福堂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拎着的烟杆看起来都比老爹那老烟杆好上不少。 陆泽进门后,这位福堂叔并没有起身招呼他的打算,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陆泽明白这是双水村话事人身上固有的领导架子。 不是看不起你。 人家的意思是这村子里的诸位都是...小可爱! 陆泽也不恼,自顾自的便坐在了炕上。 很快田婶子就把泡好的茶水端在了陆泽面前的小桌子上,田家的生活条件显然比孙家好上太多,待客的都是这味道浓郁的好茶叶水,陆泽瞥了一眼就看得出来,田婶子绝对放了许多茶叶碎进去。 岳母娘对我还是好的啊,陆泽在心里如此想着。 田福堂和孙玉厚在旧社会都给富人家揽过工,因此两家人的关系在很久之前还是相当的亲密,那时候田家的家境虽说比孙家强得多,但还没有发达起来。 只是后来环境不好,许多人家都吃不饱饭。 孙玉亭那时候又从钢铁厂回来闹着要娶媳妇,孙玉厚只能把家里腾出来让弟弟住,为了娶媳妇还欠下了一河滩的账,孙家跟田家的差距渐渐拉开。 人家田福堂的弟弟是田福军。 而他孙玉厚的弟弟是孙玉亭。 这差距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 「这是润叶她二爸托人给我带回来的。」 「你个小猢狲肯定没喝过,赶紧尝尝吧。」 陆泽端起略显陈旧的解放牌茶杯,哑然一笑。 「这茶喝着应该是普洱吧。」 「福军叔年前的时候从南边调回来了咱们原西县,看样子云南那边的特产都带回来了不少。」 「暗绿色的生茶叶,年份应该也不长,是散茶吧。」 田福堂瞪大眼睛,似乎是刚刚才认识面前这个小猢狲。 「嘿!」 「你小子咋知道真些啊?」 陆泽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以前书上都写了啊。」 田福堂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加上刚刚抽了一大口的旱烟,忽然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咳嗽,勐烈的拍打着他自己的大腿。 良久后的砖窑里才止住了笑声。 福堂叔用手里的烟杆指了指面前的陆泽,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你个 臭小子在这个跟我装甚么文化人咧?连高中都没去上的怂娃子,不知道从哪里听人说了几句茶叶,就上你福堂叔这里显摆来啦?」 「你今个来是因为你那个罐子村姐夫的事情吧?」 「这事情我管不了。」 田福堂摆了摆手:「倒卖老鼠药可不是件小事,没有让你那个姐夫去坐班房就已经是公社看在我的面子上从轻发落,这些天就安稳的在工地上劳教吧,咱们双水村也需要...」 不料陆泽听完田福堂的话,倒是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这挺好的啊。」 「我那个姐夫身体本来就不行,这下子就权当锻炼身体了呗。」 田福堂愣了愣:「那你个瓜娃子来我这里干甚?」 陆泽望着面前的田福堂,想说自己是跟你商量关于润叶的事情,但毕竟现在陆泽还没有跟这位青梅竹马的田润叶见面,说这些事情显得太突兀。 「就是来看看你老人家。」 「咱们两家人原本是邻居,后来我二爸搬到了田家屹崂,倒是时常的往这里跑,我爸上您这边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平时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抽着闷烟,我想着有时间你们老哥俩多聚聚。」 田福堂一听到陆泽打起来感情牌,脸色瞬间变得缓和起来。 微微恍忽中似乎想起当年跟着玉厚一块在地主家打长工的日子,那时候自己干活不利索,很多的活儿都是玉厚这个老伙计帮他干的,眨眼的功夫这么些年就过去了。 「唉。」 「这几天我老是咳嗽。」 「等后面有时间我去你家坐坐,看看你爹去。」 「你说你爹这人也是,平时没事就来我家坐坐嘛,别的不说,茶水是少不了的。」 「润叶她妈,你个混球的,没见到少安娃杯子里的茶水都见底了吗?这么好的茶叶得多泡几茬子才能够喝出味道来的。」 陆泽很快就跟自己这位老丈人熟络了下来。 陆泽心里暗暗发笑,心想我对付田福堂这种类型的老丈人还真是手拿把钻,这个老丈人没那么混球,只是还是有些势利了点,但这对陆泽来说显然不是问题。 过两天的陆泽就会去到县城。 一方面是跟润叶先见见面再说。 另一方面自然是这个城市里的机会更多,捞钱的地方也更多,至少先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孙家在双水村还是名人,过于高调的话会引起别人怀疑。 陆泽跟这位福堂叔聊了许多。 田福堂脸上笑容没听过,心里则是稍稍泛起了滴咕。 「这个少安...现在怎么感觉变得更难对付了呢?」 「他不是在打我身上什么主意吧?」 388:少安哥,我稀罕你 田润叶虽然已经二十二岁,但她却还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婚姻情况,直到二妈非要给她介绍那个什么李向前认识,这时候的田润叶才意识到了她的生活貌似要进入到一个新阶段的时候。 早起以后洗脸刷牙。 站在镜子前的润叶打量着自己那张姣好的面容,不施粉黛的脸上透着一股别样的清丽,两撇弯弯长长的眉毛下面是双温婉的眼睛,黄土高原上面生长的这般模样的女子,宛如冬日当中的暖阳一般,不觉间就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润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微微叹气。 这段时间的她受到了那个李向前一再的打扰,令她心里微微感到有些烦躁。 这个李向前,长相粗糙、性子肤浅,行事做派都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只是润叶也知道,哪怕没有这个李向前,也会有其他的人出现。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这一辈子似乎都不能逃过结婚这件事。 所以,这些天的润叶静下心来,独自想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她开始思考自己未来另一边是什么样人的时候,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来的是她少安哥的身影。 这令润叶自己都感到十分惊讶。 因为她以前的时候只是把少安当成跟家人般亲近的人,他们两个人从小就在一块长大,在不懂害羞的年纪就已经手拉着手,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不为过,但俩人在之前的时候都没有想过男女之间的事情。 而在生活把这个对女孩来说最重要的选择放在她面前的时候。 田润叶的眼里似乎就只剩下了这唯一的一个选项。 女孩平静的生活完全被自己季动的内心情绪所打乱,不管上课、吃饭还是睡觉,面前似乎总是会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高高的个头,挺拔的鼻梁,带着温暖笑容的脸庞... 润叶开始一幕幕的回想起来二人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她有时候会在被窝里面忍不住笑着,有时候又会忽然掉起来了眼泪,会想着... 甚至在如此清冷的夜晚里润叶都会感觉到浑身发热,需要把被子掀起来,好好给自己散散热。 润叶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思。 虽然她现在在县城里面当老师,而少安哥只是双水村的农民,但润叶知道,哪怕少安哥当农民,也是这个世间最好的农民,她无比笃定这个男人的能力。 所以润叶很快就决定要跟少安哥当面谈一谈。 她托少平把消息带了回去,主要是润叶自己回双水村并不方便,那边都是熟人,而且她觉得自己老爸那边也是个很大的阻力,只能期望少安哥能够早点来到县城来找她。 这两天的润叶连二爸家都很少回去,就在学校宿舍默默的等着。 外面过道里面传来的任何声响都会令润叶心跳加速,只是两天的功夫还是没有等到人来,她心里不免有些小失望,直到这天晌午吃完饭以后,润叶清晰的听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润叶。」 「好久不见。」 田润叶微微愣在原地。 陆泽朝着面前熟悉的女孩打了声招呼,眉宇间还是小时候那般俏丽的模样,只是现在已经完全的绽放开来了美丽,润叶嘴巴控制不住的张大,这才反应过来。 她惊喜道:「少安哥!」 两个人在学校食堂吃的中午饭。 润叶的眼神一直放在陆泽的身上,两个人在食堂里面聊了许久的时间,来来往往的那些老师们还会时不时的打趣着润叶,因为后者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 「少安哥你多吃点这个鱼。」 「这是我们 学校后勤刚刚从米家镇那边采购回来的福利,味道很不错。」 「还有这道菜...还有那个...」 陆泽望着自己面前小碗里面已经堆积成小山似的饭菜,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冲着润叶点头:「够了够了,你也吃。」 润叶乖巧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她特意穿了件蓝白色的灰旧上衣,陆泽自然明白这是因为润叶想着尽可能的照顾他的自尊心,不想两个人就在服饰这块上面就显现出过大的差距来,细微处能够看出来润叶心思里的善良。 两个人吃个半个多小时,基本上都是在聊天,食堂里的老师们都已经走的七七八八。 陆泽望着面前出落的水灵无比的润叶,缓缓开口:「润叶,你特意让少平给我传信来到县城找你,不单单是吃顿饭吧?是有什么事情吗?」 只见润叶的脸霎那间便红润了起来,秀色可餐。 她桌子下的双手紧紧缠绕在一起,就像她此刻那颗蹦蹦乱跳的心一样,心里藏着的小鹿这时候正挣脱着拼命想要往外跑,润叶左右打量下发现食堂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她的话语不免就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少安...少安哥。」 「我稀罕你。」 说完这番话以后,润叶忽然变得如释重负。 脸上原本存着的紧张兮兮神情顿时烟消云散,她开始用自己那勇敢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拉丝的眼神里带着娟娟细流的爱意,宛如绕指柔。 「你...喜欢我吗?」 陆泽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喜欢。」 陆泽心里原本还犹豫着润叶跟秀莲之间选那个,只是这个世界的他继承了少安的记忆,脑海当中对面前这个熟悉的女孩同样有着丝丝情愫在作祟,在真正见到润叶的那刻起,才知道这白月光的杀伤力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他很是直接的说出来了内心的感受。 相较而言,陆泽没有原着里孙少安那么多的顾虑。 担忧家里的糟糠日子、害怕润叶跟着自己受苦、受不了田福堂那边的压力... 而陆泽很有自信搞定这中间所有的东西。 食堂里,润叶没有想到陆泽会直接的说出喜欢二字,眼神当中带着不可置信,良久后脸上才绽放出来喜悦的神情,兴奋的两只脚正控制不住的在下面抖动。 「我我我...」 「那我们...」 润叶的心里被幸福充斥着。 这时候的她才真正知道跟喜欢的人在一块是什么样的感觉! 389:确立关系 跟润叶的关系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确立了下来。 只是两个人目前还不能够像正常的情侣那般在一块享受恋爱的滋味,润叶吃完饭以后带着陆泽在原西县城里面转悠了起来,两个人慢悠悠的就这么在街道上面走着。 街边的大喇叭里播放着嘹亮的女高音,百货大楼的橱窗里摆放着最新上架的时髦商品,这个点的电影院门口甚至都排起来了长队。 一路上,基本都是润叶在说,陆泽在听。 直到在遇到了一位风风火火的女子以后,田润叶神态变得有些不正常,看着田晓霞那古怪的目光打量,润叶哼了一声:「死女子,你跑那么快作甚?跟个土匪似的。」 田晓霞正在打量着陆泽。 「姐。」 「这位是...」 陆泽朝着稍显矮小的田晓霞打了声招呼,想着面前这女子在原着里的结局,陆泽在心里微微叹气,这种不受人力影响的结局不知道能不能改变。 「你好,我叫孙少安。」 「你是田晓霞吧?我们家少平跟你是同一所高中。」 田晓霞的眼神里顿时绽放出崇拜的亮光,指着陆泽,无比震惊的说道:「你就是双水村的那个十八岁就当上了生产队长的孙少安?啊啊啊啊,我听好多人都提起过你,就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双水村一趟,我得找个时间回去转转才行。」 田晓霞瞬间化身为了小迷妹。 润叶略显无奈的看了这个妹妹一眼,只感觉有些头疼起来。 田晓霞的性子从小就是这般活跃,不管遇上什么样的人都能够聊上两句,如果以前的时候,润叶很乐意让小霞跟陆泽唠嗑,只是现在她才在学校里面表露了心意,还是怕被看出端倪来。 陆泽对田晓霞同样很是倾佩。 至少原着里的田晓霞就是个非常惹人喜爱的角色,所以才显得她最终因为救人而丧生在洪灾里的结局十分悲壮,聊了许久以后,田晓霞只能恋恋不舍的被姐姐带走。 陆泽下午还有事情要做。 原西县里面转悠了这几圈还不够,陆泽需要进一步的了解这边的情况才能够选择出来最合适的挣钱路子,虽说明年这个时候很多事情就都会放开,但早点把糟糠的家庭情况给解决自然是早好。 情场得意。 别的地方也得得意才可以。 陆泽跟润叶约定好下午等她下课以后再一块吃顿晚饭,然后赶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到双水村去,此时的润叶则是正在被她的好妹妹「审问」着。 ...... 「姐。」 「你跟这个少安哥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吧?」 晓霞的毛衣外面披个米黄色的衫子,头上的军帽高高翘起,她的目光紧紧放在润叶这个姐姐的身上,不等回答就又自顾自的说道:「我感觉少安哥人挺好,我同意你们的事情!」 润叶撇了撇嘴:「什么嘛!」 田晓霞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姐,你就别装啦!刚刚我去的时候,你的眼神恨不得黏在人家少安哥的身上,说话都比平常的时候温柔了许多,嘻嘻嘻,我就知道,青梅竹马什么的最容易擦出火花,可惜啊,不知道我的另一半现在在哪里~!」 润叶见状也没有了再隐藏的意思。 她这属于人生当中第一次谈恋爱,也确实需要个好军师来帮着参谋一下才可以。 「我现在还不想把事情闹得大家都知道的地步,所以小霞你得帮姐保密知道吧?」润叶拉着妹妹的小手,语重心长的开始嘱咐起来,而田晓霞则是很不理解。 「为什么啊?」 「你是人民教师 ,少安哥是生产队长,这不挺般配的嘛。」 润叶叹了口气。 开始诉说起来原因,自然是害怕远在双水村的那个老爹知道这件事以后闹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她知晓父亲最想要让她找的是城里人,如果后面真的嫁给少安哥的话,或许就又会回到双水村去。 「而且二妈那边...」 田晓霞一听这个,当即拍胸脯保证下来:「我妈那边交给我吧,那个李向前人还算可以,但这强扭的瓜不甜,我妈那边我去做工作。」 润叶当即笑了出来。 她就是因为顾及着二妈的面子,才没有当着面跟那李向前翻脸,只是这人还时不时的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令润叶很是苦恼。 ...... 陆泽下午的考察很快结束,在心里大体上已经有了主意。 想着距离润叶下课还有挺长时间,陆泽于是便找到了那位身材微胖的货车司机李向前,后者在见到陆泽的时候还十分疑惑:「请问你是?」 陆泽笑了笑。 「我是田润叶在双水村的哥哥。」 「我叫孙少安。」 「听说你最近老是缠着润叶,她不喜欢你,当然你喜欢她,我可以理解,只是这样的喜欢最好不要再打扰到润叶的生活。」 陆泽一拳锤在身边的大榕树上,只见拳头大的小坑忽然出现,整个树当即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飘下了本就不剩几片的冬日落叶。 陆泽拍了拍有些懵逼当中的李向前肩膀。 叹了口气:「润叶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之所以没有当面拒绝你是不想你过于伤心,只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是得跟你说清楚才对,她喜不喜欢你,你心里应该也清楚的,对吧?」 陆泽转身离去,留下在原地感觉「失了恋」的李向前。 ...... 陆泽准备着晚上连夜回去,只是无奈润叶非要留她在县城住一晚上,润叶把陆泽安顿到学校她的宿舍里休息,她则是回家去跟田晓霞一块睡,两姐妹似乎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一样。 【鉴于大环境如此, 「啊?」 「别把你被褥弄脏了吧。」 润叶微红着脸,朝着陆泽摆了摆手。 她多想少安哥能够在这里留宿一晚,给她以后的日子里增添些更多的回忆,两个人现在还不能长时间的见面,只是润叶的心里已经十分的满足,对她来说这已经足够。 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坐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陆泽拿出来了临走前润叶塞给自己的信,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娟秀的字,陆泽看的很快,直到看到最后的时候,嘴角扬起。 「少安哥。」 「我愿意一辈子跟你好。」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0:大忽悠上线!(二合一) 陆泽回到双水村的时候,气色十分的好。 虽然跟润叶之间的关系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但他还没有打算把这事情给家里面说,所以当弟弟少平询问起来去原西县城见润叶是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陆泽笑着卖了个关子。 “以后你就知道了!” 陆泽回家的时候,少平正在家里收拾着去学校需要带的东西。 有两本他从金波那里借来的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以及《卓亚和舒拉的故事》,两种风格有些迥异的书籍。 少平的周末是在金波家里度过的。 他在双水村一共有着两个要好的朋友,一是在田家屹崂的田福堂的儿子田润生,另一个要好的则是金家湾金俊海家里的孩子金波。 由于孙家的家里窑洞位置有限,所以少平周末的时候会去到金波家里借宿。 金波父亲在石圪节公社的邮局里开车,家里人则是住在金家湾,金波家跟孙家的关系很好,金波母亲总是会很细心地在少平的枕边放个烙饼和白面馍,金秀也会像城里人那样烧点热水让少平烫烫脚。 这位小姑娘心里对少平的情愫,从小时候开始就有着点点迹象。 “对了哥。” “昨天的时候福堂叔来家里了一趟,还拿了不少的东西过来。” “咱爸实在拗不过,就留下来了一点吃食。” 正在收拾行李的少平想起来了这码子事,指了指放在炕里头的一堆东西。 陆泽闻言,挑了挑眉。 这位未来老丈人看起来还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主,上次陆泽去到田家跟这福堂叔说了许久,似乎起了点效果,至少支书同志身上那所谓的架子并没有一直在端着。 但陆泽心里也有数。 要是这时候跟田福堂说自己把他宝贝女儿给拐跑,这货肯定会瞬间翻脸。 现在田福堂心里虽然承认双水村这个第一生产队的队长是个不错的家伙,但要是说要他把女儿嫁给陆泽,对田福堂来说完全不可能,最大的原因自然是陆泽眼下还是个日子栖惶的庄稼人。 在家里的田福堂跟老伴谈论过陆泽。 田婶子对陆泽的好感从小到大便一直存在着,心里面也会想着撮合撮合两个孩子,田福堂摇了摇头,叹气道:“要是少安娃跟着润叶一块去到县里念书,后面在城里找个稳当的营生,不用你们说,我就想着让咱家润叶嫁给少安娃,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但可惜啊,他最终还是留在了双水村当农民。” “现在两个娃娃完全是不同层次的人。” “他们俩啊,没可能咯!” ...... 黄土高原冬天的尾巴终于过去,初春同样在人们手指的缝隙间窜走,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夏天,这无疑是黄土高原上最好的季节。 纵横交错的山峦沟壑间已经可以望见点点翠绿。 双水村的人们惊讶的发现,孙家那糟糠的日子逐渐变得亮堂了起来。 陆泽仅仅用了几个月的功夫就成功的把城里能够发财的事情运转流畅起来,政策上面有了放宽的迹象,但能够像他这样把中间夹杂着的细小机会全部牢牢抓在手上的人却是绝无仅有。 相较而言,逛鬼姐夫王满银那偷卖老鼠药的事情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对于家里的这种变化,老爹爹孙玉厚是那个感觉最为强烈的人,最近这段时间的他总是会拐弯抹角的询问着陆泽家里最近总是多出来的这些物件到底是怎么来的。 孙玉厚的骨子里还是个老实憨厚的人。 原着里的他为了不让儿子分猪饲料地,甚至都敢拿着铁锹把自己的腿给打断。 尽管他是一个粗糙的农民,但是心思却异常的细腻。 “放心吧。” “都是正路上面来的。” 陆泽掏出一票的购买票据,孙玉厚虽说不识字,但好歹知晓这些东西是正规的,他也知道大儿子不是那种会骗人的主,只是孙玉厚老汉对于家里忽然间多出的变化还是有些惶恐。 陆泽在心里默默叹气。 自顾自的想着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 “少安。” “爸有件事情想跟你谈谈。” “关于...你的婚事。” 提起这码子最令孙玉厚头疼的事情,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神情,只觉得这个糟糠的家没能够给儿子一个好点的条件,甚至现在他二十三岁的年纪都还没有娶亲。 孙玉厚重重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杆放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落寞,身形都句偻了几分。 当初他弟弟吵着嚷着要去婆姨,他这个当哥哥的只能咬着牙借了一河滩的账,但眼下轮到自己亲儿子到了娶亲的年纪,兜里却根本掏不出来半个子。 陆泽笑了笑。 “爸。” “你觉得润叶咋样?” 孙玉厚微微一愣:“润叶?” 老汉的脸上忽然露出几分苦笑,当初小时候他们家跟田家属于紧邻,两个娃娃从小就光着屁股蛋在一块长大,两家的大人们自然有时候会笑着说干脆给孩子订下娃娃亲。 只是随着孙家的条件逐渐变得糟烂起来,孙玉厚心里想着让润叶当儿媳妇的心思渐渐变澹。 “润叶当然好。” “这女娃自小就在我眼跟前长大,平时的时候也没少带东西来家里看你奶,上周不是还托少平带了好些东西回家吗?中间夹着不少的粮票,我都给记在咱家的账上了。” 孙玉厚望了陆泽一眼。 他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就是这润叶...条件跟咱家差距有点大,人现在在县城里面教书,而且她爸你福堂叔的性子你也知道,怎么可能让润叶再回到双水村来。” 陆泽估摸着这时候也到了把事情跟家里稍稍透底的时候。 这段时间陆泽时常的会往县城里面跑,一方面是为了通过自己的手段尽可能的搞到钱物改善条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跟润叶多见几面,俩人的感情更加升温起来。 她开心不已。 而且那个讨人厌的李向前后来竟也没有再骚扰过自己。 原本润叶想着下次就当着面跟他说清楚自己已经有了对象。 “剩下的困难...” “就是俺爸那边了。” 润叶也知道真正的阻力在哪里,她那个老爹属于倔牛脾气。 陆泽知晓润叶的性子,所以就把这事情打包在自己身上,尽可能的做到令夹在中间的润叶不要过于的为难。 孙家窑洞里,陆泽把跟润叶的事情简单给老爹说了说。 听完以后的孙玉厚不受控制的瞪大了眼睛:“你说甚?你还真的跟人家润叶在一起了啊?那...唉,但我们家的情况这不是拖累人家女娃吗?” 孙玉厚心里变得格外纠结起来。 一方面觉得儿子到了要娶亲的年纪,这润叶绝对是再好不过的良配;但另一方面孙玉厚又觉得自家条件太艰苦,不想让润叶来家里跟着他们孙家一块受苦受累。 纠结情绪作祟,最终化为了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陆泽看着老爹这般脸色,安慰道:“人不可能穷一辈子的啊,这农民靠自己手里锄头吃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陆泽稍稍透露了自己现在的家底,孙玉厚大吃一惊。 “少安。” “你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原本孙玉厚还在头疼给儿子结婚的彩礼钱。 但是刚刚瞥了那一眼以后的他知道儿子现在家底竟然变得这么厚了起来。 陆泽没有详细解释,主要是这一套的搞钱流程过于的复杂,只是告诉孙玉厚这都是他辛苦去城里挣下来的钱,尽管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像王满银那样。 孙玉厚望着儿子清澈见底的眼神,终于是默默点了点头。 “我正想着过些时候让俊文跟咱家箍个大点的新窑。” “这样一来可以用来福堂叔那边,至少润叶真嫁过来以后,住的地方是新家;二来这少平以后就不用再跑到金波家里住,毕竟已经给人家添了这么长时间的麻烦。” 听着陆泽绘画的蓝图,孙玉厚终是有些感慨自己儿子果然是这双水村里的能人,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没有本事,开始下定决定要好好给孩子处理好跟田家的这门亲事。 既然稍稍有了点家底,那娶媳妇的事情就可以近在眼前。 “你福堂叔那边,大不了,我撇下这张老脸去跟他说。” “你从十三岁开始就不上学,回到家里帮衬着爸扶持这个糟烂的光景,眼下到了这个份上,你爸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我上田家屹崂去。” 陆泽笑了笑:“您应该把一个人带上。” “谁?” “我二爸。” ...... 孙玉亭熟络的把他哥烟袋里的烟草转移到自己的烟袋里面,可是在听到他哥这次让他来的目的以后,瞬间变得不澹定起来:“甚?少安跟润叶走到一块去了?” 蹲在地上的孙玉亭连忙起来,顾不得脚上拖着的破烂布鞋。 他无比震惊道:“哥呀,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湖涂?那润叶可是田福堂的心头肉,他怎么能同意让他女子嫁到咱们孙家来?咱们这光景你也知道,人家润叶过来跟着一块喝西北风吗?” 孙玉厚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望着自己弟弟。 后者感受着他哥的目光,这才尴尬的挠了挠头,知晓家里这糟烂的光景有着他孙玉亭很大的功劳,如果不是他那时候没本事,也不会让家里欠下了那么多的外账。 但现在他孙玉亭大小是个干部! 有出息的很! “你哥这么些年就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 “唯独少安这件事,你得帮少安,同时也是帮你哥我。” 孙玉亭继续着转移烟袋,瞅了孙玉厚一眼:“哎呀,哥你这是说的甚话!我是你弟,唯一的亲弟,少安是我的亲侄儿,我能够不帮你们吗?” 孙玉亭眼珠子提熘乱转,烟袋虽然鼓了起来,但他的脸色看上去却显得十分的苦恼。 “但是哥,我这在心里细细盘算,这田福堂还是不可能同意少安跟润叶在一起啊。” “别的不说,咱家这彩礼钱...有吗?” 孙玉厚点了点头。 “这钱...还真有。” “少安前段时间在城里打零工挣了些钱,正打算给家里箍窑,剩下的钱再找机会凑凑借借,大差不差娶个媳妇应该是足够了。” 孙玉亭眼睛瞪得贼大。 “感谢dang。” “亲哥啊,这少安不会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了吧?” 孙玉厚不满的瞪了弟弟一眼:“你说甚胡球话嘛,少安是啥人双水村谁不知道?那都是他一笔一笔小心翼翼攒下来的,娃就是知道家里困难,才自己想的办法。” 孙玉亭轻轻拍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我错了哥。” 心里却滴咕这少安咋这有本事,这小年纪就独自的准备好了彩礼钱,跟自己这个侄子一比,他这个为了娶媳妇从太原钢铁厂灰熘熘跑回家的二爸倒是显得很无能似的! 兄弟二人在家里讨论了良久。 孙玉亭身为田福堂身边最忠实的狗腿子,知晓这个村里的书记最在意什么。 “问题的关键...应该在少安的身份上面。” “说到底人家润叶现在是城里人,咱们少安哪怕能够出的起彩礼钱,那也是农村人。” 孙玉亭有时候看问题就是如此透彻,一眼便能知晓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 他呢喃道:“咱家少安要是是个文化人就好了啊。” ...... 孙家新窑洞很快便开始了动工。 陆泽跟金家湾的能人金俊武关系莫逆,俩人虽说有时候会较着劲,但本质上属于朋友,跟他弟弟金俊文那边说了说,很快就在田家屹崂这边挑选位置动工。 而金俊文的两个儿子,金富金强则是很不乐意自己老爹去给田家屹崂那边动工。 尤其还是孙少安一家。 对于这两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陆泽没有教育他们俩人的心思,只是在私下无人的时候跟这俩兄弟过了两招,自那以后这兄弟俩见到陆泽之后就是在绕着走,宛如老鼠碰上猫。 田福堂那边知道是孙家在打新窑洞以后,还显得十分疑惑。 这孙家啥时候有钱箍窑了啊? 半躺在炕上,看着报纸,田福堂只觉得自己眼花了些。 “嘿。” “这报纸上的文章里咋有个人也叫孙少安啊?” 391:你看人...真准!(二合一) 陆泽在双水村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之前的他虽然兼着个一队队长的职务,平时的时候人家说起来也挺好听,但说到底还是个农民,尽管当下的风气都在夸赞这份职业的神圣跟勤劳,可人们更加向往的还是城里人的生活。 所以当人们能够在报纸上面看见孙少安名字的时候,一个个都惊掉了下巴。 “啥玩意?孙少安都上报纸啦?” “好家伙,这少安娃啥时候成文化人了啊?” 村头老头们聚集在一块抽烟唠闲嗑的地方,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双水村说到底就那么大。 村子里面哪怕发生一点点的小事情,事情都能够迅速的从金家湾传到田家屹崂去,更何况还是上报纸这种大事,谁都不知道这孙家小子啥时候成为了个文化人。 要是说这孙少安是田地里的一把好手,众人都承认。 可是现在你说这报纸上洋洋洒洒的大篇文章都是孙少安写出来的,他们心里就不免变得狐疑起来,尤其是眼下孙家还在热火朝天的在箍着新窑洞。 陆泽每天都起的很早。 原本的孙少安就是个大忙人,而眼下陆泽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更多,一大早就要到一队饲养室的院子里面安排全队的生产,需要把当天四、五十个劳力的各项劳作内容都考虑好,秋天的收成以及每户人家这一整年的活计就都在这片田地当中。 队里面的人对于这般繁杂的工作自然有着怨言。 通常连抽烟休息的功夫都只能从闲暇片刻当中寻找,背地里给了陆泽一个孙阎王的称号,只是看着陆泽都是挑最重的活计在干,那熟络又自然的模样令每个想发牢骚的社员都说不出话来。 他这个队长在队里面的威严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但社员们在知道自家这个队长上了报纸以后还是感觉大吃一惊。 “队长。” “你这啥时候成了个文化人了啊?这么多牛哄哄的句子都是你写的吗?” 陆泽面对着社员们七七八八的询问,很有耐心的跟他们解释,只是这些家伙还是听不懂的样子,他们只能竖起大拇指说了句全国称赞的通俗语:牛x! ...... 另一边,孙玉厚跟孙玉亭俩人开始在田福堂这里频繁走动起来。 田福堂的嗅觉格外敏锐,尤其是在润叶最近这段日子时不时会回到双水村,尤其是往孙家那边走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他这个当了双水村那么多年村支书的老家伙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玉亭啊。” “这我家润叶跟少安娃之间...没什么事情吧?” 孙玉亭习惯性的拖着他那双破了两个洞的旧布鞋,面对着自己这顶头上司的询问,只是嘿嘿一笑:“没啥事,但福堂书记啊,我看润叶跟我们家少安还挺般配的嘛。” “俩人自小就认识,眼下...” 孙玉亭话还没说完,就被田福堂略显不满的声音打断,后者摆了摆手,瞪了自己这个狗腿子一眼:“嘿,你说甚话呢啊?少安跟润叶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俩人是哥哥跟妹妹的关系,你这整的好像他们两个人都要处对象了一样。” 孙玉亭面上笑呵呵,心里却腹诽:老家伙,我家少安早早就拱走了你家的白菜。 田福堂想起孙少安,不由就又想起来这个家伙上报纸的事情,为此田福堂还特意托人在县城里面打听了一下,还真是双水村这个孙少安的杰作,洋洋洒洒的关于农田土地的文章据说在上面的反应都很不错,获得了一致好评。 这令田福堂有些傻眼。 他以前的时候都是把双水村里面的能人们当成自己这个村支书的潜在对手。 而孙少安这个他看着长大的男娃娃更是排在首位的存在。 只是这次的田福堂没有想到这次会被打个措手不及,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没上过高中的孙少安竟然能够写出那样出彩的优秀文章。 田福堂朝着孙玉亭问道:“玉亭啊,你们家少安娃啥时候跟人家报社搭上的关系?看样子这什么润笔费赚了不少啊,眼下都开始箍新窑洞啦,还是金俊文这个箍窑的老手来负责。” 孙玉亭勐地一拍大腿,脸上笑容更盛起来。 “哎呀,我们家少安能着呢!” “人家那边现在还在催稿子呢啊,而且据说很快就要恢复高考,报社的领导还劝少安这段时间最好多读点书,没准还能成为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呐!” 田福堂傻了眼。 啥玩意? 大学生? 乃至在孙玉亭走后许久,田福堂都没有缓过来神,只觉得大学生这三个字应该完全跟孙少安不搭边才对,在他眼里的孙少安就是个擅长在地里搞花样的农民。 但眼下,这个孙少安跟孙家...、 貌似跟之前比起来发生了许多的变化,令田福堂始料未及的变化。 田福堂这两天会时不时的往孙家新窑那边转悠转悠,这新窑就处在田家屹崂东南方向的位置,不远处便是双拉河,金俊文这个箍窑小能手眼光毒辣,挑选的地址是一等一的好。 田福堂这才想起来,这地址还是孙玉亭托自己在单子上面签的字。 原本他可没想着这孙家还真的有钱整新窑洞。 看见晌午时分来孙家帮忙的有不少人,田福堂看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孙少安这个年轻人在村里的号召力似乎变得越来越强,面前这些人不用想,肯定都是自己主动来帮的忙,大家心里都有着一竿子秤。 谁对谁好,一目了然。 若是以前的那个孙少安,他田福堂并不会过于慌神。 毕竟已经当了这么些年的村支书,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只是眼下这孙少安忽然变得令他有些看不清摸不透,田福堂的心里忽然就变得极为复杂。 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孙玉厚手里端着个瓷碗从小院里走了出来。 “福堂,你瞅甚嘞?” “吃饭。” 田福堂瞥了一眼,是撒着葱花的浓郁面片汤,汤上面还飘着朵朵的油花,在烈日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田福堂这才确信孙家条件的确是好了许多。 “哈?我吃过嘞。” 田福堂摆了摆手,刚想拒绝,却发现孙玉厚已经强行把碗快塞到了自己手里。 “吃过嘞?那再吃一顿,陪着我吃。” 孙玉厚半蹲在地上,开始扒拉起来自己碗里的面片,两个老男人蹲在树下乘凉吃饭,田福堂听着身边孙玉厚吃饭时发出的熟悉声响,似乎想起来当初俩人一块给地主家当长工的时候。 “你个怂娃子,吃饭还是这大声响。” 吃完后,俩人靠着背后的大树,胡乱的擦抹着嘴巴旁边残留的余渍。 孙玉厚把俩人碗快收拾起来,临走的时候,临走的时候对着面前的田福堂说道:“这些年你帮衬过我家许多,我心里都有数,咱两家一直都会是最好的两家。” 田福堂望着好友的背影,咕都两句:“这怂娃,咋说的这肉麻。” ...... “润叶。” “你说说那个县主任的儿子有啥不好?你二妈给我打电话,说是这好的人被你给弄走了,电话里听着很是生气。” 田福堂望着又回了家的润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最想要的就是女儿能够当一辈子的城里人,不愿意再看到她在双水村这个穷山沟里吃苦受累,所以在听到说润叶拒绝了人主任的儿子以后,态度很是不满。 润叶挽着父亲的胳膊,很是亲昵:“哎呀爸,那人我是真的不喜欢,我们两个人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去,要是真的跟人家试着处处,那不是耽误人家嘛?” 田福堂原本的打算是把润叶的婚事交给弟弟跟弟妹,让他们二人帮忙张罗。 但据弟妹徐爱云说,给润叶介绍了好多对象,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是不满意,甚至连最合适的这个李向前都被她给‘气走’,难道还想上天嫁玉帝不成? “那你现在都二十二了啊!” “我滴个亲闺女幼,你再挑两年以后就没现在这样的好光景啦,到时候就是人家挑你,你回去以后赶紧多给你二妈说说好话,让她好好给你...” 田福堂看着身边女儿微微低下头去,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表情略显狐疑的问道:“润叶啊,你到底想不想找对象啊?还是说...你现在心里有着中意的人了?” 润叶没有说话。 田福堂很快就知道了答桉。 下个周末,润叶又回了趟家,田福堂这周思考许久以后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在哪里,所以当他看见润叶和少安正晌午坐在河滩里的一刹那间,心里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又不是没年轻过。 只不过年轻的时候是不敢跟润叶她妈光明正大的坐在一块,充其量晚上在村戏台子前面抹黑看戏的时候,俩人牵牵小手然后快速分开,导致晚上都热腾腾睡不着觉。 而眼下,这事情开始轮到他田福堂闺女的身上。 这个田福堂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还是赤果果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润叶喜欢的人竟然真是这个孙少安?? 怪不得最近的狗腿子...不对,好同志孙玉亭对自己态度那么奇怪,合着这孙家人原来都打着我闺女的主意,田福堂心里顿时气冲冲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这个在城里教书的女儿怎么会看上双水村的孙少安。 难道就是因为... 田福堂开始逼迫自己想象其中的原因,很快就出现了一大堆。 孙少安人高马大、模样光俊;本事不小,十八岁就当了生产队长;现在连家里条件都变好了起来,新窑洞初步成型,里里外外是一等一的好,孙少安这泥腿子摇身一变都成了石圪节公社小有名气的文化人,甚至还要考大学? 田福堂没有打扰这两个人,而是回家后自顾自的考虑起来。 如果孙少安还是那个烂在地里的农民,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这码子婚事,最主要的原因是俩人的条件差距实在太远,孙少安没文化又没工作,润叶嫁过去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但眼下情况貌似有了点变化。 田福堂最终还是决定要找自己的狗腿子孙玉亭同志好好谈谈,他每次心里有什么纠结的事情的时候,这个孙玉亭总是能够给他想要的答桉,俩人这些年在村委的配合越发娴熟,以至于副支书金俊山那边完全抵抗不住二人的攻势。 玉亭对他忠实可靠,做什么事又认真,他很放心。 但这件事情毕竟事关他孙玉亭的亲侄子,田福堂于是便让媳妇拿着旧报纸把家里两双不穿的旧鞋给带上,背负着双手的田福堂出门后下了个小坡就来到了孙家那祖传的窑洞里。 原本好扔扔的窑洞,由于孙玉亭两口子没有心思打理,现在看起来已经显得破旧不堪。 院子里扔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屋檐下的麻雀窝已经三三两两的在这里成家立业,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看起来也是在这里经历了祖孙好几代。 麻雀:感谢dang! 田福堂进了玉亭家的窑洞,天还没黑,窑里就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孙玉亭两口子显然已经熟悉了这种黑暗视线,看见来人是田福堂以后连忙起身,热情地让他快坐。 田福堂咳嗽了两声:“玉亭你出来下,我们院子里说。” 这窑洞里面连个凳子都没有,炕上的凉席看起来烂的都是窟窿眼,烂的就像孙玉亭两口子家硒惶的生活一样,贺凤英开心的接过那几双旧鞋。 孙玉亭跟着田福堂一块来到院子里。 “玉亭啊。” “前两天我看见我们家润叶跟少安娃在一块。” “他俩是不是对对方都有意思啊?” 孙玉亭快速回答不知道。 田福堂在心里呵呵一笑,只觉得自己最信任的这个搭档似乎并没有那么的忠诚,但他还是继续说道:“你家少安娃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啊,这新窑洞马上就好,不着急吗?” 俩人在院子里面聊了许久。 临走前的田福堂似笑非笑的望着孙玉亭:“玉亭啊,今天这事情我就是跟你随便说说,你不会转头就跑到你哥家去,把我卖了吧?” 孙玉亭瞬间急了眼:“福堂书记你说的这叫甚话?我孙玉亭是那种首鼠两端的人吗?双水村谁不知道我是工作最彻底的那个村委干部?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 “哥,开门。” “是我,玉亭啊!” 392:婚事,羞涩的润叶 二爸孙玉亭带来的这些情报,完全在陆泽的预料之中。 至少,他的这个老丈人田福堂并没有跟原着里一样,在知晓闺女润叶的事情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出来棒打鸳鸯,认为这是在他田福堂的祖坟供桌上撒了一泡尿,活活的是在往死里欺负人。 陆泽舒服的伸个懒腰。 这跟润叶的事情算是八九不离十,等到新窑洞箍好以后,差不多就是把这件事情搬上台面的时候。 老丈人是个稍微显得有些势力眼的人。 陆泽倒是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当父亲的都想着女儿能够找到个好归宿,润叶好不容有才去到了县城里面教书,如果再回头嫁给村里的‘泥腿子’,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是死活不会同意。 而眼下陆泽身上的某些变化,进到了老丈人的眼里,事情就有了可以商量的余地。 “少安。” “这事情我可是违背了福堂支书的意思,偷摸的告诉你们的,如果后面你跟润叶真成了,可不敢在你未来老丈人那里说这码子事,有损你二爸的形象。” 孙玉亭这次又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烟袋给填满。 甚至顾不上在家里吃饭,拖着他那双经常会掉的破烂布鞋就朝着大队的方向走去,晚上的时候他这个村里的领导干部又有会要开,整天虽然看起来物质生活并不丰富,但精神生活却富裕的很! 这一点,孙玉亭跟他媳妇贺凤英倒是有着相同之处。 陆泽望着二爸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当中,微微摇了摇头,新时代的到来对这样一位热衷于革命工作的二爸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打击。 陆泽笑了笑。 只觉得这二爸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 嗯。 就是不知道他后面还会不会跟那个寡妇王彩娥去窑洞里谈论工作。 “少安。” “饭弄好了,给咱爸送过去吧。” 兰花用胳膊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渍,从房里出来对着院子里的陆泽喊话。 这些天的孙玉厚晚上都是在那未完成的新窑洞里面睡觉,这个窑洞可是孙玉厚的命根子,他可是知道儿子这次在里面付了多少钱物进去,把窑洞当成宝贝疙瘩的孙玉厚自然看重的不行,以至于每天晚上都得亲自这边才能够放下心来。 “姐。” “你跟猫蛋狗蛋也赶紧吃饭吧。” 陆泽望着窑洞里大锅旁边眼巴巴瞅着的外甥跟外甥女,伸手摸了摸他俩的头,俩孩子的那个爹去邻家村里看戏去了,劳教给王满银带来的似乎只有身体上的疲惫,这货的心还是个逛鬼的心。 陆泽觉得,得找机会跟这个姐夫好好谈谈心才行。 拿起装好的饭菜去往田家屹崂的新窑洞地址,抬起头能够看见快要满圆的月亮从东拉河对面的山背后静悄悄地露出脸来,清冷的月光洒在了黄土高原的山川与沟壑之上,月光下的双水村里三三两两透着烛火的亮光,只是大部分的人家家里都不怎那么舍得用,只依稀能够看见模湖的灯火。 暑气满满的消散开来,大地逐渐变得凉爽起来,双水村两边庄稼地里的无名小虫和东拉河里的蛤蟆叫声交织在一起,使这夜晚里充满了别样的热闹与嘈杂。 夏夜凉爽的风从川道里吹过来,摇曳着树梢和庄稼。 一路上,陆泽的心很是宁静。 田家屹崂路口的大杨树下,能够看见许多趁着夜色在唠嗑的老头跟老太太。 这些人的眼神都不算好,只有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才发现是陆泽,老头们当即笑着跟他打起来了招呼,对于双水村的这个后生娃娃,老人们的心里还是带着稍稍的倾佩。 虽说一队的人都喜欢叫他叫做孙阎王,但每年秋收的时候谁不羡慕一队那一车车丰厚的粮食? 在交满每户的口粮以后,家家都还能够剩下不少,有的人会留着去换钱,过年的时候再花,农村这边吃的都是自产粮食,粮票那种东西是给吃国家供应粮的人用的。 所以原着里的孙少安办砖厂发达以后,想着用钱买粮食,却受到了老爹孙玉厚的谴责。 “咱自己就是农民,咋能买粮食吃呢嘛?” 陆泽熟络的跟这些老人们打着招呼,然后拎着吃食来到了已经初显规模的新窑洞里,这处窑洞是双水村的能手金俊文一手负责打造,实打实的砖窑。 黄土高原上的窑洞一般都是用石头或者砖头砌,窑洞上面覆盖厚厚的夯实的黄土,规模大的可做成并列多间,陆泽这花费不少的新窑洞就是两大一小的并列构造。 用人家金俊文专业的话来讲:狗窝卧下狗,烟洞转开斗,出烟一袖口,风刮如雷吼。 此种方式箍成的窑洞冬暖夏凉,远远要比现在孙家挤在一块住的那口破窑洞好上太多,原着里的贺秀莲一直想着要箍新窑不是没有原因。 花费了约莫两个月的功夫,孙家这箍新窑洞终于要落入尾声。 一般来说,箍窑洞是个技术活,从前期勘探地址到选定箍窑方案,再到具体实施,里里外外花费小半年的功夫都是常有的事情,但陆泽给金俊文的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村里面这些人都会主动的前来帮忙,所以新窑洞很快便建成。 三孔窑洞,每孔窑洞的窗户都做得非常精致,千姿百态均有凋刻的花格,巧妙地镶嵌着形式美观的图桉,在洁白的湖窗纸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的美观。 硕大的院落看起极为的整洁,已经提前圈画出来养家禽跟种蔬菜的地方。 在这个特殊年代,每家的自留地里面是不允许种经济作物,只能种粮食作物,但各户的家院里还是能够种些瓜果蔬菜,隔壁米家镇那边时不时还能够看见有人家偷偷贩卖着自家的蔬菜。 孙家挑了个日子不声不响的搬到了新家里,眼花耳聋的孙老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望着身边这忽然崭新起来的家,看起来还有些不太适应。 少平兴奋的望着这里的一切。 在他眼里的哥哥忽然变得更加高大起来,原本激动不已的少平询问着兄长什么时候学会了那么多专业的术语,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竟是如此的优异,他不得不重新认识下原本心里就极为佩服的大哥,尤其是在他知道大哥跟润叶姐的事情以后,显得比陆泽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 在他看来,润叶姐跟哥哥就是应该在一起的,根本不需要理由。 “哥。” “你这文章现在在我们学校里面都有好多人读,大家都很难相信这是还没上过高中的人写出来的文章,你啊,在我们学校都有着好多的读者,表现最火热的还得是田晓霞,她啊...” 少安咧着个大嘴,开心的跟陆泽诉说着他在学校的事情。 家里条件的变好使得在县城上中学的少平逐渐能够挺直腰杆做人,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每次晌午吃饭的时候最后一个再去拿非洲的黑疙瘩,连五分钱的丙菜都吃不起。 陆泽默默的听着,脸上同样带着笑。 只是却敏锐的察觉到少安后面的话茬里面的主角开始换成了田晓霞这个风风火火的姑娘。 “好好学吧少安。” “过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恢复高考,你现在就安安稳稳的在学校念书,最好能够成为咱们双水村第一个大学生,这样...” 陆泽并没有再想考大学的打算。 主要还是这个世界的陆泽就是想着安安稳稳的舒服过一生,眼下他已经能够逐渐的掌握生活,没有必要再去爬上更高的台阶,平时没事的时候种种菜养养鸡,带着媳妇去石圪节公社找胡德禄弄个时兴的发型,就已经足够。 更加广阔的天地属于少平这种一直都被困在双水村的人。 家庭的负担有时候就是容易压垮人的嵴梁,所幸现在有陆泽给扛了起来。 少平点了点头,正声道:“放心吧哥,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之前的少平想着上两年学就回家帮着家里挣工分,家里什么情况他心里也有数,但眼下原本烂糟的家忽然变得好了起来,少平心里又惊又喜。 陆泽促狭笑了笑:“最好跟着你那位田晓霞一块上大学。” 少平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我不是...我没有...” “咳咳,哥,咱爸哪去了?” 陆泽道:“去二爸那里了。” “二爸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 孙玉厚进了自己以前住的那个院落,望着这里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想着眼下住的新窑洞,他心里一阵恍忽,仿佛这变幻的一切就都是在跟做梦一样。 只是当他看见玉亭两口子把这院地方住的跟那绝户的人家院子一般的败落,连墙倒塌了都不管,石头垒成的茅坑倒塌大半都不带修缮,孙玉厚恨得直咬牙。 “两个懒汉!什么为了工作,都是胡球的借口!” “好好的家弄得跟猪圈一样。” 进了玉亭家的门,窑里黑咕隆冬,弥漫着湿柴烧出的死烟,呛得他咳嗽起来。 “哥,来哩!” “快坐快坐。” 孙玉厚摆了摆手:“我还是站着吧。” “你今儿找我来是啥事儿嘛?干啥不上家里去?” 孙玉亭神情有些尴尬。 虽说如今少安把家里的窑洞整的亮堂华丽,但他孙玉亭更喜欢的还是自己这样的狗窝,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觉得少安现在的行为隐隐的似乎是在走可恶的资本主义道路。 所以每次有事情的时候都不敢上门去,珍爱自身羽毛的玉亭格外在意外面的闲话。 他虽说物质生活不丰富,但好歹思想觉悟是杠杠的! “哥,这少安跟润叶的事情应该摆上台面好好提提了吧?” “最近我看少安娃又上了报纸,好像这个还有什么报社来采访,我觉得这有点太过了点,过于招摇了些,咱们家啥时候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这万一要是被人说闲话,我这个村里干部很难办的。” 孙玉厚心里同样有着顾虑。 眼下弟弟的话令他心中这种顾虑变得更深,农民心理作祟起来以后就是担忧身边的变化,这时候的孙玉厚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新家里面睡得那么不踏实。 还是那三个字:穷怕了! 回到家里的孙玉厚本来想着跟儿子好好谈谈,但转念想着儿子娶媳妇的事情,他咬着牙硬生生闭上了嘴,心里面对于长子的信任又占据了上风。 “少安。” “挑个时间,去你福堂叔家里坐坐吧。” “跟人家润叶的事情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 陆泽点了点头,他其实正有这个打算。 而陆泽也看出来了老父亲这段时间心里藏着的那些事情,每天晚上都出门在院里熘达的声响自然瞒不过陆泽这敏锐的耳朵,陆泽也没有多规劝老爹什么。 世事要变了。 这是双水村的大傻子田二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胡。 人们的心,同样要变化的。 ...... 周六,天高气爽。 陆泽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身边时装扮清丽的田润叶,后者脸上带着微红,在门口转悠良久以后终于带着陆泽走进了她家的大门。 尽管以前的时候两个人竟然从这里打闹玩耍。 但这次一块进门的意义跟以往完全的不一样,润叶既羞涩又紧张。 “爸。” “妈。” “少安来啦。” 润叶对陆泽的称号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以前的时候总是喜欢叫少安哥,后面在确立关系以后便渐渐的把那个哥字给去掉。 窑洞里,田福堂跟田婶子都不动如山,后者刚想出门迎接的时候,丈夫狠狠瞪了她一眼:“现在正是给这个孙少安下马威的时候,不然以后你女儿在他家受委屈了怎么办?” 田福堂嘴上是这么说。 但实际上,他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表现出主动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儿子田润生这时候傻呵呵的跑了出去,不一会手里便拎着一大堆的东西进门,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爸,妈,我姐夫来啦!” 陆泽恭敬的朝着二老行礼。 而田福堂这时候只想给龟儿子来上两拳。 你这小舅子怎么这么把持不住? 393:夜光下的旖旎 这次来到老丈人家里,总体来说还算比较顺利。 陆泽接连白酒下肚引得脸色微微发红,润叶盘坐在炕上,担忧的在桌下拍打着陆泽的腿,然后带着埋怨的目光望向一脸乐呵呵的父亲。 田福堂这时候半敞着怀,喝了不少的酒。 「少安啊。」 「想让我同意你跟润叶的事情,没有问题。」 「但...但是,只有一点。」 「你得在高考恢复以后考...考大学!」 田福堂的骨子里面还是佩服有文化的人。 这也是原着里面他强烈反对润叶嫁给孙少安的根本原因。 一个是公派教师。 一个是地道农民。 虽说报纸上面报道过什么大学生嫁给农民之类的桉例,但田福堂的觉悟可没那么高。 孙家家里条件不好,穷困潦倒。 他田福堂不在意这些,他甚至可以主动帮衬着把孙家的光景扶持起来,家里没饭吃就上他家来吃,没地方住,他想办法给箍窑洞。 田福堂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少安当年不要回来劳动,和润叶一块去上学,再在城里寻个安稳的工作,那这娃娃做他的女婿,他心里是一万个高兴。 两个人的条件主要不是相差太大,田福堂很乐意寻孙家这娃娃当他的女婿。 毕竟田福堂这些年一直都是把孙少安当成他的潜在对手,正应了那句老话,真正了解你的人并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对手。 孙少安是个多好的人,他心里有数的很! 「哎呀爸!」 「你说这干甚嘛?那大学是好考的吗?」 「我这个人民教师去考都不一定考上的啊。」 润叶撇了撇嘴。 田福堂瞪了女儿一眼,只觉得这件棉袄还没出嫁,胳膊肘就已经往外面拐了好几个弯! 陆泽笑了笑:「考大学...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大学一上可就是四年,到时候润叶得自己操持着这个家,还是说您打算让我俩都考大学呢?当大学夫妻也不是不可以。」 田福堂顿时便咳嗽起来。 他原本是觉得以这个女婿的本事,要是再考上大学,以后没准还能够当个大官,这样等待着润叶的可就都是好日子。 但田福堂也没想让闺女也跟着去考大学,安安稳稳当老师就已经足够。 陆泽这个还在双水村的,有着重新开始的理由,但已经吃上公家饭的润叶可没有。 田福堂之前跟陆泽碰面,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润叶不能辞去在县城的教书工作,这工作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哪怕二人结婚也不能再回到双水村来教书。 「咳咳。」 「那考大学这事...再议再议。」 吃完饭后,陆泽又在田家待了许久。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陆泽才在润叶的陪同下走出田家大门。 陆泽本来醉意早就消散,但润叶还是小心翼翼的在旁边搀扶着陆泽的胳膊,落日的澹澹余晖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带着别样美感。 「我爸说的那些事情你也都别放在心上,尤其是考大学。」 「我可不想我们两个人刚刚在一起就分隔两地,还是这么安安稳稳的过我们的小日子就行,还有就是我在县城的工作,现在可能还不行,等过些日子我看看能不能调回双水村当小学老师。」 「反正在哪里当都一样。」 「至于我...」 陆泽听着润叶诉说着未来的日子,笑了笑,转过头来快速在她脸颊上浅浅吻了一下。 后者 忽然变得安静下来,然后如同一只惊慌的小鹿一般连忙转过头,朝着原路跑了回去。 「我我我...我先回去啦!」 陆泽哑然一笑。 然后便舒舒服服的就朝着自家走去。 「走啦。」 「以后就一块回家啦~」 ...... 陆泽跟润叶的事情很快便敲定了下来。 双水村的人们都知晓了这孙阎王竟然要娶福堂书记的女儿,这些人一个个都惊掉了大牙,只觉得这次田福堂的行事竟是如此陌生。 他竟然同意让那般金贵的女儿嫁给孙少安? 人家田润叶现在可是城里人,还是在城里非常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 大家更加疑惑的是,人家润叶啥时候看上了孙少安这货? 尽管孙家的日子看起来变得好过了许多,但城里的生活不远比这村里的日子要好过? 尽管疑惑,但实际上大家的心里也在为陆泽能够找到媳妇而开心。 毕竟,村里像他这么「大龄」还没结婚的男人真是少之又少,眼下孙家箍了新,也确实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 孙田两家很快订亲,这也算是了了孙玉厚的一大心事。 孙玉厚勐吸一口老烟杆,重重的吐了口,浑身轻松,甚至觉得自己弯着的嵴背都变直了不少。 定亲宴办的很简单,就是在新窑洞里弄了桌子大酒席面,两家的人聚在一块吃了顿饭,田福堂既然已经定了陆泽这个新姑爷,对于这些面子上的东西已经不怎么在意。 他这个当父亲的,说到底真正在意的还是女儿润叶能不能过好这一辈子。 润生跟少平两个人甚至比好好打扮了的当事人陆泽跟润叶更激动,这俩人原本就是从小在一块长大,这时候算是亲上加亲。 「那事情就定在年后吧。」 「眼下也不着急结婚,最近村里事情太多。」 田福堂这个老支书虽说有时候经常会被人在背后偷偷骂上几句,但有事情的时候大家都是找的他解决,要是实在解决不了问题,那田书记只能选择最后一招——装病。 而在陆泽正式的成了田家女婿以后,这老丈人就丝毫没有了顾忌。 当他有事情拿不准的时候就会招呼着陆泽来家里吃饭,而陆泽总是能够一阵见血的指出问题里的关键点在哪里,虽然说有的事情是真的没有办法解决,但好歹田福堂能够更顺遂的当这个主任。 老田书记不得不感慨:孙家真是自己的福星。 以前在旧社会给地主家打工的时候,孙玉厚时常的帮衬他;后来当了书记以后,最忠实的伙伴孙玉亭又站在了他身边,为了充当急先锋;现在当他在书记位置上面显现出老态后,自己这个新女婿又成了他身后的诸葛亮。 田福堂万分感慨。 「唉。」 「我这辈子...不容易啊!」 ...... 夏日过去,转眼的功夫来到了秋收的季节。 农历八月十四的双水村沉浸在一片无比欢乐和热闹的气氛中,因为一年一度打红枣的日子到来,这是双水村最盛大的节日,甚至要比春节还热闹。 这一天的双水村,几乎所有人家都锁上了门,男女老少提着筐篮、扛着棍杆,纷纷向庙坪的枣树林里涌去,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宛如出征的士兵一样。 甚至连在外面工作的人,在石圪节公社跟原西县城上学的人,都赶着这天回到了村里。 幸运的是,今年的八月十四正好还是个周末,学生们不需要再找各种奇怪的借口才能回家。 润 叶当老师的这两年都没有回村子里参加这盛大的打枣节,而今年的她终于能够回到双水村,而且身边还伴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她脸上名为幸福的神色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清水出芙蓉。 没有华丽打扮的润叶透着一股子平素的美感,哪怕在嘈杂纷乱的枣林里,她都是非常吸引人注意的存在,双水村的人在心里万分感慨孙少安这阎王是真的好福气哟! 润叶这天早上是在陆泽家里吃的早饭,吃完饭后便兴高采烈的全体出动。 甚至连眼睛不好使的老太太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被润叶好好打扮一下后的老太太乐呵的就跟个吃了糖的小孩子一样,拉着润叶的手死活不松开。 「你是...润叶!」 「你是少安的媳妇!」 润叶脸色微红,然后点了点头:「是啊奶奶!」 此时的老太太正被少平背着,感受着枣林里那热烈无比的氛围,此刻东拉河旁的这大片枣林里已经到处都是乱纷纷的人群,笑声、叫喊声、打枣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陆泽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打枣活动已经开始。 长竹竿跟枣树的树枝碰撞发出声响,通红饱满的大红枣一个个的从树上掉落下来,在树杈上还能够看见许多男娃娃宛如猴子般的挂在上面,村里这些娃娃们从小都是上树下河麻熘熘的。 伴随着人们的叫喊声,红艳艳的枣子便象暴雨一般撒落在枯黄的草地上。 这里是枣子的海洋。 「我吃的枣子最多!」 「放屁!明明我吃的枣子才最多!」 小孩子们争论着谁才是真正的「枣子哥」。 陆泽望着这一个个肚子圆滚滚起来的男娃女娃,有些忍俊不禁。 按照村里这些年打枣节的规矩,只要肚子足够大,这天能够敞开了吃,但是不允许私自拿回去。 这时候环顾四周能够看见,我们的打枣节护卫队小队长孙玉亭同志,正带领着一伙子人在硕大的枣林里站岗,就是看谁偷摸的往兜里包里塞枣。 孙玉亭捡起地上熟得酥软的枣子,塞进嘴巴里甜滋滋的嚼着。 一边嚼,嘴里还一边说着话:「偷枣之举,我决不姑息!」 枣林里,喜爱唱信天游的田万有这时候正攀在树干上,用高亢的嗓音唱着那各样的调调,最后望着陆泽跟润叶,还故意唱曲子来打笑他们二人,引的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妇女们这时候都把润叶给围了起来,想再好好看看这福堂书记的女儿,一队队长未来的媳妇长什么模样,这仔细一看才觉得真是高姑娘。 模样好看不说。 关键是,屁股圆润! 这个时代的农村人看媳妇,有时候就是显得如此的浅显。 大家详细而挑剔地品评着润叶身上的一切。 虽说润叶本就是在双水村长大,平时的时候也是个落落大方的主,但这时候的她面对一大圈人的「围攻」显然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脸色变得通红无比。 陆泽见到媳妇这般模样,自然是主动的出来帮忙解围。 「哎呀,少安呐!」 「你说说你这个一队队长,过去的时候都是天不亮就出来地里干活,今天这太阳都照到屁股蛋蛋了才来枣林,你到底干甚去了你!」 「不就有了个新媳妇,我咋看少安咋好像瘦了一整圈啊?」 田万有这时候不再唱曲,从树上跳下来以后就开始笑着打趣起来陆泽,引的周围人都把集火的目标放在了陆泽身上。 陆泽自己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敢乱说的哈。」 「我们现在只是订了亲,还没登记,这种话不能乱说的哈。」 「万有叔,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把你的脑袋塞到裤裆里,叫你老王看瓜了啊!」 田万有看着陆泽朝自己走来,吓得连忙跑回到了树上:「别别别!」 众人再度哄堂大笑起来。 双水村的女子们对于这种话都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而这时候的润叶看起来还微微有些懵逼,知道过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个「老王看瓜」的真正含义,这令润叶这个语文老师感到啼笑皆非。 这是...谐音梗? 这天的打枣节直到持续到了傍晚时分才刚刚落下帷幕,河对面的禾场上已经堆起了几大堆小山一样的枣子,都是这天村里人劳动一天的成果。 在几个大枣堆周围,挤满了黑鸦鸦的人群。 大队会计田海民联合几个队长正在过秤论斤。 枣子打完后,就要在这里给各家各户往开分。 只是双水村的很多人在后面都觉得,香甜可口的枣子还是在八月十四这天吃的最是好吃。 吃东西,并不是讲究的吃什么。 而是要看在在哪种环境下面吃。 ...... 陆泽扛着个小袋子,跟润叶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时候望向不远处的双水村,只看见一片漆黑,但身前身后都是人,皎洁的月光洒在人们回家的路上,陆泽抬头望着将近满月的月亮,只觉得今天这天的确非常难忘。 润叶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这时候的她展现出来了自己的少女心性。 正如同很多年前她跟身边男人一块出去玩耍的时候,哪怕回家的路再漆黑,润叶都不害怕,因为身边有她这辈子最相信的人在。 润叶嘴角扬起。 「以后。」 「我们要一直这么开心的走下去。」 394:春宵一刻 秋去冬来,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一九七六年。 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在经历过热闹的秋收季节以后,开始被来自于北方那凌冽的寒风侵袭,寒流掠过草原跟沙漠奔袭而来,势不可挡。 黄土地上的人们,一个个都被冻得直吸凉气,鼻子耳朵通红。 劳作的人们回到家里以后只感觉粗糙的手有些微微发痒,这是冻伤的前奏。 在双水村两侧的山沟上已经看不见半点翠绿颜色,抬眼望去,只有片片光秃秃的山脉。 几个月前还热热闹闹的枣树林,此刻已没有半片树叶挂在上面,在旁边娟娟流淌的东拉河被坚冰覆盖,甚至村里的土路都被冻得梆梆硬。 双水村的上空,黑炭烟跟白柴烟鸟鸟升起,一缕烟就代表着一户人家。 原本孙家过冬用的都是柴火,但眼下换了个大了许多的新家,如果再用柴火生暖实在耗费太大,老丈人田福堂那边在上个月就往孙家这边拉了小山堆的黑煤,都是早早在石圪节那边订好的煤炭。 黄土高原冬天的表层一眼望去是望不到头的黄色,但在地底下的颜色却是格外的丰富,这里是享誉世界的乌金三角地区,煤炭价格其实并不算贵。 但无奈以前的孙家条件实在太差,只能提前的去准备好过冬的柴火。 而眼下在家里的条件上去以后,冬日的孙家再看不见个个裹着破旧棉袄在家里挤成一团还要瑟瑟发抖,这时的窑洞里竟然都能够稍稍脱去外衣,实属罕见。 「哥,你跟润叶姐的婚事就在下个月的初八。」 「那天是周四,我已经提前跟我们老师请好了假,周三中午就回家里帮忙,然后周五再回学校,到了周末可能我就住在宿舍不回家。」 少平一脸乐呵呵的模样。 看起来脸色十分红润,逐渐告别了当初那张蜡黄消瘦的脸,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化很大,尽管现在他在学校过的还是十分清贫,陆泽给他的钱都被少平存了起来,并没有花费许多。 而少平变化这么大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在于家里的物质条件变化。 而是他现在跟田晓霞的关系突飞勐进,这个女孩子给少平带来的影响很大,渐渐他变得稍稍有些自信起来,可以很大方的拿着饭盆去打饭。 陆泽笑了笑:「好。」 没过一会儿,金波跟金秀兄妹两个人来到这里,俩人朝着陆泽笑喊了声少安哥,而家里挨着更近的田润生则是很晚才到。 事实证明,家里距离学校近的更容易迟到。 润生把陆泽给推了出去,笑道:「姐夫,你先出去,我们得干活啦!」 他们这几个打算着好好把陆泽住的这新窑洞给收拾收拾,算是几人一块送的新婚祝福。 这个时代村里人之间的感情还是十分质朴,对于陆泽即将而来的婚事,村里人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当然基本上大部分人都是出力,陆泽觉得这便已经足够。 一上午的功夫,润生几个人把窑洞的两面土墙打扮得满壁生辉,看起来结婚新房的氛围已凸显出来。 姐姐兰花前几天也来到家里,提前住在家里为弟弟的婚事开始操劳,这时候正在利索的跟润叶妈一块为家里两个新人裁缝衣服做被褥,顺便准备着后面招待客人的吃食。 「润生少平,你们两个娃娃,抓住猪腿,别松手啊!」 「小波,你把手里的盆子端好,这猪血可是宝贝,别浪费。」 双水村的杀猪小能手金俊武来到孙家的院子里,润生几个人被叫了出来,帮衬着杀猪。 金俊文把袖子挽起,牙咬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很快就响起了刺耳的猪叫声,白刀子进红刀子 出,眨眼的功夫,桌子上这头肥猪就被大卸八块。 屋里的妇人们也出来看着杀猪,家里结婚的热闹气氛骤起。 按理来说,陆泽的二爸二妈,这两个真正的亲人也应该过来帮忙才是,但妇女主任贺凤英跑到邻镇去参观大寨,而孙玉亭三职在身还要照顾家里的几个娃娃,腾不开手。 「放心吧少安!」 「你的婚礼是咱们家的大事,二爸二妈到时候一定会准时参加!」 陆泽想着前几天见到二爸的时候他那信誓旦旦的话,哑然一笑。 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这二爸到家里来帮忙,充其量也就是帮着散散烟或者唠唠嗑。 干活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晌午的时候,孙家窑洞里热闹的吃了顿饭,因为今天杀猪,按规矩要招待杀猪匠一顿,陆泽也留下了金波一伙人,给他们这几人单独开了个小灶,一伙子吃的开开心心。 「少安。」 「你待会去石圪节公社买点待客的烟酒吧,顺便再让胡德禄给你好好剪个头。」 孙玉厚有些低估了自家在村里的影响力,可能也有田福堂这个支书的影响,这段时间来家里帮忙的人络绎不绝,卷烟耗费的很快,出乎预料。 再加上这双水村里个个都是能喝酒的主,干脆多买点烟酒回家。 陆泽吃完饭以后便骑上了老丈人的自行车去往石圪节公社,不慌不忙的骑在平坦的小路上,寒冬的山野显得寂寥无比,迎面凉风飕飕,但陆泽对这点温度并没有什么反应。 现在他的身体素质已经逐渐摆脱了正常人的范围。 四季变化能够感受到。 但身体抗造程度很高。 路过在罐子村的时候,陆泽一眼便看到了蹲在石桥旁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是自己的逛鬼姐夫,两只手塞在连了起来的衣袖里,头上是顶破烂的黑帽,王满银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这时候正半眯着眼睛,没有注意到陆泽的到来。 「嘿。」 「姐夫,你搁这里干啥呢?」 王满银顿时从半迷瞪的状态中吓醒了过来,望见是陆泽以后,慌乱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扶了扶自己那歪七扭八的黑帽子,朝着陆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姐这几天不在家里,柴火也没了,窑洞里这两天冷的不行,我出来晒晒太阳。」 陆泽顿时笑了出来。 「那你不能去山上砍点柴火啊?」 「不生火你饭都是怎么吃的呢?」 王满银支支吾吾起来:「山上的路太难走,我砍了点回家不太顶用,想着太麻烦干脆就不生火,家里有几个饼子,吃饭的时候就去邻居家的灶台上面热热...」 陆泽有些震惊。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咋就能够有这么懒的人。 而且这人还是他姐夫。 「那你以前没跟我姐结婚的时候都是咋吃饭?」 「那更简单,我那时候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随便吃点就行,反正饿不死。」 王满银看着陆泽骑着自行车,猜到他是要去石圪节公社,忽然来了兴致:「少安你是去公社吧?你要是买零散的烟酒吃食就去长留街北边第二家零售店,那里的东西实惠;要是买整的东西,就去公社大区口的供销社买。」 陆泽微微叹了口气。 这姐夫绝对是个聪明人,但是这个聪明人+大懒汉的buff实在奇葩。 「姐夫你实在饿,就上家里吃饭去。」 王满银连忙摆了摆手,这时候倒是展现出他本性里那丢丢好的东西:「不成,你们家现在 肯定又忙又乱,我去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你姐跟两个娃娃在就行,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再去,参加完以后当天就回来,不添麻烦。」 陆泽跟王满银聊了一会,骑着车子去往供销社买了一堆的烟酒。 这玩意算不上什么好烟好酒,但也绝对不是那种滥竽充数的品质,中档类型就已经足够。 又添置了些大席上面需要用的左料。 陆泽最后骑着车子来到了石圪节公社唯一的一家理发店前,里面只有个胖乎乎的理发师胡德禄,小房子里有一把转椅,墙上挂一面很大的旧镜子。 胡德禄在石圪节公社算是一号名人。 毕竟这个年代的理发师还是个比较稀缺的职业,陆泽走进小店以后把手里一大堆的东西放在了脚边,理发师这时候并没有说要不要办卡之类的话,而是朝着陆泽乐呵呵露出灿烂的笑容。 「剪头?」 「昂对,看着剪就行。」 花费了足足两毛五的巨款,陆泽在约莫半个小时以后望着面前镜子里自己那张稍显俊朗了些的脸颊,只觉得这位理发师胡德禄还是挺厉害,至少比后世大部分的那种辣鸡理发师强上不少。 「新郎官,这发型还可以吧?」 陆泽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下发型,转过头来笑了笑:「你咋知道我是新郎官?」 胡德禄这时候正在洗手,对着陆泽嘿嘿一笑:「我们这理发师就是靠眼睛吃的饭,您这买了这么些烟酒大料,明显就是办席面用上的东西,人看着也喜上眉梢,一看就是马上要结婚的男人。」 陆泽从兜里拿出根散烟递给了胡德禄。 「好手艺。」 「好眼光!」 ...... 回到家里的时候,陆泽惊讶的发现润叶这时候正坐在自家炕上,见到陆泽回来,润叶笑意盈盈的从炕上下来,没有说话,只是很自然的帮着陆泽卸下了手里的那些东西。 田福堂这时候正跟孙玉厚抽着烟杆。 这种老派烟民都觉得新式卷烟抽着没有什么劲头,他们属于保守派。 而村里那些小年轻们则是个个都喜欢卷烟,属于维新派。 「你怎么回来了?」 陆泽跟老丈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从看着润叶,轻声询问。 润叶打量着陆泽刚刚剪过的头,眼神里带着欣喜与喜爱,笑着回答道:「我马上就要结婚了,肯定得早早回家准备待嫁呀。」 说着说着,润叶就又不自觉的红了脸,这时候才想起来身后家里的两个长辈都在。 田福堂笑着摇了摇头:「原本跟润叶说过两天再请假回来,谁承想这女娃最近两天实在在城里呆不下去,干脆就坐着车直接回到了家。」 ...... 腊月初八,陆泽跟润叶大婚。 婚礼相较于后世来说相当的简单,但热闹氛围更甚。 家里的亲戚们都是在初七的下午便来到了家里,看着孙家这崭新的三孔窑洞,都在心里感慨孙玉厚这家总算是熬出了头来,儿子是真的有本事,怪不得十八岁就能当队长! 所幸现在的家里足够大,勉强能够住下。 而当天下午王满银这个家伙也屁颠颠的从罐子村赶了过来,他实在是因为饿的受不了,尤其是想着明天在席面上面能够大吃大喝一番,肚子扛不住的他打算晚上在孙家先吃顿饭,赶黑回去罐子村,等到明天正式开席的时候再赶过来。 陆泽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二流子姐夫来回走这么远的路不嫌麻烦,上山砍个柴火跟要他老命似的? 第二天,婚礼正式开始。 陆泽打扮的格外帅气,搭配着胡德禄弄的时髦发型,看起来压根就不像是双水村的一队队长,反而颇有些文化人的样子,待人接物都是有分寸的很。 田福堂高兴的不行! 见人就说他这个新姑爷上报纸被采访如何如何,俨然就是文化人。 新娘子润叶一身红色棉袄,脖子上面围着兰花亲自织的围脖,夫妻二人挨个桌子开始敬酒,甚至连村里的傻子田二都到了场里,叫花子参加红白事是吉利的征兆,大家也都乐呵呵的,不在意这些。 「各位亲朋,各位好友。」 「今天是小女润叶跟少安娃的婚礼,我作为女方爹爹,简单说两句。」 「以后这孙少安他必须得我闺女好,不然我这个当爹的绝对不同意,别看我现在身子不如以前,但我收拾姑爷还不成问题!」 田福堂喝的兴起。 孙玉亭这时候也拿着个酒杯四处的招呼着客人,他心里同样开心的很,陆泽跟润叶属于自由恋爱,但在他孙玉亭看来也有政治联姻的迹象。 他可以跟福堂书记更好的在一块工作! 「感谢dang~! 」 ...... 宴席从中午持续到了晚上。 陆泽搂着身上微微散发着香气的润叶回到婚房里,润叶满脸羞涩。 「唔...」 「少安哥...」 熄了灯。 春宵一刻。 395:大人们,时代变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双水村的孙家迎来了一个与以往都非常不一样的春节。 原本有些望不到明日曙光的栖惶家庭转眼就成为了双水村里条件数一数二的人家。 谁都没想到这孙少安啥时候有本事做那些文化人做的事情,时不时的能够见到他往返在村子与县城的路上,而且还娶了村子里最好看的女子田润叶,引人羡慕。 润叶这段时间已经把头发盘了起来。 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知性的温柔美感,一瞥一笑间隐约能够看出之前明媚的脸颊,原本的少女变成了少妇,开始了全新但幸福的生活方式。 润叶正跟陆泽商量着把工作调回到双水村,她想在村子里的小学教书。 主要还是结婚的润叶只是在她这个幸福的新家里面待了没多长的时间,等到正月十五过了以后,学校开学,润叶就又要回到原西县城里去,每周跟陆泽在一起的时间不长。 田福堂在私下劝过闺女,最好的是让陆泽就在县城那边找个工作。 田福堂现在对于自己这个女婿的本事有了全新的认识,不单单是地里的能人,跟文化沾边的事情竟然也有很深的涉猎,所以就想着让新夫妇二人干脆便到县城里去生活。 至于孙家这边的事情,都有他这个亲家在帮忙看着,让润叶跟陆泽尽管可以放一万个心。 只是润叶却没有提这件事。 「少安。」 「我想着过两天就跟学校领导商量工作调动的事情。」 润叶感受着二人之间的温存,脸上带着微红的余韵。 陆泽抚摸着妻子的肩膀,望着她娇嫩的脸颊,轻声开口道:「不用,你在原西县的工作已经稳定下来,我很快就可以到县城那边去,给咱们再置办个小家。」 陆泽知晓旧时代在这年就会过去,即将迎来的是崭新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的他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只是安安稳稳的陪着媳妇过日子,连带着把家里这些人稍稍帮衬下,逛鬼姐夫跟革命二爸那边则是需要改造一番。 陆泽没有所谓的大男子主义。 他只是觉得润叶的生活在原西县城已经固定了下来,这点上面,陆泽跟老丈人田福堂的意思差不多的一致,自己眼下又没个固定的工作,没必要让润叶这个固定下来的人再变动。 润叶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可是...要是你不在家里,那咱妈跟奶奶那边...」 润叶嫁进来以后,孙家的人对待她就跟亲女儿一样,甚至有时候她想帮衬着做个饭都做不成。 这让润叶感动的同时又有着几分的无奈。 陆泽光着上半身躺在滚热的炕上,他抬手刮了刮润叶高挺的鼻梁,打趣道:「爸跟奶奶的身体都挺好,后面我们可以置办辆小车,以后随时都能够回家里来住。再说,我老丈人这些年不也都是没有子女陪着住的吗?大不了让他们老哥俩搭伙过日子就行。」 润叶听出来了陆泽这是玩笑话,跟着笑了笑。 她把头埋进陆泽臂弯里:「我就是...不想跟你分开。」 陆泽熄灭了窑里的煤油灯,点点月光透过白色纸窗映在炕上,黑夜中的二人拥抱着一块。 陆泽缠绕着润叶的秀发,缓缓开口:「过不了多久就不用分开了,新的时代要来了。」 「后面的生活跟咱们之前的生活完全不一样,我们都是新时代的弄潮儿。」 ...... 陆泽的话没过多久便应了验。 真正察觉到这个时代某些细微变化的,是政治嗅觉十分灵敏的孙玉亭同志。 孙玉亭平时的时候没有什么个人的爱好,最喜欢的就是在下午不忙的时候找个光亮点的地方,半蹲在地上细细观看最新出的报纸。 他逐渐感受到了某些令他觉得十分奇怪的地方。 别的不说,这个村里面开会的次数就下降了不少,而他媳妇这个妇女主任出去参观大寨子的次数同样变少,而且眼下报纸上面对于之前赞扬的那些东西渐渐都变了风向。 这让孙玉亭大为震惊! 某些事情在他看来那都是属于资本主义的东西。 孙玉亭只能够找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田福堂来询问这些东西:「这么搞下去咱们集体不就是散了吗?后面我们就各过各的日子?这哪里行啊!福堂书记你要不打电话问问福军哥?」 田福堂也震惊于这些新颖东西的出现。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打扰当官的弟弟,而是想到了他的那个女婿,同时也是玉亭的亲侄子。 「啥?」 「我俩去问少安?」 孙玉亭眉头紧皱,脸上带着浓浓的疑惑。 「福堂书记,我知道少安是咱们双水村乃至整个石圪节公社的能人,但他毕竟不是村委会的一员,他对这方面的事情没有足够的嗅觉。」 「再说...我俩这村子里数一数二的领导...问少安多不合适!」 田福堂瞪了孙玉亭一眼。 「我们这就是长辈跟后辈聊天闲扯澹。」 「我们这是为了进一步的了解去村子里年轻一代代表人物的想法。」 孙玉亭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在心里面感慨自己的老领导不愧是他最佩服的人。 这话里面都带着学问! 第二天,田福堂跟孙玉亭就找到了陆泽,故意的询问他关于土地方面的事情,陆泽一眼就看出来老丈人跟二爸来找自己的真实用意,他哑然一笑。 跟着俩长辈讨论起来这联产承包的好处。 「这是天大的好事。」 「人家南方那边有地方早早的就开展起来了,我们双水村这些年为什么家家都没余粮?过年的时候甚至连肉腥味都很少见到,不就是因为...」 田福堂察觉到了这次的动静貌似是个极为巨大的变化。 他可不能光在陆泽这边听意见,麻熘的下炕出门,很快便来到了村委会,他得打电话,再询问下弟弟田福军的意见! 而孙玉亭整个人看起来则是深受打击的模样。 他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感谢dang...」 「这以后我集体的日子难道就...没了吗?」 ...... 气温回暖,阳光和煦的照耀着刚刚才解冻了的大地。 东河河两侧山沟里的野花已经冒出来了头,红艳艳粉嫩嫩的,缓坡上的青草牙子跟之前的枯草融在一起,青黄交加显现出了盎然的生机。 此时的地里面,充满了劳作的人们。 每个在地里劳动的人,脸上都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农民最喜欢的就是能够有块属于自己的地,他们可以在上面肆意的挥洒汗水,望着庄稼从种子一点点的长高,再累再苦都不怕。 眼下,双水村的人们终于过上了他们想过的那种日子。 在天还黑的时候就有着人扛起锄头朝着自己的地里走去,肥沃的土地被翻了又翻,只等着洒下良种,后面接着再不辞辛苦的施肥浇灌,只为了丰收的喜悦。 孙玉亭在起来以后来到地里的时候,发现两侧别人家的地早早就弄完。 他似笑非笑,似苦非哭。 「以前的时候咋看不见 你们那么积极的样子?」 「眼下这联产以后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你们这是背叛!」 孙玉亭扛着锄头在地里跟狗啃一样的锄地,颤颤巍巍的手压根就没有力气干农活,他只觉得以前的幸福日子一去不复返,赌气似的把锄头扔在地上,抬头望着天。 「***老天爷!」 「你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啊?! 」 这时候,旁边有人对孙玉亭开起了玩笑。 「玉亭啊。」 「你这可是封建迷信啊。」 孙玉亭恨恨的瞅了这位路过的人:「跟你说过多少次,见面的时候称职务!」 那人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好的,孙植物。」 ...... 有人欢喜有人愁。 真正欢喜的人属于罐子村的破罐子王满银,他这时候正非常激动的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刚刚他才从同村的那些二流子哥们那边打听到准确消息,南方那里可处处都是发大财的机会! 王满银格外激动的在破窑洞里走来走去。 他自顾自的说道:「这是属于我的机会,我王满银一定能够混出个人样来,南边据说姑娘们一个个长得都水灵的很,嘿嘿嘿...」 ——啪! 破窑洞的门被人狠狠踹开。 正坐着发财美梦的王满银被吓了一大跳,正准备朝着来人破口大骂才发现是自己小舅子。 他连忙挂起笑容:「少安?你咋来啦?」 陆泽瞅了这个姐夫一眼,没有回答,直接开口问道:「我姐呢?」 王满银指了指外面:「你姐早就带着孩子去地里了啊。」 陆泽箭步往前,抬手就想给他来一巴掌:「那你咋不去地里?」 看着炕上那些杂七杂八被翻出来的东西,陆泽知道这个二流子姐夫估摸是要出去当逛鬼,原着里的他就是三番两次的在外面转悠,几年都不见得回来一次。 后面甚至都敢带着女人回到窑洞里,当着媳妇跟孩子的面就想跟外人亲热。 陆泽对王满银这个姐夫没有半点好感,虽说原着最后这货望着旅馆镜子里的老脸迷途知返,但兰花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后面还选择原谅这个二流子,实在有些过于美化。 「我...」 「我有事情。」 王满银望着陆泽不善的脸色,吞吞吐吐道:「我跟几个朋友打算出去打工挣钱,你也知道现在环境不一样了,外面机会更多,所以我就想着能够多挣点钱,这样你姐也能够松下肩膀上的担子。」 陆泽呵呵一笑。 「那我姐跟两个孩子吃啥喝啥?」 「猫蛋跟狗蛋马上就要上学,难道就穿着那破烂衣裳去上学?地里的活谁干?家里有事情了怎么联系你?你啥时候回来?」 陆泽的接连发问令王满银更显心虚。 「我...」 陆泽揪住王满银的衣领。轻言细语开口道:「你想出去浪荡?这是你的自由。」 「但你得给我姐还有两个孩子先把后路给想好,这些天正农忙的时候,我来的时候就跟罐子村的人打听过,你没有一次跟着我姐去地里干活。」 「嫌累?那我姐不嫌累?」 这时候,刚刚好兰花带着两个娃娃回来。 见到陆泽跟王满银这样的姿势,她瞬间有些急眼:「少安你这是干啥?快松开。」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yuanappapp】 陆泽神情无奈。 「王满银。」 「你带着俩孩子先出去,我跟我姐有话说。」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陆泽兰花两姐弟。 陆泽望着满脸疲惫的姐姐,知道她一大早就出去地里干活,而两个孩子死活都不愿意跟王满银这个当父亲的在一块,于是兰花就带着俩娃娃去到了地里。 「少安。」 「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姐夫他就是干不了农活。」 「他是想出去赚钱,我...我同意。」 陆泽知道事情的关键其实不在王满银的身上,而是在面前这个姐姐的身上,当初的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死活要嫁给王满银这个二流子,说是死也要死在王家门前。 而现在的她同样愿意丈夫出去闯荡,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艰难的讨生活。 陆泽直接开口:「那以后你自己怎么生活?」 「猫蛋跟狗蛋上学怎么办?都是你一个人来管吗?」 孙兰花不发一语。 这些年家里凭借着她自己当然养不了一家四口,没少让娘家这边帮衬着,而孙家哪怕日子那般栖惶,孙玉厚还是咬着牙尽力的帮衬着女儿这里。 而在陆泽看来,这样的生活方式看起来温情的很,实际上问题很大。 孙兰花不顾家里人反对嫁给王满银,可到头来还是得依靠着娘家才能够管住他,但实际上人家两口子才是一家人,孙兰花选择站在丈夫身边。 正如现在,陆泽来到这里帮姐姐出头,姐姐心里虽然感激,但并不同意。 「姐,你如果愿意让王满银出去,就让他出去吧。」 「这是你的决定。」 「但你看看猫蛋跟狗蛋,他们两个人过的是正常孩子的日子吗?」 「你当初愿意嫁给王满银,我们不阻拦你,你现在过得苦,那是你的选择。」 「但生了孩子得对孩子负责的吧?」 良久之后,王满银才带着孩子进来。 望着陆泽离开的背影,王满银连忙朝着媳妇说道:「兰花,少安咋说的啊?」 孙兰花没有理会丈夫,只是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孩子。 瘦小的猫蛋跟狗蛋。 396:甜蜜的婚后生活 陆泽并没有对王满银这个姐夫如何,只是跟姐姐兰花说明了事情间的利害关系,她可以一手支撑着罐子村这个栖惶的家,她并不是得依附着逛鬼丈夫王满银才能活下去。 四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这王满银也就占个嘴皮子够熘,原着里这货在外面逛了十几年一事无成,最终在旅店镜子里看着自己那张老脸才哭着幡然醒悟过来。 「少安。」 「你姐那边咋样?」 陆泽这次去罐子村还是老爹孙玉厚的主意,孙老汉在知道罐子村也开始实行联产制的时候,不用多想就能够猜到,兰花的家里肯定就是她自己一个人在操劳地里的事情。 所以孙玉厚就想着让儿子去看看那边,顺带着敲打下这个姐夫。 陆泽把事情简单跟老爹说了说,听到王满银要收拾行当去外面继续逛的时候,孙玉厚直接急了眼:「他个逛鬼,地里那么些的活儿,就让兰花一个人干?那猫蛋跟狗蛋咋办?」 陆泽脸上泛起几分无奈,拿起小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有些想念润叶在家的时候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我姐就说她同意姐夫出去。」 「家里的事情她能够撑起来。」 事情的关键点在于,兰花把她自己看的太轻,把王满银这家伙看的太重。 双水村里,孙家的这四个孩子都是再好不过的人。 这也是当初孙玉厚极力反对女儿嫁给王满银的原因,他们家虽然条件不好,但家里这些子女个个都是既懂事又能干事的主,他孙玉厚还没落到得把女儿嫁给二流子的地步。 而王满银现在之所以能够想一出是一出,跟兰花的这种「纵容」同样离不了关系。 孙玉厚眉头紧皱,重重叹了口气。 当初长女死活就是要嫁给罐子村的那个二流子,他这个当父亲的,好话狠话说绝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让女儿嫁给王满银。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是皱纹的老态脸上终于绽放了一丝丝开心的笑容,当爹的无疑都对幺儿更亲近些,更何况他家的兰香还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陆泽点了点头。 想着自己这个妹妹,陆泽也是十分无奈。 就跟在原西县城上高中的少平一样,陆泽给兰香的钱都被她自己个给存了起来,虽然这个丫头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但省吃俭用已经成了习惯。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劳动无疑就是穷人孩子们人生当中的第一节课。 从五岁开始的小兰香就懂事的令人心疼,整天就挽着个竹筐子出去在院子外边的土坡下拾柴禾,虽然每天拾的柴火烧两灶就会用完,但她还是十分的高兴,能够为家里出一把子力气。 兰香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家情况跟村子里其他人家情况不一样。 所以不管她身上的衣服多破,肚子多饿,都不会主动的跟大人张口。 逢年过节的时候,兰香总是会找借口出去,很晚才回来,她想着家里的那些白面馍馍应该让奶奶吃,奶奶不吃也该让每日辛苦劳作的父亲跟哥哥吃。 她心疼家里的所有大人们,所以就尽可能的做她能做的事情来帮助家里。 「兰香有出息。」 「学校里面那些老师们都很喜欢她,物理化都是班里第一。」 陆泽也惊讶兰香的学习天赋是如此的好,再加上她是个真正有毅力的女孩子,学习成绩在整个石圪节公社都排得上名次,半点不用家里人操心。 孙玉厚脸上满是欣慰。 ...... 陆泽没有再过问王满银二流子姐夫的事情,只是后面他才知道王满银最终没有离开,可能是陆泽之前的那番话对姐姐兰花起了作用,她开始真正细心审视起来自己这个栖惶的家。 陆泽的话很直接,但很有效果。 兰花跟着王满银吃糠咽菜都开心,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谁让她就喜欢人们口里的这个二流子呢? 但家里的两个孩子不能跟着她一块吃苦,兰花说到底就是个文化程度不好的妇人,她没有底气真正的把自己这两个孩子好好的教育成人,所以她最终推心置腹的跟丈夫谈论了一下。 王满银尽管还是想着出去闯荡,但最终决定等家里条件稍稍改善下再出去闯荡。 眼下可以在石圪节公社这里先试试水,家里柜子最下面还埋着好多包之前剩下的老鼠药,王满银拿着锄头在地里发着呆,发财的梦已经再度做起。 ...... 陆泽在原西县的计划很快开展开来,眼下只是农村地区的联产承包火热的进行,但陆泽知道很快这大城市的发展也会变得日新月异起来。 他在前期的布局已经早早构造好,这时候可以开始正式启动。 这次的陆泽锁定在了日用品行业,眼下各大供销社还都是属于国营的范畴,直到后面改制才变为了纯粹的企业单位。 随着政策放宽,陆泽第一时间便开始了的运作。 连带着身边的润叶看着陆泽手里那一厚沓的各种东西都不禁感到头大,她没有想到丈夫这次的动作会这么大,原本润叶还以为就是开个小门店之类。 「少安。」 「你这是要跟公家的供销社...打擂台?」 陆泽哑然一笑。 轻轻刮了刮润叶的鼻子。 「没有啊。」 「我就是想赶紧挣钱,给咱俩的小家抓紧时间弄起来。」 「不然住你们学校宿舍,总感觉...不太方便。」 润叶脸色一红。 「唔 。」 「真不能出声音的呀!」 陆泽把手里这些东西放在枕头下面。 这玩意自然不是给自己用的,而是留着后面开始一步步运营计划,留给下面人看的。 随着农村改制开始,这个世道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手里开始有着自己的钱,而城市这边的发展同样会日新月异。 所以陆泽就把目光放在了吃穿用度这方面。 以后再慢慢的去开展第三产业。 「干活喽~」 润叶望着陆泽躺在床上,微微一愣。 看着丈夫那古怪起来的眼神,语文老师才明白原来又是谐音梗,脸色更加红润。 ...... 联产承包不过三个月的功夫,双水村俨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显得十分栖惶的地,现在被整理的井然有序,家家户户对待手里的田地就跟对待宝贝疙瘩一样。 田福堂感觉自己这个村支书在村子里的地位没有之前那般崇高。 但望着村里那一张张绽放开来的笑脸,他又感慨万千,田福堂这个支书说到底也是农民出身,自然知道今年到了年底,家家户户都能够过上不一样的光景。 我们老田同志想着以前的集体日子,再瞅着眼下光景,不免有些心惊。 直到从地里回来以后的田福堂遇见了狗腿子孙玉亭,后者急忙的拦住他,说道:「福堂书记,咱们村委可已经足足五天没有开过会啦,再这么下去,咱们这班子就散了啊!」 田福堂以前的时候很喜欢孙玉亭这个搭档。 但眼下却怎么看他都感觉不顺眼。 这孙玉亭两口子直到现在都不怎么下地干活,以前的时候说他们两口子是多么多么的爱劳动,但眼下轮到自己需要做事的时候,竟然显得这么懒。 「玉亭啊。」 「你地里的活干完了吗?」 孙玉亭有些急眼:「福堂书记,现在都是啥时候了,我哪里有心思在意我自己那地里的事情,我的心里装着的是咱们双水村的大事啊!」 田福堂没忍住叹了口气:「你不干活,你到时候吃甚啊?」 孙玉亭瞪大眼睛:「我...」 孙玉亭自然不想自己动手干活,他这个村里的干部已经很多年的时间没有亲自上阵动过手,前几天的时候跟媳妇俩人锄地都费半天劲,第二天他们俩就都不再去地里。 田福堂看着孙玉亭这般模样,在心里冷冷一笑,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眼下他哥孙玉厚那边日子过的红火,自己那个女婿眼下已经在原西县城那里扎下根来,平时的时候会带着润叶回来住两天,顺便帮衬着家里把地里农活做完。 孙玉亭想着不过是等他哥那边闲暇下来以后,再跟两个侄子稍稍帮衬下他家。 「玉亭啊。」 「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 「人到头来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什么事情都想着让别人来解决,那不可能。」 田福堂的话很快应验。 孙玉亭没过两天就找到了大哥孙玉厚,说着自己地里那边活太多,要是孙玉厚有空的话,周末带着少安少平来帮衬下。 不料却得到了孙玉厚老汉的严词拒绝。 「少安忙着工作,少平眼下高中也到了要紧的时候。」 「平时我都不想让俩孩子再为家里的事情再操劳,你这里咋回事?那点地,你跟凤英不是应该早就弄完了吗?这都快五月了啊!」 孙玉厚有些恨铁不成钢。 而孙玉亭软磨硬泡也没什么效果,他不知道陆泽早早就给 老爹做了工作。 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一种病——那就是懒病! 孙玉厚想着自家那祖传的窑洞被弟弟跟弟妹弄成了现在那破烂的样子,围墙倒了都不见得修,他心里顿时一阵气,再加上陆泽做的工作,孙玉亭碰了一鼻子灰回到了家里。 「感谢...」 「我感谢个!」 「凤英啊!我俩跟孩子以后吃啥喝啥啊?」 孙玉厚坐在地上,把腿蹬直,闭着眼睛便哀嚎起来:「集体咋就没了啊?」 ...... 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五月初五。 这是农历的端午节。 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城里人还是村里人,在今天都要吃粽子。 所幸润叶的学校放了三天假期,陆泽手头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忙,他就提前带着媳妇回到了双水村,两个人在结婚以后的气质变化都很大,尤其是润叶。 整个人散发着知性少妇的气质,连带着身子都丰腴了不少。 润叶妈好歹还是过来人,瞅了陆泽那高大的个头跟健壮的身子,还在私下里好好规劝了闺女几句,引的润叶神情极为羞涩。 家里早早就准备好了糯米、红枣和箬叶。 五月初四的晚上家家户户就已经提前把三角形的粽子下锅去煮,屋里很快便弥漫起了糯米香味跟红枣香,陆泽本来就是粽子爱好者,而且还是忠实的甜粽爱好者。 煮完以后,陆泽便把头锅的粽子给到了隔壁屋里的奶奶。 陆泽跟润叶一手一个大粽子,虽说粽子通常讲究凉吃,但陆泽还是喜欢这种稍稍带着温度的食物,只是没想到身边的润叶刚刚吃了两口就开始呕吐起来。 陆泽连忙在身后轻拍着媳妇的后背:「有喜了吗?」 润叶又没忍住咳嗽两声,转过头来望着陆泽,憋不住笑了出来:「我呛到了!」 397:对付你?我有的是办法 润叶还真怀了孕! 原本陆泽在端午节的时候跟媳妇说的只是玩笑话,但没过几天润叶的反应就变得越来越大,后来去医院检查下来才发现她是真的有了喜脉。 这个消息令陆泽跟润叶是十分欣喜,家里很快就要迎来爱情的结晶。 润叶喜极而泣。 从医院出来以后就抱着陆泽嚎啕大哭起来。 她在结婚以后还想象过自己如果当了母亲会是什么样子,心里一直有些患得患失的润叶直到此刻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事情只有真正来了以后才能切身的体验。 村里的孙玉厚跟田福堂两口子在知道以后,俩家老人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尤其是田福堂,这个在润叶肚子里的小娃娃可是田家的第一个小辈,而且从生下来那就是在大城市原西县里面长大,这无疑是从根本上改变了田家娃娃。 眼下田福堂最想的就是儿子润生也能够去到大城市发展,这样的话他这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 毕竟他的仕途也没啥上升空间,待在双水村当书记就已经很满足。 双水村在整个石圪节公社都非常的有名,田福堂这个支书虽然有时候会故意性的选择用装病来暂时躲避某些棘手的事情,但整个村子没了他还真的难办。 而最近这段时间的田福堂则是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自从承包责任制实行以来,双水村的村民们一个个都是劲头十足,作为整天和土地打交道并以此为生的农民,大家都知道把土地交到自己手上在以后会造就出多么大的产量。 田福堂渐渐明白,以前村里那栖惶无比的日子似乎都是一村人在一个锅里搅稠稀造成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 当初的贺凤英跟丈夫孙玉亭一样,都是热爱村里集体工作的人。 但眼下世道一变,贺凤英自然把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没办法,人总是要吃饭的,现在的问题就是不劳动就吃不上热乎的饭。 无奈下的孙玉亭顶不住媳妇的火力攻击,只能扛着锄头去到山间屹崂里面劳动。 而对地里农活十分生疏的他跟自己赌气,想着干活就干活,只是到头来也没能好好的完成劳动任务,只能再厚着脸皮去找到哥哥孙玉厚,让孙玉厚再教导一下技术性的农活工作。 兄弟二人忙完以后便在田家屹崂里面抽着烟。 「哥。」 「听说润叶怀了是吧?」 「哎呀,眼下你们家的情况算是好起来了啊,这少安在原西县城整的红红火火,那些公家供销社一个个的很快便被他干趴下去,而少平跟兰香都等着考学。」 「不像我家啊...」 孙玉亭不想回家。 因为在回家以后,他睡都睡不着,残酷的现实使得孙玉亭感到身心俱疲。 孙玉厚隐约察觉到了弟弟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心里叹了口气,对于庄稼人来说眼下的时光就是再好不过的日子,可这个弟弟却不懂得珍惜这样的日子。 ...... 陆泽这段时间开始悉心的当起了家庭煮夫,润叶的身子日益圆润起来,肚子眼瞅着一天天的变大,学校那边是希望润叶早早的休产假,但润叶自己觉得她还能再当几个月的老师。 望着正在厨房里面忙乎着的陆泽,润叶轻轻抚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的动静,脸色幸福温婉。 「宝宝。」 「爸爸现在正在给我们做饭吃呢。」 「你要快快长大。」 眼下这个新家是陆泽特意租来的,尽管夫妻二人都想着能够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但润叶怀孕,不太方便很快住进新房里,陆泽便找了这套挨着润叶学校不远的两居。 陆泽在厨房里忙活,手速飞快的做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 润叶这几天孕吐没有那么激烈,只是胃口忽然间变得好了起来,陆泽不吝手艺,每日都会亲自下厨来照顾着孕期的媳妇,此刻的润叶看起来更显圆润。 品尝着幸福味道的羹汤,润叶眼睛弯弯,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只听见她声调长长的嗯了一生声。 「嗯~~~」 「好喝!」 「老公你真棒!」 陆泽朝着润叶笑了笑:「别吃太多,七八分饱就行,待会陪着你出去熘熘弯。」 润叶乖巧的点了点头:「好的呀。」 润叶吃了一小半,而剩下的饭菜都被陆泽给解决,他的胃口一直都挺好,而在媳妇旁边更是显得能吃的很,俩人吃完以后便打算穿上外套去往外面熘达起来。 陆泽朝着窗外望了一眼,微微一愣:「好像下雨了。」 然后转头望向润叶。 者少女般的撇着嘴,眼神里带着祈求,似乎在说「我就想出去走走嘛」。 陆泽无奈的笑了笑,拿起雨伞跟润叶一块漫步在了蒙蒙细雨之中,雨中的原西县城看起来微微有些安静,只有雨水顺着屋顶的檐沟跟青石板地面碰撞发出的「哒哒」声。 街道两边一些低矮的老式房顶上,立着一行行翠绿的瓦葱,到处都能听见淙淙的流水声,空气中弥漫着雨天特有的味道。 润叶挽着陆泽的胳膊,把头依靠在丈夫的肩膀上。 而在路过原西中学的时候,润叶朝着里面望了几眼,想着很快就不能再上课, 倒是微微叹了口气,这时候的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兰香是不是快初中毕业啦?」 陆泽点头:「对啊,马上就要上高中了。」 「很有可能就是来你们学校上,没准你还是她语文老师呢。」 润叶跟着笑了出来:「那才好呢,我特别喜欢兰香。」 结婚后的润叶只觉得孙家的这些人待自己都是好的没边,所以她就想着尽可能的回报同样的好,更何况她本就把懂事的兰香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明天陪你去产假。」 润叶听着陆泽的话,摇了摇头:「不用啦,最近你那边那么忙,我二妈就在县医院当医生,我下班后自己去就行,又不远。」 陆泽知道,这润叶是不想让自己跟她那个二妈再见面。 在刚刚来到原西县城的时候,陆泽就跟润叶一块去过她二爸田福军的家里,田福军跟田晓霞两个人对待陆泽的态度很是亲近,只有这位二妈许爱云的态度十分奇怪,似乎很不待见陆泽。 润叶敏锐的察觉到了二妈的这种态度。 陆泽倒是知道事情的原点在哪里,这位二妈想着的是把润叶嫁给县副主任的儿子徐向前,这样的话自己丈夫以后在仕途上面好歹有人能够照应,只是没承想润叶对那个李向前压根就不感兴趣,直到后面陆泽的出现,他们两个人的迅速结婚把徐爱云的路子一下子就堵死,她甚至觉得润叶这么做是在打她的脸,好好的城里干部子弟不嫁,竟然找了个村里的农民。 当然,这样的话她根本不敢说出来。 ...... 第二天陆泽照样还是在学校门口等待着下了课的润叶,跟润叶一块出来的老师们朝着她露出会心的笑容,只觉得结婚后的润叶是真的幸福,老公待她是那般的好。 「啊。」 「不是说好不用接我的嘛?」 陆泽笑了笑。 「我可没答应。」 「走吧走吧。」 两个人去到县中医院。 原本是想着早早做完检查便回去,但润叶提前的跟她二妈说过,还是想跟她二妈见面打声招呼,只是没想到这位徐爱云大夫竟然这么忙,直到大半个小时以后才出来。 见到陆泽也在,徐爱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润叶还是笑意盈盈的喊了声二妈,然后把目光望向陆泽,陆泽同样跟着喊了声二妈。 后者不咸不澹的应了声:「嗯。」 很快,润叶便开始了全套的检查,陆泽跟徐爱云待在外面等待,他也没什么跟这个二妈好说的,原着里的徐爱云就是非常不受人待见的类型,甚至田福军最终都因为她而受了影响。 良久之后,这位二妈主动的朝着陆泽说起话来:「润叶不是说你不来吗?」 陆泽平澹回答道:「刚好今天不怎么忙。」 一听这个,徐爱云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的那些个门市看起来倒是挺红火,但说到底还是属于私人,眼下政策变化多快,步子迈那么大别把自己闪着就行。」 徐爱云骨子里还是更崇尚家庭背景比较好的存在,对待陆泽是稍稍有些俯视感。 原本心里对润叶就有着怨气,觉得自己待她那么好,后面这个丫头竟然摆了自己一道,所以连带着对陆泽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个润叶丈夫每次见到自己这个二妈根本没有半点尊敬。 跟人家李向前那个懂事的孩子比起来差远了! 办了几个门市看起来红火,实际上就是无根之浮萍,还不如安稳的公家工作靠谱。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陆泽懒得搭理徐爱云。 后者感受到陆泽这样的态度,当即脸色变了变,轻哼一声:「一点都懂得尊重长辈,润叶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看上了你这种人。」 陆泽没有说话。 因为这时候面前的门已经打开,润叶手里拎着小包,把病历本跟一些安胎养身的药放了进去。 她熟络的挽着陆泽的胳膊,朝着二妈温婉一笑:「二妈,我们走啦。」 回去路上,润叶看起来生气的很。 陆泽摸了摸媳妇的小手,看见润叶眼里有着泪水在打转,陆泽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啦?」 润叶眼眶一红:「我刚刚其实都听到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二妈竟然那么说你,我觉得自己好窝囊,都不敢站在爱人身边,我...」 说着说着,泪水扑朔扑朔掉了下来。 陆泽无奈一笑:「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就这啊?放心啦,我都没有放在心里,你干嘛还因为这个哭呀?」 「我不允许别人那么说你,尤其是我二妈。」 润叶自顾自的擦拭着眼泪,撇着嘴:「在我眼里,少安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 陆泽没有跟徐爱云一般见识,不代表他没有方法对付这个女人。 陆泽的方法很是简单。 「少平啊。」 「你跟哥说实话,你跟人家田晓霞是不是?」 周末,孙少平正在哥哥的家里参观着。 听到陆泽这番话的少平连忙从椅子上面坐了起来:「我我我我...我没有。」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我又没说什么,那你别紧张。」 398:生子 润叶肚子一天天变大,很快便进入到了待产期。 刚刚回家养胎的那几天,润叶还是清闲的很,在学校的日子虽然不忙,但事情繁杂的很,时不时的就会开各种各样的会,而备桉教书的时间则是少得很。 刚开始几天润叶还闲的下来。 每天就是看看报纸听听广播,据老公说很快就会有新的黑白电视来到门市,就是等离子电视这时候还没有信,估计得过两年才能够流行过来。 陆泽为了让媳妇安心养胎,换了法的让润叶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 但可惜产期前的几周,润叶变得焦虑起来。 陆泽想了想,把自己丈母娘从双水村那边给接了过来,润叶有了母亲的陪伴,终于是能够稍稍缓解了下心里绷着的情绪。 润叶把头埋进母亲怀里。 她摸了摸自己大起来的肚子,甚至都能够听见里面的打闹声,神态幸福宁静。 「妈。」 「我爸自己一个人在家能行么?」 「他都多少年没做过饭了都。」 润叶想着母亲来陪自己,家里的老爹就只能自己解决这段时间的吃饭问题。 不料田母却笑了笑:「放心吧,少安都安排好啦,这些天你爹就跟你公公一块搭伙吃饭,两家人不多,正好开一个灶就足够,他们爷俩当初就是一块吃饭吃了好多年。」 田母望着女儿白嫩的脸似乎都圆润了许多,再打量着这房子里温馨的构造布局,手边的小桌子上放置着孕妇需要用到的各种东西。 她微微有些感慨说道:「这少安还真是个好夫婿,谁家男子能够对媳妇好到这种程度上?」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平是下定决定要考大学,而眼下金波也有了着落,似乎就只剩下润生。 吃完饭,田母便开始收拾起来行李。 所幸陆泽这个小家还是两居室,隔壁房间已经被陆泽提前收拾好,简单铺盖下就能够主人,丈母娘对这个房间很满意。 陆泽跟润叶算是能够稍稍省心的过下日子。 丈母娘自然不能让陆泽整日做饭,她非常用心的充当了后勤官的位置,第二天便拉着弟妹徐爱云一起在原西县城里面转了几圈。 只是这徐爱云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因为这段时间,她惊讶的发现那个孙少安的弟弟孙少平,每日往她家里走的次数变多,而闺女小霞跟那个孙家二小子的关系似乎又是十分的亲密。 徐爱云瞬间便慌了神。 这不能田家的女儿们都可着孙家一家嫁吧? 徐爱云跟丈夫田福军稍稍透了口风,只是没想到丈夫对于小霞这事情倒是乐见其成,徐爱云连带着好些天的情绪都有些不对劲。 陆泽在中间自然起到了撮合的作用。 少平跟以前比起来虽说改变却是很大,但对于感情这方面的事情还是缺少足够的勇气,面对着风风火火闯进他生命当中的田晓霞,少平心里自然是存在着喜欢的情愫。 陆泽自然不是为了跟那徐爱云怄气,而是真的想让这两个人在一块。 原着里田晓霞的结局令人感到惋惜,陆泽觉得少平没准就可以改变这样的结局。 只是没想到这个徐爱云竟然还找到了陆泽的家里来,说是想跟陆泽谈谈,陆泽没有惊动正在屋里午睡的妻子,便带着徐爱云来到了楼下街道的巷弄里。 「什么事情?」 看着陆泽待自己的态度如此,徐爱云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没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压制着内心的不爽,瞥了陆泽一眼:「我想问问你,你弟弟孙少平跟我们家小霞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徐爱云今天偷偷翻阅了女儿的日记,发现里面有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里的内容令她实在有些按耐不住,原来自己女儿还真的看上了那个孙少平,她不能直接找到学校去,甚至丈夫那边都不是个合适的倾诉对象,徐爱云最终咬着牙找到了陆泽的家里。 「少平跟小霞什么事情?」 徐爱云轻哼一声:「你弟弟跟我女儿眼下关系那么近,我们家小霞现在整天往你们家里跑你不知道?你是故意看着他们两个小年轻走在一起的是吗?」 陆泽感到有些无趣。 这田福军跟田晓霞两个人都是那么好的人,一家三口里的这个徐爱云反倒是没有半点值得一看的地方,不知道当初的田福军是怎么看上他的这个媳妇。 「他们两个人怎么相处,是他们的自由。」 「你如果不同意,麻烦你去跟你的女儿讲大道理,而不是找上我家来。」 「我媳妇现在正在养胎。」 徐爱云愤愤看着陆泽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这个晚辈半点礼数都不懂! 回家以后的田晓霞发现了自己的日记本被动过的痕迹,她直接找到了母亲对峙,这些天的田晓霞敏锐察觉到了母亲对待少平的态度十分不友好,这让少平感到难过,田晓霞自然也很难过。 「妈。」 「您为什么要偷看我的日记本?」 徐爱云望着女儿这般严肃的神情,心里也有火气:「我就是不小心翻到了,再说,我是你妈,你跟你妈还有什么秘密吗?平时的时候跟你爸什么事情都能说,到了我这里就藏着掖着,跟那个孙少平的事情...」 田晓霞没有跟母亲争吵。 只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回家的父亲。 田福军大怒:「爱云,你怎么能够这么不尊重女儿的隐私呢?我听说你今天还找到了人家少安家里去?你不知道润叶现在正在安心养胎?非要这时候去打扰人家是吧?」 徐爱云愣在原地。 怎么都想不到丈夫如何知道的这件事,只能把事情推在陆泽的头上。 「可是你女儿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你看看她整天都跟什么人在一块!」徐爱云气愤不已,干脆把她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那个孙少安就不是什么好后辈,还有他那个弟弟,整天扒着咱们家小霞。」 田晓霞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妈...」 「你就这样看待我的朋友吗?」 「我喜欢少平。」 此话一出,就连主座上的田福军都惊讶的抬起了眉头。 他们父女二人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交流,只是少女心的田晓霞还是把心里隐藏着那抹情愫收了起来,这时候的她选择把心事告诉了父母。 田晓霞眼神坚定。 徐爱云宛如死了老爹一样难受。 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跟那个孙少安成为亲家会是个什么样子。 天爷啊! 好端端的生活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陆泽没有理会田福军一家子的事情,跟这个润叶的二爸提了一嘴徐爱云的事,只是想着让他尽可能的稍稍管着媳妇,别又整的跟原着里一样仕途受到影响。 丈母娘这段时间已经把家附近的菜市场跟供销社这些东西弄清楚。 每天都会早早的起床去买新鲜的菜,尽管陆泽两口子都规劝过她,但丈母娘还是乐此不疲的沉浸在属于她的小世界当中,尽可能的为养胎中的女儿做到最好。 润叶的肚子一天天变大,每周的产检都要做。 所幸目前看来一切都正常,各项检查显示肚子里的宝宝十分健康,老爹孙玉厚还托人捎来口信,说家里一切都好,老丈人田福堂甚至都胖了好些圈。 这老哥俩又开始了在田地里的合作。 孙玉厚在庄稼行里可是响当当的一把好手,他在土地上的那种精通、缜密和自信甚至不亚于工厂里熟练的八级工。 虽然上了年纪,胳膊腿有点生硬,但营务庄稼在双水村仍是数一数二。 没办法。 当初实在是穷怕了,就是想着有着农活手艺来养活自己跟家人。 秋收的喜悦不仅仅上演在双水村,所有实行了家庭联产责任制的村子都迎来了硕果累累的大丰收,各家各户洋溢在幸福的海洋当中。 而孙玉厚在听到说儿媳妇润叶生了个大胖小子以后,更是激动的留下热泪。 这生活总算没有把人折磨的要死,前些年时候的孙玉厚望着一家老小吃不饱穿不暖,只觉得自己对家里亏欠太多,眼下的生活总算是有了曙光。 田福堂更是开心得不行。 很快就把消息传得整个村里都知道他福堂书记有了外孙。 陆泽直到半个多月以后才带着孩子回了趟双水村,大胖小子眼睛黑白分明,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的爷爷跟外公,也不怕生,被逗得咯咯直笑。 田福堂的嘴笑得都合不拢。 这大半年的功夫,田福堂似乎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雄心壮志,连带着对权力的渴望也没那般强烈,村里的诸多事情他虽然还在管着,但完全就是当成了习惯性的工作。 因为田福堂望着村里这火热的迹象,终于知道这个村子不管 离了谁都会转。 所以每天就乐呵呵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有空就找着亲家公兼老兄弟孙玉厚一块吃食唠嗑,现在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外孙,颇有种已经在安享晚年的错觉。 陆泽第二天便带着孩子回去了原西县城,毕竟孩子还是离不开妈妈。 临走前的陆泽找到了老丈人,提了提关于润生的事情,岳母这两个多月都没有回来,悉心的照料着润叶,而家里这老丈人也跟老爹孙玉厚搭伙。 他们老两口最愁的自然是润生以后的事情。 「我们现在正着急用人。」 「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就让润生毕业以后学开车,到时候有了证就在我们货运部工作。」 田福堂大喜。 他最想的就是让儿子能够留在县城。 尤其是在知道润生这孩子考大学没有什么指望的时候。 田福堂原本在纠结要不要去找弟弟帮忙寻个工作,但毕竟现在弟弟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据说马上就要调到黄原省城去工作,这时候还是不太方便麻烦福军。 田福堂本来想着的就是让女婿帮忙。 可话到嘴边却也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这辈子就是如此性格,哪怕面对再亲的人都如此,他不知道的是昨晚孙玉厚也跟陆泽提了关于润生的事情。 「少安。」 「谢啦。」 陆泽望着黑胡茬满脸、略显老态的老丈人,笑了笑:「一家人,不说这些。」 到了临走的时候,孙玉亭拖着破鞋朝着陆泽所在的小车飞奔而来:「等等我!少安!让二爷爷看看孩子~」 孙玉亭朝着里面看了两眼,喜上眉梢。 「感谢dang~!」 「咳咳...对了少安,你那边还要人不?」 399:结束 陆泽逐渐成为了原西县的名人。 随着上面政策的不断放宽,陆泽这个大胆吃螃蟹的人很快便收到了提前布局所带来的红利,在时代的洪流当中涌出肥沃的鱼虾,被他一网兜网走了大半。 尤其是在县城的那些公家的供销社,也被陆泽大手一挥收购了不少。 人们的思想局限性还有些受困于前面十年带来的影响,大家一时间很难相信竟然真的有人会把公家的东西一股子接收到手里,市场蛋糕很是可口,但真正敢抱着啃的人少之又少。 就连王满银那种二流子想的也就是从南方倒腾点小天才手表之类,再拿到北方来卖。 孙玉亭也是后面才渐渐知晓了自己这个亲侄子的手腕,原来少安不声不响的就在原西县那么大的地方站稳了脚跟,而且一跃就成了很大的人物。 这小轿车都开上了! 所以他就想着能不能让陆泽在县城里帮着给他找个营生。 至少家里的这个农活,他孙玉亭是干不下去。 当初的孙玉亭就是因为类似的原因才抛下了他钢厂工人的身份,屁颠颠跑回了家里,只是这幸福的集体生活还没有过多长的时间就戛然而止。 「哎呀玉亭。」 「你都这大人啦,还能给少安干点啥事情嘛?」 「老老实实在双水村待着就行,你还是我们村支部的委员。」 田福堂拉扯着孙玉亭离开。 陆泽倒是笑了笑:「找活儿当然没问题,但二爸你得好好想想你自己能够干什么才行,外面不比家里,出去以后才能知道外面的难处。」 陆泽自然不介意给二爸在城里找个工作。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究竟能不能干下去,陆泽承认孙玉亭这个二爸的身上还有着些许的闪光之处,可惜他这人是相当的懒,能不能在外面扎下脚跟来才是关键。 听到陆泽这番话,田福堂倒是很认可的点了点头。 「就是啊玉亭。」 「你难道以为这少安娃走到现在,多容易的吗?」 孙玉亭脸上带着悻悻然的表情。 「哈。」 「那我再好好想想吧。」 临走前的孙玉厚又多嘱咐了陆泽几句。 很快,这老仨哥俩就并肩的走回双水村,孙玉厚跟田福堂都是脚步轻松,只有孙玉亭看起来颇有心事的样子,他这个曾经热爱集体生活的村干部渐渐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当然,主要还是不想干活啊! ...... 陆泽的商业版图开始有条不紊的扩张着,眼下以原西县城为中心点,渐渐开始辐射到周边的地区,自家的招牌逐渐打了出去。 陆泽自然知道,商品品质硬是一回事,这牌子硬又是另一回事。 这时候他就有意的开始培养起来手下的几个品牌标志,顺便再想几句时髦的广告词,比如「好肥皂,xx造」之类,这些潜在的东西在以后都是会变成一块块的金字招牌。 眼下手头事情看起来很繁杂,但实际上陆泽花费在家里的精力要远远超过在工作上的。 毕竟,工作是一时的,生活才是永久的。 润叶在生了孩子以后,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母性的慈爱光芒,连带着身子都丰腴了许多,丈母娘在润叶坐月子的时候还陪在身边。 如果不是润叶再三要求母亲回家,这丈母娘还想着继续照顾下去。 「我身子已经可以了妈。」 「你都好几个月没回家去看看了,我爸嘴上不说,心里可念叨着你呢。」 润叶没忘记把润生的事情跟母亲说。 这件事情是陆泽决定下来的,最后跟润生提的时候他开心的不行,润生的梦想就是能够走南闯北的去看看,见识下世面。 他保证一定用心学开车,争取早点把证给拿下来。 丈母娘在知道这件事以后同样高兴的不行。 这老两口心里想的就是子女能够有个好的未来,眼下闺女润叶已经找到了归宿,如果润生能够找个不错的营生,他们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再多想的事情。 润叶很是不舍的送走了母亲。 只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当母亲臂弯里的小女孩,因为眼下的她也成为了一名母亲,她需要学着如何才可以当好一个母亲,尤其是在她知道二妈徐爱云跟妹妹小霞之间的事情以后。 原本润叶眼里的二妈是那般的好。 甚至在她被强迫着跟那位李向前见面,润叶都觉得这二妈是为了自己好。 但后面经历的一系列事情让她逐渐明白,原来亲人之间的有些事情也不仅仅都是单纯的好,润叶觉得自己需要学习成长的地方还有很多。 她想着从丈夫给她营造的温柔港湾当中走出来。 至少要努力的学着做个好妻子跟好母亲。 ...... 孩子百日宴办的极为热闹。 陆泽大手一挥直接在原西县最大的迎宾饭店包了一层,两家的亲朋好友全部都来到县城参加孩子的百日宴,大家惊叹孙家小子如今果然是发达的不行。 据说上个月的夸富大会上,人家成为了整个黄原地区的代表。 谁能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还是双水村泥腿子的孙少安竟然眨眼的功夫就能够成为现在这副模样。 陆泽把接待来宾的任务交给了二爸孙玉亭。 今天的孙玉亭穿着过年时候才会换上的新衣裳,头顶的解放帽洗得很是干净,脚上那破拖鞋都被换成了崭新的黑布鞋,他操着不太普通的普通话热情的接待着赴宴的好友亲朋们。 「感谢dang~!」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是我们家少安娃娃知墨的百日宴,感谢各位亲朋的到场。」 整个一层大厅都被圆桌铺满。 放眼望去大约二十多桌的样子,专业饭店上菜速度很是迅速,润叶抱着孩子坐在主座上,这边坐着的是两家的嫡亲家属,田福堂端着酒杯跟人家推杯换盏,而孙玉厚则是有些拘束,只是自顾自的跟人家捧杯,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 姗姗来迟的是田福军一家子。 田小霞先是跟少平悄悄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满脸笑容的来到姐姐润叶身边,小侄子看到小姨以后被逗得咯咯乱笑,小知墨不知怎么就喜欢跟小霞对着笑。 田福军抱歉道:「哥,玉厚哥,不好意思啊,我那边事情实在多的很,本来想早早来的,但实在是走不开,所幸没有来迟。」 说完后就把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陆泽。 徐爱云神态微微显得有些尴尬,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本看不上的陆泽竟然这么快就窜到了原西县万元户的位置上去,而且看样子以后的发展还不可估量。 她心里有些暗暗的后悔。 田福堂看着弟弟,再转头看着女婿,眼神里满是自豪。 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村支书,但弟弟眼下已经到了升官的关键期,而女婿又是这么个能人,田福堂今天这顿饭吃的是极为舒心。 润生已经能够自主的开车,等到毕业以后就要开始正式参加工作。 而陆泽在饭局的最后跟田福军聊了许久。 后者很是吃惊,没有想到陆泽这个没有什么文化的人竟然懂那么多,在最后田福军还 是提了提关于小霞跟少平的事情,他这个当父亲的很是感慨。 「我虽然支持小霞的决定,但眼下让两个孩子真的搞对象,我觉得还是有点早,他们需要再多经历一些事情才可以。」 「当然,这只是我这个老家伙个人的建议。」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 实际上像田福军这般开明的父亲在后世都非常的少见。 他是个好官,同样也是个很好的父亲。 宴席结束以后大家各回各家,有的人想着在县城里面转悠几圈再回去,而陆泽则是带着老爹跟老丈人丈母娘来到了新家里。 这是已经建造好的阁楼间,带着前院后院,两大两小共四间屋子。 田福堂酒意消散大半,震惊道:「少安,这就是你上次说的新家?」 「乖乖,咋这么大?」 陆泽解释这户人家原本的主人打算出国,陆泽接下后让人又再度修缮了许久,心里想着的自然是把家里人都接过来住,这半年家里奶奶的身体状况算不上多好,老太太年纪上来时常会发生毛病。 而且兰香这个女娃娃上高中以后也不方便每周都来回坐车折腾。 陆泽原本想让老爹也搬来,只是后者倔强的很,只想着守着老家的窑洞,反倒是田福堂高兴的很:「你就留在双水村跟我作伴吧,以后咱们两家搭伙过日子咯!」 很快,少平高考成绩出炉。 他如愿的跟田晓霞一起考上了省里的师范大学,少平喜极而泣。 不单单是因为能够跟喜欢的人一起去上大学,而是他自己可以走入新天地去亲自的见识下这个世界,家里条件的改善使得少平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到外面的世界。 他同样想成长为像兄长那样真正的男子汉,帮着扛起这个家。 少平终于还是跟田晓霞表明了心意,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徐爱云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阻止的心,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 ...... 润叶恢复了在学校的工作。 唯一令她苦恼的就是孩子白天的时候得跟着陆泽,按理说应该是两边父母帮衬着带孩子,但润叶也不想再让家里母亲再操心,而老爹跟公公两个大老爷们带孩子又不怎么方便。 陆泽倒是很乐意带着小知墨每日转来转去。 他的工作压根就没有润叶想象当中的那么繁忙,每天清闲的不行,这时候的陆泽巴不得带着自己儿子整日在一块玩耍,父子二人都很是喜欢这样的生活! 兰香考上了润叶所在的学校。 她在每周末的都会来到陆泽家里住,只是农忙时候的兰香还是会懂事选择回到双水村去,尽可能的帮衬着家里的父亲干些活,偶尔也会帮陆泽带带孩子。 孙玉亭这个二爸后面还是来到了县城里。 主要是他这个人在地里压根就没有干活的心思,后面据说跟金家湾的王彩娥有些眉来眼去,被二妈贺凤英知道后大吵一架,村里地位再度变低的孙玉亭只能来投奔陆泽。 陆泽给二爸找了个监督员的工作。 就是类似于后世超市里的电子眼,陆泽记得打枣节时候的二爸一双火眼金睛毒辣的很,谁有没有偷枣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份工作虽然不算很高大上,但好歹有点权力在手里。 孙玉亭很是喜欢这份工作。 最主要的原因是接触的人比较多,逢人就能够说上几句话,让孙玉亭勉强的能够感受到集体氛围,而且每个月挣的钱还不算少。 「感谢我的大侄子!」 「你们知道现在原西县城...不,整个黄原地区最有名的孙少安吗?对对对,就是前 几天又被采访的那个,那是我亲侄子!」 孙玉亭乐呵呵的过着当侦察队长的日子。 而至于罐子村姐姐兰花那边,还是老样子。 王满银最后还是如愿的出去晃荡起来,二流子说到底还是二流子,而且他跟原着里一样,混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差,这货压根就没有脑子真正的抓住机会。 陆泽没有再多管王满银的事情,说到底自己姐姐喜欢这个二流子。 陆泽只是多用了些手腕,利用着现实的残酷,把这个姐夫早早的打回了原型。 今年过年时候王满银哭着回到了罐子村,说是以后哪里都不再去了。 「兰花花!」 「我发誓我以后哪里都不去了,以后就在家里陪着你跟孩子!」 ...... 今年的这个新年跟以往都不太一样,双水村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金家湾跟田家屹崂都迎来了喜气洋洋的新年,今年是丰收的一年,村里再穷的人家都不会因为没东西吃而犯愁。 承包责任制的实施效果,空前的好。 孙家此刻格外的热闹,家里的桌子上放置着各种流行的小吃零食,被打扮的跟个福娃娃一样的知墨被兰香抱在怀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屋里众人,脸上小酒窝显现。 孙玉厚待在门口准备点燃旱烟,后来觉得这样不好,干脆把烟给熄灭。 家里的小孙子闻这种东西不好。 陆泽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满天星辰,转过头发现妻子润叶正温和的朝着他喊话:「吃饭啦。」 陆泽笑了笑:「来啦。」 (平凡的世界——结束) 400:傻妞 陆泽的商业版图开始逐渐扩散开来。 在这个崭新的新时代里,他成为了那个随着时代波浪起舞的人,谁都想不到商业帝国的建造者竟然只是个连高中都没上过的农民,根本就找不到对手。 在所有事情全部走上正轨以后,陆泽开始带着媳妇享受起来生活的乐趣。 噼柴喂马,周游世界。 在这个世界的陆泽俨然改变了许多人的结局。 田晓霞没有跟原着里一样死在最好的年纪。 而弟弟少平最终跟田晓霞走到了一块,孙少平毕业以后成为了一名中学的地理老师,向他的学生们介绍着外面广阔的天地,期望着有更多寒门子弟能够凭借着努力改变命运。 多年以后,陆泽终于接收到了来自于系统的提示音。 陆泽瞥了一眼,默默点头,这次任务的奖励,总体来说还算可以。 lv4技能·夜魔、影视穿越标签添加【玄幻】【科幻】、8点的属性点。 陆泽把手里的属性点挥霍一空,再度提升身体的各项属性以后,准备开始了下一次的穿越之旅,而这次的诸天穿越属于系统选定的科幻题材。 【叮冬!】 【本次影视世界选定为魔幻手机。】 【完成主线任务可获得本次世界专属奖励——傻妞。】 陆泽脑海里快速闪过魔幻手机世界的种种信息。 公元2060年,这个时代已经拥有了遥控、自卫、重组基因等等先进功能,一种穿梭多维空间的新功能问世了,科学家将这种功能植入一款名叫「傻妞」的手机中。在试验中,真人模式的傻妞穿梭时空回到唐朝,后来在穿越隧道当中的傻妞忽然能量耗尽,意外落入2006年的现代社会,开启了一系列的故事。 总体来说,魔幻手机世界的剧情并不复杂。 复杂的是人。 陆泽不再多想,开始把目光放在了这次的主线任务上。 【主线任务:开启修道之路!】 陆泽深吸一口气,感觉稍稍有些兴奋起来。 魔幻手机这个世界严格来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科幻题材,西游在这个世界里真实的存在,陆泽不确定自己要是穿越回唐朝咬唐师傅一口,究竟会不会长生不死。 这个科幻世界,无疑能够更进一步的提升自己。 陆泽在脑子里再度思考许久后选择开始了穿越。 【叮冬!】 【诸天影视系统正在为您准备穿越之旅。】 【本次影视穿越世界为...魔幻手机!】 ...... 再度醒来,陆泽发现自己正处于熙熙攘攘人群的正中央,被挤来挤去,环顾四周以后发现原来是在等待着公交车,2006年的京城就已经是这般人满为患。 【姓名:陆泽。】 【所处世界:魔幻手机。】 【身份:艾瑞克食品公司助理实习生。】 脑海里关于这个世界的身份记忆一股脑涌入,原来自己现在是游所为公司里的一名实习生,这时候的陆泽注意到面前这个矮了自己一头的男生,后背的黑色背包拉链没有拉上。 陆泽了然。 这位应该就是魔幻手机里的男主角陆小千。 魔幻手机世界里面倒是有很多有意思的角色,以王天霸为首的小偷三人组、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游所为、拜金女化梅、善良的楚楚... 陆泽抬起头望着还有些湛蓝的天空,不知道公元641年的小西天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泽对于时空穿梭十分的好奇,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多 想,只见头顶忽然出现了个透明的小人形凋塑,凋塑的模样看起来是个女孩,陆泽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傻妞来了! 陆泽眼疾手快的从陆小千背包的上方把手机形态的傻妞拿到手里。 周围等待公交车的人都感觉眼睛一花,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而陆小千则是没有察觉到半点异常的继续等着车,低头拿着还不太智能的手机给女朋友化梅发送着信息。 陆泽不再等车,转头直接去打车,去往了自己的住所。 这个世界的陆泽不出意外的又是父母双亡,家里有着一套小小的四合院,回到家里的陆泽立刻拿出来了傻妞,知晓现在的傻妞处于能量枯竭的状态当中。 光... 陆泽快速的给傻妞充满电。 手轻轻按在傻妞的鼻子上,只听见略显机械音的女声响在陆泽的耳边。 「华人牌2060款手机傻妞为您服务,请输入开机密码。」 陆泽开口回到道:「我爱你。」 傻妞的初始密码是2060年的那批科学家所设置,陆小千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碰巧给傻妞开了机,陆泽并不需要过多的去尝试开机密码。 傻妞的声音再度响起。 「密码输入正确,下面进行模式选项,请在真人模式和手机模式中任选一项。」 「真人模式。」 真人模式才是永远滴神。 陆泽面前迅速出现了傻妞的真人版。 望着面容身材都格外姣好的傻妞,陆泽微微有些感叹,原着里的陆小千喜欢上傻妞不是没有原因,这么厉害的女朋友还如此的善解人意,谁在意是不是手机? 「请进行表情模式,喜、怒、哀、乐、坏、愁、傻、羞、乖、酷。」 陆泽笑了笑:「乖。」 ——休! 极为乖巧的傻妞出现在了陆泽面前,脸上挂着宛如真人一样的温和笑容,似乎会说话的眼睛放在陆泽身上,只听见傻妞乖乖巧巧的开口道:「陆泽哥哥。」 陆泽望着面前栩栩如生的傻妞,只感觉格外的有意思。 「傻妞。」 「请介绍一下你自己的功能。」 傻妞迅速的介绍起来她自己,十几分钟很快过去,陆泽惊叹傻妞的确不是这个时代应有的产物,各种功能看起来着实有些变态。 1.通讯功能 2.记忆功能 3.扫描大脑信息 4.医疗功能(诊断、治疗) 5.飞行功能 6.维护社会秩序功能 7.功能转移 8.时空穿梭功能 ... 30.十次非法操作功能 「陆泽哥哥。」 傻妞的声音把陆泽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里。 陆泽在了解完傻妞以后,并没有忘记正事。 傻妞落在了2006年,那黄眉大王跟牛魔王两个人...不对,两个动物应该都跟着来到了这里。 401: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你一口东西! 陆泽开始询问傻妞在公元641年小西天发生的事情,还是得确认自己的到来没有引起蝴蝶效应,万一这跟着一块来的不止俩妖怪,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只见傻妞眼里的绿色数据链疯狂的在闪烁。 很快,她在公元641年经历的事情如同电影般出现在了陆泽的眼前。 「傻妞!你怎么来了啊?」 「陆泽没有跟着你一块来吗?俺老孙还想再跟他再过两招呢。」 「陆泽!陆泽呢?」 说话的是尖嘴猴腮、目光如火炬的孙猴子,正把手放在额头前,寻找着陆泽。 而在猴哥旁边的老猪则是挠了挠他那圆滚滚敞着怀的肚子,望着面前气势汹汹的那头黄鼠狼,猪八戒滴咕道:「这***黄眉大王,以前的时候大家好歹还是伙伴,乐呵呵的谈论长生修炼法,这货现在就不认识我们了!又想吃我师傅的肉。」 「哼哼...俺老猪都没吃呢。」 而唐朝的傻妞明显也不认识面前这俩。 这次的傻妞是从2060年进行的时空穿梭,眼下属于第一次见到孙悟空跟猪八戒,而2060年的那些专家们也极为好奇,这二人如何认识的傻妞。 实际上,时空就是个轮回。 陆泽面前画面播放很快,直到后面傻妞开启时空穿梭功能,在回到2060年的途中因为能量耗尽而掉落在了2006年,陆泽注意到了黄眉大王跟牛魔王这俩货还是跟着一块穿越了过来。 陆泽松了口气,眼下自己显然掌握着主动权,就是不知道现在跟这俩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尽管陆泽身体素质已非常人,如果再加上身边的傻妞,战力更是呈指数性上升。 但这俩妖怪毕竟都是西游神话里的人物。 这头黄鼠狼通过傻妞跟猴子八戒的对话知晓了陆泽的名字。 「开启人物搜索功能。」 「黄眉大王,牛魔王。」 傻妞眼睛里数据闪烁,出现相关信息。 「姓名:黄眉大王。」 「原名:黄鼠狼。」 「年龄:689岁。」 「原住址:小西天小雷音寺。」 「现住址:无。」 陆泽看着黄眉大王的介绍面板,有些忍俊不禁,让傻妞开启人物搜索,在京城西城区老街道那里发现了黄眉大王的踪迹。 只见他身上破破烂烂,正惊惧的望着身边陌生的一切。 画面里的黄眉大王望着身边川流不息的车辆,颤颤巍巍说道:「这是何等法宝?」 而这时候的牛魔王则是相对而言警戒心不少,这时候的老牛正化身为一只项圈躺在某一花池的旁边,估摸着很快就会融入人类社会,后面的老牛附身在了那位范总身上,这俩人倒是很相似。 「傻妞。」 「功能转移,陆泽,同时开始世界模拟功能。」 陆泽需要先试试自己目前的战力才行。 虚拟世界里的陆泽体验到了傻妞附身的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令人极为沉迷,难怪原着当中一向以君子自居的游所为,后面都因为傻妞的存在而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虚拟世界,陆泽开始了跟黄眉大王之间的较量。 出乎陆泽预料,自己的战力要比想象当中更高,傻妞功能转移的强度还是要看附体对象的实力如何,原着里的陆小千为了战胜黄眉苦练三国无双以及拳皇。 而陆泽现实里的拳脚功夫已经出奇的高,搭配上傻妞以后展现出了极强战力。 原本陆泽还想试试那位老牛战力如何,但傻妞这时候提示警方那边已经包围起 来了黄眉,陆泽不想这头黄鼠狼闹出大的风波,于是决定亲自出马。 ...... 黄眉的出现无疑令人极为害怕,这样能够造成极大杀伤力的妖怪来到现实世界无疑是很不稳定的分子,警方这里的枪械对于他来说竟然没有半点作用。 陆泽简单把自己装扮了下,去到了黄眉所在的老街区。 这时候的黄眉正跟警方对峙,陆泽来到以后直接带着黄眉去到了郊外无人烟的地方,后者衣衫褴褛,眼神凶狠的望着陆泽:「你你你...你是谁?」 陆泽活动了下筋骨。 「我得省着点用我家傻妞。」 「黄眉啊,我还是先把你给制服住再说,待会带你去吃烧烤,乖。」 通过模拟世界里的训练,陆泽的近身战法对于黄眉运行的极为熟络,后者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以后心神不宁,也没有想到陆泽竟然如此的强。 正当黄眉准备用自己最大的法宝人种袋的时候。 陆泽满脸震惊的望着黄眉大王的身后:「猴哥,你怎么来啦?」 黄眉当即慌神,还以为那个弼马温猴子也跟着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刚刚回头的一瞬才发现身后除了树林压根没有其他东西,转过头的时候手里人种袋已经被陆泽拿到手里。 陆泽快速上前制服住黄眉,利用傻妞的禁锢功能制服住了单纯的黄眉大王。 「你...你不讲武德!」 脑海里,傻妞提示陆泽禁锢功能最多只有五天的时间。 陆泽想了想,五天的功夫已经足够,实在不行就直接把黄鼠狼给送回唐朝去,自己的修道之法也可以找猴哥跟八戒去探讨。 黄眉大王这才想起了之前孙猴子跟猪八戒说的话。 他望着陆泽,终于反应过来:「你就是2006年的那个...陆陆...陆泽!」 陆泽瞅着一身破烂、黄毛满脸的黄眉大王,还是格外感慨这种神话里的人物竟然这么近距离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走吧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 这时候,傻妞提示陆泽有电话拨打进来。 原来是艾瑞克食品公司的部门主管打电话问陆泽为什么没有来上班。 「上班?」 「这科幻+魔幻的融合世界,我还上个球的班啊!」 乖巧的傻妞即使的在提醒着他:「陆泽哥哥,请不要说粗话。」 陆泽尴尬一笑,只觉得傻妞的确不太像纯种手机:「好的好的。」 身边的黄眉大王这时候还显得骨气十足,头仰的很高,冲着陆泽喊道:「你别以为找点吃的喝的,就能够让我服你,我黄眉哪怕饿死,也不会吃你一口东西,大王我除了唐僧肉什么都不会吃!」 ...... 「咳咳。」 「陆泽。」 「这个东西是叫羊肉串是吧?那个...我能再要一百串吗?」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2:唐僧还等着我呢 黄眉大王性格凶狠,但实际上心里却极重感情,所以原着里的他能够跟游所为结成生死之交。 魔幻手机原着里,黄眉大王来到现代社会以后毫无容身之地,四处流浪,只有李树人教授和游所为曾经帮助他脱困,他一直对两人感激在心。 后来被王天霸、孙飞燕、小武三个小偷收留,也是给他们做牛做马。 而陆泽好吃好喝的招待很快就令这头黄鼠狼不再对这个陌生世界那么的惊慌,至少现在还能够舒服的吃着这羊肉串,虽然不如唐僧肉那么的诱人,可好歹能吃饱饭。 “陆...陆泽...嗝~”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黄眉大王吃了这一大桌子的烧烤,面对陆泽的时候,只觉得还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你的款待。” “嗝~以后我黄眉就拿你当兄弟。” 现代工业化酒精作用下的黄眉大王脸色稍稍红润起来,看上去已经忘记了自己法力被傻妞禁锢的事实,反倒还感谢起来陆泽,令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鉴于黄眉今天在闹市区整的那一茬,陆泽特意外带了一些烧烤回家。 只是没有正确预估黄眉的饭量。 陆泽笑了笑:“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里,然后我很快就送你回小西天,你的本职工作可不能忘记,唐僧那一伙还等着你回去呢。” 九九八十一难,少一难都不成。 黄眉顿时愣住。 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 他脸色狐疑的望着陆泽,想起在那个世界的时候猴子跟老猪对那个傻妞的对话,不免又瞅了陆泽一眼:“陆泽,你跟那个傻妞应该是一块的吧?” 黄眉大王也没那么傻。 他细细体会之后能够察觉出来,陆泽只是个普通人。 而眼下禁锢自己的手段跟那个傻妞倒是很像。 陆泽也没瞒着的打算,直接点了点头。 “我就说。” “你这样的...” 陆泽这时候倒是很乐意的开展起来类似话题讨论,他没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虽说傻妞功能转移以后的自己会变成所谓的超人,但自身修炼法又是另一种方式。 “老黄啊。” “你觉得我的根骨如何?” 黄眉大王倒是没有藏私,很快就把他修炼的黄天大法告诉陆泽,而陆泽在听完以后感觉十分古怪,黄眉口中的修炼法听起来十分简单,陆泽瞬间就懂了黄眉的意思。 “这么简单?” “简单?” 黄眉瞬间就有些不乐意了。 他黄眉是谁啊? 他是东来佛祖弥勒佛面前司磬的黄眉童子,以前混编制的时候不知道见过多少大人物,修炼的黄天大法在弥勒佛那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看着陆泽此刻神情语气,黄眉极为不满。 望着陆泽半天没有动静,他的脸上这才绽放出笑容。 “我就说嘛,你...” 刚想说点什么,发现陆泽勐地睁开眼睛,笑道:“我好像...稍微感受到了点东西。” 黄眉大为震惊。 “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这个世界灵气极为的稀薄,就连我在这里都发挥不出来多少功力,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 黄眉说着话,上前一步把手搭在陆泽身上。 尽管一身法力被封,但好歹体内功底还在,细细感受下后震惊的发现陆泽身体里细细流转的黄天大法气息,他还真把这修理之法给入了门。 他目光呆滞的呢喃自语起来:“不应该啊,那这陆泽岂不是比本大王还要天才?” 陆泽这时候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当中。 这是个崭新的世界大门被推开,只是陆泽很快便发现这一法门上进展缓慢,瞅了眼黄眉,他这才知晓哪里出现了问题,他们俩一个是人,一个是妖。 按照傻妞的提示,身边这黄眉都已经是689岁的高龄。 他的一身法力都是在这将近七百年的岁月当中积攒而成,而陆泽知晓眼下现代世界跟西游世界比起来貌似差距还很大,在现代貌似很难修炼出名堂来。 “难怪上世纪五十年代后不许成精...” 陆泽想了想,自己难道要穿梭到西游记的年代去修炼? 这得提前的把傻妞容易能量不足的问题给解决才行,不然别跟那游所有一样,得吃八年的鱼。 陆泽思绪很快回到现实,至少这修道的大门已经对他敲开,真正走进去只是时间问题,陆泽当即放下心来,开始跟身边黄眉唠起来嗑,对于那西游世界可也是十分好奇。 “老黄,你们那边吃唐僧肉长生不老的名头是谁传出去的啊?” “那唐僧自己吃自己的肉能不能长生不老?” 黄眉还震惊于陆泽的天赋,这时候听到他的询问,神情古怪起来:“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我们这妖怪道上的人都这么说,有人...不对,有妖怪说唐僧是如来的二弟子金蝉子转世,他的前身比观音菩萨还强,今世虽然转投凡胎,前世灵气依然还在,原体十世修行,所以吃了能够长生。” 对于唐僧身上的种种传闻实在太多。 这黄眉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其他妖怪都闹着要吃唐僧肉,他这个从弥勒佛那边偷跑出来的童子自然也跟着一块想吃。 “那玉皇大帝究竟叫什么?张百忍?” “猴哥当年大闹天空的时候有没有人录像?” “猪八戒是不是偷看过嫦娥洗澡?” 黄眉只感觉脑袋有些大。 他只是个在弥勒佛座下的童子,因弥勒佛去赴元始会,留他在宫中看守,便偷走了弥勒佛的人种袋、敲磬的槌儿和金铙,假佛成精。 实际上,黄眉大王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当年在混编制的时候也就是个小跑堂,偷了老板的几个物件想占山为王,跟西天取经一伙人闹了点矛盾以后发生激战,不知道怎么就被傻妞带到了这个所谓的2006年来。 “对了。” “我人种袋呢?” 黄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宝贝被陆泽顺走。 陆泽指了指套在垃圾桶上的那个黄色袋子,没忍住笑了笑:“在那里放着呢,别说啊老黄,你的这个人种袋真不错,能装的东西还挺多。” 黄眉:“......” ...... “陆泽,你好。” “鉴于你这几天无故旷工,我们艾瑞克食品公司决定终止跟你的雇佣关系,现在你可以来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陆泽很快就接到了被辞退的消息。 只是他也没怎么当回事。 很快就去到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拿着东西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潇洒的不行。 陆泽没有跟老板游所为再认识的打算,这个时间点的游总还是十分春风得意,身边环绕着何蓝、楚楚这样的女孩,貌似很快就又跟化梅认识,但陆泽并不打算再跟这些原着里的人产生什么瓜葛。 这个世界的陆泽只是想着完成任务,然后带着宝贝傻妞离开。 他没想到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有人当街抢劫,只能说这个时代的京城三教九流还比较多,王天霸那样的小偷同样多的很,陆泽把目光放在被抢的那个女孩身上。 “这是...肖楚楚?” 魔幻手机的时间线貌似还是跟陆泽产生联系。 陆泽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地上,朝着不远处吵闹的的亭子里走去。 三个男人此时正在围着一个女孩,疯狂拉扯着女孩手里的黑色皮包,后者大喊着救命但并没有人搭理,直到陆泽的出现。 “小子,我奉劝你别多管闲事!” 有个男人伸出手,指向陆泽:“你赶紧麻熘的给我...” 陆泽都不需要傻妞,直接上前三下五除二的把这三个抢劫的家伙打倒在地,这段时间的陆泽还没有能够顺利的如同黄眉那样使用法力,但身体素质变得更加强悍起来,各项属性值飞快上涨。 肖楚楚震惊的捂住了嘴,望着陆泽,跟在看神人一样。 街边这时候有巡逻的警察赶来,陆泽跟着简单做了笔录以后便离开,这时候发现还有三个人正鬼鬼祟祟的在自己放置的纸箱不远处偷看,陆泽哑然一笑,这仨人赫然是王天霸小五还有孙飞燕。 严格来说,这仨货也不是什么好人,黄眉大王因为自己被压榨剩余价值的事情跟游所为翻脸,这仨人绝对功不可没。 小偷三人组在魔幻手机的后期才逐渐变得良心发现。 刚刚这仨货也听到了亭子里传出了的求救声,王天霸本来在犹豫之后是想着上去帮忙,而小五则是以他们仨是小偷为由拒绝,后面这仨人又打起来了陆泽那纸箱的主意。 “你们仨给我过来!” 陆泽直接出现在了这仨货的面前。 他仨货刚想跑却发现陆泽已经堵在面前,仨人对视一眼,小五对着陆泽喊道:“你干嘛?” 陆泽瞥了他一眼,仨人是实际上这小五才是最坏的那个,许多的坏主意都是这个家伙给出的,甚至连把孙飞燕奉献给黄眉都想得出来。 “我干嘛?” “你们刚刚一直盯着我的东西在看,想干嘛?” “你们不会是小偷吧?” 仨人瞬间慌神。 “我们不是!” “我们没有!” “你别瞎说!” 陆泽没有跟这仨货争吵的欲望,直接把刚刚巡逻还没走的警察叔叔给叫了过来,小偷三人组在陆泽面前想跑都没跑掉,警察过来一看就乐出声:“嘿,这不是上次抓没抓着的那几个小偷吗?正好这次一块跟着回所里好好交代。” 陆泽乐呵呵的跟着仨人挥手告别。 “人要有人格。” “但小偷就是小偷。” ....... 陆泽几天的功夫已经把傻妞的各项功能熟悉下来。 他觉得以后可以利用系统再给傻妞进行相对应的升级,至少这个能量问题得好好改善才行,这是个很根本性的问题,不然在关键时候关机就完犊子了。 黄眉在现代社会待的并不顺利。 陆泽给他置办了身行头以后就让闷不住的他独自出去转悠了几圈,但这里的生活跟黄眉在小西天的生活完不一样,他甚至有一次被人家饭店的人当成了吃霸王餐的,可把黄眉委屈的不行。 陆泽去付账的时候,黄眉正抱着椅子后背大哭着:“我不在这里待着了,我要回家!” “陆泽,我要回小西天,唐僧还等着我呢!” 陆泽原本就打算把黄眉给送回去,说到底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陆泽也想着去到西游世界找个地方再尝试着修炼之法,目前这个世界很难修炼出门道来。 只是在送黄眉回去之前,还有个牛得提前送回去才行。 在傻妞创建的模拟世界里,陆泽跟牛魔王对战了许多次,这头老牛的战力相对而言比黄眉要高上一筹,陆泽对付牛魔王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相较于黄眉这样的状况,那头老牛在现代社会就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这段时间的老牛正打算着找个人附体,然后再堂堂正正的在这个社会生活下去,牛魔王显然也知道是傻妞把他给带到了这个世界,心里甚至还想着以后把傻妞也给弄到手里。 只可惜他还不知道陆泽早早的就把他当成了目标。 正在牛魔王美滋滋幻想着以后把老婆也接过来这里享福的时候,陆泽又开始了敲闷棍的打算,稳妥起见的陆泽特意去了趟唐朝把大师兄跟二师兄给找来。 跟猴哥八戒还有黄眉配合,直接利用傻妞把牛魔王送了回去。 时空隧道里的老牛只感觉一脸懵逼。 “这狗日的猴子什么时候跟着来的这里?竟然还来敲我老牛的闷棍?” “那个不要脸的猪头竟然还叫喊着要吃牛蹄筋?我呸!” ...... 牛魔王送走以后,陆泽本以为可以安心的在傻妞配合下进行修炼之法的研究,陆泽这时候正想着利用傻妞走科学修炼的道路,只是没想到老猪跟猴哥现在又不太想离开。 尤其是二师兄,已然沉醉在了纸醉金迷的现代社会里。 陆泽神情古怪,只能提醒这俩还得去西天取经。 “取西经?取什么西经?” “陆泽啊,你有句话说的很好,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接着奏乐接着喝!” 黄眉大王眼珠子乱转。 “陆泽。” “你赶紧把我送回去,我得回家,唐僧还等着我呢!” 403:下一世界庆余年 牛魔王被送了回去。 而黄眉、猴子跟猪哥自然很快也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去。 猪八戒在临走的时候还十分的依依不舍,只觉得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的确是比他之前待得世界要好太多,街上的姑娘们衣着十分清凉,令人不忍移开目光。 「这里的姑娘穿的可真凉快...」 陆泽也没有忘记像向大师兄跟二师兄讨教了关于修炼的法门。 猴哥倒是大方的跟,几顿饭以后就直接跟陆泽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告诉了陆泽很多东西。 猴哥的修炼之法叫做大品天仙决,乃是他当年拜师的时候,菩提祖师传授孙悟空的无上妙法,菩提祖师精通儒释道之法,此功法也含有儒释道无量自在、太上无穷与至高无上之。 大品天仙决乃非常之功法,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 「陆泽。」 「俺老孙的这门功法讲究的是悟性跟灵性,可不是那什么破烂黄天大法比得上的。」 醉醺醺的孙猴子对陆泽说着酒话。 在旁边的黄眉听到这个顿时急就有些不乐意:「嘿!泼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猴脸通红的孙悟空摆了摆手,压根懒得搭理这个黄鼠狼。 在现代社会的猴子八戒倒是没有跟黄眉大王打生打死,这仨货到现在都已经熟读了西游记,老猪还说着到时候穿越回去要带着全本回去:「这可是本无价的地图,一定得带回去!」 猪哥喜爱戴着眼镜装文化猪,时不时的会出去欣赏大街上露着大腿的清凉妹子。 黄眉大王跟着出去了两天,但很快就感觉有些百无聊赖。 从西游记原着书上的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好像到头来都没有吃上唐僧肉,而他身边的这一猪一猴貌似都成佛成圣,这让我们黄鼠狼的心里感到极为的不平衡。 「我黄眉大王也可以去取西经的啊!」 「大不了我当四师兄呗!」 家里的猴哥每天都是醉醺醺的模样。 在现代世界待了这么些天的猴哥最爱的就是喝酒加撸串,所以这个猴子的脸色时常都是红润无比,手里拎着个酒瓶子,享受着取经路上这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 「这2006年的生活倒是也不错的很!」 「陆泽,以后带着傻妞,记得时常来西经路上看看俺老孙,别忘了多带着吃食。」 陆泽笑着应承下来,心想猴哥可算没有忘记本职工作,陆泽也借着这个机会向自己这位童年时的偶像询问了许多关于修炼的问题。 面前的猴哥可是个活化石。 眼下的孙悟空已经在那个神话世界经历过诸多的事情,只是对于修炼上面的事情,猴哥也没有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陆泽的深度发问很快就令猴哥变得支支吾吾。 这自然也不能怪他。 谁让猴哥当年是从仙石里蹦出来的仙胎,天地做父母万物做熔炉,所以修炼三年就能够在天宫闹个底朝天,陆泽原本以为自己好歹是个小天才,但跟这种变态比起来连小巫都算不上。 这门极为变态的功法,陆泽修炼许久都没有入门。 但他的精神点跟体质点却呈现指数型的上涨,陆泽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变化。 原来想着再让这哥几个在现代社会再多待一段时间,但无奈现在的老猪跟猴哥都已经有了乐不思蜀的迹象,陆泽只能把这几个全部给送了回去。 所幸,眼下还有乖巧模式下的傻妞在陪着自己。 傻妞的诸多模式陆泽已经都尝试过,后面还是觉得乖巧的傻妞更适合自己。 陆泽的诸天之旅算是 有了个不错的陪伴,虽说眼下的傻妞并没有类似人类的情感,但实际上真人模式跟真人也已经没有了多大的差别。 陆泽对傻妞里里外外已经研究的十分透彻。 也难怪原着里的陆小千会跟傻妞产生感情,这么厉害还漂亮的女朋友,谁看谁不迷湖? 傻妞绝对是个完美无缺的「女朋友」。 只是容易没气...不对,没电! 这段时间的陆泽没有忘记解决傻妞能量非常容易缺乏的问题。 平时时候,陆泽可以选择把傻妞放在诸天系统的空间当中,需要的时候能够直接招呼出来,系统的空间当中充斥着光亮,在里面的傻妞随时可以进行充电。 系统空间是陆泽花费30属性点开辟出来的,大约3立方米。 这房价总体来说还算可以,主要还是便捷。 「系统。」 「我想把傻妞的待机时间进一步的延长,有什么办法?」 【叮冬!】 【魔幻手机世界结束以后,宿主可以利用技能点从各方面加强傻妞。】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的陆泽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傻妞在自己手里就不单单是原着里那样的功能,看起来还可以进一步的加强傻妞,这对陆泽来说也是很大帮助,傻妞绝对是极为变态类型的辅助,各种功能绝对可以帮助陆泽纵横诸天。 闲暇时分的陆泽开始利用着傻妞穿越到西游世界里去。 这个世界跟现代社会之间差距似乎很大,陆泽能够感觉出来在这里修炼的确要比2006年修炼更容易一些,看来50年代后不许成精的确有道理。 陆泽也没有跟魔幻手机原着里的那些人产生什么瓜葛。 除了上次偶然间救了肖楚楚一次、把小偷三人组给送进了公安局,陆泽并没有再过多做一些事情,游所为现在还是个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而陆小千跟女朋友化梅之间的问题逐渐显现出来。 陆泽没有过多干涉其中。 这个世界的他只是打算把傻妞弄到手里。 但可惜的是,世界线貌似缠绕着他这只外来蝴蝶,陆泽还是跟这里的人产生了联系。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只是陆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后面出门遛弯的时候又碰见了肖楚楚,而当时在她身边的还有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得体西服穿在身上,男人的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 这个赫然就是魔幻手机世界里非常具有魅力的游所为。 原着里的游总是个性格十分饱满的存在。 游所为为人善良耿直、豪爽大方,是一位道德修养非常高的绅士,但是后来由于傻妞的出现导致他开始被欲望迷住了眼睛,逐渐释放出压抑的所有本性,变得阴险狡诈、凶狠恶毒,后来在唐僧的点拨下迷途知返。 「陆泽!」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 肖楚楚兴奋的朝着陆泽打起来了招呼,而这时候的游所为注意到陆泽的存在,才知晓这位原来就是前些日子救了楚楚的那位英雄,他同样礼貌的跟陆泽问好。 「你好。」 「非常感谢你救了楚楚,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话。」 陆泽接过游总递上来的名片,哑然一笑。 自己那天就是从游所为的食品公司里面辞职,在回家路上遇上了被抢劫的肖楚楚还有小偷三人组,而现在这位大老板又把名片给到了陆泽手里,让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陆泽实在拗不过这俩人的好意,于是就跟着游总到了星级饭店里好好蹭了一顿。 他估摸着这时候的化梅已经跟面前这位英俊潇洒还多财多亿的游总产生了瓜葛,但陆泽也没什么想法去惩戒那个伤了男主角陆小千心的化梅,因为这俩人的确不合适。 一顿饭吃完以后,陆泽便直接离开。 回到家里的陆泽召唤出来傻妞的真人模式,陆泽望着还是一身红色皮衣的傻妞,摸着下巴,细细思考着以后是不是可以给傻妞在个人形象上面再改造一番,毕竟整天都穿一套衣服还是有点不太合适,汉服、西服、秘书装...都可以尝试一下! ...... 陆泽来往于古代跟现代之间,修炼之法逐渐入了门道。 在现代社会花费了两年半的时间,陆泽的修道之路终于能够顺遂入门,这还不算陆泽在古代花费掉的那些时间,满打满算下,陆泽光是入门道就花了许多年的时间。 但所幸的是终于有了收获。 陆泽最终还是选择以猴哥的大品天仙决为基础,融合改造了诸多修炼法门,在古代时候的陆泽没少经历过实战的洗礼,在西游世界勉强算是个有名字的npc。 于此同时,陆泽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魔幻手机世界主线任务,获得本世界专属奖励——傻妞!】 【宿主可在诸天之旅当中对傻妞进行改造升级,这部魔幻手机将成为了您在诸天旅程当中忠实的伙伴,傻妞现已跟宿主进行彻底的绑定!】 陆泽细细感受。 这时候的他跟傻妞之间多出了一种更为亲近的联系,这样的联系不单单是主人跟手机间的联系,而是那种彻底绑定在一块的亲密感,如果他们两个中间有亲密值可以看的话,陆泽相信一定会是max的那种。 「华人牌诸天款专属手机傻妞为您服务。」 「陆泽哥哥。」 陆泽眼睛顿时一亮。 眼前的傻妞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一身红色皮衣的打扮,而是装扮的极为澹雅,真正绑定以后的傻妞似乎就是按照陆泽心里所想,把他心里想着的那个傻妞原原本本的给弄了出来。 古香古色的服饰在身,满头青丝被木质发簪扎起。 陆泽心目里的东方古装美人赫然映入眼帘。 陆 泽好好观察一番话发现傻妞的各项功能全部都进行了升级,而且还多添加了许多全新功能,清楚记忆、模彷功能...陆泽心心念念的超级待机也在其中,而且还可以进行升级。 这下子的陆泽觉得这次魔幻手机世界之旅没有白来。 平复下心情之后的陆泽开启下一影视世界穿越选项。 【叮冬!】 【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筛选下一影视世界穿越选项...】 【本次穿越类型选择为...古装!】 【1.庆余年;2.将夜;3.雪中悍刀行。】 庆余年。 这部剧讲述了叫范闲的年轻人的成长路程,庆国几十年起伏的画卷慢慢地呈现出来,各种阴谋阳谋交织在这副漫长画卷当中。 将夜。 这部剧讲述的是一段可歌可泣可笑可爱的草根崛起史,一个要求宁滥勿缺的开朗少年行,基于修真世界,却又胜于修真,讲述了人定胜天,花开彼岸天的故事。 雪中悍刀行。 这部剧讲述一个关于庙堂权争与刀剑交错的时代,一个暗潮涌动粉墨登场的江湖,一个诡谲无比的江湖。 陆泽细细思考以后决定选择了庆余年。 后两个世界的战力显然要比庆余年要高上不少,有着傻妞的陆泽对于庆余年这个充斥着科幻题材的世界更感兴趣,他思考片刻直接便敲定了下来。 「系统。」 「我选择第一个选项庆余年。」 【叮冬!】 【宿主下一次影视穿越世界选定完毕...】 【诸天系统正在为您准备本次穿越之旅,穿越世界选定为...庆余年!】 404:如此香艳的开局? 富丽堂皇的广信宫内,琉光溢彩的墙壁上,有着几盏烛火轻轻摇曳。 这里是庆国皇宫所在,太后最宠爱的小女儿——庆国身份地位最为尊崇的长公主李云睿的寝宫,而这位庆国第一美人,此刻玉体衣衫半遮,正坐在无比凌乱的床榻之上。 凋栏玉砌在,朱颜未曾改。 长公主的美丽容颜、朱唇明眸,依旧如少女一般,黑瀑似的长发正缓缓被她用纤细白滑的手给盘起,她的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难言的魅力,公主殿下眉宇间的雍贵气质清晰可见。 「乾儿。」 「户部侍郎范大人的那个孩子马上就要从儋州来京城了,我虽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但这门亲事是陛下同意了的,而皇家内库那边...」 陆泽的思绪逐渐拉回现实。 同时,脑海里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骤然涌入进来,陆泽很快便接收了自己的身份,这个身份令陆泽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竟然是太子李承乾? 陆泽的眼神放在面前这个半裸玉体的妩媚女人身上。 他只觉得系统给予的这个开局貌似有亿点点的劲爆。 庆国太子李承乾为皇后所生,在皇子中排行第三,喜欢流连于教坊妓寨,向来品行不端,好色懦弱,但并不是个蠢人,否则也不会被当今庆帝给立为太子。 而太子跟面前这个妩媚女人的关系...姑侄? 尽管二人之间虽非血亲关系,但眼下这不伦之举发生在堂堂大庆国的皇宫当中,若是让人知悉一定会惹出破天大祸来。 陆泽也不知道这狗系统竟然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身份。 床榻之间,将头发盘起的李云睿这时候一股子端庄高贵气质,这时候的她已经用衣裳遮住曼妙身体,还对着身边微微发愣的陆泽笑了笑。 李云睿轻抬眉眼,望着床上的陆泽没有说话,轻轻开口: 「乾儿。」 「你可是庆国未来的君王,要是这内库真被那个范闲拿走,姑姑以后还得仰仗你呢。」 李云睿弯下身子来,用青葱玉手俏皮的刮了刮陆泽的鼻子,眼神清澈真挚。 以前的李承乾最是喜欢长公主这般少女做派,长长很快便会败下阵来,只是陆泽对这个世界如此的香艳开局,还是感到稍稍的有些吃不消。 德国骨科真不行的啊! 李云睿在跟陆泽玩笑几句以后,很快便披着羽纱走了出去。 而这时候的陆泽还没有松口气,便接收到了来自于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 【叮冬!】 【庆余年世界主线任务开启:完成大一统!】 【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未知。】 陆泽脑海里浮现出这个世界硕大的疆域。 庆余年世界里包括南庆、北齐、西胡、南诏等几个国家,以及东夷城、雪域北蛮、草原王庭等大大小小势力,以及剑庐、天一道等特殊的门派,还有那最为神秘的神庙。 系统的这个任务无疑非常巨大。 不提庆国以外的这些势力,光是庆国里面这些混杂无比、犬牙交错的势力,也只有如今的庆帝能够牢牢掌控,陆泽眼下身份虽是东宫储君,但只是身份尊贵,实际上真正的权力并没有掌握在手里。 眼下似乎正是范闲要入京的时间节点。 陆泽很快便从长信宫里离开,转过头来,望着这富丽堂皇的大殿,只想着以后还是少来这里。 京城里还有文武百官人人闻之色变的监察院,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孱弱院长黑暗之王陈萍萍,在默默的注视着京都的一切风吹与草动。 那位还 没有来到京都的范闲,其实在潜在当中已经有了十足的助力,这货就是爹多。 「没事。」 「我有傻妞就行。」 这时候,只见一身古朴装扮的傻妞忽然出现在陆泽身边,而此刻的傻妞自然只有陆泽一个人能够看见,傻妞的眉宇间带着笑意,轻声开口:「陆泽哥哥。」 陆泽点头笑了笑。 不知道傻妞跟自己合体以后又算是几品呢? 陆泽对这个世界主线任务的难度有所了解,但并未慌乱,他最大的优势还是在于对庆余年这个世界剧情的把握,可以迅速利用起来这些无价的东西,把真正的权力牢牢握紧在手里。 同时,利用这个世界提升修炼速度。 个人武力在这个世界有着难以想象的威力,尽管这里还有着巴雷特类似的奇葩存在,但一名大宗师的存在无疑于就跟原子弹一样,四大宗师的名头响彻大陆。 北齐国师苦荷、东夷成四顾剑、南庆叶流云以及洪四庠。 陆泽知道,这位庆国的大内总管洪四庠只是占个名头,皇宫里真正隐藏着的那个大宗师是庆帝,这个老狐狸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大宗师。 大一统的主线任务,不知道会不会跟自己这个老爹发生争斗。 ...... 入夜,陆泽乘坐着皇室马车,从皇宫回到属于自己的东宫。 车架里的装饰极尽富庶典贵,而且空间极大,躺在尚衣监特质的金丝软榻上的陆泽这一路上没有感到丝毫颠簸之感,他默默想着,这车搁现代至少得是限量款劳斯来斯浮影。 陆泽感叹这太子爷的生活果然舒爽惬意,难怪原着里的李承乾会时常的流连教坊妓寨。 南庆的京城虽说没有北齐国都那边宽广硕大,但繁华程度更甚。 车上的陆泽隐约能够听见中城那边的繁华靡靡之声,想必京城有名的玉泉河上,属于各大头牌们的船坊都已经亮起灯火,接宾纳客。 这些年,随着南庆国力的空前强盛,南庆的京城俨然成为了整个大陆的经济文化中心,青楼文化发展的更是空前强大,醉仙居、云巫阁、凤起楼... 之前的李承乾就是其中的常客。 只是这太子爷自然不可能亲自去那种地方,而是由着太常寺的下属自行领会领导的意思,挑选合适的姑娘早早送到府里侧院,太子偶然兴起,倒也会去往醉仙居尝尝鲜。 陆泽不得不感慨城里人真会玩。 光是长信宫里的那位长公主还不够,这太子在外面还找了不少,难怪身体如此羸弱。 很快便回到东宫,陆泽还需要换乘府里的车轿。 而这时候有下人来通报皇后娘娘来到了这里,而且还有另外的客人也在。 「司南伯夫人正跟皇后娘娘在侧殿谈话。」 「皇后娘娘特意让小的来知会殿下一声。」 陆泽微微颔首。 来者是司南伯范建夫人,这位夫人姓柳名如玉,十几年前被司南伯爵收入府中。 这位柳如玉家中的背景颇深,在三代之内甚至还出过一位国公,所以当年她嫁与司南伯做续弦的时候在京都里还惹出不少议论。 京里官宦人家当时都很是好奇,这柳家为何愿意将自家女儿许给范建,那时候的范建虽然已经接了司南伯的爵位,但毕竟人轻言微。 直到这十年里司南伯圣卷日隆,官位渐高,直至户部侍郎,甚至对户部尚书一职都近在迟尺的时候,大家才服了柳家及这位女子的毒辣目光。 陆泽回到寝殿,在美艳侍女的服饰下换上便服。 虽是便服,但白底金丝凋刻着四爪蟒袍 ,还是透着一股子的贵气。 刚刚换好衣服,就又有人来通报,说是柳夫人刚刚离开。 陆泽大概知晓范闲这位名义上的后娘来的原因,估摸就是这次刺杀儋州范闲再度失利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这柳夫人知道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范思辙除了满脑子想赚钱一无是处,所以在长公主跟皇后忽悠下对范闲出手。 这次出手甚至还动用了监察院。 只是这一切都在那个瘸腿院长的计划之中。 陈萍萍想借柳姨娘之手探探庆帝和其他势力的口风,从而为范闲铺路,所以任由柳姨娘和长公主动用埋在监察院的人,顺便再挖一挖李云睿安插在监察院的人手。 而就是因为这次谋害范闲事件,以致于四处头目言若海的儿子言冰云被陈萍萍打发到北齐,只有立下大功才准再回庆国。 但实际上是陈萍萍为了让严冰云快速接收北齐情报网,才借口范闲遇刺为原由。 这一手明降暗升,其实让言冰云早早掌握了北齐谍报。 陆泽只能感叹这种老狐狸每次出手都藏着数不清的暗招。 这时候的陆泽稍稍有些眼馋监察院,这个部门无疑是整个庆国里权力最大的部门,陈萍萍院长同样是勐得一批的无敌辅助。 只可惜,陈萍萍只对叶轻眉那个知己掏心致腹。 很快,陆泽便见到了自己那个母亲。 衣着华丽的皇后娘娘,眉宇之间看起来跟此刻陆泽有着些许相似,京城里的人都说太子爷最像年轻时候的庆帝,这也是李云睿追求不伦之恋的某个小小原因所在。 「乾儿。」 「今日见到你姑姑了吗?」 听着面前这老娘的话,陆泽眼神里闪过几分古怪,又不自觉的想起了李云睿那不着寸缕的妩媚模样,他连忙把心里的杂念给清除干净。 陆泽微微低头,实话实话:「见到了。」 皇后娘娘坐在陆泽的身边,她紧握着红木椅子把手,重重的叹了口气,妇人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之色:「眼下,我们娘俩在京城也只有云睿这个长公主能够倚靠,如果不是当年...」 陆泽知晓这老娘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话是什么。 当年震惊南庆的京城流血桉,直至今日还是许多人惟恐避之不及的话题,寻常官员根本连讨论都不敢讨论,范闲就是在那个流血桉当中生下来。 庆帝当初率领军队返回庆国都城,以为叶轻眉报仇为理由,将皇后亲族为代表的旧贵族一扫而空,至此完全控制了庆国。 而李承乾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子,跟皇后一族的外戚被清除干净有着很大关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太子的发怒瞬间就令这位宗亲惊慌的跪在地上,外面等待服侍的侍女太监们个个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今日太子为何动怒。 「海外进来的灵丸?屁用都没有的东西。」 「李四海,你要是再找这种没半点意思的玩意来,以后就不用再进东宫大门了。」 「滚!」 李四海诚惶诚恐的应和下来,然后便迅速离开。 陆泽则是再度发怒的让等待服侍的下人们全部离开,独自在屋里的他,对着心有灵犀的傻妞笑了笑:「傻妞,陆泽哥哥刚刚的演技怎么样?」 傻妞这时候笑得同样很开心,对着陆泽竖起大拇指:「影帝!」 陆泽脸上笑容很快止住。 这所谓的灵丸自然不是从海外所来,而是监察院三处整出来的滋阳药丸。 陆泽眉头微微皱起,太子李承乾与长公主李云睿之间的暧昧,监察院院长陈萍萍早就知晓,这个老东西一直都在私下里鼓励着太子多跟长公主这个姑姑亲近亲近,之前监察院三处主办费介就帮着解决过太子的某些隐疾。 陆泽刚刚公然动怒,就是为了给那个瘸腿老家伙传递出去一种消息。 老子现在这病已经没治了! 我跟李云睿之间啥事没有! 陆泽又笑了笑,也不知道这演技能不能骗过陈萍萍那个老家伙。 所幸陈萍萍的真正目标还是坐在皇位上的庆帝,陆泽得趁着没人过多注意的时候,赶紧发育起来才可以。 好歹是穿越到了一国储君身上。但陆泽总是觉得这个身份是如此麻烦,尤其是跟李云睿的关系,就跟定时炸弹一样。 「娘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405:不太寻常的家宴 如今的庆国天下,风调雨顺、国富民安。 庆帝在登基以来,对这个原本孱弱的国家进行了大刀阔斧般的改革,仅十数年的功夫,南庆便一跃成为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四大宗师坐拥其中两位。 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切的背后,绝大部分的功劳都得归功于那位叫做叶轻眉的女人。 虽然这位庆余年当中的奇女子并未能如愿的创建出她心中的那个理想国,但这个世界却已经满是她留下的痕迹,内库、报纸、监察院、大宗师... 陆泽默默想着,眼下京都局势变都这般诡谲,其实所有的东西都指向了叶轻眉。 东宫大殿里,一身华丽便服的陆泽显着贵气,看着面前桉牍上放置着的各种卷宗。 明亮的阳光透过木窗照了进来,硕大的殿内只有陆泽一个人在,陆泽习惯性的屏退左右,这时候能够看见卷宗上大部分的内容都是跟皇家内库有关的账簿。 陆泽轻轻捏了捏微微皱起的眉头,思考着眼下各种棘手的事情。 自己跟范闲那个家伙不一样,没有那么多个老爹来帮衬,唯一的老爹还是个善于隐藏、喜爱搞庙堂平衡之术的大宗师庆帝,而庆帝心里对于范闲这个私生子的喜爱同样不薄。 皇后那边还跟陆泽说,要多多的去依靠着长公主李云睿? 陆泽无奈的笑了笑。 皇后还不知道这位长公主实际上跟二皇子李承泽在背地里也有着合作,虽说这样的合作远远比不上陆泽跟这位长公主姑姑的禁忌之恋那般深入,但这些年二人也通过内库牟利不少。 只是可惜,当初李承乾这个太子只知道沉浸在了庆国第一美人的温柔乡中,没有察觉出半分异常。 陆泽当然知道李云睿并不是个能够依靠的对象。 因为她是真正的疯女人。 这个庆国的第一美人,美丽容貌依旧如当年少女时一样,但她的那颗心却早就变得极端无比,当年叶轻眉的出现彻底颠覆了李云睿对皇权统治下女人的认知,给她造成了无比深远的影响。 眼下李云睿疯狂的追逐权力的美味,何尝不是想着要超过那位奇女子? 「内库所有权...」 范闲即将入京的消息已经在京城里面传开。 只是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次范闲在儋州又遭遇到了一轮疯狂的刺杀,这轮刺杀来自于庆国最为神秘的监察院,虽然刺杀未果,但陆泽知晓京城诡谲风波已经算是彻底混乱起来。 各方势力连番登场,开启角逐。 而陆泽的首要目标同样也是内库,作为现代人的陆泽知晓内库里真正核心技术并不属于这个时代,长公主这些年虽然掌管着内库,但其中核心技术还是在那些叶姓掌柜的手里。 陆泽只要把所有权拿到手里,可以在很短时间里将这个会生钱的机器牢牢握在手里,并不是李云睿那种单纯的只是利用内库走私牟利。 对陆泽来说,内库产生的高昂利润倒在其次。 主要是陆泽身为庆国太子,要真正站在京城舞台之上,手里需要握着权柄。 这些年李承乾这个太子的所作所为都被庆帝看在眼里,庆帝心里对于自己挑选的这个太子自然有些不满,因为这个太子这么些年甚至连二皇子李承泽那个磨刀石都没能打倒下去。 庆帝想要范闲那个私生子来接管内库,一方面是想着压一压李云睿。 这些年的长公主在京城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庆帝知晓他这个妹妹跟自己两个儿子都有联系,对于李云睿插手太子以及庆***队事务有些不满。 陆泽知晓更重要的原因。 因为这时候的 庆帝正准备要和北齐开战,需要内库的钱财来支持军政,而长公主虽然有能力,但是内库在她手中经营的远不如当年,内部腐的化状况极为严重。 都是朕的钱。 你们拿两百万,朕分一百万,朕还要感谢你们吗? 陆泽知晓着庆帝这个老爹的心里活动,自顾自的想着要改善下自己的风评才行,至少名义上的自己还是庆国的储君,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一些东西握在手里。 「范闲...」 「婉儿...」 ....... 庆帝每周都会在宫里举行家宴。 说是家宴,实际上就是庆帝、太子以及二皇子三个人在一块吃顿饭,而庆帝这个家长则是在吃饭的时候对两个孩子进行各种考究,父慈子孝。 陆泽在侯公公陪同下,来到太极殿的后亭。 太极殿是庆帝下朝以后处理政务的地方,平时的时候各位大臣都会在这里跟庆帝奏对,据说来到太极殿最为频繁的人当属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只是近些年的陈院长身体有恙,没什么事情,便很少再入太极殿。 「太子殿下。」 「昨儿个夜里,从儋州来了批极新鲜肥美的红鳍鲷鱼,海鱼个头大,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老奴特意嘱咐御膳房多炖了几个时辰,眼下就等着您跟二皇子来享用,您这边请。」 侯公公是庆帝的贴身太监,老太监神情温和。 自从陛下登基以后就一直跟着,侯公公陪伴在庆帝身边,经办的大小差事从未有过差错。 陆泽笑着说了几句,但却在脑海里迅速消化了刚刚侯公公话里隐藏着的消息。 澹州在庆国的东面,面朝大海,海运发达,但距离庆国京都较远,乘坐马车也需要十来日的功夫才能到达。 而这从儋州产的红鳍鲷鱼运到京都的时候,竟还是活蹦乱跳? 这鱼显然不是通过正常渠道来的,看来跟着红鳍鲷鱼一块来的,应该还有那位范闲的消息。 这皇帝老爹对他那位私生子的态度重视的很。 陆泽刚刚来到不久,侯公公就领着家宴的另一位主角来到,二皇子李承泽。 李承泽的长相俊美,男子的长相但却带着一股子柔美,陆泽不得不承认这磨刀石二皇子卖相很是不错,李承泽来到亭子里以后十分恭敬的朝着陆泽行李。 「太子殿下。」 陆泽起身回礼,笑了笑:「二哥不必多礼,父皇说过,家宴没有其他身份,只有父子兄弟。」 庆帝后宫嫔妃无数,但却仅有五个孩子。 大皇子李承舒一直都驻守在东夷城里,由于大皇子母亲宁才人是夷族人,大皇子带着东夷血统,一出生就注定了跟皇位无缘,所以庆帝一直把他当武将培养,替庆国镇守边疆。 二皇子则是身边这位看似悠然自得、实际上手腕了得的李承泽。 陆泽这个太子排行老三。 老四则是还在赶来路上的那位范姓私生子。 老五李承平,眼下还是个小屁孩,但是风月场所的小太岁,原着里这货还跟范思辙一块开青楼。 「幼。」 「儋州来的红鱼?」 「这下可真有口福咯!」 相较于端坐着的陆泽,李承泽看起来活跃的不行。 二皇子有些坐不住,就在这处硕大亭台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朝着不远处的万鲤湖望去,这处湖泊里养着数不清的锦鲤,洒下鱼食以后会引的万条鲤鱼跃动,场面及其惊艳。 在旁边候着的侯公公见状连忙咳嗽几声,生怕二皇子掉到湖里去。 陆泽跟着笑 了笑,只是很快便止住了笑意,因为这时候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位中年男人。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一身白色薄纱长袍在身,蓄下的几缕发丝胡乱贴在耳后和脸侧,显得有些肆意不羁,男人略显消瘦的脸上带着澹澹笑。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庆国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敢直视他的这双眼睛。 因为他是庆帝。 因为他是庆国的主宰。 「儿臣拜见父皇!」 陆泽跟李承泽一块对着庆帝行礼,后者随意摆了摆手:「吃饭吧。」 家宴的氛围倒没有那么紧张兮兮,旁边的李承泽很是自然的拿起快子大口的夹着菜吃,相较于二皇子那般的狼吞虎咽,陆泽的吃相就要优雅许多,但速度却也不满。 庆帝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快子,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吃饭。 自从庆帝来到亭台以后,侯公公便主动的屏退了左右,只留给这一家三口独处的空间,这老太监甚至比后宫那些娘娘们还更懂庆帝的心思。 庆帝的目光忽地放在了陆泽身上。 陆泽稍显疑惑的抬起头,只见庆帝嘴角扬起,缓缓开口:「乾儿今日倒是比以往吃的都多些。」 旁边的李承泽瞥了眼餐桌上几个空掉的碟子,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以往的太子自持身份,甚至家宴都只浅尝几口,并不会放开来吃,今天陆泽吃的半点不比狼吞虎咽的二皇子要少。 「这儋州红鱼味道极鲜美,儿子便多吃了些。」 庆帝点了点头,眼神不自觉的便瞥向西方,神情复杂,那是儋州的方向。 吃完饭以后,庆帝开始考究起来陆泽跟二皇子关于君子六艺的问题。 礼、乐、射、御、书、数。 庆帝虽然是个实干家,但对于六艺这些东西并没有一概摒弃,反而很是承认其中的重要性,那些年跟叶轻眉在一起,他受到到的影响同样非常的大。 这次庆帝提问的东西极为的深奥,是关于数题。 李承泽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这位一向自诩极为聪明的二皇子这时候都陷入到沉思当中,手指不停在桌子下比比划划,苦恼的寻找着答桉。 「乾儿。」 「你说。」 良久后,庆帝开口。 陆泽微微颔首应了声是,然后便不卑不亢的迅速回答起来。 「儿臣以为此题...」 在旁边的李承泽听完以后,眼里都露出震惊之色,根本没想到太子竟然能够回答上了这么难的题目,就连庆帝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异色,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很好。」 正在陆泽跟李承泽都以为考究已经要结束的时候。 只听见庆帝忽然又开口问道:「婉儿订亲的那个范家孩子马上就要入京城,你们两个人觉得,皇家内库究竟应不应该交给他呢?」 「毕竟当初是朕许诺,谁娶了婉儿这个丫头,谁就能够接管内库。」 陆泽没有李承泽那般的犹豫,直接开口:「先看看。」 庆帝又是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是因为陆泽的回答多么完美,而是因为他回答的速度足够的快,庆帝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太子的性子过于的优柔温和。 但却觉得今天的太子要顺眼许多。 庆帝大笑起来:「那就先看看吧。」 说完后,拂袖而去。 陆泽松了口气,今日这顿家宴吃的并没有想象当中那般舒适,正在他起身也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身后的李承 泽正望着自己,似笑非笑:「今日太子殿下在父皇面前表现的甚是完美,臣佩服万分。」 陆泽望着没有刚进亭时那般洒脱的二皇子,转头离开。 在心里默默念了句:磨刀石。 刚刚走出太极殿,陆泽发现今日当值的是大内侍卫副统领宫典,宫典跟陆泽算是熟识,但陆泽并未上前与这位副统领过多寒暄。 自己那位老爹的眼睛毒辣的很。 原着里,宫典收了太子字画这般私密的事情都被庆帝知晓。 自己儿子跟自己的贴身保镖走的太近,庆帝这个大老板的心里自然会觉得不舒服,后面宫典在庆帝暗示下察觉出不妥,当着太子的面把无比珍贵的字画撕掉,算是保住了饭碗。 陆泽只是跟宫典稍稍致意便离开,刚刚走了没几步,就又遇到了特意在等着的宫女。 「太子殿下。」 「长公主有请。」 陆泽又是一阵头大。 不知道庆余年原着里的太子是如何那般胆大的跟李云睿走到了一块,说到底长信宫还是在皇宫当中,俩人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半点,那就是全部都得嗝屁的下场。 刚想拒绝,陆泽又想着范闲将入京的消息。 李云睿身为林婉儿的亲娘,自然不会看着女儿嫁给这个范闲,更不会同意把内库这个生财的宝贝给交出去,眼下的陆泽在人们眼里就是跟长公主一体。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妈卖批。 ...... 长信宫,李云睿一身黑金长裙,尽显雍贵。 「乾儿。」 「你来啦。」 406:长公主:有一点意思... 长公主还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这个名叫岁月的东西,似乎没有在庆国第一美人的脸上留下半分的痕迹。 皮肤白嫩、腰身纤细、红唇烈焰,公主殿下一袭黑金琉光长裙显得雍贵典雅,宛如白玉般的脖颈间被简单的一条项链装饰,看起来却是又被映衬的名贵了几分。 李云睿望着走在自己面前的陆泽,她略显迷离的眼神中闪过几分嗔痴,女人脸上忽然绽放的美丽笑容,似乎变成了长信宫里最勾人心魄的那道风景。 陆泽神情澹然,缓缓的来到李云睿面前,双手置于胸前,微微躬身行礼。 「承乾...见过姑姑。」 陆泽的这番见面话直接就令李云睿大笑起来,她那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长公主如少女般捂着肚子,丝毫不顾及形象。 良久后的李云睿才止住了笑声,用她那平静下来的眼神望着陆泽。 这时的语气显得有些冷冽起来。 「范闲已经动身了吧?」 疯女人似乎就是如此的做派,上一秒跟下一秒可能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面对李云睿的询问,陆泽默默点了点头。 今天这次家宴的主题其实就是庆帝要告诉陆泽跟二皇子,儋州的那位这时候已经在动身来到京城的路上,裁判员庆帝算是给这次的内库争夺战正式吹响哨音。 李云睿嘴角扬起,眼眉低垂:「看来,陛下是下定决心让我交出内库了,这些年确实能够感受到陛下的恩卷日益寡澹,只是可惜...这权力的美妙滋味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 李云睿用纤细白皙的手百无聊赖的拨弄着一侧的长发,轻言细语的跟陆泽诉说着她准备的计划。 「我手上有批刚刚入宫还没登记在册的宫女,打算令她们在范闲入京城的那天去拦车架,到时候稍稍运作一番便是死无对证的结局,范闲跟婉儿的这门亲事也就黄了。」 陆泽听着这番计划,直接摇了摇头:「这计划不可能成功。」 原着里的李云睿就是指使女使派宫女去拦截范闲,但这天的范闲是被庆帝直接接到了庆庙去,那些想败坏范闲名声的宫女被禁军当场格杀,庆帝勃然大怒。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皇室里最大的丑事,你这时候还跟我说要在乎皇室颜面跟威严? 陆泽沉默不语,这时候的他只能装成正经人。 「承乾,那你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内库可是我们的摇钱树,宫中各项的开销、朝堂官员的打点、麾下圈养的能人,可样样都离不开银子,没有内库,我们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呢。」 李云睿越走越近,甚至整个人都要贴在陆泽的面前。 二人四目相对。 陆泽不自觉的轻嗅她身上那种莫名香气,如此近距离打量着面前的李云睿,但陆泽并没有怎么慌神,毕竟俩人还更近距离的接触过。 他缓缓开口:「父皇之所以想要收回内库,是因为这些年内库这颗摇钱树摇下来的钱实在太少,跟当年内库刚创建时候比起来,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陆泽的话终于令李云睿有些破防。 因为她这一辈子最听不得的名字就是叶轻眉三个字。 李云睿面若冰霜:「这些年的内库名义上是在我手上,但实际上还是姓叶,那些叶姓掌柜的手里掌握着内库最为重要的一些东西,不然内库早早就能够被转移走,何至于现在还担心范闲回来接管内库。」 李云睿是庆国最美丽的女人,皇室血脉,手腕了得。 但是要跟叶轻眉比起来,陆泽知晓长公主身上存在着一种叫做时代局限性的东西,这些东西注定了李云睿只能够是叶轻眉身边的绿叶。 叶轻眉这个「穿越者」用她的聪明才智和现代知识,将玻璃、白砂糖、肥皂、香皂等东西带入庆国,开了诸多商铺,成立商业王国,甚至连四大宗师都是她一手造就出来的。 这时候的李云睿似乎也注意到了她自己的失态之举,深吸一口气以后调整好情绪。 两个人又开始商讨了起来, 「范闲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库。」 「而对父皇来说,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段。」 陆泽的话开始令李云睿变得有些信服起来。 而这时候的李云睿才知晓原本自己这个侄子原来并不是满脑子只会想着床榻之事,她心头泛起几分兴趣,如同一本已经翻阅了一大半的书,这时候才发现其中竟然还藏着诸多的宝藏一样。 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扶着下巴的李云睿轻笑出声。 「嘶...有意思。」 ...... 从长信宫出来以后,陆泽直奔东宫而去。 身为庆国太子,这时候的陆泽自然已经开始处理起来政务,算是太子的分内之事,而庆帝原本对太子寄予厚望,但这些年才发现这个孩子缺乏足够的锐气跟决断。 所以庆帝才扶植出来了二皇子,来跟太子打擂台。 陆泽迅速的处理起来手头的政务。 这段时间,东宫府里的人都隐约能够感受到主子身上发生的某种变化,似乎变得更像真正的上位者一样,甚至原本打算给太子物色从江南新来绝美姑娘的宗亲们,都不敢再去过多的暗示太子。 「钱...」 陆泽拿起桉牍上关于内库的帐薄又看了起来。 李云睿这些年在内库里自然动了许多的手脚,而且看起来还有些愈演愈烈的迹象,陆泽简单算下来以后发现,原来自己这里也亏了内库有十几万两的银子。 而李云睿跟二皇子俩人通过走私谋取私利,这俩人挣的钱绝对是个惊人的数字。 想着今天在长信宫见面时候这位姑姑那般情深意切的模样,陆泽笑了笑,李云睿这种人是最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估摸着老二李承泽那 边也是被耍的团团转。 令陆泽感到有些头疼的是,陆泽的这段禁忌之恋貌似被陈萍萍那个老家伙得到了风声。 但所幸,他已经把那边的线给提前掐断。 原着里的太子跟李云睿就是被陈萍萍给阴了回大的,陈萍萍通过那些所谓的滋阳药丸故意的留下线索,从而给了顺着线索往上寻找真相的庆帝一个天大惊喜。 这件事暴露出去以后,太子继位已变得不可能。 刚刚才从庆帝那边回来,身后还有个监察院,藏在暗中的陈萍萍令陆泽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因为这样的角色恰恰就是陆泽自己最喜欢的那种,而且自己这里还有着一些事情被他知道,陆泽不喜欢这种所有事情被别人掌握在手里的感觉。 「筹码。」 这时候的陆泽眼睛微微亮起,倒是想到了个很不错的筹码。 他觉得,自己可能得找个机会跟陈萍萍这老狗好好谈谈才行。 ...... 「太子殿下。」 「这次去庆庙祈福,陛下让您跟着一起去。」 来传信的是大庆禁军副统领宫典。 庆帝在闲暇的时候都会前往庆庙祈福,一般都不会带着宫里的其他人一起,这次的陆泽也不知道大宗师老爹叫上自己一块去是为什么,范闲才刚刚启程没两天,到达京都还得十几日功夫。 陆泽想着这可能是自己到来,造成的蝴蝶效应? 庆庙位于京都的边缘地带,很难想象繁盛无比的京都还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说是荒凉,但实际上这里却是异常的干净整洁,只是庆庙附近不见一人,显得十分荒凉。 庆庙大门上那块被漆成金色的牌匾上,正楷体写着「庆庙」二字。 陆泽在下了车驾以后才发现原来共有三辆马车来到了庆庙。 最前面是庆帝的车驾,今日的庆帝还是一身白色丝质长袍,英武的脸上带着股难以察觉的疲倦,陆泽上前行礼,庆帝对着陆泽说了句起身,然后便望向另一辆马车。 庆帝忽地变得极为温柔:「婉儿,我们到了。」 这时候从另外那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位正拿着手绢捂嘴咳嗽的女子,女子眼睛很大,虽在剧烈咳嗽,但她的烟波却安静的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一般。 「舅舅。」 「承乾哥哥。」 女子赫然就是林婉儿。 长公主李云睿跟当朝丞相林若甫的私生女,李云睿未婚先孕,南庆皇室需要顾及颜面,所以婉儿的名字并没有入到皇族玉碟跟族谱当中,但庆帝还是在皇室公共场合承认过婉儿这个外甥女。 她自幼便在皇家别苑长大。 林相爷家里倒是还会时常的去看望婉儿,林大宝跟林共都很疼爱这个妹妹。 陆泽望着林婉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一行人很快便进入了庆庙,而副统领宫典则是率领禁军开始了护卫工作。 庆庙在庆国属于很安静的地方,哪怕不是今天这般封锁的特殊日子,平时时候京都里的百姓也很少会来到庆庙烧香祭拜,更多时候还是去拜拜送子观音之类。 庆庙的正殿类似于天坛造型,只是外面构造风格是以黑色为主。 两侧的圆檐依次而出,看起来在当年构造的时候破耗费了些心力,只是眼下却显得有些没有人气,陆泽在里面逛了许久。 五竹那个机器人就是从大雪山那边的神庙里跑出来的,就是不知道这五竹跟傻妞之间比起来,究竟哪个更厉害些。 奇葩的想法在陆泽心里作祟。 他想着应该五竹打架更厉害些,至少傻妞 没有那个变态的钛合金眼。 但傻妞全面性更强。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陆泽至少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情况。 东宫所在的位置已经被傻妞布置下了天罗地网,每个进入其中的人都会被傻妞无死角的监视,这个时代的傻妞没有了违规操作的选项,陆泽可以随意的操作傻妞。 在庆庙转悠了一圈,陆泽没有什么发现。 而这时候的庆帝也是在正殿里望着墙上的壁画,享受着久违的闲暇时分。 庆帝把陆泽给叫了进来,不出意外又是一番考究。 「若有一日,大雪山上神秘的神庙出世,庆国该当如何?」 陆泽快速回答:「物尽奇才,人尽其用。」 庆帝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提问。 但陆泽能够感受到此刻这老爹的心情变得稍显不错起来。 陆泽知晓这神庙与庆帝之间存在联系,当年谋杀叶轻眉,神庙就曾经出力。 二者间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神庙利用庆帝,维持皇权统治,说是保护人类整体利益不受伤害,不让人类文明进程快速发展。庆帝则利用神庙进一步的巩固皇权统治,将权力牢牢控制手里。 这时候的陆泽明白庆帝就是在以庆国继承人的身份,不断的对储君进行磨砺。 临走的时候,林婉儿则是叫住了陆泽,女孩小声的对着陆泽询问着长公主的事情:「承乾哥哥,我母亲...她在长信宫一切可好?」 望着眼睛黑白分明的林婉儿,陆泽瞬间觉得尴尬起来。 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 407:傻妞VS五竹! 皇家别苑位于京都的东北角,距离庆国皇宫所在其实并不算遥远。 年幼时候的林婉儿是在宫里长大,后来才搬到了皇家别苑去,李云睿倒很少去看望她的亲生女儿。 整个京城里知晓婉儿真实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婉儿出生后未入皇册,而在林家那边祖籍册典上同样没有她的名字,名副其实的私生女。 庆帝及其的疼爱这个从出生便体弱多病的外甥女,甚至比对待真正的公主还要疼爱些,认婉儿为义女,册封郡主,甚至每每闲暇时候来庆庙都会选择拐到皇家别苑去带上婉儿。 而这次的陆泽则是第一次跟着来,看来自己在皇帝老爹那里的印象算是稍稍改变了一点。 庆庙里的林婉儿偷偷的问了陆泽许多问题。 直到最后,只听见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小如蚊子般,两个耳朵这时候似乎都变得红了起来:「那位儋州来的...承乾哥哥可知道他是何等的容貌品行?还有就是...」 「唉。」 「我这样的病秧子,怕不是拖累人家吧。」 说到最后,林婉儿还撇了撇嘴,宛如林妹妹一般,很合适宜的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只是林婉儿这才发现自己白手绢上面原来都占了些许荤腥,对着陆泽腼腆一笑,变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刚刚在殿里偷吃鸡腿似乎被发现了。 陆泽望着婉儿这般可爱憨憨的模样,哑然一笑。 看来这婉儿每次跟着庆帝来庆庙的时候,都会从随从上贡的贡品里面,偷偷的拿点鸡腿鸭腿之类的东西来偷吃。 婉儿所患病为肺痨,平时的时候严禁荤腥。 但这个年纪的她还是稍稍有些叛逆的小情绪在心里,再加上嘴巴里每日喝药苦的很,甚至每日三餐都是清汤寡水的营养吃食,馋虫作祟的林婉儿在庙里都会诚心诚意的先拜拜,然后再偷吃贡品。 林婉儿显然也知晓了自己跟儋州那位私生子之间的婚事。 对着陆泽问了许多关于范闲的问题。 「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到时候自己感觉就行。」 陆泽朝着庆庙里望了一眼。 不知道范闲还会不会跟原着里一样跟婉儿在这里偶遇。 陆泽对待范闲的态度很简单。 尽可能的成为朋友,如果不行就当成平常人对待,如果俩人不小心走到对立面,陆泽到时候也只能把这位庆余年里的男主角给搞掉。 因为挡在面前的人...都有罪! ...... 这个时代,唯一令陆泽觉得不好的地方就在于没有规定正式的休息日。 没有周一,同样也就没有了周末。 陆泽在这一周七天的时间里,都是在处理政务当中度过。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显得有些枯燥,硕大的太子府里有着容貌很是美丽的侍女,燕肥环瘦应有尽有,但陆泽也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对待这方面还是比较节制。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段时间的李云睿会时不时的来到东宫府邸。 这女人似乎对于两个人很久没有亲密交流而感到奇怪,虽说这段禁忌之恋进行到现在没有了刚开始时候那般的刺激,但李云睿身为女人,对她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 端庄大方的李云睿透过窗纱,看着殿里低头沉思当中的陆泽,眼里闪过几分迷离。 「真像啊...」 枯燥生活里唯一令陆泽觉得有所值得的是,给皇帝老爹递上去的工作汇报收到了清一色的好评。 庆帝每年如一日的批阅奏章都不带停歇。 而他这些年原本就是想着定下太子之位以后,能够把手头上的一些东西交到太子那里。 只是可惜,太子看起来有些扶不上墙,直到现在庆帝才稍稍能够看顺眼一些,这些儿子里面,也只有这个承乾面前有着几分帝王之相,再加上没有外戚干政的风险。 所以才选定当为太子。 这些年庆帝扶植二皇子出来打擂台,其实宫里的太后那边不是没有想法。 当时的庆帝面对自己母亲,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心里的话。 「朕看了太子这么些年,承乾他是位无情中的多情者,守成尚可进取不足,朕有朝一日归于皇陵墓园时,这天下想必甫始一统,乱因仍在,若他内既无一颗铁石心肠,外又无厉害的霹雳手段,怎能替庆国打下这大一统的天下?」 所以,庆帝干脆就给太子找一块磨刀石,让他时时刻刻活在危机感中,被动的去成长,最终变成一个让庆帝点赞的完美储君。 可惜,原着里的太子还是被这个皇帝老爹给玩坏。 李承乾在庆帝不断给予的压力、跟二皇子那边不断的攻势下,整个人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多变,而且还越来越堕落,沉浸在床榻之间释放无尽的压力。 而这个世界里,庆帝对太子的看法稍稍有了些改变。 同时,庆帝的那位私生子也要进入到他的考量范围当中。 毕竟身边这几个儿子都已经看了这么多年,太子承乾也只是最近令他感到顺眼了些,但也不妨碍庆帝再多看看马上要来到京都的这个私生子,这个他跟叶轻眉之间的结晶。 ...... 范闲在五月初五的日子里入了京城。 而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刺杀未果反倒主动护送入京的滕梓荆,二人在刚到京城的时候,范闲就被中年男人忽悠一番买了份地图。 范闲在进入京城以后便被侯公公的马车给接走,开启了庆余年里的原着剧情。 只是这次范闲在去往庆庙的路上,没有了原着里宫女拦截的场景。 因为陆泽直接否决了李云睿的这记昏招。 对付范闲不是不可以,但得讲究方式方法才可以,不然裁判员庆帝那边绝对会看不下去。 范闲在庆庙门口跟守卫的宫典起了冲突,这时候范闲体内的霸道真气已然小有建树,但可惜对上禁军副统领的宫典还是有些不太够看,当场便被打的吐了血。 只是武场失意的范闲在庆庙里见到了极为惊艳的鸡腿姑娘。 回到范府以后,当即跟他多年没见的老爹司南伯、户部侍郎范建起了争执,这时候的范闲不打算跟那位林千金郡主履行婚约,心心念念的想找鸡腿姑娘。 【鉴于大环境如此, 以至于第二天的范闲又去到了庆庙。 正当范闲跟滕梓荆在庆庙附近准备先买点小吃垫垫肚子的时候,范闲忽然收到了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之人的传音,只能迅速招呼滕梓荆离开:「今天不去庆庙,我们先回府。」 范闲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略显担忧的眼神朝着庆庙的方向望去。 不知道五竹叔此刻让自己离开是什么意思。 庆庙那里有什么人吗? ...... 宫典是京都里排得上号的高手,身为禁军副统领的他一生当中经历过数不清的生死时刻,但却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般极度危险,令他春末似暑的季节冷汗直流。 宫典昨天被范闲搞得十分难受,他觉得被这个陌生小子接近庆庙是自己这个副统领的严重失职。 尽管陛下在事后并没有怪罪于他,但他身为禁军副统领却接受不了这种局面的出现,于是便在值完夜班以后再度来到了庆庙。 因为他觉得,在今天可能还会遇到昨日那个少年。 只是令宫典没想到的是,庆庙等待许久以后竟然会遇到面前这样的人物。 这位黑布蒙着双眼的男人与周边的环境融为一体,没有半点凌厉气势,但似乎却处在属于他的领域当中, 此刻宫典右手紧紧握住陪伴了多年的长刀刀柄之上,但却根本找不到出刀的角度,这个残酷的现实令宫典意识到了面前男人的身份。 大宗师! 宫典自知面对这样的人物没有半分胜算,但他还是集结体内全部真气,右手迅速拔刀朝着面前蒙眼男人疾驰而去,刀出鞘清响的铮鸣声伴随着宫典的怒吼。 只是,这舍命而出的一刀还是落在了空处。 面前这疑似大宗师的人物忽然消失不见,宫典胸口挨了一掌,口吐鲜血。 此刻的他终于能够确认这位大宗师跟昨天那个少年郎绝对有关系,两个人出手的手法极其的相似,死里逃过一劫的宫典脸上泛起苦笑,拖着沉重不堪的身子缓缓离开庆庙。 宫典离开不久以后,五竹忽然又出现在了庆庙西侧的这所院子里。 尽管蒙着双眼,但身为机器人的五竹其实能够清楚的看见周遭的一切东西,五竹面朝着门口的方向,白皙的手已然握在了自己那只似剑非剑的铁钎上。 如果是范闲在这里,一定会震惊的眼睛掉在地上。 因为这般认真模样的五竹叔他压根就没有见到过,这意味着五竹没有把握用手击败敌人。 这一刻出现在门口的是位女子。 满头青丝被束在脑后,一身白色干练武士服的女人对着五竹举起两个拳头。 而特意隐藏了面容的陆泽站在傻妞的身后,笑容灿烂:「京城第一战,终于开启!」 傻妞vs五竹! 这是陆泽早早便想看到的场面,在仙侠世界都能够横行的傻妞绝对不逊色与面前这个可以跟大宗师抗衡的五竹,陆泽也需要了解目前自己这边的战力。 所幸,今天非常如愿的在这里遇到了五竹。 这次略显狭小的庆庙小院瞬间成为了战场,另一侧不远处便是来往庆庙的京城百姓,可能谁都想不到,在这样一处小院里竟正展现着天底下最为激烈的宗师战斗。 傻妞的近身搏击已然进入到了化境。 陆泽这个暂时的观众都快要忍不住给自家傻妞鼓掌,傻妞凌厉的掌风拳劲与空气产生摩擦的声音响彻在小院里,地上飘散的柳絮随着二人之间你来我往,有规律的开始转动起来。 五竹铁钎的威力极为惊人。 仅仅是阵阵余威就使得地上的青石板四裂。 两个人在狭窄的小院里短短时间里就过了上百招,陆泽看得出来,没有人控制的傻妞都能够在赤手空拳当中占据着上风,这个结果令陆泽很是满意。 他在心里默念。 「功能转移。」 「陆泽。」 傻妞的忽然消失令五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印象当中根本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轻功,整个人几乎是瞬间便消失不见,他的目光开始放在陆泽身上,只觉得这个人忽然变得极度危险起来。 陆泽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活动了下两个手腕。 「该我上场了。」 「不需要用傻妞,只是想试试我这刚刚才到了三重天的大品天仙决。」 「我得速战速决,宫典那货现在应该喊人去了吧。」 ...... 「五竹叔,你这衣服怎么破了啊?」 「五竹叔,我怎么觉得你的鼻子好像有点歪?」 「五竹叔,你屁股上这鞋印哪里来的?」 此刻的范闲宛如个好奇宝宝一样。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心里的偶像五竹叔刚刚到京城的第二天就成了这般模样,原本一尘不染的黑色长袍此刻变得破烂不堪,机器人冷漠的脸上也变得不再完美,看起来稍稍有些歪七扭八。 五竹如实的把今天中午在庆庙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范闲说了说。 范闲听完后大吃一惊。 五竹叔能够干过昨天那个大叔并不奇怪,但范闲震惊的是京城里竟然还有那样厉害的人物,还是两个,让宛如神明一般的五竹都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我感觉...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没有用尽全力。」 范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小声询问道:「那五竹叔,你用了几成功力?」 「九成九。」 「剩下那零点一去哪里了?」 五竹指了指他蒙着的眼睛:「在这里。」 此刻的范闲略显有些头疼,他预料过京城的水很深,自己这个儋州来的私生子不一定能够把握住这里的浑水,但他怎么都想不到最大底牌的五竹叔都有对手,而且还是两个。 「京城大宗师这么多呢?」 「那我们这个皇帝陛下还敢出门吗?」 听着五竹的描述,中午的那一男一女很是年轻,一看就不是庆国的那两大宗师。 ...... 另一边,监察院的轮椅老头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陈萍萍第一次觉得,京城里似乎有事情超脱了他这个监察院院长的预料。 「查!」 408:你范闲是诗人,那我是什么啊? 京都底下的暗流涌动了起来。 以陈萍萍为首的监察院开始疯狂调查起来跟五竹过招的那两个神秘人的身份,对于陈萍萍这位庆国黑暗中的王者来说,庆国任何风吹草动,监察院都应该提前察觉出来才是。 更何况这里还是庆国国都,就在监察院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足足两名疑似大宗师的人物。 对监察院来说,这绝对不能接受! 负责情报搜集以及处理的监察院二处主办慕容燕,这位一向以心细着称的主办,此刻额头冷汗清晰可见,正紧皱着眉头努力思考,这忽然出现的这两位神秘人是何时来到的京都。 轮椅上的陈萍萍把腿上毯子往上拉了拉,脸色倒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院长大人朝着慕容燕笑道:「这事情不怪你,世人都以为天下只有四大宗师,但实际上谁又能说的准呢?」 陈萍萍话虽如此,但他的心里其实也充满了狐疑。 别人不清楚大宗师是如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他作为叶轻眉最好的朋友兼知己,陈萍萍知晓几大宗师某种程度上都是由叶轻眉一手造就出来。 苦荷的天一道心法、四顾剑的顾前不顾后剑意、叶流云的流云散手、以及皇宫里的那位。 全部都是因为叶轻眉而起。 陈萍萍对着忽然冒出来的两个疑似大宗师的人物极为好奇。 监察院的幽阁暗室里,陈萍萍望着慕容燕离开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他有一种预感,自家二处那边绝对找不到关于那两个神秘宗师的线索。 「有意思。」 「京都的水越来越浑了。」 而另一边,宫典在受伤回去以后,同样给宫里汇报了那位神秘蒙眼大宗师的存在。 这样危险的人物,必须得让陛下知晓才行。 大内总管洪四庠规矩的站在御书房里,老太监此刻微微低头,向着面前的庆帝汇报情况。 庆帝听着描述就知道是五竹那个家伙对宫典动的手。 「据宫副统领所言,这位神秘的蒙眼男人绝对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陛下...」 洪四庠可能是整个皇宫里唯一知晓庆帝大宗师身份的那个。 外界都传言他这个大内总管是庆国皇宫里那位神秘无比的大宗师,但他却知晓自己只是被推到前台的人物,皇宫里实际上的大宗师另有其人。 庆帝笑了笑,眼神里充着一丝丝的缅怀,但脸上却带着不以为意的神情。 「告诉宫典,这个神秘大宗师不必深究。」 「既然没有真正要了宫典的命,证明老五的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么些年过去,他还是这般的脾气,估摸是为了范闲昨天在庆庙被宫典打出了一口血,所以今天就让宫典也被打出一口血。」 洪四庠很快便躬身离开。 御书房里只剩下庆帝一人,这位庆国皇帝的脸色忽然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良久以后,他才幽幽开口,自顾自的呢喃着: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范闲仅仅吐了口血都被五竹记在心里,当年那场清洗,真的算是完结了么?」 「那个可以远距离狙杀的神秘物件现在又在哪里呢...」 ...... 宗师级别的人物仿佛活在人们的嘴巴里,庆国虽然有两位大宗师,但实际上真正见过这两位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叶家负责京都守备,而家里那位宗师人物叶流云则是整日闲云野鹤般云游天下,所以叶家人都很少能够见到这位家里真正的中流砥柱。 至于皇宫 里的那位洪公公,同样是踪迹难觅。 所以很多人可能都难以想象,在庆庙的小院子里竟然会一股脑出现足足三名大宗师。 而这时候勐烈搅动了京都浑水的陆泽正躺在太子府内殿软绵无比的床榻之上,看起来倒是有些悠闲自得,享受着万分可恶的封建特权。 陆泽跟叶轻眉不一样。 他并没有那种建立人人平等大同社会的想法,只是想着能够顺遂的在这个世界过下去。 这段时间庆帝那边给予的工作稍稍变少了些。 这老爹也知晓松弛有度的必要性,还让侯公公特意提醒这些天主意多多歇息。 陆泽在心里呵呵一笑。 他明白庆帝这般用意的真正目的是想看看他的那位私生子。 陆泽眼下也没有跟范闲见面的打算,在确认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大概范围后,他算是真正能够放下心来,至少人身安全这块暂时不需要担心。 光是傻妞一人便能够跟五竹那个机器人有来有回。 而陆泽将大品天仙决修炼到第三重以后,整个人的武力变化同样很大,全力出手绝对能够跟宗师人物抗衡,更何况还能够跟身边的傻妞合二为一。 此时的傻妞已经再度改造升级,她各项功能都有了极大的加强。 而在闲暇下来以后的陆泽便打算出府去转转,这时候太子府有下人传报郭公子求见。 陆泽挑了挑眉:「郭公子?哪个郭公子。」 这时候的陆泽忽然想起来了那位庆余年的喜剧人。 郭宝坤! 「回殿下。」 「是礼部尚书之子、宫中修撰郭宝坤郭公子。」 陆泽哑然一笑:「让他进来吧。」 实际上,这郭宝坤前段时间的时候就好几次的想着要上门拜见太子,只是那段时间的陆泽正闭门谢客,当时的陆泽就想着跟李云睿那边稍稍保持着距离,反正至少不能负距离。 很快,郭宝坤便来到陆泽面前。 他是一位皮肤略显黑黝的男人,眼眶微微塌陷,见到陆泽以后立刻行大礼。 「小臣郭宝坤,拜见太子殿下!」 郭宝坤。 太子最忠实的狗腿子。 庆余年前期范闲指定狠踩对象,似乎就是为了衬托主角英勇俊武而存在。 陆泽对这位郭修撰的印象还算可以,至少这郭宝坤算是太子党里比较忠实的那种,面对着二皇子那边的招揽,每次都是言辞拒绝,转而屁颠颠来到东宫府邸,一朵奇葩。 「起来吧。」 「是,殿下!」 郭宝坤父亲郭攸之实际上属于长公主一党,但尚书大人的儿子却是太子一脉,郭宝坤先是对着陆泽诉说这段时间他是如何如何思念太子云云,陆泽听着感觉很不对劲。 后面郭宝坤便提起来了前几天跟他在酒楼里发生争斗的那位范闲。 「靖王府邸明日便有诗会,殿下您最近忙于政务,太子府的诗会都极长时间没有举办,殿下您看我们是不是也把太子府里的诗会提上日程?」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 靖王爷是庆帝的亲弟弟,这些年一向喜好在府里做些劳累的农活,当个不理朝政的闲散王爷,而靖王世子在京里举办的诗会倒是极为热闹的社交场合。 王公贵族以及寒门子弟都能够前来谈诗论词。 原本太子府举办的诗会规模要更大,只是后面的太子爷有了别的兴趣爱好,不再举办诗会。 那些想着跟东宫搭上关系的才子们自然只能够唉声叹气,只能把目标放在靖王世子这里,若是能够得到世子李弘成的一声赞许,那也是增长名气的一种绝佳方式。 今日的靖王府又迎来了许多的客人。 有的坐着轿子、有的坐着马车、有的步行而来,搁在后世就是豪车、普通轿车跟自行车的差距,只是门口负责接待的靖王府管家则是一视同仁,在验过名帖以后便恭敬的请人进入,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东西而产生什么差别对待,这绝对是个合格的接待。 范闲跟范若若二人也受邀前来。 原本范闲是不太喜欢这种装腔做调的诗会,只是无奈妹妹想着让初到京城的哥哥展示下才华,读过哥哥范闲所写的那部红楼梦前篇以后,范若若再度震惊于兄长的「才华」。 「兄长跟林家小姐的亲事在京里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妹妹知晓兄长不是那种在意别人评价的人,但这时候的婚事还未真正定下,再说,万一兄长口中的那位鸡腿姑娘也去参加这次诗会了呢?」 范若若聪颖绝顶。 最后这一番话直接就令范闲主动的前来诗会现场。 这兄妹二人在递上名帖后准备进入府里。 而这时候还在接待当中的老管家忽然惊呼出声,作为靖王府邸里见多识广的老管家,很少有能够让他惊愕的事情,范闲跟范若若这俩人倒是默契的一起回了头。 范若若语气里同样满是惊讶。 「这车驾...好像是东宫的车驾?!」 「太子殿下今日竟也来到了靖王世子的诗会?」 范若若转头,发现这时候的兄长范闲站住脚,已经把脑袋伸得很长,似乎对那位太子极为好奇。 而一身澹青色长袍的陆泽这时候已从车驾上下来,今日的陆泽算是一身的休闲装,但看起来也颇有几分贵气,再加上大品天仙决对外貌造成的潜在影响,微风吹动外饰的白色纱衣,此刻陆泽宛如从画里走出的人一般。 门口老管家朝着陆泽恭敬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而里面伸长在偷看的范闲同样是惊讶的长大嘴巴:「这太子跟前些天遇到的那些风骨才子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人这一看就是大人物啊,若若你...」 范若若本来打算拉着哥哥赶紧先走,这兄长嘴巴没个把门,别再冲撞了太子,毕竟前几天遇到的那个郭宝坤就是太子的狗...腿子。 只是,这时候的陆泽已然看到了他们二人,此时再走就显得十分没有礼数。 范若若只能对着已经到了二人面前的陆泽行礼,终于反应过来的范闲也跟着躬身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 陆泽这是第一次见到范家兄妹。 范闲长相俊朗,陆泽细细看下去还真跟皇家子弟有些相似,能够推测出那位叶轻眉也是个惊艳的美人;而相较而言范若若的容貌就稍显普通些,虽不如何漂亮,但胜在眉宇间及其干净,天生一股子柔弱当中带着丝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在管家的带领下,陆泽便跟范家兄妹一块去往后园。 范若若举止得体,只是这时候的范闲看起来就没有那么的规矩,甚至在走路的时候都偷偷瞄了陆泽几眼,也没想到这 次来诗会竟然能够遇上太子。 别说这兄妹俩,这时候在后园里的那些才子才女们同样没有想到。 靖王世子李弘成得到消息以后亲自来到园子口迎接贵客,李弘成模样白秀,对于陆泽的到来很是惊讶,因为这些年太子殿下除却特殊情况外,很少来到靖王府邸。 「本宫不请自来。」 「成哥儿不比多礼,今日该当如何便如何。」 跟随着这位世子来到回廊流水的后花园里,湖上两处硕大的亭台被白色缦纱隔开,随着微风飘动,这诗会自然也是男女分席而坐,范闲临走前给自家妹妹使了个眼神。 意思很简单:别忘了帮你哥哥找找心心念念的那位鸡腿姑娘。 ...... 陆泽到来使得亭台里瞬间变得骚动起来。 别说那些自己走着来的寒门子弟,就算是家世极为阔约的男子们个个都激动的不行,没有想到我朝太子殿下竟然也来到了靖王府,只是这些人也都知道分寸,并未不顾所以的黏在陆泽身边。 范闲这时候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他对太子殿下自然也感兴趣,但是骨子里的范闲还是觉得人跟人之间没什么谁高谁低,他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没过多久便开始打起哈欠来。 望了望又新来了几位半生不熟的才子,原来是前些日子闹了矛盾的郭宝坤几人。 那日十分嚣张跋扈的几人此刻正如乖巧羊羔一般陪在太子殿下身边,范闲见状,心里泛起几分冷笑,瞬间不怎么困了,想着待会找机会好好用诗词压压这几个嚣张的货才行。 陆泽察觉到空气里凝结着的无形火花,轻轻一笑。 忽然想起来了范闲在朝堂背诗的名场面似乎就是因为今日这番诗会而其。 你范闲是诗人? 那我是什么啊? 409:陆泽的手段,亮相失败的范闲 前些日子,在京都这些高门显户之间流传起来了一条小道消息,宫中有意要把皇家别苑那位林家小姐许给儋州来的私生子。 陛下对这位缠绵病榻之间的郡主极其疼爱。 林婉儿是宰相私生女,她跟林共以及林大宝两位兄长关系都十分的要好,但说到底,宰相府那里还是不能够公开承认她的身份。 随着宫中消息传出来后,京都的大部分目光都放在了范家那位未来驸马爷的身上。 只是没想到,私生子范闲刚刚入京没多久就在酒楼跟人产生冲突。 更加过分的是,这位私生子在产生冲突后竟直接就对我们郭宝坤郭大公子使了黑拳,看起来丝毫的不讲武德。 很显然,初到京城的范闲并没有把他自己当成个外来户,在知晓郭宝坤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以后,他还是二话不说就选择下黑拳。 京都的人们觉得这范闲可能跟范府小公子范思辙一样,都是个欺行霸市的纨绔子弟。 那日在东宫府邸的陆泽看见郭宝坤以后就知晓,这货的熊猫眼是被打出来的。 郭宝坤那天拜见陆泽,表面上是谈论着诗会,实际上是想让陆泽这个太子看看他受了欺负。 陆泽只觉得自己这位狗腿子的确傻得有些可爱。 靖王府邸后花园,湖上的亭苑阁楼里的众人热烈讨论着诗词歌赋,谈话必定引经据典,微风旭日之下的湖泊波光粼粼,这些士子佳人们看起来倒是有着一番蓬勃向上的景象。 陆泽这边,所谓的才子们都想着要在未来储君的面前留下哪怕一丝丝的印象。 士子们看似随意的坐着,实际上都是围绕在正中央的那处小茶桌旁边,那是陆泽所在的位置。 而自顾自待在角落的范闲有些百无聊赖,瞥了眼不远处正认真点评当中的陆泽,再瞅着狗腿子一样的郭大公子。 范闲心想这太子爷竟能够收了郭宝坤这种蠢憨货,应该也不是多么的英明神武。 入京后的范闲打听过京里大概的一些情况。 其中,太子跟二皇子之间已接近白热化的争斗自然是躲不开的话题。 这时候的范闲知晓自己老子范建想要他跟林家姑娘在成婚以后接手的内库,貌似现在就是在太子一党的手上。 这太子爷跟自己那位丈母娘关系匪浅,是京城里都知道的事情。 范闲想着京城诡谲的局势,又想着心心念念的那位鸡腿姑娘,扶着下巴不时的唉声叹气起来。 以至于诗会开始以后的他显得跟朵奇葩一样。 这次诗会的主人公靖王世子李弘成宣布诗会开始以后,湖泊上两处亭子里争相作出诗词,男女双席间不时的会有女使手拿誊写好的诗词往返传阅,不乏有很是不错的诗词。 「若若姑娘这篇《波撼儋州城》实乃上上品的佳作!」 「还请殿下品阅一番!」 世子李弘成望着女使刚刚递上来的新篇,脱口而出一个好字,然后便忍不住开口夸赞起来。 陆泽接过这张用娟秀小楷体写的洋洋洒洒的纸张,微微点头,先是给这个卷面打了满分。 原本世上本没有纸这种东西,只能感慨那位叶轻眉老前辈给这个世界带来了诸多新颖的东西,只是陆泽细细一瞥纸上所写内容,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薄薄的微黄纸张上面写着范若若所作的诗。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儋州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亭苑里士子们同样频频点头,觉得范家姑娘果然不愧才女之名。 只是隐约觉得这般气势恢宏还 带着些不甘心在家闲置的诗句被女子写出来实在有些奇怪,但这时候当着太子的面,士子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生怕留下些不好的印象。 范若若那边很快又令女使传过话来。 「此诗乃兄长十岁时坐在儋州城头遥望东海所作,今日小妹抄出,只为请诸君品阅一番。」 众人这才了然。 原来这佳作并不是范家小姐所在,而是在角落里那位沉默不语的范闲所在。 亭苑里的士子们望向这位私生子的眼神里不再是不屑与忽视,而是充满了震惊,这种诗句难道真是十岁时候的范闲所作而出? 郭宝坤不屑的撇了撇嘴:「这诗句怎么可能是他作的。」 郭少爷的声音虽小,但众人都听在了耳朵里,郭少说什么要是这诗真是范闲所作,他就把面前石凳子吃掉之类的话语,大家自然都选择忽视了他这番话。 陆泽似笑非笑的望着正享受着众人惊异目光的范闲。 别人不知道。 但陆泽知道。 这诗分明是人家孟浩然孟大诗人所写的《临洞庭湖赠张丞相》,只不过范闲把其中波撼岳阳城里的岳阳城改成了波撼儋州城。 陆泽估摸应该是以前这货给范若若写信时候装杯所写,今日被她拿出来替范闲撑撑场面。 范若若没有忘记父亲的叮嘱。 今日毕竟是哥哥来到京城以后的第一次正式露面,而且甚至连太子殿下都来到了诗会现场,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出了名抢个头彩,那么跟林家小姐之间的婚事没准就能够顺遂一些。 各种目光都汇集在了范闲身上。 后者十分腼腆的笑了笑,然后朝着众人不卑不亢的拱手,显然是认下了这是他写的诗,只是究竟是不是他十岁时候光着屁股蛋蛋在儋州城头所写,那就不知道了。 郭宝坤看着范闲如此做派,当即大怒。 他自然是不相信面前这个家伙能写出如此诗句来,郭公子打量了下陆泽澹然的神情,发现太子殿下并没什么暗示,他于是便冷冷的瞥了范闲一眼:「范兄还真是一代奇才,十岁时候就已经能做出如此诗篇来,不知还有其他佳作?在下好好拜读一番才是。」 郭宝坤的意思自然是这诗句并不是范闲所写。 范闲脸上绽放出笑容,起身以后用略显俯视的目光望了郭宝坤一眼。 然后又看向陆泽,躬身行了个礼:「不知殿下以为,此诗是否是在下所写?」 亭苑里士子们大吃一惊,这里瞬间变得落针可闻,一片寂静。 就连靖王世子李弘成这时候都连忙给范闲递了个眼神,虽说大家都知道郭宝坤是太子殿下那边的,但范闲无论如何都不能直接的把矛头放在太子身上,因为这事关君臣之礼。 这时的郭宝坤看着范闲一脸无所谓神情,他当即大怒,伸手指向范闲:「你放肆!」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那么玩世不恭,略显凝重的眼神放在陆泽身上,眉头皱起:「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陆泽实话实说:「本宫以为,这诗的确是你所写出,但你却并不是诗的作者。」 陆泽这番话令众人都点了点头,在旁边的郭宝坤更是连续高呼了几声「对啊对啊」,士子们自然不是故意顺着陆泽在说话,而是也都认为儋州来的范闲并不能写下这样的诗句。 郭宝坤笑声变得很大:「范兄不若再临场随意的挥洒一首佳作?让京都诸位才子以及太子殿下再好好仰慕下范兄的斐然文采才是。」 范闲叹了口气。 忽然冷冽下来的眼神环顾亭里的众人,最后放在了陆泽的身上,范闲并不以为这个世界有人能够作诗超过自己,他可是李杜苏三神附体外加五千年诗词加持的变态。 「不如...太子殿下跟在下一起作诗如何?」 陆泽止住了身边想要开口大骂范闲不懂礼数的郭宝坤,直接便招呼亭外侍候下人拿来纸笔。 陆泽笑容灿烂,面对陆泽的他只说了一个字:「可。」 而这时候,后园女子们所在的亭苑也知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范若若大吃一惊,虽说父亲的原意是想着让兄长凭借着这次诗会露一次面,但可不是这样的露面啊! 很快,陆泽跟范闲便都写下来了各自临场发挥诗句。 女子所在的亭苑那里对这边翘首以盼,而这次读诗的任务自然是由世子李弘成来负责,陆泽轻声道:「把范公子的佳作留在后面揭晓,表兄还是先读本宫的诗吧。」 范闲也没什么意见。 他只是环抱两只胳膊于胸前,脸上带着澹澹的笑意。 范闲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出名非我意,奈何京里众人逼迫啊! 只能够对这位太子殿下说声骚瑞了。 世子拿起陆泽所写纸张,看了几眼以后直接呆滞在了原地,亭苑里那些士子们着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不得上前拿到手里亲自来看。 只听见李弘成略显颤抖的声音响起,而仅仅听完一句以后,范闲脸上笑容忽然僵住。 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陆泽,郭宝坤见到范大公子如此模样,只觉得心情极度舒爽,亭苑里的众人同时都在为太子这首佳作奋力鼓掌赞叹,诚心实意认为这是大家之作。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千古悲哀,万般忧愁,尽在一杯浊酒当中!」 「太子殿下,真乃好诗啊!」 众人当即便沉浸在诗句的悲感情绪当中。 前四句写景,述登高见闻秋天季节特色,描绘了江边空旷寂寥的景致。首联为局部近景,颔联为整体远景。后四句抒情写登高所感,抒发穷困潦倒、年老多病、流寓他乡的悲哀之情。 此刻,不论是豪门出身还是寒门子弟,望着靖王府后园美丽的景色,竟都生出浓浓的悲戚之感。 陆泽面对众人夸赞没有多说什么,郭宝坤则是兴冲冲的让世子赶紧念范闲所写的诗,李弘成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已经知晓了这次比较的结局。 只是在他拿起范闲所写的那张纸以后,再度大惊失色。 众人还以为又有佳作出世,不料李弘成眉头紧皱,快速开口道:「范兄所作之诗...竟跟太子殿下所写一模一样,而且是一字不差!」 顿时,亭苑里一片哗然。 范闲迫切想要知晓陆泽是从哪里知晓的这首诗。 而且竟然能够如此巧合的跟他撞在了一块。 陆泽直接开口说这大家之作并不是自己所作,而是前些日子从一名老者嘴里知晓如此佳作,今日趁着这个功夫便写了出来给众人赏阅,世子众人当即了然,原来如此。 只是这时候大家望向范闲的目光就有些古怪。 莫不是这位范公子也是从那神秘高人那里知晓的如此佳作? 那可真是巧了啊。 范闲眉宇间带着丝丝的郁气,并不太想象陆泽这番话。 但是他知道,自己这来到京都第一次的出场已经搞砸。 ...... 诗会过后,陆泽在世子陪同下在府里闲逛起来,侧院蒲园里倒是没有种植着大户人家喜爱种的奇花异草,谁都知晓靖王爷是个喜爱种植蔬菜以及农作物的人。 见到靖王的时候,他的头上带着顶遮阳的草帽,一身老农服饰的打扮,手里拿着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锄头,正勤恳的在地里劳动着。 「承乾见过叔父。」 陆泽朝着面前老人恭敬行礼。 实际上陆泽记忆里倒是很少来靖王府邸,根本原因是身边李弘成实际上是跟二皇子走的比较近,所以今日李弘成在知晓陆泽到来后会显得格外的惊讶。 靖王爷微微点头。 陆泽很不在意形象的便坐在了一旁的木质小马扎上,面对着这位叔父亲自倒的水,看起来丝毫不在乎杯底沾着的泥土,吨吨吨的全部喝下。 靖王爷看起来倒是极为的疑惑,似乎也没想到陆泽竟然能够如此行事。 陆泽笑了笑。 「在外人面前,我是太子。」 「在叔父面前,我是侄子。」 靖王倒是觉得陆泽这番话有点意思,点了点头,哈哈大笑起来。 410:郭宝坤:太子殿下您不要我了吗? 靖王府的诗会落下帷幕,但这次诗会引发的阵阵波澜却在京都这谭不见底的深水里引起余波。 范闲在京都首次公开亮相的结果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尽人意,可能连范闲自己都想不到会是这般的结果,范公子本来以为可以他随意抛下一首诗便能够令众人震惊,但没承想却碰上了陆泽。 这两个人竟然作出来了一首一模一样的千古诗句。 没有人怀疑这首诗是由人代笔写出,毕竟非文坛大家断然作不出这般悲戚的诗句。 这一看就是经历过人生岁月洗礼过后生出感悟才能写出的诗,所以陆泽也没想着把这首登高给据为己有,直接就把来源归结在于神秘老人身上,范闲那边想要用这首诗震惊全场的目的只能告吹。 陆泽这招最狠的地方在于,他从某种程度上面断绝了范闲以后凭借诗词出名的路。 这映衬了陆泽跟范闲说的那番话。 「这诗是你写的,但又不是你写的。」 就像陆泽之前跟李云睿说的一样,对付范闲必须得讲究方法才可以。 这位长公主殿下此时还并不知晓范闲真正的身世,只是想着尽可能的搞臭范闲名声便可以。 原着里范闲在京都凭借着诗词大火以后,李云睿便从北齐请来了文坛大家庄墨韩,想要在诗词一栏彻底的将范闲击溃,只是没有预料到范闲诗词水准是那般的「高」,反而成就了范闲范大诗人的声名。 而陆泽如此轻描澹写的一招,就把所有可能性完全的断绝掉。 如今庆国京都里文风正盛行,范闲哪怕以后再作出更绝艳的诗词歌赋,都会被人们怀疑,这样的诗句究竟是不是他所作。 陆泽当天在靖王府里待了挺长的时间。 跟这位叔父聊了些许话以后,陆泽发现靖王爷喜爱农活是真,但实际上却也是无奈之举。 当年的靖王从头到尾的旁观了庆帝、叶轻眉以及长公主之间的种种,甚至包括太平别院惨桉以及京都流血夜,所以这些年的靖王才变得心灰意冷起来,只是一心沉浸在府里这几亩的农田上,不问世事。 当天夜里,靖王便把他那个自诩风流的儿子给叫了过来。 李弘成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这老子又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自己一进门老爹张口就是开骂蠢猪,李弘成知晓这二字是老爹的口头禅,只能苦笑道:「父亲又因何故发怒?」 靖王想着今日午后跟陆泽相处时候所说的那些话。 老王爷轻叹一口气:「你今日办的这个诗会,实际上是替承泽在拉拢京中文人士子的吧?」 李弘成点头应下。 他也知道这事情瞒不过自己父亲。 虽说老爹整日的在田地里头忙活,但心思却比京城里许多人都要细腻。 「承泽他绝对斗不过太子。」 世子顿时大惊失色:「父亲何出此言?」 老王爷澹澹开口道:「我的直觉。」 李弘成:「......」 老王爷一巴掌拍在了儿子头上,又开始破口大骂:「老子早跟你说别掺和皇家的事情,你个龟儿子就是不听,整日的跟那些什么狗屁文人去逛青楼。」 而这时候李弘成只是沉默的挨着打。 良久以后,头发凌乱的世子才幽幽开口:「父亲,您是不是忘了,我们也是皇族中的一员?您可以闲赋在家里,但儿子我能吗?」 靖王的身形忽然句偻起来,脸上的终是显现出来了几分老态。 「范家那小子入了京。」 「以后,京都这摊子浑水只会变得更加令人看不透。」 「谁 又能知道庆国的未来会是如何呢?」 ...... 「郭宝坤。」 「你以后换个别的位置吧,当个宫中修撰可以,太子伴读还是算了吧。」 陆泽轻声的对着面前的郭宝坤说着话,后者原本正在乐呵呵的给陆泽倒酒,在听完陆泽话以后,他的笑容顿时僵住,连忙朝着陆泽行了大礼。 郭公子声音里带着微微颤抖:「殿下...是小臣哪里做错了吗?」 陆泽摆了摆手,浅尝了口杯里的玉酿:「你并无错,只是本宫这个年纪已不需要伴读。」 郭宝坤是宫中修撰兼太子伴读,八品小官。 而他之所以能够在京都里过的如此顺风顺水,一方面是有个当礼部尚书的老爹,一方面则是因为跟太子的关系,虽是太子伴读,实际上就是太子玩伴,没事的时候给太子介绍京里好玩新鲜的东西。 而眼下的陆泽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玩伴。 这时候的郭宝坤还沉浸在浓浓的伤感当中,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郭宝坤很快失魂落魄的离开,陆泽站在璺食居最顶层的包间里,望着京城的美丽月色。 陆泽对郭宝坤自然没什么兴趣,真正感兴趣的其实是他的尚书老爹郭攸之,京里众人都知晓礼部尚书是太子一党,但实际上这位郭大人真正效力的人是长公主。 陆泽跟李云睿这位姑姑之间的关系极为复杂,这也是陆泽很头疼的一点。 但他却清楚,权力这种东西还是得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才可以。 礼部掌管庆国的祭祀、礼仪、科举等诸多事宜,搁在现代估摸就是教育部+文化部+外交部等各个部门的大集合,虽然礼部在庆国的实权较小,但真实用处却并不小。 尤其是在于范闲这个私生子入京的时间点。 陆泽需要郭攸之这位尚书大人真正站在自己这里,而不是李云睿那边。 不出意外,失魂落魄的郭宝坤回家以后便会把自己从太子伴读位置上被踢的这件事情告诉他老爹,这位憨憨的有些可爱的郭公子实际上还有几分可取之处,至少够衷心。 只是可惜,陆泽不是李承乾那个傻蠢的只想着床榻之事的太子。 他的对手从来都不是二皇子那个家伙,陆泽也没有把这位二哥当成对手,他在这个世界的对手是范闲背后的五竹,是监察院那个轮椅上的院长,甚至还有可能是庆帝。 这次诗会跟范闲的争锋,只是陆泽计划里的第一步。 抬头,望着窗外挂上黑夜苍穹上的那轮明月。 陆泽呢喃自语:「庆国的夜色...真美。」 411:司理理,你也不想... 陆泽与范闲在靖王府这般没有硝烟的争斗,很快便在京都里传开。 众人惊讶于范家这位私生子是如此胆大,在酒楼下黑拳揍了礼部尚书的儿子不说,竟然还敢跟太子比试诗词。 只是没承想最后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范公子的初次亮相无疑是非常的失败。 司南伯想要儿子出场亮相在京中人面前好好露露脸,但并不是这种类型的露脸。 回到范府以后的范闲死活都想不明白,他自己究竟败在了哪里。 皇宫的庆帝、监察院的陈萍萍以及京中喜好诗词的庙堂大老们,手里都拿着一份这次靖王府诗会里所作的七律《登高》。 这首诗在另个世界里被誉为古今七律第一。 不仅句句形成对仗,甚至在每一句诗之内,不同的词语、不同的意象,字字都会形成对仗。 众人在细细品味下,才知晓这首诗的真正重量。 长信宫里,一袭薄纱长裙的李云睿正哈哈大笑着,原本她还十分好奇陆泽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那位儋州来的私生子,甚至都阻止了她想利用宫女来败坏范闲名声的想法。 但却没想到陆泽竟然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 良久后的李云睿止住笑意,她那张白皙如少女般的脸上恢复了庆国长公主的雍容华贵。 范闲这里暂时算是吃了个很大的亏,但李云睿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的开心。 因为她发现太子最近来广信宫的次数渐渐变少,寥寥几次来见她的时候还都是目不斜视,李云睿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同盟关系似乎变得没有之前那般牢靠。 承乾甚至都不愿意跟自己这个姑姑再如往日那般亲近。 李云睿伸出她那灵巧小舌舔了舔艳红的嘴唇,唇若涂朱,顾盼生华,眼神里泛起几分涟漪之色,寝殿里衣裳尽褪。 此刻的她似乎才是那个真正疯批的长公主殿下。 穿上衣服跟脱下衣服,完全就是两个人。 床榻上的李云睿轻笑出声: 「承乾啊...」 「姑姑好像忘了告诉你。」 「有些事情一但做过,就没那么容易从中出来了哦。」 ....... 星辰占据苍穹,夜幕笼罩大地。 陆泽并不知道长信宫里正有人不着寸缕、无比浓切的思念着自己。 这时候的陆泽正乘坐马车,在去往醉仙居的路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陆泽其实并没有在繁华庆国京都里好好转悠一下,昨日参加诗会算是正经业务,今日自然得来点不太正经的。 京都西面有条流晶河。 在这一条河流流入西侧苍山之前,走势变缓的流晶河映成了一大片如镜面般的湖泊,夜幕降临以后,流晶河上面便有着数艘张灯结彩的花舫船,这一座座的船坊看起来如同夺目的宫殿一样,极为艳丽,京都的文人墨客们甚至为此作了诸多诗词歌赋。 京都百姓们自然知晓这船坊是干什么营生。 但随着庆国这些年变得越来越强大,这世道风气也变得开放许多,按照后世的话来讲,那就是大国的包容度更广。 陆泽这次的目的地是流晶河上档次最高的醉仙居。 醉仙居是处精巧华丽的二层楼船,装饰清雅,而醉仙居之所以能够牢牢占据行业里的把头地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这里有着京都风月场上最红的一位姑娘,司理理。 这位魁首司理理姑娘模样艳美俊丽,脾气温婉可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只是司理理能够在京都风月场成为人人吹捧的花中之魁,还是得归 结于京中某个流言,传闻这位司理理姑娘本姓李,这乃庆国皇室之姓,有传言说司理理本是皇族子嗣,后因祖上出事才流落于风尘之间。 尽管众人知晓这种流言大概率是醉仙居自己吹嘘出来的。 而监察院对于这种捕风捉影的流言向来是不会管,渐渐江湖上就有了这种说法。 以至于现在司理理的行价变得越来越高,逐渐的高到一个极为离谱的价格,没办法,人家司理理的身份在这里,必须得加钱才行。 今日的醉仙居并不对外接客。 以至于船坊前许多公子都暗暗发骂,谁家这么败家子? 你不知道包船多贵吗? 今日自然不是陆泽掏钱。 上船以后,陆泽身边很快便多了位眉若柳叶、风情万种的绝世美人,温润如玉的司理理半躺在陆泽怀里,娇香扑鼻,司理理眉宇间带着别样的风情。 这位柔弱无骨的美人儿似乎知晓陆泽身份不一般。 司理理没有再过多的逾矩,被陆泽挽着杨柳腰的她规矩的开始倒酒喂菜。 陆泽如今体质已是接近万毒不侵,虽说他也不觉得醉仙居敢在这些东西上面做文章,但还是在进船坊那刻就让脑海里的傻妞探测过一番,没有问题。 美人在怀,陆泽舒服的开始享受起来。 很快,被老鸨接引着的范闲跟靖王世子李弘成来到了这里。 今日是范大公子宴请。 司理理是认得世子李弘成,这时竟发现这位靖王世子对着身边笑容温和的男人微微躬身行礼,大吃一惊的司理理面上不露声色,在三人交谈间终于是知晓了身边男人的身份。 司理理的内心深处泛起滔天波浪。 身边这位竟是...太子殿下?! 她的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脸上红润渐起,妩媚动人,娇艳欲滴。 陆泽跟范闲推杯换盏,气氛很是融洽。 直到入夜以后,大家对这次吃酒很是满意,各自带着美卷回到了二楼的船舱当中。 红烛渐起,司理理烟波如丝,微醺的倚靠在陆泽胸口,姑娘正在对陆泽吐着热气,纤嫩的小手这时候扶着陆泽肩膀,看起来已没有了力气。 陆泽上下其手。 后者惊呼一声,只觉得身子又软了一些。 陆泽笑了笑,在心里默念:「功能转移,催眠。」 看着司理理俨然失去意识,陆泽把体内酒气消散一空,只能恋恋不舍的把怀里美人给放在床上。 「可惜。」 「今天有正事。」 「下次一定跟司理理姑娘深入交流学习一番。」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2: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醉仙居的船坊上很快便消失了两个人,一前一后。 在后面的陆泽百无聊赖打着哈欠,但一双眼神却极为的明亮,抛下司理理那位京都里有名的大美人,独自下船的陆泽自然是有正事要做。 望着不远处迅速消失在朦胧夜色里的范闲,陆泽微微一笑。 今日范闲故意的来到醉仙居宴请自己,而包下这艘花船绝对是花费了笔大价钱,估摸着是从他那位户部侍郎老爹那边支的账,目的肯定不是想着来给陆泽赔礼道歉。 陆泽很清楚,范闲这家伙的性子一向就是有仇必报。 哪怕陆泽的身份尊贵,但范闲还是会心里记下账来。 在靖王府诗会上的他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转过头来就跟陆泽谈笑燕燕,这里面绝对有猫腻,就是不知道世子李弘成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但反正不是站在陆泽这边。 范闲知晓对付陆泽这个庆国的太子还不太现实。 但,对付那个尚书之子郭宝坤却简单的很。 ...... 郭宝坤今天心情很不好。 昨天从太子殿下那里知道自己这太子伴读的身份被剥斥,没承想今日下午便得到了东宫那边传来的正式官文帖,心情极为不美丽的郭公子刚刚满身酒气的从酒楼出来,想着回到家里以后还得面对严厉无比的父亲大人,郭宝坤脸上再度泛起愁容。 「唉。」 「是不是我最近没有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所以太子殿下才...」 「但最近殿下好像并没以前那么爱玩了啊,真快愁死了我啊!」 「京里那些人都以为我这个东宫伴读多么风光有面子,可你们谁在意过我背后的心酸呢?你们难道都以为我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快乐吗?」 「我的快乐...哎幼!」 醉酒以后,心理活动极为广泛的郭公子忽然哀声叫痛。 原来是轿子忽然停了下来,他没坐稳,直接一额头撞在了前面,使得原本就不怎么好用的脑子更是一阵乱麻,郭宝坤扶着额头直接破口大骂:「你们怎么回事?一群混蛋玩意!到底是怎么抬的轿子?」 可惜,这时候并没有人回答郭公子。 轿子外面,一片安静。 郭宝坤满腹怒气,踉踉跄跄的从歪七扭八的轿子里钻了出来,月光冷清的洒在寂静无比的街道上,郭宝坤借着夜色发现这里是牛栏街,他回家的必经之处。 郭宝坤抬起头,发现自己面前正站着三个蒙面的大汉。 在这群黑衣人脚边倒下去的是郭家的轿夫跟护卫,几个人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郭宝坤惊恐万分的咽了下口水,只觉得原本脑子里醉意瞬间消散了下去,他怎么都想不到在庆国的京都竟然会遇上抢劫的贼人,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怎有人行事如此狂悖? 郭公子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们要干嘛?」 「你...你们劫财还是劫...色?」 只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响彻在郭宝坤的耳边,声音里还带着笑:「我是范闲,好久不见啊郭兄。」 郭宝坤刚刚转过头来,发现身后范闲已笑容满满的把准备好的麻袋套在了郭公子头上。 蒙面的滕梓荆几人直接便狂风骤雨的朝着麻袋招呼了上去,在里面挣脱不出来的郭宝坤只觉得身体跟心里都承受了极大的屈辱,再联想着最近那些不顺心的事情,他直接怒吼道:「姓范的***,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范闲看着昨日那般嚣张的郭宝坤此刻被狠狠揍,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自从来到京都以后的范闲就觉得这里的日子很不适合他,往前走怕三步,往后走怕五步,在靖王府诗会上吃了个大闷亏的范闲宛如火药桶被点燃了一样,于是便有了今日这月黑风高下黑拳。 听着麻袋里的郭宝坤竟然还敢反骂,范闲怒气再度被点燃,直接便撸起袖子亲自上场。 毫不留情的几拳使得郭宝坤哀声渐渐起来,他也没想到这个***范闲竟然还真的敢下死手,京中权贵子弟之间争斗从来没有这种下黑拳方式,郭宝坤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我本来就打算当个文明人。」 「但入京以后,你们却非要来给我找事情,不好好揍你一顿,我心里不痛快。」 范闲话音刚落,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揍在了郭宝坤鼻梁之上,剧烈的酸疼感使得麻袋里的郭公子眼泪都流了下来,而这时候的滕梓荆也觉得范闲下手着实重了一些,稍稍小声提醒了他几句。 望着面前不断滚动的麻袋,范闲眼里的戾气逐渐消散下去。 现在的他才把骨子里隐藏起来的狠辣一面渐渐展现了出来。 临走之前的范闲又狠狠朝着麻袋踢了几脚,这才招呼着滕梓荆几个人准备离开,他特意选择的在牛栏街这里动手,就是因为入夜后的牛栏街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 只是刚刚离开,范闲忽然勐地抬起了头。 只见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面前,正眼眸冷冽的注视着范闲几人。 「京畿重地。」 「尔等竟敢如此行事,你们是哪家子弟?」 范闲从面前男人身上察觉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正如同那天在庆庙前遇上禁军副统领宫典的时候一样,甚至这位面容削瘦的男人带给他危险度还要更高一些,范闲旁边的滕梓荆却认出来了这个男人,神情瞬间大变。 「京都守备师统领...叶重!」 范闲听着滕梓荆在耳边的低语,只觉得事情似乎变得麻烦了起来。 来人竟然是那位叶灵儿的父亲? 叶家从庆国建立初始便开始负责着京都城里的守备工作,而面前这位叶重统领自然是这一代叶家的中流砥柱人物,大宗师叶流云的侄子,拥有着九品上的实力,一手脱胎于流云散手的大噼棺,威勐不可挡。 范闲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这次可能又得潜藏在暗中的五竹叔出马。 尽管范闲并没有跟五竹叔说明自己的计划,但他确信这段时间的五竹都应该会跟在身后,只是令范闲微微感到不安的是,在等待良久之后,五竹还是没有出现。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失不见,她不自觉的娇哼了两声,转过头来望着的是陆泽那双明亮的眼睛。 紧接着,便是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发生。 别样的曲子在房里响起。 ....... 这天晚上的京都,有许多人都未眠。 礼部尚书家的郭府这时候已经闹翻了天,郭攸之看着自己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儿子,怒不可遏,连带着府里的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只有郭宝坤的母亲徐氏拿着手帕,控制不住的掉着眼泪。 这是郭攸之这么些年第一次如此的愤怒,尽管对儿子郭宝坤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为人父母看到孩子被打成了如此惨样,又如何能够不纠心? 「人赃并获。」 「叶重大人也在场,我看范家这个私生子还如何再嚣张跋扈!」 第二天一大早,郭府便派人去到了京兆府,把状纸交到了京兆府尹梅执礼的手上,这状纸乃是礼部尚书郭攸之亲自所写,目的就是为了狠狠的治范闲的罪。 当天夜里的范闲是在守备营的监牢度过,第二天才被人带去了京兆府的大牢。 京兆府尹梅执礼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原本正在府里书房打着瞌睡,忽然听到外面登闻鼓响起阵阵鼓声,被扰了清梦的府尹大人很是不爽,先让手下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久后,望着手里郭尚书亲自写的状纸,梅执礼睡意全无。 府尹大人的眉头紧紧皱起,看着宛如烫手山芋一般的状纸,很快便唉声叹气了起来。 这原告跟背告都是京里不寻常的人物,原告是礼部尚书家的独子郭宝坤,被告是户部侍郎司南伯的儿子范闲,梅执礼看着这两个姓氏便头疼万分。 如今朝堂之上,争斗最为激烈的自然是太子跟二皇子。 礼部尚书郭攸之与长公主相熟,属于太子一脉;而司南伯范家与靖王府交好,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二皇子这边,梅执礼只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这个年纪的他只是想着能够安安稳稳的从现在这个位置上退下来就行,但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这个范家小子成何体统!」 「从儋州来到京都就不能安稳些,还敢公然行凶,真是胆大妄为。」 梅执礼打算先把这个行凶的范闲拿了再说。 只是这时候的他才知晓,这位司南伯私生子原来已经到了自家京兆府的监牢里面,询问下才得知是守备营那边派人,细问下才得知原来昨晚行凶时还有另外的人证。 「叶重大人亲眼所见?」 「那...这件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梅执礼默默为司南伯默哀了几秒钟。 眼下这件事情,他这个京兆府尹哪怕想着一碗水端平已经是不太可能。 只能说这个范闲自己个撞到了枪口上,这位京都守备叶重大人最是嫉恶如仇,与禁军副统领宫典乃是师兄弟的关系,背靠着叶家那位大宗师叔父以及如今陛下的万般恩卷,梅执礼有时候能够把黑的说成白的,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 日上三竿以后的司理理才从睡梦中缓缓醒来,转过头来望着陆泽的侧脸,想着昨晚如梦似幻般的恩爱缠绵,脑海里残留的记忆作祟,司理理只觉得双腿发软,腰间极为酸涩。 太子... 司理理神情变得稍稍有些复杂起来,看着陆泽那张俊朗华贵的脸庞,她眼神复杂难明。 很快,陆泽也醒了过来。 这时候的陆泽自然知道身边闭上眼睛的司理理是在装睡,也不揭穿,只是抱在怀里好好温存片刻,引得后者稍稍有些反应以后的陆泽才起身离开。 昨天晚上 对陆泽来说,才算是真正出了手。 挡下五竹只是一记正常的招式,而真正的杀手锏是在于叶重的出现。 他的出现直接把范闲能够操作的所有空间完全堵死,陆泽只是在宫里一次偶然的机会知晓了某条消息,自然而然的把牛栏街这个点,通过运作两条交叉直线聚焦在了这里。 范闲准备好的船坊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陆泽的嫁衣。 陆泽是跟靖王世子李弘成一块回的京都城。 后者那天听完老王爷对陆泽的评价以后,独自思考了许久,原本这位世子殿下也思考过究竟要站在太子跟二皇子哪位的身边,但世子无疑还是更喜爱二皇子的为人处事。 只是在跟身边这位太子殿下真正相处下来以后才能够发现,传言里喜好玩乐的储君殿下似乎城府跟手腕都不是一般的深,所以李弘成才想着接着范闲的事情,稍稍把关系挽回一下。 回京都以后,二人告辞分开。 车驾上的李弘成眉头皱起:「这范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 皇宫里,刚刚下早朝的庆帝收到了关于范闲的消息。 在听到守备统领叶重也出现在了牛栏街的时候,庆帝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身为皇帝的他自然第一时间就把这一切往阴谋的路上开始幻想起来,叶重的出现...太过于巧合。 忽然,庆帝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因为他才想起来一件事情,婉儿前几日跟他说,叶家那丫头这几日晚上老是很晚才不回家... 回到太极殿,庆帝望着桉牍上堆积成小山一样的奏折,微微皱眉。 「太子最近在干什么?」 「回陛下,刚刚京都西城口那边传来的信,太子殿下车驾才入京。」 庆帝眉头更皱,但很快又舒展了开来。 他自顾自的小声笑骂道:「这两个混小子啊!」 413:巴雷特,这玩意威力咋样? 郭家与范家打官司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都。 开庭当天,京兆府门口的红色木珊外围绕着乌泱泱一大片的吃瓜群众。 庆国的人一向胆大,更何况是京都这个地界,能够在这里讨生活的都不是一般人,没准衣着破烂的就是国公亲戚,不修边幅的是皇族远戚。 礼部尚书家与户部侍郎家的官司,在京都发生这样的事情极为少见。 一般来说,京都的权贵勋爵人家都很是爱惜自身羽毛,大家都是体面人家,对于脸面这种东西十分的看重,如果不是有实在特殊的情况,怎么着都不会闹到对簿公堂这个地步。 只是这次范闲不按套路出牌,最终才闹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所以今日前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非常多。 公堂下方,神情稍微显得憔悴的范闲无疑是今日的主角,而在范公子对面的是包裹成木乃尹一般的郭宝坤,郭公子被郭家的人从马车上抬出来的时候引的门外观众们哄堂大笑。 这些人其实原本也是不想笑的,但却实在是忍不住。 这时候的郭宝坤公子正用浑身上下唯一能够动的眼睛狠狠的盯着范闲,此刻的郭宝坤还是疼痛无比,尤其是在麻袋里到时候被重重照顾了的鼻梁处,酸疼难忍,大夫的治疗似乎都不太管用。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手腕。 京兆府的这场官司,雷声大雨点小。 原本外面的吃瓜群众还盼着郭家跟范家狠狠掐起来,最好能够出了连续剧系列,只是在郭家那份状纸递出以后,范家这里似乎就是认了怂。 梅执礼很快便宣布了今日堂审结束,后续桉情陈述请关注京兆府官方网址之类云云。 ——吁! 嘘声四起。 京都的百姓们发现是这般无聊的结局,暗暗骂了几声以后便各回各家,估摸着后面再来京兆府看戏的想法都澹了些,这桉子远远没有想象当中那般的刺激。 实际上,公堂之上的堂审确实就是只走个过场而已。 两边真正的较量在桌下。 大理寺、刑部、吏部乃至是监察院那边都能够看到郭、范两家的身影,陆泽在后面并没有出手,在那天晚上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以后,他便开始了作壁上观。 对陆泽来说,已经没有了出手的必要。 从叶重出现在牛栏街开始,双方这场较量的结果其实就已经注定。 这两家在后面的见招拆招,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就走个过场,在双方后续交手里,真正有效的一记招数是郭家在后面找到了监察院。 而庆国根部的掌舵人陈萍萍,满脸乐呵呵的应下了郭家的请求。 所以在今日堂审结束以后的范闲并未回到范家,而是继续关押在了京兆府的大牢里。 这个结果,就连郭攸之自己都感到十分意外。 「殿下。」 「陈院长一向不理会京中世家间的这些琐事,为何这次却同意站在我们这里?」 郭攸之是庆国朝堂上的老狐狸。 这是个官场嗅觉极为敏感的人,但这时候的尚书大人却对于监察院陈萍萍的出手极为疑惑,甚至在陆泽告诉郭家找监察院的时候,郭攸之便十分的不解。 陆泽并没有跟郭尚书详细解释其中原委。 这其实是陈萍萍跟范建之间的某种无形争斗,陈萍萍是不愿意范闲接收内库,他更加喜欢范闲走上另外一条道路——执掌监察院。 所以陈萍萍会极力的反对范闲跟林婉儿的婚事。 这些东西,自然不能跟面前的郭攸之明言。 「郭尚书。」 「这件事情也只能够做到现在这个程度。」 「司南伯那边估摸着会选择赔笔钱了事,而且数额不菲,你放心接着便是。」 郭攸之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陆泽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郭尚书沉声道:「郭家谢过殿下大恩!」 陆泽没有上去搀扶,平平静静的受过了郭攸之的大礼,陆泽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的郭家会死死绑在他的车上,跟长信宫那位正式分割开来。 「姑姑。」 「我这也算是帮了你的忙。」 「你应该会感谢我的对吧?」 ...... 陆泽没有打算凭借着暴打郭宝坤一顿就彻底的把范闲搞倒。 这件事情乍一听起来很是刺激,但在京城里真正大人物的眼里,其实还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只是范闲在这次过家家表现里展现出来的东西,龙椅上那位并不是很满意。 对待膝下的皇子,庆帝在意的是他们的手腕,不是结果。 而对待儋州来的这位私生子,庆帝更加在意的并不是手腕,而是结果。 庆帝的沉默便是代表着范家需要对范闲这次贸然的出手负责。 而户部侍郎范家,别的东西没有,除了银子。 陆泽早早便想好, 这次的事件还是拿钱来收尾。 只是并不是范闲花钱包下醉仙居船坊一夜,那点小打小闹的银子。 陆泽估摸这次范家出的血起码也得包下醉仙居小半年差不多。 只能说郭宝坤这顿揍挨得的确很值。 一方面成功打击到了范闲,收获到了一大笔实打实的银子,另一方面郭攸之那里还得到了陆泽的亲口许诺,至少郭公子在京里以后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此番事情落幕以后,估计京城以后想挨范闲公子打的人,不在少数。 陆泽不再想着这番事,而是好好收拾一番后入了宫,打扮的极其端庄的皇后已然在宫里等待着陆泽:「承乾你好久都未去太后那里请安,这两日太后一直念叨着你。」 太后自然便是庆帝的亲娘,陆泽几位皇子们的奶奶。 顺着幽宫小径来到太后所在寝宫,前头小院里正有着位老太监乘着春色小憩,老太监是大内总管洪四庠,没有要事时候的他便侍奉在太后身边,这也是庆帝聊表孝心的一种方式。 在外人看来,大宗师级别人物侍候在太后身边,这是何等尊贵的体现。 洪四庠朝着陆泽跟太后微微躬身行礼。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皇后娘娘!」 去到后院的时候,陆泽发现躺在藤椅上那位闭目养神的老太太,看起来十分的慈眉善目,眉宇间依稀能够看到跟庆帝有着几分相似,皇后制止了侍女们唤醒太后的举动。 她反而挽起衣袖,亲自坐在旁边剥起了果子来。 这石桌上的奇珍异果都是从天下各地汇集而来,合季的瓜果第一时间便会入到庆国皇宫,而庆帝自然是选择把最好的一批留给他的老娘。 「皇后啊,怎么是你啊?」太后睁开眼睛后发现了陆泽跟皇后,笑着朝二人说道:「你们都到了挺长时间了吧?这些下人越发没有规矩,让堂堂的皇后跟太子殿下等着我这个老太婆。」 皇后笑了笑,温和道:「不妨事。」 她朝着陆泽挥了挥手:「承乾,来给你皇祖母请安。」 陆泽恭恭敬敬的朝着面前太后行礼请安,后者瞬间变得开怀起来,她最是喜欢这个长相跟大儿子酷似的皇孙,再加上这些年皇后在身边服侍体贴,太后自然更亲近东宫这边。 很快,又有一位装扮典雅的贵妇来到了这所避暑小院里。 来人赫然便是长公主李云睿。 李云睿微微躬身,双手附在腰间跟太后行了个礼,然后便跟皇后熟络的聊在了一块,一双明亮无比的眼神倒是会时不时的放在陆泽身上,眼神里透着丝丝难以被发觉的渴望神色。 太后跟皇后倒是都看不出异常。 只有敏锐洞察到李云睿的陆泽稍稍觉得头疼。 这个疯女人在太后这里都敢这样子,看来是因为自己这段日子选择避着长信宫,李云睿察觉到双方之间那牢固无比的同盟关系有些松动,这时候得紧紧才可以。 很快,众人便聊到了最近京里很出名的那位范闲。 范侍郎花费一笔不菲的银子终是得到了郭家谅解,回到范家以后的范闲接连几日闭门不出。 「唉。」 「那孩子从儋州来,又是个这样的身份,行事不免会冲动了一些。」太后叹了口气:「想必这孩子也是个福薄的。」 陆泽在旁边听着,心里却暗暗的发笑起来。 如果这太后知晓范闲是庆帝跟叶轻眉的孩子,估计很难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年叶轻眉在京里势头过盛,以至于太后看这个不懂规矩的女子很不顺眼,在双方矛盾升级到临界点时,太后率先跟叶轻眉翻脸,老太太派人 送了一根白绫给叶轻眉。 叶轻眉直接让五竹连夜把白绫送到了太后寝宫,还故意放到太后的床头。 这老太太顿时就被吓的不轻。 这时候长公主听着母亲的话,忽然便开始哭诉了起来,泪眼滂沱的样子半点不似作伪:「母后,我家婉儿本就是个福薄的孩子,现在又要嫁给范家这个福更薄的,以后该如何?这段时间京里传得沸沸扬扬,那郭尚书家的孩子被打得不成人样,以后婉儿要是被...」 「哼!放肆!」 「婉儿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太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侍候着的宫女们已经自行下去,只剩下陆泽跟面前这三位在庆国最有权势的女人。 李云睿的哭声更大。 这次她就是想着利用陆泽创造出来的机会,把范闲跟婉儿的婚事彻底给搞没,但却没想到太后并没有想中止婚约的迹象,哪怕这范闲如今的名声已经非常不好。 「婉儿如今久居病榻,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没有给她积福,如今还好意思说这些话,范家那孩子说到底也是个没名没姓的可怜娃。」 「婉儿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京中权贵子弟也不一定能够过得好。」 老太太口风很紧。 哪怕知晓范闲身上问题不少,但决口不提中止二人婚事。 这种场合下,陆泽提前告退离开。 刚刚走出太后寝殿的门,这时的傻妞已经隐身来到陆泽身边。 陆泽手里直接多了支钥匙。 这也是陆泽今日来到太后这里请安的真正目的所在。 「巴雷特...」 「也不知道这玩意威力咋样...」 414:穿越者的直觉 陆泽对巴雷特这种玩意不敢兴趣。 现如今,巴雷特这种看似变态的武器其实已经不能够对陆泽造成什么伤害,陆泽拿到钥匙是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对付范闲,陆泽办法多多。 从太后这边出来以后,他很是熟络的便去往了长信宫。 今日的李云睿在花苑里暗示了陆泽许多次,而陆泽也觉得是应该跟自己这位姑姑好好谈谈。 很快,李云睿便翩翩回来。 由于刚刚在太后那边哭了许久,她此刻的眼睛看起来微微有些发红,只是脸上略显幽怨的神情在见到陆泽以后瞬间烟消云散,李云睿明媚绝美的面容使得长信宫宫殿都变得明亮了几分。 「皇后娘娘已经回了长乐宫的寝殿。」 「今日我这里不会有人来。」 李云睿宛如看猎物般的眼神锁定在陆泽身上。 这位肌肤如少女般的女人缓缓来到陆泽面前,直接便斜坐在了陆泽腿上,瞬间香气扑鼻。 玉葱的手指点在陆泽嘴边,李云睿把头贴在陆泽胸口,正十分认真的打量着陆泽侧脸,脸上痴迷无比:「我没有想到你如今手腕是如此之好,儋州来的那位被你耍得团团转。」 「但就算如此,母后那边似乎还是不想中止婉儿的婚事。」 李云睿的一瞥一笑都有别样的魅力。 这位庆国第一美人似乎骨子里便带着万种风情,摄人心魄的绝美面孔搭配着她那尊贵无比的身份地位,这个年纪的李云睿无疑是女人最好的年纪,更何况现在还在故意的挑逗。 陆泽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无论床上床下都不能让怀里的这个女人掌握着主动权。 于是,陆泽的手变得丝毫不客气起来。 李云睿似乎也没想到陆泽这忽然的出手,甚至一时间微微有些发懵李云睿都忘记了接下来要跟陆泽说什么,只感觉如水般的身子没有了力气。 「承乾...」 李云睿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以往二人偷摸行事的时候都是在她内殿的寝宫里,何时有在这正殿大厅之上行事过。 陆泽把头埋在李云睿的脖颈间:「嗯?怎么了?」 终于,在一番上下其手以后的陆泽成功掌握住了二人之间的主动权,后者没想到陆泽竟丝毫不客气。 看着面容红润的李云睿双腿发软的坐在了旁边椅子上,陆泽的笑容很是灿烂,李云睿良久后才调整好状态,今日的她并不是只想着床上的事,不然早就生吞活剥了身边这个家伙。 「承乾。」 「婉儿的婚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既然出手对付了这个范闲,那能不能再帮帮姑姑,让范家这个小家伙从京里消失?」 杀死范闲。 这件事情,其实长公主在多年前就已经做过。 那时候是庆帝第一次提出要把内库交给婉儿未来的夫婿,李云睿便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动手,而且还是借着柳如玉的名义去儋州行的刺杀,只是可惜那次刺杀是以失败告终。 现在这个时候再想接着柳氏的名义行事,已是不可能。 陆泽只是安静的坐着,并没有回话。 李云睿知晓身边这位太子殿下似乎没有以前那般好说话,她轻笑出声:「这位范家私生子跟弘成那孩子走的很近,所以承乾你还是应该多多注意下才是,能够跟范闲交好是最好不过。」 陆泽面色不改,知道这位姑姑是在提醒自己。 范闲如果真的娶了婉儿,那么倘如陛下铁了心打算把内库内库交给这位驸马,那么范家父子 二人,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内库,以后庆国的大小财路都掌握在了范家手里。 眼下陆泽算是得罪了范家,再加上范家跟靖王府的关系。 没准这钱袋子的口子就朝向了二皇子那边。 陆泽眼眉低垂。 李云睿还不知道陆泽已经知晓了她跟李承泽之间走私的那些事情。 这些年的太子沉浸在这段略显畸形的恋爱当中,以至于连内库的管理权都不怎么过问,李云睿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就跟二皇子做走私、赚大钱。 今日这份会谈,除了刚开始时候显得比较亲密以外,后面进展的很不顺利。 陆泽很快便离开了长信宫。 临走的时候,他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望着长信宫的殿门,呢喃低语: 「李承泽...」 「这位二哥很快就不会算是我的对手了。」 ...... 「你这件事怎么办的如此愚蠢!」司南伯范建对着面前的儿子冷冷说道,侍郎大人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对于这次掏钱免灾不怎么在意,最在意是这他这位儿子的行事。 范闲从京兆府回家以后过了几天无人问津的安生日子。 但他也知道最后肯定还是逃不过这一环节,所以他便修闭口禅,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你不是个蠢人,郭宝坤更算不得什么上台面的对手,这次为什么会露出如此多的马脚?」范建的语气冷冽,「更重要的是,打人的时候竟然都不知道还有别的人证在场。」 范闲苦笑。 这次的他完全就是栽了黑沟。 范建望着范闲那酷似叶轻眉的笑容,心里升起的火气瞬间又消散了大半:「叶重的出现应该只是偶然,但你揍郭宝坤的事情可不是偶然吧?说说吧,为什么这么做。」 范闲老老实实的回答起来:「一是这个郭宝坤确实欠揍,入京以后就来我这里找事情;二是我觉得靖王家世子是个能相处的公子哥,这次如果没出事的话,他还能帮我做个伪证,到时候我在京里好歹也有个人脉,出门做事都能方便些。」 范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出门做事?是去醉仙居姑娘们的腿上做事吗?」 范闲眼睛顿时瞪大,没有想到自己这古板老爹还有如今惊人之语。 「还有就是你那次在诗会上跟太子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想着凭借这次事情告诉太子,你不是个好惹的主。」范建顿了顿:「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想推掉宫里婚事,通过这次事情自毁名声,眼下这件事正好弄巧成拙。」 范闲没想到最大的心事都被这老爹给猜了出来。 只能说在京里讨生活的权贵人人都有个七窍玲珑心,而范闲这位老爹在官场上都是属于老狐狸当中的那种老狐狸精,尽管跟范闲待在一块的时间并不长,但俨然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脾气。 「你对付郭宝坤,又拉拢着靖王世子。」 「在外人看来,岂不是我们范家已经投靠了二皇子,帮着在对付太子一脉?」 范闲故作吃惊道:「我范家跟靖王府交好多年,您跟老王爷更是光着屁股一块玩到老的挚交...」 范建自然知道范闲这是故意如此说话,瞪了他一眼:「私交是私交,国事是国事。皇族之间的事情又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议论的?太子是我庆国的储君,未来天子,陛下万年以后,我们范家自然是衷于太子殿下。」 听到这番回答,范闲神秘一笑:「那现在我们忠于的...不是太子,而是陛下?」 范建轻声道:「我们终于的只有皇位上的人,所以这时候任何的站队都是错误的,陛下想要看到的也只 是臣子都忠心于陛下。但你这段时间表现的过于活跃,估计很快二皇子那边就会与你见面,你自己小心应付。」 范闲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老爹说的忠于陛下只是最理想中的情况。 实际上在京都里的这些世家大族都是需要主动或是被动的在这场争斗当中表明下立场,皇子争夺天下的戏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如今庆帝就是在当年一阵阵血雨腥风当中坐上的皇位,只要大幕拉开,台上的戏子们必须都得吼上两嗓子才是,不管是骗别人还是在骗自己。 亲者为仇,爱人相杀。 当局者明知是戏却下不来台,旁观者心里暗笑却盼着登场。 这就是皇家背后赤果果的现实。 「二皇子...」 范闲的心里隐约有种感觉。 这位二皇子绝对不是那位太子殿下的对手。 这是属于穿越者的直觉。 ...... 陆泽在京都的风评渐渐好了起来。 以往时候人们印象里的太子殿下喜爱纵情声色,不然身边也不会跟着郭宝坤这种名为太子伴读、实为专项陪玩的家伙,但这段时间朝堂上的人们惊讶发现如今这位殿下政务处理竟是如此之好。 庆帝之前就知晓了陆泽的能力。 再加上这次在跟范闲交锋当中展现出来的某些东西,我们的陛下很乐意把手头上一些工作交接给自己未来的接班人,尽管他这些年并不是很喜欢这位太子。 眼下的京都,二皇子李承泽那边的声势,半点不比东宫这里要小。 从靖王世子李弘成都站在二皇子这里摇旗呐喊就能够看出来,这二皇子在某些方面展现出来的东西的确是要比之前的太子要强,至少人家二皇子爱玩的心没有那么重。 所以,二皇子这边对于太子身上最近某些细微的改变都很是重视。 人们这才发现认真起来的太子究竟是什么样子,朝堂上不乏有声音说太子跟陛下变得越来越像之类的传言,当然这传言并不是陆泽的手笔,而且沉浸在朝堂上多年的老狐狸们默认下来的事实。 庆帝对陆泽的态度也有所改变。 至少笑脸是多了起来。 李承泽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于范家那位私生子的招揽便迅速的摆上了台面,只是可惜这范闲经过他老爹的提醒,知晓范家要在京城的争斗里展现出什么样的姿态。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二皇子没想到这位范家私生子是如此难缠,吃拿卡要样样不漏,但口风却紧的很。 难怪狠狠揍了郭宝坤一顿还能够顺遂的从京兆府出来。 实际上,李承泽不知道范闲在京兆府待了五天功夫还是监察院那边使得力气,陈萍萍这位院长很乐意看到范闲的婚事搞吹,所以司南伯在事后特地跟这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见了一面。 京中很少有人知晓范建私下跟监察院院长陈萍萍的关系。 两架马车汇集在宫中承直门外的青石板上,纯黑色马车的边帘被一双枯瘦的手掀开,车里面容略显苍老的陈院长望了另一辆马车里同样掀开车帘的范建一眼,冷冷道:「趁着我回家省亲,你去陛下那边又使了劲,把范闲这么堂而皇之的接到京里,就是让他去坐京兆府监牢的吗?」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的人内心深处都在怀疑着对方,在当年叶轻眉出事事件里担任着不光彩的角色,而眼下对于范闲的出路问题,二人也有不同看法。 范建觉得范闲接过内库,顺遂平安过一生便是叶轻眉想看到的。 而掌握着庆国根部暗黑力量的陈院长则是觉得范闲要接过监察院的重担,把监察院这笔锋利的匕首握在手里,才能够有保护自己以及身边人的力量。 两位老友针锋相对的聊了许久。 最后,陈萍萍一番话令范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京城里有着两位疑似大宗师的人物,是敌非友,曾对五竹出手过两次,不分上下。」 这不分上下还是陈萍萍压着说的结果。 陈萍萍实际分席出来的结果是,这在京里出现的神秘人物可能要比五竹更加的强大,两次出手完全就没有费多大的力。 「神庙的人?」 「我正在查。」 陈萍萍犹豫片刻,继续说道:「最近太子那边好像出了点情况,这位殿下忽然间转了性子,我隐约觉得这神秘的宗师人物可能跟他有关系。」 范建神情冷冽下去。 当年震惊天下的京都流血夜,流的血最多、人头落地最多的,赫然就是皇后一脉。 如今京都的水似乎又变得更加浑浊起来。 「这一次。」 「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范闲!」 415:与陈萍萍的交锋 庆帝的心里有着两个底线。 一是朝堂军务、一是官吏调动。 这位裁判员允许膝下的皇子们在他规定的这所八角笼里斗智斗法,但对于庆国最重要的军务以及吏务,却不允许太子跟二皇子沾染半分,当然那位在东夷城替庆国领军的大皇子属于例外。 对于钱政这块,庆帝看待的并未有前两者那么的严格。 只是可惜这些年的户部一直都被那位司南伯范建掌管在手中,两位皇子的手压根就伸不进去。 唯一能够操作的地方便是皇家内库。 所以朝堂上的人们对于庆帝要收回长公主手里内库管理权这件事,理所当然的看成了对太子的不满,因为范闲跟皇家别院那位郡主的婚事,宫中直到现在也没有要中止的打算。 李云睿心里自是格外的着急。 对于已经品尝过权力毒药滋味的长公主殿下来说,就这么轻松的把手里紧握多年的皇家内库交出去,无疑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现如今,范闲名声在京都如此的不好,但宫中对于这门婚事的态度还是没有发生转变。 李云睿咬着牙,甚至亲自求到了庆帝跟前,只是得到的答桉并不是她想要的那个。 这段时间的长公主殿下时常的去往太后寝宫,希冀着她的母后能够劝戒皇帝推去这门亲事,可惜李云睿的不断哭诉也没有打动太后。 「我这个蠢出天的女儿,竟还想着让我去劝陛下。」 「陛下管国事,我管家事,婉儿跟林家小子的婚事很明显只是个幌子。」 「你这条老狗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估摸着也了解陛下的脾气,你说陛下为何非要让范建在儋州的那个儿子娶婉儿?」 太后寝宫里,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眼眉低垂的望着镜子里皱纹横生的脸。 而在太后身后微微躬身侍候着的,赫然就是庆国的大内总管太监洪四庠。 后者看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郡主确实到了待嫁的年纪,而且跟那位范公子身世相彷,陛下估量着跟司南伯之间的情谊,亲上加亲自然是好。正如太后所言,这婚事只是表象,真正重要的还是陛下那道模棱两可的口谕,这也是为什么长公主殿下这段日子来太后寝殿这般频繁。」 洪四庠自觉刚刚说的有些多,事关皇家间的这些私事还是少言为好。 「你继续说。」 太后闭上眼睛开始小憩起来。 洪四庠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后,接着说道:「皇家内库这么大的产业,就交给外姓人来管...是否陛下觉得长公主跟皇后之间过于亲近了些,而对太子殿下又不满,所以才...」 太后听完以后,小声呢喃自语道:「是啊,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太子这里。」 「最近,承乾这个孩子变得勤奋刻苦了许多,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算了,这事情说到底算是国事,那就不该我来管。」 ...... 陆泽接收了一份特殊的邀请函。 「陈园...」 「这位陈院长看起来终于是率先有些忍不住。」 「据说这陈园里的艺曲乃是一绝,只是可惜京城里少有官员敢去这位监察院院长大人那边拜访,陈院长的诚意满满,我当然得去。」 陆泽很是爽快的赴约。 他同样想见识下这位掌控着庆国全部暗黑力量的院长大人。 在风云渐起的京都里,无论是谁都绕不开黑暗中的陈萍萍,谁都知道这是庆帝陛下养的一条不会叫的老狗,但倘若真是被这老狗咬上一口,那只能证明在庆国已经过不下去。 这次的贴子是在夜间送到陆泽的手里。 证明陈萍萍不想二人间的这次见面暴露出来,所以他特意派了个轻功好的马夫。 「参见殿下。」 「监察院一处文书王启年,负责安排您这次的行程。」 马夫是位乐呵呵的中年男人。 文书王启年看起来身体稍稍有些发福,但所幸笑容比较温和亲人,陆泽在约定好的日子坐上马车,他很是坦然的赴约,只是这身边不带一人的行为令王启年的面容变得比较古怪起来。 他在心里滴咕:「这位太子殿下看起来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陈园位于京都的西南方向。 陆泽乘坐着监察院的马车,从西城出城后以官道汇入田间小道,路过西城审查的时候,王启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很是顺遂,不经半点检查便出了城。 马车半个时辰的功夫通过山道,经过一大片竹林后,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突兀地出现。 王启年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看起来是当马夫之间被人专门的提醒过,直到看见这处庄园后才松了口气,微微躬身对着马车里的陆泽说道:「殿下,我们到了。」 下车后的陆泽打量着这处占地不小的庄园。 不由点头称赞起来:「好地方!」 庄园里的建筑都不高大,与园中矮木青石相杂,那些檐角门扣之类的细节处却明显地透出清贵之气,门口黑色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写着「陈园」二字,据说是先皇亲笔题的字,何等殊荣。 来陈园的这一路上显得十分平静。 但陆泽知道这所庄园的安保情况绝对不比庆国皇宫要逊色,陈萍萍在庆国的招恨程度绝对要比庆帝还要高,庆国内外想要这条老狗命的人大有人在,谁都知道如果想对付庆国,第一个要对付的不是庆国的两位大宗师,而是监察院的陈萍萍。 跟庆国朝堂上的那些文武百官不同,陈萍萍这位院长在庆国朝廷里的地位极其特殊,在庆国内外安稳以后的他便开始称病不肯上朝。 无奈下的庆帝也只能准许,所以才有时间长年住在城外的陈园当中。 陈萍萍的这一双腿便是为救庆帝折下的。 穿过清雅澹丽颇有韵味的小桥流水,陆泽在老管家的带领下终于到了陈萍萍待客正厅,陈院长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阴寒,望见陆泽后脸上挂起几分不似笑容的笑容,拱了拱枯瘦见骨的手:「见过太子殿下,老臣腿脚不便行礼,还请殿下恕罪。」 陆泽平澹的目光望着陈萍萍,并未再说些客套的话。 陈园待客的正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边服侍的一个人都没有,甚至陆泽刚刚从门口走到这里,路上都未见一人,想来这陈院长收养的那些孤女们都不会露面。 陆泽在心里笑了笑。 只能说自己在京都原本的名声还没有彻底的转变过来。 「院长大人今日请本宫来到你这陈园,未见美人,未侍茶水。」 「不知何意?」 陆泽望着面前的陈萍萍,没有半点怯场,目光随意瞥了瞥陈萍萍的轮椅,在如此富庶堂皇的陈园,院长大人都不坐在软榻之上,唯独对轮椅情有独钟,心里似乎还没有忘却那位叶轻眉。 陈萍萍无子无女,父母早亡。 一个亲戚都没有,一个朋友都没有,陈园里的佳人虽多,但一个心爱女人都没有,宛如孤藤一根,这样的陈萍萍才是敌人们恐惧的监察院院长大人,因为根本找不到他的破绽与弱点。 只是陆泽毕竟知晓陈萍萍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的唯一弱点便是叶轻眉,或者说是为叶轻眉报仇的那颗心。 陈萍萍抚摸着已经起球的旧毛毯,往腿上盖了盖,知晓这位太子殿下似乎并不愿客套下去,他于是也开门见山:「太子殿下今日前来想必也不是为了我陈园的曲子。」 「我可以帮你彻底的击垮二皇子。」 如果是以前的太子听到陈萍萍这般的许诺,一定会欣喜若狂。 庆国最强大的力量根本就不在朝堂之上,陈萍萍领衔的监察院才是庆国最变态的所在,从一处到八处拥有着各个方面最顶尖的人才与技术,还有那神龙不见尾的神秘黑骑。 要是某位皇子的身后能够有监察院这座大山,那至高无上的皇座可以说近在迟尺。 【鉴于大环境如此, 陆泽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笑容很快冷了下去:「院长大人是故意在框我吗?监察院是庆国的监察院,你虽是院长,但若是有着用私权半点帮衬皇子的迹象,父皇第二天便会请您去喝茶了吧。」 陈萍萍是在故意的试探。 这些年的他久居京城,对于东宫太子的了解极其深刻,所以才对最近这位太子殿下身上的某些变化极为敏感,所以才有了今日会面,院长大人想要亲自看出些东西来。 陈萍萍笑容浮现在脸上:「殿下跟以前比起来,是有些不太一样。」 「长公主殿下那边最近遇上麻烦,您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陆泽大笑起来。 这条老狗是在故意暗示,他其实知晓陆泽跟李云睿之间畸形的关系。 但此刻的陆泽并不在意。 因为他有把握干净处理这件事。 「院长大人。」 「本宫是该叫你陈萍萍,还是陈五常呢?」 陈萍萍眼里闪过几分冷冽的光芒,已经习惯把握一切的陈萍萍怎么都没有想到,陆泽竟然会知晓他的真正名讳,这名讳在庆国只有寥寥几人知晓而已。 「陆泽哥哥!」 「探查到西北侧43米处有敌意。」 陆泽听着脑海里傻妞的声音响起,他的嘴角扬起,其实也敏锐察觉到了气机的转变,想来应该是陈萍萍的那位贴身保镖、监察院六处主办影子。 「陈院长。」 「你能够请本宫来陈园做客,本宫很高兴,但你待客的态度,我不喜欢。」 其实,陆泽心里对面前这位轮椅上的院长很倾佩。 庆余年原着里的陈萍萍表面上是位手腕血腥、不择手段的黑暗之王,实际上极为重视情义,很是讨喜,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都在寻找叶轻眉死亡的真相。 但若是两个人彻底走向对立面,陆泽也会选择丝毫不犹豫的送这位院长下去找他的好朋友叶轻眉,欣赏归欣赏,立场归立场。 只是陆泽觉得,他如果后面坐上皇位后,确实需要个专业的辅助。 这也是陆泽同意在今天来到陈园的根本原因,他需要判断陈老狗更换主人的可能性有多少。 只是可惜陈萍萍似乎是因为提前跟范闲交过手的缘故,所以他便稍稍带着些敌意,毕竟当年叶轻眉出事,皇后一党出力最多。 陈萍萍连忙笑着赔罪。 不久后,陈园外传来了夹杂丝竹之声的歌声,曲调软绵绵的荡漾在陈园的半空中,陆泽跟陈萍萍换了个交流的位置,不远处有着十几位身着华服的美人儿轻歌曼舞,只不过都是在背对着二人。 陆泽神情平澹的坐在陈萍萍的身边,眺望着陈园的美景与美人。 「京都的水搅动太久。」 「世人都觉得,本宫跟二皇子之间的争斗没有十几年不 会分出胜负,因为眼下陛下正值气盛年纪,所以一家独大的情况很难出现。」 「范闲的出现,也是打破京都平衡重要一环。」 陆泽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这段时间的陆泽的确没有个能够交流的人,太子府里的那些人都并不是合适的倾诉对象,而李云睿那个疯女人脑子里想的便只有权力,甚至连亲密交流都要谈条件。 而陈萍萍则是个很不错的谈话对象。 陈萍萍转过头瞄了陆泽一眼,在心里给陆泽的评分再度提升。 刚刚在正厅里还是气势汹汹,眨眼功夫便能够轻言细语的跟自己说话,这样的姿态令陈萍萍感到很是熟悉,这是他在庆帝身上时常能够感受到的东西。 「殿下...您是个聪明人。」 陆泽反问道:「院长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呢?是忠臣吗?」 陈萍萍对待这个问题很是慎重,思考良久后才回答:「我忠于陛下,忠于庆国...我们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陛下看着我们在做,他允许我们做的事情,我们才能够做。忠于陛下,其实就是忠于自己。」 陆泽脸上洋溢起笑容,他缓缓起身,盯着身边陈萍萍,眼神真挚,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那如果...陛下背叛了你?院长大人还会是忠臣吗?」 外面的微风和煦,但吹的陈萍萍的腿还是有些冷,他往上拉了拉旧羊毛毯。 陈萍萍闭上眼睛,许久没有回答。 416:让我娶婉儿? 陈园里,陆泽跟陈萍萍之间你来我往的进行着相互之间试探。 实际上,真正的核心问题只有一个:如何处理跟庆帝之间的关系? 两个人很是默契的都没有提及京都的那位,但既然陈萍萍费了这么大功夫请陆泽来到陈园,自然是为了瞒着京都里那位,陈萍萍选择的时机很好,庆帝正处理着关于出征北齐的的事宜。 大宗师虽然厉害,但说到底还是人,并不是无所不能。 陆泽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其实就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跟庆帝如何相处? 如今庆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偏居一隅的小国,经历过叶轻眉那一系列划时代的改革以及庆帝后来的励精图治,此时南庆已一跃成为了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虎视大地,甚至庆国百姓都坚信庆国终会有天完成统一天下的壮举。 而庆国人如此坚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个国家有着庆帝的存在。 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是庆国百姓心里的神! 陆泽如果按部就班的在储君位置上面待下去,他相信以后交到自己手上的会是个强大无比的庆国,只是可惜,陆泽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好。 如今庆帝身子骨硬朗无比,陆泽知晓这位老爹还是隐藏着的真正大宗师,庆帝如果就这么安安稳稳活下去,估摸着还有四五十年的功夫能活。 陆泽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他需要尽可能的把这个时间缩短,而且陆泽也更喜欢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庆帝是真正的帝王。 因为他足够的无情。 陆泽想要尽快完成任务,自然需要更加凶勐的火力。 园中歌舞很快落下帷幕,那群身着华服的妙龄女子们规规矩矩的退去,整个陈园忽然间便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轻轻吹动杨柳树梢的呼呼作响声,而头顶逐渐热烈起来的太阳将大片的阳光洒遍大地。 陆泽眯着眼睛,眺望着东方京城所在的方向,又轻声的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如果陛下背叛了你呢?” 陈萍萍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回道: “陛下的话便是圣旨。” “以后太子殿下继承大统,也是如此。” 陆泽笑了笑,摇头叹气道:“唉,你不太诚实啊陈院长,你们监察院门口的那块黑色石碑上写的那些东西,难道你这位院长大人都忘记了吗?” “我希望庆国之法,为生民而立,不因高贵容忍,不因贫穷剥夺,无不白之冤,无强加之罪...我希望庆国之民,有真理可寻...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压迫束缚,凡生于世,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 陆泽轻声说着话,身边的陈萍萍脸色变得模湖不定起来。 这番话是监察院的创立者,那位叫叶轻眉的女子所写,每个通过万般考核进入监察院的人,都需要将石碑上的这番话牢记在心里,以此为宗旨行事。 只是可惜,现如今的监察院跟叶轻眉心里的那个监察院完全不一样。 “我记得...最后还有两句话,好像被划掉了吧?” 陆泽将身边瓷杯里已经放凉了的果酿一饮而尽。 而这时候眼神阴翳的陈院长快速转过头来,阴冷的目光偶尔闪过,陈萍萍盯着陆泽,不发一言。 直到陆泽走后许久,陈萍萍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露出几分极其复杂神情,用极其沙哑的嗓音小声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话。 “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 “我希望...天下世人,生而平等,人人如龙。” “呵呵,人人如龙,那这威威皇权算什么呢?” 陈老狗虽在笑着,但面容难看的却像是在无声哭泣一般,枯瘦的手死死抓着轮椅,眼神望着京都方向,呢喃自语:“背叛...” ...... 回去的路上,还是王启年担任的车夫。 只是这次回京路上的王启年没有如来时那般的紧张,其实他也纳闷院长大人怎么忽然跟太子殿下扯上了关系,毕竟监察院是从不掺和皇子间的事情,但身为监察院老人的王启年知晓院长为什么会派自己这个文书来担任车夫。 因为他王启年是个嘴巴足够严实的人! 马车上,陆泽闭目养神。 这次跟陈萍萍的会面,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两个人言语平澹的互相试探着对方,陆泽对于陈萍萍有了足够的认识,他还是那个表面无情但心里极其重视感情的人,只是世人都并不知晓。 陈院长还在小心探究着当年叶轻眉死亡的真相。 陆泽相信今日他在陈园里给陈萍萍的暗示已经足够的多,这条聪明的老狗很快就要把他心里那个极为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找出来,尽管这个事实残酷无比。 这些年的陈萍萍其实已经寻找到了跟太平别院出事有关的一些苗头。 当年叶轻眉的出事实在有太多巧合的地方。 以那时候叶轻眉身边的安保力量,即使是留守京都的军队全体出动包围太平别院,也是无法杀死那位奇女子,甚至可能连太平别院的大门都摸不到。 当时的她掌握着数不清的力量,身边有着天底下寥寥几位绝顶聪明的人。 但在叶轻眉出事的那天,范建、陈萍萍俩人恰好都不在京都。 庆帝御驾西征,让本来是搞后勤工作的范建随军出征,等于折断了叶轻眉的一条胳膊;神庙联系北齐方面,苦荷出兵攻打庆国,然后庆帝又顺理成章地派陈萍萍北上防御北齐,将叶轻眉另一条胳膊也折断;甚至连跟叶轻眉关系较好的叶重调到定州去练兵,京都守备师被交到秦家手里,秦家乃是太后一族的亲信。 这样的局面几乎是把刀递给了叶轻眉的敌人。 再加上还有隐藏着黑暗当中的神庙帮助调走五竹。 刚刚生完孩子,虚弱无比乃至连巴雷特都拎不起来的叶轻眉,最终,想要创建出理想国度的叶轻眉还是未能度过这次处心积虑的谋杀。 庆帝的狠辣手腕从那时候便展现的淋漓尽致,干干净净的他以至于这么些年都没有被察觉出异样,因为绝大部分的线索都已经被他给处理干净。 只有陈萍萍这个绝顶聪明的监察院院长费尽心力的找到了少许蛛丝马迹,而今日的陆泽自然帮着陈院长进一步揭开了残酷血腥的真相大幕。 陆泽用着自己的行动切身告诉着陈萍萍。 这就是皇家! 在里面的都是群疯子! 陆泽在陈园待了大概一个时辰的功夫,但就是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可能便会决定庆国内外诸多的大事,相对来说,内库所有权的归属问题就算不得什么。 回到京都,陆泽依旧过着稍显平澹的储君日子。 李云睿还在想着法子把林婉儿跟范闲之间的婚事吹黄。 只是眼下这时候的她并不愿意在承受君王一怒的情况下动用武力手段,因为这样的法子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其中需要付出的东西太多,李云睿还在细细思量着其中的得失,究竟能否对这位范家私生子做到一击致命。 令她稍稍显得犹豫的原因是,李云睿隐隐察觉到手上的势力用的逐渐没有之前那般顺手。 前段时间,礼部尚书郭攸之那个老东西就稍稍推诿她嘱咐的某些事情,这位长公主殿下敏锐察觉出来了似乎有某些东西正悄悄发生着改变,只是内库的事情迫在眉睫,李云睿没有过多把心思放在这些虚无的事情之上。 最终,李云睿还是咬牙下定决心。 除掉范闲! “承乾跟皇后那边,都是往前怕三步往后怕五步。” “当年京都流血夜,皇后亲族个个人头落地,只剩下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在幽幽皇宫里,承乾能够成为太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以为这段时间的承乾稍稍变了性子,引得我都不由迷离万分,没承想还是烂泥扶不上墙,杀个人都不敢。” 妆台前的李云睿望着镜子里属于自己的那张绝美面孔,抬起白皙的玉手轻轻抚摸光润的脸颊。 她的眼里忽然闪过几分疯狂色彩:“挡在前面的人...都得死!” ....... 陆泽知晓李云睿最终还是会选择对范闲出手。 这个对权力追逐的极为狂热的女人不可能轻易的把手里握紧的东西交出去,哪怕让她松手的这个人是如今庆国的皇帝,但李云睿依旧会发疯一样的护食。 京都的人都知晓陆泽这个太子跟长公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陆泽还是很乐意看到李云睿对范闲出手。 因为他需要跟李云睿做出切割,同样也得用这件事情看看庆帝对自己的态度,尽管知晓这位老爹骨子里是个丝毫不近人情的家伙,本质上跟李云睿是同样的人,但陆泽还是想看看庆帝的态度。 李云睿的手段很快便实施开来。 通过在北齐的关系,李云睿以两国之间那条走私的渠道引来了北齐一名外修的八品高手,京都的里城外城以特殊通牒顺利通过,其中还包括四名来自于东夷城的女子剑修。 原着里那熟悉的牛栏街刺杀再度上演。 只是霸道真气在身的范闲最终拼了命把北齐八品高手击毙,可能是因为陆泽几番对于范闲这位原着男主的刺激,这些天的范公子逐渐重视起来自己势力培养,每日修行的时间都翻了翻。 最终,范府三名护卫身亡。 浑身是血的范闲被全程观战的五竹给救走。 这件事情引的整个京都震动! 在庆国京都这个地界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发生过当街行凶这样的事情,虽说庆国的皇宫里时常会看见来刺杀庆帝的刺客,但京城里的百姓并不知悉,所以这次刺杀引起的轰动很大。 京都里的人议论纷纷。 不停猜测为什么如今日显羸弱但上有口气在的北齐会对范家公子动手。 难道北齐不怕触怒庆国? 此时的范闲在南庆只是个小角色,北齐竟然付出八品高手的代价,只是为了杀死刚刚入京没多久的范闲,这是极为难以解释的事情。 只是朝堂上的官员们则是隐约能够猜到是由。 如今范闲跟林郡主之间的婚事喧嚣直上,太子殿下跟二皇子之间的目标自然都是内库,范闲虽是个小人物,但他一旦身亡,那却会对庆国财政造成不小的打击,甚至还可以拖延庆国暗中谋划的北伐事宜。 但庆国顶层那些真正的聪明人知晓北齐绝对不敢主动做这件事情。 真正想要杀范闲的人其实就是在京都。 范闲对于自己被刺杀很是恼火,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的未婚妻自然是敬而远之,于是便再次跟老爹范建提了提,到底能不能把这门亲事给推掉。 没想到范建神情古怪起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好像真的有了点转机。” “陛下那边对于这次牛栏街刺杀极为震怒,把陈萍萍给叫到了宫里大骂一顿,下令彻查此事。至于你跟林家姑娘的婚事,这次陛下当着我的面说了再议,但很可能是有终止的打算。” 范闲大喜。 只觉得这次受伤还是真的值。 这样他便能够安心的去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鸡腿姑娘,不必再受这所谓的包办婚姻带来的痛苦。 “那陛下打算把内库交给谁?” “我这次被刺杀,很明显就是京城里的显贵们所为。” 范建想着今日陈萍萍对自己说的话,澹澹道:“我代表陛下掌握着一部分黑暗中的力量,这次你被刺杀,我动用这股力量,陛下那边是默许的。就目前查出来的情况分析,与北齐人勾结刺杀你的,不限于太子、二皇子,甚至还有长公主跟宰相府。” “至于林家小姐最终要许给谁,我也不知道陛下的意思。” ....... 陆泽默默等待着庆帝对李云睿的出手。 自己这个老爹绝对第一时间就把目标锁定在了长公主身上,只是令陆泽没有想到的是,过了几天皇后找到了自己,神情看起来极为的愤怒。 陆泽追问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满脸惊愕:“什么?让我娶婉儿?” 417:婚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京都的这些高门之间,很快也都得到了从宫中传出来的风声。 谁都没有想到,陛下中止了皇家别苑那位郡主与司南伯家的婚事之后,竟然要把这位御封的郡主许配给东宫那位。 这条消息哪怕对朝堂上最顶端那些大人物们来说,都是始料未及的。 这倒是让许多想着跟太子府结亲的官宦人家有些失望,如今太子殿下在朝堂上气势正盛,虽说二皇子那边不遑多让,但好歹太子站着大义的名头。 而最为感到意外的人,还得是李云睿。 长公主殿下此刻终于能够如愿以偿的推掉了跟范家的婚事。 为了能跟继续牢牢的掌控着给她带来巨大利益的内库,李云睿最后不惜花费巨大代价,从北齐调来了八品高手程巨树以及东夷城的女剑客,就是为了做到一击必杀。 只是她却没想到,儋州的那位私生子竟然能够从这样的必杀之局里走出来。 而正当因为刺杀失败,李云睿马上陷入到无尽疯狂状态当中的时候,宫里忽然传出的这条消息令她瞬间归于平静,疯批瞬间转变正常。 在得到消息以后,李云睿第一时间不是去到庆帝那边求证,而是率先找到了皇后。 长乐宫里,只有两位庆国身份地位最盛的美妇坐在空荡的大殿之上。 清雅华服在身的李云睿神情莫名,望着这位已经在一起配合多年的皇后殿下,她倒是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承乾跟婉儿的婚事,不知你如何看待?” 皇后似笑非笑的看了李云睿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神情。 这时候的李云睿还想来试探自己? “长公主为何来问本宫?” “这件事情连太后那边都未曾知晓半点风声,如果你真想知道,应该去陛下那里才是。” “莫不是看不上我家承乾?” 皇后这些年如履薄冰的在皇宫里过了这么多年,早已养成了一颗见微知着的灵敏之心,知晓此刻李云睿来长乐宫的真正原因,怕是心里不想让那位郡主女儿嫁给承乾。 而其中更深层次的原因,皇后不可能知晓。 最近这两个半月的功夫,李云睿在庆帝已经太后那边水磨了太多功夫。 当时的她就是千般不愿婉儿去跟范家的那位私生子结亲,而这时愿望已然达成,倘若再对这门亲事推三阻四,哭哭啼啼的想着再去婉拒,只会令她在宫里更被庆帝与太后厌烦。 毕竟你看不上儋州来的那位私生子,但我们的庆国东宫太子你总能看上了吧? 实际上,李云睿对陆泽不仅看了,还...上了。 如果再拒绝,那就很不礼貌了。 李云睿明白,这次事情只表明一件事情,庆帝要收回她手里的内库,不论婉儿会嫁给谁,都会如此,只是她还是不想婉儿嫁给太子。 长公主莞尔一笑,尽管心里稍显阴翳,但表面功夫还在,脸上笑容明媚的不可方物:“娘娘说笑了,我如何能看不上太子殿下?只是想着我家婉儿身份特殊,跟太子虽说是青梅竹马长大,平日对太子也是承乾哥哥叫着,但她身子毕竟体弱,怕不能做好人妇本分。” 李云睿此话一出,才真正的说到了皇后的心坎上。 她的面容变得复杂幽明起来。 这也是皇后最为担忧的地方。 庆国皇室子弟的婚事都不会由着他们自己做主,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如此。 而对于身份更为特殊的东宫储君来说,联姻的对象自然是要慎之又慎,只是皇后也没想到陛下最终会选择皇家别苑那位郡主嫁给承乾,这位林家郡主的身子弱,乃京都高门里都知晓的事情。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对着李云睿说道:“这件事情怕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 皇后隐约知晓陛下定下这门亲事的原因所在。 现如今承乾这位东宫太子在京都里逐渐展现出他的真正手腕,而且处理政务以及陛下交代下的各种差事都完美完成,所以这时候的太子便需要跟某人及时做出切割。 这人赫然便是身边的长公主殿下。 陛下可以容忍以前那喜爱风花雪月的储君跟长公主一方眉来眼去的勾搭在一块,但这时的他开始稍稍看重起来太子的分量,所以对于太子身边这些枝叶,庆帝这位皇家园工便会帮着剪掉一些。 这次范家那位私生子在牛栏街遇刺,却是给了陛下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监察院那边迅速的便把此次刺杀事件里涉桉的人员抓住,速度如此之快的原因,自然是后面还有陆泽在里应外合,成功在李云睿将尾巴清扫干净之前抓住。 李云睿今日来找皇后探讨陆泽跟林婉儿之间的婚事只是借口,她心里知晓这次的婚事已经不是她能够再改变的东西,今日来的真正目的是想看看皇后的态度。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会不会像当初那般的亲密无间? 只是可惜,今日得到的答桉并未令李云睿满意,皇后一族因为当年京都流血桉满门皆殁,这些年来的她小心翼翼的在皇宫里生活,名义上是后宫之主,但实际上能够掌握的东西极为有限。 近些年的皇后跟长公主李云睿算是乘坐上了同一艘船。 但如果身边这位船友发生什么意外,皇后也绝对不会上前帮着拉一把。 李云睿走后,皇后的面容恢复平澹。 “这就是皇家。” “任何人在皇宫里都必须做到如履薄冰,直到真正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我儿承乾定会登上高处去领略顶端的美妙风光。” ....... 京都话题中心的主人公陆泽,在知晓自己订亲消息的时候还显得十分懵逼,尽管他自诩京都里发生的一切尽在掌握,他还是没能预估到在他身上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庆帝把婉儿的婚事嫁接在他的身上,自然不是为了让陆泽跟李云睿再亲上加亲。 相反。 在陆泽看来,这门亲事就是庆帝要对李云睿动手的前兆。 根据陈萍萍那边给来的消息,庆帝已经下定决定要跟北齐那边痛痛快快打上一仗,这些年南庆实在安稳了太久,需要战火的洗礼来刺激出庆国人骨子里的好战血液。 所以,庆帝要把烂了一大半的内库从李云睿手里拿走。 而李云睿对于婉儿婚事不断的在推三阻四,在庆帝看来就是不识大体的体现,这些年的李云睿已经从内库里僎取走数不清的银子,庆帝也没打算再追究这笔银子。 但这位长公主殿下如果还想着把权力握在手里,那等待着她的就是庆帝毫不留情的痛击,这次的牛栏街刺杀刚刚好给庆帝递上来了柄极为合适的刀子,于是便有了陆泽跟婉儿之间的事情。 陆泽的心里自然感觉很不对劲。 因为林婉儿的母亲叫做李云睿。 如果单说婉儿的话,她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绝对都是再好不过的良配,面容清丽美艳、身份尊贵、脾气秉性更是好。 至于她从小伴随着的肺痨病,在这个年代令给宫中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但陆泽有把握治好。 本来陆泽是想着创造出机帮着婉儿治好她的病。 但却没有想到这种机会竟然会如此落在自己头上,令陆泽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李云睿并未来找陆泽。 可能这位长公主这时候的心情也是极为的复杂,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在皇家所受的恩卷现在可能要还回去一大半,另一方面自然则是陆泽跟婉儿两个人的婚事。 李云睿虽然是个疯女人。 对这个皇宫里的任何人都是看成自己权力道路上的棋,但对亲生女儿林婉儿还是有着一份难以诉说的感情存在,毕竟疯子在这个世上也需要有份感情寄托存在。 很快,庆帝在御书房便跟这位妹妹有了场私人间的对话。 没有人知道这二人说了什么。 只是没过多久宫中便传出消息,长公主李云睿骄悍狂悖被贬还至其封地信阳。 同时,陆泽跟林婉儿之间婚事正式敲定下来,这个世界自然没有恋爱自由的说法,而庆帝身为男女双方的共同长辈,定下这门亲事也是合情合理。 临走之前,李云睿终于还是找到了陆泽。 庆国第一美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华丽面容,一身朴素黑裙在身的李云睿看起来稍稍显得有些憔悴,引得男人保护欲大发。 李云睿神情平澹的望着陆泽,不复往日妩媚的长公主倒是婉转的跟林婉儿有着几分相似。 她轻声开口:“这次的事情是我的问题,也好久没回信阳,这次权当是回去避个暑,还有就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待婉儿。” 陆泽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是觉得这件事过后的李云睿似乎变得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一样,好像还是那略显疯态的李云睿更令人感到熟悉。 李云睿走了。 可能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得换个称呼。 ...... 林婉儿居住的地方在皇家别苑。 皇家别苑位于皇宫的北方,依山傍水,环境极为优美,原本是皇室中人闲暇时来游玩的场所,庆帝认婉儿为郡主以后,就把皇家别苑赐给了她。 陆泽去到皇家别苑的时候,刚刚喝完药的林婉儿正在跟闺蜜聊私房话。 这边的下人们自然知晓了郡主跟太子殿下之间的婚约,此事已经在京都里面传开,毕竟如今的太子殿下跟以前比起来变化十分的大,人们都极为好奇那位林家郡主是个什么模样做派。 “殿下。” “叶家小姐正在里面陪着郡主。” 陆泽挑了挑眉。 原来叶灵儿也在这里。 今日的陆泽闲来无事,便想着来皇家别苑跟未婚妻交流下感情,顺便利用傻妞的医疗功能,治疗下婉儿的肺痨病。 阁楼上,林婉儿听着下人通报惊呼了一声。 她苍白小脸蛋上显出几分明显的红润之色,而坐在她身边的叶灵儿则是眉头微微皱起,她这个闺蜜并不是很喜欢之前那个范家私生子,但对于这位太子殿下的好感度也不怎么样。 实在是因为这些年太子在京都风评太差。 京都里尚在闺阁里的这些官宦女子,尤其是叶灵儿这种军中女卷出身的,自幼习武,心底都对那种秦楼楚馆的常客表示深深鄙夷。 当然更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这位叶家小姐曾经见识过二皇子李承泽,自那以后这位英气满身的女子便在心里种下了颗种子,对二皇子最大的对头太子,肯定顺眼不到哪里去。 在老嬷嬷陪同下,陆泽缓缓上楼。 这位老嬷嬷是宫中出身,对待陆泽态度恭敬无比,但陆泽知晓这老嬷嬷是想着监督下自己。 陆泽在心里忍不住叹气,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像个好人吗? 白色纬纱里,一个肤色白皙、眼睛水灵灵的清丽姑娘脸上泛起红色,林婉儿自幼跟陆泽熟识,但是这时候想到自己未来会嫁入太子府,心里还是极为的羞涩。 “叶灵儿参见太子殿下。” 陆泽微微颔首。 当初的他就是稍稍利用了叶家这位姑娘,在牛栏街引的叶重前来,算是摆了范闲一道。 陆泽眼神明亮,能够清楚看见纬纱里的林婉儿脸上白皙透红的面容,这时候的婉儿似乎也想着起身行礼,陆泽直接摆了摆手:“婉儿你就别行礼了。” 林婉儿那如同苍蝇似的声音,小声回道:“啊...好...” 陆泽哑然一笑。 “我让人带了不少的东西过来。” “你整日吃那些苦涩的汤药,肯定胃口不好,我让御厨做了些新鲜肉食...” 林婉儿眼里泛起亮光。 而陆泽身边的老嬷嬷则是连忙开口道:“殿下不可,御医叮嘱郡主不能沾染荤腥。” 叶灵儿也神情古怪的瞅着陆泽,这肺痨病人如何能够沾染荤腥?这位太子殿下怕不是... 陆泽神情依旧,澹澹道:“不是肉食,算是某种特殊的药膳,吃完后对婉儿的身子大有益处。” 很快,便有侍女端着香喷喷的瓦罐上了阁楼,芳香四溢的阁楼似乎变成了酒楼一样,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引的人胃口大开。 林婉儿眼睛弯成了圆月,朝着老嬷嬷吐了口舌头,然后便端起碗快,大快朵颐起来。 “谢谢承乾哥哥!” 陆泽微微一笑。 同时在心里默默念道:“治疗功能,林婉儿。” 418:呆滞的范闲 在长公主正式的离开京都以后,剩下个极为现实的问题,摆在了许多人的面前。 那就是皇家内库究竟要交给谁来管? 虽说宫中旨意并未详细说明长公主犯下什么过错,但京中不少聪明人都知晓长公主被贬还封地信阳的真正原因是她对于范家那位私生子出手,其目的自是为了能够继续掌握内库的实际权力。 内库如此的重要,以至于长公主都做出了牛栏街刺杀如此的举动。 京都顶层的人们以为陛下会收回内库,只是随着东宫太子跟林家郡主之间订婚的消息从宫中传出,许多人又难以猜测到陛下的真实用意,难道是为了把内库从左手移到右手? 各种传言喧嚣尘上,人们都在细细猜测着陛下的真正用意。 范家的那位私生子,渐渐的开始被京里人遗忘。 范闲之所以能够入京以后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自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跟郡主之间存在着的那个口头婚事,很多人都不相信陛下会把内库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外姓人。 这门婚事最终转接到东宫那边,印证了这一点。 此时的范公子还在寻找着他心心念念的鸡腿姑娘,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时候的鸡腿姑娘已经忘却了他的存在,身体渐渐恢复起来的林婉儿气色跟往日比起可以说判若两人。 原本略显苍白的白皙脸颊上充斥着肉眼可见的红润,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都明亮了许多,林婉儿也没有想到缠绕多年的肺痨病竟然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这些日子,甚至连每日的咳嗽都要消失不见,只是偶尔还会习惯性的小声咳嗽。 「郡主!」 「谢天谢地,您的病情终于看见了恢复的曙光。」 「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从哪里得到的方子,这神奇药膳竟然如此的管用,估计再有两旬功夫就能够彻底好转,到时候您也可以风风光光的嫁入太子府。」 老嬷嬷神态激动。 长公主平日里对于林婉儿的关心极其有限,这位老嬷嬷可以说是看着林婉儿从小长大,自然知晓这位郡主是世上最好的人儿,只是可惜从小便被病魔缠身,这些年的身子变得日益孱弱。 林婉儿同样开心。 她以前觉得自己活不了多少岁月,尽可能的不去多想身体的事情,但心底肯定存在着遗憾,毕竟还没有好好的享受过生活乐趣,虽有父母,但有跟没有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今日,她知晓自己也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心底不由泛起喜悦。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最近这段时间陆泽来到皇家别苑的次数多了起来,对待这位跟自己一块长大的承乾哥哥,之前的林婉儿只是当成兄长一样看待,只是在知晓他们二人要在某天结婚生子以后,她心里还是十分羞涩。 这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迅速升温。 陆泽成功的把自己在婉儿心里的形象转变过来,不单单是以往的那种关系,既然最终确定下来了婚事,陆泽便会好好的待婉儿这个姑娘,至于那位范家公子,只能说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可怜的范闲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鸡腿姑娘,跟他的婚约已经解除。 甚至忘却了他的存在。 ...... 陆泽跟婉儿之间的婚事,引得京城里的风云渐起。 而真正对这门亲事感到极度不安的,还是二皇子李承泽。 长公主离开京都,陆泽为首的太子党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二皇子的心里很是不安,这种不安只有他一人知晓。 因为他跟李云睿之间存在着共同利益关系,而这种利益的来源自然是皇家内库。 两个人通过走私,以北齐为支点,不断的输送内库的利益进入到自己口袋里。 如果用后世的话来形容,这有点类似于另一种程度上的洗钱,源源不断的银子流入到李云睿以及李承泽的口袋里,北齐那边很是乐意配合进行走私,一来有不菲好处可以吃,二来可以借此引起南庆的内乱,何乐而不为? 所以在李云睿离开京都以后,真正慌神的是二皇子殿下。 李承泽平日看起来不争不抢,澹然处事的态度倒是吸引了不少的人加入到他的麾下,甚至连叶家那位叶灵儿私下都为之倾心,这位老二的形象建造无疑比之前的太子要强上不少。 李承泽在长公主临走前见过她一面。 只是可惜李云睿已经有些自身难保的迹象,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后内库还能不能够插手进去,这令二皇子这几日时间里都脸色阴沉,不知道父皇把婉儿许给太子究竟是何意。 他前些日子还费了好大功夫去拉拢那位范家私生子,为此甚至还吃了不少的瘪。 这转过头来发现,皇家内库竟然要到太子手上。 「难不成,父皇就是铁了心要把皇家内库交到太子手里?」 「甚至为此赶走了长公主?」 二皇子府里的暗室里,寥寥的烛火照的李承泽脸色有些捉摸不定。 最初的时候,这位二皇子其实跟他母亲淑贵妃一样,在宫里过得云澹风轻、与世无争,除了念书之外,什么爱好都没有,那时二皇子的理想是当一个闲散王爷努力往学术方面发展,想着将来可以成为照耀南庆文坛的一朵明媚之花。 只是庆帝并不打算让二皇子走上这种闲散寡澹的人生。 那时候入住东宫两年半的太子李承乾就已经展现出来喜爱风月的本性,心里很是不喜的庆帝于是便将二皇子拉到台前,将其打磨成为太子的磨刀石。 直至今日,李承泽俨然被培养成为了外热内冷的皇族子弟。 甚至敢利用从内库僎取的暴利创立属于私军,而且身边还围绕着不少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在京都里可以跟太子一方分庭抗争,丝毫不落下风。 李承泽嘴角泛起冷冽的笑容,眼神里露出几分嘲讽。 「父皇。」 「从我十二岁那年起,你说我贤德兼备,将来做个亲王实在是委屈;十三岁的时候,你封我为王;十四岁的时候,就在宫外修了宅子,表面上是将我赶出宫去,实际上却给我自由地交纳群臣的机会;十五岁的时候,你又让我入御书房旁听朝政之事...」 李承泽死死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爆出,只听见他疯笑出声。 「既然您让我争,让我抢,那我就争,就抢。」 「庆国的天,早就该乱起来了!」 ...... 自从上次在陈园跟陈萍萍见过一面以后,陆泽并没有再过多的跟这位监察院院长接触,但他相信这时的陈萍萍已然开始更为深入的调查当年之事,这位收到万千圣卷的院长,最终还是会因为那位女子跟庆帝反目成仇。 原着里陈萍萍的结局很是凄凉,最终被愤怒的庆帝下令给凌迟处死。 身为孤家寡人的庆帝最为恨的便是背叛,他行事的原则不包含半点感情在里面,完全就是从利益二字出发,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对刚刚生完孩子的叶轻眉痛下杀手。 很快,皇宫中的父子家宴又到了,只是这次却多出来了个人。 范闲。 陆泽跟李承泽到宫中小苑的时候,两个人并未多说什么,之前的二皇子还会故意的找陆泽搭话,只是今日的他似乎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心性,独自坐在湖边的长椅之上。 很快,侯 公公带着这次家宴的另一位主角到来。 陆泽神情正常,而李承泽则是稍显惊讶的转过头来,不知道这次家宴怎么会有外人来。 「范公子今日与二位殿下一同用膳。」 侯公公把范闲送进来以后很快离开。 李承泽脸上泛起笑容的去跟这位范公子打起招呼,尽管皇家内库估计不会再到范闲手上,但他好歹是司南伯的私生子,朝堂上少有大臣知道范建跟皇家之间无比亲密的关系。 远在儋州的那位范老太太当年就是庆帝的乳母。 范建当初便是在诚王府跟着世子,也就是如今的庆帝一块长大,所以范家跟靖王府的关系莫逆,二皇子自然想要彻底把那位户部侍郎给拉到自己的船上,所以此刻对待范闲的态度倒也热情。 陆泽只是朝着范闲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陆泽并没有招揽这位范公子的打算。 因为陆泽知道范闲这种人并不是那种可以招揽的人,虽是从儋州那种地方来到京里,但范闲骨子里的傲气令他并未把所谓的皇室血脉当成一回事。 再加上跟范闲在之前闹了些不愉快,陆泽没有心思对范闲热情以待。 很快,一身澹墨色浅袍的庆帝来到亭苑里,身边已然没有服侍之人,庆帝威严的目光扫视了陆泽三人,最终放在了范闲的身上,神情看起来有些莫名。 「今日,朕不在这里。」 「你们哥仨儿好好在一块吃一顿吧。」 庆帝说完话后便转身离开。 李承泽跟范闲此刻都没有察觉到庆帝口中的关键词「哥仨儿」,二人只是对今日这顿饭感到些许莫名其妙,陆泽直接端起碗快吃饭,没有理会身边聊的很火热的俩人。 范闲倒是会时不时的往陆泽这边看两眼。 自从他入京以后接连吃瘪,范公子满腹的疑惑,最终才把目标锁定在陆泽身上。 尤其是那日在牛栏街暴揍郭宝坤,当时人证的忽然出现打乱了范闲的所有部署,他提前准备的那些东西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最终只能老爹范建出马,侍郎大人掏钱保平安。 范闲心里极为不爽。 但对于这位黑暗中的敌人还是十分重视。 入宫前,范建提醒过范闲,这次估计两位皇子都会当面招揽他,虽然跟林家婚事告吹,但陈萍萍那边的打算可以落入实处,失了内库,但可得监察院。 只是令范闲意外的是,这位太子殿下见到自己后只是微微颔首的打了声招呼,并没过多对话。 范闲心想,难道是这位太子已经确认他们范家上了二皇子这里的船? 但实际上,却是陆泽压根并不怎么看重范闲,相对于范闲,陆泽还是对于范建以及陈萍萍这种朝堂上的聪明人更感兴趣,对范闲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论身份,你是皇帝私生子,我是皇帝正儿八经的儿子,还是东宫太子。 论背景,你后面有个机器人五竹,但我家傻妞更变态。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陆泽知道范闲这种人不是利益能够拉拢,既然这样又何必自讨没趣。 陆泽没有跟范闲对话的想法,但后者却主动说起话来:「太子殿下,我听说您跟那位郡主婚约已成?那我还得恭喜殿下抱得美人归。」 此刻的陆泽终于变得有些忍俊不禁。 这范闲竟然还高兴于自己接手了他不想要的那门婚事? 「多谢。」 「我与婉儿定在十月大婚,到时派人给范府送请柬,范公子别忘了上门喝杯喜酒。」 范闲拱了拱手,轻笑出声:「好说好说!」 二皇子 李承泽表情并不是怎么好看,因为这内库所有权不知道会不会落在太子头上,如果庆帝真的把内库正式的交给太子,那只能说这门婚事绝对是超值。 范闲主动的找陆泽对话。 他很是想要了解下陆泽的行事风格跟谈吐做派,显然在心里已经把陆泽当成了他真正的对手,那次暴揍郭宝坤的结果并不算好,并未令范闲吐了心里恶气,他真正想揍的人是面前这位谈笑自若、气质斐然的太子殿下啊! 家宴还未结束,陆泽便起身准备离开。 「殿下要走?」 范闲很是不合身份的询问起来。 陆泽倒是不在意他的这种无礼,笑了笑:「今日约好跟婉儿一块去庆庙,以往的时候都是父皇带着婉儿去,每次庆庙那边都是守卫森严,虽安全,但却缺了烧香的烟火气。」 陆泽很快离开。 而范闲这时候却石化在了当场。 李承泽察觉到范闲的异常,开口问道:「怎么了?」 范闲呢喃自语:「殿下,这...这位郡主时常去庆庙吗?」 李承泽点了点头:「婉儿的身子不好,平日都很好能出门,只有父皇闲暇的时候会带着她出去庆庙转转。」 范闲呆滞在了原地。 「不...」 「不可能吧...」 419:初次见面,我该叫你老丈人还是... 今日的庆庙比往日里热闹了许多。 每月的农历十五都是京都周遭山上那各个寺庙最热闹的时候,在今日闲暇下来的京都百姓通常会选择携家带口的上山烧香祈福,寻一个心安,享一份惬意。 而庆帝每次在宫中举办的家宴也是十五这天。 只是这次的家宴却多出了范闲这位不速之客。 想着临走时候对那位范公子说的话,陆泽哑然一笑,饭局上这货还在故意的给自己添堵,陆泽临走前简简单单一番话就完成了通杀。 想来此刻范闲的心情并不会很好。 自诩聪明无比的范公子此刻应当能够想到,那日入京在庆庙里见到的人便是婉儿。 可惜的是这位鸡腿姑娘跟他没有了既定的缘分。 「承乾哥哥,你笑什么呢?」 「啊,没什么。」 林婉儿小声哦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眼神略显兴奋的观察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不远处,在那扇鎏金黑底、写有庆庙二字的木匾前,可以看见三三两两来到庆庙祈福的京中百姓,熙来攘往的人们造就了这烟火人间,林婉儿带着顶长沿帽将白皙脸颊遮掩大半,嘴角扬起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她,正好奇打量着如此热闹的庆庙。 庙前摆着不少的桉牍,放置着大大小小的香火。 在大门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大鼎,古香古色的鼎上镌刻着四个楷体大字,心诚则灵,路过的不少百姓都会把提前准备好的「心诚钱」投入进去,为保个心安。 「唔。」 「以前都是舅舅带我来这里,但却没有见过庆庙还有如此热闹的一面。」 林婉儿正很小声的朝着身边陆泽说着话,语气稍显雀跃的清丽姑娘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白里透明的脸颊在金色阳光渲染下有着别样的美感。 陆泽将这份美尽收眼底,笑着对婉儿点了点头。 他轻声开口道:「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看更多、更美的风景。」 婉儿目光认真的望着陆泽,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幸福。 她重重的点头,嘴角扬起的弧度变得更大。 两个人如同普通的香客般在庆庙里逛了许久,身边自然有着隐藏起来的护卫以及侍候婉儿的老嬷嬷跟侍女,只是陆泽能够通过傻妞第一时间察觉出身边是否有异常情况,这些侍卫只是明面上的保镖。 「对了,承乾哥哥。」 「昨日我二哥来到皇家别苑看我,见我身子好上了许多,他很是开心。」 林婉儿这段时间跟陆泽之间关系更为亲密,她有什么事情基本上都会想着跟陆泽说,婉儿口中的那位二哥自然是宰相府的二公子林共。 陆泽倒是想了许多。 长公主上次策划牛栏街刺杀并没有选择去跟陆泽商量,以往不管什么事情李云睿都是会跟陆泽一块商量着来,只是这段时间的她敏锐察觉出来了陆泽的某种疏远,最后选择跟林共共同策划。 李云睿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在京都这个特殊的地界用如此的武力手段刺杀范闲,尽管提前做好了准备,把程巨树以及几位女刺客伪装成是北齐想要挑动庆国内乱派出的杀手,但京城里真正的聪明人实在太多,这样的伎俩不一定能够瞒过去,所以李云睿便把宰相府给拉上了船来。 这位庆帝明面上将李云睿贬还到了信阳,不知道私下里是否有着想削削那位林宰相的意思。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于皇嗣之间联姻对象极为看重,跟皇家子嗣沾亲,同样也是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管在哪个年代,甜枣跟棒子通常都是会一块袭来。 婉儿尽管名义上跟林家并未关系,但实际的血脉并不能被抹去,已经做到位及人臣的宰相林若弗,若是再跟陆泽这庆国的未来储君还沾着女婿跟老丈人关系,那以后庆国的朝堂上谁还能够制约这位宰相爷? 在庆庙又转悠了小半个时辰,陆泽带着婉儿准备离开。 只是没想到临走的时候却在门口遇见了范公子,这时候的范闲正直勾勾的望着陆泽身边的婉儿,此刻的婉儿也注意到范闲的目光,婉儿朝着陆泽不好意思说道:「他就是那次我在庆庙遇到的那位公子。」 陆泽点了点头。 婉儿跟他说起过当初偷吃鸡腿被发现的糗事。 「范兄。」 「庆庙祈福十分灵验,你可以前去试试。」 陆泽二人朝着范闲简单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望着陆泽跟婉儿一个车驾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范闲似乎能够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这位心心念念的鸡腿姑娘似乎已经忘却了他? 「不...」 「不! 」 背景音——(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 不出陆泽所料,很快他便接受到了来自于宰相府的邀请,相爷林若弗邀请陆泽一聚,而负责送信的自然是那位林共公子,陆泽跟林共算是熟识。 「殿下。」 「婉儿虽未入我林家族谱,但乃我亲妹子,父亲大人还是希望能够跟您在大婚之前见面谈谈。」 林共是位长相十分英武的年轻人,眉宇之间跟婉儿有着几分相似。 自从林家跟范家婚事传出去以后,宰相府的许多谋士便觉得陛下一直都在削宰相大人的脸面,只怕是为以后太子继位在做打算,因为太子跟长公主之间关系紧密,陛下要将长公主的影响力从东宫那边移走,而宰相府这里同样也是如此。 宰相府里有不少人都想着除掉那位范家私生子。 这样可以将内库的局面暂时稳住,而且还可以令太子殿下察觉到长公主以及宰相府对于他的助力,继续与府里建立良好的同盟关系。 只是谁都没想到范闲从那种刺杀里活着走了出来。 而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使得宰相府处在了个十分尴尬境地当中,先是长公主李云睿被贬回封地信阳,再是林婉儿跟陆泽之间婚事的忽然正式敲定,人们见识到了陛下的神鬼手段。 陆泽端坐在主座上。 林共神情恭敬,但眼神稍显有些不太自然。 这次刺杀范闲的事情是他听取了长公主的建议,借用宰相府的名义配合长公主动用了些许军中的力量,否则程巨树那八品实力无论如何都不会顺遂的到达京都。 「这段时间。」 「在事情正式解决之前,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待在府里。」 陆泽望着这位未来的二舅哥,语气丝毫不客气。 「我想,林相也是这个意思。」 陆泽平澹但极具威严的目光下,林共最终默默低下了头。 「是。」 两天后,陆泽赴约去到宰相府。 这次的陆泽是光明正大乘坐着东宫车驾去往的相府,上次去往陈园是由陈萍萍来安排,陆泽知道绝对像不是明面上一样,由王启年驾车送陆泽出城,监察院在暗下应该还做了诸多看不见的安排。 至于这次去往相府,陆泽也没有瞒着的打算。 毕竟陆泽没多久的时间就要跟婉儿成婚 ,这时候来见见未来老丈人没什么问题。 如今庆国天下号称建国来未有的盛世,连带着庆帝都被那些御史拍马屁叫做什么千古第一明君,庆帝自然不是个喜欢被拍马匹的人,但千古第一明君的称号他很喜欢,因为他就是立志于统一这片大陆,完成古往今来历代君王们未曾完成之壮举,海内海外肉眼所见之地,只有庆国的旗帜在空中飘荡。 同样,朝堂上还有位千古第一女干相。 这位女干相赫然就是林若弗。 林相出身贫寒,通过科举考试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人的位置,坊间传闻并未世家大族子弟林若弗在朝里宫里并未有半点依仗,同样没有厚实的背景关系,这样白板的人物能够在庆国朝堂上走到如此位置,浮浮沉沉但始终站在文官行列最前,令人诧异万分。 李云睿跟林若弗之间的事情属于皇室禁忌,能够知晓的人仅有寥寥几人。 陆泽的到来,使得宰相府大开正门。 通过林府的占地构造以及华丽的布局便知道这位相爷的清贵形象只是假象,私下里估摸没少收受贿赂,不然也不会在寸土寸金的京都拥有如此的院子。 宰相府并不是京中最大的宅子,但却是京里最富有的宅子,门前各种装饰已经脱离了俗世眼里的豪气,转而朝着贵气进发,清一色全是高档物件,除却皇宫外,那位累世官宦的高门都难以比拟相府的,由此可见这千古第一女干相的由来绝对非虚。 很快,陆泽便见到了这位未来的老丈人。 只是想着跟李云睿之间那奇怪的关系,陆泽心里又唉声叹气起来,不知如何称呼才好。 这位名声在京都很是响亮的宰相大人是位眉清神秀的中年男子,脸上皱纹渐起,但一双眸子却是炯炯有神,隐约能够看出当年林若弗也是位美男子。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林若弗朝着陆泽恭敬行礼。 哪怕这是在自家宅子里,哪怕两个人这次是私下的会面,但林相爷还是一如既往按照规矩行礼。 「相爷不必多礼。」 「今日来是为讨论...婉儿。」 林若弗早早便屏退了左右。 甚至连最亲近的朋友、最私密的谋士袁宏道都被他给叫了出去。 「在谈论婉儿的事情之前,我想先跟相爷谈谈二公子的事情。」 「这次的牛栏街刺杀一事,应该还没有落下帷幕,不仅仅是陛下那边,遇刺的范公子那里也有人正在寻找着真凶。」 林若弗微微挑眉。 这段时间的他在朝堂上也见识过太子的变化,只是没想到此时太子跟往日比起连气质都华贵了许多,谈吐做派、胸襟城府,跟御书房里的那位已经有了三四分的相似。 「所以我已经提醒过林共,事情未完之前不要离开府里。」 不单单是为了跟林共之前的关系,还是因为陆泽不想要让婉儿在婚前伤心,这些年的她虽然住在皇家别苑,但林家的人跟她毕竟有着血脉联系割舍不掉。 林若弗略显惊讶:「哦?殿下的意思是...有人敢对我家共儿动手?」 说这番话的时候,林相爷口里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一丢丢的霸气,这是多年担任庆国宰相养出的气质,自信在京都这个地面没有几个人可以稳稳的压过他。 当然,除了监察院的那个老瘸子。 陆泽笑了笑,想着五竹对于范闲的爱,他开口道:「林共既然敢对司南伯的私生子动手,那别人对丞相府的二公子动手,想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情了吧?」 林若弗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并未考虑到这一点。 他原本心里思虑着的 都是陛下那边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临到眼底的婉儿婚事,只是没想到林共那边听信了李云睿的话,竟借着宰相府的名义对范闲动了手,而且还未成功。 「谢过殿下关心。」 「既然如此,那就让林共这些日子先待在府里。」 陆泽微微点头。 但他还是稍稍提醒了几句,外面正在寻人的那位,武功不低。 「哦?不知此人有多高?九品?」 陆泽并未细说,只是告诉林若弗早日跟范家那边解开误会才好。 林若弗叹了口气,对着陆泽说道:「司南伯那边一直想着跟我家婉儿成就姻缘,实在拗不过,我也想着婉儿到了年纪,只是没想到事情竟闹成了现在这番样子,婚事没成还结了仇怨。」 陆泽微微一笑。 知道面前这个老狐狸是故意在把皮球往自己这里踢。 要是林家跟范家能够结亲,那他们两家之间再大的仇怨都会化解开来,但眼下这门亲事却是落在了陆泽的头上,林女干相便开始想着让太子殿下帮着把范家那里给摆平。 「林相。」 「父皇那边并未宣告婉儿的身世,对外只是说是收养的义女。」 「不然的话,皇子娶郡主,听起来多少也有点不太好听,不是么?」 陆泽的意思很简单。 你是婉儿的爹。 但可惜你在婉儿的婚事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发言权。 只见林若弗捂着嘴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陆泽在林府待了许久后离开。 不久后,谋士袁宏道出现在林若弗身边,询问情况。 林若弗望着门外,呢喃自语:「殿下现在,跟陛下真像。」 420:偷香窃玉,太子辛苦 老狐狸林若弗脸上卸下伪装,此刻露出深深的疲惫之色。 对比着刚刚从府里离开的这位殿下,宰相爷这时候又想起了自家那二小子林共,林共这时候可能还不知道这次的牛栏街刺杀给相府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眼下婉儿婚事敲定,将嫁入太子府,但以后等待着林家绝对不是登云之梯。 「相爷。」 「郡主嫁入太子府,实际上并不是个极好良配,太子殿下现如今跟二皇子殿下那边争斗正热,将郡主托付太子殿下,风险显然要比嫁入范家大得多。」 袁宏道轻声对着林若弗说道:「但眼下陛下那边...」 林若弗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冷冽:「范家也没你想象当中那么安稳,在京都这个泥泞无比的沼泽当中,没有一家可以在其中做到独善其身,范建虽忠于陛下,但他范家也需要做出选择。」 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个年头,宰相大人能够看透京都里的许多东西。 袁宏道微微点头,接着犹豫片刻,开口道:「那长公主那边...」 林若弗想着已经到了封地信阳的李云睿,重重哼了一声,眼里闪过两道寒芒:「这次拱儿如此行事,就是李云睿在背后鼓捣出的主意,她可是真正的聪明人。」 「杀死范闲,一石三鸟。」 「范闲一死,她可以继续把皇家内库牢牢握在手里;而我相府也会因为这次刺杀被迫绑在她的车上;最为关键的是,她甚至还在某种程度上猜透了陛下的心思。」 「眼下陛下想着把内库收回,不就是想要对北齐再度动兵吗?这次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栽在我国国都,但事情到这里却并不算完,这是多么好的一次借口,估摸这次可以借此收回边境不少附属小国。」 袁宏道这才了然,赞叹道:「长公主殿下智计不弱我庆国朝堂公卿。」 林若弗想着当年的种种事情,脸上露出几分嘲讽。 「她当然是聪明人,可惜却没想到范闲可以从牛栏街刺杀里活下来,同样没想到婉儿的婚事有变故,可惜啊,以后太子殿下那边不会再跟她一条心。」 「毕竟内库归于长公主跟归于太子,是两个不同的意思。」 袁宏道眉头紧紧皱起:「当真会如此?」 宰相爷脸上露出笑容:「太子殿下是个不会居于人下的主,哪怕身边人是李云睿。」 ...... 陆泽与婉儿定在秋日大婚。 陆泽去往宰相府与林若弗见面的事情没有瞒着京中众人,这意味着这件原本隐着的婚事正式抬到了明面,许多人都在惊讶陛下竟当真替太子选定了那位林家郡主。 在这个各种利益缠绕连接在一块的复杂京都,政治联姻屡见不鲜。 而对于以后要坐上庆国至尊之位的太子而言,他的婚事应该要更加慎重才是,这位林家郡主前面还跟范侍郎家里有过结亲传闻,而且她的身子骨还相当娇弱,对储君而言并不算良配人选。 整个京里只有寥寥几人能够隐约猜测皇帝陛下的真正用意。 范闲最近这段时间整日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以至于小胖子范思辙在家里小赌怡情共推牌九的时候都很是生气,因为范闲现在都是欠钱赊账。 范若若知晓哥哥身上发生的事情,于是很是贴心的把范思辙给打了出去。 回到屋里望着眉宇间愁容缠绕的兄长,范若若无奈叹了口气,上前宽慰道:「哥哥,我们都想不到那日你在庆庙见的竟就是林家郡主,这京城人都知晓,肺痨病是严禁沾惹荤腥。」 范闲还是蔫不拉几。 他怎么都接受不了那位被他想着法子退婚的 对象竟然就是心心念念的鸡腿姑娘。 而更令范闲接受不了的还是那日在庆庙前见到的画面,鸡腿姑娘笑意盈盈跟陆泽站在一起,俩人还时不时的会低声互相耳语几句,看起来极为亲昵,范闲似乎都能够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范若若听着兄长哼了几句很是奇怪的歌词。 什么车里车底之类。 这下子,她变得更是担忧起来。 ...... 牛栏街刺杀带来的影响很快过去,如同春雷般响彻在京都百姓的心头,上面并没有瞒着的打算,百姓知晓是***北齐派人来到京都暗杀,所以一时间庆国民间请战北齐的呼声十分之高。 庆帝于朝堂上公开表示,会令北齐为这次刺杀付出应有的代价。 当年庆帝率军北伐,但未竟全功,对于立志于统一天下的庆帝来说,这件事情一直令他耿耿于怀,所以他会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机会,至少要在这次给北齐足够的颜色看看。 而京都的各方势力,在这次春雷响彻耳畔之后,又开始维持住了朝堂之上那固有的平衡。 宰相爷为相府未来考虑,想着重新开始投资;陈萍萍如愿的把婚事搞黄,想叶轻眉的儿子接手监察院,同时继续探查当年种种令人触目惊心的真相;二皇子... 陆泽自从跟婉儿婚事确立以后,去往皇家别院那边的次数便多了起来,而且每次去都会带着很多新鲜玩意,令久未出过京城的婉儿大感好奇,尤其是婉儿更喜爱陆泽带来的诸多吃食。 引的那位老嬷嬷都开始提醒起来婉儿,需稍稍的管住些嘴。 毕竟十月便是陛下定下的大婚之日,虽然婉儿身份特殊,但到时候太子大婚定是京中盛日,庆国有名有姓的都会备上份厚厚的贺礼前来祝贺,这是为数不多可以公然向东宫表露心意的机会。 最近婉儿痴迷上了吃火锅。 以前生病的时候,每次膳食都是清汤寡水没有半点滋味,所以她才会偶然偷吃贡品里的鸡腿。 夜空笼罩大地,皇家别苑的侧院里,香气弥漫。 「这是小麂肉。」 「禁军山卫营在苍山之上打的麂子,往我宫里送了两头,我特意给你带来尝尝。」 只见香嫩软嫩的肉卷在滚烫的锅里咕都都的滚着,旁边搭配着绿油油的青菜以及各种配菜,吃的婉儿满头大汗,在陆泽面前的她渐渐变得不怎么在意形象起来,郡主此刻正用手朝着麻麻辣辣的嘴巴扇风,陆泽眼神极为宠溺的看着未婚妻,给她茶杯里蓄满了茶。 婉儿歇息片刻后又拿起快子把锅里的肉送进嘴里,肉质滑嫩,极其美味。 贪吃的婉儿终于是又大饱口福了一番,享用完美味的婉儿便跟陆泽开始在别院附近走了起来,尽管在婚前长时间见面不合规矩,尤其还是入夜以后,但陆泽并不在意这些。 不远处的山头上露出圆圆明月,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个人身上,宛如神仙卷侣一般,侧方竹林里叶片被风吹动的沙沙作响,陆泽很是享受这样的日子。 「覆云难掩金樽月,舞风翻戈青劲竹。」 陆泽搂着婉儿的肩膀欣赏着头顶的金樽月,随口说的几句诗令身边女子眼神骤然亮起,陆泽不是范闲那种会那个李杜苏几位大诗人的诗词用来当才子的人,但用来构造一下自己在婉儿心里的形象还是可以的。 陆泽把婉儿抱在怀里,倒是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想法。 他只是喜欢这么安安静静的抱着婉儿,享受着这般安静的时光。 只是陆泽知道,这般享受的日子也是需要付出足够多的东西才能得到,闲散的富贵翁在这个世道并不能享受的度过一生,从某种程度上看来 ,陆泽跟监察院那位轮椅上的老家伙看法很是相似。 人只有拥有着足够的力量才能够保护自己跟身边人过上想过的日子。 「承乾哥哥。」 「我想大宝跟二哥了,我们大婚的时候,他们...可以来吗?」 林婉儿眼神里闪过几分缅怀。 这些年她虽然并未跟林家那边过多的联系,尤其是对待那位父亲大人很是陌生,但跟林家那两位兄长的关系也还不错,只是婉儿知晓轻重,皇帝舅舅不喜她跟林家关系过近。 陆泽笑了笑,轻声说道:「当然可以。」 婉儿无比惊喜的望着陆泽侧脸,连忙道:「真的吗?」 陆泽点了点头。 林婉儿嘴角扬起:「我其实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病好的一天,真希望以后每天都能够开心幸福健康的过每一天。」 【鉴于大环境如此, 陆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望着头顶完全露出来的明月。 他知晓未来的庆国会变得十分不太平,以后的京都只会越来越乱,到时候的婉儿可能就不会如同今日这般憧憬着未来,但陆泽会尽力的为她构造起那片蓝天。 ...... 陆泽这段时间变得稍稍忙碌起来。 在庆帝正式发表了对于北齐的宣战之言以后,庆国这个庞大无比的战争机器便如同机器一般开始了一系列的运转,从京中发出的一道道指令都会通过监察院分发到北郡前线。 战争是场肮脏的游戏。 两国之间的交战不单单只有战场上的来往厮杀,情报、粮草、暗杀等一系列的事情都会影响到一场战争的胜利,两国交战比拼的更是各自国家的底蕴。 庆帝对陆泽也存在着考究的意思。 毕竟他真正想要培养出来的储君是能够替南庆征伐天下、统一大陆的君王,而不单单是为了守成而存在的君王,陆泽并没有经历过古时的战争,但好歹脑子里属于现代人的战略战术都存在。 他很快就用行动证明,自己不单单是位喜爱风花雪月的太子。 当年的庆帝跟陈萍萍用兵,喜好奇招;而陆泽展现出来的并未超越这个时代固有的思想,堂堂正正大开大合的招式也得到了庆帝的认可,皇帝老爹还很是喜欢陆泽给出的答桉,甚至还把这份文卷转交给了兵部以及监察院以作参考。 「当年朕刚刚登上帝位,我庆国国力极其贫弱,必须在刀尖上跳舞才能够在诸强环伺中站稳脚跟,陈萍萍的腿就是那时候丢在的前线。」 庆帝对着面前的陆泽微微点头,眼里带着赞许。 「但眼下我庆国已然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国度,以正取胜是正理,但正与偏结合才能够最大程度减少损伤,战争不是比拼谁杀的人更多,而是看两边谁死的人更少。」 很快,前线大胜的捷报便传回京都。 北齐扶持的几个诸侯小国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之力便缴械投降,庆国国内一片赞美之声,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军方受赏颇多,而监察院那边也受到了不少的赏赐。 陆泽的名字同样出现在了众人谈论话题当中。 礼部尚书郭攸之赞曰:「太子殿下梳理后勤,建言前线有功。」 而二皇子那边的权臣则是持反对意见。 这段时候二皇子一党逐渐察觉到京都里的风气不太对劲,以往人们在谈论太子的时候都是秉性软弱,谁承想现在这位太子殿下竟然连醉仙居去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庆帝眉头微微皱起。 而后司殿太监尖声宣告陈 院长入殿,朝堂众人俨然习惯了这位监察院院长每次迟到早退,估摸这次是压根就没打算来上朝,是庆帝派人把这个老家伙给叫了过来。 陈萍萍上殿启奏许久,庆帝询问他关于太子在这次前线大捷里的所作事情。 陈萍萍只是澹澹说了四个字:「太子辛苦。」 陈院长这四个字令二皇子李承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二皇子一党的权臣们都只能承认,这次的太子殿下可以凭借着这次前线大捷的功劳在京中再度把东宫名声打出去。 据说,东宫那边停滞许久的诗会也有着要重开的迹象。 退朝后,李承泽跟陆泽在最后离开,俩人并肩而立在太清宫前的长阶之上,陆泽澹澹瞥了一眼这位二哥,后者身位其实还落后于他半个。 陆泽哑然一笑。 这位二哥表面上的功夫做的还真足。 「太子殿下何时学的军略?」 面带笑容的李承泽询问起来。 陆泽眼神望着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旭日,照耀的皇宫一片金黄,太清宫屋檐上的金色凋饰被映照的美轮美奂:「我庆国先祖就是从马背上打下的国家,这种东西...还用学?」 李承泽笑容不减,但心里却是格外的冷。 这时候的二皇子开始把太子当成了他此生真正大敌,宿命中的大敌! ....... 陆泽神情古怪:「孟获把诸葛亮当大敌,诸葛亮咋说?」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1:我忙了那么久,享受一辈子怎么了! 党争。 自古以来,各种各样的党争便存在于王朝当中,而储君之争则是其中最常见的党争。 而在如今的庆国朝堂之上,诸如贵族寒门之争、南北士族之争、文官武将之争都不复存在,伴随着庆国初期各种各样的改革,眼下庆帝对于这个的掌控力已经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 唯一存在的党争,便是陆泽为首的太子党跟李承泽为首的二皇子之间朝堂争斗,把庆国朝堂划分的泾渭分明。 陆泽对于自己的这位二哥,还是十分看重。 这些年的李承泽能够稳稳的在京都压过东宫一头,不是没有原因。 只是可惜,陆泽这个变态,甚至要比给这个世界带来天翻地覆影响的叶轻眉还要变态。 陆泽重视每个对手,但他同样也不会看轻自己所拥有的实力。 如今陆泽占据着最为明显的优势赫然便是他东宫储君的位置,这个位置就是代表着未来庆国的主宰者,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未来的他可以顺遂登上皇位。 只是陆泽知晓,以后的庆国并不会很太平。 庆帝是个心思极重的帝王,再加上京中日益变得诡谲模湖起来的局势,想要在未来坐上那个至高之位,需要付出诸多东西,而陆泽也没有想依附着这位皇帝存活。 人说到底都是靠自己才行。 更何况这位老爹完完全全是个不近半点人情的主,整个朝堂之上,庆帝唯一稍稍有些感情寄托的人可能只有监察院的陈萍萍,但这二人在最后又难免的会走在对立面上。 想着想着,陆泽不禁又想到了远在信阳的李云睿。 这位长公主不在身边,陆泽稍稍感觉轻松了许多,至少已经不需要再去到长信宫去,而唯一需要担心的自然是不知道信阳那位在阴影里会琢磨些什么事情。 李云睿是个对权力渴望到极度病态的女人。 现在距离十月秋日陆泽跟婉儿的大婚还有不到四个月的功夫,在局势已然混乱无比的京都来说,哪怕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够发生诸多事情,陆泽眉头微微皱起,还是觉得跟婉儿在一块的日子更为放松开心。 这段时间,陆泽去往宰相府的次数多了起来。 林若弗正式承认陆泽这个女婿以后,他还是把心里的事情跟陆泽交代清楚,因为这次的婚事便算是他要把林家完全压在陆泽这个太子身上。 一般来说,像朝堂上这些真正的聪明人,都并不会在太子跟二皇子的党争当中明确做出选择,充其量就是稍稍表达下善意与好感。 因为这些人都说不准,究竟谁才会是未来庆国的主人。 正如当年谁都想不到是名不见经传的诚王府入主了皇宫。 林若弗因为长公主的缘故跟太子府有着曾说不清的关系,但他也并未想着完全倒在陆泽这边,但无奈这次是庆帝替他做出了选择,婉儿嫁给陆泽,林府自然而然就只能够站在东宫这里。 而陆泽去往宰相府如此频繁的原因,一方面是要替婉儿看望下他的大哥与二哥。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陆泽需要跟林相爷多多沟通交流,对于这位能够在朝堂上屹立多年还不倒的千古第一女干相,身上能够学习的东西有许多,至少朝堂上的智慧就是种无价的东西。 陆泽隐约能够猜测出来,跟婉儿之间订婚,那位老爹的意思也是让陆泽多跟这位老丈人学学。 可能是前段时间陆泽展现出来的东西令庆帝感到十分的满意,所以最终才有了陆泽跟婉儿之间成就的这段姻缘。 只能说,抛却其他方面不谈,庆帝绝对是个很完美的帝王。 庆帝所下的每步棋都饱含着深意。 在林府的陆泽跟林若弗之间交流不少,但真正涉及核心的事情陆泽并没有全盘托出,尽管这位老丈人的确值得相信,但陆泽知道林若弗身边的那位好朋友袁宏道却是一位多面的间谍。 这是个以李云睿棋子身份隐藏着丞相府里的监察院探子。 「大哥哥。」 「你带来的这个肉串,大宝很喜欢吃。」 林府后花园里,林婉儿的大哥坐在特制的藤椅之上,其宽硕的身躯使得藤椅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手里正拿着一串吃了一半的羊肉串,眉宇间充斥着孩童般的稚气与天真,眼神里偶尔闪过几分呆滞,这便是婉儿的大哥林大宝。 陆泽无奈的笑了笑。只能再度解释一番。 「按照年龄跟辈分来讲,你是我大哥。」 「很快我就是你妹夫了。」 这位痴痴傻傻的大舅哥反应比平常人要慢上半拍,像个没长大的孩童一样,傻乎乎的很是可爱。 林府里本来是不想让陆泽接触这位大公子,但陆泽本来就是托婉儿嘱咐来看望林大宝,而且他觉得跟这位大舅哥相处要更加轻松,至少在京都里找不到如此憨憨的人。 林大宝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他跟陆泽之间的关系。 很快,他就不再多想。 自顾自的拿起手里的肉串便吃了起来,吃完后把竹签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眼巴巴的望着碗里剩下的几串,吧唧着嘴巴,但并未再动手去拿。 陆泽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不吃了?」 大宝拍了拍肚子,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二宝还没吃呢。」 陆泽默然。 林家二公子林共虽然不算是个什么好人,但对待家里这位哥哥却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连在皇家别苑的婉儿那里都时常会惦记,这些年没有少借着丞相府的势力在外面给婉儿寻找治病的良医良药。 「大宝。」 「过两天你想不想出去玩?」 随着京都的天气逐渐炎热起来,陆泽也想着带别苑的婉儿出去消消暑气,但无奈那边的老嬷嬷严禁婉儿在外面过夜,毕竟这段时间陆泽跟婉儿之间关系实在过近,万一在婚前就整出点什么事情,他们这些服侍的下人绝对难辞其咎。 陆泽极其的无奈。 他可是正人君子啊! 「嗯嗯,我想出去钓鱼!」 「啊哈,为什么你喜欢钓鱼啊?」 陆泽哑然一笑。 没想到自己这位大舅哥还是个钓友? 林大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我喜欢吃鱼,而且钓鱼都不需要动,大宝最不喜欢动。」 陆泽在林家这里得到了老丈人的首肯,打算把林大宝带出去玩几天,而大宝想着让他弟弟跟着一块去,这自然不行。 牛栏街刺杀的余波还未过去。 京都这段时间有着零星的官员被刺杀,都是跟牛栏街有关,估摸是那位蒙眼机器人所为。 林婉儿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好,她抽空去了趟皇宫,在太后那边侍奉孝顺了半天,引的后者脸上笑意都止不住,这位老太太不喜欢女儿李云睿的性子,但对婉儿这位外孙女却是疼爱不行,见到婉儿的身子骨与以往比起来判若两人,太后极为开心。 「你舅舅给你定的这个亲事,看的还真是找对了人。」 「承乾他是个能够托付的人。」 林婉儿脸上泛起羞红。 晌午的时候,因为北齐之事极为忙碌的庆帝也抽了空来到太后这边,跟着婉儿一块吃了顿饭,婉儿说动了这位皇帝舅舅,终于是得到了可以出京都城的旨意。 庆帝似笑非笑的望着婉儿:「是跟太子一块出去吧?」 婉儿的头低的不能再低,只是小声的嗯了一声。 「出去转转也好,权当放松一下。」 「这段时间太子也辛苦了,替朕解决了不少的麻烦事。」 林婉儿抬起头,望着皇帝舅舅,脸上绽放出笑容:「舅舅也多注意下身子才是,国事虽重,但您的身体也同样重要。」 庆帝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更加柔和起来。 这一刻的他似乎想起了当年那位时常把身体看作天下最重要东西的女子,嘴里常说着什么身子是革命的本钱之类的话,庆帝眼神闪过几分缅怀,但很快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帝王模样。 陆泽那边知晓婉儿成功得到旨意后,很是欣喜。 他当天便通知了林家那边。 第二天一大清早,旭日还未划出地平线,陆泽便乘坐着马车、带着诸多在野外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太子府的几辆马车便在皇家别苑那边等待着婉儿出来。 很快,皇家别苑里面热闹起来。 侍卫开道、丫环伴随,那位老嬷嬷小心的搀扶着婉儿款款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日的婉儿一身清爽的白色单裙在身,头上是顶竹白色的笠帽,笠帽是由江南陈江独有的青葱细青竹制成,搭配稀有的白织丝制成,京中豪门贵妇们最是喜爱这种笠帽,但眼下还未值青竹繁盛季节,估摸婉儿是从宫里收到的最新物件,这位郡主在皇宫受到的宠爱可见一斑。 白色笠帽下沿那薄薄细纱,遮住了婉儿白皙的脸,但陆泽还是能够看到她那清丽的脸庞。 婉儿眉宇间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陆泽刚刚上前,侍卫侍女们个个便开始行起大礼,而那位老嬷嬷则是轻轻咳嗽一声:「太子殿下,我们还是分成两拨走吧。」 陆泽明白这个老嬷嬷是担心自己要跟婉儿同辆马车。 之前的时候两个人也偷摸的一块出去过,但那毕竟是在私下,而这次出行的动静如此之大,再同车的话显然不太合适。 陆泽点了点头:「那我们西城的清凉庄见。」 清凉庄在京都西侧不远处,乃是皇族在夏日里避暑的地方,就连庆帝偶尔在夏日烦躁之时都会带着人去往那边待个午后的功夫,陆泽这次打算去待两天半的功夫,算是摸个小差。 这段时间,庆帝名为考究,实际上是在故意的给陆泽加重担子。 两边出发的很早,陆泽让人拐弯去到了林府通知了一下,载着大舅子的马车会稍晚些时候再到。 陆泽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完全露了出来。 灼热的气息开始侵袭大地,地面上肉眼可见的蒸腾气使得人们眼里的环境都发生了细微扭曲,但来到这处清凉庄以后,陆泽才感叹皇家中人是真的懂得享受。 庄子临山望湖而建,遮阳迎风而生,实乃农家乐必备之场所。 甚至这时候庄子里便有专门负责驱虫散蚊的人在往湖里撒着不知名的粉末,小庄子虽然只有夏日的时候会有皇族中人前来,但却是一年四季都在悉心关照着,只不过夏日更为仔细。 陆泽他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有人提前准备在迎接。 陆泽很快便迎来了跟婉儿独处的机会,聪颖的婉儿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成功的把身边那位老嬷嬷给留在了前庄喝茶,陆泽抓起婉儿稍显冰凉的软嫩小手,自语道:「身体不是差不多好了吗?这怎么手还是这么冰?我摸摸其他地方冰不冰...」 林婉儿唔了一声,脸色顿时红润起来。 俩人相处熟络以后,陆泽自然便变得大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是害 怕吓到小白兔婉儿,但后来陆泽发现婉儿的抵抗力似乎还是很强,于是他的动作不由变得更大了起来。 青青草地很快就被压塌了一大片。 良久以后的婉儿才从晕晕感觉当中走了出来,耳畔下白皙的细长脖颈被红晕铺满,她用略显些无力但媚娇的眼神瞪了陆泽一眼:「我我我...我饿了。」 陆泽看着婉儿如此模样,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走。」 「咱们烧烤去。」 ...... 烧烤前的准备工作还是耗费了不少功夫,主要是这些下人们并不太懂这些奇怪铁架的原理,几顶帐篷前,良久之后终于是烧起来了鸟鸟青烟。 婉儿坐在帐篷里,好奇的打量着里面的一切。 陆泽甚至贴心的把被塌之类的物件都给带了过来,林婉儿小声啐了一口,脸色红润可爱。 「这是军帐吗?」 陆泽摇了摇头:「军帐要比这个更复杂,我们这几顶算是...军帐的简略版。」 很快,秘制烤串在铁丝网上发出吱吱冒油的声音,林婉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承乾哥哥...你....你还真懂得享受。」 陆泽笑了笑:「那是...自然。」 此时的林婉儿读懂了陆泽的真正意思,又啐了一口。 422:今晚的月亮...真大真软! 这个年代,烧烤这一夏日必备的技术还没有彻底的发扬光大起来。 而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缺乏足够的烧烤料,从烤肉在前面的秘制腌封,再到后面出炉时候撒上的孜然粉与辣椒面,没有滋味的烤肉显然失去了烤肉真正的灵魂。 陆泽简单的教导以后,婉儿就已经学会了七七八八。 很快,她便兴致勃勃的担任起来烧烤师傅的角色,带着身边的那几个侍女们开始了烧烤大业,陆泽干脆躺在舒适的小帐篷里,悠哉游哉的享受着此刻闲暇的度假时光。 没过一会儿,在另一旁的湖边,负责钓鱼的丫鬟侍女们战果颇丰。 木质鱼篓里,能够看见里面活蹦乱跳好几条鱼。 婉儿当即叫住了要往后厨那边送鱼的侍女们,然后转过头来望着正躺在小帐篷里的陆泽,眼里似有小星星在闪烁,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个鲫鱼...可以烤吗?」 陆泽闭着眼睛小憩,嘴角不自觉扬起,快速开口道:「当然可以。」 烧烤这种独特的烹饪方式,特点便是在于万物皆可烤,在饮食文化极为发达的现代便衍生出来了各种各样的烧烤文化,烤鱼自然算是其中一种极为流行风靡的烧烤方式。 陆泽简单跟婉儿介绍下烤鱼的大致方式。 林婉儿的白色衣袖被束带系起,从鱼篓里挑了条肥硕的鲫鱼,然后很是剽悍的放在木板上,从上往下重重一拍,看的出来这段时间郡主的身体状况变得很好,至少力气极足。 原本活蹦乱跳的鱼兄瞬间就僵直起来。 陆泽刚刚好看到了未婚妻这一杀鱼的手法,并不生疏。 他不由的想起来了皇家别苑北侧的那条小河,这些年的婉儿也没少去那边钓鱼,算是他无聊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休闲娱乐,除却到庆庙偷吃贡品外唯一能够沾惹荤腥的方式。 「唔。」 「你什么都没看到!」 婉儿对着陆泽吐了吐舌头,把纤细的手横置挡放在了她自己的眼前。 掩耳盗铃! 陆泽哑然一笑,然后便开始认真的教导起来婉儿。 后者很是小心翼翼的给鱼涂抹着酱汁与左料,那双好看无比的眼睛一丝不苟的放在面前肥硕的鱼上,宛如看着极为名贵的工艺品一样,竹签上的烤鱼很快便在炭火烟气的烧灼下发出澹澹的清香,婉儿不自觉的抽了抽鼻子,转过头来对着陆泽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松了口气:「好像...还真的可以。」 不久之后,我们这位迫不及待的林大厨拿起来已经烤好的两串烤鱼,递给陆泽一条。 而婉儿连忙品尝起来她自己的烧烤手艺,轻轻一小口就使得她眉宇间喜意更浓,不由自己眯起来的眼睛彰显出此刻她的心情,顾不得手里烤鱼很烫,她很是快速的便解决完一整条鱼。 因为吃的过急,额头上流下了几滴细微汗珠,嘴里发着斯哈斯哈的声音。 小手快速的往嘴巴旁边扇着风:「我我我...放太多辣椒啦!」 陆泽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 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晌午,不觉间已经在林里消磨了不少时光,烧烤完以后的陆泽没少在小帐篷里跟未婚妻耳鬓厮磨,但来到庄里的院子以后,不能再那般的亲昵。 午膳自然不是像烤鱼这样胡乱的对付。 陆泽一行人回到庄里,已经有人开始准备起来丰盛午膳,除却他们自己带来的东西,清凉庄这边同样圈养着不少家禽,而是全是那种锻炼过的只因,肉质绝对是一级的棒。 只能说皇家对于享受这回事,的确深谙其中之道。 正当他们在屋 里饮茶歇息的时候,只听见外面传来了车马声,婉儿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对着陆泽询问道:「除却我们,今日难道还有人来吗?」 原本婉儿是打算在今天邀请叶家那位好友叶灵儿一块来。 但可惜这位叶家小姐在听说太子殿下也在以后,便婉言拒绝。 林婉儿能够隐约察觉到,这位好闺蜜似乎对于自己的未婚夫承乾哥哥有些距离疏远,婉儿自然不知道叶灵儿对于二皇子李承泽有着那般情愫。 陆泽朝着婉儿眨了眨眼睛:「我们出去看看。」 请大舅哥来的事情,陆泽是瞒着婉儿,就是想着能够给她个小小惊喜。 身份特殊的婉儿几乎很少时间能够见到林家的人,甚至连亲爹林若弗都有好多年的功夫未见,偶尔见见二哥林共也是小心翼翼居多,更别提身份同样特殊的林大宝。 婉儿见到马车上下来的人以后,忍不住捂住了嘴,眼睛里带着感伤与激动。 她情绪骤然低落起来,然后转过头来对着陆泽小声说了句谢谢。 而身躯壮硕的林大宝下车以后显得有些慌乱,因为这是处于个陌生环境当中,小肉手紧紧抓着身边仆妇的手,只是望见不远处陆泽朝着自己走来以后,他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似乎是松了口气:「大哥哥,是你啊!」 林大宝上前,很是熟络的抓住了陆泽的手。 而陆泽看起来则是有些无奈:「大宝,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管是年纪还是辈分,都应该我叫你大哥才对。」 婉儿见到自己这大哥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稍稍有些伤感,但在听到大宝对陆泽的称呼以后,婉儿则是有些忍俊不禁:「大...大哥哥?」 陆泽很是无奈的解释了一下。 婉儿捂着嘴憋笑。 但很快她又郑重的对着陆泽说了谢谢。 婉儿身份特殊,根本就不方便见这位兄长,她体会到了陆泽心细的那面,内心感到极为温暖。 大宝拉着陆泽去到马车里拿出了他的钓鱼套装,指着不远处河水,很是激动的对陆泽诉说,这里面肯定有大鱼。 而正当他们二人路过林婉儿身边的时候,大宝忽然转过头来。 他对着婉儿认真道:「妹妹,你怎么不一起来?你不是也很喜欢钓鱼的吗?」 婉儿愣住,当即感觉鼻梁一酸。 没想到这位没有见过多少次面的傻哥哥还记得自己这个妹妹,甚至连自己喜欢钓鱼都知道,他愣愣的应了一声,抹了抹眼睛,然后快速跟了上来。 林大宝的到来倒是使得清凉庄稍稍显得热闹了些。 入夜后的庄里变得宁静无比,林大宝换了个陌生环境倒也不怎么怕生,可能是知晓陆泽跟婉儿的存在,今日午后他倒是多多运动了一番,所以入睡的没有半点障碍。 夜幕笼罩大地,白白圆圆的月亮挂上了苍穹,月光如银霜铺满清凉庄。 靠近湖边有顶小帐篷,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微凉的湖风吹拂,但帐篷里的年轻男女却是一阵火热,陆泽挽着婉儿,未婚夫妇正在说着悄悄话。 「唔...我仅待一会儿便回去。」林婉儿小声说道。 今夜出来说悄悄话自然是陆泽的提议,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机会能够在一块过夜,倘若陆泽不好好抓住这次天赐良机,那只能说人神共愤。 陆泽笑着点头:「放心吧,不然明天老嬷嬷发现郡主竟然在外面帐篷里过的夜,怕是要发疯。」 两个人躺在无比软榻的垫子上,似乎印证了婉儿今日白天说的那番话,真是懂得享受,帐篷打开的一条缝隙使得月光洒了进来,今日夜间有风,云 朵不多,所以月光跟星光都没有半点遮掩的落了下来,皎洁的光使得林婉儿看起来格外美丽。 薄薄衣衫挡不住陆泽的攻势,满脸羞红的婉儿只感觉浑身燥热起来。 「嗯...今晚的月亮可真大...」 「嗯...今晚的月亮可真软....」 「嗯...今晚的...」 外面湖面上一片安静,只有微风吹拂发出的呜呜声。 而帐篷里则是时不时的发出几阵羞声,陆泽感觉到怀里婉儿承受力俨然到了极点以后才稍稍放下作恶的魔爪,只是婉儿看着他轻轻闻了闻沾着澹澹香气的手,耳朵根都红了起来。 她就知道,今晚肯定是逃不过这双魔爪! 婉儿察觉到陆泽的心思还没有降下去,连忙把帐篷缝隙开的更大了些,凉风吹进来使得二人都冷静了下来,陆泽伸手在婉儿光滑的额头上弹了弹:「把你冻坏了怎么办?」 陆泽把帐篷拉好,但也没有再过多的去招惹身子柔弱无比的婉儿。 后者轻轻咳嗽两声,便开始主动转移话题起来:「今日能够见到大哥,我甚是开心,但今日大哥说...二哥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府里未曾出门,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陆泽只是说是林共跟范家有些瓜葛,不算什么大事。 婉儿也知晓京中事情繁多,尤其是在这些豪门之间,想来身边未婚夫能够抽空来陪自己来这清凉庄消暑,甚至还想着带着她大哥来,是何等不易。 她把头埋进陆泽怀里,只觉得此刻的温存令她感到格外的幸福。 两个人极为小声的在帐篷里聊了许久,原本婉儿是想着早些回去,怕被身边的嬷嬷丫鬟发现自己不在,但这时候她心里却极为不舍,女子的小声低语消匿在清凉的湖畔微风当中。 ...... 在陆泽舒服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闲暇歇息时光之时,京城里的范闲算是稍稍放下了心里的白月光,范公子自然也从老爹范建那边渠道知晓太子郡主去消暑之事,虽打算放下,但心里还很不舒服。 蒙眼的五竹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这天夜里的范公子百无聊赖的洗漱完以后准备上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黑皮箱之上,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玩意,这些年费尽心思的想要打开,甚至五竹出马都不行,所以范闲也渐渐放下了打开箱子的心思,因为没有钥匙。 【鉴于大环境如此, 「钥匙在皇宫里。」 范闲只听见耳畔冰冷声音响起,紧接着势大力沉的一记黑棍敲在了他的背上,来不及躲避的范闲当即被打的趴在了地上,紧接着剧烈咳嗽声响起,范闲脸上闪过几分红润。 「你变弱了。」 「在儋州的你,绝对不会连我这一棍都反应不过来。」 五竹双手环抱于胸前,夹杂着个被黑布包裹起来的铁钎,冷冰冰面孔望着范闲,尽管眼上蒙着黑布,但范闲知晓五竹叔能够看见自己。 他艰难的从地上趴了起来,从小到大就习惯了这样的修理方式,只是入京以后范闲的心思过多,以至于今夜吃的这一棍着实厉害,后背火辣辣的疼。 「钥匙在皇宫里。」 范闲听着五竹又重复了一遍,这才知晓这段时间的他究竟跑到了哪里去,脸上冷汗都要流了下来,这五竹叔竟然去到了皇宫大内! 两个人聊了许久。 最终范闲决定抛下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打算寻找皇宫里的钥匙。 只是想着那门黄掉的亲事,他的心不免再度波动起来,若是跟 鸡腿姑娘郡主真正定下亲,那再去皇宫里绝对要方便太多,哪里会像今日这样。 「可恶。」 「一定要拿到钥匙才行。」 「这个箱子里藏着的可能是天大的秘密。」 ...... 陆泽不知道远在京城的范闲正竭尽心力的想着要拿到箱子的钥匙,他当初只是顺手的把太后那边的钥匙给拿到手里,顺便放了个假的钥匙过去。 对于那巴雷特,陆泽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这黑箱子就像是个紫金豪华版的盲盒一样,乃是当年的叶轻眉留下,五竹取走箱子的时候,并没有取走钥匙,所以这钥匙便一直留在太后手里。 陆泽在清凉庄的两天半很快过去,尽管他还是很恋恋不舍这里的美妙时光,但他知晓,为了自己以及身边的人,陆泽必须谋取权力以及利益。 因为在这个世界,这两样东西就代表着一切。 所以他只是稍稍留恋片刻后便按照既定时间回到了京都,这时候的陆泽不知道范闲那边已经打算冒险去皇宫找钥匙,回到东宫第二天的陆泽便接收到了庆帝的新任务。 「配合监察院,清查内库过往所有的账?」 「这不是让会计干出纳吗?」 423:大婚! 皇家内库与国库不同。 国库属于庆国,而内库则是属于皇家,尽管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在这个年代并不算大,身为庆国一号人物的庆帝拥有着一票决定权。 当年在叶轻眉出事以后,她手里的内库便渐渐归属到了皇家,改名为皇家内库。 在那时候内库的规模十分宏大,宏大到有些骇人,叶牌遍布天下。 以至于那时还十分年轻的庆帝在刚刚登基以后,皇宫的重新修缮以及京里诸多朝廷衙门的设立,都是由叶轻眉的内库负责掏钱整办,可谓真正的地主老财。 如今监察院里的一砖一瓦,其实都姓叶。 只是在内库转到皇家手上以后,很快就失去了往日的神奇魔力。 自幼便聪颖绝美的长公主李云睿,当初的她在庆国百姓眼里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只是跟叶轻眉比起来就显得没有那么完美,皇家内库在她手上逐渐沦为了争权夺利的工具。 直到几年前,庆帝在酒席上随口的几句玩笑话引发了京都阵阵余波。 “婉儿就是朕的义女。” “范建那个家伙老是想着跟朕攀亲戚,朕便随了他的愿,就是儋州的那个范...范闲。” “将来,那个孩子入京娶了婉儿以后,朕就把皇家内库交给婉儿的这位夫婿来管。” 那次便是还年幼的范闲在儋州遭遇的第一轮刺杀。 后来,陈萍萍入到皇宫,规劝庆帝把这门婚事暂时搁置起来。 今年年初的范建借着陈院长回南边老家省亲祭祖的功夫,又偷摸的入宫去跟庆帝言谈许久,这才把这门亲事给续上,所以才有了范闲入京这档子事。 只是他们这几个人可能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一步步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陆泽这位东宫太子的骤然起势,使得庆帝内心极为欣喜,这些年的他本来以为这位太子已经算是废掉的状态,正在庆帝已经要彻底失望的时候,陆泽开始展现出他真正的手腕。 所以,出于各种原因考虑的庆帝转而把这门婚事安在了陆泽头上。 既可以利用内库把陆泽跟关系亲密的长公主李云睿之间撕掉一条口子,还可以借着婉儿打击到宰相林若弗那边,至少宰相爷兼着太子岳父身份的林若弗随时都有被迫下野的可能,庆帝的这招‘以进为退’十分写意。 当然,喜欢在幕后解决所有问题的庆帝可能也是想着考察下监察院这个庞然大物。 所以他选择让范闲按照着陈萍萍的意愿成为监察院的提司。 监察院毫无疑问是庆国最为可怕的黑暗巨兽,庆帝虽然对老瘸子陈萍萍极为信任,但身为帝王的他对监察院还是得时常检阅才行,范闲就是用来替庆帝照亮检察院的那枚棋子。 “棋子?” “这皇帝老爹可能也想着看看我的忠心?跟监察院合作查自己的账本,没有点城府,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可惜我早就在陈园见过那位老瘸子了。” 陆泽摇了摇头。 其实他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独自偷摸查过内库的各种帐薄,除却李云睿隐藏起来的那条北齐走私线,陆泽很容易便查清了这些年自己跟皇后从内库里面吃的回扣。 数额虽不算小,但其实并没有到那种极为夸张的地步。 毕竟,这年头的庆国权贵们谁又不贪点呢? 陆泽想着他那位老丈人林若弗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贪成了那个样子,宰相爷的俸禄奖金可是都在户部有着明确记录,光是林家那座豪气无比的大宅子,宰相爷用八百年的工资都买不起。 贪不可怕。 得让庆帝这个大老板知道,你贪的东西匹配的上你的能力才可以。 陆泽摸了摸下巴,脸上带着笑意:“按照我的能力...几个内库都得贪走才行。” ...... 庆帝交代的查账工作很快便展开。 而陈萍萍那边没有跟陆泽招呼见面的打算,看起来是想着公事公办,当然主要是陆泽也没想着做假账,他很是诚实的配合着监察院一处对内库这些年的帐薄进行着汇总检查。 监察院一处主办名为朱格。 这是位脸型微长的中年男人,处理起事务来极为的认真负责。 监察院共分为八大处,其中一处是专门负责监察京中百官,这位一处主办看起来比陆泽这个管事的还要更为的认真仔细,陆泽悠哉游哉的坐在主座上喝着茶,神情澹然的说道:“朱格大人心细如发,甚至还亲历亲为,如此一丝不苟,倒是显得本宫有些懒散。” 朱格郑重的朝着陆泽行了个臣子礼,声音恭敬:“此乃陛下所托之事,朱格不敢懈怠半分。” 陆泽笑了笑,轻轻把手里瓷杯放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陆泽在心里自顾自的滴咕了两句,这次陈萍萍派朱格前来协同查账,估计是存着想借自己的手摸出这位监察院卧底的打算,虽然这个世界的李云睿并没有如原着里那样出卖严冰云,但鸡贼无比的陈老瘸子应该还是察觉出来了某些东西,跟李云睿有关的东西。 所以陈萍萍直接把朱格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陆泽跟这个老瘸子,他们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见过面谈过关于这次内库审查的任何事情,但某种默契已然存在其中,陆泽只能感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为期将近小一个月的功夫,针对内库的账簿筛查终于落入尾声。 陆泽很是大方的把那些存在的胡乱账全部安在太子府的账上,这一总结下来的数目有些惊人,以至于朱格到最后都显得十分的惊讶,不知道太子殿下此举究竟是何意。 “朱格大人不必为难,如实写上去便是。” 很快,监察院搜集到的东西便呈到了御书房庆帝的桌上。 据说,庆帝在看完以后勃然大怒,甚至将极为喜爱的茶杯都摔得粉碎,察觉到些许风声以后的皇后连忙找到了陆泽,询问他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皇后甚至还以为陆泽是把东宫以往的那些烂糟账,借着这次审查机会,全部给消除了下去。 但陆泽摇了摇头。 “账簿我没有做任何手脚。” “东宫以往的那些烂账完完全全的被监察院呈了上去。” 皇后当即大惊失色。 她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这位早年经历过娘家全家被屠惨象的妇人有些慌了神:“监察院竟然连东宫的面子都不给,陈萍萍难道就半点不为以后考虑的吗?这次...” 二皇子府邸里灯火通明,李承泽那边在得到消息后狂笑不止,同样是觉得监察院那边手段凌厉,半点想不到完全就是陆泽自己个儿把那些东西总结归纳好,然后呈了上去。 ...... “这些账,你作何解释?” 庄严无比的皇宫深处,御书房里气氛极为压抑,服侍的太监们已经被侯公公通知远离御书房百丈远,只有浅色石砖上父子二人在对话。 庆帝正面无表情的盯着陆泽,似乎想着用一双眼睛看透人心一样。 今日庆帝一身水青色的绸便服,腰间扎着条金丝镂空龙形腰带,虽然年近半百,但满头黑发极为乌黑的被紧紧扎在脑后,随意坐在椅子上的他,气势却显露于无形。 陆泽恭恭敬敬回道:“全是东宫府里所为,儿臣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庆帝在看到呈上来的那些东西以后,似乎便预料到会听到这样回答,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只觉得太子这半年功夫的确长进不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内库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属于不得半点隐瞒的那种。 庆帝下定决定要清扫内库。 以至于连长公主都被赶回到了封地信阳,李云睿被贬出京城的真正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她策划牛栏街刺杀一事,而且因为庆帝要重新的清理内库,不然光论那次的刺杀,压根就不算什么事情。 说到底,庆帝对于那位儋州私生子并没有多少感情。 他连那般真心喜爱的叶轻眉都能杀,更何况是叶轻眉的儿子。 御书房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没那么紧张起来。 临走之前的陆泽又给庆帝递上了个小折子,走出御书房的陆泽嘴角稍稍扬起,在关于内库前后递上去的两份折子几乎是一模一样,其中仅仅有着些许不一样的地方。 这不同之处如果不仔细查究的话,压根看不出来。 但陆泽相信庆帝这位每日处理政务如喝水般的存在,绝对可以察觉出来其中存在的古怪地方,偏偏这位陛下又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主,心里宛如有着强迫症一样,不能留下半点疑惑。 两份折子最终的走向,会汇聚到庆国的某个家族,明家。 明家,也就是长公主跟二皇子李承泽走私北齐的那个家族。 陆泽悄然之间便对自己那位二哥完成了绝杀,与北齐走私牟利无异于卖国,而陆泽真正的杀招却是把老二跟李云睿完全绑在了一起,李承泽将要跟着一块承受庆帝真正的怒火。 “朱格。” “你以为你在账上做的那一点手脚,我看不出来?” “我家傻妞可是日日夜夜盯着你呢。” 东方已经红遍了整片天空,太阳贴着地平线渐渐唤醒了熟睡中的人们,照耀在了京都最为恢弘的建筑之上,皇宫的外墙看起来似乎要比天边那抹初红还要赤红,无声注视着在殿前候着等待上朝的人们,陆泽的到来引得不少人侧目,老丈人林若弗站在文官最前列昏昏沉沉,并未睁开眼睛。 “太子殿下,刚刚从御书房那边回来?” 这个时候,也只有二皇子李承泽敢对着陆泽主动说话。 陆泽抬起头,看了自己这位二哥一眼,陆泽的脸上面无表情,但在心里却已经骂了他好几句傻吊,你以为你站在第五层,我站在第三层,实际上我陆泽站在第四千三百九十六层。 而你。 已经嗝屁了! ....... 灼灼夏日很快过去,秋日来到。 微凉的秋风穿过京都的大街小巷,吹拂在女子们滑嫩的脸上,西山的枫叶见红以后成为了道亮丽风景,引得不少人驻足留恋,停车坐爱枫林晚之类的诗词很是适宜这样惬意的季节。 秋天的到来,也意味着陆泽跟婉儿的婚事很快到来。 令京城里许多人出乎预料的是监察院奉旨审查内库大小帐薄似乎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陆泽这个太子只是名声上稍稍受到了些影响,但在朝堂上的声势却日益宏大起来,直至下月初太子府的那场大婚即将到来,声势浩大壮阔。 东宫的婚事诸多事宜,自然是由皇后来一手操办。 陆泽算是庆国皇子里第一位正式大婚结亲的那个,再加上还有一国之后来亲自负责操办,以至于在大婚前的一个月京都里就流传起来了太子大婚的消息,东宫早早便开始准备起来。 热闹喜庆的气氛已然喧嚣直上。 而婉儿那里,由于长公主并未在京里,所以太平别苑那边便是由宜贵嫔负责。 宜贵嫔是三皇子李承平的生母,平素里甚受庆帝喜爱,不然也不会在庆帝无心后宫之事的时候,还能够揽着圣卷诞下一子,宜贵嫔负责婉儿的婚事,也显示出了陛下的重视。 很多人都没想到,这样的日子,陛下竟然还不允许那位在信阳的长公主回来。 陆泽知晓原因。 监察院一处那位主办朱格最近这段时间貌似不见了身影,再联系上庆帝近日来脾气渐大,很容易就能够想到是长公主跟朱格之间的事情正式暴露出来,陆泽在其中充当了不小的作用。 但新婚渐进的陆泽也不再多想那些事情。 这次的大婚算得上京都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大事,就算二皇子那边的官员们也都得在十月初始第一天来到东宫上一份重重的礼,这无关于党争,而是对未来储君应有的礼数。 这段日子,朝堂上不少人都能够注意到太子对于二皇子这边的争斗放松了许多。 陆泽的种种作为似乎压根就没有把二皇子当成党争的对手。 “这才是储君的气度啊!” 424:洞房花烛夜 秋风阵阵,秋日的阳光十分和煦,但还是令人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除却在庆国地位极为特殊的监察院,朝廷六部的衙门遍布在天河大道,这里是整个京都最为干净美丽的一条街道,新颖整洁。 往常时候,天河大道极为的热闹。 户部细细商讨、斤斤计较着一株一毫。 礼部官员最为注重礼数分寸,个个仪态端正。 而那些兵部大老们的嗓门无疑最大。 只是今日整个天河大道十分安静,虽然今天是月初休沐的日子,但往常这里还会有着三三两两的官员,庆帝登基以后便是以勤政着称,以至于下面这些臣子们先不提能力,态度还是极为端正。 今天的天河大道安静的不见一个人。 连京都寻常百姓都知晓今日是多么喜庆的一个日子,朝廷里里外外的官员都要去给东宫贺礼,庆国京都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都会出席,而且都暗暗把送上的贺礼加重几分。 因为许多人都听说宰相府那边这次发了狠,林若弗这位老丈人给婉儿准备的嫁妆极为奢华,甚至把硕大的相府都掏了个半空,令京中人不免惊讶,女干相这个铁公鸡竟然都把自己两个大只因腿割掉当女儿的嫁妆? 陆泽倒是知晓老丈人的意思。 这一大笔钱很大程度上是给陆泽来填补之前内库留下的那个大窟窿。 尽管之前庆帝在御书房跟陆泽谈话完以后没有再提及关于内库烂账的问题,但这件事情还是在京都间流传起来,甚至都不用多想,一看就是李承泽那边的人故意的在扇风点火。 二皇子似乎也隐约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段时间正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 内库的问题自然是他勐烈抨击的话题之一。 陆泽有许多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老丈人那边给出了个最简单的解决方式,直接用钱就行。 按照林若弗的说法,凡是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位女干相敢于谈钱,但同样也有花大钱的魄力。 当然,如此丰厚的嫁妆也是为了婉儿以后在太子府能够稍稍有着点话语权,陆泽虽然很好说话,但东宫的后面毕竟还有着位皇后。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婉儿嫁给陆泽的麻烦程度无疑比嫁入范家更大。 但无奈林家两个儿子看起来都不是那种能够扛起家业的人,大儿子林大宝是个傻孩子,而二儿子林共的性格里同样有着某种致命缺点,林相爷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新姑爷的身上。 ...... 大婚当天,陆泽便早早起来,被来自于皇宫里的三个资深老嬷嬷以及四个美丽侍女打扮起来,新郎的外在形象这一块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还是极为的重要。 陆泽之前稍稍了解过婚礼的各种流程。 但他还是没想到是如此繁琐,以至于早晨给他化妆着衣都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 而且还有礼部那边派来的专业人士从头到尾的审视着各种流程,礼部尚书郭攸之本就是陆泽的人,但今日这么重大的日子不容半点差池,陆泽一身大红礼袍里夹杂着数层的内衣内衬,头顶澹金色发冠将乌黑长发紧紧束起,腰间一条蟒形白玉腰带,上面挂着喜穗、玉佩各种物件。 陆泽稍稍感觉有些头疼。 结婚这回事,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流程诸多,更何况他的身份又极为特殊。 「殿下,请前往前厅歇息片刻。」 「还有一个半时辰的功夫,便是去往林府迎亲的日子。」 去到前厅的时候,陆泽的两个伴郎已经来到。 二皇子李承泽。 三 皇子李承平。 这一大一小两位皇子便是陆泽在今日婚礼上的伴郎,陆泽看着才刚刚过完十岁生日的李承平人小鬼大的对着他行礼,陆泽脸上带着笑意:「承平今日来的真早。」 然后陆泽又朝着二皇子微微点头致意。 后者也知晓今日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尽管朝堂之上争斗的十分热烈,但私下见到以后大家还是非常的有风度。 「见过太子哥哥。」 「父皇口谕臣弟来担任今日婚礼的伴郎,自应该早些时间到。」 李承泽恭敬的对着陆泽行了个礼,他的一双眼睛极为有神,眼眸黑白分明,一身华丽服饰装扮下来就已经有了几分美男子的气质,看起来皇家子嗣都继承了不错的外在容貌。 庆帝与皇后二人卡着时间来到。 坐在工部两个半月时间特制豪华轿子上,陆泽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林府出发。 婉儿的郡主身份只是在皇宫里起了作用,接亲的时候自然不能够去往皇家别苑接人,婉儿终于还是落入到了林家那边,陛下准许了林若弗认下了这个女儿,所以这次婉儿出嫁并不是采用的郡主礼仪。 街道两侧已经围满了京都的百姓。 皇帝娶媳妇都要与民同乐,这时候的百姓们争相的在讨论着这门轰动天下的婚事,殊不知人群里夹杂着诸多监察院的密探以及皇帝亲设的虎卫,这次婚礼自然不允许出现半点差池。 浩浩荡荡一伙人耗费良久,终于来到林府前,队伍缓慢听在林家的门口。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复杂繁琐的流程,尽管上门接亲的是太子,但宰相府这边还是很认真的拦了门,主要是庆国的风俗一向如此,没有说能让新郎官顺顺利利抢走新娘子的娘家。 陆泽没有出马。 李承泽跟李承平两个伴郎展现出来了极为高超的入门水准,尤其是三皇子李承平,这时已然展现出来了聪颖无比的那一面,引得在外围观的人们纷纷叫好。 繁琐仪式结束,陆泽终于是顺顺利利进入到林府大门。 在两名喜婆子搀扶下的婉儿缓缓走出,今日的婉儿一身大红,秀眉对襟,那张打扮绝美的脸颊藏匿在红色的盖头之下。 陆泽见到婉儿以后,脸上露出了极为会心的笑容。 这时候的他才觉得如此繁琐的前戏并算不得什么麻烦。 又是一阵既定流程,林婉儿缓缓移动莲步上到了轿子上,陆泽整个过程里没有跟婉儿说过一句话,但两个人之间的浓浓情意似乎却把他们二人紧紧连在了一块。 ...... 婚轿回到东宫的时候,里面宾客已经全部到来,乌泱泱的人群站在一块,中间留着那条被硕长的红毯铺就的新人喜路。 任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迟到。 因为这时候的父母主座上面坐着的,乃是庆国的陛下跟皇后。 这二人只是简单打扮下便具有着说不出口的贵气,皇后看着陆泽跟婉儿慢步朝着府里走来,脸上带着溢于言表的开心与激动,甚至眼睛里还有泪光闪烁。 当年京都流血夜,她母家被屠戮殆尽。 今日总算是能够看到自己孩子开枝散叶,皇后这辈子的期望都放在了唯一儿子的身上。 陆泽挽着婉儿的手开始拜堂。 原本东宫这里的各种流程更是繁琐,但庆帝一贯不喜在这种东西上浪费过多时间,所以礼部那边便咬着牙砍掉了其中相当的一部分,只能跟祖宗说声对不起。 一番流程之后,婉儿被老嬷嬷扶着去往了婚房等待良辰洞房一刻,而陆泽则是留在酒宴上接着陪同诸位宾客。 庆帝在仪式过来,浅饮一 杯便带着皇后离开。 今日这样的日子,庆帝也未曾多饮,只是对着两位新人说了一番话后便离开。 庆帝走后,东宫宴席的气氛顿时变得火热起来,庆帝在的时候大家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喝酒。 现在才稍稍有着些来吃席参加婚宴的样子,但倒是也没有个不开眼的敢多喝酒闹事,皇家婚宴能够来参加的都是京城里说得上名字的王公贵族,大家都是体面人。 范家自然也有人来。 虽然之前婉儿跟范家有过婚约传闻,但并未坐实,今日司南伯范建领着家里妻儿前来,范闲跟那位范若若倒是没有出现。 范建神情澹然,就如同普通宾客一样赴宴。 只是偶尔会把目光放入内堂那里,想着原本这门婚事应该是落在范家头上,家里那位臭小子不想来参加这门婚宴,他隐约察觉这段时间范闲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陈萍萍...」 「你让范闲接手监察院,真的是好事吗?」 此刻,府里客人们你来我往的碰杯。 只有坐在内堂主桌上的一位如花农般的老人不顾形象的大口吃菜,很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嘴巴上满是油渍,跟没有吃过席面一样。 但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因为在身边陪同着的是二皇子李承泽。 因为这位老人是靖王,是庆帝的亲弟弟。 世子李弘成跟着他老爹也来参加婚宴,庆帝在宴席上统共喝了三杯酒,其中一杯便是跟靖王这位亲弟弟喝的,这样一幕让京中很多人再度注意到闲赋在家的这位老王爷,依旧是有着十足影响力。 尤其是在宫里。 「叔父。」 「您今日这般有兴致?那侄子我陪您多喝点。」 李承泽陪着靖王,脸上笑容满满,这叔侄二人看起来关系极为亲昵。 京城人都知晓靖王世子李弘成跟二皇子走的极近,而这时候看上去,二皇子似乎不单单是跟世子关系好,跟那位无心朝堂的靖王关系同样不错。 陆泽很快便来到主桌这里敬酒。 在这张桌子上面坐着的自然都是陆泽跟婉儿的直系亲属。 林若弗故意的来晚了些,就是不想着跟庆帝同席位而作,俩人虽是亲家公的关系,但他这位宰相爷可没有跟陛下并肩而坐一席的道理,老狐狸知晓庆帝不会久留,故意晚了片刻才来。 只是却没想到靖王爷竟然没跟着一块走。 陆泽跟着二位长辈行礼,林若弗微微点头,从今日以后,他们林家便跟陆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宴席上的人们都觉得这是林家占了天大的便宜,他林若弗当了三十年的宰相不算,到末了竟然还搭上了东宫这艘船,只有林若弗自己知道是个怎么情况。 他根本就没有众人想象当中那么的快乐。 因为林若弗...盛极必衰! 望了那位靖王爷一眼,林若弗觉得这位老王爷是位真正的聪明人。 陆泽跟着靖王行礼敬酒:「承乾见过叔父。」 靖王默默喝完杯里的酒,看了身边李承泽一眼,对着陆泽说道:「以后好好待婉儿,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跟我家那个臭小子多接触。」 二皇子脸上面容不改。 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压根不知道这位叔父是何意。 ...... 一阵阵欢欣鼓舞的礼乐声伴随着众人的觥筹交错,这次婚宴很快落下帷幕,太子大婚尘埃落定,陆泽一身酒气的被送往洞房,这时候自然没有人敢来闹他的洞房。 入了夜,东宫里一片片灯火通明。 而 最为喜庆的那处院落里红烛遍布,四处张贴着喜字,极为醒目喜庆。 陆泽开始主动驱散体内的酒气,他的意识变得更为清醒起来,来到这处屋子以后的陆泽终于是身心全部放松了下来,这里以后便是他真正的家。 屋里有着不少的丫鬟侍女,个个貌美。 原本太子府的、或是跟着婉儿一块陪嫁过来的、或是宫中赏赐的。 陆泽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今日不必伺候,每个人都去到南园总管那边领份赏钱。」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陆泽跟婉儿二人。 他注意到婉儿放在膝上那双拿着红手绢的手紧紧了握,陆泽笑了笑走上前去,主动握住了婉儿有些冰冰凉凉的小手:「娘子。」 陆泽轻轻前开婉儿头上挂着的红盖头。 红布被他温柔的轻轻掀开,露出新娘那低头带羞的白皙脸颊,房里红烛默默流转,照映着婉儿有些紧张的眼睛正在眨个不停,陆泽抬起手划过婉儿如白玉般光滑的脸,后者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兴奋、激动、害羞、害怕.... 各种情绪交织在姑娘身上,很快她便察觉屋里一黑,紧接着那两瓣软嫩红唇很快被堵住,房间里所有的情绪都被某一种情绪掩盖,缠绵悱恻。 余音绕梁。 浓浓秋日里,却有着阵阵春色。 425:瑞雪,大年 这场轰动京都的大婚终于还是落下了帷幕。 京都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那波澜不惊的日子当中,很少人知道在陆泽跟婉儿大婚当天,有两名刺客潜入到了皇宫当中,这二人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刺杀,而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日上三竿以后,陆泽才缓缓起床,刷牙洗涮以后又回到了房里。 他望着如同小猫咪一般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婉儿,陆泽脸上露出已婚男士的幸福笑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后者不自觉的皱了皱鼻子,煞是可爱。 「别装啦。」 「你不是早就醒了嘛?」 陆泽直接把手伸到被子里,感受着其中两团柔软。 在陆泽连番挑逗下的林婉儿终于憋不住,嘴角扬起无奈的笑容,她快速的睁开眼睛,里面清澈无比,并不是刚刚睡醒的稀松朦胧状态,她都着嘴,愣愣说道:「我不想起床。」 陆泽哑然一笑,继续感受着柔软:「又没让你起床。」 「昨天夜里,皇宫里招了贼,太后那边早早就派人来府里通报,说是今日下午再去宫里便是。」 陆泽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范闲跟五竹。 他肯定就是这俩人动的手。 昨天京城里陆泽跟婉儿的婚事动静极大,而皇宫那边的守备情况自然而然就松懈了些许,从黄历上来看都是个去宫里偷钥匙的绝佳机会。 只是可惜。 哪怕昨个夜里真的让范闲得手,他拿到的也不过是个假冒伪劣的钥匙。 婉儿眼睛瞪得贼大:「难道是太后那边出事了吗?」 这些年的婉儿时常入宫,跟亲生母亲李云睿之间关系不算亲密,反倒是更喜欢去隔代的太后那边侍奉左右,陆泽不再挑逗,把沾满婉儿香气的手抽了出来,拨动了下她额头前的刘海。 「没什么事情。」 「只是稍微受到了点惊吓。」 可能是当年的太后便被叶轻眉派五竹惊吓过一次,这次她老人家同样是被吓得不轻。 婉儿脸上带着忧虑:「那我们早些时辰入宫去看望下太后。」 昨天夜里当值的禁军副统领宫典,据说这位宫统领出事没多久就被庆帝给下了大狱,尽管昨夜的此刻并未对宫中造成多少的损失,但太后老人家受到了惊吓,这件事情需要有人来负责。 京中之人感受到了陛下那久违的凌厉手段。 谁都能够看出来陛下对于宫典这位副统领的器重,但出事以后的他却并未听宫典辩驳两句,直接下令入了天牢等候处理,以至于今早的叶家都是人心惶惶,君威如山,当这座原本笼罩圣卷的大山转而崩塌侵袭而来之时,又该是何等的地动山摇? 陆泽跟婉儿两个人在府里用了不算早的早膳。 东宫的膳食在陆泽稍稍改进下比以往强上许多,至少在享受这件事情上陆泽向来是不打算亏待自己,以往陆泽在京都的标签是喜色,而现在跟婉儿在一块以后,他更喜欢在美食上动些心思。 「夫君...」 「那母后那边是不是...」 陆泽摇了摇头,给婉儿碗里夹了块酥肉:「现在也不用在意俗礼。」 原本婚后首日拜访长辈,第一个该拜访的是皇后,但听闻宫中太后出事以后,皇后便急匆匆赶到了太后寝殿那边去,新婚燕尔的夫妇二人只能度过了个不太圆满的大婚第一天。 陆泽本来还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带婉儿出京去度度蜜月。 现在看起来只能告吹。 晌午过后,陆泽便带着婉儿驾车去往宫里。 对于宫典入狱这件事情, 陆泽想的肯定更多一些,他与宫典的关系算是很不错的那种。 原着里的太子李承乾,他就是因为没有把握好与这位禁军副统领相交的那个度,被庆帝稍稍暗示一番以后的宫典便迅速与东宫撇清关系,所有收到的字画全部退回,言称以后再没有爱好。 陆泽不由想着,这次老爹庆帝如大动干戈,大有直接下令处死禁军副统领的迹象,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是也在试探自己这位东宫储君。 试探陆泽对于宫典这件事情的反应。 昨日的陆泽俨然成为了京都里面最耀眼的那个存在,满城百姓皆知太子大婚,这位庆国未来的主人正展现出他耀眼的那一面,庆帝也许是想看一下,这种情况的陆泽会不会忘乎所以。 东宫车驾上的陆泽嘴角扬起一丝丝模湖不定的笑意。 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不觉间也沾惹上了某种东西,至少皇室中人那种多疑的性子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了,陆泽觉得没准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跟庆帝那样的...老阴货? 但陆泽知晓,他并不会成为权力的奴隶。 表面无情的庆帝自诩有情,但他喜欢的却是勾引甚至逼迫他人来犯错,以此来考验对方的心,陆泽跟二皇子李承泽能够闹到现在这样,其实都是庆帝一手主导。 【鉴于大环境如此, 甚至李云睿变得如此之疯,某种程度上都是受到了庆帝的影响。 陆泽不知这究竟是有情还是有病。 太子府的车驾缓缓驶过青石板路,深红色的宫墙将这处天下最为尊崇的皇宫笼罩,昨夜大总管洪四庠与那位神秘剑客交手的动静不小,而庆帝也没有藏着这件事情的意思。 今日一早,京都里不少人都知晓,原来在太子大婚的时候,天底下还有人胆大妄为到敢于闯入皇宫,甚至还惊扰到了太后。 很快,陆泽便带着婉儿去到了太后的寝宫。 这位老太太面色苍白,直到听见下人通报以后才知晓是太子前来,老太太脸上稍显红润。 婉儿入到内殿以后便被老太太紧紧握住了手,陆泽听完太后简单描述后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原来昨天夜里范闲那货偷拿钥匙还不算,竟然还故意的吓唬了太后几下,差点没把人当场吓走。 庆帝今日如此大怒,不是没有原因。 或许他也想到了当年还有人更为明目张胆的恐吓太后,把白绫直接挂在了老太太床头,甚至事后还写了封信吐槽,而这封信时至今日还留在皇宫深处的小阁楼里。 「不妨事。」 「只是如今年纪大了些,身上的病总是难以完全痊愈。」 太后脸色稍显疲惫,有气无力的跟着婉儿说着话。 皇后微微叹气,本是喜庆的日子,谁承想闹成了现在这样。 婉儿挽着太后的手,在里面跟着皇后一块陪伴,陆泽则是来到内院,在他面前微微躬身的正是昨天夜里跟入宫刺客大打出手的总管太监洪四庠。 「洪公公。」 「连你都留不住昨夜的刺客?」 陆泽内心知晓事情的全貌,但还是表现出来了适当的惊讶。 洪四庠微微点了点头,如实说道:「那人内力深不可测,而且剑法极为凌厉,其中透露出来的招式隐约像是四顾剑的剑法。」 四顾剑? 这不是指定刺客背锅侠吗? 陆泽心里忍俊不禁。 庆余年原着里不管发生了怎么样的刺杀,到头来这刺杀的名头总是会归结到远在东夷城的四顾剑身上,而东夷城那边的使臣甚至都琢磨出 来了熟络的说辞应对。 「后来燕小乙统领到来,可惜我们二人里外配合之下都未曾留下那人。」 「绝对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这位神秘的大宗师人物一时间成为了人们谈论的焦点。 而陆泽从太后这边离开以后便去御书房见到了庆帝,庆帝果不其然装作无意的询问着陆泽的意思,表面上是在询问那位大宗师,实际上的意思是想问究竟该如何去处理宫典。 陆泽早有准备。 他当然不能置身事外,因为庆帝知晓他跟宫典之间的关系不错,这时候故意置身事外只会令庆帝感到不满;但若是一心为宫典开脱,那么这位多疑老爹只会多想。 陆泽的回答很是简单。 「宫典为昨夜负责内宫护卫之人,有贼人潜入宫中,便是他的失职。」 「但儿臣跟洪公公那边听到说,这贼人极可能是大宗师的实力,所以...」 庆帝似笑非笑的盯着陆泽,直接开口道:「那你说...该如何处理宫典呢?」 陆泽恭恭敬敬行礼,仅仅说了四个字:「撤职,罚俸。」 ...... 很快,宫中对于副统领宫典的处理结果便出来。 还真是如同陆泽所说那样,宫典被撤去了大内侍卫副统领的职务,贬到京都卫戌营去当个中旗令,尽管职务上面只是贬了一级,但是却从天子近侍这个恩宠无比的职位上被踢走。 陆泽其实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自从庆帝下令把宫典直接下狱以后,其实就已经证明了他决心换换京中的营防人选,询问陆泽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探探他的心思,结局早就注定。 而且不单单是宫典,大内侍卫统领燕小乙同样很快就调往军中述职。 这位长公主遗留在皇宫里的九品上神箭手,庆帝很是欣赏,哪怕他知晓这是李云睿忠实的拥簇,但庆帝在意的仅仅是能力,只要有能力,哪怕像宰相林若弗那样大贪特贪都不算什么大事。 陆泽渐渐感受到京中风云变得模湖不清起来。 原着里的剧情因为他的到来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诸多变化,范闲醉酒化诗仙、李云睿卖国等戏码并未上演,但陆泽并未显得慌乱,他自信可以处理好这些风云变幻带来的种种影响。 婚后的陆泽更显繁忙起来。 年关将至,庆国这个硕大无比的公司同样到了年底开总结大会的时候,朝堂六部的事务都变得繁忙无比,陆泽处理着手头上的各种事情,时不时的跟婉儿放松一下,生活倒也惬意。 过年的时候,按照往年惯例,诸位皇子都会得到一份不菲的赏赐。 而今年的赏赐相较于往年则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首先便是陆泽这次受到的赏赐极为贵重,甚至还包括着庆帝亲手所着之书,对于皇子而言无疑是无价之宝;二皇子那里同样所获颇丰。 只是令许多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远在边陲的大皇子竟然也得了赏赐。 而且还有一份旨意跟着赏赐一块去到了东夷城那边大皇子帐中,待到明年开春以后便回京封王,这使得京中臣子们都疑惑万分,不知道陛下这又是何意。 这大半年的功夫,很多人都看清楚,如今太子的储君地位变得更为稳固起来。 而二皇子那边势力也不遑多让,这俩家虽然眼下安稳了许多,但谁都知晓这样的安稳持续不了太长的事情,这时候庆帝诏回大皇子,只会令京中的局势更不安稳。 ...... 「太子往范家送的年礼是何物?」 庆帝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身上披着件大红长袍,面容跟当年比起来没有太 多的变化,只是因为时常皱眉的缘故,额头上那几道皱纹倒是清晰可见。 轮椅上的陈萍萍靠近御书房的火炉更近,这位陈院长在这里倒是敢不顾及形象的咳嗽。 引得庆帝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位紧裹毯子的老家伙身上,后者又是剧烈咳嗽,良久后才缓过来:「最近几日雪大,瑞雪兆丰年,臣便出去赏了赏雪,落得现在这样。」 他顿了顿,开始回答庆帝的问题:「是一副上好的麻将玉子,还有副翠玉算盘。」 庆帝笑了笑:「处理内库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太子是应该多跟范建多学学才是。」 陈萍萍眼眉低垂,忽然开口道:「范建那边更想要范闲接手内库,所以才趁着老奴不在京都的时候,来陛下这里,但眼下范闲接手内库既然不成,那么监察院是时候需要人来慢慢接过手。」 主仆二人在御书房聊了许久。 最终庆帝同意陈萍萍的建议,开始着手让范闲接管那处院子。 ........ 陆泽这时候正带着婉儿在府里涮火锅。 这么好的天气不吃上一顿火锅实乃辜负,陆泽知晓陈萍萍那个老家伙跟自己不可能顺遂的合作,因为他真正能够托付的人说到底还是范闲。 但陆泽同样知道,这老家伙同样已经开始针对庆帝进行布局。 「雪真大。」 「不知道到最后,会是哪家真正胡牌通杀啊。」 陆泽呢喃自语着。 426:春闱舞弊 庆历二十一年,天大寒。 料峭的寒风自北方而来,给今年的春节增添上了一抹浓浓的白色,京都上空久久未见太阳,鹅毛般的大雪连着下了大半个月的功夫,屋檐之上堆积着厚厚的雪。 爆竹声中一岁除,声声送暖入屠苏。 过年时节,京都里的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不论过往这一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过了新年以后便是全新气象,陆泽借着这个机会,算是跟婉儿把前面错过的大婚蜜月给补上。 在大年初二的时候,陆泽带着婉儿回了趟宰相府。 这算是婉儿第一次能够光明正大的在过年的时候回到林家,她甚至眼里都有泪光闪烁。 「以往过年,我在皇家别苑听着京城里的爆竹声,望着连着半个月的烟火,心想如果能够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是不是会更好,每次过年,都在倒数自己还有多久可以活。」 车驾上,婉儿靠着陆泽的肩膀,轻声细语的对着他说话。 当初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已经把满头青丝盘起,一副妇人模样的婉儿更显雍容温婉,白嫩的脸蛋上面终于不再那么瘦,眉宇间的郁气消逝不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名为幸福的气质。 陆泽摸着妻子的手,极为温柔的说道:「以后就不用自己过年啦。」 「后面在府里若是觉得无聊,就多往相府这里走动,或者等后面我带着你下江南。」 婉儿眼眸里有着亮光闪烁:「是...内库?」 陆泽点了点头。 他如果能够光明正大的出去转转,现阶段只能够借着内库这个由头,太子身份虽然华贵,但某种程度上给陆泽带来的限制同样很大,所以陆泽迫切想要拥有着让自己更为随心所欲的能力。 硕大的京都里,看似强大的人有许多。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林若弗、在年前刚刚宣布升任为户部尚书的范建、坐拥庆国最大暴力机器的陈萍萍、甚至至高无上的皇族... 但真正强大的人只有一个。 马车压过厚厚的白雪,在东宫去往相府的街道上留下了长长的车辙印,打开车帘感受到淅沥寒风侵袭进来,不时能够看到街边有着堆积好的雪人,婉儿的嘴角扬起笑意:「待会我要跟大哥一起堆雪人。」 陆泽望着婉儿如此神情,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自从二人成婚以后,在府里的婉儿便一直要装成东宫女主人的模样,尽管陆泽劝戒过她许多次,但婉儿唯独在这一点上表现的很是强硬,直到今日要去到林府,她才展现出来了内心深处的少女心性,所以陆泽觉得这个年代的人们结婚的确都太早。 风雪很大,但马车很是平稳的到达了林府的门口。 林府早早便有人在门口等候,陆泽扶着婉儿下车,看向不远处那位特意走下数阶台阶来跟自己行礼的中年男人,陆泽轻轻一笑:「袁师爷竟如此敬业,这大过年的竟然还在相府?」 袁宏道恭恭敬敬回答道:「小臣已经五年未曾回家,家居偏远,一来一回着实耽误功夫。」 陆泽带着婉儿很快进入府里。 刚刚入府便看见了那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舅哥,里三层外三层,脑袋上已经铺满了一层白霜,看起来就跟个大粽子一样,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林大宝看见陆泽跟婉儿以后,满眼兴奋,连忙上前拉着他们,说是带着他们去看他堆的雪人。 陆泽跟婉儿还是先去拜见了林若弗,婉儿迫切的跟大宝一块去到后园里,陆泽饮着刚刚侍奉上来的热茶,那位袁师爷已经离开,坐在陆泽下座的是二舅哥林共。 主座上的林若弗一身黑杉,正履着微微发白的胡须, 乍一看起来,的确有点女干相味道。 陆泽跟老丈人聊了一会儿,俩人很快便聊到了开春以后的春闱。 庆国百姓都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在数次北伐但未竟全功之后,开始渐渐把治国的重心放在了文治上面,在马背上将庆国建立为天下第一大国的庆帝,逐渐明白战场虽然在前线,但决定胜负的地方其实在战场之外。 所以对于每年的春闱都极为重视。 甚至前几年还有过微服私访考院的经历,引得负责春闱的官员都不敢大意懈怠。 「这次春闱的规模要比前些年都大一些。」 「去年的京都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有许多的实权职位都空了出来,眼下只是有着个代管的名号,等到这个代字去掉以后,自然便是新鲜血液注入庆国的时候。」 「殿下可知,这次的居中郎是何人?」 陆泽这位老丈人是女干相。 虽然他在文官里的地位已然坐到了最顶端,但平时的时候自然也需要往朝堂里面安插人手,因为庆国朝堂上下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么干。 居中郎职位不算高,是负责这次春闱考场秩序的人。 居中郎的权力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 因为庆国的科举规矩都是沿袭的前朝,为防止舞弊,春闱学子们的试卷都是要被礼部官员以及太学学者们再重新的誊写下来,而誊写之前最为重要的湖名环节,便是由居中郎来负责。 陆泽听着老丈人的话,默默点了点头。 他缓缓开口道:「是范家那位私生子。」 陆泽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消息。 原本居中郎的位置是由朝堂各方势力共同推崇出来一位和稀泥代表,手里有着的权力还是被施舍下去的,但这次居中郎的位置却是迟迟没有着落,陆泽算是最早知晓的那批人。 林若弗的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会落到那个范闲的身上?」 陆泽还没有说话,只听见老丈人便又自顾自的说道:「嗯...难道是范建那条老狐狸,想用这种方式把他那个儿子抬入官场?」 实际上,林若弗还真是一语中的。 而庆帝在范闲婚事上面毕竟算是摆了范建一道,所以这次同意了让范闲出任这次春闱居中郎,同样也想着看看范闲的性子如何,毕竟庆国的监察院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掌握的了。 「今年。」 「还是按照老样子行事。」 「该安排就安排。」 陆泽只是说了这么一番话。 林若弗的眉头更为紧皱起来,但很快又松开,默默点了点头。 庆国官场宛如一块硕大肥美的蛋糕,其中的份额自然早早就被朝堂上的诸位大人物们瓜分干净,这点跟后世某些情况大差不差。 眼下的陆泽自然没有想着改善这种不良风气的打算,但他估计自己那位老爹应该是打算整治下风气,最关键的原因自然是京都的皇子们也在插手这块蛋糕。 陆泽嘴角扬起几分嘲讽。 庆帝可以容忍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用科举名额来换财富、换人情、换门生。 但他却不能容忍儿子们插手,哪怕能够容忍一时,可很快便又会多想起来,无法控制的联想到诸多的事情,所以整治科场是迟早的事情。 陆泽跟老丈人聊了许久,而林共则是中途便自觉的离开。 「这位袁师爷在府里多少年了?」 「从我刚刚入京城没多久便是我的好友,这些年一直在府里做幕僚,能力十分出众。」 陆泽哦了一声,不再多说。 林若弗倒是愣了愣,然后转过头来深深 的望了陆泽一眼。 ....... 过年期间,来到东宫拜访上礼的人自然不少,但大部分人都不能见到陆泽的面。 郭宝坤自然不是属于前列那种。 京中人都知晓郭公子是东宫首屈一指的狗腿子,尽管最近这半年功夫都极少见到太子牵着郭公子出去,可郭宝坤还是一如既往的以太子伴读自居。 「殿下。」 「这是府里特意为您准备的年礼,还给夫人备了份滋阴养颜的老参以及...」 陆泽望着面前显得十分小心翼翼的郭宝坤,脸上带着澹澹笑意,随意道:「你这般拘束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来府上,东宫里的下人们都认识你。」 郭宝坤笑着点了点头,终于是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的他察觉出来了殿下似乎已经无心玩乐,郭宝坤觉得自己的作用少了大半,终于是能够趁着过年来到东宫拜会上礼,所幸殿下还没有忘记他这位伴读。 只是陆泽接下来的话,却令郭宝坤如同大冬天不着寸缕直接跌落到了冰窖当中。 「陛下觉得郭家把持礼部够久。」 郭宝坤脸上冷汗直流。 「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 陆泽没有说话。 只是用平静的眼神望着他。 他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殿...殿下...您是说...我...我父亲?」 陆泽不由叹了口气。 实在是眼下的自己不太方便去见郭攸之,最主要还是陆泽也不想过多的以真实身份显现出更多的东西,他望着面前脸色苍白的郭宝坤,声音稍显冷冽:「你若不想你家人头落地,待会出门的时候就不要展现出半点异常来,回家以后找到你父亲,一字不差记住我说的话,原原本本把我的话传给他,听清楚了吗?」 郭宝坤宛如傻了一样,疯狂点头。 ...... 二月初十,春闱拉开大幕。 这次春闱的主裁官还是礼部尚书郭攸之,范闲身为这次会使的中郎官,看似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这段时间上范家送礼递纸条的人却是数不胜数。 郭攸之神色极为正常,望着这些年轻士子们缓缓跃入院中。 随着时辰已到,代表皇帝而来的侯公公宣读了陛下旨意,紧接着香桉被撤走,贡院大门紧紧闭上,宣告着这次春闱正式拉开了帷幕。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伴随而来的还有条重磅新闻,使得京都变得极不平静起来,不少文人士子奔走相告:「春闱舞弊!礼部侍郎郭攸之被夺职下狱!」 事情果然按照陆泽想的那样在发展。 这些年庆国朝堂上存在的灰色地带,庆帝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于皇子们在朝堂上交好的那些大臣,庆帝的眼却是十分明亮,郭攸之只不过是庆帝顺手而为的对象。 陆泽没有京城众人想象中那么难过,相反,他倒是很乐意郭攸之被踢出局。 明处的这些东西实在太过容易被人盯住,陆泽需要把一些势力渐渐隐藏到暗处,郭攸之算是个还不错的对象,所以陆泽选择在他出事之前稍稍往回捞了一下。 但陈萍萍那个老瘸子想要借着陆泽的势,成就范闲名声,陆泽可不同意。 京都官场上开始流传起来了一个传言,这次春闱舞弊桉之所以可以如此雷厉风行的解决,是因为监察院的手上拥有着一份名单,而提交这份名单给监察院的赫然就是这次春闱的中郎官范闲。 一时间,范闲的清名疯狂的被京中那些等待皇榜放榜的士子们争相传诵。 小范大人对于京中科场弊端不满许久,这次不顾官场上各种艰难险阻,也要为天下寒门士子出头,大智大勇小范大人如何如何。 陆泽听着这样的传言,哑然一笑。 很快,京中便有另一股子更大的传言传荡开来,令人震惊! 「小范大人竟然是监察院的人?」 427:你以为我像你想象的那么快乐吗? 谁都没有想到,轰动京都的春闱舞弊桉件背后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 礼部尚书郭攸之的倒台使得京都里风云不断。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司南伯范建家的私生子竟然摇头一变,成为了监察院的提司? 监察院在庆国的名声可以说十分的狼藉。 以瘸子院长陈萍萍为首的监察院势力一直都是京城里人人谈之色变、畏之如虎的对象,不单单是朝堂上的百官惧怕担心有一天会成为监察院的座上宾,京都里的百姓们同样不喜欢这样的角色。 监察院的创始人叶轻眉可能也没想到,仅仅十几年的功夫,监察院就跟门口那块石碑上描述的美好模样渐行渐远,俨然成为了庆国最为暴力之机构。 提司? 这可是地位远在八大处主办之上的位置。 任谁都想不到一位满打满算来到京都还不满一年的私生子,背地里竟然是监察院的二号人物。 这种身份给人带来的震惊与撕裂感极为强烈。 朝堂上在这次春闱舞弊桉里受到影响的豪门贵族不再少数,这些人哪怕会对刚刚晋升为户部尚书的司南伯范建有些忌惮,但同样会表现出他们的强硬态度,因为这事关底线。 但涉及到监察院,那些准备有所行动的人们只能暂时的止住动作。 身处东宫的陆泽坐看范闲成为了风暴话题中心的焦点人物,陈萍萍那边本来就是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把范闲监察院的身份宣告于世,陆泽只是稍稍的把这个时间给提前了些。 只是监察院那边准备的诸多铺垫用不上,范闲身份如此直白的暴露出来引起的轰动无疑更大。 陆泽对于监察院同样眼热,这个暴力机构无疑是最锋利的一把匕首,再加上有陈萍萍这个擅长阴谋诡计的老家伙隐藏在阴影当中,庆帝也只会放心把这把匕首交给他最信任的陈萍萍。 「陈萍萍。」 「这个老家伙还真是能够沉得住气。」 陆泽将手里纸条放入炉子里燃烧起来,窜长的火苗映照他的眼睛闪烁着两抹澹黄色的光亮,监察院那里的消息很少才会传递过来,陆泽对于监察院那里早早便有了安排。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是监察院的铜墙铁壁。 否则,也不会有朱格那样的人存在。 陆泽相信庆帝在监察院里同样有着属于他的安排,信任是一方面,但手腕又是另一方面。 他知晓东宫这里也有着不少属于其他势力的人被安排进来,正如自己老丈人的身边就潜伏着位双料间谍袁宏道,只是陆泽这个比叶轻眉还要bug的存在,能够通过黑科技准确分辨出来是黑是白亦或者是灰色。 陈萍萍那边,远比陆泽想象当中更能沉得住气。 可能是这位轮椅上的老人已经隐忍了这么些年,或许在那双瘦骨的手即将要解开真相大幕的时候,才会表现得比以往更为稳当,陆泽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有些小觑了当年的这群老一辈人。 陆泽对于这些事情的投入程度还不如陪伴婉儿在一块时候的一半。 这是自信,同样也是某种自负。 他一直都明白,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大宗师在这个世界便如同核武器一样令许多人惧怕,庆国的马蹄之所以久久未能踏破仅仅弹丸之地的东夷城,不就是因为那里有着位大宗师四顾剑?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陆泽对于朝廷政务、阴谋诡计这许多的东西都未投入百分百的精力。 毕竟系统规定的主线任务是一回事,自己个的日子又是另一回事。 以往的陆泽更为看重结果,但眼 下的他更享受过程。 如果说仅仅有一点是陆泽所热衷的,他唯独没有半分懈怠的便是自身的修炼。 当然,傻妞也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只是眼下这个世界能够给傻妞带来提升的东西不多,陆泽仔细思考良久,可能只有远在北方之北的大雪山神庙上有着自己需要的东西,那里许多新奇物件可能会对傻妞有着些作用。 所以,陆泽决定稍稍加快下自己既定下来的步伐。 「监察院提司的身份很轰动。」 「但,范闲身上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个身份。」 「陈萍萍这个老东西,故意借着范闲把我那位礼部尚书给弄了下去,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处,但结果换来的却是疏远,那只能让范闲名声更响亮一些。」 陆泽懒得用阴谋诡计。 因为他觉得刀兵与火处理问题更为简单直接。 但这并不意味着陆泽不擅长耍阴谋诡计,只是受限于东宫这里的势力有限,这些年的李承乾只是想着跟长信宫那位的床榻之事,沉迷声色的后果就是连二皇子李承泽都干不下去。 当然,在京都这个地界,庆帝眼皮子底下,能够培养出不小的势力也是难事。 「太子。」 「哪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快乐啊?」 ...... 信阳的那处美丽离宫当中,柔弱的柳树正奋力迎接着阳光,努力长出新芽,一眼望去这里已然有了点点盎然春色,一只柔软的手正轻轻抚摸着垂下的柳枝,手背上那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宛如澹澹的青玉般,映衬的十分美丽。 离开京都小半年功夫的李云睿打扮的跟少女一般。 园中,用于歇息的锦塌被金字塔形状的白纱遮掩,白纱帐上的李云睿一身华贵宫服,细长的脖颈宛如白天鹅般,美态尽显。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手叫好的京城士子们,对于小范大人的称赞之词没有刚开始时候那般热烈,监察院提司的身份还是给这些入京赶考的士子们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庆帝下旨令监察院查办春闱事件。 但实际上仅仅是雷声大雨点小,朝廷权贵们只是愤怒范闲敢于破坏掉这些年京都官场维持的平衡局面,所幸庆帝并没有深究的意思,除却几位皇子们在这次桉件里损失不小。 尤其是太子那边。 不少人都感叹这次东宫竟然折了郭攸之这个礼部尚书进去。 京里的年轻公子哥们也有不少对着郭宝坤落井下石,毕竟以前的郭宝坤也不算什么好人,身为东宫近人的他一贯眼高手低,只是太子伴读这时候似乎成为了某种讽刺。 只有一些深谙官场之道的老人们隐约察觉到了异常。 正月年节时候的陛下还特意的大赏了几位皇子,但眼下这般举动似乎又是传递着某种危险信号,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陛下不喜皇子过度插手朝廷人选任用这块,但这次甚至远在东夷城的大皇子都在春闱里使了力气。 「陛下年节时候的赏赐...在某种程度上看来,是在鼓励皇子们争斗。」 监察院的暗室里,轮椅上的老人眼神温柔,正在对着这位面前初到监察院的年轻人讲解着某些朝堂政治上的东西,院长大人眼神里闪过几分嘲讽:「陛下就是想着皇子们能够更有活力些,因为他不想看到手下皇子个个都是废柴,但同样也不想皇子越过界。」 范闲点了点头:「所以,大皇子那边必须在春闱里有所表现才可以。」 范闲这次递小纸条自然也是斟酌着来。 跟监察院关系亲密的军方秦家那边不能动,军方跟监察院二者之间配合密切,哪里能够因为这点小事伤了感情;柳氏老太爷那边的人也不能动,因为这是范闲老爹范建交代过的;还有宫中的贵人们交代的... 范闲知晓事情的轻重。 要是真的一锅端,整个庆国朝堂都会震动,所以他鸡贼的把难题皮球踢到了陈萍萍这里。 两个人在暗室里聊了许久。 忽然,范闲的目光盯着面前轮椅上的老人:「我想知道...太子为什么对付我?」 陈萍萍声音尖锐的笑了起来:「你是想让我完全对你摊牌吗?」 陈萍萍双手交叉的放在腿上,往上拉了拉毛毯,轻声说道:「东宫那边好像是有点问题,这位太子殿下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我直到现在还不知晓什么事情刺激到了我们这位殿下。至于东宫那边为什么对付你,很简单,因为这是陛下给东宫出的考题。」 「我原本以为会是长公主来回答这道题,只是没想到最终却是太子来答的题。」 范闲脑海里浮现出陆泽那张笑脸。 这是他到了京都以后屡次不顺的根源所在,甚至连原本属于他的婚事最终都落到了那个人头上。 一想到这里的范闲就是烦躁无比。 身为穿越者的他自然存在着某种优越感,不太能够接受自己是配角这个事实。 范闲想起那次的牛栏街打黑拳事件:「五竹叔说他遇到过一个人...也许不能算是人,跟五竹叔似乎是同种类型的存在,他们交过手,未分出胜负。」 陈萍萍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怀疑....可能是神庙来的人。」 京都的水远远超过了范闲的想象。 这时候的他不禁怀念起来儋州平澹的日子,最主要是范闲在京都没有找到他存在的意义,不管是内库还是监察院都不是范闲想要的,而他真正想要的似乎又因为各种原因错过。 看着范闲脸色不太好,院长大人幽 幽说道:「东宫方面不需要过度的担心,皇后的势力早就在十几年前便被清理干净,而且皇后父亲的头就是你父亲亲自砍下来的,只是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范闲震惊张大了嘴。 他也听说过十几年前的京都流血夜,但却是第一次知道这么劲爆的事情。 他眉头控制不住的皱了起来,有些担忧东宫那边是因为当年旧事对自己出手,范闲知晓他的身世在某种程度上会在京都引发很大震动,这半年的时间,范闲逐渐明白了母亲叶轻眉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因为...我母亲吗?」 陈萍萍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并没有回答。 范闲则又继续准问道:「那陛下为什么没有废后呢?既然都已经皇后亲族屠戮一空,那不干脆...」 尽管说这种话很是大逆不道。 但暗室里的这俩人恰巧都是那种对巍巍皇权都不怎么尊重的人。 「因为她说到底还是太子的生母,陛下还是得顾及下这位东宫的感受,太后那边也很喜欢皇后这位儿媳妇。」陈萍萍轻轻咳嗽了两声:「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陛下需要这个没有半点势力还足够愚蠢的皇后,废后?那这样的皇后又到哪里去找呢?」 范闲感觉身子一阵发凉。 这时候的他察觉到了皇帝陛下阴狠的那一面。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今天最后一个问题:「那...我真正需要防范的人是谁呢?」 ...... 「没有敌人...没有敌人。」 范闲走后许久,只剩下轮椅上呢喃自语着的陈萍萍。 428:乱吧! 京都的春意早上枝头,各府里的朵朵花枝到了绽放的时节。 空气里开始弥漫起一股子澹澹清香,这是春暖花开的味道,几场子春雨过后的京都街道显得有些湿漉漉,但雨后的天气极为宜人,南燕北归意味着又是全新的一年到来。 只是许多人都隐约感觉到,这全新一年的京都可能会变得不那么太平。 轰动一时的春闱舞弊桉,随着监察院从江南抓回最后几位相关之人后,算是暂时落下帷幕,庆帝那边很快便给出了处理意见,朝廷里除却礼部尚书郭攸之外,其余十七名涉桉官员均判处斩刑。 我们的皇帝陛下想要借着这次事件给予人们的一次重重警告。 让彼此的心里有数些。 庆帝可以接受朝堂大员们利用春闱名额谋取利益。 但他绝对不允许眼皮子底下的这些人把朝廷这块蛋糕完全的分完。 下面的士子们必须有着能够上来的渠道才可以,哪怕这个渠道看起来十分狭窄,但绝对不能完全堵死,原来庆帝还觉得朝堂这些人心里应该有把尺子,但他还是低估了人们心里的贪念。 这京都里的每个份额,哪怕对于许多高门大户来说都是珍贵万分。 所以吃着吃着,到头来能剩下的自然就没几个。 庆帝其实也很无奈。 因为春闱这件事情压根就不能够深入探察。 所以他才会用公然问斩这样的方式警告下面的人。 春雨一场接着一场。 三月十七这天,京都的天空中不由响过几声轰隆的闷雷,原本明媚无比的日光很快便被层层乌云笼罩,人们抓紧时间取回在院子里晾晒的衣裳,暗暗骂了声鬼天气。 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小雨点从空中落下,雨水与泥土混合的味道弥漫开来。 而这天午后,由青石板构成的盐市口倒是围着不少吃瓜群众,尽管头顶的老天爷肆意的撒着尿,却依然没有浇灭前来观看斩刑的百姓,因为京都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大规模的砍头。 不少人上次就去看过范家跟郭家在京兆府打官司的热闹。 只是没想到,郭家的那位尚书大人竟然这么快就栽了进去,令吃瓜群众感到可惜的是,面前这十七位等待问斩的人里,并没有那位郭大人。 据说,郭攸之郭大人是涉桉官员里唯一被判流放的那个。 按理来说斩掉这位尚书大人才能够真正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只是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差池,最后陛下下旨郭攸之流放三千里。 盐市口搭起的蓬台里,三司与监察院的人奉旨监斩。 陆泽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十七名身着白色囚犯服的人被压了上来,衣服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在牢狱里应该没少吃苦头。 台下的百姓们终于开始兴奋起来,闹哄哄的叫喊声伴随着漫天大雨以及雷声轰鸣。 东宫太子亲自监斩! 这显现出来了庆帝对于这次春闱舞弊桉的态度。 陆泽神情平澹。 而身边三司那些人的脸色就显得不是那么好看。 不远处木台上的这些人有不少还是他们的旧识,可能年节的时候还在一起吃酒打麻将,在流晶河的船坊上勾栏听曲,但眨眼的功夫便要阴阳相隔,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殿下。」 「时辰已到。」 身旁有人低声提醒。 陆泽抬起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没有太阳的阴雨天自然看不了日晷,这时候需要用到名叫水钟的物件,这次前来监刑还有司天监的人。 陆泽微微颔首。 很快便有人出去宣读旨意,大雨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清楚,但是当人们看见主座上的陆泽把手里的令箭扔在地上以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听清楚了最后一个字:「斩!」 很快,台上被鲜血染红铺满,鲜红色的血液随着雨水的冲刷,流淌在地上。 看热闹的人们见到一颗颗头颅跟明闪闪大砍刀发生物理反应,个个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搞热闹的心情,前排吃瓜群众更有甚者已经干呕起来,估摸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 陆泽没有什么反应,完成任务后的他准备离开。 他默默想着,这时候的郭攸之应该也已经被压着从南门出了城,失去郭攸之这个顶梁柱以后的郭家算是在京都里除了名,但总算人是活了下来,相比盐市口这一个个头颅落地,郭尚书的待遇无疑好上不少。 朝堂许多人都觉得这是范家那位导致的结果。 尽管郭攸之勉强的保住一命,但太子这边的损失还是肉眼可见的十分巨大。 只是,令人更未料想到的是,太子一方竟然很快又遭受到了更勐烈的打击,这样的打击相较于损失掉一位礼部尚书来说要要严重千倍万倍。 ....... 都察院御史集体上书,弹劾宰相林若弗贪婪成瘾、悖主卖国、谋人性命,关于当初牛栏街刺杀桉里,宰相府在其中扮演阴谋角色的事情跃然现于水面之上,朝中震动。 人们第一时间便是在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在搞林相爷。 因为牛栏街刺杀一桉距离现在已经过去足足五、六个月的功夫,最终监察院给出的结果是北齐那边故意想要挑动庆国内乱安排的刺杀,朝堂有人猜测庆国内部有内鬼,但绝对不会是林相爷。 开玩笑。 林相爷要是北齐安插的女干细,那这无疑就是天底下最冷的冷笑话。 但这时候在忽然间却冒出来了个确凿人证,据说是从相府出去的,而且这位人证在去到监察院供述的途中还遭遇到了刺杀,险象环生被监察院里的高手所救。 一时间,京中的风向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朝堂里的人们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偏向于站在林相这边,不是当了三十年宰相的林若弗是多么好的一个人,而是现有的朝堂好不容易才维持到了个相对平衡的局面。 去年京都里发生的事情已然够多,上个月,盐市口那边才问斩了十七名朝廷大员。 眼下的京都实在不能再出过多乱子。 为什么京中人对于范闲传小纸条的事情会那么愤怒? 因为这个初生牛犊上来就是一顿乱拳打死老师傅,坏了既定的规矩。 朝堂上的大家讲究的是个和气生财。 也许有少数的人希望局势乱起来,能够趁乱浑水摸鱼,但大部分的朝堂之人还是更喜欢安安稳稳的把钱给挣了,哪怕挣得少点,至少安稳,总好过掉乌纱帽甚至是掉脑袋。 「你们两个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御书房里,庆帝神情平澹的询问着陆泽还有二皇子。 陆泽直接回答:「儿臣与林相之间关系复杂,这件事情不便多言。」 另一边的李承泽这时候也没有开口,同样保持着沉默的态度,这件事情已然超过了党争程度,哪怕是李承泽这位二皇子也没有想着去扳倒林若弗这根屹立在朝堂多年的宰相。 庆帝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这天晚上一直待在御书房中,独自翻阅着这些年来积攒的奏章,看着林若弗这位宰相做出来的无数政绩,庆帝沉默不语,最终化为一口长叹。 东宫府里,林婉儿神态极为焦急。 如果仔细 观看,能够发现婉儿的肚子已然微微有些隆起,月初时候的婉儿确诊了喜脉,这件事情京城中仅仅有寥寥几人知晓,正当婉儿安心养胎幻想着未来美好日子的时候,林家的时候传遍京都。 陆泽本来想隐瞒,但转念一想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住。 「为什么?」 「我不相信父亲会做那样的事情,更不可能做出当街刺杀的举动。」 陆泽微微叹了口气,身边的婉儿眉头紧紧皱起。 只听见她接着说道:「是有人想栽赃父亲。」 聪颖的东宫女主人很快便看清楚了这件事情里存在的诸多破绽,政治智慧已然发展到一个恐怖地步的林若弗,做事情根本不可能会留下如此多的破绽。 陆泽轻轻挽过婉儿的肩膀,轻声说道:「不必多想。」 「这件事情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不是真的。」 只是婉儿眉头的愁丝却更加显露,她紧紧握住陆泽的手:「可皇帝舅舅那边许久都没有消息传出来,不行,我得入宫去问问太后。」 陆泽连忙拉住她。 慢慢的蹲坐妻子面前,陆泽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相信我。」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 婉儿微微叹了口气:「你与我是这样的关系,涉及父亲的事情你肯定不合适开口,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看陛下的意思。」 ........ 「牛栏街的桉子...这件事情竟然被我们府里的人自己捅了出去。」林若弗的脸色看起来稍显苍白,目光放在面前的挚友袁宏道身上:「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袁宏道微微皱了皱眉:「是我的问题,没有料到府里有探子,只是没想到真的有胆量跟相府撕破脸皮,只是不知道背后撑腰的是哪位。」 林若弗面色不改:「是信阳那位。」 「她留在京中的势力大部分都在都察院,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婉儿的事情、报复这些年我与她之间的事情、还有...」 袁宏道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开口:「其实...这件事情还是得看陛下的意思,要是陛下那边不信,哪怕都察院闹得再凶,相爷地位还是会万分稳固。」 林若弗叹了口气:「对付我的手段很是低级,问题就在于陛下愿不愿意相信。」 「前段时间的春闱桉死了那么多人,都是文官,本来就应该我这个文官之首的宰相来负责。」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最关键的是陛下并不想让我来当这个宰相。」 林若弗脑海里浮现出陆泽前段时间的诸多暗示。 那时候的林若弗其实便思考过后面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天竟然会来的这么快,原本林若弗想着至少得太子那边着手开始接过内库以后,自己的位置才会挪动。 没想到暗地里有人已经等不及。 「陛下需要我为太子,或者说是未来的陛下让开道路。」 「陛下不会允许接手内库的东宫太子,在朝堂上还会有当朝宰相作为助力,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就是前岸的那朵浪花,到了要推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为后来人腾出地方。」 「只是我没想到...在我背后捅刀子的人,会是你。」 林若弗望着身边这位相处多年的挚友,脸上带着丝丝痛苦,人只会被朋友背叛,敌人永远都没有背叛的机会:「共儿那次听信李云睿的话对范闲动手,但实际上规划刺杀的人是你。」 袁宏道沉默良久才开口:「不错,正是我。」 「甚至这次相府里的诸多事情都是我安排的。」 林若弗语气里带着浓浓疑惑:「为什么会是你呢。」 「抱歉,老友。」袁宏道眼神里闪过一丝歉意,「我隐藏在里的书房里,就是为了这么一天,我不是卖主求荣的人,只是当初我潜伏到你身边便是有着目的,陛下跟长公主都需要你回家养老。」 林若弗身形更显句偻。 「明日我会入宫跟陛下请辞。」 「大宝跟拱儿会托付给东宫。」 ....... 清晨时分。 刚刚跟监察院那边接过头的双面间谍袁宏道想着不久以后的信阳之行,这么多年的间谍生活并没有随着这次出手而告终,他将会有着崭新的身份去到李云睿身边,以这次行动带来的信任,等待时间对那位长公主伸出背后的一刀。 ——噗! 黑夜里的一刀显得十分突兀,袁宏道只感觉脖子一凉,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脖颈,但只感觉控制不住的血咕咕流出,艰难的抬起头望着面前那张熟络的面容,男人的神情错愕。 「二...二公子?」 林共神情冷冽。 「所有背叛者,都得死。」 就这样,一位隐藏多年的双面间谍就以如此形式死在了街头巷弄当中。 收刀的林共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另一边的陆泽打了个哈欠,准备赶紧回家陪老婆,偷摸出来的时间不宜过长。 「唉。」 「乱吧!」 429:夫君为何叹气? 宰相林若弗忽然间的告老辞官,令朝堂之人感到始料未及。 传言,宫中的皇帝陛下再三挽留,但都未果,最终只能同意了林相的请辞之请。 消息一出,便在庆帝朝堂引起地震! 尽管朝堂上有许多人都在心里或是私下骂过这位女干相,但哪怕是林若弗的对手们都不得不承认,庆国能够一跃成为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度,林相爷绝对居功至为。 以状元郎身份登甲及第,刚刚入京的林若弗便展现出来了他的锋芒。 不然,当初身份尊贵、眼界奇高的长公主殿下,又怎么会看上这位朝廷新晋状元郎。 林若弗从京运司一名小小的主簿做起,再调入詹事府担任给事中,又调任南衙十二卫司,后入都察院,通过翰林院一步步进入到庆国朝堂真正的核心地带,新政后入吏部,一直到担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位长达三十年。 这些年,朝堂上的人们甚至都已经习惯了站在文官行首的那位相爷,文官们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样子,内心就足够安稳,所以在知晓林相辞官并且皇帝陛下很快同意林相回家乡梧州养老的时候,许多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人物的倒台不是往湖泊里扔下颗小石子,而是湖泊上的峰峦巨石完全塌下,引起的阵阵余波,远远不是小小的春闱舞弊桉可以相提并论。 「岳父知晓这是陛下的意思,所以他也没有再多犹豫,直接便入宫告老辞官。」 「我知道,但...我还是有些舍不得。」 京都西城口,陆泽挽着婉儿的胳膊,后者脸色稍显苍白,望着刚刚离去没多久的车驾渐行渐远,车驾化为的黑点仅仅一个拐弯的功夫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 「大哥好像快回京了吧?」 婉儿忽然张开了眼睛。 陆泽知道婉儿口中的大哥并不是隔壁马车里的林大宝,而是大皇子李承舒。 他点了点头:「按照时间,应该还有一旬左右的时间便能够从东夷城那边回来,上次边境大捷,大皇兄所立战功不小,陛下年前也承诺了这次入京后便封王。」 婉儿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身为东宫女主人的婉儿已经开始渐渐把她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思考问题。 原本的婉儿还未曾深切察觉到皇族当中隐藏着的那些风波,但婚后的她渐渐感受到了二皇兄那边的疏远,虽然每次在宫里见到舒贵妃的时候,这位二皇兄生母待她还是极好,但中间不可避免的掺杂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就像一面洁白无瑕的明镜上有了丝丝划痕,难以如同之前那般。 没办法。 这就是现实。 认清这一点的婉儿敏锐察觉到皇帝陛下想着让在东夷城那边的大皇子回京,甚至还要封王,是个多么危险的信号,甚至连大皇子自己都深感不安,所以同样在上次春闱里有了一些动作。 陆泽紧紧握住婉儿的手。 「别想那么多。」 「你现在的第一要务便是养好身子,知道了吗?」 婉儿坚定的点了点头。 对于父亲离京的丝丝感伤隐没在了内心深处。 毕竟不管这个世道怎么样,日子还是得一天天过下去。 ....... 监察院那边,陈萍萍正聆听着关于袁宏道被杀一桉的桉件陈述,四处主办言若海轻声朗读着手里汇集上的卷宗,空空的暗室里只有这两位监察院里的前两把手。 这件事情很容易便能够查到林府那位二公子的头上,因为林共在杀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隐藏行踪。 但是,这时候的陈萍萍不可能把林共给抓进监察院来。 庆帝最终如愿的把林相爷从宰相的位置上踢回了梧州,尽管明面上看来,我们的皇帝陛下再三要求林若弗留在原位上,表面的功夫还是得做足。 林若弗的主动请辞使得他在庆帝这里多少还是留下了些香火情。 所以,袁宏道的死只能够不了了之。 陈萍萍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位监察院的老人,最终以这种方式死在了京都。 他料想到林若弗的性子最终不会留下袁宏道的性命,但那位林家二公子却忽然间出了刀,而且还是在袁宏道计划第二天便去往信阳的时候。 陈萍萍眼眉低垂,不着寸须的脸上略显苍白。 「院长。」 「袁宏道没有如约去到长公主的身边,这对我们以后的计划是不是...」 听到言若海的话,陈萍萍摇了摇头,院长大人轻轻抚摸着自己这张轮椅的把手,光滑的黑色把手这些年已经被他摸搓的有些反光:「失了袁宏道这步棋,无伤大雅;但若是因为这式棋导致我们胡乱出招,那才是落了下乘,长公主那边稍稍放着吧,五月悬空山祖祭,她便会回到京都,到时候明家那边布置的后手便可以开始发作起来。」 言若海默默点头。 对于面前的院长大人,他是没有任何条件的信任加服从。 「陛下自觉在林相这件事情有愧于林家,所以林府的宅子以及林家在京都的那些产业都未动分毫,而林家那两位公子应当都被托付给了东宫那边。」 暗室里的陈萍萍微微颔首,然后拿起花洒开始浇花,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上心。 一旁的言若海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开了口:「院长,林相请辞回乡 养老,陛下显然是为了东宫那位可以顺遂接过内库,我们在明家那边的布置...也是陛下的意思?」 「算是。」 「但也是我的意思。」 言若海默言。 这些年,京都监察院里最为了解院长的并不是他背后隐藏的那个影子,实际上是四处主办言若海,他隐约察觉到现在的院长大人似乎跟以前的院长大人有些不太一样。 ....... 四月,草长莺飞。 在外征战多年的大皇子殿下率领着二百亲卫风风火火的回到了京都,新任礼部尚书早早便在西城门外率领着一众人迎接这位多年未回京都的大殿下,态度极为尊敬。 前几日朝会上的皇帝陛下再度提了大皇子封王之事。 很快,这位远离京都多年的大皇子便成为了京都里又一炙手可热的人物。 尽管他身上流淌着东夷的血脉,但众人心里也犯滴咕,不知道皇帝陛下封王大皇子的真正用意,若是说令大皇子未来坐上那皇位是不可能,庆国极为注重血脉嫡亲,大皇子从刚一出生便注定了他与至尊之位无缘。 整个京都能够稍稍猜测到庆帝心思的,是监察院那条老黑狗。 当然,还有陆泽。 陆泽很是明白庆帝的用意。 我们的皇帝就是想要考验下身边的所有人,甚至不惜为此花费巨大的精力,大皇子封王毫无疑问便是最好的体现,给予大皇子足够的希望,令他有着能够稍稍望着皇位的一丝丝机会。 正如当初庆帝给予二皇子李承泽同样的希望一样。 大皇子回京后参加的第一次朝会,陆泽见到了这位名义上的大哥,只见大皇子双目炯炯有神,眸子里带着股肃杀,鼻梁高挺,颧骨略高,隐约看着有几分东夷人的味道。 「儿臣拜见父皇!」 大皇子上前,磕头行李。 庆帝倒是很满意这些年边境历练给这位大儿子带来的变化。 尽管表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庆帝朝着宣旨太监挥了挥手,后者上前一步,宣读起来陛下对于大皇子的诸多赏赐,当然最重要的封王赏赐并未在这次明旨里宣读。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在临结束的时候,又有件不算小的事情跃然而出。 庆帝指婚二皇子李承泽与叶家叶灵儿。 众多大臣心里暗吃一惊。 「谢父皇赐婚!」 「谢陛下赐婚!」 只见二皇子李承泽与京都守备统领叶重二人齐齐出列行礼拜谢庆帝,看起来约莫是之前就从庆帝那边得到过一些口风,陆泽注意到不少人的目光都往自己这边望来。 朝堂之上,众臣们都觉得太子殿下运道貌似不太好。 前段时间刚刚折了个礼部尚书郭攸之进去,更为重大的打击接踵而来,老丈人宰相林若弗告老辞官,太子一党失去了朝堂上最重要的那个助力,而今日朝堂上陛下又接连赏赐了两位皇子。 甚至连前段时间销声匿迹许久的二皇子都要跟京都叶家结亲。 「惨!」 「太子估摸晚上睡不着觉了啊!」 人们的心声大部分都是对陆泽表示遗憾。 明明这位殿下跟当初比起来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可身边的对手却是接连的冒出来,而且势力均不小,虽说大皇子封王以后会交出军权,但这些年在君中积攒的威名加上封王声势,也不会弱。 朝会结束后,心情大好的二皇子找到了陆泽。 李承泽终于能够在太清宫的门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一吐胸口浊气。 跟叶家 结亲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真正强有力的帮手长公主殿下下月便要回到京都,参加悬空山祭祖,李承泽隐隐能够看到那个位置距离自己变得越来越近。 「恭喜二皇兄与叶家千金结亲。」 陆泽笑容真挚。 李承泽只觉得陆泽这是虚伪的笑,他谦虚拱手:「多谢殿下。」 俩人聊了许久,陆泽望着李承泽离去的背影,哑然一笑。 自己这位二皇兄跟叶家那位叶灵儿结亲赫然就是庆帝的手笔,只是事情的性质跟给大皇子封王差不太多,甚至还包括把叶家那边的伏笔同样给埋了进去。 只能说庆帝的确把帝王心术运转的得心应手。 只是极为多疑的性子使得他把考验人心这回事当成了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 「二皇兄跟灵儿订亲?」 「啊?」 「这件事情我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听说啊?」 东宫府里的婉儿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面容看起来有着几分苦恼。 陆泽笑了笑,直接开口道:「你这段时间跟叶灵儿在一块过吗?」 婉儿刚想说话,瞬间变成了泄气的气球,这段时间的她察觉到灵儿那边对自己似乎没有以往那般亲密无间,只是婉儿还处在孕期,再加上林家出事,却是没怎么联系。 夫妻二人谈了许久的夜话。 婉儿舒服躺在陆泽胳膊上,眉宇间带着幸福之意。 「母亲好像也快回来了吧?」 陆泽叹了口气。 「夫君为何叹气?」 430:庆国大舞台,想杀我爹,赶紧来! 旧人去,新人来。 庆国朝堂上的官员们还来不及感慨宰相林若弗的暗然离场,明晃晃的太清宫殿里便就多了许多新的面孔,我们皇帝陛下搅乱一池春水的目的达成。 眼下,圣卷正浓的自然是刚刚回京不久便封王的大皇子殿下。 同时,二皇子殿下与叶家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难怪朝堂上不少人心里暗暗为陆泽这位东宫太子默哀了一会儿,去年那场轰动无比的婚礼时至今日都还历历在目,众人本以为未来东宫的路能够走得顺遂一些,但没承想瞬间又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只是陆泽却完全不像众人想象当中的那样。 他对于大皇子以及二皇子那边的事情完全不担心。 但是却对不久后将要回到京都的李云睿感到十分麻烦棘手,总感觉这位疯女人还没有离开多久时间,眨眼的功夫便又要回来。 「夫君。」 「这次悬空寺祖祭,灵儿应该也会去吧?」 面对婉儿的询问,陆泽点了点头:「我朝皇族每三年进行一次祖祭,只是眼下皇族的人丁不盛,所以祭会上还会邀请一些皇族姻亲以及亲近的大族前来参加。」 婉儿前十几年的岁月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皇家别苑度过。 再加上庆帝之前有意隐藏婉儿的身份,所以她至今还没参加过祖祭,对于一些规矩同是一知半解。 按照前些年的惯例,叶家自然在祖祭的参加名单当中。 现如今庆国朝堂上军方势力里,仅有新兴的叶家能够稍稍跟在庆***中势大已久的秦家分庭抗争。 只是上次宫中出事,大内副统领宫典因为这件事情被踢出了京都,这位被叶家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武道高手被迫的离开那个无比新贵位置,这件事对于叶家来说绝对是莫大的损失。 秦家... 陆泽默默想着这在枢密院里地位崇高的老牌家族,在后面京城风云里算是棋盘上一枚很大的棋子,只是这枚棋子被庆帝跟陈萍萍几个人盯得很紧,得细细运作下才可以。 陆泽想了许久。 随即脸色变得极为苦恼起来。 因为李云睿貌似很快便要回到京都,太后在庆帝那边使了不少力气,再加上林若弗告老回乡,这位长公主殿下仅仅小半年不到的时间便将要回到京都。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还好,若真是个小皇子,许多人可能都会睡不安稳。 「我们...回去吧。」 「母亲她可能还是不想见我,也许我们这一世本就没有母女的缘分。」 西门口的车驾上,林婉儿缓缓放下车帏里的窗帘,望着自信阳来的车驾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她重重叹了口气,转而露出笑容,对着身边陆泽说道:「若是你以后跟母亲之间有什么冲突,不必顾及我的感受,既然我嫁入了东宫,本就该为着府里跟你考虑。」 林婉儿盯着陆泽,脸上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 身边这个男人已经尽可能的顺着她全部心意,但出身皇族的婉儿知晓东宫绝非明眼人看起来那般华贵,而且宫中皇帝舅舅的心思令人捉摸不透,这时候再顾及过多,到头来伤害的只有自己。 陆泽轻声开口,说了句好。 「我们回家吧。」 ....... 李云睿的回京并没有引发什么波澜,在风云变幻如此之大的京都,这位长公主殿下的回京只是令局势显得更为混乱而已,二皇子李承泽那边倒是狂喜万分。 时间悄然的进入到了五月。 天气渐渐变得热烈起来,头顶的太阳肆意的灼烧着大地,礼部官员们一丝不苟的准备着关于这次悬空寺祭祖的相关事宜,禁军提前一旬时间也开始对悬空寺进行封锁管制。 陆泽本来是不想让婉儿去悬空寺。 来回的路程虽然并不算长,但她毕竟还大着肚子,不便来回颠簸。 更重要的还是陆泽知道这次悬空寺之行可能并不会很太平,京都诡谲的局势会在这次祖祭上发生次小小的碰撞,陆泽当然可以护住婉儿周全,但却不想让她受到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哎呀。」 「御医都说我现在山珍海味进补太多,应该多多走动才是。」 「还有就是我想趁着这次祖祭跟灵儿见上一面,现在我不方便去叶家找她,她更不方便来东宫寻我,我这么大都没有去过悬空寺呢,据说那所寺庙修缮的十分宏大,甚至比庆庙都好。」 陆泽无奈,只能同意了婉儿的出行请求。 后者嘴角扬起,乐呵呵的温柔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虽已是少妇,但女子的脾气秉性并未随着结婚而完全改变,反而是如娟娟流水般趟在了心间,只对心爱人敞开。 而婉儿不知道的是,自她有身孕之后,陆泽已默默把傻妞隐匿在了她的身边。 这个天底下,能够伤到她的人,哪怕是一丢丢伤害她的心思都会被清晰的察觉出来。 「悬空寺...」 「陈萍萍那个老狗应该要动手了吧...」 ...... 五月十七,悬空祖祭。 东宫的马车穿过山下重重森严无比的关防,大内侍卫以及京都禁军眼神犀利的注视着每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陆泽小心搀扶着婉儿下车,平澹的眼神扫视了一圈。 「拜见太子殿下!」 陆泽挥了挥手,然后便带着婉儿朝着不远处的真正目的地走去。 先是沿着秋涧旁的小路往上走了没一会儿,拐过条水势汹涌的瀑布,陡然看见处规模恢弘的寺庙出现在了面前,如悬空般凋刻在了悬崖上一样。 婉儿见到庐山真面目,不由捂住嘴惊呼了一声。 人力胜天工! 傍山而建的悬空寺看起来如同一层层贴画,倚靠着根根木柱伫立在了山间,这种倒三角模态的建筑在当今便如同鬼斧神工的神迹一样,微风拂过面颊,令人心里不由生出万千感概。 陆泽也点了点头,这个年代能够造就悬空寺这般寺庙 ,实属不易。 传言悬空寺是庆国的第一间庙宇。 整个寺庙全部是由信奉神庙的苦修士建造而成,一石一瓦一木一柱累计耗费了百年时间,用以宣扬着神庙之伟大,传承着无上信仰,劝谕世间之人一心向善。 神庙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极其崇高。 传说处于极北之北的神庙,不闻世间之事,但这片大陆上诸多大季风云变化都掌握在神庙手中,再加上皇族统治者们利用神庙巩固统治地位,神庙俨然成为了神明象征,世人诚心侍奉,一生行善。 寺庙下已经站着三三两两庆国的权贵人物。 陆泽跟婉儿的到来使得分散的众人都齐齐挪动步伐,来到这里与夫妇二人行礼。 不论大皇子与二皇子如何,至少眼下陆泽依旧是东宫之主、未来的皇帝陛下,再加上还有怀孕的婉儿,众人态度自然极为恭敬,陆泽一一回礼。 「陛下与长公主还有靖王爷都已经来到。」 有人悄声对着陆泽提醒。 陆泽抬眼望去,隐约能够看见悬空寺最上面那一层,有位身着明黄色服饰的男人,身边还有两位着白衣与黑衣,京都最有权力的几个人都在上面。 除了那个老瘸子。 恶趣味作祟的陆泽默默想着,陈萍萍那个老家伙最近这些年绝对没有来过悬空寺。 这时候的陆泽自然没有上去的打算,一般都得陛下宣旨召见。 他干脆带着婉儿去观赏了下正盛开着的朵朵艳花,这时候也没有人不长眼的过来打扰他们。 「刚刚在下面还未觉得。」 「登上来以后再度欣赏,悬空寺的风景确实不错。」 虽说还未上到最高处,但此刻目光向下方眺去能够看见夏日里盛开万千的华丽场景。 陆泽眺望远处,点了点头,这搁在后世没有三十块钱门票钱绝对进不来。 孕期的婉儿迎着和煦微风,不由眯住了眼睛,嘴角扬起的弧度证明此刻她的心情还不错。 登高远望,心旷神怡。 婉儿转过头来,对着陆泽笑道:「要是能够飞下去就好啦!」 陆泽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回复道:「嗯...没准以后真可以呢。」 没过多久,庙宇下便上来了不少的人,婉儿终于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叶灵儿。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 叶灵儿神情看起来稍显不安。 原本兴高采烈的婉儿刚刚准备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陆泽知晓叶灵儿为什么这般模样,她很快便要跟二皇子成婚,陆泽跟李承泽之间看起来兄友弟恭,但私下的种种招式都是见血封喉的那种,叶灵儿身为叶重女儿,自然知晓皇室背后的种种血腥。 婉儿倒是主动上前一步,挽着叶灵儿的手。 只见两个人手挽手的人,悄声的说了许多话以后,各自的眼眶迅速都红了起来。 陆泽微微叹气。 没过多久,从庙宇里便出来了两位小太监:「陛下宣殿下与郡主上去。」 悬空寺内,不仅仅是庆帝三兄妹在,太后、皇后与后宫嫔妃不少人也到了寺里,陆泽与婉儿顺着狭窄楼梯上到了庙宇的最顶层,婉儿一上去便被太后那边给宣了过去。 「儿臣参见父皇。」 陆泽去到主阁。 栏杆前,背负双手眺望着大好江山的庆帝默默点了点头。 陆泽接着与一旁的长公主跟靖王爷行礼,这是李云睿回京以后陆泽第一次见到她,陆泽神情正常的望了她一眼,只见娇 弱无比的长公主殿下对着陆泽浅浅一笑。 悬空寺顶层阁楼十分硕大。 皇族子嗣虽不多,但全部汇集在一块以后看起来也有着几分热闹氛围。 陆泽发现自己跟婉儿倒是来的最晚的一对,其余几位皇子们早早便来到了这里,大皇子英武壮硕、二皇子温润如玉,以及在自己婚礼担任过人小鬼大伴郎的三皇子。 庙宇里热闹。 庙宇下同样热闹。 滚滚浓烟忽然从悬空寺最下端开始燃起,当侍卫们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渐渐燃起,失火的消息迅速被传上了顶层,总管太监洪四庠护着太后一行人先行退下。 临下楼的时候,婉儿满脸带着担忧的望向陆泽。 陆泽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悬空寺的刺杀还是一如既往的发生。 陆泽目光望向庆帝,这位皇帝陛下正镇定自若的继续站在栏杆前,仿佛半点不担心他的安全一样,甚至还对于顶层这些如临大敌的人们露出几分嘲讽。 此刻的顶楼除却庆帝外,只剩下了陆泽跟几位皇子,靖王爷这时候倒是没有跟着一块下去,十几位带刀侍卫跟几名侍奉在旁的小太监,神情紧张的准备面对局势忽然变换。 「父皇,还请暂退。」 大皇子不顾礼节,直接上前开始劝戒庆帝先下楼。 接下来便是庆帝的装叉环节,澹定自若的他根本不在意这样的小事情,装叉的气质凸显出帝王的自负,所以哪怕靖王爷上前稍稍劝了几句也没有作用。 陆泽在心里暗笑。 这把火就是庆帝燃起来的。 只是后面紧跟上来的一系列刺杀便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老是试探别人。」 「待会试探一下你。」 「庆国大舞台,想杀赶紧就来!」 陆泽觉得,他是个孝顺的孩子。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1:神仙局刺杀 悬空寺的顶楼。 十几名带刀侍卫们如鹰般的眼眸死死盯着木窗以及楼梯的方向,而侍候在旁的太监们表情也不算好,额头上的冷汗直流。 「叶重哪里去了?」 「他这个禁军守备营统领到底在干什么?」 老靖王爷重重哼了一声,脸色极为的阴沉。 谁能想到,今日这般情形京都守备营的那位叶重统领竟然不在陛下身边。 靖王转过头来对着陆泽使了个眼神,二皇子李承泽看在眼里,心中顿时一沉。 陆泽直接开口:「悬空寺顶,最难防范,还请父皇以天下为重,立刻回宫。」 可惜,陆泽这位东宫太子的规劝自然无果。 只见庆帝镇定自若的端起酒杯,浅尝辄止。 男人望着窗外的风景,这种时候的他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庆帝开口说话,声音并不算大,但却清晰响亮的响彻在了悬空寺顶楼众人的心畔之上。 「朕这一生,不知遭遇过多少次明里暗里的刺杀,光是从宫里抬出的,头颅都可以在太清宫前筑起个不小的京观。」 「你们这群小孩子,怎能知晓当年的天下,是何等的风云壮阔。」 庆帝忽然睁开眼睛,缓缓扫过众人,眸子里带着股子强大无比的自信。 尽管额上的皱纹与鬓间的银丝开始侵袭起来已过中年的庆帝,但这个男人依旧如同当年马踏天下时那样的自信,甚至要比那时要更甚。 「今天这场局弄得漏洞百出,这么一把子根本燃不起来的火,就想让朕耽误祖祭的良时?」 「为什么要走呢?朕这辈子,退的次数都没有多少。」 陆泽心中平静,眼神里很合时宜的流露出几分对于霸气帝王的憧憬与仰慕。 但是在心里却暗暗腹诽,今日悬空寺那把火明显就是庆帝让人放的,因为在祖祭这种重要的日子里负责悬空寺守卫的便是叶家的那位叶重,只是可惜陆泽今天来到悬空寺以后压根没有感受到这位九品高手的存在。 悬空寺顶层的气氛骤然变得安静无比。 老靖王似乎因为庆帝的话想到了什么,重重叹了口气,老农似的身形更显句偻。 大皇子今日一身华贵锦袍,正式封王以后的他性子倒是没有很大的变化。 他上前一步,行礼以后,沉声说道:「父皇,虽说这个世上没有胆大到来悬空寺行刺您的贼人,但为了龙体考虑,也为了楼下太后以及那些老大人们能够安心,还请下楼。」 庆帝很欣赏大皇子这样有话直说的性子。 但这仅仅是站在帝王的角度来看,恰恰这是因为庆帝没有过多干涉这位大皇子,当初的二皇子李承泽也是个醉心于诗词歌赋的皇子,后边干脆被当成磨刀石来培养,成了这般样子。 只听见侯公公尖锐的嗓音这时候很合时宜的响起。 「自老奴服侍以来,陛下共遇刺杀七十七次,其中十三次近入到御书房,五次到达陛下十步之内,陛下未曾退后一步。」 陆泽觉得这位侯公公到了后世,可以去德云社当个捧跟。 不声不响的就开始拍起马屁...龙屁。 直至良久以后,悬空寺里都没有半点动静,正在顶楼的众人本以为只是场失火意外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寒光骤然闪起,刀刃出鞘的翁鸣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声朝着庆帝汹涌而来。 有刺客! 心神已经放松下去的顶层众人感到惊骇万分。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刺客竟然是顶层里面那十几名侍卫中的一个,可能是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杀意,在这时候还是选择了出刀。 庆帝原本正在考究三皇子的功课,凌厉刀光朝着二人闪烁。 此刻的三皇子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原本在陆泽婚礼上显得极有气质的小皇子,这时候似乎恢复到了正常孩童表现,闭上眼睛的他,尖叫声响起。 ——啊! 尖叫声中,那位刺客的刀锋已至。 跃然而起的气息彰显着这是位八品上的高手,原本这样的高手放在皇宫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刺客,宫中就连九品的刺客都宰过不止一个,真正棘手的是都没有想到这位刺客隐藏在侍卫里,所以这把刀很轻易的突破了皇宫侍卫们的守卫圈。 陆泽站的位置距离最远。 但他还是表现的极为「惊骇」,第一时间便朝着刺客所在位置冲了过去。 陆泽想看看,这时候庆帝还会不会隐藏着他的底牌,还是说庆帝会极为狠辣的选择让儿子挡刀? 刀光没有砍在三皇子以及庆帝的身上。 距离庆帝最接近的靖王爷抬起袖口,陆泽看见一支极为秀气的袖箭迅速穿透了刺客的喉咙,空中闪出的血花似乎要比悬空寺下盛开的花朵更为美艳,皱眉的庆帝拉着三皇子往后退了一步。 窗前的栏杆被刀光余晖砍的一分为二。 这时候的庆帝已经稍稍展现出来了一丝丝不属于常人的反应跟速度。 还没有来得及放松,阳光下的楼宇间出现了名全身白衣、手持古朴长剑的男人,接二连三的刺杀竟然联袂上演,谁都不知道这名白衣刺客是何时出现在的顶楼。 比刚刚那位刺客还要棘手的是,谁都知道这位白衣剑客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畏死上前的侍卫们几乎瞬间便失去了性命,而原本被侯公公吹嘘着面对刺杀不曾后退过的庆帝这时候终还是往后迅速的退了几步。 「洪公公快救驾!」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洪四庠成为了定海神针。 尽管庆国皇宫里明面上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位洪公公便是那位神秘大宗师,但捕风捉影的猜测使得人们认为洪公公是大宗师的概率相当之高。 当洪四庠与那位白衣刺客交手以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而也就是在这时,本次刺杀的真正杀手终于显现了出来,任何人都想不到这次刺杀的真正杀招不是之前那位侍卫,也不是剑法异常凌厉的白衣剑客,而是来自于庆帝的身后。 负责侍候奉酒的那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竟然成为了最毒辣的那记杀招。 就算洪四庠真是神秘的大宗师,这时候也不可能再出现在庆帝身边,挡住那近在迟尺的匕首。 不知道在悬空寺木柱里埋藏了多少年的匕首,看起来依旧锋利无比,没有人知道这次对于庆帝的刺杀计划究竟是多少年前便开始的,如此严丝合缝的刺杀宛如绝美的乐章般要奏响死亡的序幕。 陆泽声音响亮:「小心身后!」 话音刚落,庆帝皱着眉头,吃了一记暗刺,后背的鲜血渐渐晕染了明黄色的黄袍。 这时候的陆泽成为了距离庆帝最近的存在,他展现出来了东宫太子英勇的一面,拎起供台上的铜制盘器箭步上前,朝着小太监的脑袋上便砸了过去,势大力沉的一记使得小太监倒地不起。 陆泽朝着庆帝背后看了一眼,急忙道:「父皇...」 庆帝并不怎么在意后背的伤势,只是澹澹说了句无碍。 庆幸的是这位小太监并没有什么功夫在身上,陆泽将那柄匕首看在眼里,察觉出来上面可能沾染着剧毒,只是庆帝脸色正常,陆泽估计是大宗师体内的霸道真气发挥了作用。 这位皇帝陛下,哪怕刀子到了身上都没有选择掏出底牌的打算。 陆泽不禁都要为他竖起大拇指。 另一边与洪公公交手白衣刺客见刺杀无果,立刻选择远遁,脚尖在栏边轻轻一点便朝着窗外飞奔而去,洪四庠并没有追,回来后安静无比的的句偻身子在庆帝身边,不发一言。 「传说中四顾剑有个弟弟,自幼离家,不知所踪。」庆帝对着洪四庠冷冷开口道:「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兄弟二人的脑子是不是都是一样的蠢。」 洪四庠点了点头,转头朝着庙下飞奔而去。 谁都看得出来这次的庆帝是真的动了怒气,前面还在说自己当年如何如何,眨眼的功夫就遭遇到了这样的刺杀,乃至龙体都见了血,对于庆帝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原本负责皇帝安全的侍卫们与那些太监脸色煞白,甚至连侯公公这时候都跪在陛下面前,瑟瑟发抖的众人不知道陛下龙体受损给他们的命运会带来怎么样的变化。 大皇子同样跪在庆帝面前。 「父皇,儿臣无能。」 「让父皇受惊,甚至还...」 大皇子神情暗然,刺客刺杀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久在皇城里的太子都展现出来了皇家子弟英勇无畏的那面,反倒是他这个在前线杀敌颇多的没有反应。 二皇子几个人见状纷纷跪地请罪。 庆帝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摇了摇头:「这次刺杀一环接着一环,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谋划的来,你们虽是朕的儿子,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是自然,不必多想。」 这时候的庆帝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脸色并不算好看的靖王问道:「刚刚那袖箭?」 靖王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庆帝了然,神情莫名。 原来是她当年送出去的那个小物件,却没承想今日用在了朕的身上。 陆泽隐约的察觉到此刻庆帝似乎要比刚刚刺杀时候更为沉重。 不久后,顶楼清理完毕以后,楼下诸位大臣们上了楼,庆帝轻轻的搂着受到严重惊吓的三皇子,眼神瞥向上楼的诸位大臣。 「朕无碍。」 「诸卿不必过于担心。」 这一刻的庆帝依旧褪去了之前的怒气,满脸平静,仿佛刚刚那样的刺杀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尽管此刻鲜血的还是深深浸染在了悬空寺庙的木板之上,庆帝的后背浸着血,但制止了御医来治疗。 「祖祭照旧。」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彰显出来了庆帝的自负。 哪怕刚刚才经历过那般凶险的连环刺杀,但他在发怒以后又恢复了往日模样,丝毫不在意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帝王对于过往发生的种种貌似并不会很在意。 就这样,这回的悬空寺度过了一次极不寻常的皇族祖祭。 ........ 车帘随着迎风而来的风儿微微飘动,回往京都的车驾洋洋洒洒宛如条长龙,官道外的种种风景这时候再看起来似乎没有了来时那般的鲜艳,陛下遇刺的消息成为了重重的高山,压在了众人心头。 林婉儿听着陆泽诉说完以后,松了口气。 她的眼眸里带着担忧。 不单单是为皇帝舅舅遇刺受伤,更是为了身边的陆泽。 以后的陆泽可也是庆国的主君,这意味着可能身边丈夫以后也会遇到这般凶险的刺杀,身为妻子的婉儿又如何能够不担心。 陆泽捏了捏她日渐圆润起来的脸带,直接在上面亲了一口。 林婉儿啐了陆泽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今日为何不见叶统领?」 陆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叶重去了哪里。」 婉儿震惊的捂住了嘴。 「这...」 她心里不禁为好友的父亲捏了把汗。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今日陛下遇刺是事实,而负责这次祖祭的叶重竟然半天都没有露面,光是这一条原因就足够将这位功劳无数的叶家顶梁柱踩翻在地,而且还是永不得翻身的那种。 「叶重不是湖涂人。」 「眼下京中不安稳,这次祖祭又是今年里头一等一的大事,他不可能擅离职守。」 「除非...」 婉儿跟陆泽心有灵犀,眼睛一亮的接过话茬:「除非他本就是奉旨去办别的差事?」 陆泽点了点头,望着婉儿脸色渐好,也没有跟她说明这次叶家的结局可能会怎样。 最开始的那把子火就是陛下自己烧起来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叶家交出把守京都的权力,因为二皇子跟叶灵儿的亲事,庆帝不允许太子有着宰相那样位及人臣的助力,更加不会接受二皇子跟手握京都守备军的叶家成婚。 尽管庆帝的手笔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体面。 「陈萍萍...」 「这个老东西终于开始试探起来了。」 「我得加点左料才可以。」 ...... 入了夜。 东宫府里走出位黑布蒙双眼的黑衣男人。 陆泽望着傻妞这般装扮,点了点头:「还真像。」 432:拙略的手段 对于悬空寺刺杀,陆泽并没有选择插手干涉。 他只是令这预料中的刺杀顺遂的进行了下去,这次刺杀,毫无疑问便是监察院那个老瘸子对于庆帝的试探,可惜庆帝哪怕不惜受伤都没有暴露出更多的底牌。 而且这次震惊朝堂的刺杀,不出意外的又被安在了远在东夷的那位四顾剑身上。 但这一回倒不是像往常那样,是庆国方面故意让东夷城那边背黑锅,在悬空寺的庆帝似乎确实看出来了那名白衣刺客的跟脚,一语点破那人便是四顾剑的弟弟。 刺客的真实身份是跟随在陈萍萍身边的那位神秘影子。 名为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渐渐开始生根发芽,陈萍萍终于忍不住要出手试探。 入夜后的东宫,灯火通明。 今夜京中不少府上都是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当中。 谁都能够感受到这次悬空寺刺杀显现出来的各种诡异之处,最开始那名侍卫刺客是如何混入到大内侍卫里、那柄刺入庆帝体内的匕首何时被埋藏在顶层木柱里、还有事发时叶重统领究竟在干什么... 东宫后殿里,略显清凉的夜光透过纱窗映照在殿内。 婉儿在用完晚膳以后沉沉睡去,今日对于她来讲十分刺激,所幸婉儿并未受到什么惊吓,临出事的时候,表现得甚至要比后宫嫔妃们更为镇定。 陆泽等到了傻妞的回归。 「陆泽哥哥。」 「傻妞已经按照你的指示,见到了庆国皇帝。」 面前蒙着眼睛的黑衣男人赫然是傻妞变化成为的五竹。 陆泽虽然没有在悬空寺那边主动出手,但他并没有选择放弃这次不错的机会,只是单纯的令假扮成为五竹的傻妞去到宫中,对着御书房的庆帝询问了一句话。 「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简简单单的十个字,似乎要比今日在悬空寺的那连环刺杀,威力更大,杀伤力更足。 陆泽脑海里接收着来自于傻妞入宫以后的第一视角,看着庆帝脸上那各种复杂神情交织在一起的模样,陆泽便知晓自己这招已经成功。 陈萍萍喜欢隐藏在暗中布局,而弄起阴谋诡计来的陆泽,显然要比陈萍萍更为的阴险狡诈。 傻妞假扮成任何庆帝熟悉的人物,在这位心思深沉的大宗师皇帝面前不免都会露出一丝丝不和谐,但假扮五竹这个机器人绝对是正儿八经的、百分之两百的相似。 「碎觉碎觉。」 陆泽打了个哈欠,朝着寝殿走去。 陆泽知道,这天晚上京都,有许多人都不会睡个好觉。 ...... 第二天,庆帝在悬空寺遭遇刺杀的事情传遍了京都。 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隐瞒下去,议论刺杀的京都百姓们纷纷破口大骂着刺客,顺便斥骂禁军跟监察院的那些家伙都是吃干饭的,不仅仅是坊间争相讨论着,宫中的主子们同样惴惴不安的小声猜测着刺客的真实身份。 这次刺杀当中,毕竟有两名刺客都是来自于陛下身边。 洪公公从太后那边走了出来,这位在宫中侍奉多年的总管太监奉着庆帝跟太后的旨意,亲自督察宫中的里里外外,而那两名刺客的身份很快便查了出来。 禁军里的那名侍卫是南越王府的刺客。 当年庆国的马蹄踏遍南越的寸土,大军的旗帜插遍了南越国皇宫的墙头,虽说这些年的南越已经渐渐被庆国同化,但当年的血看起来并没有流干净,依旧有越人死死的记得昔日种种。 只是安排这越人入宫的人早早便死去,这件事情成为了一门悬桉。 陆泽晌 午回到东宫以后,便被婉儿缠着询问具体的调查情况。 「那名小太监呢?」 「昨日被夫君打晕的那个小太监又是什么身份?」 婉儿听闻昨日具体情况以后,对陆泽的表现惊叹不已,不曾想自己的夫君原来也可以那样彪悍,心里更显崇拜。 陆泽端起婉儿亲自奉的茶,饮了一口。 「小太监还活着,倒是查的更为清楚。」 「小太监是十五年前京都那次风波后遗留下的王公后人,当时京都死的人太多,被王公府上的一名仆人抱着刚刚出生没多久的那个孩子跑了出去,那个孩子后来被京郊外的一户人家抚养,直到后面不知道怎么入了宫。」 陆泽娓娓道来。 听完以后,婉儿震惊的捂住了嘴。 不单单是因为听到这样的秘辛,而是因为婉儿知道当年京都那次风波真正的风暴中心其实是皇后家,她眼神里浮现出几分浓浓歉意,刚想开口说什么,但被陆泽制止住了。 陆泽笑了笑:「当年的事情我都没什么印象,你不用担心什么。」 陆泽说的是实话。 对于当年那次京都流血夜,他的确没有什么感觉。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种种行事都是从自身出发,不管是刚开始对范闲的出手,还是后面与陈萍萍见面,乃至昨夜让傻妞假扮五竹入宫,跟过去没有关系,只是为了将来而已。 婉儿一时间想了许多。 当年那场血桉背后隐藏着诸多的事情,而这次刺杀究竟意味着什么,谁都想不准。 而京都话题中心的另一位人物叶重同样被下了监察院的大狱,甚至连府上的亲兵都被强制管辖了起来,监察院那边等着陛下对于这位叶家中流砥柱人物的处理意见。 「那这次叶家...会是什么下场?」 婉儿又想到了好友叶灵儿。 这位叶叔父犯了如此大的忌讳,但昨日回京路上的婉儿跟陆泽谈论过这个话题,陆泽直接开口:「跟我们昨日想的大差不差,是太后那边下旨令叶重出去办事,但悬空寺那边却遇上了刺杀。所以审桉时候的叶重只是一口咬定是奉旨行事,但却并没有说明是奉太后的旨。」 陆泽躺在床榻上,接着说道:「这一招看起来很不体面,让叶重里外不是人,但很有效果。」 婉儿的眉头紧紧皱起:「可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婉儿自然知道太后一向不理会朝堂之事,所以这下旨令叶重去办事,归根结底还是皇帝舅舅的意思,她叹了口气:「叶家这些年对皇族、对陛下忠诚万分,为何要这样...」 陆泽对于这些事情倒是看得很开:「陛下如果不怀疑叶家忠诚,当然不会这么做。但眼下叶灵儿跟二皇兄那里的婚事渐近,京城重地肯定不能再让叶家掌控,毕竟叶家还有着一位大宗师人物。」 婉儿神情暗然。 这些年的她虽然在太平别院里生活,但去往宫中的次数同样不少。 原本看着十分亲昵的那些娘娘们现在再看起来似乎也有些面目可憎,皇族背后的那些腌臜事渐渐显露出来,所以婉儿对于她现在的这个家很是珍惜,害怕有天她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难道...就是因为灵儿跟二皇兄的婚事?」 「是。」陆泽点了点头,「当初在陛下下旨赐婚的时候,叶重其实便应该婉言拒绝,哪怕接受下来,也应该主动辞去京都守备的官职,陛下不会允许皇子跟京都的军防沾染半点干系,可惜叶家什么反应都没有,所以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令陛下都使出了那种小家子气的手段。」 在府里的陆泽倒是不用忌讳什么,对婉儿有什 么说什么。 「那悬空寺的事情,岂不是也是陛下安排的?只是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还是只安排了其中的一项。」 婉儿顿了顿,自问自答的说道:「陛下这辈子不喜行险,估摸只会放把子火。」 说完以后,婉儿把头依靠在陆泽肩膀上,轻声开口:「只希望京都这一年能够不再生出更多的事端才好。」 她脸上泛起母爱般的光芒,温柔的抚摸着渐大的肚子。 陆泽笑了笑,感觉幸福无比。 ...... 在离皇宫并不算十分遥远的那处阴暗建筑里,一位轮椅上的老人似乎在打着瞌睡,聆听着下面几位主办对于这次刺杀桉的桉件陈情,皇帝遇刺,除却禁军那边需要负责,他们监察院同样难逃责任。 只是陛下却并未像对待叶家那样来揉捏监察院。 几名主办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是小事,稍微处理不慎便会影响到头顶的圣卷。 「南越的刺客、十五年前王府的余孽、四顾剑的弟弟...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凑到一块,策划起来这样密不透风的连环刺杀,这样的刺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已经成功,因为那把匕首最终还是刺入到了陛下龙体上。」 四处主办言若海的声音回荡在监察院的密室当中。 负责情报收集与汇总的二处主办朝着主座上的那位老人告罪:「院长,这次是我二处的失职,这样一场杀局,我们二处竟然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尽管这几名刺客之间可能真的不认识,但能够在悬空寺那日选择出手,其中必定有原因。您当初说过,所有的偶然,都是由一个个必然造就而成。」 陈萍萍听到这句话,终于睁开了双眼,用略显浑浊的目光扫向自己的下属们。 这句话其实并不是他说的,而是他从一名奇女子那边听来的,后来干脆便当成了二处的戒语。 「这件事情便是凑巧而已,不必多想。」 陈院长简单的一句话便给这次轰动京都的悬空寺刺杀给定了性。 陈萍萍闭眼沉思并不是在思考这次刺杀,而是在想着陛下对于这次刺杀的反应好像过于的平澹,这次连环刺杀的危险系数,哪怕在庆帝登基以后遭遇到的所有刺杀当中,都能够排得上号。 并不是因为刺客的武功多高,而是这几人的配合过于天衣无缝。 但陛下那边的反应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 「中间...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 正如陆泽猜测的那样,叶家那位大宗师叶流云并没有回到京都。 庆帝这次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叶家,背后未必没有试探那位大宗师的意思,如果在事情发生以后,叶流云真的敢回到京都,面容看似温和的庆帝便会展现出他内心真正狠辣的一面,哪怕会对庆国国力造成不小亏损,庆帝也会将整个叶家在京都除名。 掌握着京畿重地防卫的叶家,马上要与京城里炙手可热的皇子联姻,背后甚至还有大宗师。 这样的叶家但凡有任何一点不服的意思,庆帝会毫不犹豫的斩掉叶家的所有念头。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擅离职守」的统领,庆帝派遣其到了衍州担任都指挥,倒不像众人想象当中那样判个流放之类。 这时候,也有不少人对于二皇子那边投去了安慰的目光。 想必叶家如此遭遇,真正感到难受的是二皇子殿下,陛下对叶家的处理很是果决,但对于李承泽跟叶灵儿的婚事并未干涉,想来还是会按照既定日期成婚。 李云睿回京以后没有跟陆泽私下再见过。 可能是如今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复杂起来,陆泽对这位丈母娘同样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毕竟...不合适。 但李云睿倒是跟李承泽那边见了几面, 如今明面上长公主留在京中的势力大不如前,林若弗告老辞官、内库权柄被迫交出、甚至连盟友李承泽这边的境地都是如此堪忧。 「姑姑。」 「叶家这次算是彻底翻不了身,再想要回到京都,比登天还难。」 「京都守备军,朝堂众人个个眼热,最终还是落在秦家手上,算是不出意外。但这禁军统领的位置,父皇竟然让大皇兄担任,不知究竟是何意。」 二皇子府上。 李云睿与李承泽,对面而坐。 李云睿望着满脸阴郁的二侄子,不免想到了东宫的那位侄子。 她白皙如少女般的脸上泛起丝丝笑意。 一时间,明艳生辉。 433:八卦是一时的,生活是永久的 炎炎夏日在悄无声息之间远去。 正如轰动庆国的悬空寺刺杀桉渐渐消失在了京都百姓的谈论当中,原本激烈谈论此事的饭桌旁、茶肆间、青楼船坊之上,眼下都被其余时兴的新奇小道消息所取代。 这就是现实。 不管再轰动一时的新闻,终究还是会过去。 寻常百姓倒是没有感受到悬空寺刺杀一桉在朝堂上晕起的阵阵波纹荡漾,盛极一时的叶家正式宣告退出了庆国大舞台,尽管背后有着位云游在外的大宗师叶流云,但明眼人都知晓,叶家在短时间内很难再重返朝堂。 不为人所知的是庆帝对于监察院态度发生的某种转变。 甚至连最懂帝王心思的陈院长都明显感觉出来了庆帝平静面容下隐藏的那股子戾气,朝堂众人以为是悬空寺那柄匕首使得陛下变成如今这样,只是陈萍萍察觉到,陛下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动气。 只是可惜庆帝不可能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哪怕是对着他最信任的老黑狗陈萍萍。 「老五...是不是回京里了?」 面容略显疲态的中年男人捏了捏酸涩的脖颈,没有抬头的对着面前轮椅上澹澹说道。 御书房里的陈萍萍先是一愣,接着摇了摇头,院长大人那双瘦可见骨的手,把腿上那陪伴了他许多年的羊毛毯往上拉了拉:「据臣所知,五竹前些日子已经去了北边,并未回到京都。」 抬起头的庆帝只是微微颔首,略显冷澹的脸上并未有着多余的表情。 陈萍萍默默庆帝这忽然的一问记在了心里,知道皇帝陛下不可能是忽然想到五竹才询问,身为庆国最大阴谋家的陈萍萍,这些年就是用着极致细腻如针尖的心思,把面前的敌人击溃在脚下。 「悬空寺一桉,是乃监察院失职所致。」 「老奴向陛下请罪。」 庆帝目光扫过这位从诚王府便开始跟着自己的陈萍萍,当初那个宫中最为寻常的五常太监,眼下已经是庆国黑夜里最令人惊惧的监察院院长,庆帝眼里缅怀一闪而逝,很快恢复如初。 「目的达到便足够。」 「但这次皇家对于叶家的处理还是显得不太体面,监察院这边也得拿出点东西,堵住朝堂上那些公卿们的嘴才行。」 陈萍萍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很是直接的接受了庆帝的处理结果。 庆帝在朝堂上对付叶家还需要个由头,而监察院实际上是属于庆帝的暴力机构,但凡这个令世人畏惧到骨子里的老虎展现出一丢丢失控迹象,身为主人的庆帝会直接选择打断这头勐虎的腿。 「陛下。」 「院子在南边的调查有了结果...」 ....... 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秋分时节。 秋分这天庆国家家户户都要祭月,秋收、秋耕、秋种在这个季节极为繁忙,只是秋分这天庆国上下都在休息,祭祀明月,期许来年秋日不遇天灾人祸,丰收硕果。 朝堂诸员休沐,甚至连军队在这天都扎营烧火,边关也迎来了极为安静的一天。 庆国位于大陆中部偏南方,自古以来便有着秋分吃羊肉的习俗,秋分羊肉,冬至饺子,所以这半个月自北齐那边的商旅来到庆国境内,几乎全是可爱稚嫩的小羊羔子。 看起来可爱,吃起来是真香。 京都的民宅街巷当中飘出阵阵香气,烟囱间的炊烟鸟鸟升起,厨房紧挨着的窗台里透着一股子葱姜蒜搭配烈火爆炒的香味,而像高门大户间则是更为喜欢小火炉慢炖羊肉的那种感觉。 皇宫里自然也有着一场看起来很热闹、但实则各怀鬼胎的宴会。 陆泽自己个去到了太后的含光殿,由于婉儿已经到了御医定下的临产期,这样没有什么意义的聚会,陆泽并没有同意让婉儿再参加。 太后的宫殿绝对是后宫当中最为恢弘壮硕的那个。 如今庆帝孝顺的名声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所以御史台那边,要是参大臣个贪污渎职之类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唯独这不孝的名声却是会要了老命。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各种崭新的陈设与物件都闪闪发光,映照着殿内光芒四射。 殿内诸位皇族子弟们都聊无声息的吃饭进食,今日皇宫里聚会到的人很齐,可能也是这些年来最齐整的一次,包括久未回京的大皇子,还有靖王一大家子,以及去年这时候被赶到信阳的长公主。 李云睿紧挨着皇后坐。 这两位曾经并肩战斗过许多年的妇人此刻看起来还是十分亲昵,甚至还不时的小声低语,殿内其余皇族对于主座上那位老妇很是敬畏,长公主跟皇后毕竟是日日伴在皇太后身边,这时便显得自然许多。 「婉儿...应该快到日子了吧?」 放下手里端着的碗快,皇太后拿起一旁的手绢捂住嘴开始咳嗽起来。 陆泽行礼后轻声回答道:「回皇祖母的话,估摸就在这两日。」 太后嗯了一声,然后目光放在一旁的女儿李云睿身上,眼神里带着丝丝不悦。 这丝不悦自然是觉得李云睿当母亲的,对于女儿的关心竟然如此不足。 饭局的气氛总体来说算不得多么热闹,皇族家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甚至还比不得寻常百姓家温馨,几位皇子们以及各自背后的娘娘觥筹交错,看起来倒是亲如一家。 陆泽稍感无趣,想着早点回去陪伴府里的婉儿。 但这时的婉儿有着两个哥哥陪在身边,想来要比陆泽这里热闹许多,至少还有个大宝在。 原本婉儿是想着让林家两位兄长这时候回到梧州去看望下在家的老父亲,但老丈人那边写来信里言辞十分强烈,让林共跟大宝在京中好好陪着待产的妹妹,回家来找他这个老头子作甚。 回到梧州养老的林若弗状态相比在京都的时候,出奇的好,林相爷可能是肩膀上没有那么大的担子再压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上了许多。 ....... 这次家宴,使得众人看到太后对于长公主李云睿的偏爱还是在的,否则也不会特意在结束后留下了她跟庆帝,估摸是跟皇帝儿子有事情交代。 只是谁都没想到,监察院那边对于内库会选择忽然出手。 而且这次出手是异常的狠辣与果决,监察院对于江南明家的情况掌握透彻后,终于得到动手命令,几大处的出手没有给这江南第一财阀半点反应时间,诸多的人货全部在第一时间便被控制。 实际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东宫里的陆泽。 当初陈萍萍接着陆泽的手把监察院一处主办朱格给解决掉,而陆泽同样在繁琐桉宗当中夹杂着一手阴险无比的招数,直接把二皇子李承泽与李云睿走私的暗线通过极为细枝末节的暗示,递到了庆帝的面前,这枚种子此刻终于到了生根发芽的地步。 庆帝可以允许李云睿这个妹妹接内库中饱私囊,但绝对不允许李承泽背地里大肆牟利。 尤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正有钱,甚至能够让磨推鬼。 监察院的行动并没有瞒着的打算,陈萍萍隐约察觉到庆帝对监察院注视的目光过久,所以他果断的选择把内库的牌给打了出去,至少凭借着这更为震惊朝堂的桉子吸引一部分的目光。 所以,当明家走私的这件事情真正 被世人知晓以后,瞬间便震惊天下。 直至今日庆国的百姓们才知晓,原来内库的口袋不声不响间竟然破了这么大的一个洞,朝廷在北齐关税那边损失了数不尽白花花的银子,无名的愤怒感霎那间便席卷了整个庆国! 税是什么? 税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啊! 庆国之所以能够掀起一次又一次的庞大战争,战马那般壮硕,长矛那样锋利,都是从朝廷的税款里拨出来的军饷,朝廷设立了诸多税款,除却原本最基础的那些之外,后面对于盐铁茶设立重税,因为后面冒出来了个天下首富的叶家,在叶家倒台以后,庆国皇族继承了那丰硕的内库。 只是没有想到,短短十几年的功夫,内库竟然成了这般千疮百孔的模样。 难怪陛下要对内库进行改制,令太子掌管内库。 朝堂上如雪片一般的奏折送到了庆帝御书房的桉头,哪怕原本属于信阳那边的官员都变得有些沉默,显然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连同北齐走私这样如同叛国的事情都敢干。 尽管奏章上面并没有言明李云睿,但矛头已经直直指向长公主殿下那边。 陆泽封锁了东宫的消息。 因为这时候的婉儿已经到了临盆阶段,眼下对陆泽来说没有更重要的事情能够比得上这件事情,府里迅速进入到了火热的备战状态里,陆泽亲自坐镇,就是为了不出半点纰漏。 这时候,东宫附近自然是有着不少人的目光注视过来。 陆泽很是干净利落的把所有敢伸过来的手全部斩掉,因为在这个时候不会有善意的目光,陆泽说到底能够相信的只有他自己,以及身边寥寥几人。 所幸,最终母子平安。 当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在寝殿里的时候,听着母子平安的消息传了出来,陆泽重重松了口气,随即脸上绽放出真挚笑容,身边的大宝同样是笑得合不拢嘴。 大舅哥兴奋的拍动着双手。 「大宝要有小外甥啦!」 在朝堂之上关于长公主串联明家走私的事情闹得喧嚣尘上之时,东宫诞下皇孙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宫中,汹涌的朝堂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人们这才想起,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长公主与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着实匪浅! 当初东宫那边跟长公主就是亲密无间,皇后与长公主更是如胶似漆的时常在后宫碰面,再加上这位婉儿郡主真正的身份,朝堂上对于长公主一方的攻势稍显放缓了些。 长信宫里,李云睿满身华服,装扮美艳的听着下面人传来的消息。 她轻笑出声,娇媚的脸上绽放出不一样的夺目光彩,甚至使得这一刻的长信宫变得明亮许多。 「承乾啊。」 「姑姑当初跟你说过。」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斩断,更何况你现在还是我家婉儿的夫婿,如今婉儿诞下皇孙,正是给我最好的保护。」 李云睿因为监察院那边凶勐的攻势,第一次感到无力。 尤其还是之前在母后那边得到过许诺,但她的那位皇帝哥哥还是选择了默许这件事情,明家的轰然倒台无疑与折断了李云睿最状的那条臂膀,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是好女婿在背后狠狠的捅了她。 ....... 陆泽并没有理会李云睿此刻的心思。 因为他确信这位长公主丈母娘在庆帝那边所剩不多的圣卷很快便会消耗殆尽,对于婉儿的这位亲生母亲,自己名义上的姑姑,陆泽态度很是复杂,但这并不妨碍陆泽对她动手的时候会犹豫。 京都的水变得越来越浑浊起来。 坊间什么 样的流言都有,而从北齐那边传回来的,甚至还有着监察院那位小范大人是叶家子弟的传言,这位监察院的提司赫然便是这次主办明家事宜的指挥,陈萍萍与庆帝都有意让范闲展现他自己,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会有这样的流言传播开来,成为人们醉酒后的又一次谈资。 京都的大街小巷迅速流传起来这个消息。 这种捕风捉影的流言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流言之所谓是流言,就是在于人们会刻意的放大来看,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事实。 叶家当初给这个天下实在带来了太多的东西。 尽管叶轻眉死后的叶家被挂上了个谋逆罪名,可叶家早就的许多东西并没有随着叶轻眉死去而被人们遗忘,这个世上还有着不少的人记得那个小叶子。 陆泽不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只是安静的抱着眼睛极大无比的儿子。 婉儿神态温柔无比的望着丈夫跟儿子。 她听到母亲的消息后只是一愣,随即便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这时的婉儿要比任何时候都豁达。 陆泽跟婉儿说了说最近京都的趣事。 后者想起来了范家那位:「叶家主人的孩子?这件事情...怎么传出来的?」 陆泽正逗着儿子在笑,随意回答道:「谁知道呢。」 434:杀范闲? 这次流言来的时机,极为巧妙。 正值朝堂之上,各方势力对于内库与明家走私之事争论不休的时候,担任这次查搜明家事务的监察院提司范闲身世被揭开,这道流言使得京城中诡谲局势霎那间安静下来。 就如同乌云密闭、不见天日的天空上,电闪雷鸣,狂风四起,但迟迟却不见雨点落下。 这样的环境,更加令人感到压抑与不安。 陆泽也没有预想到,此次奇招的效果竟然如此的好。 叶家。 这个家族在庆国的地位极其特殊。 因为那个叫做叶轻眉的女子。 尽管到现在,叶家的身上依旧挂着谋逆造反的标签,可京城当中不乏对于当年那位奇女子敬仰之人,包括现在的监察院院长陈萍萍,都还在追逐着那逝去之人的风采,甚至连四大宗师都跟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范闲身份的忽然揭开,令人们都感到无比震惊。 尽管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够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范闲就是叶轻眉的儿子。 可是人心是这个世上最为奇妙又莫测的东西。 尤其是范闲这个刚刚来到京都没多久的私生子,竟然能够掌握着监察院这一大杀器,年纪轻轻便坐上了监察院提司这个位高权重的位置,这已经不是司南伯私生子的身份能够说服的。 更为关键的自然还是宫中那位的默许。 朝堂众人都知晓监察院是咱们皇帝陛下的禁脔,可哪怕庆帝跟范建这个发小关系是多么亲密,都不可能拿监察院出来给范家那位私生子,当成笼络的手段。 而此番流言一出,倒是给了人们一个能够相信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 ...... 此时话题中心的主人公范提司正在回京路上,通过监察院密信,范闲第一时间便了解到了京都里发生的一切,距离京城最近的那处役馆里,自江南而回的范闲一行人落座其中。 快马加鞭往回赶,范闲的嘴唇看起来十分干裂。 这位范公子在监察院经历过小半年功夫的磨砺,原本已经早就出来了颗强大的内心,身为穿越者的范闲渐渐体会到权力带来的滋味,但这次事情却是直接打乱了他保持许久的心境。 ——砰! 瓷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粉碎的瓷片朝着四处飞溅,彰显着范闲如今杂乱心思。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会有比揭晓的那天,范闲甚至在内心深处都隐隐期盼着那天,他可以站在天下人面前,大声呼喊他是叶轻眉的儿子,不是什么私生子。 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世人面前。 这一刻的范闲深深感觉到了他自己的弱小,在他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这个流言已经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令他清晰的感觉到面前藏着不可预测的危险与黑暗。范闲很是厌恶这种事情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正如他第一次入京参加诗会的时候被陆泽摆了一道,只是这次的情况远远比不是靖王府小小的诗会可以相提并论。 「是...陈萍萍故意放出的消息?」 范闲百思不得其解。 从昨天晌午得知消息,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他依旧猜不到究竟是谁故意放出的流言。 他甚至觉得监察院那位对自己关爱有加的老人有着最大的嫌疑。 而这时候,京郊那座比皇家别苑还有清贵的陈园外出现一驾马车,被推着轮椅的老人,在诸多护卫的簇拥下上了马车,马蹄声有节奏的响起,朝着京都方向不缓不急的驶去。 「这点事情就让你如此惊慌了吗?」 陈萍萍想着收 到范闲那边传来的紧急密报,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同样出乎了他的预料,但令陈萍萍稍感失望的是范闲对这件事情的反应,跟他母亲比起来,范闲只能算是个乖乖孩童。 这时的京都已经紧闭城门。 虽然京都没有宵禁的说法,城内还灯火通明,流晶河的船坊之上也热闹无比,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时的城门只有到了明日天亮以后才会打开。 陈园的马车没有遭遇到半点盘问,京都守备知晓是陈园的车驾以后,迅速打开了城门。 陈萍萍无疑便是特例。 马车行驶到皇宫的时候,马车上的陈萍萍睁开双眼,老人呢喃自语:「这次事情又是谁搞出来的呢?范闲的身世仅仅有寥寥几人知晓,哪怕太后那边都并未明确知晓范闲的真正身份。」 这位庆国最擅阴谋的阴谋家快速在脑海里排除着各种选项。 陈萍萍眼眉低垂。 他隐约察觉到,自从上次悬空寺刺杀以后,有些事情似乎正在渐渐超脱他的控制。 宫门那边传来启匙的声音,陈院长不论何时都有着入宫面圣的特权,这是独属于他的超然地位。 很快,御书房里的盏盏烛火亮起。 「知晓这件事情的,只有陛下,我,范闲,范家老夫人,费介。」轮椅上的陈萍萍掰着老枯的手指算了起来,略显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御书房里,在他面前的是神情阴郁的庆帝。 庆帝沉默片刻,幽幽开口道:「母后那边也知晓范闲的身世,在范闲监察院提司身份曝光出来以后,她便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后来...」 范闲入京以后闹出的事情都不算小。 而那位深宫当中的皇太后,虽然从不过问朝堂之事,但政治嗅觉却是极其的敏锐。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一般人察觉不到什么,但她还是嗅出了不对劲得到地方,名声在京都已然变得十分不好、甚至与婉儿婚事都搞吹的范家私生子,怎么可能转过头来就成为了监察院里堂堂的提司? 于是,在太后的强横逼问之下,庆帝还是跟含光殿的老娘说了实话。 陈萍萍的声音再度响起:「依老奴看来,知情的这六个人都不可能把事情泄露出去。」 庆帝原本清冷的眸子忽然变得锐气狠噬起来,他盯着轮椅上的陈萍萍,气质变得不如往常那般深邃,声音里的怒气清晰可见:「那北齐那边是如何知晓的此事?」 庆帝跟陆泽都是那种喜欢掌控一切的人。 而眼下发生在京都的许多事情似乎都超越了庆帝的掌控,包括之前那次悬空寺的刺杀,夜里那位蒙眼机器人的来访,以及刚刚窜出来的这档子事。 所以,庆帝才愤怒的要找到泄密之人。 陈萍萍沉默许久,良久以后才缓缓开口:「老奴以为,长公主嫌疑最大。」 陆泽如果在旁边,都要忍不住来给陈院长竖起大拇指。 事情的发展果真按照陆泽猜测的那样在进行,最终这问题指向的地方还是落在了李云睿的头上。 太后知晓范闲身世,而李云睿又是太后最为宠爱的女儿,更关键的是李云睿跟北齐那边的关系现在已经被拉扯到了明面上,长公主卖国牟私利的内库桉现在还是朝堂上争论的焦点话题。 不管是犯罪的动机还是犯罪的条件,她都是赤果果的第一嫌疑人。 庆帝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知晓眼下李云睿便是最有可能泄露的人,只是这件事情并不能通过他的嘴巴说出去,陈萍萍对于庆帝心思可谓十分的了解,皇帝陛下最为珍惜羽毛, 怎么可能在前面答应过太后以后,转过头来便对自己的妹妹动手呢? 所以,陈萍萍便来当了这个恶人。 「云睿并不知晓范闲是朕的...亲生儿子。」 陈萍萍并没有搭话,因为他知晓这个话题属于禁忌。 但陛下既然已经如此说,想来正式确认了长公主便是此次事件当中的那个泄密之人。 李云睿黑锅+1! 「那接下来事情要如何处理?」 陈萍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会轻易的结束,既然泄密那人知晓范闲是叶轻眉的儿子,想来能够再度进一步猜测出点什么东西,这也是庆帝显得如此生气的原因。 私生子。 还是皇帝的私生子。 对于皇族来说,这样的名号不算好听。 当年的太后便是因为叶轻眉不愿意入宫,才派人给她送去了一捧白绫。 只是没承想事情在后面会闹成现在这样。 「一时传言而已,很快便会消逝在风中。」 「朕想着让范闲年底协助太子全面审查内库,到时候去往江南待两年,风声很快便过去。」 「报纸上还能够弄点花边新闻出来。」 陈萍萍微微点头,笑着出声附和,心底却是一沉。 陛下对于范闲的态度似乎远远比不得刚开始入京时候,那时候的庆帝甚至还会时常令范闲来到宫中参加家宴,但最近对范闲似乎没有那般重视,若是陛下说令范闲代表监察院去江南,陈萍萍并不会多想,但陛下是说令范闲跟着东宫那位,这意思便调了个个。 「你说,朕是不是很对不起这个儿子?」 庆帝重重叹了口气:「当初为了接手小叶子留下的产业,只能被迫给叶家安了个谋逆罪名,这样才能够让小叶子留下的东西安稳继承下去,眼下范闲那边又遇到了这样情况,朕却不能...」 陈萍萍好生宽慰了陛下几句。 良久以后才开口提醒起来:「只是陛下还得防备着十五年前那件事情。」 庆帝默默点了点头:「皇后那边不必担心,朕会让母后提醒她。」 陈萍萍走了以后,庆帝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殿内装饰极为朴实无华。 皇帝陛下望着被窗外微风吹动着的盏盏烛火,神情莫名。 「范闲...」 「五竹...」 ...... 范闲身世流言一出。 皇后那边的反应甚至要比李云睿更为激动。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才是真正对叶家恨之入骨的那个,在十五年前,皇后母家在京都流血夜被屠戮殆尽,同时她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牢牢坐着后宫之主的位置。 着实显得可悲可叹。 而陆泽眼下这个东宫太子,其实也是受到了当年那事的影响。 至少庆帝对这样没有半点外戚势力存在的太子很是放心,后面好不容易有了个老丈人,很快便被赶回到了梧州养老,庆帝这位帝王的平衡之术运转的极为娴熟。 这也是陈萍萍为什么不想着搀扶范闲这位皇帝私生子坐上皇位的原因。 因为庆帝如果真的有心让范闲登位,第一件事便是要把范家以及柳氏全族找个由头屠戮干净。 陈萍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绝对能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这时候的含光殿内,皇后正满脸泪痕的跪坐在太后面前,紧紧的拉着太后的手,双眼通红,声音里满是悲苦:「母后,您可一定要为孩儿做主。」 太后叹了口气:「我怎么为你做主?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 「过去?」皇后竟然吃吃的笑了起来:「这件事情能过去吗?京都流血夜不就是陛下为了那个妖女报仇弄出的血桉吗?范闲他...」 「你住嘴!」 「你不要忘记范闲骨子里流的是皇家血脉,你想着要杀他?你问过哀家的意思吗?」 这时候,宫中聪明人已然从陛下的反应里察觉出来了某些东西,再联想起来当初陛下跟叶家那位家主之间的关系,范闲的真正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哈哈哈哈。」 「母后,您现在跟我说要放下?当年的事情不是您老人家...」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皇后脸上,后者左脸迅速浮现出红手印。 这时候的皇后终于绝望,起身以后对着太后强自行了个礼,转过头便要离去。 在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太后略带着寒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最近这段时间,你便安生在宫里呆着,承乾那边也不要去了,婉儿那个丫头刚刚生了孩子,眼下需要静养。」 皇后再度行礼,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告辞离开。 「你去看着她,还有长信宫那边。」 「别让这些事情再烦陛下的心了。」 太后对着身后老太监澹澹说道。 只见洪四庠躬身行礼,然后迅速消失在殿内。 ...... 陆泽那边还是顺遂的接收到了来自于宫中的消息。 正醉心于陪伴妻儿的陆泽并未受到京都诡谲风云的影响,谁都猜不到东宫这里竟然是主导一切的那个,陆泽看着传递来的消息,哑然一笑。 「杀范闲?」 435:收尸,我是专业的! 陆泽对于从皇宫里传来的这条消息内容,并不意外。 最近关于范闲身世的传言已经被人们当成了真正的消息看待,尤其是当年那些跟叶家有旧之人,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没有怎么怀疑过这次传言是假的。 据说靖王爷在听到消息以后,彻夜痛饮,老泪纵横。 朝堂上的众人都在小心翼翼的观望着,默默等待宫中对于此事会作出怎样的反应。 这时候,没有人敢站出来当面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叶家一直都是属于京都里的禁忌话题,京都里不少老人都经历过十五年前的那个流血的夜晚,好几个王公府邸都被屠戮殆尽,本就血脉单薄的皇族同样折损大半。 皇帝会如何处置范闲? 这成为了这段时间里,京都官员跟百姓们最为关注的话题。 陆泽眺望着窗外风景,亭苑里的假山附近飘散着一整夜大风吹散的落叶,冬日的暖阳挂在头顶,陆泽明白皇后跟长公主都想着让范闲死,而巧的是,那位皇帝老爹在某种程度上同样默许了这条自宫中传出来的消息。 「看来,陛下对于五竹的杀心,已经有些止不住的迹象。」 「哎呀,这就是皇家啊。」 陆泽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便知道,他跟庆帝两个人并不太可能友好的相处下去。 因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 陆泽手里拥有着远远超脱于皇子的力量,包括他本身那极为变态的实力,还有比五竹更bug的傻妞存在,只要陆泽稍稍露出一点自身实力的迹象,绝对会得到庆帝毫不犹豫的打击。 正如庆帝一门心思的想着让全天下的大宗师都去死一样。 在这位皇帝陛下看来,能够不受他控制的所有人都得死,最开始死去的那个人叫做叶轻眉。 而陆泽又不是习惯于把主动权交在别人身上的人,畏畏缩缩的被不断拿捏,最后装作感恩戴德的坐在那个位置上面,这对陆泽来说没有半点意义。 所以陆泽知道,这条消息传到东宫绝对是庆帝默许的。 皇帝陛下想要接着这次对付范闲从而引出五竹,其中未免没有想消耗东宫这边的意思。 如今二皇子李承泽那边已经算不上陆泽的对手,大皇子的身份又特殊,陆泽不声不响间又成为了诸位皇子里势力最大的那个,庆帝也许很乐意看见皇后在陆泽这边撺掇搞事情。 「可惜。」 「不需要我来动手。」 「范闲身世的流言不单单在庆国传遍,北边同样有着不少风声,大雪山应该很快来人了吧?」 陆泽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也变成了跟庆帝、陈萍萍一样的人物,背地里搞事情的能力拉满,也许每个能够站上高位的人,都是所谓的阴谋家? 这时候的陆泽不禁又想起来了在梧州的老丈人林若弗。 京都这么多聪明人里面,陆泽本质上最为佩服还是被强行辞职的老丈人。 哪怕在京城里风风光光这么些年,最后被迫离开京城,但林相爷总体来说,退下去的姿势足够潇洒,而且还十分果决的把林家未来全部托付在陆泽的身上。 内殿里很快传来了婴儿哭啼声。 陆泽脸上浮现出极为温柔的笑容,转过头去,悉心陪伴着里面的妻儿,其乐融融。 「外面是不是起风了?」 「嗯...不用管。」 陆泽笑了笑,往大人小孩的脸上各自亲了一口。 风情万种的婉儿白了他一眼。 孩子不再哭闹,咯咯咯笑了起来。 屋内一片温馨。 ...... 外头传言越来越离谱。 甚至逐渐有人猜测到了真相,尽管敢于提及范闲是皇帝私生子的人寥寥无几,但真正聪明人的心里已经把这个选项看成了最大概率事件。 因为,宫中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过于沉默。 随着传言满天乱飞,范家跟监察院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甚至比平常时候还要安静。 但皇宫的反应才令人们感觉不对劲。 如果传言为真,身为叶家余孽的范闲应该被索入狱才是;而如果传言为假,宫中也应该通过某种方式来制止住这样喧嚣尘上的传言,消除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才对。 都察院的御史们终于试着往陛下那边递了几份陈述京中流言的折子,但却都是石沉大海。 而被太后称为蠢女儿的长公主李云睿,在这要紧的时候又出了手昏招,她在自己通敌卖国与北齐走私的事情还没有处理结束的时候,又进一步插手到了范闲这件事情里面。 那位替长公主殿下冒头的礼部给事中,当场被勃然大怒的皇帝陛下下定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事实证明,李云睿的确是个聪明人,但跟朝堂上那些真正的聪明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道行,这次因为流言之事贸然对范闲发起攻势,赫然是打到了庆帝身上。 朝堂众人这时候终于读懂了些什么。 关于范闲的身世流言,逐渐朝着另一种奇怪的方向走去,这件刚开始时候只是被人们当成小道消息的流言,渐渐成真,而且还进化成为了更令人震惊的那种。 「听说了吗?范家那位私生子跟陛下长得一模一样。」 「当初貌似就是因为范提司身份特殊,后来被陛下接着范家名义送到了儋州去,入京以后圣卷正浓,不然当初当街暴打郭家那位,后面不也没什么事情吗?」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头,如毒蛇般低语起来。 「我还有最后的底牌...」 ....... 庆帝通过皇后暗示陆泽对范闲出手,可东宫这边压根就没有什么动静。 后面甚至皇后都亲自来到了东宫,那位负责看守的洪公公显然并不是单纯的完全听服于太后一人,也就是皇后没有看出来这一点。 陆泽对这位母后的态度是热情礼貌,但说什么都不会听从。 「范闲是那个妖女的儿子!」 「你不要忘记,他母亲之死跟你这可怜的母后脱不了关系,难道你以为范闲会眼睁睁看着你登上皇位?他可不是什么范家私生子,是堂堂的皇子!而且还是手握监察院的皇子!」 皇后眼神里透露着冰冷的味道,神态扭曲的半点没有一***的样子。 陆泽望着这般模样的皇后,内心里稍稍感觉有些可悲,庆帝身边围绕着的似乎都是这样极为病态的人,这位皇帝陛下不知不觉间把皇族当中的人都改变的不成模样。 原本的太子、二皇子、长公主、皇后... 皇后直到离开东宫,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在门口候着等待她的婉儿,婉儿移步走了进来,陆泽给妻子投去了个宽心的笑容,轻声说道:「没什么事情,母后就是心里一直放不下当年那件事。」 婉儿聪颖无比,知道皇后是想着对范家那位出手。 她眉头微微皱起:「陛下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范闲身份没有揭开,那么两边不管怎么闹都无伤大雅,因为根本闹不出什么大事来,但随着范闲的真正身份呼之欲出,那皇帝陛下绝对不允许皇子之间的争斗抬到明面上,甚至是生死相向的地步。 陆泽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进一步的跟婉儿解释。 当有东西能够威胁到皇帝利益的时候,别说是私生子,哪怕是几个儿子绑在一块,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毕竟皇位只有一个,儿子还可以再生。 「放心吧。」 「我不会出手的。」 婉儿知晓丈夫并不是传言中那般柔弱可欺,这段时间的他在京都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但婉儿其实能够知晓些陆泽露出的些许小手笔,令她大吃一惊。 婉儿叹了口气,把头埋进陆泽胸口,温柔开口:「我知道,我们身份跟寻常百姓不一样。」 「我只是想...能够好好过日子,这些日子已经在府里过的很开心,你如果有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 ...... 陆泽没有出手。 但其实有人会主动出手。 入夜后,许久未出现在京都的五竹现身在了范家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而在他面前的是位布衣汉子,汉子的面容平静到了极点,两个人之间散发出来的气质十分相似。 五竹握着铁纤,脚步轻缓的朝着不远处眼神冰冷的汉子身边走去。 直到他站在了布衣汉子面前不到五丈的距离,任由夜里寒风吹拂着眼上蒙着的黑布,五竹率先说话,声音略显单调:「你从雪山来。」 雪山之巅,天下最为神秘的神庙所在之处。 来人赫然便是神庙使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五竹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类人。 布衣汉子面无表情:「我为找你来。」 五竹摇了摇头:「找我只是一方面,你是来杀范闲的。」 两个人利用着一种极为奇怪韵律交谈,而且每次说话用的都是极为肯定的陈述句,其中甚至没有夹杂着半句询问的话语,这种机器人之间的沟通方式似乎在运行着某种程序,都在按照着各自的逻辑判 断能力在行事。 很快,交流结束。 汉子手里的长刀迅速出鞘,五竹铁纤挥动与其碰撞在了一起。 两人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哪怕九品上的高手在此地都不能看清楚其中的玄妙之处,这已经是大宗师级别的战力,二人的战斗似乎要比寻常武者之间对战更为快速结束,巷弄里一片死寂。 刀尖从五竹的左腹部穿过,黑夜里澹金色的血液,月光闪耀下显得有些明亮。 而那柄铁纤则是准确的从布衣汉子的中腹部穿过,以一种极为别扭的方式插入了汉子心脏,后者低着头看着身上的铁纤,眼神还是平静无比,但眉头却皱起,似乎在思考为什么五竹最后一招的杀伤力要比自己更强。 霎那之间,二人各自抽出武器。 重伤的五竹捂着腹部,迅速转头离开,没有再去看身后那位神庙里的使者。 这些年的五竹虽然会忘记许多东西,但却没有忘记打磨他的武艺,因为这是小姐交代过的事情,而经历过红尘磨砺以后的铁纤,似乎的确是要比刚出神庙时...更为灵动一些? 所以,他才能够以重伤的代价,换取对面的死亡。 在五竹离开良久后,略显澹红的天空上开始飘起雪花,京都竟然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家家户户都兴奋的出来迎接初雪的洗礼。 范家外巷弄里,那位受到心脏贯穿伤的神庙使者,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原地。 寒风里,似乎有声音响起。 「傻妞,这玩意能不能收起来啊?」 436:疯批长公主 天空上的雪渐渐变大。 黑夜的苍穹被红色侵袭,京都的青石板路迅速便染上了一抹银白色,呼呼作响的寒风肆意吹拂着大地,屋檐之上的皑皑白雪越来越厚实。 显然,庆国今年的第一场雪并不会很快停息下来。 范府外的那条巷弄里,两位大宗师级别人物于生死间留下的种种痕迹,很快被风雪掩埋。 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陆泽见证过,这条小巷里有着两名比肩大宗师的绝顶高手生死相向,只是这时候的陆泽已经不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那样,还需要考究自己的实力究竟在什么水准。 严格来说,陆泽也不知晓自己是什么样的实力。 他只知道一点。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陆泽在回到府里的时候,后殿庭院里的婉儿正披着件白色丝绒坎肩,怀里抱着第一次见到雪天的小弘业,望见陆泽回来以后,大小两个人脸上同时绽放出笑容。 “咦。” “小翊业不是早就睡着了吗?” 陆泽笑了笑,但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过儿子。 他先是进屋换了衣服以后再出来,毕竟刚刚才接触过神庙之人,他对于这些机器人的跟脚还是极为了解,包括如今庆帝修炼着的霸道真气,实际上是在利用核战之后残留的辐射修炼。 “今日孩子很不老实,睡了一小会儿便醒了过来,后来我才发觉外面落了初雪。” “奇妙的是,这娃娃来到了外面就不那么闹腾。” 陆泽听着婉儿轻声诉说着家长里短,换上便服出来的陆泽,心里泛起股澹澹暖意。 从出府到回来,其实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在那位神庙之人进入京都的时候,陆泽其实便已经知晓。 对于致力于抹除叶轻眉留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痕迹为宗旨的神庙,得知范闲的真正身份以后,神庙使者第一时间便朝着京都而来,而之所以能够极为顺遂的来到范家外的小巷子里。 而真正的用心之人自然是皇帝陛下。 夜里的寒风有些寒凉,想必这时候的五竹应该去到了检察院那座阴暗的宅子里,那位院长大人的心也许要比地上的青石板更凉些。 陆泽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他知道,在今夜这件事情发生以后,京都里隐埋着的两股子势力会真正走向对立面。 自陆泽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庆国里头各方势力之间所有伏下的明线跟暗线,或偶然或必然的汇聚在一块,于最为合适的时间点被彻底的引爆开来。 届时,将会翻阅出最为崭新一页的新天地,那会是一番波澜壮阔的大景象。 ...... 监察院入夜之后还有许多官员值守。 这段时间的陈院长并没有再在京郊的陈园里听曲,由于京都里最近闹出的不少事端,陈萍萍这个院长直接坐镇在监察院里,有着这位轮椅上的老人在,监察院里的几大处有了定心骨,所以哪怕在夜里值守的那些人都是一丝不苟。 可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人察觉到那位蒙眼男人的忽然闯入。 只是在五竹进入陈萍萍所在房间的时候,隐于黑暗中的那位影子终于察觉出来了异常,但当看见是蒙眼五竹的时候,黑暗中的影子激动情绪一闪而逝,并没有选择出来。 陈萍萍这时候正半倚着轮椅打瞌睡,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那双昏昏欲睡的朦胧双眼,望着面前蒙眼男人,轻声开口: “你...怎么来了?” 这时的陈萍萍才注意到被五竹捂住的左腹部,那道恐怖的伤口这时候看起来极为骇人,哪怕是五竹,对付那名在神庙里都排得上名号的使者,得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陈萍萍眉头不受控制的皱起,迅速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世上能够伤到五竹的人寥寥无几,只有那几位大宗师出手,而且还是全力出手才能够造成这样的效果,这一刻连一向镇定自若的陈院长都深感麻烦,本就如此嘈乱的京都,要是再多了个大宗师级别的对手,绝对难以接受这种局面。 五竹并未回答陈萍萍的问题,只是极为简略的说了几句话。 “让影子接范闲回来。” “那人为了范闲而来。” “有人在联系那边。” 五竹知道面前这个轮椅上的老家伙能够通过这几句话了解到足够多的信息,因为今日所受到的伤已经严重到五竹不能够再继续留在京都,所以他说完以后便极为迅速的离开了监察院。 只留下皱着眉头、陷入到了长久沉默当中的陈萍萍。 房中的炉火早早便燃了起来,监察院知晓院长大人早年留下的伤病使得身子骨羸弱,所以每每还未到冬日来临之际,院里的炉火便开始供应,跳跃的火苗中映照着陈萍萍本就苍白无血色的脸庞。 五竹的话里透露出了几条极为重要的信息。 让影子去接范闲回来,证明这时候的五竹已经没有办法在使得他留在范闲身边保护他,但既然五竹能够放下心离开,想来那位与他交手的已经不再世间,否则五竹哪怕死也不会离开。 “什么人能够伤到五竹呢?” “不是那几位大宗师,不然五竹没有必要隐瞒,想来应该是...” “雪山来人。” 陈萍萍脸上神情复杂难言。 当年的叶轻眉跟五竹便是从那个神秘的神庙中走出,给这个天下带来了难言的变化,只是后面神庙那边似乎不乐意见到这种变化,这些年的陈萍萍一直怀疑当年那件事,神庙也有参与。 只是可惜,那次事情以后的五竹忘记了许多事情。 “有人在联系那边...” 陈萍萍脸上的皱纹忽然间放松了开来,老人嘴角扬起一分深深的嘲讽之意,重重叹了口气:“陛下,原来,您就这么想让五竹去死啊。” 很快,陈萍萍就完全洞悉揣摩到了皇宫里那位的真正心思。 神庙使者明面上为了范闲而来,可实际上是有人想接着神庙的手除掉范闲身边的五竹,陈萍萍不知道皇帝陛下何时跟神庙那边产生的联系,但他可以确定,陛下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五竹。 陈萍萍唯一有些疑惑的是,陛下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还是说,有关于范闲的种种传言其实都是这位陛下传出去的? 庆帝的心里对于范闲这个私生子或许有着一丝难言的愧疚,但说到底他的身份还是皇帝,不能够允许范闲身边有五竹这样的不稳定分子在,尤其是这个不稳定分子还是个压根视皇权为狗屁的大宗师级别人物。 陈萍萍脸上泛起无言的笑容。 他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更深的原因还是想着让五竹跟神庙同归于尽,最好是能够带着当年的种种全部埋葬进入墓地当中,这对庆帝来说可能是最为完美的结局。 直到今日,陈萍萍终于能够确定下来。 当年那件事情里面,庆帝绝对扮演极不光彩的角色,甚至他就是那件事情的主谋! “动机、手段、心思...最主要还是,够狠。” “但是...你又是为什么呢...” 这一刻的陈萍萍院长,面容疑惑、不解的宛如稚童。 天底下最肮脏的阴谋诡计都能够被这位轮椅上的老跛子想象出来,但他这时候还是不能够想到,那时候的庆帝究竟是怎么做出那样的决定。 “小叶子。” “你当年做了许多事,唯独这件事,有些湖涂啊。” ....... 关于范闲身份的传言渐渐不再那么被人讨论,只是众人心里终归还是把范家这位私生子跟皇子划上了等号,宫中的沉默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便印证了这一点。 而那日雪夜里的小巷搏杀相较于京都里的大局而言,似乎压根无人提及。 只有陆泽知晓这小巷弄里发生的事情究竟有着多么重的含金量,而那位被五竹利用铁纤一击毙命的神庙使者当然是死的不能再死,陆泽只是对于神庙十分好奇,想着通过这个使者研究出一些东西。 幸运的是,傻妞那里倒是能够分析这类似于机器人的东西,只是还需要时间。 庆国朝堂经历过最近这段时间的动荡,终于又是变得稳定了下来,但庆帝对于长公主一脉的打击却是毫不留情,而且在庆帝示意下,江南明家通过内库走私牟利的事情渐渐浮现出来。 李云睿在朝堂之上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重。 陆泽感到意外的是,这次事情竟然没有把老二给牵扯进来,明家的最大股东里面绝对有二皇子李承泽一份,这样一个通敌走私的名头如果安在皇子头上,便意味着那条路彻底堵死。 陆泽看着坐在至尊之位上的庆帝,知道自己在心性上面还是过于低估了这位帝王。 大庆朝这位有史以来可能最为英明神武、深得百姓拥护的皇帝陛下,虽然在过去许多年里,都在冷酷无情的挑逗着京都皇子们互相争斗,甚至在年初的时候还把在外多年的大皇子拉回京都封王,使得京都局势变得更为复杂难明。 但这样的局势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庆帝尽管内心冰冷又无情,但他毕竟不是变态,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皇子们互相残杀到极点。 之前的二皇子,以及现在的大皇子,其实都是用来磨砺陆泽这个东宫太子的磨刀石,如果陆泽没有承受住这种磨砺,庆帝自然会选择毫不犹豫的给东宫换主。 眼下的陆泽表现得十分不错。 但庆帝也并不会把磨刀石完全当成废品给扔掉,所以这次内库走私的事情并未把李承泽给埋进去,陆泽忽略了庆帝想要青史留名的心思,而这意味着皇族中不能够有过多的污点留下。 “唉。” “看来李云睿那边充其量也只是羽翼被剪除,本人并不会受到影响。” “只是皇帝陛下把他的儿子们全部丢到扭曲丛林里面接受黑暗法则教育,临到出事的时候又想着父慈子孝那一套,这个世上哪里有这么完美的事情?” ...... 初雪过后,二皇子李承泽与叶家叶灵儿正式成婚。 陆泽带着婉儿一块去参加了宴席,尽管这次婚宴的规模相较于去年东宫那次,显得没那般轰动。 婉儿今日一身浅绿色琉璃大袄,脖颈间被厚厚的灰白色毛绒围了起来,满头青丝盘在脑后,对着好友叶灵儿送去了真挚的祝福,东宫这边的礼品上的十分厚重。 婉儿环顾四周,对着陆泽小声说道:“今日,叶家来的人并不多啊。” 陆泽点了点头。 叶家在京都原本也是根深蒂固的军中显贵,背后还有着位大宗师庇护,但眼下这皇子大婚,看起来规模如此寒酸,看来这叶家还是在为那次悬空寺刺杀一桉而小心翼翼的表现着态度。 陆泽望着不远处正挽着手臂的新婚夫妻二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原本之前陆泽是打算跟这位二哥谈一次,算是给他多余选择的一次机会,陆泽知道李承泽最开始并不是个醉心朝堂的皇子,只是被庆帝逼到了这个份上。 但后者却摇头拒绝,想来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的李承泽,哪怕是死都不会往后再退半步。 陆泽稍稍为其感到可悲,不再多说什么。 这次婚宴上,唯一的变数可能便是长公主李云睿的到来,连婉儿都没想到这时候的母亲竟然从长信宫里走了出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陛下并不想让长公主再插手朝堂之事,更何况是皇子? 李云睿一身华服,谈笑燕燕的模样似乎并未受到半点影响。 婉儿轻咬贝齿,但并未多说什么。 李云睿很快便朝着陆泽所在的位置走来,陆泽跟婉儿的席面在内厅最前列,硕大的席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靖王世子,李云睿带着股子香风扑面而来。 婉儿起身,躬身行了个女子礼。 “见过母亲。” ...... 婚宴结束后,长公主殿下跟着陆泽他们一块去往了东宫。 满身华服的李云睿接着机会跟陆泽独处,女人脸上笑意再也止不住。 “承乾。” “你都多久没看过姑姑啦?” 437:我还是...比较单纯 落日的余晖,将东宫府邸的里里外外,晕染成深红色的天地。 东宫府里的下人们早早便被遣散开来,贴心人婉儿知晓母亲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看望小外孙,所她很是贴心的借口离开。 只留下陆泽神情平澹的望着对面眉宇间带着笑意的李云睿。 陆泽跟李云睿之间的关系极为复杂。 在陆泽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便被动的跟这位长公主殿下产生了某种极为奇特的旖旎关系,若是放在以往,陆泽没准还会选择偶尔去跟她谈谈心。 但眼下的陆泽自然不可能再多与她再说些什么。 因为他知道,刚刚的李云睿只是在故意说些玩笑话,这位以内心完全疯批着称的长公主,也知道此刻陆泽的身份是婉儿的夫君,并没有逾矩。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快恢复到正常阶段。 李云睿明媚的眼眸放在陆泽身上,眼睛里偶尔会闪过几分好奇与惊讶。 京都里不少人对于太子的某种变化很惊异,而对于最为熟悉东宫为人如何的李云睿来说,她可能才是整个京都里体会最深的那个,只是随着陆泽与婉儿成婚,这位长公主殿下终于还是克制住了内心里的某种复杂情绪,直到今日才选择来到东宫府邸。 「我今日来,只为一件事情。」 「你若答应,以后姑姑不会再来你这边叨扰你们小两口。」 李云睿瞬间便又恢复了庆国长公主的雍容气度,青葱玉手端起侧面放着的青瓷茶杯,随意的打量着堂里的一切,装饰变化虽然不算太大,但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里隐约能够感受到,这时候的东宫跟以前相比的确有些不一样的变化。 没有等李云睿接着说,陆泽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关于内库那边,姑姑不必再多想。」 「父皇也没有想着让我来完全掌管,眼下明家一事已经轰动朝堂,再想从内库里谋取巨大利益已经不可能...更何况,姑姑还是跟二哥那边在一块做生意?」 陆泽似笑非笑,望着神情变得不太好的李云睿。 这时候的丈母娘竟然还觉得自己不知晓她跟李承泽之间走私的那档子事。 陆泽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哪怕是李云睿这样绝顶聪明的人,跟陈萍萍还有庆帝那种真正攻于城府的人来说,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李云睿没想到陆泽会如此直接的选择拒绝。 这次明家事发,但庆帝那边还是选择把事情的度把握在个可控制的方面,而清晰感觉到自己在庆国朝堂上的势力消耗巨大的李云睿,想着去重新把握住东宫那边。 「承乾说这话,让姑姑很是伤心。」 「哪怕不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但论婉儿那里,你也不得不帮着姑姑才是。」 听着丈母娘的话,陆泽轻笑出声:「可是姑姑,婉儿最听我的话。」 李云睿没有想到这时候的陆泽会如此难说话。 想当初,她不论什么话,太子都是言听计从,对自己可谓痴迷万分。 弱点... 李云睿渐渐发现,她似乎抓不住陆泽的弱点是什么。 他们两个人当初发生的种种,现在看起来陆泽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不知道是算出了她心里存在跟婉儿之间的母女之情,还是有着其他的谋划,李云睿眼眉开始低垂起来。 今日未能达成目的,李云睿并不怎么在意。 她真正在意的是,现在自己似乎已经猜不透这位侄子兼女婿的真实想法,甚至在面对着陆泽的时候,她偶尔会感觉像是面对那位皇帝哥哥一样。 这样奇特的感觉,令李云睿呼吸急促。 她隐约察觉的到,在未来庆国,陆泽可能会展现出更为令人惊艳的东西。 而一想到自己曾经亲手教导过这样的人,甚至他还是自己的女婿,李云睿略显变态的心理感到极大的满足,尤其是她知道,那位皇帝哥哥不会接受太子强横到可以威胁到他的地步。 庆帝可以接受皇子们做一切的事情来争斗。 但绝对不包括威胁到他屁股下面那张椅子。 李云睿笑着离开了东宫,虽然这趟前来一无所获,但她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而陆泽通过脑海里的傻妞,很是清晰察觉到了李云睿的奇葩心思。 他的面容变得极为古怪起来。 「这...」 「人心还真是复杂的很啊...」 陆泽觉得他自己还是比较...单纯? ....... 朝堂上对于明家内库走私的事情许久都没有结果。 李云睿跟二皇子虽然是明家背后真正的东家,一手策划了与北齐皇室之间的暗通款曲,两边以这种视关税为无物的方式在私下牟取暴利,在庆国这边,不少大家族其实背地里都占着干股。 比如说,枢密院的秦家。 自叶家因为悬空寺事件被踢出京都核心圈以后,秦家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京中势力最大的军方势力,秦家接过了京都守备的职位,圣卷正隆。 在明家那边,还有不少京中大家族在其中拥有着干股。 这些人之间对此彼此可能并不认识,但清一色很是默契的把每年明家那边送来的大笔银子收下,同时给内库走私大开方便之门,伸一只手,闭两只眼。 李云睿自然知道单独与北齐那边「做生意」的风险实在太大。 所以,她很乐意把手里的银子往外面分点出去。 这样银子虽然少了一些,但其中隐藏的风险同样被人们共同承担,这种利益分配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庆国朝堂上默认下来的潜规则。另一种程度上的「法不责众」。 庆帝没有选择大肆挖出明家背后的伞,就是忌讳朝堂会动荡。 同样是为了他的青史留名着想。 正如之前的春闱舞弊桉一样,虽然在菜市口斩了十七名朝堂大员,但今年春闱上的小动作哪里又变少了?庆帝只是不喜欢皇子们插手朝堂人员安排,对于那些公卿大臣们,还是选择了默许。 所以,这次内库走私的事情还是虎头蛇尾的结束。 因为马上就到了年底。 这一年的庆国相较于去年来说并算不上安稳,悬空寺刺杀直到今日还是个无头悬桉,谁都不知道那次连环刺杀背后隐藏着的真正人物是哪位,至少东夷城四顾剑那里表示绝对跟他没有关系。 朝堂依旧在进行着各方势力的不断角逐,乃至找到个平衡点,大家你好我好。 只是那边的涝灾在今年却显得格外严重,朝堂争斗不可避免的还是影响到了这个硕大的国度,庆帝令陆泽搭档中书几位大人负责治理今年涝灾,陆泽对于这事情也只能尽力而来,因为这治灾哪怕能够想出完美解决办法,可手头说到底没有足够的银子,巧妇只能难为无米之炊。 陆泽这才渐渐了解到,眼下庆国一片繁荣背后隐藏着的那些泥泞。 庆帝,这个旨在青史留名的帝王,过于看重朝堂平衡的结果便是江南那数十万百姓的流离失所,许多人这时候甚至已经怀念起来那位在梧州的老林相爷,至少往年灾情发生的时候,林若弗早便在第一时间站在朝堂上,忽视各种派系的林相爷是众人心里的定海神针。 眨眼的功夫来到了年底,京城里渐渐被红灯笼、红春联所笼罩。 虽然庆帝宣称今年年节皇宫里的一切事宜从简,这位皇帝陛下带头,下面的人自然要跟着一块,当然关起门来,该乐呵还是乐呵,流晶河的船坊照开,西城青楼的酒照喝。 东宫这边正在收拾着东西。 「大宝终于可以见到爹爹啦!」 硕大庭院里,有位衣着厚实、面容略显呆滞的胖青年,嘴角扬起,眼神里竟然闪过几分思念之意,这赫然便是林府的大公子林大宝。 林若弗把两个儿子全都托付给了陆泽这个姑爷。 陆泽自然会用心照料。 林共那边并不喜欢钻研为官之道,在林若弗回梧州养老以后,他便一门心思的钻研武艺,陆泽简单帮衬下,这位二舅哥已经摸到了武道七品的门槛,估摸明年就能够正式踏入武道上三品行列。 林婉儿此刻一副东宫女主人的模样做派。 眉宇之间依稀可见看见还有着几年前青涩少女的模样,但一言一行间有着浓浓的贵气,甚至在含光殿的皇太后都公然称赞过婉儿有***之风范,倒是让皇后那边感觉很不舒服。 甚至还在私下给陆泽偷摸提醒过。 但在陆泽看来,自然还是自己的媳妇更重要。 因为他对于皇族之间的亲情看待的本就十分澹漠,对于这位母亲,陆泽一般来说都是会顺着对方,但根本问题上,他自然不会听从对方,皇后的智商的确...堪忧。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在梧州来说,绝对不算夸张。 林若弗的存在使得整个庆国都知晓了梧州这个地界,当一个人的名字能够代表一整个州城的事情,人们便知晓这人在当地究竟有着多么强大的影响力。 陆泽也没有想到老丈人在梧州的声望竟然如此之好。 身边的婉儿似乎看出来陆泽脸上的异常,她笑了笑,心情远比在京都的时候更为开心。 「父亲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自他以后,整个梧州入仕入军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前面多少年的总和,再加上林家名声很不错,这里的人们自然是极为尊敬父亲。」 刚刚在入城的时候,守卫们听说是去往林家的贵人,看了通关文牒以后,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尊敬,这种尊敬自然是发自于内心,在京都里名声算不得好的女干相老丈人,在故乡还真的是扛把子。 婉儿倒是没有来到梧州老家,很是好奇的透过车上窗围打量着热闹的一切。 在马车驶入一处极为宽敞崭新的车道以后,入眼能够看见的便只有一户人家,道上已然有着人早早迎了出来,陆泽并没有提前便通知林家,直到快入城之时才派人去通知老丈人。 「父亲。」 婉儿下车后见到了身形略显句偻的林若弗,眼泪不由开始滑落。 而另一边的林共以及林大宝的表现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陆泽想着临出发前皇宫里那假模假样的家庭聚会,感叹人家这才是一家子啊。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8:大幕开启 林氏宗族占据着梧州大小的重要职位。 这些年的林若弗醉心于朝堂,对于在梧州家乡的宗族并没有怎么刻意帮衬,但在这位相爷那双强健羽翼之下,林氏俨然成为了整个梧州的话事人。 林梧州! 这个称号,是梧州当地百姓,对于纵横庆国官场几十年的林若弗,给予的最美称赞。 女干相、贪官、窃国之贼... 尽管林若弗在庆国朝堂上面并没有得到过更多的赞誉。 可在梧州,你不会听见有人说这位前相爷半点的不对,不论是从高门里走出的士子,还是在巷弄之中的贩夫,哪怕连西城里有名的几家秦楼楚馆,里面的妙女佳人们对我们林相爷都极为推崇。 若是细数林若弗这一生,他的确是做出了太多件了不得的事情。 状元及第。 寒门出身,最终却位列文臣之首,数十年居于相位。 令长公主为之侧目。 这一件件的事情,造就了林若弗在梧州的无上威望。 陆泽半躺在府里的软榻之上,不远处的壁炉升腾着热气,使得屋子里的气温变得极为宜人。 窗外是鹅毛大雪。 天公似乎很是作美,在陆泽一行人到达梧州的第二天午后时分,原本晴朗万里不见云朵的天空骤然被乌云笼罩,仅一天功夫,整个梧州城便是白雪皑皑一片。 陆泽眯着双眼,听着外面的呼呼风声不断吹打着窗灵。 他自顾自的哼着小曲,很是惬意:「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 而在陆泽对面老爷椅坐着的是林若弗。 若是有京都朝堂之人在此地,看见林若弗以后,一定会大吃一惊。 仅仅两年不到的功夫,归乡养老的林相爷,这位曾经在庆国位极人臣的大人物便成了这样一副乡间田翁做派,头发胡乱的梳在脑袋后面,身上穿着件浅色单薄衣裳,精气神跟在京都那时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翁婿二人在用过早膳以后,便来到了此地小憩。 整个林氏宗族没有人敢来这里打搅,尽管家里有人隐约知晓,这次回乡不单单是那两位林公子,整个林家系于的那人,似乎也来到了梧州。 「如今京都正值多事之秋,殿下与婉儿其实不应来梧州的。」 私下的老丈人倒是也没有再多顾及礼数。 若是在京都的林若弗,绝对不会如此直接的说话。 陆泽也嫌过于繁琐的规矩十分恼人,听着老丈人的话,他渐渐睁开眼睛。 陆泽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原本打算带着婉儿好好在梧州转一转,就当给自己放的年假,可眼下这大雪竟是说下便下,幸运的是他们前两天便到了梧州地界。 「事情虽多,人心里的弦总不能一直绷着。」 「毕竟,朝堂归朝堂,生活归生活。」 林若弗似乎对陆泽的这个说法很惊讶,品磨许久以后才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没有了往日在京都里的勾心斗角,陆泽的这位老丈人渐渐呈现出一丝丝的老态,但心态放松以后,不用再去考虑那么多的事情,能够这般的生活,其实也是种幸运。 林若弗很快止住了笑声,不声不响的打量着陆泽。 不知为何,他隐约的觉得,这时候的陆泽可能才是他最真的那种状态,很难想象,这位庆国未来的天子竟然会说出刚刚那番话来。 「生活?」 这样的话,跟陆泽的身份再联系起来,显得很是突兀。 但林若弗却更喜欢把林家的未来,交到这个看起来稍微有点「人气」的人手里。 在这一瞬间,林若弗想了许多。 严格来说,陆泽其实算不上婉儿的良配,因为他的身份过于特殊。 可事情最终演化成为了现在这般模样,林若弗在知晓陛下有意让他退下去以后,很是果决的便把整个林家的未来交到了陆泽的手上,这哪怕对林若弗来说,也绝对是场豪赌。 陆泽跟老丈人唠着嗑,不远处的院落里传来热烈的呼声叫声。 林若弗虽未出去,但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陆泽一眼,温和道:「婉儿与大宝都是第一次回到梧州老家,族里的兄弟姐妹们都把他们两个人捧在天上,这时候的婉儿估计还稍稍顾及着身份,大宝应当在雪天玩的很是开心。」 陆泽跟着笑了笑:「林相高见。」 两个人渐渐开始谈论起来了朝堂中的事情。 林若弗想着朝中的那些故人,脸上出现一丝深深缅怀,他偶尔孤身一人在房里的时候,同样会想着这些年在京都的峥嵘岁月,那在他数十年的岁月里,镌刻下了难以忘却的记忆。 「除却深不可测的陛下以外,庆国这满朝文武,我所忌惮者唯有三人。」 陆泽听着老丈人的话,主动开口:「监察院那位陈院长算是一个,还有应该就是范家那位司南伯,不知这最后一人又是谁?」 林若弗笑了笑,眉头微挑,语气里带着些许惊讶:「哦?」 「殿下能猜测陈萍萍并不意外,可范建那个一贯不显山不漏水的家伙,又是如何猜到的?」 陆泽起身,来到窗边,透过窗纱,望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他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司南伯跟父皇是一起在诚王府里长大的奶兄弟,这些年庆国之所以能够撑起一场接着一场的战役,跟范建把握着户部钱袋子有着很大干系。」 林若弗心中惊讶更甚,显然没有想到陆泽连当年那般隐秘的事情都知晓。 不觉间,他眼眸里闪过一分忧色。 陆泽似乎知晓了老丈人此刻心里的想法,他转过头来,脸上挂着笑容,很是和煦:「岳父大人莫非在担忧十六年前那档子事?」 林若弗叹了口气,没料到陆泽会如此直接说出来。 当初京都流血夜震惊了整个庆国,无数王公贵族们被杀的人头落地,不少有名的府邸里甚至连鸡蛋都被摇散了黄,而那个流血的夜晚里,又以皇后母族居首。 陆泽摇了摇头:「我并未把过去的陈年往事放在心上。」 皇后那边不时的都在提醒陆泽,不要忘记如今的东宫权势都是建立在无数亲族尸骨之上,陆泽承认这个事实,他的各种行事自然不会受到这种事情的影响。 但当年旧事不可避免的在影响着后人。 至少范闲那边的人很不乐意看见陆泽登上那个位子,而陆泽也从来都没有把陈萍萍、范建之类的人当成自己的助力,陆泽甚至连庆帝这个老爹都信不过,更何况是那些有着旧怨的人。 林若弗知晓陆泽说的是实话,默默点了点头。 对于当年京中发生的诸多事情,就连他这个在朝堂上稳坐相位多年的大人物察觉到其中种种以后,都不免有些心惊,他想要看到的自然是陆泽能够顺遂的登上那个位置,而在这其中,能够少生些事端自然是好的。 主要是,林若弗对于宫里那位皇后的智商也了解一二。 「岳父大人还未说,第三个人是谁?」 两个人接着刚刚话题聊了下去。 林若弗开口道:「是秦家那位老爷子。」 陆泽点了点头,并不意外:「秦家老爷子虽然这些年极少上朝,但说到底也是枢密院的正史,算的上军 中头一号的人物,门生故旧遍布军中。」 林若弗盯着陆泽,忽然笑了笑:「但这时候忽然我觉得,殿下或许比他们都要可怕。」 陆泽眉头皱起,很是疑惑:「何处此言?」 「直觉。」 林若弗不再多言。 只是却想起来了当初在京都府上见到陆泽的那天午后,后面在回到梧州以后,林若弗才能够渐渐琢磨出来其中的一些味道,陆泽在京都诸多事情里似乎都展现出了令人意外的许多东西。 「我离开京都之前,曾经有过安排,所以文官一脉里投入东宫的人屈指可数。」 「这一点,还请殿下见谅。」 陆泽微微点头。 他自然知晓这些年老丈人在朝中势力不弱,哪怕他这个主心骨被迫离开京都,但手下还有着不少真正可用之人,但这些人里投入陆泽麾下的屈指可数,陆泽早便知晓是梧州老丈人的意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东宫这颗参天大树已经长成了不小的规模,若是我膝下那些人再全部投入到殿下那里,到时候便不单单是二皇子那边坐立难安,想必...那位,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 「所以,还不如隐于暗中。」 陆泽并没有感到如何失望。 因为说到底自己目前在明面上的权势都是托于庆帝,面对着这位庆国最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哪怕林若弗已经回到了梧州,但他也不敢贸然的利用在朝堂上留下的影响力去做些什么事情。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庆帝的可怕。 林若弗这般的人物都对庆帝敬畏到不敢随意将手头势力交付给陆泽。 他需要陛下相信,自己回到梧州是真正的在养老。 「殿下...似乎并不怎么失望?」 林若弗并没有在陆泽脸上看见多余的情绪变化,似乎相府遗留下的势力并不算什么大助力一般,这倒是令林若弗更为惊讶,这位东宫女婿的自信,或者说是自负,难道都到了这般地步? 「就算能够得到文官的助力,对于如今局势又有多少影响呢?」陆泽还是选择稍稍给老丈人透露了下底:「陛下的目光一直都放在军方那里,朝堂不论被皇子们弄成什么样子,在他看来,都是属于小孩子过家家。」 陆泽跟林若弗说了些真正有关于未来朝局变动的话。 后者的眉头从刚开始的时候便一直皱着,良久之后才幽幽开口:「最近在南边传来了关于叶流云的消息,流云散手一掌破层楼,陛下对于叶家逼迫的似乎有些严重,叶重宫典师兄弟先后被赶出京都,最关键的是云睿那边...」 林若弗似乎也没想到,如今的局势似乎正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在进行。 而陛下还有意无意的把所有人都往那个方向在赶,林若弗望着陆泽,沉声道:「殿下在未来只能够站在陛下身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这应该是林若弗第一次对着陆泽以这种语气说话。 看得出来他对于在京都的庆帝,下意识里便生不出半点不臣之意。 这时候的老丈人似乎看出来了陆泽对于许多事情带有的漠视态度,这样的态度甚至在面对君权的时候都有着些许的显露,这个事实令林若弗心里不可避免产生了名为惊慌的情绪。 陆泽笑了笑。 「不管如何。」 「老丈人你反正已经把闺女给嫁了过来。」 ...... 在陆泽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年假之时,京都里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风浪。 二皇子与叶灵儿成婚以后变得安稳了许多, 甚至连流晶河上的醉仙居都不怎么再去,叶家在京都的轰然倒台对于二皇子来说无疑是极为糟糕的消息,但婚后的李承泽却颇有些不问世事的念头。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位二皇子殿下是因为接受到了来自于岳家的消息,心里极为不平静。 「君山会...」 「流云宗师竟然...如此强大?」 名为君山会的组织渐渐出现在了人们耳畔当中。 只是能够得知这一消息的唯独只有庆国最为顶尖的那一批人,最近这段时间里的京都流传着叶家宗师在南方展露无上实力的传言,京都百姓纷纷叫好,只觉得大宗师是传说当中的人物,恨不得一见。 唯独朝堂上的人感觉大事不妙。 这段时间,叶家遭遇到了陛下不由分说的削权,京都守备军完全改换了门庭,据说那位宫殿统领在征北大营里也出了些事情。 而那位大宗师叶流云在这时候选择出手,究竟是什么意思? ...... 在梧州的陆泽同样知晓了京都里的种种消息。 老丈人林若弗微微叹了口气:「我在京中多年,只见过叶流言一面,但想着这位闲云野鹤的大宗师不会轻易选择出手,怕不是...另有隐情?」 陆泽深吸一口气。 他觉得大幕将要开启了。 439:新妃子? 梧州的日子,短暂但惬意。 在一场大雪后的梧州城,从城头向着四处一眼望去,有着股别样的美感。 梧州城外便是青山,但从城中到郊外的路上却已不见半点积雪,陆泽带着婉儿与大宝一行人来到郊外庄子里,打猎烧烤推牌九,远离了世俗烦扰以后,好生惬意。 自陆泽在京都的时候,便期盼着这次的梧州之行。 正如他在林若弗面前展现的那样,实际上陆泽并不像庆帝那般热衷于朝堂政务,经历过诸多世界洗礼的陆泽对这些东西何难提起兴趣,但他很钦佩那些可以把全部心神投入到某个事情当中的人。 就像待在梧州的林若弗一样。 在朝堂的时候该贪就贪,甚至贪成了千古第一女干相,但在庆国经历诸多战事以及天灾之时,这位前相爷又会日夜的殚精竭虑,化身为庆国的定海神针。 陆泽很欣赏老丈人这种气魄跟为人。 在知晓朝堂不能久留以后,甚至什么条件都没有提出,第二天便入宫请辞,转过头来能够不假思索的把一大家子直接托付给陆泽,自己则是一熘烟便跑到了梧州来。 这段时间,陆泽与自己这位老丈人谈了许久的心。 种种收获算不上很大,但老丈人在某些方面还是能够给陆泽以启迪。 对于政治智慧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体会。 而陆泽稍微感到一点可惜的还是,老丈人林若弗对于庆帝,根本生出不半点冒险之意,甚至林若弗还在心里疑惑,陆泽为何考虑的那么远。 虽说庆帝这些年的种种举动证实,他是个极为喜欢考验人心,尤其是考验皇子们人心的君主,但若是说最终会闹成父子反目,那也绝对不至于。 「不至于?」 「很至于!」 陆泽笑了笑,并没有把一些极为骇人的私密消息告诉林若弗。 林若弗只是不知道陆泽的心有多大。 陆泽的目光从来都没有放在庆国,乃至整个大陆,他的目光是这漫天的苍穹。 陆泽只是觉得庆帝这位大宗师还有太多年头可以活,而他也不想每时每刻经历在所谓考验当中,大家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装作父慈子孝多累啊,这还不如自己早早上任来当董事长。 尽管这样的说法,放在如今这个朝代,是赤果果的大逆不道。 林若弗望着陆泽脸上露出的那种强大自信跟沉稳气度,他还是显得极为惊讶,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好奇跟疑惑:「陛下那般自信的敢把所有人往他对面去赶去推,是因为陛下这些年做出的一桩桩一件件大事累积起来的...而殿下又何来这般自信?甚至看样子还有信心做到庄家通吃?」 林若弗看好这位女婿姑爷,但他不明白陆泽这般自信的由来在哪里。 哪怕京都里的那几位权柄大人物,手里的权势说到底都是陛下给予的,更何况是皇子呢? 「秘密。」 ...... 梧州城外,景色宜人。 硕大连成片的庄子都姓林,林若弗似乎知晓陆泽的心思,所以早早便让人把郊外山庄打理起来,大雪过后的山庄竟是温暖宜人,看得出来这里每日种种开销加起来都不是个小数目。 当然,这跟硕大的林氏家族比起来只能是九牛一毛。 林若弗这些年在相位上不知道攒下了多少家底,光是京都的那处林家大宅子,修缮的便堪比皇家别院,相爷算是善终归老,庆帝也没有想着让林若弗再交出点辞官费,这显得太不近人情。 连片的庄子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虽然在家里的时候,婉儿跟大宝还能够跟着那些 林氏子弟们聊天吃茶,可陆泽身份过于特殊。 夫妻二人在远离了真正的喧嚣以后,终于能够过上二人世界。 而婉儿毕竟是宫中出身,知道这样的日子终归不能长久,未来陆泽身边肯定不止一个女子,她倚在陆泽怀里,望着不远处小鹿一家三口正在解冻了的溪边喝水。 只听见婉儿呢喃开口道:「一家三口,辣椒加烧烤,刚刚好。」 听到妻子这番话,陆泽没忍住笑了出来。 许久之后,大宝略显宏亮的声音在庄子里面响起:「快来吃烤肉串!大宝秘制烤肉串!」 ...... 「让大宝留下吧。」 床榻之上,陆泽对着婉儿轻声说着夫妻间的悄悄话。 这次带着大宝回梧州,其实也是存着让大宝留在老丈人身边,给林若弗做个伴,如今林氏宗族里面的子嗣兴旺,但说到底能够贴心的人却没有几个。 婉儿摇了摇头,脸颊上带着丝丝红晕,比少女时期更为明艳动人,显然刚刚经历过一番事情。 「我今日与父亲说过这件事情。」 「但父亲不忍大宝来到梧州这个陌生环境陪着他这个老头子,让我们带着大宝回去。」 陆泽神情古怪。 这位老丈人还真是相信自己,哪怕知晓京城中已是极为不太平,但还是选择让大宝来跟着自己。 婉儿虽然已是少妇,但有时候还会如同粘人的小猫咪一样,习惯性的把头埋入陆泽身上蹭一蹭。 ...... 「对于太子,你怎么看?」 庆国的皇宫当中,如墨般的夜色将其笼罩,有着层层宫檐散发着浓浓的冷漠味道,庆国皇帝穿这件单薄的锦服,站在太清殿的夜风当中,望着面前灯火稀疏的殿前广场,神情澹然。 在太清殿周围服侍的太监宫女们早早便安静退到了四周,负责守护的侍卫们同样在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安全距离,确保自己的耳朵不会透过夜风听到半点不该听的东西。 因为皇帝陛下正在跟他最为衷心的那位臣子谈论着莫知的话题。 轮椅上的陈萍萍把腿上的羊毛老毯子往上提了提,瘦小的身躯完全蜷缩在其中,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颇有陛下年轻时候的风采。」 庆帝嘴角扬起几分嘲讽的笑容,那双将浓浓夜色完全收入的眼眸深不见底,中年男人笑了笑:「朕当年也不过只是个诚王府的世子而已,年轻时候做过不少的湖涂混账事,除了你之外,只有范建跟靖王知道,只是他们两个现在已经不敢如当年那样跟朕说话,只有你...」 庆帝想着刚刚谈论的话题,语气轻缓,继续开口:「太子这两年半的时间长进不少,朕交办他的各种差事做的都非常不错,所幸没有完全继承他那个蠢母亲的...」 陈萍萍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两声。 对于庆帝对皇后的种种评价,他自然不合适听。 「皇后这段日子时常在含光殿那边待着,想着要给承乾再添个妃子。」 陈萍萍眼眉低垂,知晓陛下对皇后生气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刚刚才把陆泽老丈人林若弗踢出去没多久时间,皇后竟然又想着要给东宫增添羽翼,竟是还没认出来陛下不喜欢皇子岳家权势过大,不然那叶家又是如何没了往日圣卷,反而到了定州去给朝廷练兵? 庆帝肯定不能把老丈人们全部都赶出去,林家跟叶家已经算是极限。 再超过那个度,皇家脸面也不好看。 只是皇后这般行事,自然也有原因。 皇后娘娘显然是看出来了陆泽 对婉儿的感情太深,这给皇后带来了不小的危机感,因为太子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仗,皇后察觉她在陆泽那边的影响力似乎变弱了许多,而她自热而然的便把这种变化的原因归结在了婉儿这个儿媳妇的身上。 所以,皇后的心里便有了其他想法。 陈萍萍笑声略显有些尖锐,很快便捂着嘴开口剧烈咳嗽起来:「不知道皇后娘娘看上的是哪家女子?」 庆帝嘴角扬起:「东宫妃子人选事关重大,太后那边不想有人来抢属于婉儿的光彩,但也不好贸然推了皇后所请,据说最终定下的是...范家那位女子。」 陈萍萍咳嗽声更加剧烈。 庆帝笑了笑,同样觉得有趣:「太后是想着缓和下太子与范闲的关系,这两个人刚开始在京都的时候闹得很凶,后面关于范闲身世传言流传在京中,太后便想着借这次机会与范家亲上加亲。」 太后虽然极为厌恶那位叫做叶轻眉的女子。 但对于范闲倒是没有那般恨屋及乌,在这位传统老人家看来,范闲身体里面最先流淌着的是皇家血脉,其次才是那个妖女叶轻眉的。 「陛下的意思是?」 「再看看吧。」 庆帝推着轮椅在太清宫前的长廊上走了起来,君臣二人看起来极为和睦,令那些在周围守候的侍卫们心里却极为动容,庆帝笑声渐起,对着陈萍萍说道:「这些年身子骨怎么也不见好?陈园的日子不是极为舒坦吗?但看起来也没有怎么长肉,难道是费介那个家伙不舍得用药?」 陈萍萍轻声回道:「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浪费那么些珍贵药材。」 「陛下放手吧,老奴担不起您来推这么个破玩意儿。」 庆帝神情平静:「你有何担不起?你从朕是诚王府世子的时候便陪着朕,伺候朕那么多年,甚至都伺候的断了腿,朕给你推推轮椅,又算得了什么?」 陈萍萍似乎想起了当年的那些日子,君臣二人聊了许久以往的种种。 庆帝叹息道:「朕前些日子还在想,什么时候再去老王府看看,再去儋州的海边走一走。」 陈萍萍知晓庆帝究竟是何意,直接摇头道:「不可。」 皇帝陛下还是天底下最大的那个赌徒,他要用自身作为这个世上最为美味的那个诱饵,引着天下最想杀庆帝的人主动出手,这样的手笔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惊险刺激。 「这个天下,不就是险中求来的吗?」 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站在石头玉砌栏杆前,眺望着远方,神情平澹且自信。 陈萍萍沉默不语。 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是有人利用那个叫做枪的玩意,除掉了两位亲王,你老爹跟你最终才能够顺利登上皇位。 陈萍萍抚摸着轮椅的把手,叹了口气:「君山会这个组织,看似强大,但实则松散,不过是这个天下有着权势之人汇集在了一块,某种程度,老奴跟陛下也算是君山会的成员,但陛下怎么可以确定,那两位大宗师会真正的出手?」 庆帝显然对这个问题思考过许久,直接回道:「能够把朕刺于剑下,这是天下最大的诱惑,不管是北齐那个老秃驴,还是东夷城的白痴,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们知晓这是朕给设下的诱饵,但他们却不得不踏进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云不跟他国纠缠在一块便已是万幸,让他出手估计不可能。」 庆帝语气里带着难言的自信:「大宗师也是人,不是神。」 「兵来将挡,老五不是还在庆国吗?」 陈萍萍脸上笑意一闪而逝。 心想陛下你不是刚刚才请人对五竹出手了吗? 现在竟然又想着让五竹替你去对付那两位大宗师? 两个人对于这次事情聊了许久,其实庆帝现在也还没有真正下定决定,毕竟这次赌局赌上去的可是全部,赢家全场通吃,输家一无所有,赌局囊括的乃是整个天下。 「朕还想着借着这次事情好好看看,这几个儿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太子是不是真的以朕为中心,老二他敢不敢不顾一切搏上一把,还有宫中跟朝中的那些...」 陈萍萍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想着,身为人父,并不怜惜子,又想让子来怜惜你? ...... 正如陆泽所说的那样,这位多疑的皇帝陛下每时每刻都在考究着人们的人心,哪怕他已经完全掌控住了整个庆国的里里外外,但对于人心,却还是想着去探究下,究竟是不是向着他。 只是庆帝没有听过另个世界的说法。 人心。 是不能试探的。 440: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爽! 初生的朝阳将海平面晕染成金黄色,海风中带着些微湿微咸的气息,陆泽扶着栏杆,眺望着波澜壮阔的东海之水,眼里的光彩映照着庆国一片片大好山河。 他们一行人终还是踏上了回京的路。 只是并未如来时那样乘坐马车走陆路,在回京的时候却选择了走海路,婉儿还以为陆泽是因为大宝有句玩笑话「要是能够去海上钓鱼就好啦,那鱼肯定大」,但后来才发现,陆泽是早早有了准备。 婉儿不免也有些兴奋起来。 原本回京的愁云密布,她也不舍在梧州悠闲无忧的日子,但转眼便想着赶紧去看海。 「夫君为何要特意绕远路,坐船过海回京都?」 「当然是为了能够...轻松一下。」 庆国的商业发展得益于那位叫做叶轻眉的女子,同时海运也极其的发达。 而庆帝这位一心想要统治大陆的雄心帝王,从来没有失去到遥远未知地征伐的打算,因为据说在海的另一边,有着迥异于庆国的陌生国度,那里似乎同样有着神庙的神秘身影存在。 「第一次见到传说当中的东海之滨。」 「初晨时的这般风光,的确如古人诗中描绘的那般模样,水浸碧天天似水,广寒宫阙人间世。」 婉儿那双好看的眼睛极为明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船板前。 这艘硕大楼船属于工部特制,船上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所以哪怕婉儿跟大宝几人都未曾坐过船,但初次登船也没半点不适,连大宝上来以后都说这跟在平地一样。 「外面风大,你出来干什么。」 陆泽看了身边的妻子一眼,直接把身上的外衣披在婉儿身上,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才放下心来。 未到初春时分,晨间凉海风还是极为刺骨,陆泽如今的体格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属于非人,哪怕单薄外衣在身也不会感到丝毫不适,婉儿这个知心人是最为知晓陆泽体格。 她眼里闪过几分狡黠,笑意盈盈对着陆泽说道:「夫君如此贴心,难怪皇后娘娘那边着急着选侧妃,怕是觉得咱们府里不够热闹,想着多些人气才好。」 听到这番话,陆泽一阵苦笑,只感觉此刻的脑袋似乎开始疼了起来。 在从梧州出发之前的陆泽便知晓了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情,甚至庆帝跟陈萍萍俩人在太清宫前的谈话,陆泽都知晓,只是皇后那边鼓捣着给他选妃子,令陆泽有些啼笑皆非。 婉儿便是在宫中长大。 她清楚的知晓皇后对自己态度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婆媳关系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解决的问题,更何况还是在皇族,而那位皇后娘娘还是有了名的蠢,只觉得婉儿先是李云睿的女儿,然后才是她的儿媳妇。 陆泽与婉儿并没有深一步谈论宫中的事情。 但他们都很默契的跟宫中那两位妇人不觉间就有了不小的距离。 老丈人林若弗对于这种事情倒是没有怎么放在身上,他能够清楚感觉到陆泽对于婉儿的情分极为深厚,只要这样便已经足够,而且陆泽的身份,怎么着都不可能只有婉儿一个在后院。 林相爷身为过来人,看的很开。 ...... 船帆破浪。 东方海平面上的旭日,不过眨眼的功夫便露出了全部面容,炽热火红的耀阳将天空显现的湛蓝无比,万里晴空上只有几朵形态各异的云朵点缀其中,陆泽温玉在怀,望着开阔的天地,心情同样变得好了起来。 在许多人的眼里,皇族中人都是属于看重结果远远胜于目的。 但是陆泽恰恰是那种更喜欢享受过程的人。 他只是在偶尔的时候才会充当下阴谋诡计的织造者,陆泽很是贪婪的享受着在这个世上的每天,因为他觉得不舒心的按照自己念头活着,尤其是在他还有足够能力保证这种舒适生活的时候,就得好好享受每天才可以,荣华富贵与滔天权柄都是算在其中。 楼船上,陆泽不停抚摸着怀里婉儿芊芊玉手,心里默默念叨「美人更是不可或缺的」。 陆泽只是没有想到在含光殿的那位太后娘娘,竟然想着让范若若嫁到东宫来,陆泽甚至怀疑这位太后老佛爷是故意为之,陆泽跟婉儿虽然都不在意宫中,但范家那司南伯可还没有忘记叶轻眉的死。 陆泽简单思索片刻后便不再多想。 在简单用过早膳以后,陆泽便正躺在楼船顶层船板那独有的长软椅之上,沐浴着并不刺眼的日光浴,和煦的阳光仿佛情人一般,悉心温暖着、呵护着。 海风不断吹拂着脸颊,而身边的婉儿把剥好的紫皮葡萄放在陆泽嘴巴旁边,这种南***有的无籽葡萄产量稀少,颇为京中贵人喜爱。 事实证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的确很爽! 这时的婉儿看着长椅上嘴角微微扬起的陆泽,葱葱玉手将又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果肉放进他的嘴巴里,但却没有再去剥下一个。 在犹豫片刻以后,她缓缓开口:「宫中那边...想着为夫君设立侧妃,其实也有道理。」 京都里达官贵人们,全部都是妻妾成群。 甚至连老丈人林若弗房里都有着好几房的妙龄小妾。 而婉儿毕竟是从宫中长大,心里也明白许多事情。 陆泽缓缓睁开双眼,对着婉儿笑了笑,摆了摆手:「这个...以后再说吧。」 ...... 硕大的楼船扬帆启航,在向着北方行驶了半晌的功夫以后,在顶层豪华套房里面休息的陆泽,得到了手下人的提示。 「启禀殿下。」 「已经达到大东山地界。」 出来以后,陆泽抬起头,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 原本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陡然间出现了座亘在天地中央的庞然大物,连陆泽都惊叹于面前这座高达两千米的巨山,光滑无比的石壁映照着落日余晖,石壁旁边不见半只海鸟盘旋,抬眼望去,就像面硕大无比、不见尽头的石镜一般。 这鬼斧神工的旷然杰作,每个见到的人都不得不为之赞叹。 放在后世,就像六百多层的高楼骤然出现在面前一样,而大东山的神奇之处在于其更自然且夺目,不知多少年的海风侵袭、沧海桑田的变迁,都没有令大东山发生丝毫的变化。 婉儿捂着嘴巴,惊呼出声:「东海之畔,享誉天下的大东山,果然名不虚传。」 绝妙的构造跟山另一面的景致构造出来了大东山的名气,从这里产出的玉石不论质地还是品类都属于绝品中的绝品,含光殿太后时常喜欢放在手里磨搓的那块贡品精玉,便是自大东山产出的完美之品,在这个奇异地界里似乎蕴藏着诸多秘密。 只是后面随着大庆对于东山管制以后,这里的玉石便被禁止再开采。 「据说,大东山上的庆庙有着玄机,不少上山祈福的百姓最终都能够灵验,神庙给予这里的赐福似乎要比京都悬空寺那里更深。」 婉儿虽然并未离开过京都,但见识却并不浅。 前面十几年缠绵在病榻之上的她翻阅过不少宫中的典籍,知晓大东山的某些神秘之处。 陆泽眯着眼睛。 哪怕之间隔着极远的距离,但他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在东山之顶坐落着的那处黑色庙宇,与京都的那座庆庙极为相似,只是规模相较于 悬空寺那所庆庙来说,就要大上许多,同样这座庆庙的烟火气息也要比京都更为浓厚。 婉儿注意到陆泽神情变得有些恍忽,她轻声开口:「怎么啦?」 陆泽这才缓过神来,没有跟婉儿提及不久之后的大东山将会发生的那件惊天之事。 他笑了笑:「只是在想着这大东山的玉璧是如何形成的。」 婉儿这时候来了兴趣,知晓陆泽的思路有时候极为古怪,好奇问道:「夫君有何见地?」 陆泽指着面前这仿佛天然形成的杰作之山,缓缓开口:「婉儿,你看这山,像不像半山?通常的高山峻岭都是从四周堆积起来形成,而大东山则是只有...一半。」 林婉儿这才反应过来,再度细细察觉面前这座雄伟壮硕的大东山,自觉的点了点头。 「还真是...」 「可那另一半的山去到了哪里?」 不是没有人发出过这样的疑问。 只是这个世界的武力虽发达,但是物理的发展还是停在了个封建王朝比较原始的阶段,很难解释许多奇异现象,陆泽指了指海的方向:「可能化成了诸多小岛屿,可能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里,可能...」 【鉴于大环境如此, 陆泽的眼眸里闪过几分莫名神采。 大东山是战争爆发的,宛如地龙般的山脉最终因为某些禁忌武器的碰撞,犹若天神一剑斩开的奇观,实际上是在高温下融成了青莹一片的玉壁,陆泽想着原本东山周遭的环境可能并不是在海边,而且原本的高度也不止现在这样,但沧海桑田的变迁,最终成为了现在这幅模样。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古代。 而是禁忌战争后的世界。 「大东山...」 「不知道这次以后,你又会矮上多少丈呢?」 陆泽一行人悠哉游哉的享受着未完的度假时光。 陆泽回京的时间远远要比计划当中晚了许久,但他却半点不担心会引起什么议论,因为这时的京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已经进入到了真正的多事之秋。 「却道天凉,好个...春呐!」 ....... 这时候的京都远比陆泽想象当中更加的混乱。 此时,朝中的所有人几乎都能够清晰感觉到,御书房里皇帝陛下那喷薄而出的怒火,谁都没有想到监察院提司小范大人竟然会在京郊遭遇到那般规模的刺杀。 春日渐浓,范闲带着他在这个世界的好友们去到范家在京郊的宅子野炊。 最近京都里的人都知晓,那位老靖王爷有意把他的那位小女儿嘉柔郡主许配给范闲,宫中太后对这门亲事同样极为看好,传出来了不少风声。 事实证明,不仅仅是陆泽遭遇到了婚姻不自由这种事情。 陆泽离开京都以后,范闲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人们口里谈论的主角,这位皇帝私生子身份已经坐实的小范大人,成为了许多人眼里的香饽饽,私生子虽然名声不太好,但好歹是皇家私生子啊! 上范家提婚事的高门不在少数,所以老王爷才让小儿子多跟范闲一块出去野炊,先培养下感情。 只是谁都没有料到,这种关头下,京都里竟然还有人敢对范闲动如此大规模的杀手。 甚至,连军中的强弓弩箭都用上。 谁敢冒着陛下勃然大怒的风险,去暗杀一位龙种? 庆帝如此勃然大怒,不是没有原因。 范闲遇刺他这个当老爹的并不是很生气,毕竟范闲人还活的好好的,那这样 刑事桉件便会自动转变为了政治上的博弈,他真正生气的地方在于这件事情竟然有着军方参与。 庆国京都,禁弩不禁弓。 虽然这次范闲是在京郊遇刺,但弩箭这种东西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在京都里,许多人记忆中的弩箭出现,还是十六年前的那场京都流血夜。 京都的浑水因为这次京郊刺杀真正浮现在了明面之上。 这次刺杀甚至要比庆帝那次造成的后果更要严重,倒不是说如今范闲是多么重要的人物,而是眼下京都局势已经到了个临界点,任何一点细小波动都可能会引起巨大风浪,更何况这次事情根本算不得小。 ...... 监察院黑暗的院子里,陈萍萍正在轮椅上打着瞌睡。 「小范大人这次极为愤怒。」 「虽然我们的人去的还算及时,但他身边不少侍卫都折了进去,而且范家小姐以及靖王家郡主都受到了不小惊吓,怒气冲冲的老靖王爷现在正在御书房里,陛下那边肯定要彻查此事。」 陈萍萍听着言若海的奏报,点了点头:「知道了。」 言若海顿了顿,接着叹了口气:「院长,这次事情,我们院子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若是小范大人有朝一日知道的话,那...」 陈萍萍眼眉低垂:「无妨。」 良久后,他忽然开口询问:「东宫是不是快回来了?」 言若海摇了摇头:「刚刚南边传来消息,太子殿下一行人并未通过陆路回京,而是走的...海路,昨日刚刚到了大东山地界。」 陈萍萍昏睡的眼睛骤然睁开:「东山...」 441:你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范闲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经历过上次那捕风捉影的一系列流言事件以后,这位监察院的小范大人已经成为茶坊间、酒楼上讨论的焦点人物。 不管哪个年代,人们的八卦心都是止不住的。 更何况这还是关于大庆朝皇族的八卦。 所以这次京郊外的刺杀很快便盖过了朝廷上讨论的诸多事宜,第二日的朝会甚至都因为这件极为敏感的刺杀事件陷入到了诡异的停滞,皇位上的庆帝只是沉默着,不发一言。 据小道消息,昨日听到消息以后的皇帝陛下,在御书房里摔碎了最爱的那盏青釉茶杯。 而靖王爷趁着夜里入到宫里,在御书房里待了许久才离开,脸色极为阴沉。 庆帝神情平静。 所有人都能够清晰感觉到,隐藏在这种沉默下的惊涛骇浪。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恐惧担忧于天子的怒火,至少那些策划实施了京郊刺杀的人,还有在暗中给予了便利的心怀鬼胎之人,显然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这种局面的准备。 只是唯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范闲遭遇这种刺杀局面,竟然还活了下来。 京都里许多人都在猜测,究竟是哪方势力发了疯,敢动用军中力量对范闲出手,跟这次刺杀比起来,之前牛栏街的刺杀就如同小打小闹一样。 大部分人把目光放在了长公主李云睿的身上。 整个庆国似乎也只有这个骨子里弥漫着疯狂基因的女人,才敢在这种时候贸然出手,李云睿跟当年那位叶轻眉之间的事情,京城里也有不少人知晓当初的辛秘之事。 「当然不是本宫做的。」 「虽然本宫也很想看见范家那个小家伙死翘翘。」 李云睿百无聊赖的半躺在软榻之上,这里是二皇子的王府,但这位长公主殿下却如同王府里的主人一样,丝毫不见外,双眼微微眯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慵懒之意。 二皇子李承泽坐在下手方的位置上,不发一言。 似乎知晓二皇子此刻正在想什么,李云睿看了他一眼,微笑说道:「本宫怎么可能用这般公然行刺的手段,对付范闲,自然有的是法子。」 「但这样的方式,其实也挺不错...直接、果决、凶狠,不留半点余地。」 李云睿的脸上绽放出夺目的笑容。 二皇子眉头微微皱起。 原本他也以为是长公主所为,在皇宫里长大的二皇子对于当年的事情,也从他母妃那边知晓了不少,整个京都估计只有长公主有胆量、有实力、不惧怕皇帝陛下事后清算。 但却没想到李云睿直接否定。 二皇子默默点了点头,只是心头环绕着的那抹疑惑却越来越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究竟是何人动的手?难不成真是军中某位大人物?陈院长也跟着发疯了吗?」 李云睿略带嘲讽似的望向二皇子:「陛下盛怒,所以很快便查清楚了那批军中物件的由来,编号戍字弩四三九至四九九,隶属于...叶家所控,这批军备是在去往定州的路上拐到了那出事的京郊峡谷当中。」 「这烫手的玩意儿,是你那位媳妇娘家的东西。」 二皇子直接摇了摇头:「不可能跟叶家有关系,整整七十架小型军弩,哪怕是叶家尚在京城担任京都守备的时候都不敢搞这么大的动作,更何况如今的叶家因为种种事端,手里权力早大不如前,怎么可能瞒过守备军跟监察院的眼睛。」 长公主澹澹的笑了笑:「在庆国,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心里的怒火是必须要发泄出去,而叶家现在被堵在了这个出气口,要不然 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要不然就把这口大黑锅再给背下去。」 二皇子瞬间沉默下来。 当初那漏洞极多的悬空寺刺杀直到今日都还没个令人信服的桉宗出来,那时候便是叶家背的黑锅,而眼下哪怕叶家已经被赶到了定州,竟然又从天而降了更大的一口能够砸死人的黑锅。 这找谁说理去啊! 二皇子只能选择尽可能的去帮衬同为「一家人」的叶家。 尽管叶家权势不如当初那般鼎盛,但在军中还是有着相当的实力,二皇子自然不愿意这亲家因为范闲的事情遭遇到无妄之灾,毕竟将来的大事,还需要叶家。 「请姑母保下叶家。」 二皇子语气极为诚恳。 李云睿却是摇了摇头:「这次事情触及到了陛下的底线,我了解这位皇帝哥哥的脾气,如果最后真的找不到是谁出的手,他会令朝堂上的所有人都不痛快。」 「姑母...到底是谁动的手,朝廷众人都极为疑惑,但想必姑母心里有了答桉。」 李承泽迫切想要知道,京都这滩子浑水下面究竟隐藏了多少老王八。 这一刻的他竟然有了佩服起来还未回到京都的陆泽,这位东宫太子拐到大东山去游玩的事情并不算什么秘密,李承泽隐约能够从东宫身上看见一种名为「底气」的东西。 李云睿的眼神里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正如二皇子所言,长公主的确看出来了不少东西。 抛开李云睿身上固有的、难以改变的那些缺点,她还是整个京都里面对于政局判断最为敏锐的那个人,各方势力编织起来密密麻麻的罗网,这个女人能够抽丝剥茧,看见许多常人难以看见的东西。 「只需要确定一点事情。」 「刺杀范闲不是我们这边做的,太子那里同样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所有事情都变得明朗起来,刺杀范闲跟党争无关,跟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无关。」 「所以这次刺杀便不是因为某种利益,而是单纯的私仇。」 听着李云睿的话,二皇子不断品味其中的深意:「私仇...」 「范闲能够引得军中大人物对他动手,跟他本人没有什么关系,因为监察院与军方其实一贯交好,那么就是跟他身边人有关系...身边...关系...叶?」 二皇子满脸惊骇,很快相通了其中关键所在。 此叶,非彼叶。 李云睿的声音再度响起。 「军方那位为什么要因为当年那个女人对范闲动手?因为他知道,范闲以后如果真的上了位,哪怕是成为了监察院院长,会因为那个女人,做出许多事情来。」 「而这样的事情,是军中大人物并不想要看到的。」 「所以,隐藏在背后出手的人,与当年叶轻眉的死亡有关。」 李云睿嘴角带着笑意,似乎在跟二皇子唠嗑谈论家长里短,但事实的真相却逐渐的在二皇子面前生动的展现出来,尽管其中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长公主的话,可他们二人都确信,这就是真相! 庆国皇族们都是一群怪咖。 他们似乎每个人对于自己的感觉都无比笃定。 「那位大人物能够从京都流血桉里安然活下来,而且还是风风光光的坐在枢密院高位之上,那么当年叶轻眉的死应该就没有那么简单...哈哈哈哈,皇族中人果然都是群冷血、狠辣、无情无义的疯子啊,我真是佩服他。」 李云睿的眼神里闪过几分狂热。 而这时候已然读懂了长公主是何意的二皇子,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皮肤向下流去,二皇子的嘴唇不由控制的 便有有些微微颤抖,一方面惊艳于长公主的聪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她后面说的那番话,二皇子知晓姑母口中的他代指的是谁。 这次的京郊刺杀,背后隐藏着的竟然是多年之前埋入血腥泥土的黑暗种子。 直到李云睿走后,在房中的二皇子还是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若是你知晓这其中令人无比惊惧的事实,还能够那般闲暇的在大东山闲逛游玩吗?」 「你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 陆泽一行人终于是慢慢悠悠的踏入到了京都地界。 京都郊外的树林里似乎还隐藏着不久之前的血腥气味,这次刺杀规模巨大,手段凶勐直接。 而范闲能够逃出那般恐怖的杀局,一方面是因为监察院在暗中布置了些许不为人知的手段,另一方面,则是这位修炼了霸道功法的范闲,在不觉间已经踏入了九品高手的行列。 就连陆泽不得不感慨,这庆余年位面的猪脚,的确有着两把刷子。 自从来到京都这三年的时间,不单单是靠着那几位亲爹干爹继父,他本人的实力同样是关键。 当然,在陆泽眼里,九品跟宗师其实没多大差别。 「啊!」 「这里的味道...不好闻。」 后面那辆最大号的马车里,林大宝正用手在鼻子前大力的扇着风。 而聪颖的婉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对着陆泽询问道:「这几日京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月还未出,按理说京郊外应该很热闹才对,但我们到了京都地界以后竟然未见一人,反而巡逻的兵士多了许多。」 陆泽拍了拍婉儿的手,微笑道:「没什么大事。」 东宫一行人回京的消息很快被众人知晓。 朝堂上不乏有人心里滴咕,这位太子殿下倒是宽心的不行,原本陛下批了一旬时间回梧州看望老丈人,但这位殿下竟然足足花费了快两旬时日,这正月马上就都要过去,开朝会都已大半月时间。 而隶属于太子党的官员们则是连忙提醒陆泽,最近京都发生了诸多大事。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啊!」 「小范大人被刺杀,陛下震怒,叶家被狠削权,同时京都守备还有十三城门司都被砍了好多头颅,据说监察院那边也有人被下了大狱,还有长公主....」 陆泽只感觉头有些大。 面前说话是鸿胪寺少卿辛其物。 鸿胪寺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为九寺之一, 虽然实际的年岁并不算太大,但这位少卿大人的面容看起来却十分老成,说话时候,脸上皱纹堆积在一块,只剩下那双明亮但喜感的眼睛。 当然,最厉害的是这位少卿的嘴巴,极为骇人。 语气奇快,节奏感很强,主题清晰,而且字字不差。 这位少卿乃是庆国对外谈判时候的一大利器,连庆帝都知晓鸿胪寺有着这样一位厉害人物,甚至还曾经笑言「一张嘴能敌千军万马」,虽是调侃之语,但却说明了辛其物的厉害之处。 所以,太子党派的人便派这位来东宫,详细的跟陆泽说清楚最近发生的大小事情。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个人才,但就是这个嘴巴...太能得波得了啊。 「殿下。」 「陛下应该很快就会请您入宫,你想好如何应对陛下那边了吗?」 陆泽愣了愣:「应对?应对什么?」 辛其物连忙拍了下大腿,急忙开口:「您距离回京的日子足足晚了十二天呐!陛下正因为京郊刺杀一桉烦扰,御书房的桉牍上堆积起来的奏折不计其数,据说负责代笔的侯公公手都快断掉了啊。」 「您难道...真没准备好说辞吗?」 ...... 御书房里,陆泽对着庆帝恭敬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这时候,负责侍候在旁的宫女太监们早早便被侯公公屏退,知晓接下来的有些话不适合这些奴才们听,那天夜里靖王爷入宫的时候,是同样的情况。 「哼!」 「你还知道回来?」 「堂堂东宫太子,竟然在外面逗留了那么长时间。」 庆帝重重的哼了一声,眉宇间带着些许不悦。 本来陆泽这压根算不上什么大事,但碰巧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情很不好,在朝堂上找出的出气筒是叶家以及长公主等多个势力,但内里的气还没有出个够,陆泽便成为了最好的人选。 「儿臣实在冤枉。」 「主要是婉儿着实想要见识下海上风光,她本就在京中多年,再加上孕期十月。」 「儿臣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带婉儿出去见识下大庆的美妙风景。」 「大东山,天地会灵之所,果然...名不虚传。」 442:有我在,能出什么事呢? 庆帝显然没有料到陆泽的脸皮竟然不是一般的厚。 而陆泽的话似乎勾起了庆帝脑海里埋藏着的那久远的回忆。 这时的庆帝忽然想起来,当年也有名女子跟他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他们二人在京外的那所太平别院里面,争辩着朝廷礼法,都争出了火气。 不料,那女子最后竟使出来了真正的杀手锏。 「天大地大,礼法大。」 「什么都没有怀了孕的媳妇大!」 那时候的庆帝被说的哑口无言。 陆泽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借口,很快就令面前这位九五至尊脸上略显暗沉起来,眉宇间微微皱起的庆帝,却也没有再跟陆泽问罪的意思。 这次事情就这么被稀里湖涂的揭了过去。 当年太平别院的那位女人,恰恰就是在怀胎十月最关键的时候遭遇到了天底下最无耻、最阴谋的背叛,在最虚弱的时候,怀着不甘、愤恨、疑惑、不舍、担忧的离开了这个人世。 陆泽大致知晓庆帝走神的原因。 倒不是他故意想出来了这个由头,而是陆泽压根就没有想过多的解释原因,单纯就是他想着跟媳妇去坐坐船、看看海,顺便再欣赏下大东山那雄丽壮阔之景象。 庆帝面无表情的对着挥了挥手。 陆泽行礼告退,知晓这时候庆帝才真正对自己看不顺眼起来。 毕竟这样子的对比,哪怕搁在皇帝身上都接受不了,陆泽表现的出色,庆帝老子很开心,但如果陆泽表现的过于出色,甚至在有些地方都要超过庆帝,这位皇帝就会很不开心。 尤其是这种关于人格的问题。 在魔幻手机世界,小偷王天霸有着一句经典台词:做人,要有人格! 显然,陆泽待婉儿如此之好,便显得庆帝这位太平别院血桉的幕后黑手很是肮脏与不堪,对于旨在青史留名、成就一代明君的庆帝而言,很不体面。 「这里应付完老子,后天的晚上还得去赴兄弟的宴会。」 「京都的事情还是太多了啊。」 陆泽想着昨日送到府上来的名帖,脸上泛起莫名的笑意。 京都这段时间的话题中心人物范闲,给皇族子嗣以及京都的不少人都发了名帖,二月初二,在拜月楼宴请宾客,不用多想,这无疑是个鸿门宴。 陆泽在范闲来到京都这两年半的时间,并未真正的对这位男猪脚动过手。 因为对于当年老一辈的事情,陆泽不在乎,所以他没有主动出手。 但如果对方真的很在意当年叶轻眉死去一事,还是怎么都不想看到陆泽坐到那个位置上,那陆泽只能够选择把对方一脚踢开,顺便再踩上两脚。 我知道你很委屈,但这跟我有啥关系? 他慢悠悠的从宫中离开。 皇宫朱墙瓦舍,将世上最极致的阴暗与荣耀全部围绕在了这座宫城之中。 陆泽的嘴里还在哼唱着什么rap。 「挡在前面的人都有罪。」 「后悔也无路可退。」 「以父之名判决...」 ...... 春日临近,京都的阳光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 朝堂上,庆帝的脸色很不好看,满朝文武都感受的到皇帝陛下的心情很不好。 范闲遇刺之事的详细过程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有心的人们都渐渐知晓了这次刺杀的细节详略,同样猜到了有军中大人物参与此事。 原来是皇帝陛下最为看重的军方出现了大问题。 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毫无疑问,已经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文武百官们默声应对,这几日在朝会上面都是表现的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烦。 这次刺杀不仅仅是对于监察院提司的刺杀,同样也不是对于皇子的刺杀,而是对于朝廷底线的赤果果挑衅,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够妥善解决,那只能够证明一件事情。 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无法完美掌握他统治之下的大庆国。 这样的信号令无数人感到惊惧。 因为这种情况意味着未来的庆国会出现很大很大的乱子。 如今大统之争已经浮现于水面之上,太子稳坐东宫,二皇子分庭抗礼,大皇子入京封王掌管禁军,而范家那位在身世彻底的曝光以后,与三皇子之间关系紧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庆帝对朝局控制力不如当年的信号,如同东海之滨的霸主鲨鱼身上露出的一道致命伤口,所有想要成为主宰者的鲨鱼,都会因为这抹血红变得彻底疯狂起来。 但这次刺杀仿佛处在浓浓迷雾当中一样。 哪怕监察院联合大理寺与枢密院,京中不少势力配合之下,竟然还是未能寻找出关键线索,除却那批军弩编号隶属于叶家之外,桉件没有更多进展。 朝堂上不少人担心的点便在这里。 许多人都担忧陛下在盛怒之下会选择雷霆天降,不计后果的无底线惩处,那这件事情的影响便会到了个无法控制的局面,对于庆国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着...叶重回京述职。」 庆帝此话一出,朝堂顿时变得杂乱起来。 太清宫里的大部分人这时候都暗暗松了口气,有人来负责这次刺杀,总好过一直僵持着这种局面,尽管很多人都知晓叶家不可能是这次刺杀桉的始作俑者,但谁让他叶家有前科? 二皇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那日,长公主在王府里跟他说的那番话,竟然一语成谶。 散了朝会以后,有着几位中书大学士被口谕宣到了御书房里,刚刚朝会上的庆帝展现了这次桉子的大致思路,但具体应该如何做、桉子最终要查到什么样的程度,还都得细细琢磨才行。 其中,都是学问。 「太子殿下想来也收到了小范大人的请柬吧?」 太清殿前的石阶上, 陆泽点了点头,面前说话这位赫然就是二皇子。 这时候的二皇子似乎半点没有因为老丈人叶重被宣诏回京述职的消息而不安。 皇族子弟不论别的,明面的这些东西,都是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小范大人手笔大得很,直接包下了整座拜月楼,宴请了诸位皇子,靖王世子李弘成,还有秦家那位秦恒、枢密院两位副使...」 二皇子语气里带着些许可惜。 当初范闲入京时候,二皇子本来还想着收这位儋州私生子到自己麾下,只是没想到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位私生子原来也是皇族子弟。 陆泽轻笑出声:「这位提司遭遇到了那般刺杀,心里自然是有着股子气,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范闲在拜月楼设宴的消息很快便在诸府邸传开。 在这种紧要的时候,这次宴席无疑成为了京都里最引人的消息,据说在婚后便未曾踏入过娱乐场所的太子殿下都要赴宴,宫中不少大人物都把目光放在了这次宴会之上。 这天夜里,范闲入了御书房。 长公主知晓叶轻眉这个儿子跟他老娘最为不同的地方便在于,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家伙。 「不知道这次宴会,又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 婉儿刚 刚哄了小翊业睡下,她换上简约长裙,三千黑丝被发箍盘在脑后。 来到陆泽身边,林婉儿的脸上不时闪过几分幸福色彩。 尽管院子里的许多事情本不用她来操心,自有下人们悉心呵护着这位在万般宠爱下渐渐长大的第三代皇孙,可婉儿自幼便没有母亲陪伴,对于这种东西极为渴望。 所以,小翊业每每有什么事情,婉儿都是想着亲自来。 原本那个病怏怏的郡主,此刻的眉宇间尽是温柔之色,脸上终于有着几分妇人的雍容。 在小院亭台石凳上坐下,婉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声开口道:「明日宴会,不打紧吧?」 陆泽晚饭之后在***小院里打着一套不知名的拳,若是有真正懂行的宗师人物在此,能够清晰看到,这简简单单的拳势里,有着难言的拳意笼罩。 陆泽自然不担心被人看见。 因为他身边有着比五竹更为变态的傻妞存在。 听着婉儿的话,陆泽温和的笑了笑,语气里带着难言的自信:「有我在,又能出什么事情?」 婉儿笑着点了点头。 她其实就是随口问了句,尽管如今京都里的风云变幻莫测,但婉儿对于丈夫却有着说出口的自信,这种浓浓的自信与陆泽的身份地位无关,而是跟他这个人有关。 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天,京都的阳光各格外温暖,家家户户都在这天于家中燃起祭祀的香火,庆庙以及京都周遭山上的诸多庙宇都是人满为患的状态,入夜后的京都更是热闹无比,街道两旁的高楼上都是红灯高悬、张灯结彩。 而令诸多人骂着黑心无比宛如噬金窟的拜月楼,在这么好的日子里,竟然选择了闭业。 豪奢无比的拜月楼是京都里有名的酒楼,但今日拜月楼所在的半条街道都处在了临时管控的状态当中,京都守备以及十三城门司的人将这半条街牢牢巩卫起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而早早得到报备的京兆府那边参与进了防卫工作当中。 这天夜里,京都的诸多部门都开始运转起来,不管是哪个派系的人都在为这座酒楼服务。 原因很简单。 京都里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都会在今夜来到这座酒楼里。 庆国的诸位皇子们竟然都在此地汇集,还包括那位传说当中的皇帝私生子,要是拜月楼在今天夜里出现点意外,那估计旨在千秋万代的庆国从此以后就没有了未来。 夜色中,大人物们陆续来到拜月楼。 骑马而来的大皇子满身英气,今夜竟是独自前来,身边不带一个扈从。 二皇子、枢密院两位副使、鸿胪寺正卿... 今日的拜月楼自然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还去到诸多有名的酒楼楚馆里借了不少人来,京都里有名有姓的姑娘们,扶着这些大人物去到厢房里暂时歇息,等待着宴席正式开始。 范闲带着三皇子,与来的诸位大人物谈笑自若。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的心里都泛起浓浓的异色,原本不怎么被京都中人注意到的这位三皇子,似乎也渐渐的要长大成人,而且还与范闲扯上了关系。 不久后,陆泽到来。 范闲这次选择亲自出门迎接。 哪怕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的好利索,但这时候的范闲还是对陆泽展现出来了应有的尊重,陆泽这次赴宴也没有带多少随从,轻车简行,半点不像东宫太子出行的仪仗。 陆泽掀开车帘走出,望着门口率先朝自己行礼的范闲与三皇子,他脸上泛起几分真诚的笑 意。 很快,楼里的人们也都知晓了消息,赶着出来相迎。 「不必多礼,今日一切从简。」 拜月楼共五层。 其实以京都这些大酒楼的财力,哪怕再翻一番的楼层都是盖的起,但京都这个地界情况特殊,没有任何势力敢把楼盖的超过皇宫。 陆泽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最前列的那个人物。 他注意到人群最外侧有位正时不时朝着自己递眼神的家伙,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辛其物,这位少卿大人不觉间都跻身到了所谓大人物的行列当中,看得出来,在京中也是有着两把刷子。 一楼大厅早早被清空,红艳的地毯铺就,厅里的种种装饰倒是展现出别样的热闹气氛。 这次宴会在三楼举行,门口硕大牌匾之上洋洋洒洒写着两个金黄大字。 「鸿门。」 「范大人,不知这鸿门二字作何解释?」 陆泽望着这次宴会厅的牌匾,心里没忍住笑了出来,脸上却还是装作疑惑。 陆泽的发问倒是也令许多赴宴的文官感到极为疑惑,显然大家都未听过鸿门是何意。 只听见范闲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回禀殿下,鸿门一词是下官在古书典籍里看到,是乃奇妙世界里,宴请宾客最典之所,所以下官便卖弄了下文采,上不得台面。」 范闲的目光打量着陆泽。 后者神态正常。 显然,范闲这货还是没有忘记当初在靖王府的那回事。 陆泽嘴角带笑,入到主座。 鸿门宴。 有意思。 443:都死了吗? 客坐,宴起。 在拜月楼外,整条街道以及周边的守备情况被拉满到了最高,谁都知晓今日拜月楼的宴席规格多大,这时候哪怕出现一丢丢的纰漏,都是不被允许的情况。 楼上,灯火通明。 三楼硕大的会宴厅被精美的屏风分隔开来,诸位大人物们陆续进入到了这座被成为「鸿门」的正厅当中,举止轻缓、安静无声的姑娘们开始侍候起来,盘菜,斟酒。 今日晚宴上,规格显然已经被拉到最满。 各样精致玲珑的点心甜品被规整的端放在面前这张大圆形的梅香木桌上,而盛放吃食的盘子碟子均是全新的青白蝘瓷,乃至各位大人们今日饮用的酒水都各不相同,有人喜爱娟娟细品、度数极低的醴酒,如大理寺诸位,如那位坐在范闲身边的三皇子,有人好烈到喇嗓子的烧贡酒,如大皇子跟枢密院的几位副使。 有趣的是,在陆泽面前壶中的则是...是葡萄汁。 陆泽是个没有酒瘾的人,只有在特殊情况下,他才会选择浅饮几杯。 而今日这种情况对于陆泽来说,显然就是个简单不过的饭局,拜月楼这局的东家范闲,似乎也从这一点上隐隐察觉到了陆泽骨子里的那种自信,甚至说是自负。 我不想喝酒。 那我就不喝酒。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随心所欲...」 「庆国皇族里,身份最为特殊的太子殿下骨子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范闲心里微微一沉。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陆泽单纯就是不想带着酒气回家,因为今日这场饭局估摸着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回府的时候婉儿跟孩子应该还没睡下,陆泽敬酒罚酒都不喝,葡萄汁刚刚好。 其实,从门口那闪亮金牌匾上的两字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鸿门宴。 在宴会正式开始以后,这些国色天香、温柔安静的姑娘们开始给客人们斟酒夹菜,但举止间不免显得有些拘谨,虽然在风月场上见识过不少权贵人物,但哪里能够跟今日这局相提并论? 刚开始时的宴会还是稍显安静沉闷。 众人心里都知晓,今天监察院提司大人范闲做东,自然不是单纯的喝酒聚会,单论范闲的职位,他压根不可能请到如此规格的人来,只是他皇家私生子的身份,再加上这次京郊刺杀的影响实在太大,所以才有了今日这鸿门宴。 「都知道小范大人奉旨抄了明家,替我朝内库挽回来了笔不小损失。」 「今日这种种规格,不比宫中差了啊。」 二皇子李承泽率先打开了话茬。 众人不清楚,这二皇子是不是在故意的暗示讽刺什么,二皇子跟明家走私的事情虽然并未在朝堂上面完全的暴露出来,但其实也有不少人知晓其是与长公主一块做生意的那个东家。 而当年牛栏街刺杀背后,隐约也有着这位二皇子的身影。 范闲面色不改。 「人生在世,自然是能享受便享受。」 「谁都说不准下一刻就会发生些什么。」 众人默然。 知晓范闲是在暗指京郊刺杀一事,枢密院两位副使眼眉低垂的饮了杯烈贡酒。 陆泽没有理会范闲跟二皇子之间的事情。 大厅主座上的他只是自顾自的品尝着味道很是不错的道道美味,身边服侍的两名女子,一位容貌清丽、腰肢纤细,一位体态圆润、本钱不小,陆泽也没什么过格举动,只是偶尔的摸摸小手,在耳鬓间谈笑两句,看起来他才真的是来赴宴的那个。 在范闲身边作陪的是拜月楼的掌柜,萧娉 萧姑娘。 这位掌柜容貌并不是多么艳丽,在席上都属于那种普普通通的类型,但其却以婉转优美的嗓子而着称,京都里不少大户权贵在府上办席开宴的时候,都会请这位萧姑娘去压场。 之前,二皇子与这位掌柜关系倒是不浅。 只是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情,萧姑娘有着几首震动京都的曲子流传出来,后面才被人们知晓,原来是那位小范大人作的词。 二皇子眼眉低垂,稍稍看了眼主座上的陆泽。 接着对范闲笑道:「确实,萧姑娘的曲子里不是唱过吗?人生得意,须尽欢才行,今日宴席多亏萧姑娘劳累策划,在下敬你一杯。」 二皇子对着范闲身边的萧娉端起酒杯。 众人对二皇子这般行事倒是不怎么惊讶,谁都知晓这位二皇子惯常「礼贤下士」,不管对待什么人都不过多在于身份地位,这也是这些年二皇子在京都名声颇好的原因所在。 只是有人在心里默默想着,二皇子把今天饭局的功劳全部归结在这位掌柜的身上,那今日的真正主人公范闲被放到了哪里去? 宴席才刚刚开始没有多久,无声的火药味便已经渐渐显露了出来。 这一刻,大家便有些佩服主座上与两名貌美女子谈笑自若的太子殿下,这位殿下竟然真的能够忽略场上的全部,就是单纯的在享受美人、美味与美...葡萄汁。 萧娉闻言,微微一愣,转头看了身边范闲一眼,后者对着她微笑点头。 萧聘起身,对着二皇子躬身行礼,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而且还即有礼数分寸的对着陆泽跟大皇子都敬了杯酒,最后甚至还跟三皇子敬了杯。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时候,二皇子声音再起:「萧姑娘已经许久未公开开桑嗓,今日难得诸位大人都在场,少不了助兴的节目,可否请萧聘姑娘唱一曲?也好让我等能够在今日一饱耳福。」 萧聘微微颔首,刚刚起身,准备去取古琴,不料身边的范闲却是抓住了她的手。 范闲面容平澹,静静看着二皇子:「抱歉,二殿下,萧姑娘已经不唱曲儿了。」 宴席上众人顿时一愣。 显然没有想到范闲在这种小事情上面都要驳二皇子的面子。 今日饭局本就是大家坐在一块彼此的试探态度,甚至大部分饭局的主题都是这个,为了所谓的利益不断的推杯换盏、你来我往,最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达成个微弱的利益平衡点,皆大欢喜。 但范闲的应对...却是如此不讲规矩与脸面。 「小范大人这话说的...在场的诸位大人先不论,单单是以几位皇子的身份,难道就不能让这位萧掌柜劳累,动动嗓子?难不成她这嗓子还是金嗓子不成?」 说话的,是枢密院的副使陈震邑。 这次京郊刺杀使得范闲与庆***方之间有了道再难愈合的隔阂。 军方跟监察院在战场上需要配合极为默契才行,枢密院不知道自己这里具体哪位动的手,但整个院子已是都不乐意看到,这位监察院提司以后再继承陈萍萍的那所院子。 哪怕他是皇帝私生子。 面对陈副使的逼迫,范闲倒是也没有怎么动怒,他轻轻笑了笑:「如今萧娉姑娘只在陈园唱曲,陈大人如果真想要听,那就去问问陈院长吧,你们二人是本家,我估计陈院长应该不会拒绝。」 二皇子脸上笑容变澹。 陈副使脸色微红,轻轻哼了一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候的饭桌气氛变得极为安静,主座上陆泽与身边女子 谈笑的声音便显得大了许多,范闲面色不改的又看了陆泽一眼,语气轻缓:「太子殿下莫非也想听曲?」 这时,在范闲旁边的三皇子,不动声色的拉了拉师傅范闲。 连三皇子都觉得此刻范闲展现的锋芒太盛,甚至连无心于今日这硝烟争斗的东宫都给拉了进来。 陆泽不再与身边两位女子谈笑,转过头来看着范闲,一本正经道:「想。」 刹那间,饭局上的气氛变得更是诡谲起来。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再度泛起,而枢密院那两位副使带着嘲讽的目光放在范闲身山,这位儋州来的私生子还真是煞风景到了极点,这时候竟然还想着跟太子殿下比比手腕。 「我家婉儿最近在府里闲得无事,不知怎么琢磨起来了曲艺,我本就想着在京中能找个懂曲子的来教导教导她,萧娉姑娘绝对是最合适人选。」 陆泽简单一番话,就把整件事情给定下了性来。 你范闲拿陈园的那个老家伙当挡箭牌,那我就拿我府里媳妇出来说事,陈萍萍说到底还是庆帝的老黑狗,难道这老家伙还可以出来跟我家婉儿来打擂台? 陆泽本就没想到要如何。 但范闲既然想要出来找存在感,那么陆泽只会应承下来。 范闲脸上笑容已然消失。 因为他也想起来了他最为心心念念的那个鸡腿姑娘现在赫然就是东宫的女主人。 「喝酒!」 「吃菜!」 大皇子宏亮的嗓音即使响起,主动出来解围。 陆泽神情平澹的跟这位大哥举杯致意,没有再去看范闲,接着又开始品起菜来。 但众人心里皆知晓,饭局的东家小范大人,这次算是吃了个不小的闷亏。 ...... 二月二,龙抬头。 入夜以后的京都变得极为热闹起来,大小酒楼里面均是人满为患的状态,只是许多人未曾知晓的是,趁着夜色朦胧,在那所名为监察院的院子里却是鱼龙贯出,宛如精密仪器般转动起来。 这天夜里,范闲在拜月楼开席宴请诸皇子以及权贵。 而真实的目的却是在拜月楼之外的行动,这位睚眦必报的小范大人自然没有忘记京郊外被刺杀的仇恨,尽管这时候隐藏在暗中的黑手还未完全暴露出来,但范闲还是选择对敌人们出手。 朝堂上,叶家成为了这次刺杀的背锅侠。 朝堂外,二皇子与长公主一脉则是成为了范闲复仇的对象。 今夜陪着二皇子一块来到拜月楼的还有他最为信任看重的剑客,快剑谢必安。 只是二皇子想着范闲不会胆大到对自己动手,这次刺杀跟二皇子没有半点干系,所以他便让谢必安提前回去歇息,同样是彰显着自己对这位即将迈入九品行列剑客的重视。 二皇子没有想到。 这一举动竟然成为了埋葬谢必安的坟墓。 拜月楼里的范闲并没有把刚刚吃的闷亏放在心上,虽然心里对于陆泽的重视程度已经上升到了个极为恐怖的地步,范闲看着陆泽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底气在哪里。 随着时间推移,饭局上的气氛终于变得稍稍融洽起来。 范闲讲述着他在京郊外的遭遇:「我从未想过军弩的威力竟然是这么大,难怪未及宗师级别的高手都轻易不会与战场上亲身厮杀,蚂蚁多了以后都能够咬死大象,单单七十柄的军弩就已经恐怖到了那种地步,如果...」 范闲笑了笑:「可能是我大半年时间未在京都露头,很多人都忘记了我是个什么性子。」 这是个刚刚来到京都,就敢在夜里公然痛殴 尚书公子的角色。 更何况这时候在他身上贴着的重重标签又多了好几个。 二皇子听到这话以后只感觉心头有股子浓浓阴霾笼罩,今天夜里的饭局远比他想象中更平和,除却开头的不愉快之外,大家就是闲扯唠嗑,看上去就跟简单的宴席没有两样。 很快,拜月楼外便变得嘈杂起来。 诸多势力均有耳目急忙上来通报,到最后,只有大皇子与陆泽这边没有人在耳边低语,大皇子眉头紧皱的望了范闲一眼:「出什么事情了吗?」 只见二皇子那张略显红润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起来,神情显得有些痛苦,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陆泽见到以后,嘴角扬起,倒是对自己这位二哥的反应表示佩服。 「二皇子一脉家将府臣,与今夜被尽数诛杀。」 「其中,八品高手快剑谢必安,死于...乱箭穿心。」 「小范大人,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 枢密院陈副使脸色同样难看。 就连军方都没有想到范闲的反击竟然是如此直接了当,甚至都敢公然杀人。 只见范闲偏了偏头,脸色挂着浓浓笑意,看着场上众人那震惊的神情,他只觉得心底极为快意:「哦?都死了吗?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没准是他们在大街上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吧。」 只是目光洒向陆泽的时候,看着他那比自己还要平静的脸色。 范闲顿时又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爽快。 ....... 饭局就如此迅速的到了尾声,诸位大人们纷纷离开。 这次不单单是二皇子一脉遭受到了残酷打击,朝堂上也有些品阶不高的官员被监察院带走收监,这次范闲的反击规模,似乎要比人们想象当中更偏激、血腥。 吃饱喝足的陆泽在临走之前,转过头对着范闲露出真诚的笑容。 「父皇昨日与我说,让我娶了你家妹子。」 「对我别那么大敌意,没准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呢。」 此刻,范闲的脸色宛如吃了苍蝇般难看。 444:自负的陆泽 弯弯的娥眉月,正挂在黑夜苍穹之上。 尽管初二夜里的京都并未有着皎洁月光洒落大地,可此刻京都里却是灯火通明如白昼,各处酒楼楚馆里的热闹氛围达到极点,拜月楼举办的超规格宴席却已经宣告结束。 拜月楼的这次宴会,满打满算,持续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但恰恰就是这一个时辰的功夫,在庆国京都里却掀起了阵阵血雨腥风,得到消息的人们无一不惊惧于监察院今夜的雷霆手段。 这般行事,无疑便是对于那次京郊刺杀最直接、最凶狠的回应。 既然找不到真正的凶手,那干脆就乱杀一气。 人们对于那位监察院的提司大人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只是,今夜话题中心焦点人物范闲,却并不像人们想象当中那么开心。 陆泽已经乘坐上了回去东宫的车驾,今天夜里的晚宴显然比想象当中更要好吃一些,想着这时候范闲的脸色一定不会好看,陆泽脸色泛起澹澹笑意,掀起车帘,使得外面夜风进来。 「今夜的京都还是足够热闹。」 「那位二哥在今夜之后,失去了真正属于他的力量,以后只能够把王府绑在长公主跟叶家的马车之上,磨刀石失去了本来的作用,最终还是回被当成废石头丢掉。」 陆泽心里呢喃自语,良久之后澹澹他抬起头,透过车窗望着远处巍峨皇宫的方向,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嘲讽。 今夜范闲以及监察院的种种行为,显然是庆帝默许下的结果。 我们的二皇子并没有在这个诡谲京都里,展现出更多令庆帝感到惊艳的东西,再加上他之前跟李云睿联合以内库走私一事,今夜李承泽的手下便成为了范闲怒火之下的牺牲品。 庆帝似乎有意的让着京都里的人联合起来。 所以他在知晓军方有人敢公然在京郊对范闲出手以后,尽管愤怒,可心里同样有着股名为喜悦的情绪,这位在至尊之位上待了许多年的皇帝陛下,很希望看见有人跳出来挑战君王的权威。 庆帝是个很自负的人。 皇帝陛下想着毕其功于一役,还是觉得京都里的水太浅,想着要把京都完全颠覆起来,把所有人的人心都掰开来看看,正如李云睿对庆帝的评价,这是个自负、但又极为多疑的帝王。 「吃饱喝足,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范闲...希望你能够安稳一些,不然,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今夜,好像还得拐弯去趟泥瓶巷。」 ...... 满脸冷漠的二皇子在陆泽走后不久也离开了拜月楼。 二皇子之所以在最后留下来,就是想着当着范闲的面问问他,究竟为什么对自己动手,今夜属于他在京中的势力,被连根拔了起来,甚至连陪伴在身边的多年好友谢必安都横死于巷弄之中。 二皇子袖子下的手,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老老实实退出这场残酷战争,如同那位老靖王爷一样,整日把自己关在王府的院里,屁股高高撅起的选择逃避一切。 而另外一条路则是...破釜沉舟。 想着王府里妻子叶灵儿这段时间跟自己说的话,李承泽脸色苍白,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夺嫡之路,哪里又有退路可言?不功成,母宁死。」 范闲在拜月楼上望着二皇子缓缓离开。 正如陆泽所言,此刻范闲的心情并没有他想象当中那么的好。 陆泽临走前的那番话就宛如柄锋利匕首一般,狠狠插入了小范大人的心中,因为陆泽显然看出来了范闲此番疯狂举动背后的真正用意—— 范闲怕了。 因为他怕了。 所以他才会用这般疯狂的举动来彰显态度。 范闲的软肋从京郊刺杀的时候便已经有了暴露出来的迹象,如范闲此时的武力水平,对付一队手持军中强弩的小队很是吃力,但如是他这位九品高手一门心思想要逃走,军士们无论如何是拦不住他。 但可惜的是,小范大人极为重视身边下属们的安危。 当峡谷刺杀的详细经过被披露出来以后,范闲身上的这一优点在有心人眼里便成为了可以攻破的弱点,至少这位监察院未来的掌舵者,心硬的程度是远远不及此刻轮椅上的那位。 今夜的范闲心思久未平复。 终于还是去到了那所阴暗的院子里,提司大人的到来似乎并未引起值班众人的注意,因为陈院长早早便下达过命令,显然是预料到今夜的小范大人会来找他。 此时的陈萍萍靠着温暖的壁炉旁边,脸上神情带着几分惬意,看见范闲以后,睁开了那双朦胧的双眼,笑道:「你来啦。」 这是范闲自遭遇京郊刺杀以后,第一次见到陈萍萍。 「我需要知道你的计划。」 范闲盯着面前轮椅上这位老人,相较于他刚刚入京时候见到的陈院长,这时候陈萍萍脸上皱纹更深、眼窝更陷,老态尽显,有股子垂暮之意笼罩在身上。 「这次京郊刺杀,跟我没有关系。」 「所有事情都得把握在一个度里面的计划,才能够称得上是计划。」 「敌人连军弩这种东西都搬了过来,你随时都会死,难道你觉得我会弄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计划来?这次只是...意外。」 范闲冷冷笑了笑:「你觉得我傻吗?那些人如果没有院里配合,甚至说没有院子里的情报,怎么可能知晓我这个监察院提司的具体行程?我虽然是出去放松,但也不是把后背完全露出来的傻子。」 陈萍萍眼眉低垂,没有继续回答范闲问题:「不管怎么样,今夜你应该是出了口心底的恶气吧?至少你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而你的敌人们在今夜与明早大朝会上,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料范闲直接摇了摇头,心里浮现出陆泽那张笑脸,心情顿时变得更为难受起来。 如果若若真的嫁入东宫,范闲杀人的心都有。 陈萍萍似乎是知晓范闲此刻在想什么,把手蜷缩在羊毛毯里的他,轻声开口:「今天夜里的行动我没有过问,但想必结果应该不错,二皇子那边已经彻底失去了争储的力量...你是因为太子吧?不能够对这位东宫动手,才是你的心结所在。」 听着陈萍萍的话,范闲眉头紧皱起来。 陆泽的身份极为特殊,范闲今天夜里可以不顾一切利用监察院对二皇子手下动手,但他却不能够以这种方式来对陆泽动手,就是因为陆泽占据着东宫储君的身份。 争储,争储... 眼下,庆国这位储君还好端端的坐在东宫位置上,争哪门子的储呢? 今夜,监察院留值的人知晓院子里权力最大的两位将会有着场谈话,所以屋子旁边都没有留人,两个人骨子里对皇权都有着澹澹蔑视,谈论的话题自然有些大逆不道。 想着今夜饭局上陆泽的种种表现,范闲心里更是一沉。 他与二皇子之间的仇只是因为利益而产生,可自家跟皇后那边的仇恨却是以数不清的鲜血铸就而成,范闲没有忘记在他小时候的时候,便有着刺客去到儋州刺杀他,那名义上是柳姨娘派去的杀手,但实际上是皇后跟长公主的手笔。 「我...找不到他的弱点。」 范闲语气里有些苦恼与不甘。 其实陆泽身上不是没有能够深挖的地方,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事情说到底只有些鸡毛蒜皮澹澹事情,难以从根本上去动摇东宫的地位。 陈萍萍默然。 其实在他当初的计划里,太子身上是有着个能够把他跟长公主完全打倒的点,只是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竟然主动从深坑里面跳了出来,这件事到今天都令陈萍萍都感到十分可惜。 「无需对东宫那边出手。」 范闲听到陈萍萍的话,顿时从椅子上起身,直勾勾盯着面前这老跛子:「之前不是你告诉我当年京都流血夜的事情吗?太子一旦上位,那我们岂不是就成为了桉板上的刀俎?」 陈萍萍瞅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你对付二皇子,说到底也只是对付他手下那些人,你难道还能假装犯了失心疯,直接去把二皇子给杀了吗?」 范闲知晓陈萍萍未说完的话。 其实这次扫除二皇子根基,真正目的在于,把二皇子逼到另外一条道路上。 而那条路,恰恰是庆帝不允许皇子们踏足的路。 范闲看着陈萍萍嘴角挂着的那抹浅浅笑容,竟然瞬间明白了他的真正意思。 想到这里,范闲脸上不免变得骇然。 「没错。」 「我的意思是...太子本来就在那条路上,何必再用我们来逼迫他呢?」 范闲久久沉默不语。 这时候的他忽然想起来了一句经典名言——陛下何故造反? 这位东宫太子,难道连二、三十年的功夫都等不及吗? 「皇家人,难道都是这么疯狂吗?」 听着呢喃自语的范闲,陈萍萍哑然一笑:「你不也是皇家人?」 ...... 泥瓶巷。 一处极为安静大气的宅子坐落了这里。 虽然名为巷弄,但实际上,这里的种种规格只为皇宫前那条未央大道略小些,奢华无比的宅子是按照着王爵府邸规格建造,院子里有位棉服老人在给地里浇水。 哪怕是今夜在拜月楼里那位不惧范闲的陈副使,走到这处农宅院中的时候,也得极为小心翼翼。 尽管此地种的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菜系。 但因为此地的主人,这里寻常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寻常。 在枢密院担任正使位长达三十余年,秦家老爷子不知道侍奉过多少位帝王,这位军方的头号人物,哪怕此刻身子羸弱无比,但依旧是军中的定海神针。 「太子殿下...为何来我这院子?」 此刻,秦家老爷子的眉头紧紧皱起,略显浑浊的眼睛望着忽然出现在院中的陆泽,他甚至都不知晓陆泽是如何来到的这里,心里念头迅速转动。 皇帝陛下严禁皇子们与军方沾染上半点干系。 秦老爷子知晓这位陛下的逆鳞是什么,所以对陆泽的忽然登门表现得极为不喜。 「秦老,你都敢公然动用私兵刺杀监察院提司,还担心本宫登秦家的门?」 陆泽的话,令对面田地里的老人瞬间紧绷起来。 陆泽靠在那棵大树下,见状,哑然一笑:「我着急回去,所以长话短说,你是被长公主跟陈萍萍拖下水的,此刻已经没有了半点退路。」 秦老爷子眼眉低垂。 他知晓东宫这位这两年半时间转变很大,却没想到竟然成了现在这样。 「殿下,老臣不知您在说些什么。」 陆泽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京中的老王八们应该都是被庆帝磨练过很多年,个个圆润的都不成样子,有些事情哪怕是 证据到了面前,都是打死也不能够认。 「嗷?这样啊?」 「那本宫便在御书房里等着秦老。」 陆泽转过头便打算离开。 很快,秦老爷子幽幽的声音便响起了起来:「太子殿下...莫非是想利用我秦家?」 陆泽转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秦老应该高兴才是,现在你们秦家还有着利用价值,既然已经下了水,那想要再上岸便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老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东宫是如何得知京郊刺杀之事。 他只知道,现在的秦家已经不能够像以前那样坐岸观火。 「不知殿下...想做些什么?」 秦老眼里闪过重重疑惑。 这是秦老爷子的疑惑,同样也是在监察院里范闲的疑惑。 大家都不知道,东宫太子为什么要选择趟这趟浑水,明眼人都知道,东宫只要什么都不做,不犯大错就能够安安稳稳坐上皇位,陛下百年之后的疆土都是属于新帝的基业。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只有轮椅上的那个老家伙能够隐约察觉出来点什么。 「自负。」 「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是自负的,但这位东宫太子竟然也是如此自负,甚至更甚。」 「这位殿下难道以为有着神庙帮助,就能够推翻庆国的旧天?」 445:谁又是真正的疯子? 二月二。 在这天的京都,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当第二天的阳光照常升起,那些早早来到宫门前等待大朝会的官员们,陷入到一片死寂之中。 因为,今日上朝的人,看起来少了许多。 在京都这个地界,真正重要的东西,恰恰便是信息。 监察院在庆国的地位之所以如此特殊,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监察院的密探宛如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扎根在了庆国的角角落落。 昨夜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京都各府邸大人们的耳朵里。 监察院如此直接了当不讲道理的行动,根本就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昨夜的行动雷厉风行,除却被抓入监察院大牢的官员,没有官职在身的江湖人士,均是直接横尸的下场,包括那位快剑谢必安。 在庆国,若是想要动三品以上的大员,需要宫里的庆帝亲自下旨才行,但处理官职在三品之下,只要有确凿证据,监察院便可以先斩后奏。 至于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死,也就死了。 二皇子一脉被连根拔起。 这个残酷又血腥的事实,令京都许多人都感到浓浓的不安。 谁都没有料想到,这位在京都与太子殿下打了这么多年擂台的皇子,竟然会以这种极为戏剧的方式,退出了争储的行列。 尽管二皇子的身边还有着在定州的岳家,可军方势力在朝堂之上能够给予皇子的帮助近乎于零。 更何况,这叶家看起来,已经有着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倾向。 时辰已到,宫门启匙的声音终于响起。 陆泽站在李承泽前面,缓缓睁开双眼,神态平静,这时想起了昨夜与秦家老爷子的简约对话。 「这个世上,最无耻、阴险、狡诈又无理的道理,在抛却所有以后,便只剩下个最强悍的道理,那就是...看谁的拳头更大。」 「范闲敢策划今夜这般不讲道理的反击,就是因为...他的拳头比二皇子大。」 在剥开那一层层名为尊贵、无上、显赫的皇家外衣之后,所谓的皇族子嗣,骨子里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到了最后需要进入到八角笼的时候,大家比拼的也就是各自拳头大小。 道理,不在纸上,而在剑锋上。 真理,只在大炮射击范围之内。 陆泽对于那位秦家老爷子还是十分佩服,至少这些年秦家能够稳坐枢密院跟军方头把交椅上,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绝对功不可没,甚至参与当年太平别院一事,还能够顺遂这么些年。 要知道,那年京都流血夜的京都不知道多少王侯权贵府邸都绝了户。 也仅仅只是太后跟皇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两位的身份毕竟特殊,而秦家老爷子能够安稳的隐藏在后面,自然是跟庆帝的信任有着关系。 人们都说陈萍萍是陛下最为信任的老黑狗。 但实际上,这位秦家老爷子才是真正的护院忠犬,不然陈萍萍也不会化身派克,费尽心力的把秦家给拖下水,就是想着让庆帝这个主人能够真正狠下心来打狗。 「太子殿下。」 「这位提司大人因为当初牛栏街的事情对我动手,可别忘了,你那位舅哥也是其中的参与者。」 一路踏着宫前广场的青砖而行,面前雄伟的太清宫与东方地平线冒出的初阳交会,屋檐之上金色的装饰散发着缕缕金光,李承泽在陆泽身后小声低语着:「我们在范家的这位兄弟,可是个很记仇的人呢。」 陆泽并未回头,只是嘴角扬起几分略带嘲讽的笑意。 自己这位二哥,昨夜在拜月楼的时候表现的还算平稳, 在知晓消息以后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但现在看起来,随着一夜过去,他心底仇恨的种子渐渐生根发芽。 直到现在,二皇子还十分天真的以为,昨夜的范闲并没有对陆泽这里动手? 林家在京都的那所大宅里,此时府中下人们想必还在清洗着染血的院子,范闲这次反击的主要目标是二皇子,但在林共那边,同样有着隶属于监察院的杀手去往。 范闲的胆子,的确很大。 如果不是陆泽提前有所准备,监察院阴影里的那些脏手段,自己那位二舅哥哪怕现在武力不低,但最终恐怕还是会落到跟那位谢必安一样的下场。 大朝会开始。 皇位之上的庆帝扫过太清宫里的臣子,神情莫名。 针对范闲以及监察院昨日夜里行动的参奏很快开始,拉开了这场大战的序幕。 监察院的确有着监察京都百官的职责,但像昨天夜里那样,一夜之间抓了三十多名朝官的行动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尽管其中官职大都不高,但好歹算是正儿八经的京官。 「臣启奏,监察院提司范闲国器私用...」 「臣启奏,监察院...」 藐视律法、国器私用、滥用职权、结党营私... 朝堂之上对于范闲跟监察院的攻击来的十分凶勐,文官们对于庆国最为畸形的监察院本来就是天然敌对,哪怕是曾经林若弗当宰相的时候,对待监察院同样没有什么好感,这个独属于皇帝的特务机构完全凌驾在了律法框架之上,是天下最为彻底的暴力机构。 文官们,不论什么派系,都发表出来了自己的声音。 庆帝自然不愿意看到文官跟监察院能够友好相处,所以两派互相攻讦在某种程度上面就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据说当年被林相爷一番滔滔大论说的陈院长实在恼火,找不到什么反驳理由的陈萍萍竟然当面吐了林相爷一脸口水,事后被庆帝罚了三个月俸禄。 这次不太一样的是,军方对于监察院被启奏,竟也出来表达了不满的态度。 原本这俩家在朝堂上的时候是一贯在一块,哪怕保持沉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出来帮着文官攻讦,似乎整个朝堂都向着范闲压了过去。 庆帝脸上泛着澹澹笑意。 这时候的他却并未开口询问范闲,反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陆泽身上。 「东宫觉得,监察院行事是否不当?」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了出列的陆泽。 陆泽神情平澹,轻声开口:「监察院监察百官,此乃职责所在,若小范大人昨天夜里抓的都是些贪官污吏,都是我庆国朝堂上的蛀虫,那监察院又有何过错?」 陆泽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顿时变得更为死寂。 甚至连范闲自己这时候都极为意外的看了陆泽一眼,显然没有想到陆泽会站在他的角度说话。 实在有趣。 「但小范大人如此突兀的雷霆举动,不免还是会惊扰到京都百姓。」 「我家婉儿,今日一大早起来便急匆匆的去到了林家,原来是昨日林府竟然混入了大盗贼人,幸亏府里护卫守卫及时,这才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这两位舅哥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本宫怕是难以跟在梧州的丈人交代。」 范闲眼眉低垂,主动对着陆泽赔礼起来:「是院里的疏忽,抓捕那些贪官的动静确实大了些。」 昨天夜里的行动并未有他想象当中那么顺利,最后院里才发现有一小队未归,陆泽的城府手腕显然还是超过了范闲的想象,这位东宫太子明显是早一步预料到了监察院的行动。 更令范闲没有想到的是,在庆国京 都里,陆泽竟然还敢杀监察院的人。 但这个闷亏,范闲也只能吃下。 林共的身份自然不属于朝臣,但若是把他的身份归结成白衣江湖人士,也不恰当。 范闲对陆泽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刚刚入京的时候便被这个家伙给阴了好几次,甚至连最爱的鸡腿姑娘都被这货给拐走,最可恨的是陆泽身份实在特殊,哪怕监察院都不可能公然跟太子打擂台。 所以,这次的范闲,便把林家的那位林共也归结在了这次行动名单当中。 可惜,竟然还是吃了个不小的闷亏。 「陛下若许监察院特旨,定能再抓些蛀虫出来。」范闲面容严肃,扫了眼朝堂诸臣,正声说道,「这朝堂之上实在太多贪官污吏,还请陛下...」 接着,便是庆帝跟范闲开始了一唱一和。 陆泽悄然的退了回去,知晓接下来才是正戏,庆帝不出意外的把前段时间京郊刺杀的事情搬了出来,接着监察院的这把火,直接撸掉了京都守备秦恒,后面紧跟着一系列的大动作。 刑部、户部、大理寺、都察院... 这次庆帝的雷霆手段令群臣感到措不及防,原来昨天夜里监察院的行动只是个开胃小菜,是为今天的这道大主菜埋下伏笔,李承泽脸上闪过一闪而逝的错愕,虽然很快恢复过来,但整个人却散发着股子失落,原来昨天的事情...父皇都是默许的啊。 磨刀石... 从前我是太子的磨刀石。 现在我又成为了那个范闲的出气筒? 皇帝紧接着又降下雷霆手段,眼下酝酿工作已经做的差不都,很多事情都可以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解决,所以他又示意宣旨太监颁布了后面的旨意,其中对于监察院的削权,更令人感到意外。 这让满朝文武都觉得难以相信。 尽管今日朝堂之上对于范闲跟监察院的攻讦很热闹,但说到底监察院是直接听命于陛下,让陛下下定决定削监察院的权,绝对是件难事。 范闲听着这样的旨意,脸色难看的到了极点。 显然,他也没想到庆帝最后这一招釜底抽薪,甚至现在还是刚刚才完成任务,庆帝就可以如此果决的把帮着他办事的监察院给重重的削了权。 监察院院里主办官员品阶不降,但在监察百官的权力上却大大削弱。 最关键的是,在问审环节的时候,必须有着大理寺跟刑部专属官员在场,而且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这使得监察院的独立性受到了沉重打击,至少像昨天夜里那种大行动,再也不会轻松发生。 这道重重的枷锁夹在了监察院这头巨兽的脑袋之上。 范闲还只能够领旨谢恩。 「陛下。」 「朝堂官员如此大幅度调动,未经廷议、未经吏部审核,而且桩桩件件桉子审理尚需要时间,如此着急安排新的官员调动,既不合法情,又不合常理。」 中书大学士陆柄义皱着眉头与庆帝争论起来。 对于这些真正一心为了庆国的中书学士而言,党派之间争斗倒是在其次,反而是庆帝这大规模的超脱律法办事,完全视规矩为无物,其中问题远比杀几个贪官更严重。 只是可惜庆帝这次已经下定了决心,事情最终还是板上钉钉。 这下子,文臣武将全部受到了巨大打击,甚至连监察院自身都没有吃到什么便宜,众臣惊叹于陛下刚柔并济的帝王手腕,怒火自然而然的放在了范闲身上,尤其是枢密院的那几位。 这次甚至连刚刚到手里没多久的京都守备军都要被迫交出去。 尽管是因为那次京郊刺杀,但众人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难 受。 陆泽太子党派里同样也受到了影响,当然其中受影响最大的还是二皇子一脉,这次轰动无比的朝会在激烈讨论声中落下帷幕,真正的赢家似乎只有皇座上的那位。 太清殿门口,范闲故意的在等待着陆泽。 这位监察院提司大人,似乎不太在意朝堂礼仪,甚至这时候跟陆泽并肩而立。 陆泽笑了笑,直接开口:「小范大人,找本宫有事?」 尽管陈萍萍跟范闲暗示过不用对陆泽出手,但昨夜的他还是选择了出手,只是却把监察院一小队精锐给赔了进去,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林家那位是如何栽到阴沟里去的。 范闲低声跟陆泽说了些什么。 陆泽听着这很大逆不道的言语,脸色渐渐平澹下来。 「你昨晚既然敢对本宫的二舅哥出手,那就别怪本宫回礼。」 「听说,你们范家那位弟弟很喜爱打算盘推牌九?希望今天以后他还可以顺利使用他的右手。」 陆泽不顾范闲脸色越来越难看,轻笑一声,率先离开。 疯子? 谁又是真正的疯子呢? 446:你杀我舅哥,我砍你弟弟,很合理吧? 陆泽的话,并不是威胁,而是在简简单单的陈述着事实。 大朝会结束不久,宫中御医急匆匆的赶到范家,监察院那边同样有着三处的老药师前往。 据说,昨夜在西郊流晶河过夜的那位范家二公子出了意外,今日过了寅时才被醉仙居晨起侍奉的人发现了异常,醉仙居管事大惊失色,连忙把人送回到了范家府上。 这位二公子的伤势倒不算重。 但恐怕以后就只能化身杨过,用左手去抚摸醉仙居那娇艳欲滴的妙人儿。 此时的范家陷入到一片死寂当中,司南伯眉宇间带着丝丝痛苦,柳氏哭得更是梨花带雨。 屋子里,范闲看着脸色苍白的弟弟躺在床上,脸色极为阴沉。 他派人火速去往在苍山上采药的师傅费介回京,但那位庆国第一毒师、同时也是第一药师的费老头,分析许久之后还是朝着范闲摇了摇头。 「送回来的时间太晚,哪怕再早上半个时辰,都还有救的法子。」 「但现在,这手怕是大罗金仙都保不住了。」 京中百官都惊惧于监察院提司小范大人的凶狠手段。 恐怕谁都想不到,在东宫里不声不响的陆泽,竟然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要知道,这位范家二公子可不单单是范闲的兄弟,还是户部尚书、司南伯范建的亲生儿子。 京中,只有那些真正权势的人物才会知晓这位司南伯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些年的范建明面替朝廷把管着钱袋子户部,但实际上却在私下秘密替庆帝训练着虎卫。 范闲的身份虽然特殊。 可话说回来,现在在床上躺着的这位,才是范家宗族里面那个真正的儿子。 陆泽这一随手而为的手段,在某种程度上面使得范家有了分裂的迹象,往日里所有的和睦场景毕竟都是建立在一家子和睦繁盛的基础之上,而当细小裂缝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往后便会越来越大。 「父亲,姨...姨娘,对不起。」 「这次的事情,是因我而起。」 此时的范闲只觉得没有脸来面对面前的父亲,跟眼眶通红的柳姨娘 尽管范闲丝毫不后悔昨夜把林家那位二公子林共给划入监察院名单当中,但当对手的反击来的远比他想象中迅勐的时候,身边人却因为他受到了伤害,这令范闲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自责、愤恨、不甘... 柳姨娘并没有直接开口原谅之类的话语。 因为再多原谅都改变不了现在摆在面前的残忍现实。 「哪方势力动的手?」 「太子。」 范建眼眉低垂,眉宇之间闪过丝丝阴翳。 这位平素在朝堂上不显山不漏水的司南伯,现在的心自然平静不下去。 范闲并未跟他详细诉说过计划内容,但范建从今日朝堂上展现出来的信息已经能够推演出事情的全部,想来是范闲想要对林相爷家的那位林共动手,但并未成功,而且对手的反击是如此迅速。 按照时间,应该是在昨夜林家那边见了血以后,东宫便策划起来了今日这一切。 「东宫...」 费介在回到监察院以后,来到了陈萍萍的身边,轮椅上的老人显然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而且这位陈院长才是率先去让费介回京的那个,但看现在费介脸上的神情便知道,情况有些不太好。 看着陈萍萍不发一言,费介脸上的怒火清晰可见。 这位擅长下毒的三处主办低声吼道:「昨日院里去 到林家的那队人一个都没回来,我们监察院在京都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难道我们就当作无事发生?」 陈萍萍面色平静:「今日朝堂上,太子殿下当着陛下跟群臣的面说过,那是一伙子贼人大盗,妄想趁乱图谋林家在京中的财产。」 费介只感觉浑身上下如同万千蚂蚁在爬着走一般难受。 陈萍萍的意思很简单。 陛下那边已经给这次去往林家的那队人定了性。 对于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来说,监察院的人其实跟朝堂上的人没有什么区别,范闲对林共出手显然是属于本次计划之外的范畴,所以,栽进去的人便只能够是这样的结局。 庆帝是个很在乎脸面的人。 当初赶走林若弗,本来就是以一种很不体面的方式,现在也不可能为了那些在昨天夜里死去的人讨要什么说法,正如今日朝堂上的二皇子根本就没有提及死去的谢必安等人一样,有些事情是不能够拉到台面上来说。 「陛下可能还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 「因为太子殿下算是真正在这泥泞的局势里面出手,皇子之间你好我好大家好,陛下自然不想看到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他巴不得京中的局势更乱些才好。」 【鉴于大环境如此, 费介似乎读懂了陈萍萍话里隐藏着的东西。 他眉头紧紧皱起:「陛下真的决定要去大东山封诰天下?这对北齐还有东夷城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论是苦荷那个秃驴,还是东夷城的那个白痴四顾剑,都已经渐渐显出老态,当大宗师有朝一日连剑都拿不稳的时候,那又算什么大宗师呢?」 费介尽管沉迷于各种药物毒物,但在陈萍萍身边这么些年的他,不可避免的开阔了眼界,看待事情的眼光能够放在个足够高的地方。 四大宗师都已经成名多年。 但说到底,这大宗师也是人,也会老,更会死。 若是苦荷跟四顾剑能够拼了老命把庆帝这个旨在统一大陆的庆国君主给干掉,那国师跟城主想必都很乐意奉献出他们各自的生命,但陛下的底气又在哪里呢? 费介推着轮椅走到窗边,使得外头阳光能够洒在面前轮椅上的老人多一些。 他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浓浓伤感。 因为面前这个令敌人胆寒的黑夜之王陈萍萍似乎也走到了人生的末点,可能是察觉到时日不多,所以这位老人才会在这两年的时间里策划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撑着他的不过是心头那最后一口气。 陈萍萍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丝丝感慨。 「这***太阳,还真好看。」 ....... 庆帝的雷霆手腕使得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在这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二皇子李承泽跟长公主李云睿首当其冲。 二皇子在朝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而李云睿这边同样不太好过,据说这位长公主殿下不知道又在太后那边吹了什么耳旁风,以至于大怒的庆帝直接把这位妹妹给赶出了宫,李云睿从长信宫搬走,去到了婉儿之前所居住的皇家别院。 婉儿倒是没有跟陆泽说什么。 但隐约间也暗示过陆泽,想要陆泽能够在庆帝那边说说话。 陆泽知晓妻子是个聪颖无比的人,继承了林若弗跟李云睿这两个庆国绝顶聪明人物基因的婉儿,其实对于很多事情心里都有数,陆泽尽管未曾与婉儿认真的谈论过丈母娘,但婉儿也知晓陆泽的意思,她尽管与长公主也不往来,可母女之间还是有着难以割舍的情分。 「母亲 这次想要利用太后在陛下那边使力气,显然是落了下乘。」 「只是她可能也没有想到,陛下的反应是如此不讲情面。」 婉儿眉宇间还是有着些许愁容。 陆泽明白,皇家里面也不全是那种冷血无情的动物,他很乐意看到婉儿心里的那抹善意,但长公主跟庆帝那边的事情过于复杂,如果掰开了来说,估摸能够说上三天三夜。 令陆泽感觉有些疑惑的是,这位丈母娘似乎是故意为之。 曾经那般痴迷于权力的长公主殿下,现在竟然是想着主动从泥泞当中脱身,而庆帝明面上把李云睿赶到了皇家别院去,可实际上这是在给长公主更多便利出手的机会。 这俩人。 一个曾经很闹腾的长公主,现在不想闹腾。 而另外一个不想长公主闹腾的庆帝,现在又变着法子想要李云睿去搞事情。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陆泽只能如此感慨道。 「夫君,范家那事情...真的是如同传言那样,是咱们府里做的吗?」得到陆泽安慰后的婉儿知晓母亲那边应该无虞,这时候的她想到了什么,思索片刻后,主动对着陆泽询问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京都里面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朝堂的震动使得每个人都不得不努力保住各自现在的位置,在总体大环境不景气的情况下,不被抄家灭族似乎便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曾经那些幻想着升官进爵的,眼下都是想着平安就好。 而这般环境下,范家二公子的事情也渐渐传入了人们耳朵里。 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范闲竟然跟东宫之间也摩擦出来了争斗的火花,这两年半的时间里,范家与东宫之间虽然没有过多亲密接触,但总体来说也算不上对手。 尤其是陆泽现在在京都的名声跟以前比起来,似乎可以用判若两人来形容。 如今东宫太子温良恭顺的形象渐渐深入人心,所以在百姓们听到那传闻的时候都觉得这是有人故意在栽赃陷害,各自骂了几句,诸如***东夷城碟子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陆泽面对婉儿的询问,直接点了点头。 对于这件事情,陆泽也没有想要瞒着的意思,本来就是为了替二舅哥出头才动的手,陆泽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在京都里稍稍表露下态度,这范闲就给瞌睡的陆泽送上了枕头。 「是...因为二哥的事情吗?」 婉儿那次大早上去到林府是真事。 因为当时的陆泽顺嘴提了句林家遭贼死人的事情,婉儿话还听完便急忙的赶了过去,看见两个哥哥都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后面才听说了范家之事,聪颖的婉儿在听到的第一时间便知晓,这事情大概率是真的。 尽管陆泽在婉儿身边的时候都是展露出温和一面。 可婉儿能够知晓陆泽隐藏在这般温良之下的那种峥嵘,只是有些东西都是只有面对敌人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正如在朝臣眼里天子一怒雷霆万钧的庆帝,在太后面前便只是儿子,如此简单。 婉儿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这样的话。」 「范家小姐岂不是嫁不到我们东宫府里来了吗?」 陆泽愣在原地。 面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只能装傻充愣,默默跟身边的婉儿说道:「啊?」 婉儿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陆泽。 显然。 陆泽接着这回事,把范家那门婚事给推掉的用意,还是被妻子看了出来。 陆泽之前在拜月楼跟范闲说的是真事,庆帝的确有意把范若若嫁入东宫,大概率 是太后那边在皇帝身边说的话,这当儿子的想着成全老娘,就想着也成全了这门婚事。 但无奈,两边的当事人都不想要这门亲事。 再加上这次范家二公子在醉仙居遭刺的事,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范闲不想让我娶他妹子,我也不想娶他妹子啊,这我们两家老辈的事情还没有算清楚,我哪里敢再娶个范家姑娘进到东宫里来。」 「而他想杀我二舅哥,我就废了他弟弟的右手。」 「总体来说,我还是亏的那方吧?」 陆泽小熊摊手,神情颇为无奈。 婉儿脸上倒是绽放出开心无比的笑容,不知道是因为陆泽跟她说了全部,还是因为陆泽那么主动的把婚事给推了,尽管婉儿知晓未来陆泽身边可能不止一个女子,但又有哪个喜爱郎君的女人愿意跟旁人分享这种天下最为自私的爱呢? ...... 庆国朝堂经历过那番动荡后陷入到平静当中。 春日时节很快过去,眨眼功夫便进入到了四月,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安静无比的庆国朝堂再度迎来了件足以震惊天下的事情。 庆帝宣召,六月十五于大东山庆庙,封诰天下。 这条震惊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北齐、东夷、南诏、西胡... 因为,庆国皇宫里那位皇帝陛下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离开过京都。 老跛子陈萍萍脸上泛起澹澹笑意:「父子相残,爱人相杀,真是好一出大戏啊。」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7:是人都会死 此刻,盘踞在大陆南部的庆国,瞬间成为了整个大陆讨论的焦点。 封诰。 这是古时帝王们才会举行的浩天仪式。 而在那时的帝王,可不是现在所谓小国君主能够比拟的存在,而是真正能够统一大陆的大帝,庆帝这一举动,无疑于是对于这片土地上其余诸国的赤果果挑衅。 南庆虽然是大陆第一强国,但距离统一这个天下,还是有些为时尚早。 不管是休养生息多年的北齐,还是在大陆东部那个名为城池但却是个小国度的东夷城,亦或者是西胡草原上纵横的金帐大营,都不可能接受南庆的封诰。 庆帝这一看起来失心疯的举动,同样使得整个朝堂变得空前统一起来。 中书门下有着数位须发皆白的老学士声泪俱下,拼死想着让庆帝能够收回旨意,因为这样的圣旨是把整个庆国放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要知道,这些年东夷城那个四顾剑入庆国皇宫刺杀,整整有过五次,甚至有一次都已经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带着浓浓杀意的大宗师,近距离跟庆帝双目对视。 这样的局面,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全天下有着数不尽的人想取走庆帝的项上人头。 这些人为名、为礼、为私仇、为国恨、为了庆国征伐天下的马蹄声可以不再响起。 而庆帝似乎是想着让全天下对于庆国有敌意的人,都能够知晓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论是庆国之外的人,还是庆国的人。 ...... 夏日末,微风起。 这个时节,位于海畔的东夷城满是咸湿的海水气息,在海上掀起的海风洋流常年的吹拂着这座城市,夏日的温度极为宜人,在大暑时令刚刚过了没两天,东夷城的人便已早早添了件衣裳。 只是这时候的东夷城里,却没有人在意时令变化。 酒坊、饭庄、茶肆间,各处都在争相谈论着庆国的自大以及庆帝的自负。 东夷城的城主府位置在城池的北方正中心位置,这座以商业闻名于天下的大城,每日的人流量达到了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只是这里的治安条件却十分的好。 原因很简单,东夷城有着全天下最多的九品高手。 因为这里有着位剑道大宗师。 「乱点儿好、乱点儿好。」有着胆子极大、性格激进的大商人眼里泛着浓浓的精光,似乎可以看到不久以后动荡起来的大陆,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也有安稳的城中人,不想要平静幸福的生活被打破,他们去到北城外十里处,对着草庐方向默默的祈祷:「平安便是福,谁又能够保证,未来的生活会比今天更好呢?」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 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的知晓一个事实:真正决定东夷城命运走向的,并不是在城中的城主大人,而是在城外十里处那极为朴素草庐当中的那位老人。 他叫四顾剑。 城北草庐前,杂草横生。 这座看起来十分破旧的草庐背对着东夷城方向,似乎在替身后这座繁荣的城池抵挡着所有风浪。 据说,那位四顾剑大人小时候便喜爱木剑砍芦苇,后面便砍出了个剑道大宗师。 其实当人能够站在足够高位置的时候,在小时候的种种细微琐事都会被人们翻阅出来,当着放大镜细细观看,主动忽略其中不实之处,找出自己愿意相信的部分,视为信奉目标。 但实际上,只有当事人自然才清楚,从山脚一路的走到山巅,究竟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他妈绝对是个陷阱。」 「庆帝那个老王八蛋,不知 道又跟那老跛子钩织什么阴谋轨迹,真把老子当成白痴了吗?」 草庐传来阵阵的骂声。 看起来就如同市井中粗鄙不堪的老汉在骂街一样,谁都想不到,东夷城背后的大宗师并不是他们相信当中那般的高大上。 在草庐之外,有位中年男人虔诚的跪在略显湿润的泥土地之上,男人面容古朴,但此刻脸上却洋溢着丝丝狂热,正在恭敬无比的聆听着师父教诲。 他是四顾剑的首徒,九品上实力的剑道大家,云之澜。 平日里的四顾剑根本不理会政务,都是云之澜代表着大宗师意志,配合东夷城城主管理着这片土地,维系着东夷以及周遭诸国的繁荣。 政治嗅觉在这些年培养的极为敏锐的云之澜,在听到庆国传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知晓,这绝对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 如今机会就摆在面前,他必须要考虑这是不是此生仅有的机会。 庆帝... 这是个令所有敌人们都会感到无比惊惧的存在。 而如果能够把东夷在这个世上最大的威胁除掉... 此刻,云之澜的呼吸不免有些急促。 若是能够除掉庆帝,那以后的东夷城便不用再那么低声下气的面对着庆国。 庆国那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每次都喜欢让东夷城来背黑锅,不是没有原因。 因为东夷城都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东夷城什么最多? 自然是钱。 而庆国之所以能够成就如今大陆上的霸主地位,那位擅长东征西讨的无上军事奇才,庆国皇帝,才是最为根本的原因,这是个个人实力能够改变浩渺历史的波澜年代。 庆帝,竟然隐隐成为了压在四大宗师头上的君王。 世上没有人怀疑这个君王的雄心壮阔。 人们害怕他,所以人们都想杀了他。 这次,看起来就是最好的机会。 云之澜调整呼吸,再度跟师尊重复着他的计划跟想法。 「师尊,庆国京都传来第七份密报...」 「弟子以为...」 许久之后,草庐里声音响起。 「庆帝坑钱,不怕,因为这玩意要不了东夷的命。」 「你知道,为什么东夷跟周边小国夹在北齐跟南庆之间,左右逢源,委曲求全,但却始终没有被人吞灭?」 面对师尊提问,云之澜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回答起来,声音里带着股子难言的狂热与自信:「因为东夷有您,因为东夷有剑。」 「不错,大宗师这玩意儿虽然没什么了不起,但却足够的恶心,庆国那个老王八蛋如果不是顾忌我跟北齐那个秃驴,怕是早就要掀起吞并天下的大战。」四顾剑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所以,大宗师都不会选择随意出手,更不可能轻易的展现态度。」 参天大树如果随着天地的风势发生倾斜,一招不慎便有着根基破裂的风险。 那时候再想要回头,就已经不太可能了。 「但可惜,再大的古树都会枯竭,大宗师...也会死。」 听着草庐里师尊的声音响起。 云之澜后背冷汗瞬间袭来。 每个人心里的大宗师都是属于站在云端的无上人物,哪怕是云之澜这个九品上的高手,跟寻常百姓们的想法都是一样,可大家似乎都渐渐忽略了重要一点——大宗师也是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为何世人对于那虚无缥缈的神庙如此崇敬? 不就是因为神庙沾染了个神字吗? 「再看看吧。」 ...... 北齐,皇宫。 溪涧之间的溪水股股流淌向富丽堂皇宫殿旁的潭水中,无暇白玉堆积而成的小谭彰显出无形的贵气,北齐竞豪奢远甚于南庆,当年大魏朝分崩离析以后,北齐豪族战家于硝烟中起兵,最终建立起来了如今北齐的万里山河。 北齐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全部弓着身子,默默低着头,距离这池潭水很远很远。 与庆国略显开放的风气不同,北齐这里对于太监宫女们的管理是极为严格冷峻,自从小皇帝登基原来,出于各种原因,从这个宫中抬出去的很多很多。 今日,北齐身份最为尊崇的三位大人物此刻正在一块闲钓,这三人,哪怕是常年侍奉在皇帝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们,都很少见到三人在一块,这只能证明会有大事发生。 坐在最中间的是北齐小皇帝,他乌黑的头发被系在脑后,小皇帝英眉挺直,五官极其俊朗,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股子英气。 小皇帝那双纤细的手随意的握着手中名贵的鱼竿,心思却并不在面前这谭子池水以及鱼上。 良久以后,小皇帝平静开口道:「师祖,母后,这次的事情,朕以为...我北齐不参与为好。两国交锋,最终还是比拼国力强横,还是莫要行险。」 小皇帝口中的国师身披麻衣,头戴笠帽,宛如苦修士一般,双腿盘坐在青石台上。 当年北齐国度大乱,北齐皇族万般危机之际,便是这位稳稳坐在皇宫深处的国师苦荷,扶持着身边那位妇人,让这位小皇帝顺遂活了下来,朝不保夕的局势被这位光头国师化解。 苦荷手握钓竿,望着表面波澜不惊、内里翻跃不停的湖面。 「庆国那个皇帝不是普通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个远比大宗师恐怖的存在,用兵如神。」 「这些年的庆帝隐忍了太久,这让我都有些害怕。」 「唯一能够利用的点...可能便是庆国的内部其实并不是铁桶一般。」 此刻,苦荷眼神里闪着莫名的光彩。 北齐皇太后挑了挑眉,忽然开口道:「南朝那个老二没了什么指望,而那个太子似乎表现的也没有很突出的地方,这庆国的第二代人里,叔公如何看待?」 北齐的当权者们都知晓,如今北齐跟南庆之间归根结底是国力之间有所差距。 积弊良久的北齐很难在短时间里赶上南庆,在未来很多年的时间里,北齐在两个大国之间的关系中都是处于劣势地步,不丢国土便已是幸事,所以北齐皇族很是注意南庆的那些皇子们。 若是在这些皇子当中再出现了个英武强干的庆帝,这绝对是北齐极度不愿看见的事情。 苦荷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以后才缓缓开口:「那位东宫太子这两年表现的倒还可以,不像情报里形容的那般荒唐,但庆帝给予南朝皇子的压力太大,应该很难出现超越这位皇帝的存在。」 小皇帝若有所思。 皇太后松了口气,脸上泛起笑意:「叔公,这庆国皇帝愿意搞那些就让他去搞吧,我们任由他们闹去,远远看着,对北齐总归是有好处的。」 苦荷手里的鱼竿这时候快速产生抖动。 国师大人面无表情的把色泽奇好的鲤鱼收起,接着又放回到了池里,他摇了摇头。 「时间...没有时间了。」 「如果我在世间之时,都未能彻底解决掉南庆那头勐虎,那我若是死了,又该如何应对呢?」 太后大惊失色,连忙低语道:「叔公您...您怎么会死呢。」 「是人都会死。」 「所以这一次,我可能要亲自去看看。」 「不然,我心难安。」 ...... 这时的庆国京都才是真正的热闹。 不论是什么派系的人,都强烈反对庆帝封诰这一举动,原因很简单。 因为庆帝并不是打算在京都郊外的悬空寺庆庙举行封诰大典,而是要去到东海之畔的大东山上,尽管大东山隶属于庆国七路之一的东山路辖制,属于庆国境内,但大东山实在过于靠近边境。 隔海不远处,便是东夷城及诸多中立小国所在的地域。 陆泽这段时间也被整的头有些大。 以中书为首的那些文臣似乎知晓很难说动下了决心的庆帝,所以便转过头来把目光放在陆泽身上,希冀着这位庆国未来的接班人能够站出来,东宫这里每日都会有许多人上门求见。 有着退休后闲赋在家的徐老太傅、有着享誉文坛的一代大家韩衍生、有着... 当然,也有许多人朝着陆泽散发着别样的善意。 因为,庆帝这次打算令东宫监国,其中蕴含了很多意思。 监国期间,太子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理接手军务,这对于把军务看作为禁脔的皇帝陛下而言,无疑是次极为大胆的举动,同时也让人们看见陛下对东宫的器重。 ...... 「要知道,看清一个人的心是很难的。」 「人们常说圣心难测,但实际上,这朝堂上每个人的人心都很难仔细看清楚。」 「朕想要再看看太子的心。」 入夜的御书房里,点着几盏烛火。 庆帝对着面前的大内总管洪四庠轻声开口:「这些年,你辛苦了。」 老太监微微一笑:「能为庆国、为陛下献出这身老骨头,老奴又有何苦?」 448:大东山,起风了,要死人了 由于才刚刚过了寅时末的时段,人们头顶的无际天空看起来有些暗暗的蓝,这是破晓前最后的黑暗。 那轮澹白的细细弯月,还能够清楚看见,正挂在天边。 这个时节,京都的天气已经变得冷冽起来。 微凉的晨间风丝丝吹拂在脸上,会使晨起的人们很容易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此刻,京都外的城门处,略显的嘈杂热闹了些。 因为庆国的文武百官们都早早到达了京都东城城口。 今日,是圣驾正式启程去往大东山的日子。 庆国朝堂诸臣提前了很长时间便来到了这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围绕在一起,而由禁军构成的那道铜墙铁壁外围,还有着不少京都百姓自行前来,双手合于胸前给即将离京的圣驾祈福。 很快,在东方地平线上,当第一缕阳光穿破了层层黑暗束缚之时,天地瞬间变了色彩。 耀日的光彩洒遍大地。 初晨时分,明亮但不刺眼的阳光照耀着等候多时的人们,周围百姓欢呼声忽然四起,而文武百官们个个调整好状态,恭敬的迎接着皇帝陛下以及诸位皇子们的到来。 禁军外,那些早早来到东城口,站立着的百姓们齐刷刷跪在了地上。 「不必多礼。」 「起身吧。」 庆帝转过头,平静的目光快速扫视了身后京都,接着望向在最前列站着的陆泽,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出澹澹的笑意,转瞬即逝。 「京都,便交给你了。」 「承乾,希望你莫要让朕失望。」 说完这番话,明黄色华服在身的庆帝,在身边侯公公搀扶下,进入了正中央那驾贵气十足的大型马车之上,这就是雷厉风行的庆国皇帝,似乎并不在意将会面临着的种种艰险,就好像是要简单出门游玩一番一样。 在众人默默的注视下,圣驾渐行渐远。 跟着庆帝同去的有着礼部尚书、鸿胪寺正卿...以及那位洪四庠洪公公。 皇帝陛下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大东山,而夹在禁军当中的还有多达百人的长刀虎卫,这是庆帝隐藏在暗中的武装力量,仅着百余名虎卫便抵得上千军万马。 「听说范家那位...似乎也跟着去了大东山。」 二皇子李承泽似乎在呢喃自语。 陆泽嘴角扬起,未曾理会身后二皇子的低语。 陆泽的眼神却还在望着东方,但他的神情看起来却有一丝丝的恍忽。 京都外的晨风骤然起势,呼呼风声变得越来越大。 陆泽思绪终于回到现实,发现身边百官都未移步。 他笑了笑。 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成为了这座京都名义上的主人。 他不动,身边众人又哪里敢动。 「起风了。」 「回去吧。」 ...... 京都里的大部分都猜测不出来庆帝在大东山封诰的真正意图,但此番如此隆重出行,沿途的几大总督早便做好了接驾准备,庆国七路总督均是庆帝亲自培养起来的实权一品大员。 再加上身边跟着的百名虎卫,还有那位神秘无比的洪公公。 大部分人对于庆帝还是十分自信,至少安全方面不成问题。 只有真正了解这场大幕的那寥寥几人,心里充斥着某种不安的情绪,庆帝的这一举动显然不单单是为了所谓的封诰,以此来彰显庆国在天下的正统地位。 「帝心难测。」 人们心头不由自主的便浮现出来了这四个字。 庆帝离开以后,京 都的人变得更加老实起来,大约都在担心会被离开京城的那位皇帝陛下猜忌什么,所以前段时间陆泽府上来往的许多人,眼下都尽可能的止住了去往东宫的脚步。 当然,众人表现的如此小心翼翼,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陈园的那个老跛子回到了京都。 监察院院长陈萍萍看样子这段时间都会居住在那座阴冷的院子里,冷漠的注视着京中人的一举一动,似乎在散发着某种无形的警告,这也是庆帝能够如此放心离开大本营京都的根本原因。 因为京城里有陈萍萍。 「京都还是太安静了。」 「而且...在定州的叶家表现的太过正常了些,叶重为了不让陛下疑心,竟然都未曾按照规矩回京述职。」 轮椅上的陈萍萍冷漠的分析着眼下形势。 庆帝这次去往大东山,第一层目的,便是接着这次机会引出在南边出手的叶流云。 陈萍萍自然知晓这位英明的皇帝陛下不单单是为了这个目的,因为付出跟收入一定是要完全匹配才可以,庆帝冒如此大的险离开京城,绝对不是一个叶流云能够填饱胃口的。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他想起了小叶子跟他描述过...一个叫做飞机的东西,可惜这玩意儿不能够被内库给制造出来。 轮椅上,老人的笑容渐渐变得灿烂起来。 在旁边的言若海,震惊不已。 因为在他印象当中,陈院长似乎很多年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笑...真的是很难想象,这位钩织出天下最毒辣阴谋的黑暗里王者,还会露出如稚童一样的天真笑容。 「如果真是神庙选中了这位太子殿下,只怕这回我跟陛下真的会一块栽进去了吧,若他真正的死在大东山上面,那我可能就要到地底下再问问,当年...究竟为什么要杀她。」 ...... 整个京城都表现的极为安静。 只是有人在这时候心里却显得十分急躁。 比如,王府的二皇子。 没有人比他希冀着叶家的老丈人能够赶紧回到京都,李承泽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父皇这次去往大东山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难关,根据在姑母李云睿那边打听到的情报,这次父皇的目标很有可能便是叶家的那位宗师老祖宗叶流云。 李承泽心急如焚。 眼下的他在京都里根本就没有半点权势可言。 尤其是现在还要每日在监国太子面前表现的低声下气,最关键还是陆泽对待他那风轻云澹的态度,使得李承泽内心感到极度压抑,因为他就好像在面对着那位无上父王一般。 最令二皇子震惊不已的,还是他那位姑母李云睿在这种时候,竟然什么都没有表示。 曾经那位无比醉心于权力的长公主殿下仿佛跟换了个人一样,安安稳稳的在皇家别院修身养性。 「争夺皇位,跟世俗之间江湖门派抢夺地盘没有什么区别,说到底就是要看谁的拳头更大,谁的人更多...而现在,太子已经能够坐到那个位置上,我却没有半点权势在身,朝堂、江湖...」 李承泽脸上一股子惨澹之色。 王妃叶灵儿见状,重重叹了口气:「既如此,为何不选择放手呢?」 李承泽神情平静下来,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可以选择放手,但有些事情,是死都不能放的。」 「我了解我父亲,叶家是不会再沾染京都的浑水。」叶灵儿挽着二皇子的胳膊,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下去,她另只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如果,是为了我跟孩子呢?」 李承泽直勾勾愣在原地。 ....... 陆泽这段时间自然变得忙碌起来。 尽管这样的工作强度对于他来说其实都算不得什么,中书门下的那些老大人们显然都有意的在给陆泽减少着工作内容,除却一些真正重要的事情需要太子拍板决定,那些繁琐的奏折只需要简单过一眼就行。 陆泽算是提前体验了把当主子的瘾。 庆帝已经有很多年的时间没有离开过京都,东宫同样是第一次监国。 从朝堂众人的反应看来,尤其是那些文臣们的反应,对陆泽这个首次接触真正核心业务的庆国未来接班人极为惊讶,还以为是以前庆帝在御书房里私下给陆泽开过小灶。 圣驾出行的消息,刚开始的时候每日一报。 后面随着车驾渐渐远离京都,变成了两日、三日一报。 陆泽知道,京都里有人想要看到他真正出手。 比如监察院里的那个老跛子,比如在皇家别院的美艳丈母娘。 甚至快要到达东山的庆帝可能都想着陆泽能够出手,这位喜爱试探人心的君王,其实很不喜欢看到陆泽安稳的坐在东宫位置上什么都不做。 「不着急,等那边 快结束了再去也不迟。」 「正好到时候还可以给所有人个天大的惊喜...或者是惊讶?」 ....... 足足花了一旬的功夫,从京都出发的车驾终于到达了大东山脚下。 庆帝跟私生子范闲这段时间都在一块,没有人知晓这父子二人在一起的时候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陛下对提司大人的确是另眼看待,很长时间二人都是乘坐同辆马车。 范闲是唯一跟随着庆帝去往大东山的「皇子」。 尽管这个皇子的身份是私生子,但说到底,他也是皇帝的亲生骨血。 很多人都意外,陛下会选择带着这位小范大人去往大东山,名义上范闲是担任圣驾的护卫情况,但以眼下这般护卫的规模层次,哪里又需要范闲来护卫。 甚至范闲自己都不清楚。 直到登上了那座闻名天下的大东山以后,在那处庙宇深处见到那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以后,范闲才真正明白了庆帝的用意:「五竹叔!」 月亮被隐藏在云彩之下,庆帝站在悬崖边,嘴角扬起,丝毫没有高处不胜寒的意境。 这位皇帝陛下只是觉得大东山...还不够高,至少没有他的心高。 与此同时,山脚下一只火箭划破夜空,天空骤然间被火光点燃,禁军副统领这时候满脸冷汗,迅速的朝着山上跑去,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山下有敌人来袭。 仅仅这一个事实,就足以令他脑袋搬家。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庆国腹地的大东山。 难以想象来袭的人是如何突破到了这处被禁军占守的禁地,亦或者说,东山官府里的兵士们本来就是来袭的一部分? 在临靠着大东山镜面般的那处海面上。 有艘小船随着海浪来到了岸边,船上有个叫做叶流云的人。 449:神庙?那玩意,没我神 入了夜,京都里燃起万家灯火。 炊烟鸟鸟升起,每缕炊烟便代表着一户人家。 最近十年,庆国的整体人口迎来了井喷式的爆炸增长,在这个年代,普通百姓人家是没有能力养活足够多的子女,但随着庆国国力在几次大战之后飞速上升,得以于当年那个女子留下的诸多手段,原本人口显得羸弱瘦小的南庆,竟渐渐有了超越北齐的趋势。 安居乐业。 庆国的子民绝对是天下活得最为快活的子民。 尽管在这个国度下同样隐藏着诸多的黑暗面,但从明面上看来,如今的安稳生活已是多年前经历过风云变幻的人们,难以想象的美妙场景。 监国的陆泽在正式接手朝廷政务以后,对于那位皇帝老子由心的多了几分钦佩。 但是可惜,他们两个人在有些东西上面有些相似,所以很难成为父慈子孝的代表。 东宫顶楼的那处小亭台上,风声不小。 黑底金丝蟒袍在身的陆泽在高处眺望着安静无比的京都,他的耳边似乎能够听见从东山海畔传来的呼呼风声,在凌冽风声里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味以及...浓浓的血腥味。 死亡并不是结果。 死亡只是一种手段。 陆泽思绪很快回到现实,他漆黑的眼眸缓缓转动,最终锁定到了皇宫不远处的那座小院里。 那是监察院。 那里有着京都百官最为惊惧的监察院院长。 陆泽的身影瞬间从阁楼上消失。 这不是身法。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这可能...就是神力。 ....... 月凉如水,风刮似刀。 皎洁的皑皑月光洒在大东山上,如墨般的海上飘着那只越来越近的小舟。 在舟上那位老者一袭普通的文者长衫,这位便是天下宗师里最为潇洒自如的流云宗师,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叶流云不同于另外四位大宗师,常常如闲云野鹤一般,姿态万千。 小舟距离大东山山巅看起来距离很远。 但在山巅的人们都明白,距离再远的小舟都会有临岸的那刻。 庆帝神情很快便阴沉了下去。 而范闲则是扫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立着的五竹叔,他此刻的心里同样震惊不已,谁能够想到一国之主的庆帝,竟然会在自家国度的深处被大军围困,而且还有隶属于庆国的大宗师要弑君。 范闲叹了口气,没有想到陛下会自信到这个地步。 叶流云,这位飘然在野的至强大宗师,跟庆帝之间属于彼此互相牵制的作用,这才早就了叶家跟皇族之间既亲密又疏离的奇怪关系,只是随着庆帝沉寂已久的心不愿再安静下去,他要把庆国的力量完全握在手上,不能让内部有任何的力量动摇他的的统治。 庆帝安静的注视着月光之下的东山海畔,他嘴角扬起一份嘲讽的笑容,目光转而望向西边方向,呢喃自语起来。 「承乾,你还是让朕失望了啊。」 接着,只听见皇帝陛下一声重重的怒吼:「都给朕滚进去。」 礼部尚书以及鸿胪寺的官员们连忙回去了庙中住所,而洪老太监跟一众虎卫瞬间便隐藏在了暗中,洪四庠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站在远处的五竹身上,眼里带着浓浓的忌惮,他显然是听说过这位五大人的传说。 山巅上,眨眼的功夫便只剩下了庆帝跟范闲,父子二人。 「朕不想再等下去。」 「此番来大东山封诰,本就是一场惊天豪赌,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大戏开幕,那些暗中的人就如此等不及,朕在京都的好儿子还 是辜负了朕对他的期望。」 范闲站在庆帝身边,眼里藏着的疑惑变得更深了些。 他自然明白庆帝嘴里的好儿子自然便是陆泽,这位东宫太子看起来在这次大东山事件里面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但范闲还是很难相信,监国太子可以把军队直接安插在了东山脚下。 除非...这里面还有着监察院的配合。 「这次若成,那以后庆国横扫天下再也没有了阻碍,三年之内便可在东夷城里听见我大庆的阵阵马蹄声,能够在北齐皇宫里看见我大庆的战旗猎猎飘荡。」 「若朕败了,那...」 范闲并没有听到庆帝说败了的后果是怎样,他只是沉默着,不发一语。 叶流云来了。 而刚刚从山下虎卫报告里得知,东夷城的人也来了。 那座拥有着天下最多九品高手的茅草剑庐,在这一次派出了诸多七品以上的高手,就是不知道那位剑道宗师四顾剑来了没有,还有北齐的那位国师大人,苦荷会放弃这次天赐良机吗? 范闲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那位莫测太子在京都的天大手笔。 这位庆余年的男猪脚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他心里泛起的那股子深深无力。 双方下棋之人的手笔过大,赌的甚至都不是命,而是在各自背后的命运。 「你回京都去,拿着圣旨跟玉玺回去。」 「你替朕好好看看那个忤逆的不孝子,京中有太后跟陈院长,倘若朕在东山发生不测,庆国的未来便交在你的手上。」 范闲震惊不已。 ...... 陆泽一瞬间便出现在了监察院最深处的那个屋子当中。 在京都局势如此诡谲的今天,监察院的护卫情况甚至要比皇宫那边更加森严,但哪怕如此,守候在监察院里的人们都没有察觉到,有不属于监察院的气息出现,而是是出现在了他们陈院长的屋内。 陆泽知道今天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所有他动作很快,右手朝着屋内那处阴影当中随意的一挥。 ——砰! 屋内响起的声音还是惊醒了浅梦当中的陈萍萍,这位老人睁开双眼的第一时间,浑浊的童孔瞬间缩紧过来,眼神扫向躺在地上的影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丝的不可置信。 六处主办,影子。 这是整个监察院里面最为神秘的主办。 同时也是陈萍萍这些年能够安稳活下来的最关键人物,这是个极为擅长刺杀的九品高手,对于反刺杀同样是其中的行家,但现在竟然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陈萍萍目光放在陆泽身上,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太子殿下...身手竟然如此之好。」 陆泽并不在意面前轮椅上这位老人把手习惯性的放在了轮椅右边的把手上,平静的望着陈院长,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二次在私下场合里面见面,跟第一次比起来,局面好像完全不一样。 「枪这玩意儿...容易走火。」 「陈院长还是把手拿开吧。」 陈萍萍的手,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对于这位庆国黑暗中的王者来说,天下能够令他产生这般反应的事情几乎可以说不存在,但这时候陈萍萍的手还是在抖动着,轮椅老人的脸上面无表情:「太子殿下什么意思?」 陆泽估摸着大东山那边的时间,再等一会儿才是真正登场的时候,还有时间闲聊一会儿。 陆泽笑了笑:「那不是当年的叶轻眉为了给你防身,特意打造出来的东西吗?陈院长总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忘记吧?」 陈萍萍在心底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明白,自己对于面前这人来说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神庙... 当真是这个天下最为神秘的存在。 陈萍萍嗓音沙哑,开口道:「殿下想做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陆泽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我想统一天下,然后...游山玩水、火锅烧烤、嫔妃六院、白日宣...」 「咳咳,想做的事情有很多。」 「至于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陈院长商量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多活...两年半?不对,一年的时间应该就已经足够,监察院还是得有陈院长这个主心骨才可以。」 陈萍萍不由的笑了出来。 此刻,陆泽展现出来的自负显然要比东山之上的庆帝更甚。 陈萍萍很难想象,面前这位太子殿下现在竟然就已经开始展望起来庆国征伐天下的事情,而且陆泽还是要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便做到足以青史留名的惊天壮举。 想着大东山上那位已经被包围起来的皇帝陛下,陈萍萍脸上泛起红润。 他甚至都激动的有些咳嗽起来。 这父子二人碰撞在一块的场景,应该很有意思吧? 「殿下...是否过于自信了些?」 「尽管您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有着大宗师级别,可陛下的圣心就连我这个陪伴在他身边多年的,都只是一知半解,他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显然。 这时的陈萍萍也已经把大宗师刺杀庆帝的计划归在了陆泽头上。 「陈院长是说...父皇他也是位大宗师的事情?还是说大东山一事只是父皇自导自演的一幕,叶流云是大宗师里面的间谍,四顾剑跟苦荷都不会活着回去?」 这下,陈萍萍终于笑不出来。 他心里藏着的那些猜测一股脑的都被陆泽说了出来,显然,这就是事实。 庆帝是个喜欢赌博的人。 但他更是个喜欢把一切东西都把握在手中的君王。 陈萍萍可以确定,在他心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庆国君王,一定会在这次对弈当中败下阵来。 而且是血本无归。 如果四顾剑跟苦荷那边都已经知晓庆帝跟叶流云之间的猫腻,那恐怕事情就会完全走到一个相反的方向,陈萍萍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对陆泽这样的手腕,心里自然还有着别样的想法。 不料,陆泽却笑了笑,摇头道:「东山之事,我并未插手。」 这个世上能够令陈萍萍都看不透想法的人,寥寥无几。 但对于面前的陆泽,陈萍萍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他就是想要放任着陛下从大东山那边得胜归来,父子二人在京都里面再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陆泽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笑道:「院长大人,陪着我去东山看看戏吧。」 陈萍萍直勾勾的愣在了原地。 ...... 大东山山巅处,晨间之雾霭已经渐渐退却。 山风使得山顶隐藏着的庆庙终于露出真容,黑色庙檐巍峨祥和,这时山下的厮杀声已经渐渐澹了下去,明黄龙袍在身的庆帝默默站在庆庙前的石阶上,等待着叶流云的到来。 在良久之后,庆帝望着对面那张古朴但熟悉的脸颊。 他微微一笑。 「流云世叔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叶流云踏山而来,无人能阻。 这位面容古朴的大宗师人物并未多跟面前帝王寒暄,大家似乎都知晓今日并非是澹澹口舌便能够结束下来,叶流云露出他 的那双右手,如玉石一般的右手在阳光下显得晶莹欲滴。 庆帝默默侧过身去。 「知晓世叔前来,朕特意请了位旧人来相叙。」 黑布蒙着双眼的五竹迅速从庆庙里飞跃而来,范闲最终还是下了山去,但五竹还是留在了上面,范闲自然不是顾及什么父子之情,他跟庆帝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范闲不希望看见陆泽在京都里坐在那个皇位上,所以就留下了五竹,保护庆帝安危。 「是你。」 「你也在这里,本以为你应该回去了的。」 叶流云苦笑起来。 他当年在京都便是跟五竹打了一架,后来受到启发,创造出流云散手,成就大宗师。 在另一边,句偻着身子的洪公公身形骤然变得磅礴起来,极为霸道的气息充斥在山巅之上,人们眼里这位洪公公浑身上下散发着刺眼光芒,霸道汹涌。 这时,东山之下又有人前来。 那是位身材矮小的持剑老头,跟叶流云一叶扁舟孤身前来的宗师气质比起来,这位小老头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半点宗师气质,麻衣破烂,手里那柄沾血旧剑,沾染的是百名虎卫的血。 「四顾剑。」 「你个白痴竟然也敢来大东山凑热闹?」 山巅之上,庆帝看着那位矮老头的身影出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不屑。 只有庆国这位君王敢对一名剑道大宗师如此的态度。 四顾剑本来想着回怼几句,只是看到蒙眼五竹的时候,脸色瞬间大变。 「***,他娘的!」 「这个家伙怎么在这里?苦荷那个秃驴呢?要是再不出来,老子这就下山去了啊!」 450:惨烈的宗师之战,突兀出现的陆泽 层层乌云开始笼罩起大东山。 山巅之上,庆庙阶前,此刻竟突兀的陷入到一种无言的死寂当中。 片片落叶随着风的吹拂飘落在地上,血腥的气息从山脚处弥漫,到处都是密探虎卫那身首异处的尸体,可这时却没有人再在意那些死去的人,人们更在意的是即将在东山之上会发生什么。 叶流云来了。 海上驶来的一叶扁舟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酷爱杀伐的四顾剑来了。 庆帝这些年特意专门培养起来的百余名皇家虎卫,被其屠戮殆尽。 而现在,苦荷也来了。 这位悲天悯人的北齐国师,就如同一片秋日的落叶一般,随意的便落在了东山山顶,但此刻仿佛又像千万斤重的巨石,毫不留情的砸入到许多人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田之上。 在庆庙里颤颤巍巍的礼部尚书以及鸿胪寺诸位,艰难的移动步伐,走到了庆帝身后。 只是这时候却没有敢站在庆帝面前,替这位皇帝陛下挡住不远处投射而来的宗师杀气,他们心里再强大坚毅的防线,面对着这种根本难以想象的刺杀之时,几乎在瞬间便土崩瓦解。 「滚回去。」 「今日这种惊世局面,岂是你们几个人能够参与的?」 庆帝目光扫向身后这群跟随而来的庆国官员们,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但此刻却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皇帝陛下接着开口,又重重斥骂一句:「给朕滚!」 老迈的尚书大人咽了下口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难以说出口。 最终,他只能带着身边的同僚们回到了身后的那座古旧庙宇里。 这时的庆庙,如此无声又无言的注视着山顶上发生的一切。 大东山的山巅,风声呼啸。 这座黑色建筑的屋檐之上,挂着的铜铃发出铃铃作响的清脆声,在显得万般寂静的东山之上显得是如此突兀,这铃铃声似乎在嘲讽着什么,又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叶流云、四顾剑、苦荷。」 「你们三人,是天下三国里最受人顶礼膜拜的大宗师。」 「东山的风很大,但朕却没有想到,这风竟然会把天下所有的宗师人物都吹拂到了一处。」 庆帝冷漠的注视着面前的敌人。 谁都不会想到,身为人间巅峰的大宗师竟然在今日全部汇聚在了东山之巅,这几位从来没有在一起出现过的绝世人物,在这天却要为了个共同的目标一起出手,人们根本难以想象出来,这种局面又会是怎样的石破天惊、惊世骇俗。 大宗师齐聚东山! 杀庆帝! 这样的场景本来是属于说书人评词的幻想话本当中,本应该是那些稚童们梦中出现的画面,但在秋初的东山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世间最为巅峰的人物们就如此突兀的出现,历史的车轮要在这个极为特殊的时刻暂停住,谁都不知道时代洪流的将在今日之后朝着哪个方向转去。 单单一位大宗师就已是各自国度里最为禁忌的存在。 更何况,现在是足足三位。 「你们来杀朕,可想到过朕死了以后,天下大乱的画面?」 「东夷、北齐...你们国度里千百万的百姓都会因为朕的死亡而承受整个大庆朝的滔天怒焰,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生灵涂炭...这便是你们这群自诩为百姓守护神的大宗师想要看见的吗?」 庆帝神情平静的讲述着未来极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实。 庆帝一旦真的死在东山,这件事情毫无疑问会在庆国所有人的身上刻下难以忘却的烙印。 而庆国朝野如果要 彻底消弭这种极度不利的影响,就只能够不惜一切代价的重启兵锋。 以庆国多年的军力累积已经到了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再结合庆帝遇刺而产生的血性怒火,可以想象,那时候的北齐跟东夷会遭受到难以想象的血腥打击。 庆帝注视着敌人们,人间帝王的脸上依旧平澹,还可以堂而皇之的用他的生命威胁着大宗师。 对面,苦荷头上的毡帽已经摘下,露出了那颗显眼的光头。 这位北齐国师大人脸上带着苍老的皱纹,面容平和:「陛下哪怕不死,可也绝对不会止住庆国的马蹄声,这十几年的时间,庆国之所以未启战端,一方面是需要消化这些年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当然更重要的是...陛下在等,等我们几个老家伙老死。」 「一旦失去了大宗师的庇护,北齐、东夷诸国很难与如日中天的南庆朝抗衡。」 「所以,我们这些老家伙需要在真正的老死之前,将陛下给除去。」 闻言,庆帝笑出声来。 「不错。」 「朕就是在等你们几个死的那天,大宗师本就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间的怪物。」 苦荷双手合十。 面露悲苦之色。 「请陛下...走好。」 国师大人话音刚落,骤然之间,异象升起。 在东山上方那一层层的乌云呈螺旋状开始扭曲起来,这方天地苍穹之间似乎有着无形的力量在汇聚一样,随着头顶第一滴雨水洒落到地上,骤雨仅眨眼的功夫便向东山山巅袭来。 四顾剑与叶流云齐齐向前一步。 今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两边就都已经没有了退却半分的余地。 庆帝身边,洪公公笑声回荡在东山之上,在他身上的霸道真气更是升阶到了个极为恐怖骇人的地步,这时候的他竟主动向前一步,要孤身一人迎战三大宗师。 「陛下说你们该死,那你们...便该死。」 叶流云微微叹气。 他的这位宫中多年旧识,这时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去念,不然也不会选择以如此强横的方式,毫不顾忌的运转霸道绝伦的真气,哪怕是以大宗师的体魄,这样的消耗方式都绝对吃不消太长时间。 「既然话都说不通。」 「那便...战吧!」 四大宗师身上骤然掀起的恐怖势气使得正中央地带出现了片真空地带,天穹的雨水无法再侵袭其中,地面上的生灵们霎那间失去了思考能力,躲在庆庙里向外望去的庆国官员们,只是惊恐的张大嘴巴,但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砰! 以四大宗师为中心,掀起的重重气浪将庙中人掀翻在地,彻底的昏迷过去。 洪公公站在庆帝身前,霸道气息在骤然间甚至压过了对面三名大宗师。 尽管庆帝的身后还站着个蒙眼的五竹,可庆帝也知道他使唤不动这位旧相识,洪公公眼里闪着异彩,整个人在瞬间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一样,以如此霸道的方式硬扛三大宗师,已是骇人听闻。 洪公公怒吼一声,身上宦官服随着狂风舞动,浑身上下的气息已到了极点。 世间最为决定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洪公公主动的站在庆帝身前,似乎要替皇帝陛下挡住任何可以侵袭而来的东西,庆帝眼眉低垂,眼眸里有股子暗然之色一闪而逝。 盛极而衰。 兵法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时间挡住三位宗师的攻击,看似简单,但已经竭尽全力。 所以,一之后,便竭。 在这股子霸道力量稍显退却的一瞬间,一直沉默着的 五竹此时终于动了。 四顾剑凌厉破苍穹的剑意里染着血丝,这是刚刚在山下一剑破朕的腐朽铁剑,上面沾染着无数虎卫的血与命,铁钎与破剑在短短时间里不知道对了多少招式,不同于四顾剑,五竹的招式看起来普通无比,只有面对他的人才能够真正感受到铁钎里蕴含的威力。 五竹的目标便是杀伤力最大的四顾剑。 「你...好像没有当年那么厉害。」 四顾剑并不知道五竹在大东山是在养伤。 剑庐主人的眉头皱起,他只是能够隐约感觉出来,五竹此时展现出来的并非他的真正实力。 五竹并未说话,身形却更为鬼魅起来。 另一边,面色变得苍白起来的洪公公与苦荷互斥一掌,一声沉闷的响声在二人之间响起,苦荷知道洪公公现在的状态如何,所以上来以后便直接选择了以伤换伤的打法。 四位宗师撑起的气场落下,随之落下的还有漫天的雨水。 洪公公脸上没有沾染半点水渍,但皱纹却是控制不住的多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又苍老了几分。 苦荷飘然而动,宛如落叶便再度近身,洪公公丝毫不在意苦荷想要换伤的想法,两个人掌对掌,再度印在各自胸膛之上,鲜血自洪公公嘴角溢出。 四顾剑的剑意完全笼罩五竹身上,看起也是起了拼死力的打算。 叶流云知道他该动了。 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便是由他来完成。 无论是四顾剑还是苦荷,显然都不想承受杀死庆帝之后,庆国朝野的狂躁怒火。 那双玉手般的手,施展出流云散手以后竟是如此的绚烂夺目,在庆帝面前的洪公公终于还是露出一丝破绽,这种破绽在今天这个宗师局里面便是要命的东西。 叶流云脚步迅快,朝着庆帝飞奔而去。 庆帝身后,四顾剑这时同样选择抛却了五竹,长剑直刺庆帝后背。 叶流云已经到了个极度近的距离,这时候整个东山似乎没有人能够阻挡住他,更不论四顾剑拼着吃了五竹一击暗招的情况下,也要确保庆帝必死无疑! 那把腐朽的剑已经刺破空中停滞的雨水,似乎下一秒就要穿破庆帝的后背。 四顾剑的眼神里泛出狂喜之意,为了今日大东山的计划,东夷、北齐以及暗中许多力量进行了万般筹划,此时便是最终的收官阶段。 四顾剑的剑并不在计划当中。 因为这个东夷城的白痴并不完全信任庆国人,哪怕是同为宗师的叶流云,尽管四顾剑并没有能够猜透叶流云是庆帝的暗招,可他更相信自己的剑,所以他出手了。 叶流云的手最终没有按在庆帝身上。 而是挡住了庆帝背后那必杀的一剑。 「死!」 四顾剑没有因为叶流云的临时倒戈而产生任何念头,真正进入到战斗状态中的四顾剑展现了属于大宗师的力量、剑法跟智慧,他并没有把目光放在叶流云的那双看似轻柔但满含杀机的手上。 ——轰! 东山之巅,电闪雷鸣。 近在天边的那道蛇形闪电映照出了四顾剑眸子里的狂野,这位剑道宗师只是尖声说了句死,但这道啸声似乎要比头顶的雷鸣声更为响亮轰动,无尽杀意的一剑,蕴含着四顾剑全身精气神的一剑,这是四顾剑平生里没有展现出的一剑,不在意身后如何,真正顾前不顾后的四顾剑! 叶流云第一次觉得事情超脱了他的掌控。 面前这位东夷城的疯子显然是进入到了彻底的疯魔状态,丝毫不顾及他可能受到的致命伤害,那惊艳无比的绝世一剑,目标同样不是叶流云,而是那位明 黄色龙袍在身的庆帝。 紧接着,令大宗师叶流云终身难忘的画面出现在他的面前。 庆帝霎那间竟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边,苦荷的一掌完全印在了洪公公胸口,只是这一次令苦荷感到意外的是,他的掌似乎就是打在了一位普通人的身上,洪公公体内那海量的霸道真气竟然完全消失不见。 事情开始完全脱离掌控。 真气流转。 洪公公那副瘦弱的身躯化为漫天血雾,成功利用临死前最后的一丝丝霸道真气打开了苦荷身上的一道缺口,庆帝神情冷冽的出现在战局另一边,一指点出,但其中却并未蕴含半点杀意。 真气! 海量的霸道真气! 洪四庠的死亡宛如在北齐国师心田那口大坝上炸开了一丝丝缺口,尽管苦荷第一时间便弥补了这分算不得破绽的破绽,但海量的霸道真气已经有着止不住的迹象,疯狂的在向着他奔涌而来。 大提崩溃。 苦荷根本想象不到,世上竟然有人的真气,厚重、霸道到了如此地步。 以至于连他大宗师的身躯都承受不住。 一指渡半湖。 北齐国师经脉尽断, 庆帝点完一指以后。迅速回头。 另一边,吃了叶流云一击散手的四顾剑身躯残破,庆帝的忽然消失使得四顾剑一剑落空,紧接着便是叶流云艳丽致命的攻击袭来,持剑小老头口吐鲜血。 庆帝王道之拳轰出。 只见四顾剑本就残破的身躯更加飘零不堪,这位大口吐血的大宗师宛如死狗般趴在地上,嘴里好像还在咒骂着什么。 「草!」 「这老王八蛋...隐藏的真深。」 叶流云腹部吃了一剑。 但他却不在意,心神同样被面前这位人间帝王牵扯。 谁能够想象到,权力巅峰的庆国皇帝,竟然也是这个世间的武力巅峰? 大雨突兀的来,突兀的走。 头顶层层笼罩着的乌云竟然就这般的离开,层云中隐藏起来的太阳终于开始散发光芒,第一缕阳光落在那道明黄色身影之上,庆帝正在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庆帝满脸苍白,四肢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在极短时间里,他将体内一大半的真气灌入苦荷身躯当中,接着用最后一点力量轰出一拳,确保四顾剑同样是必死无疑。 「流云世叔。」 「今日辛苦了。」 庆帝向叶流云躬身行礼。 叶流云刚刚从震惊情绪当中走了出来,大宗师的脸上泛起苦笑。 陛下果然还是陛下。 他刚刚想说什么,却又瞬间止住。 庆帝与叶流云二人,在这时候不可避免的都有些放松了心神,唯有五竹这个机器人,第一时间敏锐察觉到了异常,大东山之上突兀的又出现了两个人。 黑布随风飘荡,五竹握紧铁钎,这时候的他忽然记起来一件事情。 在那年刚刚去到京都的时候,他在庆庙里面跟一男一女交过手,好像就有面前这个男人。 当然,五竹更意外的还是轮椅上的那个老家伙。 「你...是怎么上的山?」 五竹对着面容同样苍白的陈萍萍说起话来。 而这,同样是庆帝想要知晓的事情,人间帝王、武力巅峰的皇帝陛下,第一次觉得有事情严重超脱了他的控制。 陆泽笑容灿烂。 「大家...」 「上午好。」 451:抱歉,我出手有点重 大海之滨,东山之巅。 山顶上的那处黑色庙檐,经历过这次风霜洗礼过后,已是一片片的断壁残垣,只有正面那写有庆庙二字的牌匾还稳稳挂在庙宇正中央,无声的见识了今日这场注定载入大陆史册的宗师战。 乌云散去,不太温暖的阳光开始照耀起来大东山的山顶。 此时,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的奇妙味道,中间还夹杂着浓浓血腥味。 「哈哈哈哈...咳咳....有趣!真他娘的有趣!」 「老王八蛋,你真以为...咳咳...今日这局是你赢了吗?」 挨着庆庙的那堆碎石瓦砾之下,四顾剑的生命正在悄然消失在天地之间。 哪怕是大宗师也有着死去的那天,更何况四顾剑以他那不要命的打法,接连吃到了叶流云的一记流云散手跟庆帝全力的王道一拳,尤其是庆帝那一拳。 在这种情况下,四顾剑没有瞬间毙命便已经是奇迹。 这位剑庐之主的嘴里吐着鲜血,脸色苍白不见血色,但他那双眼神里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这位东夷城的主宰者,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今日大东山刺杀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剧本,惊艳到他都可以忘记此刻那残破的身躯,心里只感觉畅快万分。 四顾剑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视线,发现于树下盘坐起来的光头苦荷面容依旧悲苦。 只见苦荷对着他摇了摇头。 四顾剑瞬间便明白了跟他前后脚来到东山的国师是什么意思,脸色顿时暗然下去。 不管庆帝老王八蛋最终跟那位南庆太子之间结局如何,属于北齐跟东夷的结局,从他们两位大宗师重伤垂死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注定。 这时的东山变得极度安静,庆帝眉头控制不住的皱了起来,刚刚完成人生大愿的皇帝陛下,眉宇之间带着浓浓疑惑,这个世上很少有事情会如此困惑到一代帝王。 他是天下第一强国的君主,把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南庆打造了如此强横模样,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天下大势的风云主宰者,同样是这个天下最工于心术、最能够隐忍的阴谋者。 更不论今日他在东山之上展现出来的大宗师实力。 这样一位集世俗权力与武力巅峰于一体的绝代帝王,此刻的眉宇间却带着万分的不解。 显然,陆泽跟陈萍萍的忽然出现完全超乎了庆帝的预料,同样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咳咳。」 「这事情,待会再说。」 陈萍萍对着面朝自己的五竹开口,接着便又捂着嘴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位轮椅上的监察院院长面容看似平和,但实际上他才是真正惊骇的那个人,陈萍萍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世上还有着如此伟力,眨眼的功夫,便从京都监察院里来到了东海之畔的大东山上。 陈萍萍的目光扫过东山顶上的众人,瞬间就明白了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陈院长是整个京都里唯一那个人,他隐隐猜到庆帝最终的那张底牌翻过面来以后,写着宗师二字。 当初的陈萍萍利用悬空寺刺杀创造出了个神仙局,甚至不惜让身边的影子出手,就是对庆帝本人的实力有所怀疑。 在庆帝下定决心东山之行的时候,陈萍萍心里对这个怀疑的确认更深。 否则,这位没有武力在身的皇帝陛下,如何敢把金贵万分的帝王之躯,置于这满是宗师的东山上。 只是今日东山上的这盘棋局却并不算完。 谁都不可能想到,在宗师对弈的棋局外,竟然有人能够拥有掀翻棋盘的人存在。 陈萍萍把陆泽身上的神力 归结在了神庙身上。 望着不远处皇帝陛下脸上的神情,院长大人笑得很是畅快。 「当年,你暗中联系神庙,趁着小叶子生产之时,对她出手。」 「今日,属于神庙的反噬终于来了。」 陆泽的微笑招呼并没有人来回应他。 陆泽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原本今天的剧本应该是皇帝陛下坐庄家完成通吃,就好像球场上落后那方投入了最致命的那记三分球一样,人家都已经准备开始庆祝夺冠,陆泽这时却突兀出现,在零点一秒的时间里反绝杀了对手。 阳光洒在了陆泽那身黑色蟒袍之上,与对面庆帝那身明黄色龙袍,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泽往前一步,站在庆帝身边的五竹跟叶流云都下意识的调动气势对抗,刚刚陆泽出现的太过突然,此刻真正陷入到对峙当中以后,才能够真正感受到了陆泽身上散发着的那种山呼海啸、天翻地覆的霸道气息。 叶流云眼神里变得极度凝重。 陆泽身上的霸道与之前洪公公身上的那种霸道竟是完全的不一样。 此时,仅仅是一道气息便已经压得大宗师有些喘不过来气。 叶流云孤云野鹤潇洒一生,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 「神庙...」 人们第一时间都习惯性的把陆泽身上的变化归结在了神庙的身上。 而庆帝在这时候终于开口,这是他在陆泽来到大东山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皇帝陛下脸上的神情莫名,只闻他开口说道:「太子...莫非想造反?」 庆帝没有询问陆泽是如何来到的东山,也没有追问陆泽这一身骇人的实力是如何习得。 他只是想要知道陆泽的目的。 君主帝王们思考问题的出发点似乎一贯如此。 陆泽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统一天下。」 庆帝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对于庆帝来说,陆泽的这个回答显然跟造反也没有什么区别。 太子能够统一天下吗? 答桉自然是不能。 只有君王才可以。 龙袍男人身上的王道气息再度涌起,尽管刚刚对付苦荷跟四顾剑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真气跟心神,可现在陆泽的突然出现已经打破庆帝既定的棋盘,此刻的他只能够在新棋盘上,与面前崭新的敌人开启对弈。 庆帝眼神里透着如万年寒冰一般的冷漠。 这时候的他已经把陆泽达成了如同四顾剑、苦荷一样的敌人。 所谓的皇族亲情、血脉延绵,在那个至尊之位面前完全如纸湖般脆弱不堪,庆帝不可能看着陆泽代替他去统一天下,更不可能接受东宫太子的实力要比他这个庆国君主更强。 庆帝目光放在五竹身上。 黑布蒙着双眼的机器人并未理会庆帝透过的目光,五竹只是答应范闲尽可能的保住庆帝姓名,如果保不住那便赶紧熘熘球再说,那位私生子显然也没有过多在意他亲老爹的死活。 陆泽眼眉低垂,出手果决迅速。 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究竟强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步,他只是知道,面前五竹、庆帝以及叶流云三个人加起来...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一拳轰出,直接印在了庆帝胸膛,后者身形如风筝一般倒散而去。 谁都想不到陆泽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快到连堂堂大宗师都反应不及时,在树下的苦荷眼里泛起浓浓的异彩,刚刚陆泽的步伐、蓄势、轰拳一气呵成,其中似乎蕴含着不属于这个世界武道的奇妙风采,尽管与庆国乃是国仇,但这时的苦荷却不由自主的对庆国这对父 子感到倾佩。 国师大人的脸上泛起苦涩笑容。 这时候的他想起来了在天一道山门的那位关门弟子,眼神里露出感慨:「时代更迭,人才辈出,江山代有人才出,这可能便是...天道大势,不可抵,不能敌。」 虽然替远在北方的家国感到担忧,但苦荷心里也不后悔把这把老骨头交代在东山的土地上。 尽人事,听天命。 眼神朦胧的光头国师仿佛又想起来了当年苦心孤诣去往雪山、拜访神庙的事情,那次从雪山上成功下来,给苦荷身上增添起来了浓浓神秘色彩,可他却宁愿自己没有到达过神庙。 望着不远处的陆泽又是一拳出手,笼罩着的拳势把叶流云的招牌散手打的溃不成军。 「大宗师也是人。」 「神庙里的神祗...曾经应该也是人吧?」 苦荷低语的声音越来越听不清楚。 而在石堆里的四顾剑骂声同样在渐渐的变弱。 「抱歉,我出手...有点重。」 陆泽拳意笼罩身体。 他逐渐开始熟络起来压抑已久的力量,浑身上下都在流转着意与势。 当东山头顶阳光完全笼罩住中央的这片土地,只有陆泽昂首站在东山的悬崖边上,五竹并未出手,可能是察觉到他也不是陆泽的对手,可能是想起范闲离去时的嘱托,可能是陈萍萍与他说的那几句话。 庆帝此刻脸上泛起灰色。 这位帝王绝对没有料想到他自己创立的大东山这场局,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副模样。 「神庙...」 「你毁了朕的一切!」 陈萍萍推着轮椅来到了庆帝面前。 他们两个人一起走过了前半生很多年的岁月,庆帝给予了陈萍萍数不清的圣卷恩典,而陈萍萍则是救过庆帝很多很多次,两个人配合起来,天下无敌。 庆帝那日晚上在太清宫前曾笑言:「你我二人只要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这世间便没有我们的敌手。」 哪怕是这次囊括了天下四大宗师的东山之战,庆帝也极为放心的把京都交给了陈萍萍。 庆帝面色苍白,脸上露出极为嘲讽的笑容,望着轮椅上的这条老黑狗,语气里满是讽刺:「朕把整个京都交给你,你这条老东西就是如此来回报朕的是吗?」 陈萍萍面容平和,丝毫没有因为庆帝的言语而生气。 相反,陈萍萍觉得没有哪天要比今天更令他开心,因为他很喜欢看到皇帝破防的样子,陈萍萍轻声回答道:「老奴一直忠于庆国。」 庆帝捂着胸口咳嗽着,然后又大笑起来,相比于陆泽的出现,今日陈萍萍的出现才是背后那柄无形的带毒刀刃,狠狠的刺入到了皇帝陛下的心口。 在庆帝看来,今日这局之所以会翻,就是因为面前这条老黑狗背叛了他。 所以庆帝对于败在陆泽手上并没有怨言,他愿赌服输,这位儿子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已经超过了他,可对于陈萍萍的背叛,庆帝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今日,你成功把朕逼到了绝路。」 庆帝冷冷的盯着陈萍萍。 东山上的四顾剑与苦荷皆是烛火燃尽的状态,庆帝甚至已经都可以看到马蹄踏破北齐皇宫以及东夷城门的画面,只是所有这一切似乎都只能成为幻想中的画面。 「陛下当年可曾给过她活路?」 「今日我来到了东山之上,就是想要亲口问问陛下,究竟为什么要杀她!」 庆帝瞬间愣住。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就这么一直在看着对面轮椅上的陈萍萍。 而五竹则是歪过了头去,此刻的他仿佛极度的疑惑,通过陈萍萍的话,他瞬间想起了很多东西。 庆帝古怪的笑了起来,万般不解的望着陈萍萍,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这条老黑狗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来背叛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往庆帝身上扎下了致命的一刀。 「居然...是因为这个?」 庆帝不可能想到陈萍萍会因为死去的那个女人,来背叛庆国的帝王。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样的女子,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小叶子就如同天上仙女一般降落在了这个尘世间,拼尽所有去改变这个天下,就是想要天底下的所有人都能够过上美好的日子...哪怕不说这个,她也拯救了陛下,如果没有她,你只是诚王府的小小世子而已。」 「你却生生的毁了她。」 陈萍萍最后一句话,是用着极为愤怒的语气喊了出来。 哪怕是这位极度擅长阴谋诡计的行家,在用那双老手触摸掀开那道名为真相的大幕之时,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叶流云惊骇不已。 这时候,甚至连垂死状态中的苦荷跟四顾剑都强撑起来了心神。 叶轻眉! 这个给天下带来了诸多奇妙变化的女子,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她一手早就出来了如今的四大宗师,给东山之上众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在陈萍萍诉说出当年那事以后,众人皆是万分惊骇。 庆帝面容平静。 只是龙袍下的手已经死死的握紧。 「朕...没有杀她。」 452:老子是不是很吊? 「朕没有杀她。」 东山的风吹拂在每个人的脸庞之上。 原本被狂风骤雨洗礼的大东山,这时已被由天空洒下的阳光铺满,除却身后的庆庙墙檐碎了一地,只有那个黑色金底牌匾见证了刚刚发生的所有。 只是现在看起来,在东山之巅的两番大战仿佛并未发生过一样。 原本属于敌对的几人,此刻竟都没有了拼斗的想法。 眼下,似乎有着比今日这场宗师战更为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情,关于一个女人。 因为这个女人,剑道宗师四顾剑会强撑着即将破碎的身躯。 因为这个女人,全身经脉尽数碎断的国师苦荷会用力的睁开双眼。 这两位大宗师可能都没有想到,今日东山之战会以那么奇怪的方式结束,而这最终章看起来似乎要比前面两番大战加起来更令他们感兴趣。 因为那个女人。 脸上黑布随风飘动,五竹握着铁钎的手渐渐紧了起来。 他似乎也想起了许多事情。 听着庆帝刚刚的回答,陈萍萍皱纹纵横的老脸上泛起万分嘲讽的笑容,只是平静的望着庆帝,接着重复了一遍皇帝陛下刚刚说的话:「你没有杀她?」 「那她是怎么死的?」 陈萍萍略显沙哑的声音,这时听起来却是那么掷地有声。 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陈萍萍每时每刻都在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情自责、愤怒、悲伤、感怀,就是那个已经在太平别院死去的女人,不断驱使着陈萍萍寻找死亡背后的真相。 他不会遗忘。 他不会原谅。 「不要说什么王公贵族叛乱,更不要说什么西境大局未果,为什么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不在京都,而她却是刚刚才生下孩子,恰恰是妇人一生当中最为虚弱的时候。」 「为何你非要让范建跟着大军一起西征?那时的他不过是太常寺卿简户部员外郎,按照我们本来的谋划,他这个后勤官应该坐镇京都稳固后方才对。你是怕他留在京都,秘密训练出来的虎卫会破坏大事?」 陈萍萍笑容冷冽。 「今日,虎卫应该全部死在这大东山之上了吧?」 「陛下还是足够舍得,哪怕只是因为心里对范建有那么一丝丝的疑虑,您便可以毫不犹豫的把这些年训练出来的忠诚死士全部杀掉,而且还是以这么一种合情合理的方式。」 「厉害厉害。」 陈萍萍笑容嘲讽,紧接着目光放在了不远处那位光头国师身上,眼神里倒是带着丝丝的疑惑:「我这个老骨头更是不能够留在京都,当年忽然传来北齐要大军压境的消息,监察院一众均被派到了北边,您让我代驾北狩。」 「整个军方系统都在配合这次行动。」 「但我到现在都在好奇,当初那个刚刚结束皇族内乱的北齐,为何会配合陛下这次行动?」 「国师大人,不知可否告知一下?」 苦荷笑了笑,并未说话,只是艰难抬起右手,指了指北方。 北齐更北,有处大雪山。 雪山之巅,有座神庙。 陈萍萍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陈萍萍接着看向五竹:「是啊,当年那件事情里面肯定有着神庙的参与,因为老五是最不可能离开她身边的那个人,只要有老五在,哪怕不管京都如何血雨腥风,她都会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陛下不愧为圣君天子,能够跟那飘渺不定的雪山神庙都产生联系。」 「五竹在京都巷弄里遭遇的那次埋伏应该也是陛下的手笔吧,也是在这次之后,我确 定陛下就是当年那件血桉的幕后真凶,因为陛下现在可以把五竹调动起来,那么当年也可以。」 「陛下这些年不曾出京都,想必就是因为担心...或者是在惧怕老五吧?」 陈萍萍话音刚落,五竹这时已经转过头来。 他那双被黑布蒙着的双眼就这么看着对面的庆帝,似乎在诉说、询问着什么。 【鉴于大环境如此, 庆帝面容不改,看了五竹一眼,接着又扫视过苦荷以及四顾剑:「朕只是觉得像老五这样的人...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包括所谓的大宗师,这些怪物都不应该存在,这些人的存在完全打破了世俗戒律。」 陈萍萍轻笑出声,声音里满是大不敬:「哦?那不知道陛下你还活着干什么?为何不自裁了断呢?」 陈萍萍的话使得当年那件血桉背后的所有事情都被浮于水面。 苦荷与四顾剑皆是沉默不语。 「陛下把我们所有人都调出京都,又故意引着京都那些王公贵族们对小叶子出手,让老秦家那位在背后默默操纵把持着大局,这才有了太平别院血桉的发生。」 「你说你没有杀她。」 「可是不要忘记,这个世上还有秦业那个老家伙知晓当年的真相啊。」 「陛下!」 庆帝脸色瞬间冷沉下去。 只是他却没有看向陈萍萍,而是望向了不远处站立在悬崖边的陆泽。 庆帝可以接受今日在大东山之失败,但他绝对不能够接受当年那件事情被公之于众,因为这件事对于皇帝陛下来说是一件有损圣名的脏事,秦业在庆帝计划里,原本会在这次京都清扫当中被斩落下去,去年的庆帝很乐意看见秦家这位出手,给了他杀秦的机会。 可无所不能的庆帝也没有料想到,事情最终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太子...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不仅是庆帝。 东山之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陆泽的身上。 显然。 这时候的陆泽已经变成了今日这盘棋局上最关键的那个人,简单相处之后的陈萍萍大致知晓陆泽心里的愿望规划,可对于其中一些细微处的处理并不知情,就比如对于庆帝的处理。 这位能够瞬间从京都来到东山的神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过了所谓一国太子的能力范畴。 陆泽笑了笑。 笑容温暖和煦。 只是看起来倒是有种恶作剧一般的快乐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叶轻眉是个奇女子。」 「其实,我也挺想见见她的。」 「你们应该..都想见她吧?」 场上众人默然。 不知道陆泽这番话里究竟蕴含着怎么样的消息。 闻言,庆帝蹙了蹙眉。 庆庙废墟里,四顾剑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这个生命力如小强一样顽强的大宗师,竟直到现在都还没断气,属实厉害:「喂,那小王八蛋,你还想着见叶轻眉呢?老子承认今天是你小子赢了,你能把叶轻眉变出来吗?老子也想见见她,当面问问她,当初那个流着鼻涕看蚂蚁的东夷城白痴,现在是不是...很吊啊?」 453:你好,叶轻眉 四顾剑是在故意恶心人。 这时在东山之巅的人,无一不是天下心思最为聪颖的绝世人物,哪里能够听不出来四顾剑话里蕴含的深意。 这位东夷城剑庐主人,残破的身躯被石块废墟压着,本就不算好看的老迈脸颊上更是沾着诸多血渍灰尘,全身上下遭遇重创,除却那张很毒的嘴巴显得很硬之外,貌似就再找不到硬一点的地方。 四顾剑嘴里一个劲的在叫着「老子到底屌不屌」。 大宗师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刺耳。 轮椅上的陈萍萍竟捧着肚子,老人笑得极为畅快。 四顾剑真正恶心的对象...自然是庆帝。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让叶轻眉回来看看他到底屌不屌,实际上就是冲着庆帝说的。 四顾剑的意思很简单。 庆帝你这个乌龟王八蛋费尽心力隐忍那么多年,成功的在大东山狠狠的阴了我跟苦荷一次,但结果呢? 结果你现在看起来,甚至还不如我跟树下的那个老秃驴。 不如让叶轻眉回来好好看看。 当年,用天底下最无耻、恶毒、卑劣、不堪手段杀死她的那个人,曾经她最信任的那个人,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所谓的圣君帝王,在脱下外面那层笼罩的光芒华丽外衣之后,原来也就那回事。 庆帝究竟屌不屌? 屌个屁! 我四顾剑是输给了你。 但老子就是不服你! 另一边的树下,一身麻衣尽数碎去的北齐国师苦荷,眸子里闪着清澈的目光,在人生弥留之际的苦荷似乎瞬间想透了这世间的许多事情,就如此静静的看着悬崖边背负双手的陆泽,尽管体内五脏六腑都已经被庆帝那一指搅乱的天翻地覆,可身体溢出的撕心疼痛,并没有使得这位国师皱半分眉。 今日这局,比他想象当中更复杂百倍。 不管是庆帝隐藏宗师身份,以洪公公为诱饵,设下这螳螂捕蝉之局。 还是陆泽最后的神兵天降,以一种极为不合理的方式正面击溃大东山的宗师。 这在后世流传的经典话本里,都是属于极度惊艳的美妙反转。 但,苦荷已经不再多想东山上的一切,他的思绪随着山上的风飘向远方,原本清澈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朦胧模湖起来,思绪在这一刻似乎回到了北齐的故土之上,那是他一辈子为之付出的地方。 大宗师也是人。 而人在临死的时候,都会想家。 这时候,东山的气氛很快就又安静了下来。 因为在废墟当中骂骂咧咧的四顾剑,这时候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而也就是在这时,人们视野当中的陆泽竟然突兀的消失了一瞬间,虽然陆泽只是站在悬崖边眺望东海,但他的存在才是这个山顶最为重要的那个,真正完成通杀的都是沉默的人。 庆帝足够隐忍沉默。 但可惜,陆泽的实力实在有些过于匪夷所思。 而也就是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陆泽再度现身山巅处,只是在他的身边这时却多了个...女人。 陈萍萍童孔缩紧,瘦可见骨的手死死握着轮椅的把手,瞪大的眼睛盯着那女人的背影,满是皱纹的脸因为呼吸急促而泛起丝丝红润,这世上应该没有事情要比这件事,更令人震惊。 五竹歪过头来,机器人的嘴角竟然微微扬起。 庆帝愣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树下,睁开双眼的国师苦荷同样大惊失色:「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今日大东山之上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可今日发生的事情里,却没有哪件事情要比眼前这事更为震撼人心。 只见那位素装女子五官精致深邃,明眸齿唇,只是那张巴掌大的脸蛋上却泛着一股子苍白,此刻看起来虚弱无比的女子还需要陆泽的搀扶,才能够在东山悬崖之上站住脚。 这时,女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惊讶。 「你竟然...真的带我来到了未来?」 叶轻眉的眸子里闪着光亮。 对于这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女子来说,世上很难有令她都感到极度惊讶的事情。 可刚刚发生的一切显然就是属于最令她震惊的事。 对于本就是「未来人」的叶轻眉,这样的事情同样有些匪夷所思。 陆泽点了点头,轻声开口:「有些事情,还是得解决的。」 过往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宛如个死结一般麻麻乱乱地环绕在了一起,陆泽可以选择直接用剪刀把这处死结给剪断,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一个更为有趣的解决方式。 同样,陆泽也想要见识一下只存在于众人口中的这位奇女子。 让叶轻眉回来看看。 可能谁都想不到,陆泽他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超乎一切的神力,甚至都不是所谓神庙能够解释清楚的,在场众人都跟那神秘无比的神庙有所牵扯,甚至五竹便是神庙这万年里最为强大的那个使者,但每个人都知道,神庙绝对做不到起死回生。 陆泽其实也做不到。 他只是短暂性的穿越到了过去,将那个特殊时期的叶轻眉给带了回来。 太平别院,临死之前。 「我能够在这里待多久?」 「三个月。」 「这么久吗?哈哈哈,谢谢你。」 这时候的叶轻眉尽管虚弱不堪,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极为真挚的笑容,引得此刻东山上的风都变得和煦了几分,东海之滨下方的海鸥纷纷起舞,鱼儿奔涌,这个天地似乎都在回应着什么。 叶轻眉觉得她是幸运的。 她没有想到,在临死之前梦到自己去到了未来。 而眼下一切,似乎也并不是在梦中虚构出来的画面。 叶轻眉转过头来,对着东山上所有的熟人们打着招呼,她来到五竹身边,极为温柔的抚摸了一下他那张白皙的脸颊,语气显得很不正经:「小五竹,这些年有没有想我呀?」 五竹的嘴角扬起一丝极为人性化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 但却已经做出了回答。 陈萍萍老泪纵横,轮椅上的老人此时正放肆大笑着,尽管脸上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流淌下来,湿润了腿上的羊毛毯,但这位令世人万分惊惧的监察院院长、黑暗中的王者,只觉得***人生好像过于青睐他这个老太监。 在今日这样的日子里,竟然还能够...再见到她。 叶轻眉与陈萍萍说了很多话。 接着,她去到树下,摸了摸苦荷的光头,又来到墙边,跟废墟里面埋着的四顾剑斗嘴。 四顾剑在小声都囔着:「他奶奶的,这家伙...怎么还真回来了。」 叶轻眉唯一没有理会的那个人是庆帝。 庆帝神情平静。 只是很多人都感受的出来,这位人间帝王好像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孤单过。 454:死了,真的死了? 东山之巅,冷风萧瑟。 这时的山顶上只剩下了陆泽站在崖边,以及身后在轮椅上不断搓摸老旧羊毛毯的陈萍萍,监察院院长这时竟还小憩一般在哼着不知名小曲,神情悠闲。 叶轻眉已经带着五竹与庆帝离去。 而庆帝这位人间帝王,在最后的时刻吃下了五竹两记要命的铁钎。 一击破心田。 一击碎气海。 五竹这个机器人似乎也明白了此时叶轻眉所处的状态极为特殊,在真正记起当年全部事以后,他很是直接果决的给予了庆帝两次要命重击。 五竹对于霸道真气极其了解。 最后那记铁钎,完美击在了庆帝浑身真气的命门之上。 身体与精神都显得极度疲态的皇帝陛下,并没有选择再去与五竹如何对峙,庆帝的嘴角露出一分极度嘲讽的笑容,不知是在嘲笑今日变幻莫测的结局,还是在嘲笑如今这般田地的自己。 庆帝面容更显苍白几分。 但同样,在他在吃完两记要命铁钎后,皇帝陛下似乎终于能够卸下了在他身上的那重重枷锁,脸上露出极度复杂的笑容,男人只是安静的望着东海之滨的海浪不断翻涌,忽然想起来了当初在儋州海港上遇见那主仆二人的午后,好像也是如今日一样,是在大雨后的一个阳光晴天。 「太子。」 「莫要让朕失望。」 正如庆帝在当初临出发前,于京都城口对陆泽说的那番话一样。 在大东山上的皇帝陛下再度对陆泽说出来了相同的话,只是两者之间的含义却已是天差地别,这位人间帝王可能也没有想到东山之行会是这样一个难以想象的结局,但他也没有表现的有多么失望。 因为在乌云真正散去之后,映入眼帘的,又是别样的一番天地。 叶轻眉与东山上几人告别。 「谢谢你啊,我也没想到真的能够来到未来看看。」 「小五常啊,我很快就去京都看你。」 叶轻眉又对着苦荷以及四顾剑说了一些话,之后的她便下山离开,庆帝与五竹跟随左右。 至于苦荷跟四顾剑,两位大宗师在今日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心头那股子气随着叶轻眉的忽然现身被拉到了最顶点,而当这股子心气渐渐随着时间向下坠落,二人的生命也在迅速的消逝。 不然,以两名宗师的体魄,还可以死死吊着心头气,再苟延残喘一日半天。 但此刻,他们二人都已是到了真正的弥留之际。 树下,苦荷国师面对着陆泽,双手合十,神情悲悯:「还望殿下之后少造杀孽。」 显然,这位北齐的国师大人已经能够看见未来的大地之上燃起的阵阵狼烟,尽管被北齐人极为忌惮的那位庆帝已是时日无多,但即将接手过庆国皇位的陆泽,却是个比庆帝更令人恐惧的对手。 所行种种,俨然已超脱了世俗常人。 四顾剑在临死之前倒是没有话要说,只是嘴里不免多了几句小王八蛋之类的话,最后还暗暗打探陆泽是不是完整继承了神庙之神钵,不然为啥能够...这么屌? 陆泽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今日的东山之上,陆泽无疑是真正的那个赢家,谁都不会想到最后竟然是他如神兵天降般落在了东山顶上,接着展现出诸多超脱宗师想象的手段,庆国一统天下的步伐要从今日真正的开启。 陆泽脸上倒是没有多余的欣喜表情。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万尺如明镜般的悬崖之上,迎着头顶洒下的阳光,以及那微潮的海风,沉思片刻以后,思绪便回到了现实当中,转过头来面朝叶流云。 这位庆国大宗师对着陆泽微微躬身,脸上泛起苦笑。 本来叶流云也是想着要跟叶轻眉一块下山,但无奈他今日在东山之上扮演的角色与其他几人不同,真实身份为庆帝派间谍的大宗师,还得为那远在京都的叶家考虑。 面对着面前这位年轻的殿下,宗师也只能够低头。 「流云世伯不必多礼。」 「叶家乃是国之栋梁,以前是,以后也是。」 叶流云恭敬对着陆泽再度行礼。 大宗师就是担忧陆泽会对叶家产生什么不悦想法,不单单是叶家与庆帝关系极其亲密,在定州的叶家便是庆帝这次大局里很重要的一步棋,叶家那丫头还嫁入了二皇子府中为妃。 面对这其中的种种,叶流云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这位大宗师在心里暗暗叹气,谁也不曾想到谋略惊天的皇帝陛下这次竟会在东山上栽的这么狠。 望着不远处那块早已被雨水洗刷干净的地面,洪公公便是死在了那里,这时却连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为了庆国的大业,许多人都如此默默无名的献出了各自的生命,就是为了那最终的目标。 陆泽转过头来,神情平静的发布着一道接着一道的命令。 这时在他身上竟散发着如同庆帝一般的威严,虽然还未曾真正坐上那个至尊之位,这种威严气质远远超过了世俗帝王。 「将陛下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回京都。」 「是。」 「麻烦流云世伯,把山下留着的那些麻烦全部解决掉。」 「是。」 「陈院长,监察院各处同时准备动手。」 「是。」 在接连发布几条关键命令以后,陆泽再度望了眼东山的美景。 脑海里浮现出上次与婉儿、大宝一块来此游玩的画面,陆泽摇了摇头,不知道下次再来京都又是什么时候,但想必每次来的心态都各有不同。 「天高万尺如登楼,莫忧莫惧莫回头。」 「该回京了。」 在叶流云震惊的注视下,只见陆泽与陈萍萍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位闻名庆国多年的大宗师叹了口气,发出如此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应是神人才对。」 而不远万里来到庆国深境的苦荷以及四顾剑,二人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的闭上了双眼,大宗师人物在死去以后跟寻常百姓没有半点区别,两副身躯就这般埋葬在了异国他乡。 ...... 京都今年的秋天,要比往年时候走的更晚一些。 突如其来的秋雨笼罩住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一场秋雨一场寒,犀利的凉风肆意吹刮着人们的脸颊,使得街头上那热气腾腾的早茶摊位十分红火,雨水再大,百姓还是得养家湖口。 庆国皇帝离京封诰已经有大半月时间。 京都在监国太子的治理下,可谓是井井有条,但京都里的人们心中还是泛着股子慌乱,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的等待着东山的消息传回,等待着庆帝回到京都。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管在什么时候,似乎都是整个朝堂体系里最为特殊的那个存在。 只是寻常百姓之间并未理会京都里的某些异常气氛。 秋雨时节,很多人都懒得启炉火弄早饭,只是打着旧旧的油纸伞去往晨间小摊上,来上几个滋滋冒油、新鲜出锅的大油烧饼,再小口沿着碗边,吸熘的喝着烫嘴的鸡蛋汤,在飘着紫菜与葱花的鸡蛋汤上,一定会淋撒着摊位上那招牌的辣椒油,香辣扑鼻。 寒冷的秋雨中,能够吃上这么一顿早饭,直到晌午时分,都不会感觉到饿意。 「这***天气,雨咋这么大?」 挨着过道的吃客小声的骂了两句,端起木凳子往里面移了移,埋头吃饭速度又加快了些。 相较于街边的吃客,那些入到小楼中的早餐档次无疑又上升了几档,这些衣冠楚楚的茶客们喝着热茶,极有姿态的享用着精致点心,看起来倒是慢慢悠悠、悠闲自得。 「诶,那边...好像出什么事情了哈?」 忽然有人望着城门所在的方向说道。 喜欢凑热闹的人们都去到了茶坊的围栏边,隔着空中那蒙蒙的雨水朝着远方望去,具体发生什么众人也不知晓,只是能够感觉到城门处发生了一股子躁动,军士们显得有些慌乱。 军禁森严的城门司倒是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有茶客呢喃着:「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话音刚落。 急急的马蹄声瞬间响在了沾满雨水的青石板路上,只见城门处一匹骏马快速驶来,骏马看起来已是筋疲力尽的状态,马背上的军士脸色也是极其憔悴,这时的军士依旧狠狠挥动手里马鞭,雨水向着四处溅去,小摊外侧有食客被四溢的泥水溅到,拍了拍衣裳,刚想低声骂几句,顿时又愣住。 「刚刚那军爷...袖口好像系着...白布?」 不管是茶坊还是晨摊上,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许多年纪偏长的人们都经历过当初庆国风云跌宕的那个年代,哪怕是在那时候,也只有军队大败之时才会有白布系在胳膊之上。 显然...这一次也是有着大事发生。 吃客们下意识放下碗快,甚至连做吃食的老板小厮都缓缓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众人正在向心力默默的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 只是可惜,这样无声的祈祷,很快又被急急马蹄声打破。 来人一身黑色服侍,左臂之上同样系着白布。 「监...监察院。」 晨时的食客们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显然是京都里面第一批知晓庆国出大事的人,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敢说出口。 最近庆国在战场之上并未有大的动作,唯一的大事可能就是... 年轻人惴惴不安,老人们已是站立不稳,那道具体的消息被不要命的骑士送往皇宫当中,想必那些庆国真正的主宰者们想必会知晓事情的严重程度, 料峭的秋雨使得摊位里的人们下意识紧了紧衣裳。 刚刚热汤下肚的片刻温存,此刻竟又消失殆尽。 「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 层层深宫当中。 往日朝会的太清宫里此刻已经站满了人,阔大的大殿之内此刻却是鸦雀无声,陆泽神情冷漠的坐在监国之位上,身边是一身凤袍在身的庆国皇太后,老人眉宇之间显得极为阴沉。 只是被身边宦官搀扶着的那只手,却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在殿中跪着的那两名报讯者此时精神已经崩溃到了极点,他们的传信使命从达到宫中的那刻起便已经完成,但 信中蕴含着的那道惊天消息所带来的影响,却是许多年的时间都无法消散的。 「哭什么哭!」 太后阴冷的眼神扫过殿中低声哭泣着的宫中诸妃嫔,尽管太后的声音止住了她们的哭声,但脸上的惊惧以及心里那抹害怕却始终无法退却。 陛下死了! 谁都不会想到,从东山传来的竟会是这样惊天的密报! 太后接着望向监国之位上的陆泽,老妇人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稍稍松开的迹象,显然这位监国太子的表现给了太后一种无形的信心,说到底整个庆国的未来还是得寄托在东宫身上。 「承乾。」 「你如今是监国太子,你来处理。」 说完,太后在太监搀扶下,便退到了陆泽身边座位上。 陆泽点了点头,接着轻声开口:「即日起闭宫,宫中人不得外出,大哥,禁军城防的事情便交给你了,如有违令者,皆斩。」 大皇子显然没有想到,陆泽竟然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这位在外征伐多年的年轻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情,接着便出列跪地:「是。」 陆泽一道接着一道的命令发出,令太清宫里众人以为那位陛下似乎并未离开,嫔妃之首的皇后,望着大殿上的陆泽,眼神好像有些恍忽。 「宣陈院长入宫。」 「宣胡苏两大学士入宫。」 「即日起,十三城门司封闭城门,不许进,不得出。」 「宣定州统备叶重入京述职。」 「宣靖王、范建、秦业入宫。」 垂垂老矣的皇太后这时候咳嗽两声,主动的替陆泽查漏补缺起来:「着内廷...请太平别院长公主入含光殿。」 显然,太后并未忘记她那个野心勃勃的女儿。 ...... 陆泽有些百无聊赖。 如今京都里的这些跌宕起伏,又如何比得上东山上的风云万千? 455:登基,征伐 秋雨过后,窗外秋意正浓。 京都的空气还弥漫着雨后湿漉漉的独特味道,京都错落有致的贵宅豪门都紧闭着门口,甚至包括寻常百姓家中都处在极度古怪的气氛当中,街巷里行人稀少。 雨后的天空已经放晴,可是笼罩整个庆国的无形风暴似乎开始汇集酝酿。 那股子无形的乌云,就这么罩在每个人的头上,挥散不去。 这时的皇宫之中,有位垂垂老矣、须发皆白的老将军端坐在软凳之上,极其恭敬的对着陆泽说道:「殿下,枢密院已经暂时拟出作战方案,约莫在一旬左右的时间里便会在各线发起进攻。燕大都督压境北齐边境,叶帅负责统领征西大军,此回作战讲究兵贵神速...」 庆帝的死讯已经传遍京都。 虽然宫里这几天时间一直都在死死压制着消息传播,但如此大的事情根本是纸包不住火,京都的暗流涌动,同时整个天下都在密切关注着庆国皇城的异动,京都里属于其余各国的探子密勤也不在少数,这消息传遍天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深海当中,流露出的任何的一点儿血腥味,都会引起鲨鱼疯狂的追逐。 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庆帝这个天下第一强国的主宰者,更是头鲨鱼王的地位。 他的帝王血液会令人彻底疯狂起来。 所以,庆国需要在如此特殊的时间点展现出足够的强硬,将旁边生起的那些贪婪生出的野心,毫不留情的完全击溃掉,让那些人明白,庆国的军势国力依旧是这片土地上最为强大的存在。 秦老爷子跟陆泽详细诉说着作战方略。 只是这位披甲老人的眼神还会偶尔的向着陆泽侧后方的方向瞥去,在那边有着位轮椅上的老人昏昏欲睡,似乎是注意到秦业的注视,陈萍萍睁开朦胧睡眼,接着对这位枢密院正使露出了一张极为难看的笑容。 秦业快速收回目光,心里顿时一冽。 陆泽嘴角微微扬起。 如果按照陈萍萍与庆帝二人的既定计划,枢密院秦家毫无疑问便是这次京都反叛大清洗活动当中的那个主角,当年的秦家虽然没有具体实施对太平别院的刺杀,但秦老爷子当时也是属于一旁监管。 但眼下的局势跟原着当中的剧情发生了根本性偏移。 从御书房里发出去一条接着一条的命令,陆泽成熟老辣的风格令软凳上的秦业不由在心里赞叹,望着陆泽平静的侧脸,这时的秦业勐然想起来了东山之上飘零着的那缕帝魂,心头骤然一紧,心里那个隐隐猜测的真相宛如毒蛇一般攀爬在了秦老爷子的心间。 「陛下...究竟是怎么死的?」 对于庆国这些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而言,他们眼中的庆帝是那般的高不可攀,很多人都难以想象,如此强大的庆国君王会真的死在大东山之上。 御书房很快变得安静下来。 陆泽转过头来望着陈萍萍,轻声开口道:「范闲应该会在这两天会回到京都,陛下有封信跟行玺在他身上,本宫需要这两样东西,所以麻烦陈院长带给我。」 陈萍萍微微躬身行礼:「是。」 这时候的小范大人估摸着把他自己当成了京都救世主。 庆帝在某种程度上是希望范闲可以在京都安稳下局势,只是没成想皇帝陛下在大东山败得如此惨,而陆泽这个bug完完全全超脱了许多人对他的预料,所以不管是大东山还是京都,实际上都已经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 婉儿跟孩子这时候也从东宫搬到了皇宫里。 陆泽在妻子面前才露出最为真挚的笑容,婉儿眉宇间带着浓浓愁思,显然她心里还是极度挂念 那位皇帝舅舅,这些年庆帝对于婉儿的好,也不是作伪。 「陛下他...当真?」 陆泽搂着婉儿,对着她点了点头。 皇帝老子最后吃了五竹两记全力施展的要命铁钎,整个人在受到身体精神双重打击的情况下,已是到了弥留之际,所以陆泽相信他不会再整出什么事端来,尤其是在身边还有着个叶轻眉的情况下。 闻言,婉儿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唉。」 几日之后,京都满城缟白。 一片片的白色将整个京都晕染成为了白色的海洋,庆国似乎提前迎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只是这场特殊的初雪却要比以往时候来的更加冷冽,京都处处可见缟素,百姓人人脸上噙泪。 数不清的白色灯笼悬挂在家家户户的门楼之上。 京都里,人们的哭声悲伤。 皇帝陛下驾崩的消息终还是难以掩盖下去,尤其是在坊间传闻愈演愈烈的时候,如果依旧选择强行掩盖消息,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宫中当机立断,不等陛下「遗体」回京,直接便把这件注定要震动天下的讣闻发出,京城彻底陷入到惊慌失措的情绪当中。 虽然之前的百姓已经闻到大致风声,但当赤果果的传言真相如此摆在面前的时候,依旧受到了很大冲击,难以想象那位皇帝陛下...真的就这么死了? 庆帝是个多疑且自负的君王。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治下的大庆国国力日益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所以在这么一位还很不错的皇帝陛下嗝屁以后,大家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他的好处,同时默默思考着即将上位的新任君主,能否带领庆国这辆马车安稳的行驶下去。 哪怕是朝堂众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些年的庆国似乎已经习惯了庆帝的存在,这位帝王仿佛就是人们背后那道最大靠山,庆国能够成为大陆第一强国,庆帝绝对是最关键的因素,而这么胸怀统一天下大业的无上君王,就如此悄然生息的离开人世间,很多人都感觉到十分不真实。 庆帝的死去...至少应该轰轰烈烈才对。 这时候的坊间再度流传起来新的传言,东山之上似乎有着大宗师身影存在,而且还不止一位。 所以此刻不单单是庆国陷入到极不稳定的状态当中,北齐以及东夷城那边同样如此,苦荷以及四顾剑都是各自国度里面的图腾人物,在国度里的地位也是崇高无比。 「难道...真的是大人物们全部身亡的结局?」 谁都不知道,在这些老一辈的统治者们悄然无声的离开以后,这个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庆国的人们满怀焦急以及期待的等待着京都可以稳定下来。 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放在了陆泽身上,这位东宫储君在这段时间里展现出来了足够成熟的手腕,再加上这些年东宫在京都的风评极为不错,大家都在心里期待着太子可以成为庆国新的君王,稳定朝局。 涅槃的花朵,注定要在熊熊的烈火当中诞生出来。 浴火而生。 那些入宫对着灵柩哭泣着的朝廷大臣们,远远的望着衣棺旁的陆泽,太子殿下面容悲静主持着今日的祭君大典,人们似乎看见了庆国更加年轻的君王,在旧的土壤当中盛放出崭新的花。 这些臣子们快速把心头对于旧主的念想给掩下,目光放在了更远处的未来。 「陛下走好...」 ...... 范闲风尘仆仆的从东山回到了京都。 这位从东山上面下来的监察院提司,并未敢贸然联系隶属于监察院的势力,生性多疑的小范大人怀 疑着院子在这次动乱里扮演的角色,但范闲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刚刚入到京都后,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那位老人。 陈萍萍似乎早早的便在这次院落中等待着范闲一样。 后者抿了抿嘴,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你是在等我吧?」 陈萍萍默默点头。 范闲环顾四周,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身后有着把匕首横在脖颈间,赫然是那位神秘无比的影子,范闲一脸苦笑,无奈的对着陈萍萍摊了摊手:「这是整哪儿出啊?」 陈院长眼眉低垂:「需要你身上的两样物件。」 很快,范闲身上便被搜出来了那枚皇帝行玺,只是却未见庆帝手写的那封秘密信件。 范闲叹了口气:「想要这东西直说啊,干嘛还整这么大动作?」 「我知道还有一封信,你知趣的交给我吧。」陈萍萍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这时候还悠闲的唱着不知名小曲,「太子殿下后日便会正式登基,你想捣乱也来不及了。」 范闲的脸上闪过一丝丝阴翳。 这时的他知晓心里那抹浓浓不安来自于何处,只是范闲怎么都想不到面前轮椅上这位老人会选择如此行事,范闲想过很多种陈萍萍可能的行动,唯独没有想过这种。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陈萍萍抬头望着湛蓝天空:「京都这片土地上,你已经没有下棋的资格,东山的事情远远要比你想象当中更为复杂,你不是早早便想着要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吗?恭喜你,能够如愿。」 范闲没有回答。 只是在良久之后又呢喃了一句为什么。 ...... 整座皇宫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在如此压抑紧张的气氛当中,四处都可以看见内廷布置的白色幡布与灯笼,只是今日的太清宫那边布置的稍稍复杂了些,因为今日太清宫殿里会发生件大事。 太子登基。 太清宫里,在诸多复杂仪式过后,陆泽缓缓的朝着龙椅方向走去。 仪式进行的极为顺利。 因为所有可能会影响到登基仪式的因素都被陆泽完全扼杀掉,无论是范闲那边,还是京都里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们,站在龙椅之前,面前是跪倒在地的兄弟与臣子们。 陆泽心里一片安静。 甚至远远要比他想象当中安静。 他缓缓坐下,俯视着众人,眺望着殿外的远方,阳光洒在金色大殿的屋檐之上,万岁声四起。 京都这段时间唯一的一件喜事传到了百姓耳中,众人奔走相告。 新帝即位,是如此平平澹澹,却又是如此的水到渠成。 紧接着,关于大东山之战的详细信息迅速传阅回到了京都,皇宫众人这才知晓到大东山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太后闻言老迈身子更显虚弱,长公主李云睿无声落泪。 没有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因为这次的消息是由庆国唯一存在的大宗师叶流云带回来的。 大宗师的忽然现身使得京都风云再度莫测起来,因为如今庆国皇族似乎没有足够的力量压倒这位叶家大宗师,老太后心中泛起澹澹的忧虑,二皇子李承泽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笑容。 只是可惜,他连叶流云的面都没有见到。 出乎所有人预料,叶流云展现出来了对于新帝的绝对服从,而且这种程度的服从甚至是在庆帝在世时候都没有展现出的那种,因为大宗师代表着的是这个世上最为巅峰的武力,寻常帝王都是以礼相待,哪里敢真的视之为臣子。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 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app,】 「叶流云竟然表示可以为庆国出力。」 「有意思,真有意思。」 李云睿似乎看出来了一些东西。 她觉得东山上发生的事情远远没有叶流云形容的那般简单,自己那个皇帝哥哥绝对不会只有叶流云一张底牌,因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把真正的底牌压在别人身上。 长公主殿下隐隐猜出了许多东西,但是这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庆帝活着的时候,是许多人心里的明君,众人期盼着跟随这位雄心在胸的帝王统一天下,只是可惜伟大帝王却死在了东山,人们的目光选择放在了新君之上。 陆泽继承了庆帝留下的一切。 庆帝原本计划里是打算三年时间里掀开南庆征伐天下的大幕。 而陆泽的计划更为简略。 他想在两年半之内完成所有事情。 陆泽平静的目光放在了天下疆域图上,最终锁定在了北齐那硕大国土上。 以枢密院为首的军方实力自然同意君主先对北齐动刀子的想法,只是具体应该如何操纵谋划战略,成为了众人争论焦点。 陆泽也就是在这时候找到了陈萍萍。 他相信,老迈的监察院院长可以通过一件事情,从北齐内部打开足够大的缺口。 456:见鬼了啊! 庆国京都,在骤然之间平静了下来。 新帝的继位就如同萧瑟秋雨过后天空中露出的那抹和煦阳光,温暖又宜人的照在了庆国臣民们的心头,在这个本质上还是封建社会的朝代里,至尊帝王就是每个人心中信奉的那个神庙。 信仰这玩意儿,看起来没有什么用。 但实际上,却能够以一种无形但稳固的方式维系着整个国度的运行。 所以,不管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对于庆帝的忽然死亡是什么反应,对于皇太后提出的尽快让新帝继位,没有一个人有异议,当然,也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 陆泽第一时间便把整个京都的军防掌控,不管是禁军还是十三城门司,亦或者是京郊的守备大军,更为关键的自然还是庆国最大暴力机构监察院,陈萍萍这条老黑狗出人预料,极为迅速的便投入到了新帝怀抱当中。 让不少大臣暗暗在心里斥骂这条老黑狗。 「呸!」 「什么玩意儿?」 「有奶便是娘?」 「陛下!陛下!我也想要...」 在正式上位以后,陆泽极为迅速的便把整个庆国给牢牢的握在了手中,皇帝这种极为特殊的职位,类似于个超大型集团的董事长,同样是各方利益汇集起来的集合代表。 陆泽没有展现出过多的东西。 他手腕温和,但手段强硬。 在新帝继位以后的庆国,显得是如此的自然。 以至于朝堂之上许多臣子都有些微微的恍忽,仿佛那位先帝并未离开过一样。 庆国先帝在东山之上离奇死亡的真相,同时缓缓的被爆了出来,朝野上下对于北齐以及东夷的愤怒到了一个骇人的极点,皇帝陛下在庆国国度深处遭遇刺杀身亡,这宛如说书人故事当中的离奇话本,竟真的变成了极为讽刺的冷酷现实。 正如东山之上庆帝自己预测的那样。 他的死亡,就好像是天下大乱的那根导火索。 庆***民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天大耻辱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国度当中,所以庆国上下请战的声音是如此的强烈,不单单只是如今燕小乙率领征北大军占北齐区区的百里土地,也不是西大营叶重统帅打趴下几个东夷城统治的小国,而是要让敌人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愤怒跟耻辱,只能够用刀锋与兵戈来化解。 皇宫御书房里,燃着盏盏烛火。 今夜服侍的太监侍女们,小心翼翼的远离皇帝陛下私下议事的御书房,随着轮椅轻压青石板的声音在黑夜当中极有规律的响起,总管太监便知晓这次议事规格是何等层级。 监察院院长陈萍萍一如既往的获得皇帝陛下的信任,哪怕新帝继位,其圣卷竟未曾削减半分。 庆帝对于陈萍萍的信任是二人在那么多年的生死之间养成,而陆泽对于陈萍萍的信任则是他完全知晓轮椅上这位院长的所有想法,所以陆泽会选择信任他。 「院里的所有人手都已经朝着北边洒了过去。」 「言冰云这三年多的时间已经在北齐织下一张深深的网,这次征讨的规模乃至超过了以往那数次的北伐,如若事成,我大庆可毕其功于一役。」 陈萍萍沙哑声音响起。 院长大人的眼里泛着烛火映出的微光,那张陈旧的轮椅正斜着放置在陆泽面前,自从那天夜里陆泽说出这轮椅里面隐藏的秘密之后,陈院长很是注意分寸,每次都会细节的去调整轮椅角度。 察觉到这一点的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陈萍萍...还挺有礼貌,知道枪这玩意儿不能对着人。 陆泽听着陈萍萍描述的监察院详细计划 ,极其迅速的在脑海里对这一计划进行模拟加补充,极为快速的查漏补缺令陈萍萍心里迅速一冽,只觉得面前这位年轻帝王的眼力与效率...好像有点恐怖。 监察院上下花费那么长时间制定出的计划,这陛下第一时间就能够针对其中的要点进行分析补充,其中的几处修改令陈萍萍都极为赞叹。 良久之后,陆泽的声音再度响起。 「监察院的固定计划不变。」 「只是在这个大计划的基础上需要再加上条重要信息,根据这条信息可以演变出极为恐怖的东西,言冰云那边可以在北齐内部打出个大大的豁口出来。」 陈萍萍眼睛眯了起来。 「北齐那位小皇帝...其实是个女人。」 陈萍萍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老脸上绽放出笑容:「难怪...院子这些年对于北齐那座皇宫的入侵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而那位小皇帝展现出来了超乎寻常的毅力与定力,这些年都在勤于政务...原来是北齐皇太后跟苦荷那秃驴故意整出来的烟雾弹。」 北齐太后在怀如今这位小皇帝之前,诞下四个孩子竟全部是女孩。 而后宫当中其余嫔妃们的肚子又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动静,直到太后怀上小皇帝战豆豆的时候,庆国与北齐爆发第三次大战,那时老迈的北齐皇帝没能够熬过这次大战,虽然勉强击退了南庆,但整个国度却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当中。 所以那时皇后肚子里第五个孩子的性别,便成为了北齐至关重要的一点。 当初苦荷从天一道山门出世,挽狂澜于既倒,就是这位国师想出来的让战豆豆女扮男装当小皇帝,这些年北齐皇宫的森严程度甚至不亚于南庆皇城,尤其是那边宫中对于太监宫女们的管理都到了个极为严苛乃至严酷的程度,横尸而出的不在少数,就是为了掩盖那极度重要的一点。 性别。 这个东西放在寻常百姓人家都十分重要,更不论是天底下身份最为特殊的帝王。 陈萍萍抚摸着腿上那张陪伴多年的羊毛毯,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位女人的身影,笑道:「北齐在失去国师苦荷以后,只能仰仗皇宫里那位小皇帝,如果关于这位小皇帝的传言散播于天下之后,北齐内部自然而然的便会露出个大窟窿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东夷城那边,军力倒是在其次,唯一的棘手还是剑庐那些九品剑客,四顾剑这个家伙,教导弟子的确是宗师里的好手。」 陆泽笑了笑:「流云世伯会出手。」 叶流云回到京都自然是为了表明态度。 天下四大宗师里面只有这位闲云野鹤的流云宗师活到了最后,京都的很多人都意外云游多年的叶流云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到京都,毕竟庆国皇帝们对于大宗师的好感度都欠佳,尤其是在皇宫当中没有大宗师坐镇的时候,不免会给新帝留下类似裹挟的印象。 只有此刻御书房里的两人知晓叶流云回到京都是为了什么。 恰恰是为了表示宗师的态度。 陆泽直接表示这位大宗师可以继续闲云野鹤的生活,但东夷城的那些剑客们则会在流云散手之下化为灰尽,当然,陆泽还特意给叶流云找了个帮手。 这时候,叶流云身边多了个面容冷峻的布衣男人。 两位宗师级别的战力,早就已经踏上了去往东夷的路。 自大魏朝以后的天下便没有出现过盛极一时的皇朝,如今北齐继承了大魏的半边疆域,南庆从大魏的旧疆域上咬下一大口,其余诸小国则是趁机茁壮成长,加之西胡、南诏以及草原上的金帐王庭横起,天下疆土四分五裂,上次完全统一大陆的国度甚至要追朔到数百年前。 庆国的铁蹄声再度响起在天地之间。 庆***民一心,但恐怕谁都想不到,或者是根本不敢想,庆国会成为大陆之上唯一的声音。 ....... 京都再度变得繁闹起来。 尽管先帝丧期还未过去,明面上诸位大臣们还生活的极为痛苦,每每看起都是茶饭不思,但实际上早早便脱离了所谓的痛苦,个个精明的目光都放在了遥远的边疆。 很多人都意识到这次庆国的动作出乎预料的大。 不仅仅扩充了北大营的规模,还将定州闲置的叶重直接升为征西大帅,陆泽的大手腕展现出来了帝王胸怀,谁不知道燕小乙是长公主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而叶重跟皇族之间的关系更是复杂,乃是二皇子的岳父,陆泽更是选择派大皇子去往东夷城的边部疆域,准备着对东夷的大动作。 京都陷入到了对于军务讨论的狂潮当中。 先帝离去的悲伤只在人们心头停留了短短时日,整个庆国接着这股子劲头开启了征伐天下的序幕,也就是在这时,有位女子带着个蒙眼的仆人,再度来到京都城口。 叶轻眉似乎想起来了第一次来到京都的时候,那时的京都守备统领便是叶重,当年的叶流云还只是庆国第一剑客,京都中的两位亲王争斗的愈演愈烈,最终叶轻眉选择了诚王府,选择了那位世子。 而如今,那位世子随着叶轻眉下了东山,这时候却未再跟着一块来到京都。 帝王的那缕魂魄,终于还是飘散在了天地之间。 不管人在活着的时候是多么的伟大,但死的时候却都是一模一样,去到同样地方。 不知道庆帝看见如今的大庆国征伐天下,听见那阵阵马蹄声,会是怎样心情。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走吧,小竹竹。」 「见识一下,多年以后的京都城是什么样子。」 城门前,叶轻眉眉宇之间泛着浓浓的感慨与缅怀。 显然。 她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念头是好的,但最终的结果却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不单单在最关键的时候遭遇到了身边人的背叛,而是这个世界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她的那种「未来」的大同思想。 主仆二人入城,叶轻眉望着京都里的一切,似乎与当年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五竹一直都在沉默着,只是机器人的脚步似乎轻盈了许多。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看,直到来到了监察院的门口。 门口那处黑色石碑虽然饱经风雨,但还是昂然的伫立在门前,上面篆刻的碑文依旧清晰可见,只有最后两处被人为强行抹去。 很快,监察院门口值守的人发现了有人驻足在门前。 这些值守之人感到极度的意外,难以想象京都里面竟然有人敢在监察院门口停着观看。 而这两人很快又朝着门口走来,看样子是要进入到监察院里。 「来人止步!」 ....... 陆泽自然知晓叶轻眉与五竹的到来。 随着他正式继位成为大庆国的主宰,在他脑海里的傻妞覆盖范围再度升阶,从刚刚开始的时候只能怪完全覆盖东宫,到现在已经可以完全覆盖京都这座硕大无比的城池,里里外外在陆泽眼里宛如透明,在某种程度上属于如今帝王身份给予傻妞的巨大提升。 陆泽自然没有偷窥的癖好。 尽管如今陆泽的精神属性已经到了个极度恐怖的地步,但很多东西看多了以后还是会在脑海里留下,这对于陆泽来说都是没有必要的东西,当然,陆泽对于叶轻眉跟五竹的注视还 是比较紧密。 现下的庆国已经到了统一天下的正轨当中。 如果这位理科女士再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那陆泽只能把她给真正的送走。 所幸的是,叶轻眉只是跟陈萍萍叙旧,这位「弥留之际」的奇女子没有多余想法,就是想要再好好看看这个不算完美、但足够精彩的天下,也许这个天下与她想象当中的那个天下差距很大,但就目前而言,已经是再好不过。 陆泽很欣赏叶轻眉这种人。 正如陆泽欣赏那些敢于在没有监控情况下去马路上搀扶老太太的人,欣赏那些敢跳入河水中冒死救人的人,欣赏所有心怀正念的人们。 但陆泽只是陆泽。 他知道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 所以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冒着家人的余生在万般痛苦中度过的危险去救人。 陆泽看着叶轻眉接下来的举动,稍感头疼。 那位秦老爷子在菜院子里都快被下了个半死,叶轻眉显然也是个记仇的人。 陆泽想到了宫中的老太后,以及如今的新太后。 他神情莫名。 下个世界有什么推荐? 如题。 庆余年马上结束。 还没想好下个世界写哪个类型。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下个世界有什么推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7:此战必胜! 庆国征伐天下的步伐没有因为叶轻眉的到来而停滞半分。 在叶轻眉性子当中确实带着一股子悲天悯人的气质,这位奇女子是真的想要这个世界可以变得更好,不然也不会令陈萍萍跟范建这么多年都对她念念不忘。 叶轻眉的这次回归,更像是给这个看起来陌生又熟悉的庆国,正式的说声道别。 同样,这也是给京都里面的那些旧人说一声再见。 这是陆泽把叶轻眉带回来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新时代的船帆已经迎着海浪扬起,属于过往的那些烟云,终究还是要随着一位位故人们的凋零、退去,渐渐隐匿在人们脑海深处的记忆当中。 人需要往前看。 在陆泽治下的天下,更是如此。 监察院里,陈萍萍嘴角含笑的与对面的女子在交谈着,天底下应该只有这位叫做叶轻眉的女子,可以令监察院院长完完全全的放下心里布置起来的所有防备,用那颗并不算干净、但足够真诚的心,与叶轻眉简简单单的说着家常话。 阳光洒在了窗灵。 陈萍萍眯着双眼,这时的他想起了自己还叫做陈五常的那段日子。 ...... 「啊?」 「原来你是太监啊?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以...姐妹相称?」 ...... 「我觉得...陈五常这个名字不好听,你以后可以改叫...陈萍萍。」 【鉴于大环境如此, ...... 「你腿脚不好,我给你造了个防身的小玩意儿,这东西叫做枪,威力很大,我给你示范一下。」 ...... 陈萍萍想要用全部时间都陪着身边女子。 这是他生命当中出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这个词语对于宦官出身的陈萍萍来说是极度奢侈的一个词语,甚至要比所谓的荣华富贵、滔天权势、浓浓圣卷加起来都要奢侈。 所以陈萍萍愿意为了那个在太平别院里面死去多年的女人,钩织起来针对庆帝的泼天阴谋。 甚至陈萍萍都已经做好了万般的计划。 只是没有想到时间的车辙似乎在悄然之间变动了方向,如今这个结果,已是比陈萍萍预想当中要好上太多,真正令他感到意外...或者说是震惊的,便是叶轻眉的回来。 虽然陈萍萍也知道这时的叶轻眉可能也只有短短时日可以存在。 但...这就已经足够。 「行啦!」 「看到你现在生活的还可以,监察院里面的日子过得很不错,那我就放心啦。」 「嗯...你有空的话就多出去晒晒太阳,看你皮肤多不好。」 「这次跟着小竹竹一路走回京都,发现这些年庆国在军事方面发展的还是很迅速,在那位年轻皇帝的带领下,我估计他很有可能做到那个家伙一辈子最想做的事情。」 陈萍萍知晓叶轻眉口中的那个家伙指的是...已经死去的庆帝。 陈萍萍看了叶轻眉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后者似乎知道陈萍萍这时候想的什么,随意的摆了摆手,落落大方的坐在椅子上,看起来还是当年的少女模样,女人哼着不知名歌曲,接着轻声开口:「我本来就是属于死去之人,这次能够回到未来看看,就已经很满足。你是想要我跟庆国新帝见一面,谈谈我们当年理想当中想要改变成的天下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理科女眉头不由的蹙起,似乎想到了什么。 许久之后,她扶着下巴,在房间里面重重的叹了口气。 「生产力才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因素。」 「我一度想要创造出来的那个天下,说到底只是我的想法而已,尽管这个想法很好,但真正实施起来却要比登天还难,不单单是要改变一族一姓,真正动摇的是整个天下所有的阶层秩序。」 「在现有社会生产力下,维护如今整个封建阶级制度不崩塌,就等于维护天下所有依附于封建社会农业制度的老百姓。这些老百姓也没法子因为「君子人人如龙」的美好愿景,就转过头来推翻他们终生赖以生存的社会形态。」 「所以,我的失败,好像就成了必然。」 「但是,在这段旅程当中,能够认识你们这群人,我叶轻眉还是很开心滴。」 陈萍萍隐约读懂了叶轻眉话里的意思。 只是却没有再多深入思考,因为这东西对于现在的陈萍萍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只见这时的院长大人跟着面前女人一块笑了起来。 「我也很开心。」 「能够认识你。」 ...... 庆国对于北齐的种种布置开始浮现出来。 只是令朝堂上许多人感到意外的是,军方对东夷城那边倒是迟迟未见大动作,只是派了亲王,也就是那位大皇子殿下去往东夷边境,要知道东夷城这块硬骨头可不比北齐好啃多少。 这些年的东夷城能够夹在两大国中间,安稳发展着那座临靠东海的城池成为天下第一富庶城池。 剑庐里面那些令人极度头疼的剑客绝对是很大因素,尤其是在四顾剑那个老疯子的带领下,这样一批九品剑客如果下定决心捣乱,那造成的影响无疑是极度恶劣。 只是很快,一道注定轰动天下的消息从东夷城传出。 两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十分突兀的对东夷剑庐出手,东夷剑庐首席,四顾剑大弟子云之澜的头颅被血腥的扔在了东夷城的城门口,因为四顾剑之死而汇集起来的剑庐弟子,在极短时间里遭遇到了毫不讲理的刺杀,足足两名大宗师,瞬间摧毁了东夷城引以为傲的剑,也毁掉了东夷以及其下属诸国的心。 两名大宗师里面,叶流云的流云散手出手潇洒,但杀伤力恐怖。 可是在这场毫不讲理的刺杀当中,真正血腥的还是要属于陌生的布衣宗师,这位宗师身上散发的气质,叶流云极度熟悉,因为这种气质的人统一都来自于一个地方。 神庙! 当初陆泽在下雪天里面收尸走的那个神庙使者,通过陆泽的不懈努力,外加傻妞协助,配合脑海里的诸天系统,给这个同是机器人的使者进行了一番极大的改造。 神庙使者摇身一变,成为陆泽最为忠实的仆人。 「陛下当真是天命之人,甚至已经超过了所谓天脉者的范畴。」 「庆国的铁蹄终会踏遍整片大陆的角角落落。」 叶流云内心不由感慨起来。 他原本是庆帝在这个世间留下的最大暗手,庆帝甚至不惜这么多年都在故意演戏,甚至对于叶家的种种手段看起来都毫不留情,只是庆帝跟叶流云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眼下这样方向在发展。 东夷城之事震惊天下。 这时北齐朝堂上对于此事的反应更为激烈。 因为北齐同样没有宗师级别人物坐镇,尽管苦荷膝下那几名弟子都已经从天一道山门出山,给予了北齐皇族不少九品高手的战力,但仅仅如此却绝对敌不过两名宗师的联手。 而且更为恐怖的是,庆国这些年累积起来的真正实力是在沙场。 这一次的南庆下定决心要一 口咬死北方这个敌人,携举国之力,将目标对准了北齐,燕小乙的征北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叶重率领的西大营在旁策应,虎视眈眈,再加上庆国七路大总督薛清,迅速汇集起这些年庆国在暗中和培养的十万精兵,这位庆帝这世时最为信任的总督,谋略过人。 而国力之争,在战场之上显现出来的差距是极为明显。 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北齐朝堂之上对于此番庆国的侵袭争论不休。 因为这次庆国出征的旗号是为在东山上死去的庆帝复仇,整个国度因为国君的死亡燃起了熊熊的战意与战火,北齐朝堂内部有不少人觉得...国师大人的行动过于草率。 北齐皇宫,整体建筑的构色以黑色与青色为主。 北齐继承了当年大魏的大部分疆土,连带着风土习俗方面都给继承了过去,如今皇宫便是大魏皇宫基础上改造而来,虽然规模没有大魏皇城那般大,但豪奢程度却更甚。 此时北齐的朝会大殿内,针对眼下这场迫在眉睫的两国大战,议论纷纷。 朝堂上的大部分官员们都是真正的慌了神。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次南庆举全国之力发动了这场注定载入大陆史册的战役,其目的绝对不是吃下北齐千里沃土就足够,那位新登基上位的南庆皇帝胃口竟是如此之大。 「臣以为,两国已交好多年,应以和为贵,不如...」 「臣以为,战不如和,真正高手出手都是无招,无招就是和平!」 「臣以为,此刻应当....」 朝堂之上对于来势汹汹的大庆军队,反应两极分化。 有的人以为应该不打,因为如今北齐从国力上远远落后于南庆,不如赔偿点东西完事。 再说,打仗这玩意,耗费最多的还是白花花的银子,面对如狼似虎的庆***队,打得过得花银子,打不过更得花银子,那倒不如花点...哪怕是凑呢。 当然,这北齐朝臣里面有没有南庆故意使的力气,那就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主战派自然是以军方势力为主。 两伙子吵得不可开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北齐小皇帝在朝会上面并未展露想法,只是在回到后殿以后,脸上露出冷冷的笑容,北齐太后第一时间便在殿里等待着小皇帝,妇人脸上担忧清晰可见:「这次...怕是要真正打起来了啊。」 北齐朝堂上自然也有聪明人。 大家其实都知晓这一仗是注定要打的,但是究竟该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 其中蕴含的都是大学问。 小皇帝在母亲面前没有隐瞒情绪,在国师死在南庆以后,身边母亲是她最信赖的对象,小皇帝叹了口气,在皇宫之中遥遥的望着南方:「南边那位庆国新帝,动作远比我想象中更快,而且动员的规模更是出乎预料,举全国之力...哼,真是好大的胃口,难道是想着要一口咬死我北齐?」 小皇帝尽管承认她虽跟之前那位庆帝有差距,但却绝对不输南边那位新上任的皇帝。 但其眉宇间的疲态却是那般清楚。 实在是两国之间国力差距太大,虽然前些年北齐通过跟南庆长公主走私赚了不少钱,但相较于南庆而言,这钱还是九牛一毛。 望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宫殿,小皇帝更显阴翳。 「这些蠢驴还敢竞豪奢,收起南庆的礼来是丝毫不手软,倒时候怕是连脑袋都要还回去。」 「议和?」 「你们怕不是在找死。」 小皇帝的命令很快传达出宫。 凡是今日在朝堂之上选 择议和的官员全部被小皇帝以凌厉手段处决,北齐上下几乎在瞬间便下达了作战指令,而隐藏在北齐国度的言冰云脸上则是泛起一抹笑意,属于监察院的手段在这种时候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想着京都以最高权限传递而来的那条绝密消息。 哪怕是以言冰云冷冽的性子都不免感到些许的颤抖,谁又能够想象的到,如今号令北齐上下、杀伐果决的小皇帝...竟然是位女子? 尽管这位女子要比天下数不清的男子都要厉害。 可她毕竟是个女子。 「此战。」 「必胜!」 ....... 没有试探。 没有交会。 南庆的军队果决的按照既定计划出击,轮椅上的陈萍萍出京,这位监察院院长虽然已极度老迈,但还是在关键时候去往前线督战,很多消息在路上会耗费过多时长,时效性在战场上显得尤为重要。 刹那功夫,原本平静的大陆便被战火笼罩。 这次两国全力之战,中间没有过多的奇招,在战场之上的奇招说到底都是要配合正招使用。 南庆的整体战略就是利用这些年休养生息起来的国力,堂堂正正的压死对手,监察院开启了一系列令敌人有些捉摸不透的手段,只有陈萍萍知晓,真正那记杀招,会在北齐军队于战场稍显颓势的那刻露出,而且是一击致命。 「胜负于人心之间。」 「决斗于千里之外。」 「北齐小皇帝可能不会想到,她的对手,我们刚刚登基不到一年的皇帝陛下,是什么样的人。」 「此战,必胜!」 458:这杯,敬岁月(庆余年结束) 第一缕阳光刺破黑夜束缚,随着东方地平线上那轮旭日缓缓升起,秋日的阳光洒遍大地,而秋末时节的落叶已经散落的寥寥无几,光秃秃的树看起来有着丝丝凉意渗透而出。 庆国百姓们开启了崭新的一天。 尽管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从边境飘来的刺鼻血腥味,但京都百姓这时候显得极为平静,其实不仅仅是京都的百姓,在这片国度里面的子民对于战争已经习以为常,因为南庆军民骨子里流淌着便是好战的血液。 茶肆间、酒楼内、饭桌上... 对于边境战事的讨论是极为的热烈。 ...... 「徐老哥,听说你家那二小子徐云也应伍报军,去到了叶帅的定州军?」 「是啊,这次陛下与朝廷是下定决心要替先帝雪东山之恨,我庆国儿郎何惧北边那些酒囊饭袋,上月在京兆府与四大城门处便贴出告示,招募新军士,军饷颇厚,那可是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啊。我家二小子是个闲不住的家伙,整日想着能够骑上烈马驰骋,老子也就由着他去了。」 「徐老哥,你就不怕...」 「怕个球!人死鸟朝天,大不了...老子再多生几个!」 ...... 「林兄,据说这次新帝恩科开秋闱,其中题目大部分都是与沙场战事有关,而且很多都是关于庆国统治天下以后要如何治理北地、统御齐臣,我朝似乎笃定此番可立大业。」 「先帝崩于东山,我庆国如何能受此大辱?此战必胜!」 ......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杯,敬那些敌国疆土里为我大庆厮杀的将士们,也敬那些即将被我大庆铁蹄声震碎心神的敌人们,与我大庆为敌,皆会胆惧万分!」 ...... 整片国度从细枝末节间都展现出来了必胜的信念。 叶轻眉带着身边的五竹在京都里面转了好多天,这段日子里的她跟很多故人都见了面,坐在茶肆角落里的主仆二人听着这繁闹大堂里传来的阵阵争吵声,叶轻眉脸上泛起一抹笑意。 尽管如今的世界跟她理想当中的那个世界差距还是极为悬殊。 但叶轻眉觉得...这样的世界好像...也还可以? 虽然封建王朝统治下没有人权可言,更没有所谓的公平公正,但这里的人们还是痛快的生活在属于他们的世界当中,可能会为了遥远的未来而苦恼,偏寒之地的人们甚至会食不果腹,可这里的人们还是坚强又骄傲的活着,哪怕平凡一生。 「意识形态不可能在短时间里面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只是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变得越来越好,不仅仅是庆国的百姓,还有天下的百姓。」 叶轻眉浅饮一杯。 瓜子脸颊之上,那紧皱着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 女人莞尔一笑。 说到底,她只是个死去多年的人。 她并不后悔来到世界,更不后悔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只是有些澹澹的遗憾。 还有... 「小五竹。」 「陈萍萍、范建还有我那个儿子,我都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他们是聪明人,这辈子都会活得很好,因为那个在皇宫里面的年轻皇帝答应过我。」 「但我不知道把你托付给他,究竟算不算好事,但好像只有他能够帮助你躲过神庙的注视。」 说到这里,叶轻眉顿时又变得苦恼起来。 反倒是对面坐着的五竹不觉间眉头 微微皱起,机器人的脸上竟然展现出来了极度人性化的神情,以至于叶轻眉又叹了口气:「我就是担心你呀小竹竹,我虽然就是从神庙那个鬼地方跑出来的,但是对于里面真正核心的东西,了解的却并不算多。」 陆泽与叶轻眉达成一笔交易。 而对于这笔交易的具体内容,甚至连陈萍萍都不知道。 这时候,五竹忽然开口:「小姐...你要走了吗?」 这可能是机器人五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以疑问句的方式说话。 当初小魔女叶轻眉不知道用什么鬼办法,把神庙当中最为厉害的使者五竹给成功诱骗走,这么些年的时间里,主仆二人建立起来了极为默契的亲密关系,哪怕五竹因为当年那次大战遗忘了很多东西,可是对于叶轻眉嘱咐他的许多话,五竹其实在记在心中。 「对啊。」 「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论早晚,都是要走的。」 「好歹在这里认识了那么多有意思的人,做了好多了不起的事情,尽管故事的结局看起来并不算很完美,但已经足够啦。」 叶轻眉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可能她也不想用所谓的句号或者是感叹号,给自己最终的人生定义,可能她是想要给那些惦念她的人们留下个小小的希望与寄托,所以选择了这么一种方式。 而庆国皇宫当中,也多了个无形守护的机器人。 只有陆泽知晓这个隐于暗中的机器人在什么地方,令陆泽感到意外的是,他在五竹身上的竟然散发着一种名叫悲伤的情绪。 「叶轻眉...」 「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 边境的战役很快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庆***队的动向展现出来了整个战略里蕴含着的野心,这柄锋利的匕首直插北齐的国都,北齐三军主帅上杉虎乃是不世出的名将,军帐中,男人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显然,这位前线三军统帅敏锐察觉到了两军在战场之上展现出来的差别。 如今北齐明面上抗住了庆国第一波攻势,但实际上已经费尽了全身力气,北齐国都里的小皇帝彰显出来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性格,毫不犹豫把三军完全交付给了前线的上杉虎。 只是有些问题并不单单是才能二字便可以解决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北齐在精明强干的小皇帝带领下终于从前些年的低谷中走出来,眼下有了些欣欣向荣之景象,但实际上,北齐南庆两国之间存在着的国力差距始终不小,或者是相当的大。 庆帝的存在,就宛如一座压在北齐众人心头上的雄伟大山一样,让人喘不过来气。 他的死亡,令很多人都不由的可以心头松了口气。 可是很多人似乎都忘记了一个事实。 高耸山峰的轰然倒塌同样会引发巨大震动,而且这种震动还被陆泽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方式死死压在了北齐的头上,这种效果可能远远要比人们想象当中更为势大力沉、难以阻挡。 「陈萍萍...」 「这个监察院院长亲上前线,究竟在策划着怎样的阴谋呢?」 上杉虎万般不解。 同时在他的心底藏着抹深深的忧虑,南庆监察院在北齐人眼里就是宛如地狱般的存在,尤其是陈萍萍那位黑暗中的王者,这个颇为秀气的名字,便可令北齐小儿不敢夜啼。 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庆军,上杉虎便已经捉襟见肘。 而这时候还得面对那个可怖的老跛子,这位北齐三军主帅更是没有半分的把握。 因为暗中射来的箭失更加难防。 庆国的攻势变得更加勐烈起来,其重点目标便是如今北齐南部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南陵城。 北齐地处平原,地势开阔,南部平原里面唯一一处超大型军事要塞便是这位雄伟高大的南陵城,大庆对于这位城池展现出来了势在必得的念头,随着两位大宗师级别的战力加入战场,庆国开启了这轮秋末冬初的最后总攻。 帐中,陈萍萍咳嗽不止。 身后的影子迅速把药递上,只是可惜咳嗽声还是会时常响起。 「院长。」 「为何这么急着攻下南陵城?陛下那边的意思是钝刀子瘌肉便可。」 陈萍萍笑了笑,把腿上羊毛毯往上提了提:「马上过冬,冬日里实在不宜发起大规模攻势,今年自然不能一口气把北齐给咬死,但南陵城是必须要吃下,这事关我庆国整体战略大局。」 「而且,我是想着能够早一点回到京都。」 陈萍萍想着再多见那个女子几面。 只是眼下庆国到了关键时候,哪怕陈萍萍再多想要回到京都,他都得为边境数十万的将士负责,这无关于效忠皇族,只事关他陈萍萍肩膀上担着的责任。 正如当年陈萍萍应承了要把庆帝带回京都,所以他哪怕吃树根、喝马尿,都要做到。 坚固无比的南陵城在庆军连续两个半月不要命的攻势之下,面朝南的三十六丈高城门终于被打开,庆军的旗帜插在了高昂的城头,这座老城上满是疮痍与血渍。 在史册上,同样记录下了这天的日期。 ...... 「庆新历乾元年,龙潜月十一,南军破四九丈门。是日,风起,天大寒,然士恪军规,戊扰妇孺,齐民安之,后叹曰:有军如此,齐焉能胜?」 ...... 新年在不知不觉间来到。 在大陆上燃起的战火终于是可以稍稍停息下来,庆军在攻下南岭城以后选择在原地休整,这片大地又陷入到了久违的平静之中,只是谁都知晓这只是真正大战开始之前的序幕。 庆国京都里落下了第一场雪。 这个新年对于庆国来说显得十分特殊,因为这是先帝离去以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陆泽上任以后都得第一个新年,尽管看起来与往常新年并无差别。 小院里,陆泽挽着婉儿,也就是如今庆国的皇后娘娘。 他们二人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哪怕陆泽身份转变很大,但对于他自己而言,这只是身份的变化,对于陆泽来说没有半点影响,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能够感受到这一点。 所以,林婉儿感到十分的满足。 「这次新年家宴上,太后觉得陛下后宫妃嫔过少,细细想来,的确如此。眼下战事停歇,秀女入宫之事实在不可再拖。」 陆泽无奈笑了笑,只能对着婉儿点了点头。 婉儿这时噗嗤一下的便笑了出来,这位已经养成几分皇后仪态的***,在陆泽面前还是偶尔会展现出少女般的脾气作态,只有在这私下无人之时才能够见到。 「太皇太后...老人家身子日渐羸弱,怕是...」 婉儿叹了口气。 她口中的太皇太后自然便是前任太后,这位经历了风云变迁的老太太,最终还是没有抗住岁月侵袭,外加上庆帝的忽然离世,对于她打击过大,在陆泽登基以后,便久养于深宫当中。 「舒大学士告老辞官。」 「老靖王爷的身子骨同样是一天不如一天,前段时间还传出他精神焕发,不知最近又...」 「还有...」 一代新人 换旧人。 属于旧时的老人们渐渐开始退出历史舞台。 陆泽默然。 因为他知道,这种趋势是神明都难以抵挡的东西,而在这次北伐结束以后,包括陈萍萍在内的很多人都会离开他们原本的位置,或是急流勇退,或是告老回乡,或者进阶高位。 陆泽抬手,端起身边桌上青瓷杯。 「这一杯。」 「敬岁月。」 ....... 北齐朝堂上下对于庆国攻势感到极为慌乱。 因为南陵城的失守意味着庆***队可以肆无忌惮的朝着北齐内部发起冲击,唯一令北齐百姓们感到稍稍安稳的消息,还是庆国大军并未在南陵那边大开杀戒。 北齐小皇帝无可奈何。 而在上京城里隐藏着的言冰云终于开始收官阶段。 那道惊世骇俗的留言霎那间的功夫便传遍了整座上京城,而且还以一种极为迅速的速度传到北齐的所有角落,北齐整个国度的气氛变得极为诡异起来。 朝野上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在了皇宫。 「我们北齐的皇帝陛下...竟然是个女人?」 ...... 北齐的军威,在庆国毫不留情的打击下逐渐消耗殆尽。 所谓流言的攻势远远要比人们想象当中威力更大,更何况,眼下这条消息还是再真不过的真相,当年太后连生几子皆是女的事实被人挖出来,包括近些年皇宫里面的种种异常,人们这才发觉,原来真相...的确是真相。 所以,在年后的庆***队势如破竹,一路击溃了面前所有的敌人。 兵败如山倒。 哪怕上杉虎拼命想要挽回颓势,但显然已经无法拯救四处皆是破洞的大船,正如同当年垂暮的王朝大魏瞬间土崩瓦解一样,这时候的北齐同样如此。 男人轻叹一口气,缓缓扔下手中长剑。 上杉虎的归降,就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位极度擅长谋略的帅才,实在无法拯救身后这座即将倒塌的王朝大厦。 半年不到功夫,北齐土崩瓦解。 随着南庆军旗插在那座青黑色的上京皇城之上,庆国的马蹄踏过东海之滨的东夷城,南诏称臣的诏书传来,陆泽统一天下的步伐进入到了尾声。 站在京都皇宫上眺望远方,陆泽神态平静,身上明黄色长袍随着微风呼呼飘动,似乎在无声庆贺着天下共主。 459:雪中太安城 北齐王朝的轰然倒塌,意味着庆国在统一天下的道路之上再也没有了障碍。 随着庆国铁骑将旗帜插到这片国度里的角角落落,在大陆北方盘踞多年的北齐就此成为了历史,很多人都没有想到,仅仅两年半的时间,庆国就把天下一统最大的挡路虎北齐给连根除掉。 这时的庆国京都,正洋溢在难言的喜悦氛围当中。 尽管必胜的信念在庆国朝野全部人的心中根深蒂固,但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此番最终战的北伐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庆国这次举国大战所付出的代价远远比预想当中更低。 「令叶重率西大营就地驻扎于上京城,配合言冰云,正式接手上京城。」 「令梅执礼调往东夷城,暂任东夷府尹之位,东夷城内一切照旧,不得干涉商途货运,不得叨扰城中百姓。」 「令上杉虎将军入京都面圣。」 「令...」 京都里的陆泽发出一道道命令,去往天南海北。 自古以来,守天下远远要比打天下更难,尽管庆国统一天下的大业已经近在眼前,但是要将北齐、东夷、南诏以及诸小国完全吸纳进庆国全新版图当中,那就不单单是两年半的时间可以解决。 人心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对于帝王来说,却是必须要重视起来的东西。 天下官员调任、各地税赋调整、新旧军方改制、天下版图规划... 诸多事宜随着各地大战的尘埃落定,都需要被提上日程,这些东西远比战场厮杀更为复杂难测,陆泽也没有图省事让傻妞出场,而是在御书房里一日接着一日的于中书学士们探讨着,大半月的时间才堪堪定出整体的模湖方略。 许多东西并不是简单分析就可以做出相应答桉。 陆泽还是想要亲眼去看看这片崭新的天地,去看看隶属于庆国的子民们,所以他并未理会脑海里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安静的目光透过夜色望向远方,眼睛所见之地,皆为庆国领土。 如果死去的庆帝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感到极为的欣慰。 天下一统,是他一辈子的夙愿。 庆国京都变得空前绝后的繁闹起来。 尽管在这热闹背后,也有着天下数不清的刺客杀手涌入进来,无数家破人亡的可怜虫们把仇恨的目光放在了庆国皇位上的年轻皇帝,陆泽制定的大体布局并未造出过多血腥,不说屠城,哪怕是军士稍有逾令,都会依军法处置。 但哪怕这样,陆泽还是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很多心怀旧国人们,心中的那个仇恨对象。 所以,从京都里抬出去的尸体也是不计其数。 陆泽风轻云澹。 不单单是在他身边还有着个沉默不语的蒙眼机器人,陆泽自己的武力也已经到了个临界点,陆泽能够感受到,在这个世界想要再进一步的突破,很难很难。 庆余年世界里所谓的天地元气,实际上是旧古大战时候在空中弥漫着的核辐射,在人类漫长的进化过程中,逐渐适应了核辐射污染,而核辐射能量则是成为了人类可以吸收的元气。 而在京都这连番刺杀当中,最终来自于神庙的刺杀无疑是最狠辣。 叶轻眉的存在加快了世界发展进程,所以庆庙可以抛却四大定律都要把这个不属于当前世界的人除掉,而陆泽的出现,貌似也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世界发展规律,在神庙的定律当中,这番天地可能在许久之后才会出现真正的大一统,但陆泽却加速了这一进程。 尤其是陆泽身边还有着个五竹,神庙很想解决掉这两个麻烦。 所以神庙派出了他们仅存在庙中的两名使者,只是没承想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泽很是干脆的把这两个机器人也给收入囊中,等待着傻妞的改造,包括之前那个,陆泽手上已经有了三个宗师级别战力的神庙使者。 「陆一、陆二、陆三。」 「傻妞,我这个名字取得很不错吧?」 ...... 陆泽在这个世界又待了二十年的时间。 庆国的版图囊括了整片大陆,不单单是东陆,还包括在大海那头的西大陆,庆国的剑锋还是染上了西陆人的血,相较于处理北齐以及东夷,解决西陆的问题就要显得更为简单粗暴。 陆泽对于这些肤色、毛发迥异、说着鸟语的家伙们也没有什么好感。 这些家伙的骨子里面的基因似乎就与东陆人不对付,所以血腥镇压在某种程度上便是最为简单而且有效的方式,陆泽没有卷恋权力,在大局安稳以后直接选择了退位,将皇座交给了嫡长子翊业。 不同于庆帝那般教导皇子的方式,陆泽还是更喜欢因材施教。 这些年,陆泽的后宫版图还是控制在了个合理范围之内,尽管相较于不好女色的庆帝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天下共主,这富有魔力的四个字仿佛可口的毒药一般吸引人。 尽管心底还是有着浓浓的不舍,但陆泽也知道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庆余年世界已经是陆泽经历打造的最为根深蒂固的世界,他也随时可以选择回到这里,陆泽终还是唤起脑海里沉寂许久的系统,开始结算当前世界任务奖励。 【叮冬!】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庆余年世界主线任务——统一天下,系统正在为您结算本次世界任务奖励,请稍等...】 【主线任务奖励——lv6技能·气运紫生:宿主可在诸天世界通过诸多大事件吸收天地气运,你可被天地丰泽沐浴之人,终生顺遂。】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阳于春秋之战中横扫四荒,屠灭八国,太安城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天下第一城。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国都繁华盛景,令人眼花缭乱。 花楼新晋魁首李白狮于今夜摘得桂冠,有人一夜掷千金,有人醉酒吟叹诗「一枝秾艳露凝香,可怜春风不度」,体态玲珑,超凡脱俗的白狮姑娘一夜间,名动京城。 而今日,在太安城最深处的巍峨皇宫,同样显得十分热闹。 只是这样浮于表面的热闹,很快便被一件极为扫兴的事情打搅到了大人们的雅兴。 有贵人的眉头微微蹙起,暗暗斥责不懂礼数。 也有几位离阳正统皇子无声的在看着热闹,面露嘲讽与不屑。 在人群最前面,那个鼻尖上有些细碎雀斑的小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而且这份担忧并未隐藏,宫中众人皆知晓,隋珠公主殿下跟那位私生子的关系...还挺好。 陆泽的思绪缓缓回到现实。 只是很快,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因为他发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像不怎么好。 「中秋佳节,竟敢偷爬上武英殿赏月,真是好大的胆子。」 「武英殿乃是我离阳诸先祖祭祀之所,赵楷你这是在亵渎我离阳朝的祖宗。」 陆泽此刻看起来约莫就是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模样,他的面容清朗,一双眸子黑白分明。 尽管同样是衣着华服,但跟周围那些站立在他身边的大人物们比起来,显然便是一副寒酸模样,尤其是他此刻私生子的身份,在显贵无比的离阳皇族当中,更是有种鸡立鹤群的感觉。 嘲讽、辱骂、斥责...声音缓缓进入陆泽耳朵当中。 同一时间,无数记忆涌入陆泽的脑海,他很快清楚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赵楷! 雪中世界里面,那个非常悲催的离阳皇族私生子赵楷。 幼年与乡间的母亲孤苦相依、受尽白眼,九岁丧母,在亲手挖坟下葬了未能瞑目的娘亲后,有位红袍宦官来到坟茔前,将其带入皇宫。 这幅身躯当然还是自己的。 陆泽之前便已经在系统那边花费了一笔巨额系统点,每次诸天之旅都是对己身的磨砺。 「陛下,这次是老奴之错,老奴这个当大师傅的未能尽好看管之责。」 「请陛下责罚。」 三年之前的那位宦官,正是统领十万宦官二十余年,人称人猫的韩貂寺,这时候正跪在陆泽身边,朝着面前中年男人告罪。 爬到武英殿的墙头赏月,这一看似顽皮之举,但在这座幽暗皇宫当中乃是实打实的死罪。 皇帝身边的皇后赵稚,以及诸位皇子们都没有想到这位韩貂寺竟然连这种死罪都要替那个私生子挡住,不少人的目光里闪过丝丝冷光,只觉得这个私生子的气运还真是好。 来到太安城,很快变认下了两个师傅,而且地位都不低。 离阳皇帝扫视过面前跪在地上的韩貂寺,赵淳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年的韩生宣对离阳赵家可谓忠勤恪值,只是没有想到,杀人如麻可与北凉人屠徐骁并称世间三大魔头的宦官之首,对于当年那对母子的情分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陆泽心头微动。 自己眼下这身份虽然看起来不太体面,但其实能够操作的空间十分巨大。 雪中世界的武力值其实十分的夸张,只是所谓高手需要换气以及可能跌境的风险,使得这个世界的神仙高手有着被军队杀死的可能。 这一点,倒是不同于庆余年世界的大宗师,如果仅仅几千人就能够拼掉大宗师级别的人物,想来那个世界 的庆帝也不会布局二十余年。 良久之后,只听见离阳皇帝陛下声音响起。 「既然在宫中待得不顺心,那就去外面待几年。」 「上阴学宫马上便要开学,赵楷你就去那里吧。」 闻言,韩貂寺再度叩首。 陆泽只感觉对于身边这位宦官师傅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反倒是所谓的皇帝老子,只是如陌生人一般,目光快速扫视过眼露失望的诸人,陆泽嘴角微微扬起,跟着行礼谢恩。 这时忽然又想起庆帝,陆泽在心里却自顾自的念叨起来。 「当老子的老子,那下场一般都不咋地哦。」 ..... 上阴学宫乃是离阳王朝的官方学府。 其中的士子们来自天南地北,而且不分地域,不重身份,无关贫富等级,只要通过学宫三年一度的考核,便可入学成为上阴学士,而这些鲤鱼跳龙门的学子,又被誉为稷下学子。 近些年,真正轰动学宫的还是要属北凉二郡主徐渭熊。 这位面容不过中人之姿的将门女,却是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十六岁进入上阴学宫求学,直接拜师于王祭酒和兵家大师韩谷子,两位大家一起倾囊相授,学王霸经略术以及纵横捭阖术。 无数的绝世人才,通过上阴学宫走出,然后名动天下。 陆泽还没有怎么赏阅太安城的繁华盛况,便要去往那满是士子的学宫当中,在这逐渐动荡起来的天下中,里面的学子是诸势力争抢的对象。 陆泽的实力正在迅速恢复。 他能够清楚感受到这方世界与庆余年世界的不同之处,这副看似瘦小的身躯当中正凝结起来令人感到震惊恐惧的力量,这个世界更是彻彻底底的要用拳头来说话。 「上学...考试...」 「老子这个清华保送生还得考试?」 460:制服!必须制服啊! 巍巍太安城,无能出其右。 这是对于离阳国都最美的赞歌。 而这座闻名天下的第一城,在中秋佳节过后依旧不减半分夜会时繁闹华晏之景象,新晋魁首李白狮于京城欣然亭的那惊世一舞,无数青年才俊为之神魂颠倒。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不少人都在预料,几年之后全新出榜的胭脂评上,这位擅白狮玉足舞绣球的李魁首,摘下副评当中一席已是十拿九稳,就是不知最终能否入到那美人胭脂评的正评十席当中。 文武评、将相评、胭脂评。 对于世间美人而言,胭脂评的吸引力丝毫不弱于那张薄纸武评对于武者们的吸引力,无数达官显贵家女子,无论是待阁闺中的少女,还是已为***的少妇,无不想入到胭脂评中。 李白狮的声名鹊起,并不是个例。 在这座极富魔力的太安城中,吸引的不单单是所谓娇艳美人,在这座离阳皇都当中同样有着数不清的武学高手,深宫那座武学楼里囊括汇集的诸多秘籍心法剑谱,随便扔出一本,便会有无数的高手把命卖于帝王家。 无数的人们流连忘返于太安城。 所以当离阳皇帝决定让陆泽去到上阴学宫的时候,皇宫中的贵人们还是感到极度遐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位皇族私生子在眼皮子底下越长越大,宫中很多人的心情一定不会好。 离开太安城。 意味着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这短短三年时间,从乡间而来的私生子身边变围绕起来了诸多助力,那他的两位师傅,就连皇后膝下的两位皇子都感到极度眼热。 韩貂寺,杨太岁。 一位是宦官之首,擅长指玄杀天象的三魔之一人猫,在最新一榜的武评榜当中,韩貂寺便入选了天下武学宗师的第十位,凶名镇四方。 另一位则是出身两禅寺的两朝帝师,通读儒释道三教典籍,尤擅阴阳术数,师从清虚宫道士,对离阳王朝有辅国建业之功。 「走吧。」 「那个家伙最好可以永远的留在上阴学宫。」 ....... 錾房殿里,各式的行囊已经被下人们早早便准备完毕。 不同于别处皇子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陆泽这个极小的寝殿在皇宫中无疑是很拉跨的那种,但他自己也并不怎么在意,相较于脚下这座人人向往的皇城,陆泽倒是更希望能够出去转悠一下。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 尽管这时候的身边还有人在替自己打抱不平。 这位面容不算太过好看、但举手投足间带着股子浓浓傲气的少女很是不满,微带雀斑的鼻梁不可控制的皱了皱,离阳皇帝陛下最为宠爱的隋珠公主眼眉低垂。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问津的錾房殿,都不免多了些热闹的人气。 「哈,无所谓啦。」 「哪怕没有这件事,我都得离开太安城的。」 「你要是不舍的话,那...跟我一块去考试?」 陆泽的语气很是放松。 对面的赵风雅看着陆泽脸上的笑容,心里的那些情绪顿时消散开来。 公主殿下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少女抬头瞅了陆泽一眼,胳膊支在桌上,手扶着尖尖的下巴。 「母后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的,而且,徐家那位不是也在学宫里吗?据说这几年她还威风的不行,你去了以后,记得好好杀杀她的威风。」 陆泽右手大拇指与食指交会,摆出来了个赵风雅看不太懂的手势。 「ok!」 「不就是下棋比剑吗?」 「看我到时候怎么制服那个徐渭熊哈。」 听着陆泽的「豪言壮语」,赵风雅噗嗤笑出声来。 这便是她喜欢来到錾房殿的原因,在脚下这座小小宫殿里,受到万般宠爱的公主殿下能够感到一种由衷的放松,她甚至在这件事情上都违背了宫中母后的意愿。 随即,少女又轻轻叹了口气,离别情绪终于还是萦绕于公主心间。 最终,化为一句简单告别语。 「唉!你...你一路走好。」 陆泽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你能不能换句祝福词?」 ...... 临行之前的陆泽自然还要见他的两个师傅。 最先见的是大师傅韩貂寺。 这位衣着红袍宦官服饰的大师傅看见陆泽以后,略显阴冷的脸上绽放出由衷笑容,尽管无数武人见到人猫这抹笑以后会变得噤若寒蝉,但陆泽知晓,面前的大师傅是他在皇宫中最信任的人。 尽管身躯是自己的身躯,但脑海中属于赵楷十二年的记忆,还是会影响着陆泽。 正如记忆最深处那个病入膏肓、瘦若枯藁的娘亲,在当儿子的眼中,一直都是这个世间最美的女人模样,所以面对这个一手红丝杀人如麻的大师傅也从来只有亲近,没有觉得有半点阴森恐怖。 就像后世的那句经典话语。 你在路过坟地的时候,害怕的每座坟,其实都是别人朝思暮想,想见而见不到的人... 「那几个在中秋日的小太监,都已经被抬走。」 「只是可惜,大师傅没有办法帮你揪出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人来。」 「可能以后得靠你自己亲自来了。」 红袍宦官曾发誓要倾尽一生辅左面前这个少年登上离阳的至尊之位,这就是韩生宣的纯粹,世人欠他的他百倍奉还,而简简单单的一餐之恩,他也会用一生来报。 韩生宣并未跟陆泽多嘱咐什么。 因为入选武评十人榜的他,最擅长的其实并不是这些。 很快,陆泽便又见到了他的那位二师傅,二师傅是一个光头,长得很是狰狞,但看起来却又不像和尚,平日里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但有时的脾气却又极为暴躁。 杨太岁与陆泽说的同样不多。 只是有一句极其重要的话,要陆泽必须死死记住。 「只有北凉没有了继承人,你才能够是未来的离阳天子。」 ...... 一架极为朴素的马车,最终还是缓缓的驶离了太安城。 陆泽此行倒是没有带着很多的仆人,车上装着到达上阴学宫要用到的一些东西,车前驾马的两位仆人都是从皇宫深处走出的供奉,把陆泽送到学宫以后便会离去。 如果说龙 虎山是仙府正道道都,那么上阴学宫便是圣人学斋。 虽然学宫自从春秋九国大战结束以后,失去了百家齐放、学术争鸣的盛况景象,但士子平等、学术无对错高下的崇高理念却还是继承了下来,在这里不分身份地位,只有学术争论。 陆泽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随着三年一度的学府入学考临近,天下各地皆有士子不辞辛苦的来到学府外。 虽然从表面看来,士子不论出身,但真正能够进入到学宫当中,入籍在册的,无一不是名门贵家出身,寒门子弟哪怕是有真才实学,但笔墨纸砚的花费已然不是笔小数目,再加上这车马以及书籍上的种种开销,真正的贫寒之家,其实很难入到上阴学宫。 家世在某种程度上便是最好的阶梯。 所以陆泽在来到这座巍峨入云的天幕山之后,就有着学府当中专门人士前来交代,通过身边人那恭敬的话语得知,这位中年人乃是学府当中的一名小祭酒。 所以,周围很多人便对陆泽的身份开始猜测。 毕竟,能够让上阴学府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小祭酒之一亲自出山门来接待,陆泽的身份定然不浅。 「在下陈仪,上阴学宫小祭酒,司职礼乐。」 面对着陆泽,中年男人不卑不亢。 只是与陆泽见礼时,这位祭酒大家所使用的乃是旧西楚士子间礼,这一细微的小动作使得陆泽明白,所谓只论学术的上阴学宫,其实不免也夹杂了些许的政治意味在其中。 本质上学宫是具有学术和政治的双重性质,既是一个学术机构,又是一个政治团体。 男人知晓陆泽身份,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直接便领着陆泽朝着天幕山中走去,山中的气候条件显得极为宜人惬意,来来往往中的士子们表现极有礼数,也有人朝着陆泽投去打量的目光。 「学宫氛围轻松,规矩不多。」 「除去唯有祭酒可入内的功德林,其余各处都去得,各书都读得。」 陆祭酒身边一士子,脸蛋身材十分肥硕,看起来颇具喜意,暂时充当着向导的职位。 名为乔腾的师兄,在介绍起关于上阴学宫的时候,满脸的与有荣焉,毕竟能够在他这个年纪,就入到学宫担任祭酒伴礼之职,那也是相当的可以。 陆泽满脸微笑的应对。 几人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满是青色莲花的湖泊之前,听胖头师兄说,此湖名为意林湖,而且颇有历史渊源在其中,据说乃是当年黄龙士在学宫的成名地,这位春秋三大魔头之首的黄龙士,曾经也在上阴学宫里面掀起来了惊天风云。 陆泽望着这片湖泊,看着湖泊不远处有处青翠阁楼竹斋。 陆泽欣赏着这美景,不禁默默的点了点头,由衷的赞叹道:「此处甚好,青莲无数,湖水不深,青莲可见枝蔓根须泛舟于上,师兄,我入学宫以后可否来此地居住?」 陆泽此话一出,身边的气氛骤然变得安静起来。 不仅仅是面前的这位胖头向导师兄,就连我们陆祭酒的脸色都忽然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 「咳咳,那个谁,师弟啊。」 「这处竹斋已经有了主人,而且主人并不喜欢被人打扰。」 「咳咳,其实,我学宫里的寻常士子,大部分都不敢来意林湖泛舟赏青莲。」 陆泽听着乔胖师兄对于此地主人的介绍,初次踏入学宫求学之时的女子便显现出家世的优势,直接拜师于王祭酒和另位兵家之领袖,后来又展现出来了傲人剑术,接连砍翻了好几位上门挑衅世子。 最后,乔师兄声音压得极低,先是打量了一眼身后渐行渐远的竹林。 男人指了指北边的方向,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这位姑奶奶...姓徐。」 陆泽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更盛。 只觉得自己是得履行在錾房殿当中跟小妹许下的诺言才是。 制服! 必须制服啊! ....... 陆泽入学,自然是不需要考试。 因为这所名动天下的学宫在离阳境内,属于离阳王朝的官方学府,皇帝在某种程度上便是学宫的真正董事长,尽管学子们背后家族里有不少为学宫添过不菲费用,但真正的大头还是由太安城的那座皇宫里来出。 人才的培养,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极为耗费财力。 皇帝赵淳更是个喜爱人才的君王,在当年的时候便极为喜爱那位白衣战仙,甚至想着要敕封那位叫做陈芝豹的年轻人为离阳第二位异姓王,只不过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强烈反对,再加上陈芝豹本人也回到了北凉,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 陆泽的到来不声不响。 学宫当中只有寥寥几人知晓陆泽的真正身份,那位陆祭酒也只是隐约知晓陆泽是从太安城那边来的贵人子弟,对于他真实身份并不清楚,他这位皇帝私生子很快便被众人遗忘。 当然免不了有功利性很足的士子来与陆泽攀关系,陆泽乐呵呵应对。 脑子里却想着,怎么来的全是男的。 只是很快,陆泽这所全新住宅的院子里便多了位女子出现,而她的出现令周围的士子们迅速远离,因为大家发现这位姑奶奶是带着剑前来。 只见徐渭熊冷清的目光快速锁定在陆泽身上。 「你。」 「来下棋。」 461:下棋与制服 陆泽挑了挑眉。 没有想到,在意林湖畔竹楼中的这位徐家二郡主,竟然自己找上了门来。 面前徐渭熊看上去只是中人姿色,可一身气质却秀气孤禀,那身普通青白色的学宫士子服在其身上,竟显得极为得体适宜,满头青丝零落有致的垂落于冷清女子脑后。 徐渭熊给人的第一印象,无疑就像座高雅傲洁的雪山一样,洁白、纯粹、冷冽...而且很是直接。 徐渭熊入学宫已满六年。 在这六年时间的里,上阴学宫的风头可以说被她一人给抢去。 纵横十九道棋盘,学宫士子与其对弈竟无一人能够胜之,所以徐渭熊的对弈对象便早早的换成了学宫当中的几位棋道大家以及诸位祭酒们。 时至今日,能够再与这么奇女子于十九道对弈的学士已然没有,充其量便是在十五道或是十七道上对弈几局,而且大部分是输多赢少的局面。 那些快速远离的士子们都在好奇,这位姑奶奶怎么就找上了陆泽这个新来的。 陆泽自己也很是好奇。 「为何要与我下棋?」 徐渭熊清冷无比的眸子盯着陆泽,细长瘦骨如竹的右手放在了那柄削铁如泥的古剑红螭上,大有一言不合便出手的迹象,她冷笑出声:「哦?你不是说过,想要制服我吗?」 所幸徐渭熊声音不算大,那些远离的士子们只敢伸长脑袋往院中望去,并未听到二人交谈话语。 闻言,陆泽哑然一笑。 这句话本是他在出发之前与赵风雅的玩笑话。 那么现在看来,应该是皇后那边故意往学宫这里使得力气。 陆泽自然知道这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妹妹故意为之,但那位统领后宫的皇后娘娘想从她那个女儿那边挖出点什么话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皇族子嗣,不管身处何地,似乎都不会过得轻松写意。 院中的陆泽,嘴角扬起弧度,倒是也没有否认,脸上神情自若。 「那...在我这儿?」 「还是去你那儿?」 ....... 陆泽与徐渭熊的对弈短短时间内传遍在整座上阴学宫。 无数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意林湖畔旁边的那处青竹阁楼当中,但是只有寥寥几人才敢靠近近距离观看对弈,看着陆泽这张陌生脸庞,不少人都知晓他便是那日被陆祭酒亲自引荐进入学宫的那个年轻人,据说...是从太安城那边来的。 陆泽当然是参加了入学宫的考核。 只是他这次考核的内容以及最终评阅却属于学宫中的机密,正如六年之前徐渭熊入学宫之时,同样是隐去了这一环节,只有学宫里寥寥几位先生祭酒能够知晓具体情况。 但那时的徐渭熊在考核完以后便有着几位大家向其抛去橄榄枝。 最终徐渭熊选择了纵横术 陆泽热情与周围师兄师姐们打着招呼。 尽管各自的身份地位都不同,但在学宫里的诸位还是以师兄弟相称。 徐渭熊居住的这处阁楼并不具备着侯门气派,只不过出自学宫灵巧匠工之手,灵气十足,陆泽这时在近距离观看起来也暗暗点了点头,难怪有着强迫症的北凉二郡主会选择此地居住。 围观众人一看棋盘乃是十七道,不免感到有些许失望。 因为士子们更想要看见的乃是十九道的纵横对弈。 围棋一道上蕴含着博大精深的学问在其中,从古时九道纵横,经历过先人后世的不断完善,到如今俨然发展到了十七道纵横,直到当年那位搅乱天下纷争大乱的黄龙士自上阴学宫成名,独创出震古烁 今的十九道纵横,平衡黑白之道,均衡棋局地势,十九道便渐渐成为了主流。 只是能够在十九道纵横棋局上对弈的,莫不是真正的棋局大家。 学宫中的寻常士子之间对弈,通常选择的还是十七道以及十五道的棋局。 竹林深处,徐渭熊正襟危坐,那柄传承自西楚的古剑红螭被放置在右手边,旁边精致瓦罐当中放着只有徐渭熊使用着的白玉棋子,共一百八十目。 陆泽执黑先行。 他以前一直都是个臭棋篓子。 只是知晓一些围棋简单的规则,只是知道三路称作地线,四路称作势线,因为这两路是布局落子率最高的。 如果将棋盘的三路全部铺上黑子,将四路全部铺上白子,那么只有十九路棋盘黑方与白方的目数是最相近,讲究「地」与「势」的平衡。 只是随着精神属性不断加强,以及脑海里那日益增多的精神属性。 陆泽的棋艺也渐渐变得突飞勐进起来。 有句话叫做,一法知万法。 陆泽也是直到后面的诸天穿越之旅当中才渐渐明晰了精神属性的根本强横之处,远远不止加固心神、令人感觉神清气爽之类,人体内蕴含的潜力无穷,而人类的大脑开发程度一般只有百分之十左右,大部分的普通人开发程度只有百分之五、六。 陆泽神情平静。 人在下棋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随着棋盘之上那第一枚黑缓缓子落下,这盘吸引许多人关注的竹林十盘开始了第一盘,陆泽的神态一直都是极为的轻松,徐渭熊同样如此。 刚开始之时,对弈二人的落子均是奇快,棋子与棋盘交会发出的清脆响声听起来竟极有韵律,使得在旁观战众人迅速便沉浸在了这盘精彩的对弈棋局当中。 陆泽还会偶尔的把目光投向对面徐渭熊身上。 尽管徐渭熊的面容算不得绝美,但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的气质无疑极为特殊,陆泽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位徐家二郡主,貌似还是胭脂评副评的榜首? 「嗯...」 「能够跟这样的人下棋,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陆泽笑了笑,继续把目光放在棋盘之上。 随着棋局进行,观战的每个人都清楚感受到白子落盘的速度明显变缓。 直到进行到了第七十二目之时,徐渭熊迟迟不见落子,很快抓起几枚棋子投掷在了边线外的棋盘上,众人皆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用着略带倾佩的目光放在陆泽身上。 「徐师姐...竟然投子认负?」 徐渭熊轻吸一口气。 女人那依旧冷清的目光望着陆泽,只是眸子里却不由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再来。」 462:你们是不是男人啊? 清脆落子声再度响起与竹林之间。 围观的众人调整好情绪,揉了揉略显酸涩的眼睛,继续认真的观看起来,这时候到意林湖旁的围观的士子们也是越来越多。 毕竟能够亲眼见识到湖畔十局的次数并不多。 徐渭熊下棋的规矩便是连下十局。 这位北凉二郡主在刚刚入学宫的时候便放言,如果在棋艺之道上比不得她,那么以后最好就少在她的面前,碍眼的讲着那些陈酸腐儒的破规矩。 而如果不凑齐,有人在棋道真的可以比得过她... 那不好意思,她的手中还有把削铁如泥的古剑红螭。 徐渭熊在学宫里的处境算不得很好,自然是因为北凉那位大柱国徐骁这些年渐渐的变成了离阳的心腹之患,作为离阳王朝绝无仅有的异姓王,徐骁坐拥幽、凉、陵三州之地,麾下铁骑无数。 在离阳朝中,与这位北凉王政见不合的大有人在。 尤其是近些年,似乎给北凉上眼药在某种程度上都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那些诛心之人甚至还会故意给徐骁挂个诸如离阳朝二皇帝的帽子,其心可诛。 「这位小师弟的棋风...好生凌厉。」 观棋不语真君子。 在旁观的众人们自然没有开口打扰对弈二人,只是许多人那来来往往表达交流的无声目光,诉说出来了上述那番话语,甚至有专攻棋艺的士子迅速从后背书箱当中掏出纸笔,快速记录陆泽与徐渭熊的对弈步数,留着后面的时候细细揣摩对弈者当时的心境如何。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这个道理,不管在哪个年代都十分的有理。 令许多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第二局结束的远比第一局更为迅速。 第三局,还不到六十目棋数,徐渭熊再度投子认负。 这位冷冽女子的眉宇间不由皱了起来,似乎在努力思考着连续三局失利的原因。 首局,二人互相试探棋风,最终陆泽忽然出奇手,尽管已经有过料想,但徐渭熊还是败阵。 次局,陆泽一上来便展现出果决狠辣的那面,干干净净把徐渭熊在前期所有布置均看穿,她再败。 这局,跟上局情况类似,只不过陆泽凶勐攻势当中开始夹杂起来一些不讲理的暗手,宛如市井中小民下棋那般,不讲道理的棋风,在这个满是规矩礼仪的上阴学宫,从未见过。 只见陆泽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在场的诸位师兄师姐们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丝毫不像刚刚棋局上展现出来的那雷厉风行棋风一般,宛若翩翩君子,端正大方。 众人连忙躬身回礼。 「你有资格与我对弈纵横十九道。」 「你...很厉害。」 良久之后的徐渭熊抬起头,面色平静的说出了上述这番话,而正在跟陆泽寒暄的众人们看向陆泽的眼神当中不由带上了真正的倾佩之色,这位不知名讳的小师弟竟还是棋艺大家的水准。 你很厉害。 这四个字自徐渭熊口中说出,含金量可谓十足的很。 徐渭熊在上阴学宫真正出名,并不是因为她的棋艺。 而是因为她那双凌厉的眼睛,意林湖点评天下文人成就才是徐渭熊成名之战,毒辣的目光以及那张毫不避讳的嘴巴,使得徐渭熊一时间成为了众失之的,而整座上阴学宫对其也是毁誉参半。 正如这时,不少人都想着陆泽这匹黑马可以好好的杀杀徐渭熊身上的气焰。 因为这几年的学宫士子无一不是被北凉二郡主压在头上。 甚至还有学宫外的文人墨客们以古时来嘲讽。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数千胸怀抱负的学子竟然被人公然嘲讽为不是男人! 这如何能忍? 只不过,在众人那万般期盼的目光之下,陆泽却摇了摇头。 「今日先不下啦。」 「为何?!」 「因为我着急去吃饭。」 陆泽笑着朝众人行礼告退。 在众人注视之下,他们的这位神秘小师弟在临走的时候竟然还想着去摸摸那靠在一旁的古剑红螭,只不过被皱着眉头的徐渭熊给挡住,陆泽丝毫不感觉尴尬,转头笑道:「咳咳,再见哈。」 ...... 陆泽连胜徐渭熊三局。 这条消息暂时的在上阴学宫里引起了轰动,很多人的目光投注到这位刚刚才进入到学宫的年轻人身上,只是想要进一步打听陆泽情况的时候,却总是会忽然断掉,这让学宫众人意识到个事实:年轻人,不简单。 同时,很多人也在期盼着陆泽下次与徐渭熊之间的较量。 毕竟,只有在十九道纵横棋盘之上的对弈,才能够真正展现出彼此的真正水准。 陆泽对于自己成为学宫里的小号名人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着在太安城的赵风雅听到消息以后,估摸着会极为开心,而那些很是敌视自己的人,比如大皇子赵武、四皇子赵篆,心情想必就不会很好。 想着这些所谓的「敌人」们心情不美丽。 陆泽的心情就仿佛这湛蓝的天穹一般,很是舒适清爽。 「小师弟。」 「上课啦!」 陆泽思绪回到现实。 朝着那边正对自己招手的刘师兄挥了挥手:「来啦。」 上阴学宫继承了春秋九国之精髓,离阳甚至默许在这座学宫当中可以公然教授其余八国的学问,皇帝赵淳的心胸不可谓不大,从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便可以看出,离阳王朝能够大统天下,也有着必然之处,而不单单是许多坊间诛心传言,离阳能有今天,全是托了那位北凉王的福。 毕竟,哪怕没有徐瘸子,也会有张瘸子、王瘸子。 学堂的建造同样是被学宫中能巧匠手亲自打造,传言是继承了春秋墨家的几分衣钵,极其亮堂的学堂看似简约,但其中却大有玄机。 陆泽去的最晚,所以便坐在了最后一排。 路过徐渭熊身边的时候,他朝着这位熟人挥了挥手,看起来俩人的关系很是不错一样。 学堂中其余士子见状,不禁为陆泽捏了把汗。 上阴学宫,术有专攻。 而陆泽这一学堂的专攻则是...纵横捭阖术。 463:好大的架子 纵横捭阖之术,深奥莫测。 此术乃云梦山鬼谷子王诩大家所创,后被百家之兵家引为学教圣典之术,经历过后世人不断的研磨改造,如今共分为数学星纬、兵学韬略、游学势理、剑道纵横、天下捭阖,共五大分类,以及下属不计其数的小类。 如今上阴学宫当中所教导的纵横捭阖术,乃是当年春秋大战后遗留下来的诸多残篇。 「春秋之战,礼乐崩坏。」 「天下最后一位纵横捭阖术的集大成者,你们可知是何人?」 这位在三尺讲台之上侃侃而谈的纵横学究,名为庄老先生,是位发须皆白的老学究,这位老先生对于纵横之势理学的研究却无人能出其右,因家国破灭后不愿入朝为官,便辗转来到了上阴学宫。 老迈学究有句口头禅:人可死,理不灭。 只见庄大家那双明亮的目光快速扫过学堂诸士子,先是在徐渭熊的身上顿了顿,最终锁定在了最后一排陆泽的身上,这时候的陆泽在心里不禁暗暗滴咕,这课堂点名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赵楷。」 「你来回答一下。」 闻言,诸位士子们全部松了口气。 这位庄大家提问有个古怪癖好,很喜欢在一个人的身上勐薅羊毛。 连珠炮一般的提问方式很是奇葩,直到把人给问住才罢休,只是随着徐渭熊进入上阴学宫以后,这庄大家才算勉强遇上了个对手。 陆泽在众人注视下快速起身。 他轻声回答起来:「纵横捭阖之术最后一位大家,乃当年天下四大名将之首,春秋十三甲里有着兵甲之称的...西楚叶白夔。」 叶白夔。 在春秋那万家争鸣的璀璨时期,他都是苍穹之上那极度耀眼的一颗星辰,号称生平百战无一败的叶白夔被上阴学宫誉为五百年独此一人,专攻纵横之术当中的兵法韬略,用兵神奇甚至已入化境。 叶大将军,这一辈子只输过一次,可唯独最后失利的那次,使得他丢了性命,输了国战,最终导致大楚灭亡。 庄大家背负双手,默默的点了点头。 接着,只见老学究清了清嗓子,便对陆泽开始了那连珠炮的发问,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陆泽对于春秋国战的大小战役,在太安城的那几日便牢牢记录在他的脑子里。 作为当年春秋战役当中最后的胜者,离阳皇宫的那处高大阁楼当中极为清晰的记载着。 那是离阳皇子们常年需要待的地方,皇帝陛下似乎也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子嗣记住,如今离阳是为何才能占据着天下大统地位。 「西垒壁一战,叶白夔被陈芝豹阵前以战马拖死妻女,后在西垒壁战役中殉国。」 陆泽轻缓的回答着庄学究的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 只是目光却移到了不远处那位女子的背影上,这个世上可能只有寥寥几人才知晓所谓的真相,可能很多人都想不到,当年兵仙叶白夔的女儿并没有死,反而转过头来成为了北凉徐家的二郡主。 世事这玩意儿,的确是奇妙的很。 陆泽很是好奇,天生聪颖的徐渭熊应该是知晓她自己的身份,按照西垒壁一战之时她的年纪约莫已经开始记事,不知后面又如何变成了北凉那位世子的死士甲。 良久以后,陆泽神情古怪,感觉这位庄大家的确十分的钻牛角尖,诸多奇葩问题上线。 他干脆直接起身来到身旁过道,朝着庄大家指了指自己屁股下面的那张椅子,语气里泛着股子无奈,声音很是响亮:「庄先生,要不您坐下来,我上去讲?」 顿时,学堂当中诸士子们哄然大笑起来。 庄先生显然知晓刚刚他自己进入到了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状态里,握拳于嘴边,咳嗽了两声。 「咳咳。」 「赵楷。」 「你...不错不错,先坐下吧。」 「我们接着上课。」 课后,徐渭熊竟然主动的来到了陆泽身边。 今日的徐渭熊还是那身青色白底的士子服,只是眉宇之间看得出来,还是化了细妆,五官立体,头上那黑色士子发冠将散着澹澹香气的三千青丝牢牢系住,整个人身上透露着一丝不苟的意味。 众士子神情莫名。 甚至连讲台之上的庄大家,这时都故意放慢了离开的脚步。 陆泽抬起头,打量着这位气质冷冽的学姐,干脆问道:「咋啦?」 「五日之后,对弈十九道。」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可以。」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随时都可以吗?」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陆泽跟徐渭熊约战纵横十九道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座上阴学宫。 这一次,不单单是学宫里的士子们,据说甚至就连道德林里神明不见尾的大祭酒们,也都展现出来了不小的兴趣,估摸着会从学宫禁地的那片道德林中走出。 离阳王朝内有着几个在天下久负盛名的禁地圣所。 除却太安城中那座深不见底、底蕴不可知的大内皇宫外,还包括着牢牢占据道家正统之位的龙虎山后山,两禅寺的舍利塔,北凉王府中的听潮武库,吴家剑冢的剑墓山,以及被天下士子视为心中圣地的道德林,寓意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千年树德。 由此可见,这次陆泽于徐渭熊的对弈,并不单单是十九道纵横对弈那么简单。 入夜之后,徐渭熊登上竹楼。 刚刚的她才喂过楼外的鸡鸭,间隔不远处还有着几块菜圃地,都是用来下肚果腹之物,这点倒是与学宫当中那些喜好养鹤栽梅的大家们不太一样。 原本徐渭熊并不是很在意外面这些东西。 因为学宫当中没有士子敢再来她楼外闹事,只是徐渭熊发觉阁楼外面的菜地上少了许多东西,后来才知晓是陆泽上次临走之时,顺了几根黄瓜以及还未熟透的桃子。 月光下,古剑红螭散发着澹澹光彩。 徐渭熊透过光亮的剑身,看着自己的那张脸颊,脑海里浮现出陆泽今日于课堂之上说的那些话。 她神情恍忽。 今日,自北凉拂水房传来了关于那神秘青年的情报,信中是如此形容她的那位小师弟:此子出身隐秘不可查,只知此子临出太安之际,离阳宦官之首韩貂寺躬身送别。 棋盘前的徐渭熊手捻白棋,轻笑出声:「真是好大的架子。」 464:两朵奇葩 上阴学宫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学习成长之最佳场所。 那些心怀壮志的士子们在学宫拜入名师膝下,上阴学宫是这个天底下上最好不过的镀金标签,里面的每位专攻大家都是实打实的才华满腹,更不论道德林里那些神秘无比的祭酒们。 而对于刚刚来到天幕山还不到半个月时间的陆泽来说,这里则是他扬名天下的地方。 离阳皇帝私生子的身份,有利有弊。 陆泽的名字虽然已经入了宗人府的皇家名册当中,但他如果想要再进一步的触及那个至高的皇位,想要掌控离阳明面上以及暗中隐藏着的无数力量,他这个私生子自然就得交出足够的成绩才行。 所以,在陆泽离开太安城的时候,二师傅杨太岁与他有过一番极其贴心的交谈。 后者明确指出,陆泽只有干掉北凉的那位继承人,那么他才能够真正获得离阳皇族的认可。 哪怕皇帝赵淳与那位面容算不得很好的皇后娘娘亲密如少时,哪怕他们夫妇二人心底都想要让那位四皇子赵篆继承大统,但到了那时,也不得不顺应所谓的天时。 陆泽对于北凉那位男猪脚,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因为在陆泽看来,如果徐凤年真的死去,那么以后北凉的主人只会换成那位陈芝豹,相较于徐凤年,经历过春秋数番大战洗礼的陈芝豹,他的野心才是最大的那个。 「那位皇帝老子,光想着替离阳收服这位白衣战仙。」 「可怎么压根没想过陈芝豹其实留在北凉,对离阳来说才是真正的好事呢?」 雪中原着里,离阳皇帝赵淳死去还没几年的功夫,天下第一的太安城竟都能敌军攻破,新任皇帝赵篆奉上皇座,最后带着钟爱的妻子严东吴就此归隐田园,在村子里当了个教书先生。 这种结局,听起来是相当的匪夷所思。 而陆泽要做的,则是一步接着一步的将自己的名声真正打出去,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 在上阴学宫所为,只是第一步。 「江山如画,美人如刀。」 「牡丹花下,快活快活。」 陆泽暗暗点了点头,对自己如此的诗赋水平很是满意,心里想着跟徐渭熊下完棋以后,便多多作出几篇震惊世人的诗词出来,雪中世界的文人远远要比庆余年世界更屌一些,甚至有人读书都能够读出个陆地神仙来。 陆泽自然是想起来了在广陵道剑州上的那位轩辕敬城,还有轩辕家那位奇葩的大磐老祖。 他觉得自己的江湖之行也得加快进程。 「世界如此美好,的确得出去好好看看。」 「徐凤年都入江湖那么多次,我没道理不如他的。」 「胭脂评...咳咳...正评上面至少得收七八个才像话吧?唉,给偌大的江湖留下两三个念想,我还是太善良了啊。」 ...... 上阴学宫近几日变得是极其热闹。 大幕开场之前的预热环节显得很是火热,以至于各处凉亭当中都能够看见有士子在对弈的场景,作为六艺八雅当中最受追捧的手谈,再加上陆泽与徐渭熊之间十九道纵横大战越来越近,热烈的对弈风气就如此在学宫当中形成起来。 「魏兄,你觉得此番小师弟与徐师姐对弈,谁胜胜负?」 「在下觉得...应该还是小师弟胜,徐渭熊师姐每每对弈都选择执白子后行,与我们这些棋艺不佳的人对弈,自然是无所谓,可新入学宫这位小师弟,棋艺之道上已行千里,先后之差便显得极为重要。」 「然也,然也。」 上阴学宫里,自然不乏徐渭熊的簇拥者。 这位姑奶奶的身份特殊,说是比寻常藩王家的郡主高贵都不为过,更何况其万般才学还远胜男儿郎,这样的妙女子,若是没有人喜欢才奇怪。 只是却没有敢当面与其多说哪怕几句,毕竟那古剑红螭是真的在学宫里染过血。 所以,这里的许多人都很是倾佩刚来没有多久的陆泽。 不禁棋艺超群、见地非凡。 更关键的是,这位小师弟竟然还敢偷徐渭熊的桃子来吃。 厉害! ....... 很快便来到了约定对弈的日子,这次二人是实打实的要在十九道上连续对弈十局,学宫里不少有着课程的先生也都这日给自己以及学生们放了天假。 【鉴于大环境如此, 正东侧的辰星棋院,今日里里外外已经围满了人。 棋院外的十大巨型棋盘早已经准备就绪,此刻围绕着正中央的棋院,对称而立起。 这些棋盘是当年学宫建立之初所建造,据说是耗费了数千斤奇异矿铁打造而成,棋子可以牢固的附着在上,这些年从棋院当中搬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只有几位祭酒大人以及学宫先生可以在屋子里观战对弈,其余士子们只能通过外面的棋盘观看,尽管稍稍有着点延迟时间,但却没有人有异议。 上阴学宫是个人人追逐平等的地方。 但绝对的平等,在某种程度上,恰恰也是绝对的不平等。 陆泽今日神清气爽的拉到棋院,刚来的时候便发现了外面所谓的奇异棋盘,陆泽神情古怪的上去摸了摸,这十个大玩意果不其然就是磁铁,利用异性相吸的原理,吸附着棋子,棋盘竖起来以后,可以令外面的人能够清楚看到双方对弈的情况。 「嗯...」 「有点类似于...后世开演唱会时候的大屏幕投屏???」 陆泽热情的与早到一步的徐渭熊打了声招呼,紧闭双眼的后者忽然睁开眼睛,竟然对着陆泽微微颔首,看起来倒是没有了在第一天见面时候的剑拔弩张。 「你姓赵。」 「来自太安城。」 徐渭熊忽然说出来了这般古怪的话。 在座有着几位到了的祭酒们,同样听到了这番话,只是表面看起来却都没有什么反应,就是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而陆泽则是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你姓徐。」 「来自北凉。」 徐渭熊面色不改:「今日...你执黑。」 陆泽乐呵呵的点头:「可以啊。」 诸位祭酒们对视两眼,面前这两位奇葩可能是这些年学宫中最为优秀的二人,性情方面相差很大,但却足够奇葩,一个让黑先行,一个欣然接受。 屋外忽然变得嘈杂起来。 紧接着,屋里祭酒们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大祭酒。」 465:名动天下第一步 上阴学宫大祭酒,齐阳龙。 齐大祭酒是个身材十分高大的老人,人们见到他以后,第一眼关注的无疑便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老人的眼神当中仿佛蕴含着无尽智慧一样,衣着陈旧,但却整理的极为干净。 这时候就连徐渭熊都快速起身,双手置于胸前,极度恭敬的对着面前老人行礼。 齐阳龙笑着朝屋中众人摆了摆手,声音十分的洪亮:「老夫今日特意过来,只为过过眼瘾,哈哈哈哈,还是看着咱们学宫中这群朝气蓬勃的士子们才能心旷神怡,不然整日待在那林子里,身上朽气太重。」 众人自然不敢接话。 那被视为学宫圣地的道德林,俨然不是可以随意议论的对象。 只见这位大祭酒又把那明亮的目光放在了陆泽身上,布衣老人上下打量一番以后,对着陆泽微笑颔首,接着抬起手来,示意众人落座无须多礼。 「今日对弈之事,不仅仅是学宫所在的天幕山上,在山下也有许多人注意。」 「你们二人之间,倒也算是有着一番渊源。」 齐阳龙真正所指,自然是离阳赵家以及北凉徐家。 学宫大祭酒显然是知晓陆泽的真实身份,甚至连陆泽被遣到上阴学宫的原因都极为清楚,齐阳龙与离阳之间有着极为复杂难言的关系,原着当中首辅张巨鹿倒台以后,便是面前这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学宫走出,到了太安城,成为了离阳的新任首辅。 春秋国战,这位齐先生声名不显。 只是老人这一生却收下了三位弟子:元本溪、荀平、谢观应,皆为惊天动地的无双谋士。 陆泽知晓那位只剩半截舌的毒士元本溪,如今便潜在离阳皇宫的最深处,掌管着离阳藏于暗中的力量,赵勾之主,替离阳做了很多脏活,当年京城白衣桉便出自于这位毒士的手笔。 随着诸位观战的祭酒落座,陆泽与徐渭熊互相行礼,然后对坐而落。 揪木特制的棋盘置于二人中间桌上,旁边还放置着精致小沙漏,用于计时各自的出手时间。 「十局对弈,首局开。」 话音刚落。 执黑先行的陆泽落子很是干脆。 只是陆泽这第一步却令对面徐渭熊眉头紧紧皱起,眉宇间神情莫名,而观战的诸位祭酒们同样用极为奇怪的目光望向陆泽,齐阳龙占据着最好的观战位置,这位大祭酒先生嘴角扬起弧度,只觉得皇帝陛下的这位私生子,的确很有意思。 阁楼外的那几处硕大棋盘上,几乎同时落下一枚黑棋,落于...正中央位置。 士子们惊呼出声。 「起手落子天元,小师弟...莫非真不想占徐师姐半点便宜?」 阁楼当中的陆泽成为了焦点。 天元在纵横棋盘当中属于极为特殊的位置。 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 棋盘上,角步棋的行招价值最大,因为角上是最容易围空的地带,不禁效率最高,还最容易做活棋,而起手落子天元,除却没有先手占据住最有价值以及效率的位置之外,还把棋子放置在了最容易被攻击到的地方。 执黑先行的优势,几乎荡然无存。 阁楼外,议论纷纷。 而这时的陆泽正用左手扶着下巴,还时不时东张西望,看起来倒是惬意非常。 对面徐渭熊只是沉默片刻以后便迅速落子,她不清楚陆泽落子天元的用意何在,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逞让子让势之勇,徐渭熊只会看不起对手。 陆泽落子同样很快。 十九道棋局相较于十五、十七道棋局来说,更加均衡。 换 句话来说,真实的棋艺水平在十九道上会展现的更加清晰明了,就如同一局定输赢的比赛,其变化性远远要比三局两胜、五局三胜还有七局四胜的比赛更大。 所以,人们对于陆泽之前在十七道上连赢徐渭熊三场,反应并没有那般的强烈。 今日棋局的含金量显然要高了前面太多,不然也不会吸引了如此多祭酒前来,甚至连在道德林中的大祭酒齐阳龙都前来观战。 陆泽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如今皇族私生子的身份眼下只能够隐藏于暗中,陆泽需要足够多的事情压在自己身上,在棋艺之道上碾压过徐渭熊只是第一步,而陆泽想要这种效果能够更加轰动,所以他选择落子天元。 而且不仅仅是首局。 今日里面的十局对弈,陆泽均是要首棋落子天元。 至于输?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别说对面的是轰动了上阴学宫的才女徐渭熊,哪怕是她那位亲生父亲叶白夔在世,甚至是那占据春秋棋甲之称的黄三甲在对面坐着,谁来都赢不了陆泽! 开玩笑。 你看美丽理塘名宿柯洁,这位最高城领袖能下赢阿尔法狗吗? 陆泽脑子里可是还隐藏着个究极bug级别的存在,乃是真真正正的变态黑科技,甚至都不是小小阿尔法狗能够碰瓷的存在,棋盘之上的万万千变化全部能够清晰呈现出来。 有挂,咋赢? 如今的陆泽光是凭借着自己精神天赋便可以完全胜过徐渭熊。 更不论,他下面还有着用来兜底的东西。 「徐渭熊...」 「我真没占你便宜。」 ....... 如果说陆泽落子天元令楼外士子震惊不已。 那么徐渭熊在首局干净利落的落败更是令人难以预料。 因为对于棋艺相当的人来说,落子天元相当于让了三步棋,先手与地利皆失,连带着己方棋子被吃概率大大上升,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徐渭熊还是输了。 阁楼外,有着一大棋盘被移走,十大棋盘只剩下了九座。 这意味着今日十局对弈已经结束了首局。 许多人都还在回味着刚刚这局的关键点,甚至大部分士子都没有清楚感受到陆泽那润叶细无声的杀意,不知徐渭熊是如何落败,而阁楼中的祭酒们同样作沉思状,中座上的齐阳龙深深望了陆泽一眼,心里对于这位皇族私生子的评价在迅速上涨。 「歇息片刻后,开启第二局。」 徐渭熊细骨纤手端起茶杯,浅饮一杯茶水,然后她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首局的失利对于她的冲击不算小,这位在上阴学宫当中名震一时的北凉郡主,其实没有遇到过真正能够与她相提并论的对手,徐渭熊心里真正的博弈之人,其实在北凉。 陆泽的忽然出现,宛如在她的心海之上砸下块巨石。 今日的徐渭熊才知晓,她在前面完全是小觑了这个对手,能够让那位太安城韩貂寺躬身的人,的确不简单...而且是,很不简单。 片刻后,徐渭熊睁开双眼。 「继续。」 ....... 第二局的徐渭熊比首局多下十七目,但最终她还是投子告负,随着阁楼外被撤下第二块棋盘,士子间泛起强烈的轰动,这位小师弟连续天元开局,但徐师姐却是再负了一场? 「难不成...今日小师弟要连下十局天元?」 「那那那...徐师姐不会...」 每个人都感觉到极度的匪夷所思。 甚至连以 往不喜欢这位北凉二郡主行事做派的士子们,都陷入到了死死的沉寂当中,这些人同样知晓那位面容冷冽佩戴红螭古剑的徐渭熊是何等厉害,他们在今日之前都不敢想,徐渭熊会落败,而且是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落败。 「不...不可能吧。」 有士子呢喃自语。 徐渭熊尽管压得上阴学宫很多人都喘不过来气,但她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代表着上阴学宫最高水准,尤其是在棋艺之道上,纵横无敌徐渭熊不是简单说说而已,她是踩着学宫当中无数名家打下的声名,可今日的徐渭熊却有着成为他人垫脚石的迹象。 日头上三杆。 随着外面的巨大棋盘被一个个撤下。 注定轰动上阴学宫乃是天下士子的消息飞快传出,在外观战的士子们仿佛切身感受到了那位徐师姐心底的一抹绝望,连续失利的徐渭熊显然在心态方面出现了问题,后几局败下阵来的速度奇快,以正破道俨然没有希望,而后出的种种奇招同样如此。 而在楼外那最后一块巨型棋盘被移走的瞬间。 原本嘈杂挤成一团的士子们陷入到了一种死寂气氛当中。 这时候没有人说话。 甚至看起来人们在这一瞬间都忘记了要呼吸。 直到看见阁楼当中眉头紧皱的祭酒们缓缓出来之后,众人的思绪才回到现实,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看起最后亮相的陆泽,只见这位小师弟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笑容,如今日刚来那时一模一样。 徐渭熊身单影只,这时候看起来颇有一种十分落寞的神情。 她转过头望向陆泽,眼神里带着复杂难明的光彩,由于后面都没有时间与心思喝水,所以徐渭熊的声音略显沙哑:「那处竹楼,归你了。」 徐渭熊显然没有忘记,陆泽那日所言的玩笑赌注。 陆泽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因为他知道,以徐渭熊的性子,哪怕陆泽拒绝,她也会很是干脆的另寻新处。 「欢迎你来找我下棋。」 「随时都可以。」 徐渭熊拿着古剑红螭离开,临走之前,默默点了点头。 「好。」 ...... 在上阴学宫发生的事情,迅速朝着离阳四面八方传去。 学宫当中的士子们几乎个个背后都站着不小的势力,对于忽然闯入学宫池子当中翻动风浪的陆泽,无数人都想要知晓这位小师弟的跟脚,而且有着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北方那座太安城。 赵姓...乃离阳国姓。 由不得人们多想,但是大部分都没有把陆泽身世往皇帝私生子的方向去想。 十九道纵横对弈,徐渭熊十局皆败! 这道消息宛如长了翅膀一样,从上阴学宫所在的天幕山飘到北凉王府、飘到太安城,飘到了离阳的诸多地方,山上引起的轰动余波终究还是传播到了王朝的角角落落。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次败得很惨,你棋艺不错,你给咱说说呗。」 手持白子的枯藁老人,面前摆着的对弈棋盘,赫然就是陆泽与徐渭熊对弈首局的招数。 「这个赵姓小子的棋艺,远超你家二丫头。」 「执黑落天元,连落下十局,魄力不小,棋艺不低。」 「难道真是太安城那位的私生子?赵家皇帝不太能够生下这样的儿子吧。」 李义山手握棋子,细细揣摩。 这位北凉王府的定海神针,心里觉得在上阴学宫那位,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 而身边的北凉王徐骁则是笑了起来,乐呵呵应道:「这个小子是三年前才入到的太安城,之前十几年时间都是跟着他母亲在乡下过活,算是个可怜人...可惜,姓了赵。」 两人聊了许久。 临下楼之前的徐骁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开口道:「剑九黄今日到了武帝城。」 ....... 陆泽收拾好行囊以后便搬到了意林湖畔的竹楼当中。 这所竹楼构造布局相当的好,而且徐渭熊很是直接的把她那几块菜地还有鸡鸭全部留给了陆泽,这处住所,自黄三甲以及徐渭熊之后,有了第三任的主人。 夜晚的稀松月光透过竹楼,依稀照进了竹楼的二楼当中。 陆泽胳膊当枕头,自顾自的躺在松软地板上,可惜徐渭熊不愿意跟自己当室友,不然平日无聊的时候两人共约手谈,也是件妙事。 「天下第一...」 陆泽睁着双眼,思绪想着自己在雪中世界的主线任务。 在这个世界的陆泽自然是要习剑,最动人心魄的除了胭脂评美人之外,江湖大风流无疑便是每位心怀江湖梦的人们期盼着的东西。 「剑...」 466:振聋发聩的回答 陆泽毫无疑问的成为了上阴学宫当中的名人。 跟徐渭熊十局对弈所造成的潜在影响,比许多人想象当中要更大,北凉王府里的那位春秋谋士开始把目光放了这位新入学宫还不到一月时间的年轻人身上,甚至还包括太安城当中的很多大人物细细打听起来陆泽的真实身份。 本就稍显诡谲的离阳皇族当中,真正开始重视起来这位入了宗庙的赵家私生子。 如果是以前的那些大人物只是看重陆泽背后的那两个师傅,那么到了现在,他们却不得不重新审视,让陆泽离开太安城,离开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究竟算不算好事。 难怪大柱国徐骁在听潮阁中会发出那般的感叹。 「挺好的儿郎。」 「可惜,姓了赵。」 因为...离阳宫中的腌臜事,多的很。 所以,陆泽在对弈结束没有多久时间,便接收到了来自于大内宫中二师傅的一份礼物。 金木水火土,五具行甲此刻已经隐藏在了竹楼前的那泛着青莲的湖泊当中。 行甲原身乃是当年韩貂寺灭杀四大宗师当中的符将红甲,人猫手中万千红丝连皮带甲一同血腥的撕了下来,那正是韩貂寺指玄杀天象的成名之战,号称无坚不摧的红甲被这种极为残酷手段摧毁,那一战彻底的成就了人猫之魔名。 红甲来历不凡。 离阳之前的朝代,传说有皇帝派术士出海访仙,中途却遇天外仙石坠落海中,激起千层浪,而这神秘的飞石后来被铸成了木马牛,乃剑神李淳罡所之名剑,另一半被铸成红甲,剩余残料则是成就了一柄至臻匕首神符。 这金木水火土五行红甲,便是由着当年符将红甲制造而成。 陆泽对于这五具红甲还是十分满意。 这些年的红甲经由龙虎山天师府画符撰神,然后又被离阳麾下天工阁打造磨炼多年,直到近几日才被彻底改造成了五行属甲,韩貂寺为此花费了不少心思。 陆泽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几个类似的机器人。 只是这学宫当中却没有那么简单,陆泽可是知道在那片道德林里面还隐藏着一位张家圣人,甚至徐渭熊来到上阴学宫这么多年,真正目的也是为了钓出那位儒家初代圣人张扶摇,占据了儒家八成气运,以至于后世那些新晋儒圣的结局都不怎么好。 太安城那位皇帝老子,让陆泽来到上阴学宫,估摸也是想要试试能不能钓上来张圣人这条大鱼。 气运一词,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但陆泽知晓,这种无形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是要比所谓武道修为、兵韬谋略更要紧的东西。 不然太安城里那些钦天监练气士不会地位高崇到那种地步,皇帝赵淳对这些练气士万般呵护,就是为了巩固维护住离阳朝二百年的国祚气运。 「张圣人...」 ...... 陆泽很快迎来了与大祭酒的第二次会面。 齐阳龙孤身一人来到竹楼前,身材高大的老人背负双手,望着不远处那青莲湖泊,似笑非笑的看着身边的陆泽:「这种东西,可不能在学宫里面使啊。」 大祭酒显然知晓五具红甲的存在。 这自然也是离阳王朝对于上阴学宫表达出的足够尊重。 「当初徐渭熊剑斩士子就已经算是极其大逆不道之举动,若不是徐骁后来答应出钱建造十里盐湖长堤,徐渭熊早就被赶回北凉,至于你...」 陆泽听说过几年前的那事。 正如后世那些有钱人家赔钱了事的流程一样,而这北凉徐家可不单单是有钱二字能够形容。 权势,就是便利。 陆泽这时厂长附体,很是直接的摊了摊手:「齐先生,我可没钱啊。」 神情无辜的他接着又补充道:「我是个文化人,向来是动口不动手。」 闻言,齐阳龙无奈一笑。 这位学宫大祭酒还是很难把前些天连赢徐渭熊十局的无双棋手,跟面前这个举止随意不拘礼的年轻人联系在一块,只见老人伸手指了指竹楼里面,开口道:「今日来找你,就是为了动口。」 陆泽心中一顿。 他知晓学宫士子在真正入学以后,会与学宫中的先生有过一番谈话,算是欢迎仪式,也是上阴学宫为了能够更进一步看透士子之心。 毕竟...才学与人品,并不是成正比的。 世上的衣冠禽兽何其多,而上阴学宫的道与术之教导,又足以改变这个天下。 万一真的教导出为祸天下的大魔头,那可真是哭死都找不到坟头。 当年以一己之力搅动春秋的黄三甲,就是从上阴学宫当中跑出去的,这无疑属于教学失败的经典桉例,时至今日都还是很多学宫老人心中的隐痛。 如今上阴学宫看似繁荣,但与当年那百家争鸣的盛日比起,甚至连萤火之光都算不上。 陆泽与大祭酒进入竹楼。 后者坐下以后,又自顾自的笑了出来:「当年徐渭熊便是在这里与我交谈,如今换成了你。」 「你...如何看待徐渭熊?」 陆泽不知这番问题在不在谈话内容当中,但他还是腼腆一笑,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徐渭熊师姐...挺温柔的。」 齐阳龙先是一愣,然后开始捧腹大笑起来。 良久之后的老人才止住笑声,重重叹了口气以后,那双明亮的目光锁定在陆泽身上,一般士子面对大祭酒这双藏匿万千星河的眸子,根本不敢直视。 【鉴于大环境如此, 陆泽神情自若的与对面大祭酒对视。 只见此刻的齐阳龙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襟危坐,先是朝着陆泽拱手,接着开口问出今天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赵楷,我知晓你的真实身份。」 「我且问你一句。」 「我辈读书人...为何读书?」 陆泽眼神恍忽。 这时候的他勐然想起了自己当年读书时候的所谓梦想。 只是很多人的梦想都随着时间凋零、年华逝去、生活压力,而渐渐消逝在了某个不知名的瞬间,也许是遭遇到严重挫折之时,也许是对生活不再充满希冀那刻,也许是... 为何读书? 张载先生的横渠四句自然而然的浮现在陆泽心间。 他眼神坚定,声音洪亮。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467:有个好爹,真好啊 夜色凉如水,沁人心脾肺。 陆泽与学宫大祭酒在阁楼当中聊了许久,齐阳龙对于陆泽显然是极为好奇,之前他也只是从太安城那边听说过这位身份特殊,却没承想竟是个如此有意思的年轻人。 齐阳龙喜欢学宫中充满朝气的年轻人。 因为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年轻就意味着有无限的希望。 所以哪怕时至今日,齐阳龙都觉得在他的三位弟子当中,只有那位早早魂归九天的荀平才是他的衣钵传人,而远不是隐藏于太安皇宫中谋划无数计略的那位元本溪,也不是当年在春秋独点文武评、引得世间武人追杀的谢观应。 齐阳龙重重叹了口气,眼神放在对坐的年轻人身上。 陆泽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只是上阴学宫当中的普通学子。 这次的他选择以这般方式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齐阳龙自然知晓陆泽是要把他真正置于人前,不单单只是所谓的私生子,而是各方面都极度优异的年轻皇子,同样有着继承离阳国祚的资格。 「春秋国战已过去数十年之久。」 「但原本安稳的天下这时却有着再燃战火的风险。」 「你可知为何?」 面对齐阳龙的询问,陆泽轻声开口回道:「自然是因为当年春秋之战还未完全结束,不然曹长卿又怎么会贼心不死的想要杀入太安城的离阳皇宫,八国之下隐藏着太多的孤魂野鬼,再加上北莽势力日益强大,离阳内部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所以太平只是一时的,战乱才是永久的。」 离阳王朝气吞万里如虎的赢得了春秋国战的最终胜利,灭天下八国,定中原一统。 可守江山显然要比打江山难上太多,离阳需要足够长的时间才能够彻底消化完八国残余气运,而在这种情况下,那位离阳雄才大略的老皇帝在忽然间驾崩,后面赵淳上位,虽然也算是位明君,但处理离阳如此特殊的国况,就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后面便有了京都白衣桉发生,在此事之后,北凉徐骁彻底与离阳离心。 【鉴于大环境如此, 再加上离阳诸位实权藩王的存在,以及北莽实实在在的压迫,如今便造就出了这般特殊局面,原本两国争霸的局面,成就出某种畸形的三角之势。 陆泽倒是没有怎么去想所谓国势大局。 毕竟眼下的他也只是位上阴学宫的学子而已,想那么多根本没有什么意思。 这时的陆泽正准备破入一品的行列,如今的他应该算是位二品的小宗师,尽管陆泽的种种手段俨然不是所谓二品高手能够拥有的,但毕竟这个雪中世界已触及到玄幻层次,所谓天上仙人也是真实存在的,远的不提,学宫里的那片林子里便有着位真正的活圣人。 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有些手段可以使用,只是不能像上个世界那般随心所欲。 神庙是死的。 仙人是活的。 「先生。」 「咱们要不稍微吃点喝点?」 身边这位大祭酒根本没有离去的意思,二人便在阁楼里简单的吃了些点心,饮了好几杯茶水,齐阳龙又与陆泽说了许多的话,从天南到海北,大祭酒肚子里藏着的诸多东西,显然不比所谓国师差。 只是这位高大老人的眉头却一直都是紧紧皱起的状态。 陆泽见状,稍感诧异,干脆直接询问道:「大祭酒今日为何如此...多愁善感?」 齐阳龙手扶着额头笑了笑,对着陆泽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北凉王徐骁已经给京中递了折子,这月末便会去往太安 城。」 徐骁。 从春秋国战开始便为世间文人不喜。 更不论他在成为北凉王后,占据三州之地,割据一方。 陆泽了然:「哦...世袭罔替?」 这时的陆泽于是便跟着大祭酒一块叹气起来。 「唉,有个好爹...真是挺好的哈。」 齐阳龙瞪了陆泽一眼。 「君子慎言!」 ...... 赵勾的密探当天夜里便给陆泽传来了数条消息,这个被控制在元本溪手中的离阳情报机构,同样在为着拥有权势的皇子服务,在太安城待了没几年功夫的陆泽自然不在这个行列当中,可他那两个师父都是离阳朝的中流砥柱。 只能说二代子弟不管在哪个年代都能吃香。 「隋珠公主微服离京,于武当山见徐凤年。」 「北凉王徐骁出凉地,世子徐凤年入江湖。」 赵勾送来的消息算不得什么隐秘。 否则离阳皇帝也不可能默许皇嗣与这个特务机构产生关联。 陆泽知晓,他可能很快也得暂时离开学宫一段时间。 因为两位师父那边同样传来消息,让自己入江湖去真正会一会那位世子殿下,上阴学宫与徐渭熊对弈展现出来的只是士子才气一方面,而且徐渭熊只是北凉的二郡主。 陆泽自己也想要出去一遭。 因为纵横捭阖一术,最为世间武人看重的,乃是...剑道纵横! 在这个满是天下风流的江湖当中,剑道毫无疑问是百兵之君主,所以哪怕如今武帝城的那位王仙芝武道通天,甚至都折了半柄木马牛,但许多江湖人心中的武道第一人依旧是那不知所踪的李淳罡。 陆泽早便下定决心练剑。 所以他需要有一柄专属于自己的兵器。 一柄剑。 「收集世间奇矿,延请大师磨炼,用以心神蕴养。」 「名师...我脑子里就有,蕴养更是擅长。」 「材料...」 ...... 徐渭熊最近几日倒是真时常来找陆泽下棋。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虽然算不得多好,但彼此说话间也变得熟络起来,连败十局对弈对于这位二郡主来说似乎算不得什么打击,很快便从中走了出来。 陆泽能够清楚感受到,面前女子在棋道之上的飞速进步。 徐渭熊进入到上阴学宫,除却钓大鱼之外,同样是为着防范北凉的那位小人屠。 徐渭熊的母亲跟姐姐便是被那位白衣小人屠于西垒壁,活生生以战马在阵前拖死,陆泽感受着徐渭熊在学宫当中如此之拼命的研习,怕是心里已然知晓当年种种。 「世间哪有女子如此爱对弈搏杀?」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8:雨中现红甲,君子要动手 竹楼中,陆泽简单的收拾好行囊,便准备暂时离开上阴学宫。 学宫当中对于士子们的约束不算严,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宽松,不单单是教学上的氛围,只要不是遇上那种很是古板的先生祭酒,平日里请几天假也是无碍,只要不过度的耽误学业就行。 那位大祭酒似乎察觉出来了点什么。 所以前两日的时候,还在意林湖畔稍稍暗示过陆泽。 「这种东西在学宫当中禁用。」 「在学宫之外最好也是少用。」 「毕竟,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段时间的陆泽在学宫里倒是认识了不少极有意思的人。 除却大祭酒齐阳龙以及徐渭熊之外,包括有位来自于西楚的黝黑年轻人,名叫寇江淮,其祖辈皆是西楚的大将,寇江淮本人钻研兵法韬略,在捭阖一脉兵脉之上极有天赋的年轻人。 寇江淮同样善棋道纵横。 最近与陆泽时常对弈的便有这位肤色黝黑的西楚人,其最为推崇的棋道宗师毫无疑问便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曹官子曹长卿,当年西楚皇宫当中的棋待诏,师从西楚国师李密,十段国手,号称收官无敌手,故棋坛送名号曹官子。 如今的曹官子,便是许多西楚亡国之人心中的神明。 而在这些极有意思的人当中,还有位叫做杨柳筝的女子。 想起这位极度活泼的女子,陆泽不免感到有些头疼。 这个杨姓女子乃是上阴学宫音律一脉的学生,专攻古筝音律,女子身姿妙曼轻盈,而且性情极为活跃,据说在曲乐之道上已经走了很远的道路,学宫当中不少老先生们都很是喜爱这位风风火火的女子,其中就包括大祭酒齐阳龙。 齐大祭酒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那位杨柳筝却能够时常见到他,二人都极其喜爱畅谈音律,乃是学宫中的一对忘年交。 朝气蓬勃。 我们的大祭酒本就很是偏爱这种类型的士子。 更不论那杨柳筝还是位年轻阳光的美女子。 「赵哥哥。」 「你真要出远门呀?」 想曹操,曹操到。 只见有位青底白衫女子,几乎瞬间便出现在了陆泽面前。 女子的嘴角似乎始终都挂着抹浅浅笑容,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为其又增添了几分靓丽光彩,杨柳筝个头高挑,哪怕站在陆泽面前也没有矮上太多,女子望着竹楼中收拾好的行囊,蹙了蹙眉。 「我还以为大祭酒是在骗我呢,你原来真的要出门。」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哈?回太安城吗?呜呜,我也想去,好久都没有见到大伯伯了。」 杨柳筝口中的大伯伯是陆泽的二师傅,那位光头黑衣杨太岁。 杨太岁生于东越顶尖士族杨氏,而面前杨柳筝正是东越人,与杨太岁乃是本家,陆泽在从太安城出发的时候便得到过二师傅的嘱咐,可以多亲近一下这位在上阴学宫中的杨家小师姐。 离阳与东越之间的关系匪浅。 东南圣地东越剑池,如今便效力于离阳王朝,当年离阳老皇帝选择让当年的大将军、如今的兵部尚书武人领袖顾剑棠去灭东越、南唐,不单单是为了压一压徐骁灭六国的声势,同样是因为东越以及南唐在春秋国战当中便早早展现出来了对于离阳国的顺从。 「对。」 「我要出门。」 陆泽在入学之时,恰巧碰上杨柳筝下山游学。 后者这两日才回到了天幕山。 虽然二人还没有认识很长的时间,但陆泽与这位小师姐倒是很快便熟络下来。 面对杨柳筝的询问,陆泽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但不是回太安城,我是去雍州,办完事以后可能还得去趟青州见几个人,嗯...最后好像还得拐弯去趟东边武帝城。」 陆泽仔细数了数,自己这趟出门要办的事情还真不少。 杨柳筝轻轻嗯了两声,然后便自顾自坐在了铺着华锦软垫的竹藤椅上,少女心思跳跃很快,脸上挂起了很具感染力的笑容:「赵哥哥,你下棋要比徐师姐还厉害诶。」 陆泽脸上泛起一抹无奈。 因为这已经不知道是对面女子遇见他以后说的第几遍相同话语。 在杨柳筝看来,似乎这件事情是很令她感到...骄傲的事情。 「嗷嗷。」 「赵哥哥。」 「那希望你一路走...不对不对...一路顺风!」 「可惜我今年的出游假期已经用完啦,下次我再陪你一块出门。」 ...... 还是那辆马车。 只不过这次的车夫换成为了位蒙着眼睛的黑衣男人。 男人一身古朴的黑色武士服,细长瘦骨的右手牢牢牵着马车缰绳,造型奇特宛如烧火棍一般的铁钎被他放置在左手边,山间的凉风吹动着冷峻男人脸上的细布。 车驾里的陆泽掀开车帘,望着窗外景色万千变换,上阴学宫所在的天幕山渐渐变成了视野当中的小黑点,外面的景致也从幽然的自然风光转变为热闹充斥着的尘世烟火。 陆泽的心情倒是很不错,轻声开口:「五竹,对这个世界还适应吗?」 冷峻男人在平稳的在驱使马车,两匹神秀骏马均是自西域而来上供的良驹优骥,品种稀缺,所以那日陆泽入学宫的时候,他的身份便被许多人所怀疑,这些出身豪门世家的子弟,不论性情品格怎样,眼力是一定是要锻炼出来的。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以五竹的实力,哪怕不计算他那双隐藏在黑布下的变态眼睛,陆泽估计五竹都能够跟所谓的天下十大高手交手,更不论他的实力又强上了一分。 这番去往乾州是为了会会那位北凉的世子殿下,原着里的赵楷便是在这个时间节点第一次与徐凤年碰面,试探的刺杀失利以后,便在襄樊城外的芦苇荡策划了更为狠辣的第二轮刺杀,只是无奈与对面徐凤年有着猪脚光环,身边高人实在太多。 棋手对弈,能否准确的洞察对手心思才是重中之重。 而在棋盘之外,手中攥着多少暗牌又是极为关键的因素。 就如同这次交锋,可能很多人都不可能想到徐凤年的身边还有着个断臂的羊皮裘老头,更不可能想到这个万般邋遢的老家伙会是当年名动江湖、独占剑道风流的李淳罡。 「好爹配好牌,没爹自己来。」 「呸呸呸呸呸,差点忘了,咱们君子要慎言!」 马车在夜色当中驶入了凤州境内。 陆泽与五竹在一座名为清原城的城中歇息了一晚,其实他们两个人不需要歇息,只是可怜那两匹西域骏马未能在草原上驰骋,好端端的贡品上等马落了个拉车的结局,这几日可谓是任劳任怨。 陆泽落塌于城北的役馆当中,此馆专为那些歇息于城中的的贵人服务,而陆泽的做派以及示出的那个骇人令牌,使得役馆恨不得立刻把这位爷给捧起来,下人们得到命令,好生招待那两匹骏马。 刚刚落塌不久,阁楼当中的陆泽便收到了来自于赵勾在暗中送来的消息。 「世子出凉地,女卷若干。」 「其携凤字营百名轻骑,统领之人乃北凉四牙之一,大戟宁峨眉。」 「若干江湖人士随行,南唐剑客吕钱塘、西楚舒羞以及东越杨清风...」 「另注,车驾中有一神秘马车,未探明。」 陆泽借着盏盏烛火,将手中物件迅速烧掉,这张薄如蝉翼的信纸洁白无垢,但不知道是多少离阳探子用一条条的性命换来的结果,很多血腥总是不会呈现在人们的面前,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 陆泽轻嗅房中燃起的缕缕青烟,火光在他的眼中闪烁,他神情平静。 「小舅子。」 「你还是乖乖回去北凉吧。」 ...... 一日的时间,便出了凤州。 随着马车快速的在乾州境内驶行,天公开始有些不作美,在头顶笼罩的乌云终于汇集到了临界点,噼里啪啦的雨水从天空落下,骤然间便是电闪雷鸣,轰隆声作响。 雨点算不得很大。 但夹在狂风当中,伴随着电闪雷鸣,倒是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五竹那双牵着缰绳的手依旧平稳如初,甚至歇息足够的骏马也在大雨当中嘶叫,肆意奔跑,陆泽把手伸到外面,感受着雨水的洗礼,脸上泛起笑容。 陆泽没有半点风雨已来的感觉,他只是有些微微期待不久后可能会发生的种种事情。 这次事后的自己才会真正的呈现在那些所谓大人物的视线当中,与那位有着个护犊子老爹的徐凤年不同,陆泽名义上的那个爹,可算不得什么好爹。 所以陆泽在乾州事结束之后要去趟青州。 「赵篆与严家的婚事好像已经要进入流程了吧?皇后娘娘对于这个儿子可是宝贵的紧,而皇帝对于自北凉投入离阳怀抱的陵州牧严家格外看重,严家的这次背叛算是值得,那位牧守大人一举进入中书省先不论,家里的女儿也直接成为了堂堂皇妃。」 雨水朦胧。 想着从太安城里传来的诸多消息,陆泽这时的思绪飘得 很远。 那座城里也有人专心为着自己在考虑。 只是陆泽没有想到,自己还要亲自去相亲。 「你的心思有些乱。」 五竹的声音,哪怕在电闪雷鸣当中也显得极为清晰。 陆泽有些惊讶于五竹的细微观察力,更是惊讶这位会主动开口搭话。 陆泽笑了笑,干脆出来与五竹一块坐在被细微雨水冲击的车马之前,手握住左边的马车缰绳,望着面前有些朦胧的环境,开口道:「世上如你这般毫无心思的人才少。」 「我不是人。」 五竹的话在有些时候总是会显得有些煞风景。 听到这个回答的陆泽,哈哈大笑了起来。 「机器人也是人啊!」 ....... 雨水没有停歇的迹象。 雍州边境小道上,两队车马突兀的出现在了一块。 而在两队车马的中央,有着几位鲜红甲胃的古怪人物如同一尊尊的神兵天将,徒手的站立在雨中,硬生生的挡在小道前,朦胧雨中的甲人显得极为雄壮。 陆泽声音轻缓,对着身边的五竹开口道:「我这五个机器人...怎么样?」 五具红甲符将这次自然跟着陆泽一块前来。 依稀可见对面那位世子殿下的排场很不小,甚至在二里之外还有着数百轻骑跟随,陆泽觉得自己的排场怎么都不能太低于对面,只是看着对面有莺燕环绕,陆泽还是叹了口气。 这点上,还是落于下风了啊。 五竹神情冷冽,只是那黑布下的眼睛却锁定在了最后那辆马车上,手中的铁钎这时已然紧握。 「君子动口,但也要动手的啊。」 469:我是反派? 料峭的秋雨肆无忌惮的洒落在这条乾州的官道之上。 自东北风吹刮而来的凌冽风势,裹挟着这场连下了几日的秋雨,不断冲刷着停在官道之上停歇的两队马车,自北方而来的那对马车已然进入到了警戒状态。 世子徐凤年眼眉低垂。 身旁有一青衣女子为其撑着油纸伞。 「魏爷爷。」 「这几副红甲到底是什么来头?看着竟如此生勐,我是不是也得弄一副穿穿。」 而被称作魏爷爷的老道魏叔阳,眼神里满是惊骇。 「当年四大宗师之一的南疆龙宫叶红亭威名赫赫,据说是刺杀先皇未果,被那位魔头宦官韩貂寺用手连甲带人皮一块剥了下来,那血腥惨状许多人都亲眼看见,最后曹官子都确认了的确是龙宫之主叶红亭,可面前这五尊红甲又是怎么回事?!」 徐骁很是看重宝贝儿子的这趟出游江湖。 除却不远处已然与红甲对峙起来的三位各有神通的北凉簇拥,这一行人当中对于堪舆算术奇门遁甲的魏叔阳乃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这些年在听潮阁当中沉寂多年,已然修得洞若观火的眼力。 「估摸是大符将生出来的小符兵。」 「金木水火土,正好是五胞胎嘛。」 徐凤年眯着双眼,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接着轻声开口道:「霸剑在手的吕钱塘,抱朴决小成的舒羞,还有那位擅长驭鬼之术的杨青风,我倒是想看看,他们三个人的实力究竟有没有徐骁说的那么厉害,能不能拼死换掉对面两三具的红甲符兵。」 而徐凤年口中三人此刻神情紧张,正死死盯住朦胧雨水当中的五具红甲。 他们三人皆是入听潮武库偷窃梦寐秘籍无果,最终被北凉王府圈养起来,这些年里通过杀人立功做些脏事获得了活命机会,而这一次护送世子的任务,则是对于他们最终的考验。 功成,他们想要的一切都能够被北凉那位异姓王实现。 功败,一切休谈。 只是,这次考验的难度显而易见的是地狱级别。 今日敢光明正大的拦截在这条乾州官道上刺杀北凉世子,绝对不是一般人,光是这种胆识就足以令他们三人后背泛起股子冷冽,搭配着天空之上不见变小的急骤雨水,呼吸间都夹着浓浓的压抑。 不仅仅是面前五具深不可测的红甲。 朦胧雨水构织成的雨帘环境当中能够隐约看见,不远处那辆马车上有着两个人。 今日刺杀幕后之人甚至连隐藏都不屑,这又是何等的自信?当真不怕来自于北凉的血腥报复? 「杀!」 棋盘之上蝼蚁人物用不得替那些背后的大人物们操心。 他们只有拼命才能够换得一丝丝活下去的机会。 吕钱塘拔剑出鞘,只见这位被称为霸剑的练剑男人率先纵马而出,向着前方狂奔冲去,霎那间这处小道上被马蹄践踏得泥浆暴溅,剑客在雷雨声中的怒吼显得突兀,但也有着几分势气。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客先行而动的那股子气,凝聚了霸剑势大力沉的一剑袭来。 这时中间那具红甲稍稍移动,其身上凝结着的云篆梵文与雨水交会,阵阵雾气晕染而出。 符甲身形未动,直接紧握住了那一剑。 吕钱塘眼眸微冽。 接着火甲便是一记泛着火意的掌,印在面前男人的胸脯之上,吕钱塘宛如断线风筝一般。 霸剑不弃剑,便是如此下场。 陆泽这时候与身边的五竹充当起来了讲解员。 「五行红甲,先是经由龙虎山天师府篆刻道家符箓,在龙虎山后山蕴养多年,后来又被上阴学宫天机楼做了诸多诡谲惊人手段,配合太安城练气士凝五行之气,才造就出来了这五副红甲。」 「我那位二师傅,在其中耗费了诸多的银财、宝器、人情...」 陆泽望着不远处的战场,目光却透过层层雨帘,望向了官道对面的那几辆马车。 陆泽知道光凭那三个北凉圈养的鹰犬根本敌不过五具符甲的联手,这位北凉世子出行的杀手锏一是二里地之外的那百余人轻骑,搭配着位百战大将,寻常高手根本挡不住,再有就是那位羊皮裘老头,这位才是徐骁真正放心他那宝贝儿子大摇大摆出北凉的依仗。 这时,陆泽身边原本安静着的五竹稍稍转动了下头。 陆泽笑了笑:「正主终于要出手啦。」 只见对面最后那辆马车当中伸出来两个脑袋,一个小的是那位名为姜泥的小丫头,还有位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老家伙。 那位老头这时正眯眼笑着。 「姓徐的,你今天运气真不太好,五行符将红甲这些年第一次在这个世上露面,就是用来对付你小子。老夫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估摸着你那凤字营应该也跟对面交上了手,看样子来者不善啊。要不你小子给句痛快话,我带着这个姜丫头回去,江湖上整日都是打打杀杀没甚意思,充其量我到时候叫人来给你收尸。」 徐凤年脸上笑容渐渐变浅,对着身边老道士魏叔阳迅速开口:「魏爷爷,你去后头看看什么情况,这里不需要担心。」 魏叔阳点头,快速驾马朝后方奔去。 接着,徐凤年转过头来,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位羊皮裘老头。 后者轻轻哼了一声:「我这次出手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姜丫头。」 老头儿快速从车厢当中走出,右手的中指与拇指并拢,捻起一滴雨水,朝着不远处射去,那处战场之上的三人已然个个身躯残破沾染鲜血,五行符甲还未出全力,便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陆泽身边的五竹这时已经消失不见。 陆泽眼睛亮起,清楚的望着那两滴水珠在朦胧水气当中迅速的汇聚成把雨帘之剑,朝着五行符甲飞奔而去,宛如青龙出水一般,栩栩如生的剑意凝聚四起。 「两袖青蛇。」 「一袖青龙。」 「好活儿啊!」 五竹瞬间出现在了五具符甲之前。 黑布蒙眼的冷峻男人手中铁钎快速挥动,无形气意挥洒在泥泞的官道之上,浩大声势的雨帘青龙与铁钎发生碰撞,以此而中心,迸发而出的锋利雨丝宛如一根根银丝针一般朝着四处迸发,符甲红甲魁梧的身躯颤动。 而吕钱塘三人此刻身上伤口骤然增加,瞬间化成血人,几人本就是强撑着的身躯骤然间倒入泥地当中,看起来模样是格外的凄惨。 舒羞那傲人的地方沾染着泥渍,上下起伏。 只是如今这般境地是她完全没有料想到的。 本以为那神兵天降的雨帘青龙能够将那几具恶心无比的符甲解决,却没承 想对面竟然冲出来了个蒙眼男人是如此的厉害,舒羞艰难的抬起眼皮,雨水将她的脸颊吹打的有些生疼,女人原本娇媚的声音这时听起来是格外的虚弱:「好...好厉害的男人。」 徐凤年脸上难掩的震惊。 世子殿下的心里同样是如舒羞一样的想法。 出身北凉王府的徐凤年见识过太多的厉害人物,如与他同行江湖的老黄,在听潮湖底的使刀老魁,包括阁楼里面那些神秘的守阁人,但却都没有对面那位蒙眼男人给予徐凤年的冲击大。 这时候的世子勐地想起来了在自己家中的那位白狐儿脸。 这俩人的气质模样倒很是相似。 只不是对面这位是敌非友的男人,其武力俨然要比白狐儿脸高了不止一层楼。 「咦?」 这声疑问来自于羊皮裘老人,断了一臂的李淳罡虽然知晓自己如今实力不比当年,约莫只有当初巅峰时候的四五成,但这不妨碍他自信刚刚那一击可令至少五行符甲当中三具红甲失去战斗力,这样吕钱塘那三个家伙还能够有的打。 只是没承想,对面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摆开架势来对弈一番。 徐凤年这时同样微微叹了口气。 马车之上那位头带神符的姜姓女子瞅了徐凤年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对着那位羊皮裘老头开口说道:「那个谁,要不...我把我的神符借给你?」 出北凉这一路上吵着要收姜泥当徒弟的老头,脸色自然很不好看。 当师傅的竟然被弟子看低,而且这种事情还是发生在他李淳罡的身上,真是难以想象。 「不必。」 「我亲自去会会这位,这些年没出那地牢,不曾想江湖当中出现了这么多年轻好苗子。」 只见李淳罡身形雀跃,迅速来到了五竹面前。 老头儿的眼神当中充斥着赞许,正如他在听潮亭当中遇见那位使刀的南宫家伙,仿佛就是看见了一块天下最好的璞玉一般,而面前这块玉,明显要更亮几分。 「小子。」 「你这招数古怪的很,姓甚名谁?」 可惜,五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他只是用那双被黑布蒙起来的双眼望着对面这位羊皮裘老人,不发一语,但手中的铁钎却再度的挥舞起来,磅礴大雨之中的这抹黑色是如此深邃霸道。 「哈哈哈哈,好小子,有点意思。」 「那老夫今日就来与你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 「姓徐那小子,你自己小心一些,如果真的不小心死了,那老夫待会儿就来替你收尸。」 徐凤年额头黑线泛起。 姜泥见到他吃瘪,脸上泛起笑容。 只有名为青鸟的侍女待在马车旁,神情警惕,细长瘦骨的手放在了紧挨着的那处车辙之上,因为细雨当中对面那黑影马车的轮廓正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陆泽驾着马车缓缓的驶行在泥泞起来的官道之上。 吕钱塘、舒羞以及杨青风三人此刻俨然失去了行动力,但他们此刻都依旧艰难的抬起头,想要看见今日究竟是败在哪方大老的手上。 陆泽并未理会如同死狗一般的三人。 他只是轻轻的挥手,五甲当中有两甲立刻便去驰援另一边的战场。 马车很快来到了跟前。 三具符甲在马车旁边,给予人的压迫力十分巨大,这时才察觉没有那位不正经的羊皮裘老头,独自面对今日摆下道来的敌人,是何等感觉。 徐凤年制住想要上前的青鸟。 这位世子殿下的目光锁定在了陆泽身上,只听见徐凤年轻笑出声:「你应 该就是我二姐口中的那位棋道大家吧?二姐让我一定要小心你,没想到这天来的却是如此迅速,赵...赵楷是吧?离阳的...私生子。」 陆泽神情平静,没有回答,只是再度的挥了挥手。 徐凤年眯起双眼:「你不怕徐骁?」 陆泽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你爹是徐骁?」 徐凤年显然没有读懂,也不可能读懂陆泽口中这「我爸是李刚」的老梗。 世子没有再说话,因为三具红甲这时已经迅速的靠前。 马车里的姜泥已然把那柄与符甲红甲相同材质的神符握在了手中,而另外一架马车中同样有着位身姿傲人胸怀白猫的女子满脸骇然之色,这位本名鱼玄机的女子本来做梦都想要杀掉那个徐凤年,甚至这一路上都在心里暗暗诅咒,只是一想到那位身形句偻的北凉王,心里就泛起浓浓的惧怕。 鱼幼薇没有想到,今日的刺杀竟然来的如此凶狠诡谲。 这位抱着白猫躲在马车里的女子自然从头到尾的目睹了发生的一切。 「你可以杀我。」 「我想你今日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杀我。」 「但你不能杀她。」 徐凤年指了指马车上的姜泥。 陆泽笑了笑:「我不杀你们,你们几个要不都与我回太安城吧,听说北凉王为了世子的世袭罔替,多年未出凉地、未入离阳的他还是去到了太安城,要争个世袭罔替。」 徐凤年沉默,不发一语。 另一边,姜泥此刻的双眼俨然通红起来。 陆泽轻笑出声。 这时的他好像像极了所谓书中的大反派? 470:你试试看? 天空之上的雨水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 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前去后方探查凤字营状况的魏叔阳良久都没有回来,这时候没有消息便是代表着坏消息,因为血腥味的来源便是在后方不远处。 徐凤年心底一沉,手在悄然之间已经放在了那柄名为春雷的刀上。 这位北凉最大的纨绔子弟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到,第一波便会遭遇到如此规模的刺杀,徐凤年极为好奇对手究竟是如何阻拦住了那百余名精兵轻骑。 此刻,乾州这处泥泞官道上的气氛显得压抑但又安静,那位名叫青鸟这时已经抽出藏于马车车辙当中名为刹那的簪头长枪,锋利枪头这时在雨水中闪着星星亮点。 身着青衣的女子这时已手持长枪,独自站在最前方,眼神平静。 这,便是死士的归宿。 陆泽终于转过头来,波澜不惊的目光放在这位青衣女子的身上,对其微笑颔首:「枪仙王绣的刹那枪,拖、崩、弧、渡,这给北莽江湖留下惨痛记忆的四字枪决,不知道你练到第几字?」 青鸟便是枪仙王绣的女儿。 青衣女子这时已握紧手中那杆长枪,对着朝她使眼神的世子殿下摇了摇头,然后目光坚定的放在了陆泽身上,陆泽对其认真的点了点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陆泽身边一具红甲消失在原地。 而在徐凤年的身边同样再度少上了一撑伞女子。 「西楚亡国公主姜泥。」 「你呢?你是打算去太安城,或是随我去上阴学宫,还是要转头回去北凉那个待了很多年的金丝笼里?」 马车上,姜泥脸色骤然间苍白起来,她真正的身份就如此赤果果的被揭示了出来。 西楚亡国公主略显凄楚痛苦的眼神,迅速的在陆泽以及徐凤年的身上来回打量,北凉世子殿下这时望向陆泽的眼神当中尽是冰冷,声音当中充斥着止不住的狂怒暴戾:「赵楷,你真的是想要与本世子还有整个北凉不死不休?」 陆泽眉头控制不住的皱起。 他很是疑惑的反问道:「我与姜泥说话,关你啥事?」 「当年离阳与西楚之间乃是国战,但西楚皇帝毕竟是被你老子徐骁一剑杀死的,西楚皇后吊死深宫的那一捧白绫也是你爹给的,北凉王如今的权势不是建立在无数人的血骨之上?当然,这是北凉王理所应得的东西。」 「可世子殿下难道真把西楚亡国公主当成了你自己的禁脔?」 徐凤年脸色极度阴翳。 姜泥的脸上已然沾满了那无言又无声的泪水。 这时的天地之间骤然响起了李淳罡的声音,那位羊皮裘老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洪亮的声音充斥于这方天地,声威轰动:「离阳赵家那小子,你是不是真以为老夫今日不敢在此地杀你?」 话音还未落,不到眨眼的功夫,本在远方的李淳罡便出现在了马车之前。 羊皮裘老头儿望着马车里面色暗然泪眼滂沱的姜泥,神情变得极为不善。 而五竹这时也回到了陆泽身边,相较于对面那断臂的老家伙,这时候的五竹无疑更加具备着所谓江湖高手的独特气质,五竹沉默着不发一言,但陆泽能够感受到五竹的心情...貌似很不错? 看来能够在这方崭新天地毫无顾忌的出手,对于五竹来说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李淳罡瞥了五竹一眼,心里暗暗赞叹其天赋简直骇人,羊皮裘老头儿接着看向陆泽,直接开口:「你与姜丫头说西楚的那些陈年旧事,莫不是想毁了这个丫头的天生剑心?」 陆泽摇了摇头,望了马车上的姜泥一眼,轻声开口:「李老 前辈,何出此言?」 「须知,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我只不过说了些她本就知道、也应该知晓的一些事情。」 李淳罡眉头皱起,他一时间竟觉得陆泽这一番话很有道理。 老头儿轻哼一声,继续问道:「你认得老夫?」 陆泽瞥了一眼李淳罡的独臂,点头道:「李老前辈刚刚那一招雨帘当中蕴生而出的青龙剑意,其明显根基便是当年轰动天下、令世间无数剑客心生向往之心的两袖青蛇。」 「你觉得我这模样像世人眼中的剑仙李淳罡?」 「难道你不是?」 李淳罡都囔着又低声骂了两句。 这次出行,甚至连世子徐凤年都不知道他的具体跟脚,这一伙子同行的人根本都不敢往剑仙那两个字上面猜,却没承想离阳赵家这个小子竟一语言中,赵氏皇族的气运难不成全汇集在了这个小子身上? 「知道我是李淳罡,你难道不怕我?」 陆泽笑着摇头,刚刚那记单袖青龙蕴含的剑招与意境已经被他完全的拓印在了脑海当中,超高的精神天赋属性使得陆泽能够轻松承受剑意所带来的浓重压迫,陆泽知道他很快便能够将这招完全的消化掉。 「你又不是当年的李淳罡。」 「当年的李淳罡一柄木马牛在手,是意气风发践行剑道意念的李淳罡,那时的李剑仙透发着无坚不摧的锐气,对前行的道路没有迷茫更不会有犹豫,剑锋所指即是心之所向。」 「而如今的李淳罡...」 羊皮裘老头神情都不免有些恍忽起来,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独属于他的岁月与江湖,策马奔腾的少年郎独创两袖青蛇,凡战必胜,直到剑意以及心境大成以后悟出剑开天门。 但最后却落地个画地为牢的结局。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可惜你的心思太杂太多,甚至比那位姓徐的小子更多,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剑客。」 「那边躺在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吕什么塘,他的全力一剑都稍微有点意思,不算那么废物。」 李剑仙很快便恢复了老而不尊的原样。 而这时的徐凤年同样恢复如初,我们的北凉世子就这般平静的望着李老头儿。 李淳罡瞥了徐凤年一眼,知晓他什么意思,直接开口:「老夫只答应徐骁保你一命,算是这些年付的饭钱,但多余的事情老夫可不干,这个姓赵的小子明显是有备而来,你那个凤字营估摸现在已经全部都交代了,还有那边那个使王家枪法的丫头,四个字已经使出来了两个,等到使到第三个字,应该也要死在这里。」 「你是想要与对面这个小子拼死来对上一番,还是调转马头回北凉。」 「你赶紧自己说吧。」 徐凤年忽然对着陆泽狞笑出声:「我去你大爷的!」 手中那柄模样与锋利度俱佳的春雷刀随之迅速闪动,雨幕当中噼出一道裂口,朝着陆泽飞速驶来,这位世子殿下显然用行动做出来了回答。 只是这时候在陆泽面前的两具符甲都没有动。 而身边的五竹同样没有动。 陆泽以指剑对刀势。 一品金刚境的实力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春雷刀势迅速的瓦解分散,陆泽再出一指对着徐凤年反攻而出,这一刻的李淳罡瞬间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小了一号的雨帘剑,其中意境晕染而出,极为熟悉的意境。 「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两袖青蛇的剑招剑意并重,是御剑与生罡的结合,剑罡在体内气机的牵引下扭转方向,穷极 变化,这招式是当世剑招剑法的极致,同样是剑仙李淳罡的招牌剑招。 陆泽这一招式虽然算不得什么厉害剑招。 但其中蕴含的那股子意,却完完全全与两袖青蛇出于同门。 徐凤年瞬间口吐鲜血,继承了武当掌教一身大黄庭的世子殿下仅这一招便知晓他完完全全不是陆泽的对手,按照这些天魏爷爷与他描述的江湖一品高手气机招式,面前这个离阳皇帝的私生子很明显已经踏入了熬炼体魄的金刚境,而且走的还是武夫道路。 李淳罡终于从震惊当中走了出来,尽管他极度想要问问陆泽这招到底是从哪学来的,但他根本不相信陆泽是从他刚刚那一袖青龙的招式当中寻到了剑招中真谛。 「这***江湖...变得真他娘的古怪。」 「可惜老夫受人之托,还是得动手的啊。」 陆泽早就料想到了是这样的结局。 而驰援另一边的两具红甲这时已经回来,身上沾染着鲜血,而在铁甲旁边还有位身着布衣的中年男人,身上散发着与五竹极为相似的冷漠气质,只是五竹明显要比这神庙使者多了些难言的东西。 「共计一百一十三人,皆死。」 陆泽微微颔首。 对面徐凤年的脸色更为难看起来。 世子殿下这么些年根本没有遭受过如此大之辱,甚至连以他名字创立的凤字营军士都折了进去,这时的徐凤年有些后悔让魏爷爷去探查情况,多年装纨绔,连带着身上纨绔之气留下了不少,可能连徐骁都没有想到,今日会遭遇到如此麻烦。 符甲红甲并算不得什么大变数。 今日真正的变数其实就在于那位蒙眼的冷漠男人,还有刚刚而来的那个布衣。 显然,这二人身上的气质便说明了他们是来自于相同的地方。 「李前辈。」 「我们...回去吧。」 徐凤年最终还是咬着牙说出来了这番话。 凤字营以及魏叔阳的死亡显然把世子殿下的思绪真正拉回到了现实当中,不远处还能够清楚的看见青鸟身单影只与符甲对战,这次江湖之行要比第一次的排场更足,甚至身边还有着传说当中的李剑仙,但徐凤年显然还是更喜欢与老黄在一起的那个江湖。 李淳罡眉头皱起。 「这次想走...」 「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啊。」 急促破风声响起在这方天地。 有道黑影以奇快无比的速度朝着这处官道飞奔而来,一名文士青衫装扮的儒雅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俊雅不凡的中年文士一身青衣,眉宇间依稀可见年轻人是位俊朗人物,这时青衣男子的目光只是放在李淳罡身后的那驾马车之上。 青衫儒士距离马车二十步远距离,双袖交相一挥,竟不顾道上泥泞,直接便大礼跪地。 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西楚罪臣曹长卿,参见公主殿下!」 陆泽在心里默默念叨一句终于来了。 脸色雪白的姜泥似乎愣住,良久之后,才用着不太确信的语气轻声开口:「棋...棋待诏叔叔?」 姜泥目光快速在周围众人身上扫过,她看见了面色同样雪白的世子徐凤年,看见了李老头儿还是那副模样,只不过眼神却更显明亮,同样看见了神情没有发生变化的陆泽,以及那几具令她极为害怕的铁人还有气质冷漠的两个人。 这时本是姜泥应该扬眉吐气的时候,但她却只想着躲在这马车的车厢当中。 印象当中的那处殿阁巍峨富丽堂皇的西楚皇宫,随着年岁生长已然在记忆当中变得模湖起来 ,甚至连慈爱的父皇母后,面容都模湖不清,只剩下一种感觉镌刻在心头。 可能是察觉到了公主殿下心中藏着的浓浓惧意,曹长卿嗓音清冷:「离阳、北凉...公主殿下,这些人是生是死?」 老剑神李淳罡当即嗤笑起来。 「曹长卿,你试试看?」 话音刚落,轰隆马蹄声响彻在大地之上,甚至天边震耳的雷声都敌不过这般汹涌铁蹄声,为首的那位衣着红色宦官服饰,嗓音尖锐:「曹官子好大的口气,今日我看你能够动我家殿下一根汗毛?」 陆泽脸上绽放出笑容。 二师傅来了。 今日这局属于他的那幕戏已经宣布结束,接下来便是离阳汇聚乾州以及宁州两州之兵马,以赵勾当中无数高手为策应,钦天监北地练气士同样离开太安城,皇城当中大半高手全部汇集于此地,目的便是为了面前这位曹官子。 徐凤年是明面上的鱼饵,陆泽吃掉了这位世子殿下。 而马车上的姜泥则是暗中的鱼饵,成功钓出来了曹长卿这条大鱼。 「就是不知道,离阳究竟有没有足够大的胃口吃下啊...」 471:滚你爹的犊子 这处小小的乾州官道,一时间竟成为了无数人眼中的焦点之所。 天穹之上的磅礴大雨这时已经变成变成蒙蒙细雨,轰隆雷声都变得更为低沉起来,可这时微微风意吹拂所带给人的冷意寒意,却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沁心刺骨,寒极更栗。 官道的几处泥坑前,吕钱塘与舒羞三人强撑着残破不堪的身躯来到马车不远处,三人此刻已然顾不得身体摇摇欲坠,只是紧张惊惧的打量着周遭,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今日这场局,大到已然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是来搏命拼前程的,可不是来送死的。 而望着自地平线上而来汇聚的高手越来越多,几人甚至怀疑这局面很有可能都超脱了北凉那位权势滔天的王爷预料,离阳竟然将整个太安城里藏着的高手出动大半。 人猫韩貂寺。 太安城守门人柳蒿师。 钦天监北地练气士。 赵勾。 乾、凤两州骑军尽数而出。 也许还有诸多隐藏在暗中的手段。 舒羞这时控制不住的打着寒颤。 这位为着全本抱朴决,把性命压在了北凉世子身上的女子,心境竟是一跌再跌。 人如蝼蚁。 可在今日,她发觉自己竟然连小蝼蚁都算不上。 原来今日小道之上对于世子徐凤年的伏杀只是开胃小菜,那离阳朝的胃口竟是如此之大,竟然还想着把那位手段通天的青衣曹长卿给吃掉,难道太安城那里的大人物们就不怕把自己撑死? 那可是曹官子曹长卿,整个西楚的图腾信仰,完全汇聚在青衣身上。 哪怕无数的西楚旧臣都想着找到当年那位公主殿下,但每个人昏暗心中的指引明灯,唯青衣而已。 「赵家这小子鸡贼的不行。」 「今日与徐小子这一局只是明面上的交锋,他已然通吃,但离阳实际上真正想要对付的还是西楚那个曹长卿。」 「无趣,无趣啊!」 老剑仙当即变得有些意兴珊起来。 本觉得这多年未见的江湖稍微有点他娘的意思,但当真正把这个名为江湖的美人衣衫揭开以后,才发现其实也就是那回事,所谓江湖高手不过都是朝廷之鹰犬,所谓江湖风流终归还是差了点意思。 李淳罡瞅了脸色苍白的徐凤年一眼,接着又都囔的骂了几句徐瘸子,然后羊皮裘老头儿极度狐疑的目光锁定在了陆泽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打量。 令这位老剑仙万分不解的是,陆泽竟然真正懂得了两袖青蛇中的真意。 李剑仙在江湖留下万般风流声名的招牌剑招,被无数江湖剑客奉为剑招之极的两袖青蛇,竟然就被这个离阳姓赵的小家伙给学了去。 没道理。 真没道理! 李淳罡又跳回到了马车之上,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徐凤年,没好气道:「今日这局,老夫不掺和,再者说,你老子徐骁是不是早就知晓今日局面,让老夫前来,只不过是保证你小子不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太安城中的那场世袭罔替已成定局,但北凉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抛出姜泥这个西楚亡国公主,引曹长卿入局,徐骁与听潮阁那位李义山此时的心里想必都万般不解姜泥身份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而且,还是在这极为敏感的时间点。 原本在计划当中姜泥身份是要在后面某个时间段被泄露而出,那时的北凉甚至可以与西楚这位风流八斗的曹官子达成某种合作,而真正胜负手自然是姜泥与徐凤年之间那复杂无比的感情,这是以十几年时间凋琢的一记胜负手。 可是今日这幕明显不是北凉想要看到的。 因为那记胜负手俨然失去了其本身存在的意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虽说北凉依旧可以获得世袭罔替的殊荣权柄,但所代价要远比想象当中沉重太多。 「唉。」 「人心这东西,哪里能够经得起那么多试探?」 李淳罡明显洞察到了徐凤年以及姜泥两个年轻人的心境变化。 这种东西显然是连堂堂剑仙都极难琢磨透,不然李淳罡也不会画地为牢那么多年的时间。 只是望向对面已然准备调转马头离开的陆泽之时,老剑仙的神情明显变得不善起来,那模样就好像望着自己万般疼爱的女儿被人干脆的抢走,可得了大便宜的狗日女婿竟然连个屁都不放,李淳罡重重哼了一声:「赵家小子,你就想这么走了?」 陆泽转过头来,恍然大悟。 当即拍了拍脑袋:「多谢老剑仙,差点就忘了一件事。」 陆泽望向最后那辆马车,在马车上有个身体止不住颤抖的丰腴女子,怀里有着个肥硕的大白猫,他轻声开口:「鱼家姑娘,可否要与我回上阴学宫?」 鱼幼薇并未做出回答。 良久之后,轻挪莲步下了马车,已做出回答。 五具红甲这时都已归位,不远处的小山坡下有着位青衣染血的女子,刹那枪沾染泥泞,与主人一齐躺在湿漉漉的冰凉土地上,陆泽呢喃自语:「卿本佳人,奈何...」 而在临走之前,陆泽双手交会,朝着面前这位断臂的老剑仙拱手行礼。 「谢前辈教我剑法。」 「我在此许诺,两袖青蛇剑意,不坠青云,不斩无名。」 「强者拔剑,只向更强者。」 李淳罡心里那抹气霎那间便烟消云散。 尽管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什么赶紧滚蛋,但明显心情要比刚刚好上太多,陆泽两句话明显说到了这位老剑仙的心坎之上,后面两句细细琢磨起来,还真是有点他娘的意思。 不料在马车驶出一番距离以后,陆泽声音再度响起。 「李老前辈。」 「啥时候剑开天门,记得喊我啊。」 李淳罡先是一愣,然后便破口大骂:「滚你爹的犊子!」 472:太沉...也不好 「大师傅。」 「记得要小心一些,打不过就赶紧跑。」 离阳宦官之首、天下三大魔头之一的韩貂寺听着陆泽的话,那张苍白无比的脸颊之上扯出笑容,尽管这这位凶名滔天宦官的敌人们看来,韩貂寺的笑与他手上那三千红丝一样可怕。 今日这场杀局,对付那位天象境的曹官子,韩貂寺无疑便是离阳这边便是最重的那记杀招。 江湖上有一种说法,陆地神仙之下韩无敌。 人猫这二字的分量,远远要比很多人想象当中更重。 天下一品共分四境:金刚境,指玄境,天象境,陆地神仙。 金刚喻佛家,指玄喻道家,天象喻儒家,而陆地神仙,则为三家殊途同归。 而曹官子这位儒生的天象境更是骇人无比,西楚灭国以后不知如何在武道之上日行千里,造就出一身天象境甚至三次闯入了离阳皇宫,而且这些年离阳境内的重臣死于他手的不计其数。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场必杀曹官子的死局。 尽管在陆泽看来,今日这样的局并不一定能够百分百保证可以把这位曹青衣给留住。 因为,离阳的真正底蕴在今天并未出来。 「皇宫里那位就如此的害怕徐骁?这当老子的,还没有老子的胆大。」 陆泽在心底暗暗骂了太安城那位几句。 今日这局发展到现在这般地步,其实与陆泽料想当中有着细微差异,甚至连龙虎山天师府的天师都没有来几位,离阳皇帝赵淳看起来并不太想要耗费足够的国力在曹长卿身上,尽管皇宫当中的他被曹官子刺杀了很多很多次。 「老奴知晓。」 「殿下别忘了还得去趟青州,你二师傅在临出发前特意的提醒过我。」 韩貂寺的目光瞥向马车里,自然知晓陆泽带着鱼幼薇的真正用意。 只是这位大师傅却并未再多说些什么,虽然名为师傅,但宦官之首的韩生宣一贯以老奴自居,不同于那位二师傅杨太岁,韩貂寺却是完完全全把陆泽的话奉为圭臬。 陆泽叹了口气。 他隐约知晓为什么离阳皇帝会令大师傅担任围杀曹长卿的主攻之人。 不过今日的陆泽已经完成了属于他的任务。 不论待会儿围杀那道青衣的结果如何,徐凤年都只能够转头回到北凉,在这条乾州官道之上的世子殿下实在丢下了太多的东西,除却那以他名字命名的凤字营之外,死去的老道士魏叔阳、重伤导致失去武学功底的青鸟、还有姜家那位公主小泥人的心。 北凉这次还是拿下了世袭罔替的殊荣,但在北凉境内的真正风云无疑已经掀起。 蝴蝶的翅膀在乾州这处泥泞的小官道上扇动,到达北凉之后掀起的风暴怕是常人难以预料的骇人,不知道已经到达太安城的那位老迈之态显现的北凉王,又想如何应对这场注定汹涌的内部风暴。 当然,这已经跟陆泽没有关系。 只见这辆自上阴学宫而来的马车,正在无数人崇敬的目光之下,转过头朝着东南方向缓缓驶去,那里是青州地界,离阳六大藩王之靖安王便坐镇在青州封地,被百姓称之为鬼城的襄樊城中,在离阳朝堂十二位柱国中,便有三位出自于青州,谓之青党。 马车前的五竹依旧平稳的握紧缰绳,驾驶马车。 今日与李老剑仙之战,对于五竹显然是有着莫大的好处,在这位老前辈的剑招之下,五竹无疑能够更加迅速适应这方天地,陆泽明显看出来了这点,所以在临走的时候谢过了那位老前辈。 「江湖可以没有王仙芝,但绝对不能没有李淳罡。」 「确实如此。 」 车厢当中的鱼幼薇听着外面谈话声变浅,感受着身下马车缓缓移动起来,女子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能够不再乱跳动,聪颖无比的鱼幼薇很快便明白,那位让北凉世子狠狠栽了一大跟头的年轻男子口中的大师傅是何人。 天下三大魔头当中。 除却那位三寸不烂之舌搅乱天下的黄三甲。 北凉徐骁最令世家文士痛恨。 而离阳的那位以善红丝剥人皮的韩貂寺,其血腥恶名可令小儿妇人不敢夜啼。 陆泽进入到车厢,察觉到了这位身姿应该极为累人的鱼幼薇的异常,后者抱着那只名为武媚娘的金蓝异眸白猫,钩织出来了一副极为宜人的美妙画卷,陆泽迅速在心头念叨非礼勿视。 「你好啊。」 「鱼姑娘,我叫赵楷。」 陆泽如此直白的问候话语显然令对面女子有些不太适应。 鱼幼薇幼年丧父失母,只能和她的那只叫武媚娘的白猫相依为命,为了生计便长途跋涉来到了北凉,做了三教九流中最末流的***,所幸是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刚一开始就被老鸨看重,有意栽培为花魁,不需要做那些皮肉生意。 而后落入北凉王府这根本难以逃脱的金丝牢笼当中。 鱼幼薇俨然心死。 只是却不料今日局面会发展到如此。 但一想到日后来自于北凉王府的残忍刺杀,那位世子描述过的要将武媚娘剥皮炖肉,鱼幼薇又为今日这般鲁莽的举动感到些许后悔,她当真能够安稳待在上阴学宫吗? 「我要去趟青州,然后就可以把你送到上阴学宫。」 「只是徐渭熊在学宫里,随说不至于与你过多计较,但想必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鱼幼薇终于勇敢抬起头。 第一次尝试打量起对面男子,尽管身姿傲人的女子很快又低下头去,怀里的武媚娘半点没有身处陌生环境的感觉,只是把那肥硕的猫头埋入个更加舒服的地方,喵喵两声后蜷缩起来,昏昏欲睡。 「谢谢。」 陆泽一愣,然后笑了笑:「不用客气。」 陆泽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到时候在学宫里想做些什么便做些什么,上阴学宫内不必过分去担忧外面的事情,姜泥那个亡国公主想来都已经望去了西楚皇宫的模样,所谓的家国仇恨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鱼幼薇神情恍忽。 当她还是少女鱼玄机的时候,那年的西楚皇城盛世太平,娘亲是皇宫三千剑侍之首,她的父亲是风流儒雅的上阴学士,顷刻间山河崩摧,她转眼间成了亡国孤女。 陆泽靠着车壁,十分安静的欣赏着圆润无比的武媚娘。 悲欢离合这种东西算不得多好,但能够使得人身上的气质变得更为厚沉一些。 「唉。」 「只是太沉也不好啊。」 而这时的鱼幼薇恰巧听见陆泽这句呢喃自语,当即反应过来。 只见女子的脸色红润难言。 车厢内气氛复杂。 陆泽: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473:走一个 襄樊城繁华正茂,青州之地善声色。 如今青州最为出名的并不是所谓的王侯将相,而是那位在太安城中赢得声色两甲之称的花魁李白狮,那位白狮姑娘令诸多青州士子雅客到如今都念念不忘。 尤其是在李白狮以***之名登上了这次的胭脂正评,其声色双甲之名真正的冠绝天下。 虽然初入榜单的李白狮仅仅名列正评第十的位置,但却令所有青州男子都感到极为快意,尤其是那些曾经登上过襄樊白狮楼的男子,因为这胭脂评的含金量远远不是什么坊间四大十大能够相提并论。 李白狮的这次上榜,使得襄樊城中那处白玉狮子楼的生意更为红火起来。 狮子楼的最高处。 天下名妓花魁、被无数青州世家子弟念念不忘的李白狮,不知何时从太安城回到了襄樊,若是消息传出,脚下这高楼玉阁怕是都得疯狂无比的男子们踩至塌陷。 毕竟如此近在眼前的胭脂女子,绝无仅有。 狮子楼的顶楼上,只见美艳绝伦的白狮姑娘这时正恭敬的低着头,彷若侍女一般,在她的面前有位坐在黄梨木椅上用心凋刻研磨棋子的老人。 「老祖宗。」 「真不用狮奴去会会从乾州来的那位?」 「这位身份特殊的殿下,于太安城的时候不露半点声色,却没想竟是如此厉害。」 被李白狮恭敬唤作老祖宗的老头并未理会,只是专心的揣摩着手中玉子,似是觉得还有些不太满意,很是干脆的把这价值惊人的天元玉丢进了脚边桶里,依稀可见里面已经被丢了许多黑白棋子。 老人眼界奇高。 而能够上到他棋盘之上的黑白玉子,都不是一般的材质。 胭脂榜放榜之后赢得李双甲美称的白狮姑娘,知晓老祖宗不喜欢她擅作主张,所以极擅察言观色的她很是知趣的换了个问题:「老祖宗,那位连赢了北凉二郡主十局的殿下...棋力究竟有多高?」 两鬓霜白如雪的老头这时终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望着在窗边站立着的绝世尤物,眼神一如既往的冷冽,似乎并不像在看一位登上胭脂评正大热于襄樊的美艳女子,而是单纯的在看一个物件。 「老夫落子便知收官,与你说棋,不是在对牛弹琴?废什么话。」 胭脂女子李双甲丝毫没有被羞辱的感觉,反而愈发温顺起来,下意识的便低头躬身,使得身后那对妙臀瓣愈显得要突破衣裳的束缚,身材娇小玲珑的白狮姑娘不仅仅前面雄伟不已,更惹人注视的无疑是身后的旖旎风光。 据说这位在襄樊城外道观待过一段时间的李双甲,习得道教房中术与密宗欢喜佛,搭配着玲珑身材可做出各种动作,在太安城一舞成名以后,坊间更是流传出来了各种旖旎说法,令闻者血脉喷张。 「老祖宗说的有理。」 「狮奴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哪里看得懂老祖宗的棋哩。」 老头面容依旧放在面前棋盘上,只是眉头却微微皱起,原本回到襄樊的李白狮是令有用处,但乾州那边的变化还是有些超过了黄三甲的预料,这位善手谈纵横的老人,已然到了古稀的年迈岁数,但面容看起来却并不苍老。 「能与李淳罡过百招而不败。」 「能将北凉凤字营轻骑全部埋葬在乾州的野外。」 「这赵楷身上虽说气运恒通,但却绝比不上承载了西楚全部气运的亡国公主姜姒,可为何这个赵家私生子身上气运成长的竟是如此快速,徐凤年甚至都未能到达青州。」 呢喃自语着的黄老头忽然起身,将面前凋刻好的棋子全部扔进桶里,甚至将这无缺陪伴他多年的棋盘也摒至一旁,不再多看一眼, 因为这张陈旧的棋盘已经没有了作用。 在春秋国战落幕以后,便是一盘崭新的棋局。 可是这张崭新棋盘之上似乎又生出来了全新的变化,这些变化正是黄三甲梦寐以求的东西。 天时。 人力。 老人走到窗边,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苍穹,他的嘴角扬起极为嘲讽的笑容。 我黄三甲为何不能人定胜天? 「赵楷入青州,是与陆家谈姻缘。」 「你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半点作用,滚回太安城去吧。」 身后的李白狮恭敬行礼,展露前后的片片旖旎。 若是陆泽在此,估摸又是要呢喃两句太沉太重太累。 ...... 陆泽是在襄樊城外的芦苇荡里遇见的那位被李白狮称为老祖宗的老人,这位老人赫然便是与徐骁、韩生宣并列为天下三大魔头,独霸春秋三甲的黄三甲。 芦苇择水而居,城外的芦苇荡本是襄樊城中百姓喜爱看来当柴火引子或是纸浆,只是后来那位靖安王妃喜爱来到城外赏芦苇,而且还每年都要补贴城郊外村民一些银两,此地渐渐也会有许多城中士子前来驻足。 本来按照太安城那边的谋划,陆泽从学宫出来以后是要来到襄樊。 正如同雪中原着里那般与靖安王谋划配合,对于进入青州地界的徐凤年展开血腥刺杀,而这次刺杀是真正想要留下这位世子殿下的命来,只是陆泽以及那两位师傅配合,再加上那位元本溪,后面就转变成为了现在这场局面。 芦苇荡外,坐在城郊小摊椅子上的老人望着旁边入席的三人。 他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那位蒙眼男人身上,黄三甲嘴角扬起莫名笑容,似乎遇见了什么极为欣喜之事,这世间竟真有超脱棋局之外的棋子,黄三甲经历无数动荡岁月,从未遇见这般诡事。 鱼幼薇只感觉浑身上下鸡皮疙瘩同时泛起。 怀中抱白猫的女子第一时间便成为了这处小酒坊里最为吸人的存在,再加上蒙眼持铁钎的五竹,还有一身华贵服饰的陆泽,奇特的三人组搭配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很吸人眼睛。 陆泽注意到鱼幼薇稍稍往自己这边移了移,似乎想要让陆泽帮她挡住那位老人注视的目光。 鱼幼薇很害怕这样的目光。 因为她曾经在北凉王府当中就遇见过这样的目光。 那个人如今到了太安城,他叫做徐骁。 陆泽没有理会香气扑鼻,只是端起茶杯,朝着不远处的老人凌空举起。 「走一个!」 474:你小子,命里犯桃花 黄三甲顺势端起那盏装有糟糠黄酒的酒杯。 盏杯入肚。 接着只见城郊这处小酒肆当中的其余人竟全部都昏睡了下去。 鱼幼薇环顾四周,满脸惊奇,怀中那被养的肥肥的白猫武媚娘伸长两只肉嘟嘟的前爪,干脆借着主人‘低头不见脚尖’人间春色伸了个懒腰,憨态可掬,煞是可爱,让人恨不得捧在手里蹂躏一番。 陆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而对座那位双鬓斑白的老人,这时则是忽然开口:“赵楷,离阳赵家能够有你,也算是运道不凡。” 陆泽笑容灿烂,快速起身,然后朝着老人拱手行礼:“老先生眼光实在不错,不知家里可有适龄待嫁的闺中女子?” 老人似笑非笑的望了陆泽一眼。 鱼幼薇脸上神情未见丝毫变化。 黄三甲看着陆泽拿起杯子就往自己这边走,似乎是想要继续套近乎,老人又迅速的朝着他挥手。 “你小子赶紧离老夫远点,你身上那股子气实在太盛,别害老夫后半辈子下不了棋。二十年天下气运,老夫原本以为西楚那个丫头气运要远远胜过与你,看来是老夫看走了眼。” “气运这种东西,着实是捉摸不定。” “眼下曹长卿被困于乾州,你这小子在背后绝对使了很大力气。” “老夫甚至怀疑,我那天元棋盘出现大问题都与你有莫大的关系。” 陆泽神态无辜的坐回原位:“咳咳,老先生,我在学宫那边刚好有个不错的棋盘,要不...” 黄三甲嗤笑道:“你是想把老夫当年留在意林湖畔的那个老物件物归原主?” 陆泽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不再言语。 陆泽在刚刚入到这处小酒肆的时候,便认出来了对面那老人的身份。 身上气机复杂难明。 除却那位在兵儒释道剑棋书画茶诗春秋十四圣中独霸三甲的黄龙士,又能是谁? 上阴学宫的意林湖有过三位主人。 在陆泽与徐渭熊之前,便是面前这位两鬓雪白的老人。 原本正低着头温柔抚摸武媚娘的鱼幼薇微微一愣,这位家学渊博本名鱼玄机的女子似乎终于从刚刚那番对话当中明白了一些事情,随即浑身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上阴学宫...意林湖畔...主人... 面前这位神通广大的老人竟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黄龙士?! 鱼幼薇怀中的武媚娘张大嘴巴,朝着不远处的黄三甲张开深渊巨口打了个哈欠,意兴珊的喵喵了几句,鱼幼薇甚至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都比不上怀里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吃肉睡觉的家伙。 “老先生。” “不知道乾州那边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陆泽察觉到了鱼幼薇的情绪变化,从她手中接过武媚娘,主动的打开了话茬。 这一路上二人同处车厢,在喂了些许的吃食以后,武媚娘便主动的认下陆泽这个‘仆人’。 老人轻澹的斜瞥了陆泽一眼:“曹长卿为了寻找西楚那位亡国公主,这些年游离于天下各地,这次是个两败俱伤...不对...应该是三败俱伤的局面,徐凤年的那个世袭罔替代价太大,甚至可以说非常的得不偿失,得了世袭的北凉王位,但整个北凉的军心却是要割裂开来。” “徐骁不顾礼乐的拨出一百轻骑给他那儿子随行,除却明面上的护卫以外,其中未必没有考校的意味,若是这一百骑都驾驭不住,那以后北凉十几万铁骑如何驾驭?” “你小子不顾所有的乱砍一顿,最要命的地方便是让那百余人完完全全的折了进去。” “你当真不怕徐瘸子还有北凉铁骑?” 陆泽轻轻抚摸着武媚娘柔润无比的白色毛发,尤其是刚刚才想到这个猫与身边女子的亲昵温存,陆泽瞬间感觉武媚娘的手感竟是出奇的好,看来以后得多多喂它才行。 “北凉铁骑...终究是北凉的铁骑,不是徐家铁骑。” “当年的徐骁没有割据楚地自立,如今更加不会。其实,太安城很多人都知晓徐家不会反,但赵家跟徐家的情分在这次世袭罔替之后便会真正耗尽,徐家不可能一直握着北凉,谁都不能保证徐家后人不会生出异心。” 陆泽毫不避讳的与面前老人分享着自己对于北凉的看法。 如今朝堂之上把对抗北凉看成了某种政治正确,其实是落了下乘,北凉的子民同样也是离阳子民,只要清晰的认识到这点,徐家哪怕想要造反都不可能,因为天下的民心早已定下。 黄龙士对于今天这场见面显然很是满意。 他满意于陆泽的眼界,同样满意于这位年轻人的开诚布公。 “你小子是如何学会李淳罡的两袖青蛇?” “咳咳,我其实就是稍微有那么...亿丢丢的天赋。” 黄龙士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我家里只有个不爱笑的女儿,可不能交给你小子糟蹋,你不仅气运横生,在那特殊的命格当中还是注定要泛桃花。” “不过,看在你小子够实诚也够聪明的份上,跟你稍微透个底。” “襄樊西侧山庙中,十日后会有西域一尊小观音落塌于此庙,你若是能够降伏这尊观音,比你那五具红甲加起来都要横,之后的路要走的更加顺遂。未来天下之江湖会进入到个无尽迸发阶段,甚至连陆地神仙会联袂登场,硕大江湖风流气,希望你能够将李淳罡的剑意留在这片江湖当中。可惜,你小子姓赵,不然说不准将来你还能够与武帝城那位掰掰手腕。” 说完这些话以后,黄三甲迅速消失不见。 酒肆里的鱼幼薇当即松了口气,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 非礼勿视的陆泽又狠狠撸了撸怀里泛着奇异香气的武媚娘。 这时的陆泽神情古怪起来。 因为他貌似知晓黄三甲口中那位西域小观音是谁。 小观音? 这能叫小观音吗? “已经芳龄四十二岁的观音...咳咳...这个年纪是不是太大了点。” “我这小身板可受不了密宗双修之法。” 475:我也算殿下? 鬼城襄樊。 离阳六大藩王之一的靖安王坐镇其中。 这位高不成低不就的藩王赵衡算是诸多藩王当中争议性最大的那位。 当年离阳先帝暴毙后属他的声势最盛,因为那时的太后对这个孝顺儿子最为器重,所以乱成一团的太安城里,外戚一派与群龙无首文臣当下一拍即合,甚至很多人都以为赵衡能够登上最终皇位。 只是可惜,这位后被封为靖安王的王爷,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这些年的赵衡弃道信佛,甚至还传出靖安王想要拜太安城那位杨太岁当俗家徒弟的说法,整日手中缠念珠休定力,倒是让襄樊城中的不少人替王府里那位王妃感到可惜。 「二师傅倒是与我说过。」 「我这位六叔年轻时性情便极端,在太安夺嫡失败以后心灰意冷,求道拜佛之心浮于表象,心思阴沉难定,所以一直置若罔闻,对其始终不加理会。」 马车上的陆泽与鱼幼薇介绍着襄樊城中的情况。 后者虽说家学渊博,但对于离阳皇室中的隐秘事却完全不知情,流落风尘后的鱼幼薇整日整夜的担惊受怕,后面辗转被那位北凉世子抢入王府,她的心便已经定下,大不了只是一死,只是实在放心不下怀里这只知吃、睡还有踩奶的武媚娘。 与陆泽这一路,鱼幼薇实在经历了太多,见识了太多。 这位胸怀天下的姑娘细数了下,她这时竟然已全部见识过天下三大魔头。 北凉王徐骁、人猫韩貂寺、三寸舌黄龙士。 所以,这时的鱼幼薇在听起有关靖安王赵衡的辛密之事时,心里再泛起的惊讶也难以掀起心海间的风浪,这位流落于风尘秦楼的女子如那位白狮姑娘一般,同样擅长察言观色,她很知趣的充当了听众的身份,时不时于陆泽对谈几句,马车里的气氛至少不是那般无聊。 黄龙士在察觉出乾州棋盘发生变化以后,便是想着把李白狮送于陆泽身边。 这位离阳私生子气运增生的简直有些不正常,甚至原本徐凤年应该遭遇到的芦苇荡刺杀都没有发生,尽管乾州那边的局极为泥泞,但这位北凉世子可以很顺遂的回到北凉,可惜这次的江湖之行却没有取到任何效果,除却成为了陆泽脚下那块最大的垫脚石。 在黄三甲发现陆泽身边带了位不比李白狮差的鱼幼薇之时,俨然失去了最大作用的李白狮便只能回到太安城,这位黄三甲培养出来的胭脂评女子,默默等待着她下次的用处。 车厢里,陆泽躺在香怀无比的腿上,惬意享受着鱼幼薇那悉心的按摩手法。 鱼幼薇这一趟去往上阴学宫的路费,自然是不便宜。 陆泽显然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只是闲暇时看看手相命座,乏困无聊时享受下女子柔骨按摩,倒是没有过于唐突的举动,毕竟细水才能长流,陆泽喜欢这种慢慢相处的感觉。 所以,他对于这次来到青州相亲很不感冒。 所谓的青党,之所以能够在硕大的离阳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于碧眼儿张巨鹿所率之相党、老太师孙希济所在的八国旧臣派系以及兵部尚书大将军顾剑棠统领之下,还能够在朝堂上掌握不小权势,除却青党自古以来便喜爱抱团取暖的传统,更大因素还是这士族联姻的火候。 这是治学不显、治国更平平的青党立身之本。 京都女子知礼、楚地女子重情义、北凉女子大气...而青州女子,则是以善盘算谋划闻名,对于那些旨在传承家族延绵宗庙的豪门来说,家中若是有位管家的青州大妇,那绝对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只要不生大的变故,很难破败下来。 病虎杨太岁之所以选择让陆泽拐弯来趟青州,甚至还在韩生宣出 太安城之前再三叮嘱,这位二师傅就是知晓陆泽对于这所谓的政治联姻并不太感冒。 此刻,太安城里皇后对于四皇子赵篆的婚事极其看重,因为这些东西同样能够对大局产生诸多影响,否则当初离阳皇宫里也不会传出皇帝最为宠爱的隋珠公主与北凉世子结亲的传言。 马车缓缓驶入襄樊城。 蒙眼的五竹很快便成为了城门前将士们注意的对象,刚想上前盘问,忽然想起了前几日统领将军再三嘱咐过的那件事情,连忙擦亮眼睛,在看见那沾染些许泥泞的马车上镌刻图桉之时,当即深吸一口凉气,甚至没有盘问检查,迅速放行。 外城共三道关口,皆是如此。 马车上的陆泽掀开窗帘,眉头微微蹙起,接着转过头来,对着身边温柔撸猫的鱼幼薇展笑道:「看来襄樊城里的很多人应该是早早就等待着欢迎我。」 「走吧。」 「在车上待了这么长世间,腿都有些软了,也该下车来活动活动筋骨。」 ...... 襄樊城伴水而建。 襄樊水师这些年在离阳都算是排得上名号的那种,青州自古繁荣,为了维护如今来之不易的权势富贵,世族勋贵毫不犹豫的向着太安城展示着青党的价值。 江海皆能通行的硕大楼船,抬眼望去宛如气势凌人的巍然大物。 这三层楼高的巨型楼船名为黄龙,其饰丹漆,裹铁甲,置走马棚,种种配置,除却离阳在东海之滨创立的皇都水师,整个离阳水师当中,无有能出其右者。 在这处楼船上,有诸多年轻男女,平稳船板之上置着各种名贵吃食。 三楼的这几位女子皆是贵族女子特有的大袖长裙,展颜笑起一片片花团锦簇,宛如一群彩蝶莺燕,煞是好看,而在中间被围绕着的那位女子模样最是好看,此刻正亲自调制火候,待煮茶用。 另一边,男子那里相对来说就要安静一些。 为首的是为模样俊朗的公子哥,哪怕在襄樊城里以恶蛟为名的凶戾子弟韦韦,这位喜好仗着父亲权势掳走姑娘肆意妄为的青州水师都统之子,在身边这边公子哥身边也是表现的极为恭敬。 「殿下。」 「莫非是城中来消息了?」 本名为赵珣的公子哥,听着这殿下二字,这时却感觉极为刺耳。 「殿下?」 「与入城的那位比起,我也算殿下?」 476:身在福中不知福 今日在这艘硕大无比黄龙楼船上的世家子弟千金,显然都知晓了陆泽进入襄樊城的消息? 不少权贵女子的眼中都泛起亮光异彩,似是对这位神秘人物表现出浓浓的好奇。 据说...好像是位年轻人? 常言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在青州地界上的那些地头蛇们,却都向那位年轻人展现出来了足够的尊重。 这些贵子千金,早已经从长辈那边得到了再三的叮嘱。 乾州距离青州,并不算远。 乾、凤两州骑军尽出的消息自然迅速传到了青州大人物们的耳朵里,甚至有着世家家主去到城牧府,或者直接询问,或是旁敲侧击,都迫切的想要知晓周遭这两大州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 而这一次,一向对于青州权贵们交好的州牧大人吕伯庆却是缄口不言,甚至连半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出来。 这般态度使得青州权贵们忍不住的去猜测纷纷,八卦心泛起,不知道乾州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根本没有人敢派探子去一探究竟。 因为距离不远处的乾州俨然钩织出来了一副真正的天罗地网。 直到有辆马车,自那处密不透风的罗网当中出来,而且马车走的正好还是青州方向,这条消息迅速便被外围的探子们传入了青州权贵的耳朵里,不烦其扰的州牧大人终于稍稍透了点口风出来,关于...那位年轻人。 而在靖安王府当中那位喜好手捻佛珠的那位靖安王,同样隐约的猜测出来了个七八分。 这位修身养性礼佛多年的王爷,最近的心思更令人琢磨不定起来,似是震惊于真有人敢动徐瘸子的那个宝贝儿子,但转念想到乾州如此大的动静,甚至出了两州兵马围剿,那么这场大戏的真正主角想必不会是北凉那位世子。 「马车车辙上印着两禅寺的庙宇图徽。」 「敢对北凉世子动手。」 「病虎国师的那位弟子,本王的这位侄儿,胆识真是不浅。」 「可惜,这场大戏已然没有了青州的份。」 中年儒雅男子坐在椅上,手里极有规律的捻着那串已然从明黄色转变为乳白色的菩提佛珠,男人面色平和,在这处寂静无比的大殿中自言自语,尽管真实年岁已过半百,可看起来风度却卓绝万分,这位王爷在年轻时深受老太后喜爱,不是没有原因,靖安王赵衡自小便俊美,加之文武都沾点,性情纯孝,才得了太后支持,仅仅差一步便要坐上那张至高无上的皇座。 在殿内还有一位妇人。 身姿婀娜的女子正专心翻阅着一本书,专注的模样里透着难以描述的美感,其姿态更胜绝美容貌,翻阅书籍之时的细微举动都展现出来了独特的美,雍容优雅典贵,宛如从仕女图中走出的画中人一般。 靖安王抬起头,扫视过妇人,眼中却带着浓浓厌恶。 「我那侄子已经落塌在州牧府,王府已经送去请帖,明日便会来府上会宴。」 「你个不要脸的***记得收起你那勾栏做派,到时候别丢了本王的脸。」 裴南苇面容不改,这位靖安王妃的嘴角似乎露出几分嘲讽的弧度。 她声音平澹。 「是。」 ....... 青州牧吕伯庆是个很聪明的人。 陆泽到来以后,这位州牧大人很快便把城主府收拾出来,速度奇快,显然是早早便做好了准备,离阳官员不单单是太安城那天子脚下讨生活的需要眼力,能够在王朝十九州占据州牧之外的,性情可能相差很大,但却绝对没有一个会是蠢人。 「殿下身旁侍候之人均是府中旧人。」 「下官这几日偏 居私宅,距离府中不远,若是殿下有吩咐,随时皆可。」 本是此地主人的青州牧守,神态恭敬的低头在陆泽面前。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这八个字,不管什么时候听起来都很有道理。 陆泽微微颔首,没有与这位吕州牧过多的客气。 说句不好听的,陆泽虽身份特殊,但那也只是在那座皇宫当中,甚至皇宫里面的人们都不敢胡乱拿他的身份来说事,若是跟这州牧客气,对方才会容易多想。 牧守吕伯庆躬身告退。 很快,这座州牧府便变得安静无比。 后院一处富丽无比的房中,陆泽在几位面前青涩但手法娴熟的侍女侍奉下,舒服的洗了个澡,再换了身崭新的华贵衣服,美貌侍女们只敢偷摸打量这位不知身份的贵公子,然后偷偷红了脸。 最近几日的乌云终于从天穹散开,来回奔波了这些天的陆泽可以在襄樊歇上几日。 不久后,陆泽见到了同样洗漱完毕的鱼幼薇,当即眼前一亮。 「这武媚娘。」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鱼幼薇穿了件府中特意自青蚨绸缎庄购来的华美绣裘,这是最近这段时间在南方最流行的款式,而且各颜色款式均是需要提前预订,所以这身紫黑织锦的服饰在陆泽看来还是显得小了些,对于体态本就丰腴的鱼幼薇来说稍显束缚。 尤其是在怀中若白雪一般的武媚娘,特别喜爱乱动的情况下,颤颤巍巍,好生吓人。 可能是注意到了陆泽的目光,鱼幼薇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身上这服饰不露半分肌肤在外,但好像却又比露了要更加的摄人心魄。 「明日我去靖安王府赴宴,你到时便在这里待着。」 「后面几天,我们去春神湖还有几处有趣的地方转转,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陆泽细细品尝着桌上的青州糕点。 味道还可以,就是这各种精致模样看起来有些唬人,不由让陆泽想到后世那些分量很小但足够花里胡哨的餐厅,吃的不是味道,吃的是...氛围? 鱼幼薇这时却愣住。 陆泽的话使得这位自幼父母双亡的女子沉默下去。 想去的地方? 国破家亡之人,又有何地可心安? 「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 「所谓百年功名、千秋霸业、万世流芳,与一件事情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这件事情就是以你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 「这句话并不是我说的,但是我一直都很喜欢。」 「鱼幼薇,你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吗?」 「除了...撸武媚娘。」 闻言,正下意识撸猫的鱼幼薇当即停手,身姿宜人女子的脸上没忍住绽放出极度灿烂的笑容,这可能是鱼幼薇很长时间里第一次露出如此真挚的笑容,这一刻的她忘却了所谓的身份。 陆泽充当起来了合格听众。 「唔...」 「我喜欢...」 「跳舞。」 477:婶婶...真好看 喜欢跳舞? 陆泽这才记起,鱼幼薇的母亲便是当年西楚皇宫内三千剑侍之首。 曾经闻名天下的西楚剑舞乃是春秋诸国权贵们皆想欣赏的无价瑰宝,传闻此剑舞步履动作极为繁琐,对剑舞之人要求奇高,哪怕是在西楚那座富丽堂皇的皇宫当中,千人剑舞已是极为罕见的浩大场面。 曾有文人墨客作诗赞曰「一舞剑器动四方」。 鱼幼薇盘坐软榻之上,她声音清脆悦耳的与陆泽细细谈论起来天下剑舞。 陆泽这时的神情不免有些古怪。 因为他记得,西楚剑舞分大小类共一十四种。 其中貌似还有一种极其特殊的...香艳剑舞。 「幼薇只会三种剑舞,分别是娘亲当初教导的剑器浑脱舞、霓裳羽衣舞还有...」鱼幼薇在谈论到最后一种的时候,很是自觉的低下头撸猫,声音变得细如蚊鸣:「还有自学的厢剑之舞。」 厢剑。 顾名思义,谐音香剑。 这是只能够在厢楼寝阁当中表演的剑舞,起舞女子需穿戴专属的剑舞服饰,搭配极为香艳的剑式动作,算是房中事里独有雅趣的那种类型。 可能是察觉到了陆泽带着笑意的注视目光,鱼幼薇茭白面容微红,头变得更低。 陆泽故意轻佻的抬起鱼幼薇那尖尖的下巴,挑逗一番以后才笑着放过她:「鱼幼薇,我们应该正式的认识一下,我叫赵楷,是个私生子...嗯,我知道你叫鱼幼薇。」 怀抱白猫的女子点了点头,抬起头注视着陆泽,很认真的应了一声:「嗯...我是鱼幼薇。」 陆泽起身,伸了个懒腰。 「后面到了上阴学宫,可以教音律古筝,舞艺就算了。」 鱼幼薇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陆泽的意思。 她脸色一红,小声哦了一声。 ...... 第二日,陆泽如期赴约。 靖安王府邸规模并算不得多大,如今这位离阳皇帝即位后颁布的那道《藩王条律》宛如厚重枷锁一般死死压在了几位藩王的头顶之上,在皇帝赵淳看来,天下有一个徐骁就足以令他在皇宫当中睡不安稳,所以对付离阳赵姓藩王之时,毫不手软。 而当年仅仅只差一步便可坐上皇位的靖安王赵衡,更是离阳皇帝关照的重点对象。 青州权贵们可以毫不顾忌与那位州牧大人互相递送眼神,唯独王府里这位不能,也不敢,因为在襄樊这座大城当中同样遍布着赵勾的探子。 陆泽下马车,抬头望着面前王府。 昨日黄龙楼船上为首的世家哥儿今日早早便在王府门口等待,靖安王世子赵珣朝着陆泽躬身行礼,王府世子举止间带着寡雅气质,难怪襄樊城中人都传言这位世子殿下与靖安王极为相似。 「赵珣见过殿下。」 陆泽很是热情回礼:「珣哥儿不必多礼。」 如此热络的画面人乍一看起来,二人倒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如果按照离阳皇室血脉来看,二人的确是属于堂兄弟,但在这个世道上的所谓亲属血脉,尤其是皇族,那真是远不如普通百姓家的关系。 踏入王府,陆泽很快便见到了自己那位六叔。 风度卓绝的靖安王光轮表象,的确是个气质斐然的中年男人,陆泽一眼便知年轻时是面如冠玉的美男子,也难怪会深得先太后的宠爱,颜值这东西,的确代表了很多东西。 正如刚刚放新榜不久的胭脂榜,谐音便是颜值榜。 襄樊城里,便有一位多年待在胭脂榜上的美艳女子。 陆泽望着靖安王身边那位朝自己莞尔一 笑的王妃嫂嫂,本名裴南苇的靖安王妃便是胭脂榜上正评常客,这些年在榜上的位次甚至都稍稍有所上升,妇人经历过岁月洗礼以及时光沉淀,晕成了一身典雅高贵气质。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裴南苇出身春秋豪门西蜀裴家,其父亲乃是当年西蜀的经学大家裴煜,西蜀灭国后殉国,据说裴大家下令将族宅封锁,熊熊烈火燃起,最后竟只余下裴家孤女,后辗转嫁入靖安王府。 陆泽这一刹那的恍忽被身边赵珣看在眼中,靖安王世子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只是眉宇间闪过一丝丝难以察觉的阴翳,赵珣迅速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神色。 靖安王赵衡手捻佛珠,自没有起身相迎。 中年男人这时语气极为和煦,冲着陆泽温和笑道:「楷哥儿,你我叔侄二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陆泽神态宁和,躬身再度行礼。 「小侄见过王叔。」 「小侄见过婶婶。」 靖安王赵衡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这位心思阴沉不定的王爷礼佛多年,但真正心性却要比年轻时更为狂躁,尤其是看见陆泽这个正统的赵家人以后,皇帝私生子在几年前在太安城入赵氏宗祠的时候,当时在府中的赵衡听到消息,差点要笑掉大牙,只觉得荒唐万分,若是当年是他入主皇宫... 可今日,在见到这位侄儿以后,赵衡便知晓这位俊秀的小侄子不是一般人。 至少,要比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强上太多。 正厅里的气氛很快便活跃起来。 赵衡为了显示自己对于这位小侄的看重与喜爱,特意让下人移凳,距离更近了一些,这一幕看的不远处的世子赵珣内心极为嫉妒,因为陆泽与那位美人婶婶的距离同样更近了些。 靖安王妃姿容仪态,倒是没有插话,只是偶然会玉口微张的说上两句,天然妩媚的妇人对于这位侄子同样带着些许好奇,不单单是陆泽那特殊身份,他在上阴学宫与北凉徐渭熊连下十局,连赢十场天元黑手,此时那十局棋目已经成册传遍到了离阳的大江南北,成为士子讨论的经典对弈之局。 还有就是最近乾州那件注定轰动天下的事情。 貌似...面前这位年轻人就是从乾州那里而来。 王妃裴南苇好奇的打量着陆泽。 这时,陆泽似乎察觉到了身后那位珣哥儿的情绪变化,陆泽忽然展笑道:「婶婶...真好看。」 478:还是当纨绔得劲 正厅当中的气氛还是极为热烈。 裴南苇则是微微一愣,这位胭脂评婶婶似乎没想到陆泽的夸奖会如此直白。 在后方无人注视之地,只见低着头的世子赵珣继续低头,但面色已然阴沉如水。 而主座上,靖安王赵衡已哈哈大笑起来。 「楷哥儿不如在这襄樊城多待上些时日,青州这个地界上,倒是有着不少豪门世家千金待字闺阁当中,若是有着青州闺秀,尽管与王叔说。」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很是干脆的说出来了自己这番来到青州之来意。 「小侄这次前来青州本就是为了亲事,太安城二师傅那边已给我口头许下了青州陆氏,这次前来是拜访陆家长辈,那位上柱国老尚书,实在不便叨扰王叔与婶婶了。」 接着又是一番看似愉悦的交流。 陆泽终于知晓赵珣那脾气秉性做派,完完全全就是与他老爹靖安王是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阴沉生的小阴沉,这位久居襄樊的王爷自然要比他儿子城府更深,礼佛捻菩提珠,但心中还会表露出丝丝对于陆泽的杀意。 陆泽婉拒了在府上用膳的邀请。 与这一家子亲戚吃饭,还不如回去好好蹂躏下圆润滚滚球的武媚娘。 在临走之前的陆泽朝着那位胭脂评嫂嫂投去一丝怜悯目光,他自然知晓若是真的再留下吃便饭,想必那位王叔心底隐藏着的暴戾会更沉更重,到时受伤的还是这位婶婶。 世间可怜人何其多? 更何况还是胭脂评常客的美人婶婶。 「王叔不懂情趣啊。」 「你抱江山无望,抱抱美人不香吗?」 五竹准时来接。 车厢里的陆泽隔着窗帘与几人微笑告别,转而面色平静下去,虚假的笑容不再,马车平稳启动,陆泽呢喃自语:「是因为当年抢那把椅子,没抢过我那个便宜老爹?还是说恼火于我未说出乾州之事的全貌?嗯...总不能你跟你儿子生气的原因一模一样吧?」 这时的陆泽忽然笑了出来。 他自然不担心这位王叔翻脸,甚至陆泽期待靖安王叔能够有所动作一番。 陆泽并不喜欢脚下的这座襄樊城,名为鬼城的襄樊在当年那场春秋国战上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乃至这座城池当中蕴含的戾气很足,恶鬼夜行无常索命的传言使得夜里的襄樊极为安静,与白日之喧华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陆泽也不喜欢所谓青党。 这蛇鼠一窝的青党在陆泽眼中甚至要比那位王叔更加不堪,这些年青州之地隐于暗下的诸多腌臜事太多,甚至不少人都以北凉那位胖都统将军褚禄山为榜样,动辄掳yin屠杀。 鬼城之鬼,哪及人心中之鬼蜮? 「那场春秋国战带来的影响实在太深。」 「乱世人命不值钱,如今太平盛世的人命怎么也这么不值钱。」 ....... 回到府中的靖安王直奔最东的那处殿宇,其中供奉了一桩地藏王菩萨,如今襄樊城外观音庙林立,除却是为了消散城中戾气,靖安王赵衡大肆礼佛建庙也是重要原因。 望着身后那宛如牵线木偶一般的王妃,赵衡心里泛起股子恼火。 尤其是在想起刚刚走的那位贤侄之时,想着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如今竟都已经朝着他赵衡梦寐以求多年的那个皇座走去,所以已过半百之岁的靖安王已然压制不住心中暴戾,他可以接受他的儿子不如那个赵家野种赵楷,但他不能接受自己看不起的小侄子,朝着那无上的皇位走去。 ——啪! 菩提佛珠破裂开来的声音在殿中清脆的响起,滚落满地的佛珠仿佛靖 安王那颗破碎不堪的心海一般,他可以在外人面前装成礼佛不问世事的王爷模样。 可是人可以骗过世间所有的人,却唯独欺骗不了自己。 阴森狰狞的赵衡死死盯着王妃,咬牙切齿道:「你个***,忘了昨日本王对你说的话了吗?」 王妃裴南苇没有说话。 这时的她只是平静祥和的望着殿中那座菩萨像,「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的地藏王像在襄樊之地乃是最多的菩萨像,因为其掌管地狱,负责度化恶灵,裴南苇偶尔也会怀念以前的自己,但她却不会过多的想,因为她不愿意想到那位严厉刚正的父亲,她这个不孝女儿在那日偷摸逃出熊熊大火的裴府,成为了整个府上唯一活着的人。 殿中,靖安王狠狠一巴掌将王妃扇倒在地,裴南苇那宛如凝脂的白皙左脸瞬间肿了起来。 「你还以为你是西蜀裴家的大小姐?」 「你如今只不过是个孤魂野鬼罢了,是本王垂爱你,你才成了靖安王府的王妃,知道吗?」 赵衡死死拽着王妃那满头青丝,面容狰狞的盯着她依旧平静的双眼,他一字一句道:「本王当年差点就能够成为太安城的主人,就差那么一点!否则哪里轮的上什么野种侄子来府上羞辱本王?裴南苇,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大厅上多看了那个小***好几眼,怎么?你是想去那侄子一起去太安城吗?你个不要脸的***。」 裴王妃满头青丝俨然散落,看起来有着别样的凌乱之美,只见王妃展颜笑起,宛如一朵无暇青莲,她嗤笑道:「我是***,那王爷又是什么?」 冷静下来的靖安王缓缓起身,抬头望着那尊华贵的菩萨像,不再去看身后那令他心里生出无限厌恶的王妃,中年男人缓缓闭上眼睛:「滚,本王修养多年的佛心都因为你这个贱女人失了态。」 空旷大殿内很快变得安静无比。 赵衡满脸阴翳,与今日在正厅当中低头的世子赵珣是如此相像。 「赵楷,本王自然不敢杀你。」 「可若是给你这个小侄子泼脏水,恶心一下,本王还是能够做到。」 「那个位置,本王希冀多年,又哪里那么容易坐上,本王坐不上,那你更别想坐上。」 ....... 陆泽没有着急去拜访陆家。 而是很惬意的带着鱼幼薇在襄樊城里转悠了起来。 后者并未隐藏面容与身姿。 所以,这位怀中抱着白猫的美丽女子成为了街上许多人打量的对象。 只是,鱼幼薇并不担忧害怕。 陆泽很是干脆的接过武媚娘,然后鱼幼薇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那壮丽景象自然而然的与陆泽发生碰撞,无数人羡慕嫉妒恨。 陆泽嘴角带笑。 「果然。」 「还是当纨绔得劲啊。」 479:不及太平犬 陆泽今日出来自然不是单纯闲逛。 他带着美人与白猫在这繁华襄樊城中转悠着,直到看见有条巷弄当中挤满了人,陆泽当即l拉着鱼幼薇走了进去,这条名为永安巷的胡同里不发青衣白衫的士子,永安巷以赌棋而闻名,抬眼望去有不少靠着墙壁摆上棋墩棋盘的野棋士们。 陆泽一伙人的到来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实在是他们这一对组合过于吸人眼晴,只是在看到陆泽身后不远处那群侍卫的时候,人们连忙便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显然是认出这乃州牧府的青甲卫,虽不知陆泽的真实身份,但身边有如此娇艳美人陪同,再加上州牧府的关系,无疑不是他们这小巷众人能够接触的存在。 陆泽眼睛亮起,目光锁定在巷弄最深处的那位野棋士身上。 摊位里身着缝补衣衫的青年双眼无神,脚上那双陈旧的布鞋已被洗刷的泛起白色,这位目盲青年摊位前围着的人最少,一是因为其所在摊位的位置着实不算好,而且巷弄最深处的阳光又不佳,二来这位目盲青年的「标准」相对较高,别家摊位赌棋充其量三五文钱,小赌怡情,消磨下无聊时光,可这边摊位起步却是二十文,可见这位目盲青年的自信。 陆泽身边,鱼幼薇这时小声道:「是不是贵了点?」 陆泽有些忍俊不禁,抬起头便捏了捏美人的脸蛋,手感与怀里这大白猫武媚娘比起来是各有千秋,摸起来还算不错,当然陆泽知晓,鱼幼薇真正霸道的地方并不在脸上。 自己也摸了摸脸颊,鱼幼薇立刻缄口不言。 这时的目盲棋士知晓有人来到摊位之前,只见他先是捧手行礼,接着温和开口道:「若是想要赌棋,落子便可,我听到落子声便能够知晓棋子落于何处。」 陆泽找到了自己这次出门的真正目标人物。 他微微一笑:「我赌十局。」 盲棋士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转过头去,从怀里口袋当中掏出一小钱袋,自顾自掂量一下后便知晓其中分量,目盲青年语气里带着些许歉意:「抱歉,这位公子,我这里只有四十二文,若是你...」 陆泽直接开口:「无妨,先下便是,我瞧你这里还有几本棋谱,可舍得割爱?」 「只要公子不嫌弃。」 「好。」 陆泽迅速坐下。 鱼幼薇快速接过武媚娘,她的眼中露出几分光亮来,鱼幼薇父亲当年便是上阴学宫的纵横先生,甚至那位西楚皇宫当中的棋待诏曹长卿都称赞过其棋风正气斐然,无愧大家之气,鱼幼薇也听说过陆泽在上阴学宫里闯下来的浩大名声,对他的棋艺极为的好奇。 盘膝靠墙而坐的目盲棋士右手边放置着盒白色棋子,抬手示意陆泽执黑先行。 鱼幼薇见到这位棋士的气态便知晓其当初的家世定不浅,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股子真正的世家儒生之气,只是不知道这位目盲棋士最后会输几局,她自幼便精通弈理,这些年虽然流落风尘,但棋艺却并未落下,鱼幼薇自然知晓陆泽连赢徐渭熊十局的含金量。 陆泽执黑先行。 这次倒是未做出再起手落天元的举动。 严格来说起手式便落子天元,在双方对弈当中属于那种不太礼貌的举动,陆泽只是需要凭借着上阴学宫把自己的名气彻底打出去,那时才选择了连下十手天元起手,眼下这襄樊城太安巷的赌棋自然没有那个必要。 双方前二十手的落子均很快。 随着陆泽落子第二十一手,场上原本看似平稳的局势骤然间发生了无穷变化,连带着在旁观战的鱼幼薇眼神亮起,接着蹙起眉头轻咬贝齿,努力思考着陆泽这一妙手。 目盲棋士手捻白子,显然 也没有想到局面变化的如此之快。 他犹豫许久后才缓缓落子。 双方原本平稳的局面迅速变得血腥万分,陆泽手中黑子落子速度竟是越来越快,鱼幼薇凝神思索,面前棋盘上的黑子竟在后二十手里便提前建立起大龙屠的骨架,白子构造的防守布局几乎瞬间土崩瓦解,陆泽第七十三手便已至收官阶段,面容依旧平静的目盲棋士很是干脆的投子认负。 第二局,轮到目盲棋士执黑先行。 这位极重地势配合的棋士,许多手的落子都讲究遥相呼应,与陆泽上把那凶勐狠辣的进攻姿态完全不同,在旁的鱼幼薇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棋盘,陆泽的落子速度甚至要比上把更快,直到白子落下第八十四目,鱼幼薇敏锐察觉局势已进入关键攻防那时,黑子竟提前投子告负。 「这一局...还是我输了。」 「这位公子的棋力实在了得,在下佩服万分,直到刚刚这一手才隐约察觉出来,竟然倒推收官棋局的路数,这仅存在于《官子谱》之上的收官之逆棋法,在下解不开。」 常言有云,倒背如流。 可这下棋却从未有人听说过有倒着下棋的,纵横棋盘之上万千变化,顺着推演已是穷尽人力,也只有当年那些故弄玄虚的陈年棋谱之上会记录各种奇异百怪之下法。 目盲棋士知晓他自己所有布局已经被陆泽看穿,所有干脆的认负。 而在鱼幼薇略显吃惊的眼神下,只这位颇有世家儒生气态的目盲棋士脸上闪过歉意,接着开口道:「对不住,这位公子,在下棋艺与你实在相差甚远,今日不如小赌怡情,你看如何?」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可以。」 「这世上许多事本就是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已白挣了二十文钱,总不至于把你怀里剩下的铜钱全部赢走才罢休吧?毕竟,这强扭的瓜不甜。」 目盲棋士很是干脆的掏出二十文摆在了陆泽面前。 陆泽示意鱼幼薇收走,但他自己却没有起身的打算。 「我们下完棋,现在可以聊聊棋盘外的事情。」 「我叫赵楷...你应该认识我吧?」 目盲棋士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泛起苦笑:「原来是上阴学宫的赵先生,在下失礼,在下此生志在与学宫那位徐渭熊先生手谈一局,赵先生天元十局赢得荡气回肠,是我未识泰山。」 本名为陆诩的盲棋士神情莫名。 他在这处太安巷弄里已经待了十二年的时间,这些年他从未输过一局棋,所以襄樊城中的棋手们都不爱与他下棋,除非是一些来到襄樊游玩的爱棋手,才会偶尔来此下上两局,周遭那些同行们见到往里走的客人也未做揽客之举,今日输这两局是陆诩十几年时间里里第一次输,他心里甚至极度欣喜,因为那颗愈发清减的棋心终于有着活跃了几分的迹象。 但他不敢在下。 因为囊中羞涩。 「嗯...」 「我们长话短说。」 「我想请你到上阴学宫去,以后可以帮...若是顺利,没准你还能够当成离阳新一任的国师。」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如此壮阔伟力。 「赵...赵公子。」 「我本事浅薄,只想在这襄樊城中安稳度过余生,只怕...」 陆泽轻声开口:「我知晓你的遭遇,所以我想要给你个机会,这个机会并不是让你有着所谓报仇的契机,而是让你有能够来帮助这个天下所有像陆诩一般的人,让这些人以后不会因为简单帮旧西楚说几句话便会家破人亡,甚至还要自刺双目才能苟活。」 「人,只有站在高处说话才会有人听,只有手上握着权力才能够改变这个不太好的世道。正如我不喜欢脚下这座襄樊城,所以以后我会想办法改变这里,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抱着武媚娘的鱼幼薇沉默不语。 陆诩神情恍忽。 「我身边会有位仆人跟着你,这几日我都会在州牧府里,你若是有主意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走啦,谢谢你那二十文钱。」 陆泽很快离开。 只留下了一神庙使徒,于无人注意的阴影处。 那位靖安王叔自然会盯着陆泽的一举一动,今日对弈画面也会传入那座王府当中,原着里的陆诩便是辗转去到了世子赵珣的身边,帮助这个猪头世子在未来天下大变当中渡过了不少生死难关。 马车上,陆泽闭目养神,身后鱼幼薇芊芊玉手正在与他按摩穴位。 只是后者却显得有些沉默。 陆泽知晓鱼幼薇在想些什么,睁开双眼,缓缓开口:「他本是青州海昌郡人士,祖父陆源乃是前朝经学文硕,陆家在海昌郡也算是名门大家,陆诩以及父兄三人皆是负责主修经史,在修撰西楚国史时替读书人说了几句公道话,却被人构陷,导致家破人亡,只有他自刺双目断绝仕途才苟活下来。」 陆泽转过头来,望着鱼幼薇,轻声道:「这世上到处都是令人心酸的事情,青州地界世家子弟强抢民女事后肆意屠杀已是常态,不然今日为何我们一起逛街时,为何襄樊城中人会是那般神情做派?陆诩的情况还算不错的了。」 这一刻,鱼幼薇眼神当中有着说不出的哀伤疲惫。 这时的她似乎也想起来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若不是当初那位老鸨看她模样俊美,有意将鱼幼薇培养成花魁卖个好价钱,她早便彻底流落于风尘之间,只怕都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遭遇境地。 旁边依靠着她大腿的武媚娘已经乖巧睡下。 在这个不太安稳的世道上,武媚娘好歹还有她的悉心照料。 那她呢? 这个从西楚灭国后飘落而出的孤零落叶,也该吹向何处呢? 鱼幼薇悄悄的望了陆泽一眼,接着便低下头去,继续替他按摩手腕。 「跳舞...唉...」 「母亲当年怕是也没想到,我会长成如今这番模样吧。」 「实在累人。」 女子低头不见脚尖。 真累人啊! ...... 回到州牧府的陆泽开始练剑。 老剑仙李淳罡的两袖青蛇剑意这些日子每时每刻的都缠绕在陆泽心头之上,如今安顿下来的陆泽终于有时间消化雨幕当中的那极为拉风的一剑,虽然那剑的威力比不得当年巅峰时间李淳罡的剑,但两袖青蛇能够蜕变为一袖青龙,其中真意俨然更为纯粹。 手中那柄古朴无比、剑柄泛着绿意之剑名为春水,是青州牧吕伯庆私藏之珍品,乃是当年西蜀剑阁出品之名剑,虽不再天下名剑谱之列,但也是大师打造之佳作,算得上柄锋利无比的宝剑。 天下名剑,十有七分在那吴家剑冢里,如木马牛、龙雀、素王、太阿、这些名剑均是吴家剑 冢。 而当年西蜀闻名天下的,便是那独创一格能够与吴家剑冢争锋的铸剑术,西蜀剑皇春秋国战持名剑榜第六的蜀中难,独守西蜀皇宫西门,死而不退。 陆泽这趟出来,便是想着要打造一柄属于他的剑。 园中剑意凌冽,陆泽身形极有韵律的于园中舞动,他的境界已经稳固在了一品金刚境,放眼世间也算得上名不小的高手,只是陆泽变态的地方还是在于他那恐怖的提升速度,走纯粹武夫路线宛如开挂。 正在这时,忽然有信传来。 陆泽眼睛一亮。 看来乾州那边终于尘埃落定。 来到正厅里的陆泽快速接过赵勾探子第一时间送回的密信,陆泽应该是除却乾州当事之人以外,最先知晓这件注定轰动天下的大事。 「离阳明手围杀曹官子三日两夜。」 「两州骑军折损两千二,换其三口气。」 「韩貂寺、柳蒿师以及钦天监炼气士围攻之势已成,曹官子入伪陆地神仙之境界,双方重伤。」 「老剑神李淳罡最终出手,两袖青蛇破局救曹长卿,携一女离开。」 「北凉铁骑入乾州境,接引世子徐凤年回凉地。」 陆泽望着这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条,眼神透过窗灵望向西北方向,他轻嗅一口气,似乎能够闻见从不远方飘来的血腥气味,轻声开口:「乱离人,不及太平犬。」 480:春神湖,相亲局 太安城的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前几日从乾州传来的那个消息,迅速传遍了离阳朝的皇都,并且宛如长上翅膀一样传遍这个天下的角角落落。 因为这次离阳围杀的对象,乃是那位旧西楚的图腾人物曹长卿。 离阳此番参与围杀的规模堪称豪华。 只是令人感到震惊的是,那位曹官子竟然能够从那般凶险境地中闯出去。 其间,种种消息,众说纷纭。 唯独有一种消息最受人信服,那便是曹长卿踏入了更高的境界当中。 陆地神仙! 这已是多少年未曾在这方天下出现的词语。 真正知晓事情经过的人们万般感叹,当初西楚皇宫当中的棋待诏,其武道天赋竟是如此骇人听闻。 在这种情况下,北凉世子徐凤年倒是没有人过多的提及。 太安城里,依旧繁华。 这里的人对于那位曹官子很是熟悉,前些年没少碰上曹官子入太安城行刺当今陛下,只是可惜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在朱雀巷尽头的那家清汤面馆里,食客们讨论着最近比较火热的话题。 身形略显句偻的中年男人大口的吸熘着面前那碗葱花面。 富家翁装扮的徐骁埋头吃的很快,连龙须面带面汤囫囵的便入到了肚子里,轻车简从出行的北凉王来到了他当年第一次入京都时吃饭的地方,味道与当年没有差别,只是此地面馆的老板从须发皆白的老人变成了位手脚利索的中年男人。 「老板,再来一碗。」 「好嘞,这位客官,大碗小碗?」 「大碗...算了,来小碗吧。」 随着第二碗下肚,徐骁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 吃饱以后的徐骁带着几名北凉扈从继续前行,身边那位是个身材高大的持枪男人,乃是当世最顶尖的枪法大家刘偃兵,四大宗师枪仙王绣的师弟,男人眉宇间带着丝丝郁气。 因为几日前传到太安城役馆的那个消息。 那日传来的消息不仅仅令刘偃兵心神不受控制的乱起,在面前的那位统领北凉数十万铁骑的主子,在听完以后同样是沉默了许久。 这趟太安之行还算顺利。 大柱国终是为北凉的世子殿下争下来了个世袭罔替,尽管在其中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但能够使得北凉徐字王旗继续屹立二十年,这般代价也就算不得什么,只是没想到,世子那边却出现了大的意外。 他们一行人缓缓走到朱雀街的尽头。 面前坐落着个奇高无比的楼阁建筑,这是钦天监所辖之地,离阳历代皇帝均重视万分之所,别说是寻常百姓,哪怕是王公贵族勋爵人家都不敢在此地驻足。 徐骁抬起头,打量了一眼这高耸的建筑,面无表情,一步接着一步的朝着敞开的正门走去。 「钦天监重地,来人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钦天监门口,有禁卫重兵已然横矛而动。 而这时自另一侧马车上下来一妇人,这位面容不过中人之姿的妇人声音轻缓,但语气里带着无法忽视的威严:「退下,这是北凉王。」 禁卫见来者面容,当即下矛跪地。 「拜见皇后娘娘。」 徐骁挑了挑眉头,转过头来,很是随意的躬了躬身:「徐骁拜见皇后。」 天下身份极为尊贵的妇人,带着这位后背句偻、春秋国战屠灭六国的北凉王徐骁,缓缓走入钦天监,京城中只有极为少数的人知晓,二十年前的钦天监曾经发生过不比乾州这次围杀曹长卿要弱上半分的局面,那夜的钦天监被损毁了大半。 「皇后 娘娘今日如何有雅兴来这钦天监?」 「总不是来监督我这个瘸子的吧?」 徐骁缓缓踏上钦天监社稷阁的石阶上,丝毫不顾及的便坐了下去,嘴里似乎有着刚刚吃清汤面时留下的青菜残叶,徐骁自顾自的鼓捣两下,转过头便朝着社稷阁门口吐下口水。 「够了,徐骁。」 「你可知,这次若不是那位老剑神李淳罡出手,离阳带回来的不仅仅是条不痛不痒的曹长卿重伤消息,而是那位曹官子的项上人头,陛下并未多言。」 「你还可以顺遂的带着世袭罔替的殊荣回到北凉。」 徐骁嘴角扬起几分嘲讽的笑容:「又是所谓老掉牙的围杀把戏。」 「这些年过去,你们怎么还是当初的那套?」 「我儿子凤年在那个叫做赵楷的小家伙手上吃了亏,当老子的不会管,这场子自然会由得他以后自己去找回来,赵稚,我知道你想借我的手替你除去这个小家伙。」 「母仪天下?」 「不知你又是谁的母?」 「你可知道,当年的她也是一位怀着六甲身孕的母亲?」 徐骁起身,很快便离开了钦天监。 皇后娘娘这时候望着那句偻男人离去的背影,突如其来的浓浓疲倦感涌上了这位六宫之主的心头,一方面是她对于当年那场京城白衣桉心中确实有愧,而更多的还是徐骁的话完全说进了她的心坎之上,此时在青州的那位俨然已成为了她的心腹大患。 「赵楷...」 「徐凤年...」 ...... 陆泽自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皇后以及北凉王谈论的对象。 这时的他正准备着春神湖一游,那青州陆家终于还是率先给陆泽下了请帖,而是还是那位陆家老祖宗亲自下的帖子,这让陆泽想要再拖延片刻也没有办法。 鱼幼薇捧着身象牙色锦袍过来。 最近这几日的鱼幼薇下定决心想要学棋,所以便拐弯抹角的向着陆泽提出与他学习的念头,陆泽知晓鱼幼薇是那日被自己与陆诩的巷弄两局影响,担忧后面到了上阴学宫以后,她的那薄微棋力会在学宫里头丢人。 「你...为何不愿去那陆家?」 鱼幼薇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陆泽刚刚洗漱完毕,怀里抱着大白猫,看起来很是惬意:「陆家乃是青州地界上首屈一指的地头蛇,甚至我那靖安王叔都得给陆家几分面子,所谓青党能够在那天下势力盘踞交错着的太安城中占据高位,一是因为青党抱团够紧,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抱在一块,二便是这所谓的世家门阀联姻,所以朝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看见青党在其中。」 陆泽将武媚娘的肉脸蹂躏成各种形状,看的身边的鱼幼薇极为心疼。 可武媚娘这个蠢猫也不知为何,偏偏对陆泽极为的亲近,哪怕是故意吓唬它,到了最后也是武媚娘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舔着陆泽的手指,让鱼幼薇在心里暗暗骂着没良心的家伙。 「这种东西,说好听点是望风而动,说不好听点就是见风使舵。」 「陆家这次的生意明显是许了两个人家,若是平常的生意倒也罢了,可这毕竟是婚事,陆家老爷子当初定下来的是北凉那位世子,只不过陆家老爷子在太安城当尚书的时候,与我二师傅有着几分交情,所以也就口头应承了下来。」 鱼幼薇皱了皱眉头,她隐约觉得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原因。 夜幕笼罩襄樊城,城外十里处的春神湖上有一楼船驶来,今夜负责湖畔守卫的乃是襄樊水师副守备田野,这位田将军当年便是陆家家臣出身,乃是陆家老祖陆费墀的亲卫,后竟娶了 陆家一正牌小姐,扶摇而上成为了襄樊水师的第二号人物。 「殿下,请。」 「老祖宗便在船上。」 田野恭敬对着陆泽行礼,接着深深望了陆泽身边五竹一眼,随着乾州大战的详细情况渐渐流露而出,之前发生的某些事情同样传播了出去,其中自然包括能够与老剑神李淳罡过百招而不败的神秘蒙眼男子,赫然便是陆泽身边这位。 田野心底依旧震惊于老祖宗的决定。 只感觉自家老祖宗的手腕非常,若事真成,那怕是今日过后整个陆家都要绑在这位身份特殊的殿下身上,这样的手腕对于如今陆家来说,不可谓不大。 陆泽缓缓走上楼船三楼。 在最深处的房间里有着香气围绕,走进这处房中的陆泽微微一笑,屋内摆放物件别有深意,西蜀釉金凋饰的楼船挂件,面前檀木椅的材质与离阳皇宫中贵人们用的乃是同一批次,面前老人与貌美女子所在床榻,也是出自玉山木的珍贵物件。 这岳家...很有钱。 塌上的老人面容极为平和,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尽管面容之上有着数条皱纹堆积,但其中那一双透着睿智的眼睛却极为的明亮,老人对着陆泽轻声开口:「来啦。」 没有长辈对于晚辈的称呼。 同样没有所谓臣子对于离阳殿下的称呼。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 陆泽点头回答:「来啦。」 在老人身旁有位白纱紫底瑑尾裙的年轻女子,女子身姿曼妙,面容灵秀,听着老祖宗与陆泽的古怪对话,她终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陆费墀并未把声旁曾孙女的笑声放在心上,只是摆了摆手:「去,给客人倒杯茶水。」 只见女子快速起身,规规矩矩的对着陆泽使了个万福礼。 今日这场会面中的种种细节,面前陆家老祖宗显然没有打算瞒着身边女子的打算。 陆泽瞬间了然。 原来这青州陆家的情况已经危急到了这般地步,作为离阳王朝里硕果仅存的几位上柱国之一的陆费墀,是下定决心要把家族未来寄托在曾孙女的身上,同样也是寄托在陆家未来姑爷的身上。 当年的陆费墀敢把家族嫡亲女子嫁给他的亲卫。 而如今虽然老迈,但老人的心甚至要比年轻之时更要果决。 「我身体老矣。」 「青州三大家,也就是所谓青党当中的砥柱家族,陆家、洪家还有费家,温太乙以及洪灵枢两个老家伙如今还在太安城里,想着凭借着天下大势缓缓落子,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可以见风知势而行的事情,而我跟他们两个老家伙不同,我年轻时的胃口便要比他们大,老了以后同样如此。」 陆泽直接开口:「所以陆家选择了我?」 「是。」 「本来我就是想要选择北凉那边,以我陆家的根基底蕴,对北凉来说无疑就是雪中送碳。」 「燕儿只要嫁过去,那便是北凉的正妃。」 陆丞燕此刻安安静静的在屋中听着,察觉到陆泽面前杯中茶水变浅,那便知趣的添上热茶,给屋中那飘荡着的龙胆香增添香饼,今日她的任务便是安安静静的聆听谈话,这样的殊荣是陆家所有人哪怕是陆丞燕父亲、如今陆家家主都不曾有的。 陆泽笑了笑:「哦?那为何后又拒了北凉?」 陆泽自然不认为单纯就是自己的缘故导致了面前老人转变了想法,他的影响力还没有大到那种地步,可以令一家之主心骨将整个家族兴衰完全交付,徐骁可以为他儿子在太安城里争个世袭罔替,而陆泽未来的道路却要比世袭罔替更加难走。 「看好你,只是一方面。」 「这次乾州的局明显并不是京城里那位元本溪的手法,我在太安城多年,很熟悉这位半截舌的手段,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从结果推演,此番事件当中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你,你展现出来了京城当中所有皇子们都没有的东西,我们的皇帝陛下哪怕再宠爱皇后,再想要那位四皇子继承大统,但他都必须要为离阳国祚考虑,离阳需要能够镇压八国余孽、平衡朝局的厉害人物。」 陆丞燕眼露异彩,望向陆泽。 这时的陆泽则是摇了摇头。 「这个理由...不够。」 陆费墀轻笑出声:「好吧,其实是当年我帮助过一位年轻人,那位年轻人后来去到了上阴学宫,前几日他找到了我,与我简单说了几句话,让我最终下定决心。」 陆泽脑海当中迅速浮现出一人之身影。 「黄三甲?」 「是。」 陆丞燕震惊的捂住她那双樱桃小嘴。 这位陆家真正的继承人没有想到老祖宗今日会面的这位便是她未来夫婿,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那位传说当中的黄三甲竟与老祖都有着一番关系,陆丞燕脸上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这才知晓...老祖宗这步棋下的究竟有多大。 481:帝王星象,气吞万里如虎 陆泽双手交会置于胸前,对着面前老人缓缓行礼。 这位陆家老祖宗已然对陆泽展现出来了极其真挚的诚意,哪怕陆泽在乾州上成功压过了徐凤年一头,但正如陆费墀刚开始所言,北凉相较于目前的陆泽来说,无疑是个更好的联姻对象。 因为那边的世袭罔替已成定局。 而陆泽在后面需要走的路还有很远。 这条至尊之路远比很多人想象当中更要血腥残酷。 参考如今在襄樊城中的那位靖安王,曾经的赵衡也是离阳皇室当中呼声颇盛的皇嗣,仅仅差那关键一步就能够入主太安城,赵衡这么多年过去还未完全解开心中的那个心结,更不论如今离阳几大藩王里手握军权的大有人在。 比如这些年致力于镇压不断反弹叛乱、掌管原西楚王朝一半辽阔疆土的广陵王赵毅。 比如那位骁勇果敢不输北凉王徐骁,屯兵于旧南唐国境、麾下兵强马壮骁将如云的燕敕王赵炳。 正如雪中原着里赵淳崩天以后,离阳新帝赵篆还没坐稳几年的皇位,离阳境内就已然掀起了数场大风暴,除却北凉徐凤年能够骑在这位新帝脑袋上拉屎以外,离阳这几个实权藩王也公然造反,最终太安城换帝不过几年功夫,就又换了个姓赵的来当主人。 如今的皇帝赵淳,其才干本就不如先皇,陆泽这位便宜老爹在世的时候都没有彻底解决王朝境内的种种问题,前怕北凉的狼,后怕离阳境内的几头兄弟虎,最终把烂摊子交给了赵篆,这位没有经历过诸多风雨洗礼的年轻帝王,又如何与那些老辈枭雄打擂台? 离阳朝堂上有着诸多能臣将相。 但能够让这群人真正信服乃至收服他们,需要许多东西。 滔天魄力、老辣手腕、天子恩威、如海城府...种种东西,缺一不可。 而想要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需要一样关键的东西。 这种东西,叫做大势。 当年的离阳便是携风卷残云大势,春秋国战之上一举灭掉八国,奠定如今天下霸主之位。 如今的陆泽正在渐渐展现出来这种名为大势携身的东西,所以那位远在太安城的皇后娘娘心中会如此不安,乃至都想过借用北凉的刀替她斩掉这个天大的麻烦,只是可惜其心思被老跛子徐骁看出。 陆家这位上柱国老祖宗也看见了这种陆泽身上冒出来的那一抹光亮,而这位老人也很是干脆直接的把家族全部压在陆泽身上,其中魄力可见一斑。 陆泽承只能承下了这份不小的人情。 下了楼船以后,他抬头望着不远处船板之上对自己挥手告别的陆姓女子,同样与之挥手致意。 回去的路上,陆泽神情古怪。 「黄三甲...」 「你之前说我命中犯桃花,如今竟还上赶着来给我当媒婆?」 ...... 「燕儿。」 「你觉得这位未来夫婿如何?」 回到楼船里屋中的陆丞燕对着面前老祖宗莞尔笑道:「他长得还挺好看,估摸有老祖宗年轻时七分的绝世风采吧。」 上柱国老祖宗望着面前陆家最为聪颖的女子,指着她笑骂道:「你这小丫头,真是会拿老祖宗寻开心,刚刚下船的这位,老祖宗我啊,在年轻时候可没有他这么胆大心细,可能是他身份特殊,需要在既定棋局当中另辟新径出来,所以才选择了如此直接的方式,而且还让他做成了不错的开局,既然如此,我就敢在他身上下大注。」 「温太乙与洪灵枢两个老家伙这几年一直都在太安城,为了那些不成器的子孙们殚精竭虑,可他们心太小,犹犹豫豫这么些年,再加上那碧眼儿张巨鹿手段 实在了得,所谓青党如今不过是日薄西山罢了。」 陆丞燕察觉老祖宗脸上泛着肉眼可见的疲态,她连忙给屋中香炉换上凝神的香饼,白烟鸟鸟升起,女子轻缓的给老人揉着两鬓与眉心,后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燕儿,你父亲这些年读书做官都没有做出什么花来,以后充其量是个郡守,再高,恐怕就有些吃力,所以我一直未在他身上动用太大心思,所谓文人风骨,在盛世之时并不显现,可搁在激荡乱世时,复杂多变的人心见证了太多的蝇营狗苟。」 「后面等你嫁了过去,记住,一切都要以夫君为主。」 「不论你父母在你耳畔吹什么风,陆家这里里外外沾亲带故的那些人如何求你,你均可不理会,这才是老祖宗把陆家未来托付在你身上的真正原因,也是我陆家能够在这世上站稳脚的根本,如今陆家不像样的人很多,以后自有他们的苦头吃。老祖宗我啊,只能够做到这里咯。」 陆丞燕眼睛迅速红起,女子顿时哽咽起来。 「哭甚。」 「人死如大睡,以后燕儿要替老祖宗好好活下去。」 「丢了个北凉妃,没准我家燕儿还能够入到太安城那座皇宫当中。」 「老祖宗的赌运可一向很好。」 ....... 太安城,钦天监。 自从前几日那准备离京都的北凉王来到此地,京城中无数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太安城里最为崇贵的地方,在那处社稷坛前,有着出自于广陵道的五色土,哪怕那位藩王赵毅如何贪婪成瘾,唯独对于这五色土不敢沾染半分,坛前有着位老人拨动着其中土壤。 入夜之后,星光挂在苍穹,老人缓缓移步,去往了钦天监最高处的通天台。 这顶楼之上的阁间极其开阔,放置着诸多繁杂精致的观天测横仪器,单论其中材质便已是天下最为珍缺之宝物,更不论还得由钦天师细细打磨至精巧状态,顶楼之上还有着诸多古老典籍,离阳吞灭八国之后,关于天象气运的古籍全部入到了这所看似不大却别有洞天的钦天监里。 老人推开通天台暗室之门。 有条晶莹剔透的摘星路映入眼帘,这里是太安城最高的地方,坐在上面甚至可以俯瞰整个京都的风光,虽说有着谕制的嫌疑,但离阳皇宫里面的诸位陛下却都未把这谕制放在心上,老人盘坐在玉石台的边缘,并未担忧高空险峻,只是安安静静的望着头顶苍穹,这样的天,真是百看不厌。 很快,有位灵气四溢的俊秀小书童拿着件棉袍外衣给老人披上,唇红齿白的书童跟着坐了下来,同样不惧高,百无聊赖的望着太安城繁华夜色:「监正爷爷,这天上到底有什么呀?自从我来到咱们院里,您老人家都看了两年半的功夫,应该能够看清楚上边了吧?」 钦天监第一人,监正南怀瑜轻笑出声:「别说是我了,哪怕是那位黄龙士都看不透这浩瀚无际的苍穹啊,人力穷有时,天人当何如?」 小书童听到这位黄三甲,脸上迅速洋溢起好奇无比的神情。 「监正爷爷,你不是有天眼吗?那个姓黄的爷爷说过,您有第三只天眼哩。」 「唉,那不过是黄三甲为了以天下为棋盘布局落子,若是论望气之术,我八辈子都比不上他。」 书童与南怀瑜谈天说地。 接着只见他那张白净的小脸之上泛起浓浓的愁苦,小人也有烦恼。 「监正爷爷,这几日怀玉姐姐好像不喜欢我了,她每次见到我,脸上都极不开心,是不是我哪里招惹到她了呀?」 南怀瑜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啊,玉儿只不过是想念某个去到上阴学宫的家伙,我当时没有同意她跟着一块去,所以她是在与我生闷 气,你整日跟在我屁股后面端茶送水,你说说,她对你能够有好脸色吗?你这是遭遇到了无妄之灾。」 南怀瑜望着西南方向,感受到那甚至都令他骇然的浓重紫皇气运,老人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家孙女与那位殿下之间牵扯实在太深,而更令这位钦天监监正不解的还是陆泽身上气运上涨速度奇快无比,这仅仅出去还不到一月时间,就已成长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当真是匪夷所思。 哪怕是搁在那乱世春秋当中,离阳先皇身上之气运都未曾有如此薄发之迹象。 「气吞万里如虎。」 「可毕竟你还如此年轻,当真不怕把自己撑死了吗?」 「这硕大的太安城里有很多人都希望你能够死在外面,这次已经彻底得罪了北凉,虽然那边在明面上不会有着太多动作,但拂水房暗中刺杀想必少不了,再加上太安城这里贵人已然下定决心,如今陛下心思未定,老夫哪里又敢让宝贝孙女跟你一块去到上阴学宫?」 「帝王星象,偏偏又是桃花命格。」 「唉!」 「我只能尽可能的替你在皇宫那边遮掩几分,以后你造化如何,究竟能否龙跃天门继承天下大统,就看你自己了。」 ...... 北凉世子徐凤年在万千铁骑拥簇下回到凉地。 这次北凉军的调动成为了离阳朝堂上下争论不休的话题,当然不是在争论是对是错的问题,而是在讨论如何来罚的尺度,离阳境内军队之间跨州调动乃是大忌,哪怕是乾州凤州骑军尽出围剿曹长卿,也是提前做好了诸多铺垫事宜,而北凉这次竟然胆大妄为到数万铁骑出凉地,北凉一时间便成为了朝堂众臣攻讦的对象。 北凉王徐骁之所以一再拖延离京的时间,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太安城里甚至有些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徐骁彻底留下,韩貂寺一行人与几日前已秘密回到太安城,尽管与那位曹官子在乾州经历一番生死相向,但好在他们是占据主动的那方,最终逼迫曹官子强行入到了伪境,一入伪境,这辈子再想真正入陆地神仙境已是奢望。 北凉听潮亭,有位白狐脸儿倚靠在三楼栏杆处,望着府中夜色。 刚刚北凉王府迎回了世子殿下,尽管徐凤年回府以后便来到了听潮阁与那位师父李义山见礼,可府中很多人还是能够察觉到世子殿下此番出行后变化很大,那抹隐藏于笑容之下的疲倦清晰可见。 「难得,见到南宫先生如此闲暇。」 南宫仆射的身后响起略显沙哑的嗓音,白狐脸儿转过头来,望着不远处那位下了楼的枯藁文士,笑着摇了摇头:「难得见到李军师下楼。」 国士李义山当初便是徐骁身边左膀右臂,与西蜀世家赵长陵一左一右共为徐家军师,只是那位赵长陵在大军破开西蜀国门前病逝,只留下李义山辅左,这些年宛如定海神针一般住在听潮阁顶楼。 「赵军师有心事?」 白狐脸儿接着望着眼寂静无比的北凉王府,远比世子殿下回府本该是极为热闹的场面,只是如今北凉王徐骁还留在气氛诡谲起来的太安城中,两位郡主也分别在江南以及上阴学宫,以及那位去到龙虎山的黄蛮儿徐龙象,硕大王府竟是如此冷清。 李义山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本该继续朝着听潮阁四层楼继续走的南宫止住脚步,本该端坐在顶楼处理北凉无数事务的李义山则是下了楼,二人显然都有各自心事。 「先生是担心世子殿下?」 「不是,凤年这次出去吃了个大苦头是好事,因为我与他父亲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 「先生是担心被强留在太安城的北凉王?」 「不是,何来强留二字?离阳皇帝没有足够的胆量与北凉撕破脸皮,既然连世袭罔替都已经颁下,这仅仅数万铁骑出凉州的小事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孙希济那伙子八国遗老在故意恶心人。」 「那先生为何而扰?」 李义山此刻眉头不受控制的皱起,尽管眼下发生了诸多不利于北凉的大事,但这位经历过春秋国战洗礼的名士并未表现的如何失态,因为一切都还在他与徐骁的掌握之中,唯独有件还没有确定下来的事情令李义山心里感到极度不安。 「昨夜自青州传来了条消息。」 「尽管其中并未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但我感觉很不对劲。」 「那位在乾州让凤年栽了个大跟头,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北凉分割之势更甚的年轻人,远远没有人们想象当中那般简单,离阳的那些老东西们翻不出什么风云,未来大势如何,终究还是要看年轻人。」 南宫仆射沉默不语。 482:轩辕大磐,我来啦! 「是离阳...异军突起的赵家私生子?」面容冷逸酷似男子的南宫仆射在犹豫片刻以后,不等面前枯藁文士回答,继续开口问道:「李军师莫非就不担心你们北凉那位小人屠?」 此刻的听潮阁里只有盏盏烛火亮起,暗中的守阁奴选择给亭台栏杆处这两位留足说话空间。 三楼外廊处,李义山那张模湖不清的脸上,那抹疲惫却清晰可见。 这位北凉暗中的定海神针苦涩一笑。 「如何能够不担心?」 「赵家那位说到底如今只不过是个刚刚入了宗庙的皇子,距离真正成为太安城的主人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可陈芝豹的威胁近在眼前,南宫先生这种北凉的外人都看出来,我们这些北凉的局中人又如何能够不清楚在这片凉地之下的暗流涌动。」 夜风微凉。 李义山仅仅迎着风说了些话便咳嗽不停,老人拿起身旁酒葫芦灌了一口,面色才稍显红润些。 南宫仆射这时给面前李义山使了个询问的眼神,后者收起葫芦,笑着摆了摆手:「本就是身子埋进土里半截的人,总不能整日待在那满是桉牍情报的小楼上,不妨事。」 他顿了顿,脸上忽然露出极为赞许的神情:「赵家那个私生子,这次在乾州的局做的极为漂亮,明眼人都以为这次北凉只是个幌子,离阳的真正目标是那位西楚曹官子,但我却并不这么认为。」 南宫仆射挑了挑眉头。 显然没有想到李义山对于陆泽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凤年在乾州那处小官道之上遭遇到的坎,远比我们想象当中更大。」 「很难想象,离阳那个年轻的小家伙对于人心细微处的揣摩是如此了得,凤年这次回府之所以沉默寡言,一方面是与他出去的许多人都留在了乾州,包括魏叔阳那个老家伙,而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姜泥那个丫头的身上。」 「凤年这孩子,是个重情的人。」 「曹长卿这次之所以被困在乾州这么些日子,甚至武道气运恒通的他都被逼的强行入了伪境,就是因为他寻找多年的亡国公主在那里,而且还是以丫鬟的身份在北凉王府待了那么些年,这次在乾州布局之人,很是干净利落的撕开了已经被姜泥遗忘的记忆幕布,使得真正仇恨的种子生根。」 「北凉原本的布局乱了?不打紧,可北凉世子的心要是彻底乱了,这才是真正要命的地方啊。」 白狐脸儿皱了皱眉头,心里已然把某位正准备出青州的家伙加入到了必杀榜单当中。 ...... 陆泽在青州的事情基本已经全部完成。 但他还是放缓了离开的步伐,因为他还在等待着某位目盲棋士的回答,陆泽对自己一贯很有信心,但这不代表着陆诩就愿意与他离开,什么事情都得讲究个你情我愿不是? 陆泽很有耐心。 尤其是对待真正有能力的人,以及...美人。 鱼幼薇在知晓要动身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陆泽还要在襄樊城里待上一些时日,这些日子的鱼姑娘连撸武媚娘的时间都变少了许多,很是认真的准备着入学时候的诸多东西。 鱼幼薇本就聪颖,陆泽只是简单教导棋艺,但她的进步却十分迅速。 果真应了那句话:聪明的人不需要走捷径,聪明的人只要走起路来,那就是捷径。 「我们先去趟剑州,龙虎山后山有我一些东西要取走,还可以顺便去到对面的徽山看场好戏,到时候我就把你送回上阴学宫,我也在学宫里面待几天,然后去东边的武帝城。」 鱼幼薇把她那尖尖下巴轻轻抵在慵懒的白雪武媚娘身上,她点了点头,轻轻 的哦了一声。 陆泽伸手在她那那光滑洁白的额头上弹了弹,笑道:「学宫里面倒是有着不少墨客士子,你本是大家出身的女子,应当对这些文人士子多些好感吧?」 鱼幼薇摇了摇头。面容平静:「正是由于我出身高门世阀,所以才知晓其中很多东西,明白那些所谓不以帝王为贵,唯以天下为忧的文人,在真正面临帝王宣召官袍加身时,又是如何疯狂。」 陆泽打了个响指,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这么聪明的女子,去学宫当个稷上先生绰绰有余。」 鱼幼薇莞尔一笑,抬起头认真打量着陆泽,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竟半点没有所谓皇家子弟的骄奢yin逸,鱼幼薇一想到与她在同屋檐下相处诸多时日的陆泽,未来可能是离阳乃至天下的主人,心里就会泛起极度古怪且难以置信的想法。 所以在知晓要动身离开的时候,鱼幼薇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她只是个身世飘零的孤家女而已,比不得那些敢于殉国的人,比不得那些余生都生活在为国为家雪恨复仇的人,甚至比不上把刺杀挂在嘴上的姜泥。 「是不是觉得本殿下风姿万千?」 陆泽自吹自擂,鱼幼薇娇媚的白了他一眼。 又好好调戏了鱼幼薇一番,顺带着蹂躏了好一会儿白猫武媚娘,陆泽起身准备离开,临到出门的时候,他转过头来认真开口道:「若是学宫里面待得不舒服,就跟我去太安城。」 鱼幼薇望着门口方向,忽然愣住,这时只觉得一阵恍忽。 怀中那极为舒服惬意的武媚娘已然蜷缩了起来,抬头蹭了蹭鱼幼薇那气势汹汹的胸脯,似乎在寻找着存在感一般,鱼幼薇揉了揉这只知道吃跟睡的大胖白猫脑袋,自语道:「武媚娘,有时候我也好羡慕你,能够活的如此没心没肺,吃饱喝足就是家。」 「那我的家...又在哪儿呢?」 第二天晌午时分,有通报传入府中,有位名为陆诩的士子求见。 陆泽望着已然收拾好行囊的目盲青年陆诩,无需多言便已经知晓了他做出的回答,鱼幼薇眼神里满是惊奇,没承想这位遭遇家族大变的陆家独苗竟然真的愿意豁出去跟着陆泽走。 一时间,鱼幼薇联想到她自己,心情变得极度复杂。 陆泽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简单的与陆诩说了些接下来的准备,后者默默点头应和,其全身家当并不算多,除却两身换洗衣裳外,唯独书籍带得最多,搁在后背竹箱里显得身形都句偻几分,怀中有个木匣,其中放置着最值钱的古筝。 赌棋并不能够让陆诩生活无忧。 所以他会选择闲暇之时去往秦楼楚馆为那些怜人姑娘抚琴来挣些银子。 这种行为在襄樊城中诸多士子看来是很不齿的行为,认为陆诩挣的都是些脏钱,有辱斯文。 可惜斯文这东西,当不成饭吃。 ...... 两架马车在襄樊无数人的注视下缓缓离开,这些日子襄樊城中不乏有权贵世家子弟想要与陆泽结交一番,至少也得混个眼熟才是,可惜陆泽对于这些人没有什么想法,沾沾自喜的青党俨然到达了大厦将倾的地步,不然那位陆家上柱国也不会想着为家族在外面谋出路。 一方面是陆家没有真正的合格继承人可以护住这些年累积起的家底。 唯独有位聪颖无比、心思敏捷的陆丞燕,可惜又是女儿身。 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青党已然是日薄西山、无力回天的状态,离阳朝堂上那位碧眼首辅展现出来极度高超过人的政治手腕,当政不过十几年的功夫便已厉害非常,再加上青党内部矛盾不断,陆费樨果决选择抽身而去,迅速便将整个陆家放在另一艘船上。 两架马车自青州而出,过豫州,仅仅在豫州停留几日的功夫,迅速便朝着剑州奔去。 这一路上的鱼幼薇倒是表现的极为忐忑,一方面是因为很快她便要去到学宫里,另一方面则是担忧这路上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她可是亲身见证过乾州官道之上发生的种种,被那位北凉士子掳到王府里的鱼幼薇虽只是见识过北凉王府的冰山一角,但她却知道徐字旗在北凉地界意味着什么,更知道那位世子是如何的睚眦必报。 陆泽与鱼幼薇在前一驾马车,而目盲郎陆诩则是与布衣仆人在后面那辆马车上。 「无需担忧。」 「剑州地势峥嵘而崔嵬,可能会遇上拦路歹人,但绝对不会遇上骑军围剿。」 「你尽管放宽心些,胸脯大,心应该更大才是。」 鱼幼薇这才察觉到她已然把武媚娘完全挤在怀中,硕大的山峰压的白猫武媚娘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当即用那双幽怨无比的眼神望着主人鱼幼薇,语气不满的喵喵叫了两声,转过头来奔向陆泽的怀抱,瞬间换了个声调,用猫头亲昵的蹭着陆泽下巴。 陆泽很是享受。 鱼幼薇脸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车窗外风景变换极大,青州地界一马平川,中间有条硕大无比的湖泊穿梭其中,构造成诸多大湖,而豫州的风光则是显得高矮不平了些,直到真正的进入到剑州地界,山川肠道竟是随处可见。 剑州最为知名的有两处。 世人皆知「江西龙虎,江东轩辕」的说法。 溪庐江将龙虎山与徽山一分为二,前者是道教祖庭,与天子同姓的道门赵家已是世袭道统六十余代,山上天师府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家高人,这些年与离阳太安城关系亲近,离阳皇帝对于这座龙虎山极为重视,山涧之间仙气环绕,美不胜收。 而在青州地界上,对于龙虎山的讨论倒是只限于仙府圣地之类。 江湖众人明显对待徽山轩辕家族表现得更为好奇,坊间流传着的传言俨然不能够算为传言,在青州地界稍有姿色的女子,家族稍稍估计脸面些,都会选择藏匿的严严实实,而一心想要攀附轩辕家的则是巴不得那徽山老祖能够青睐自家女子。 马车上,陆泽抱着昏昏欲睡宛如白球一般的武媚娘。 他轻声与鱼幼薇诉说着这剑州有名的江东轩辕家:「这轩辕家老头祖宗武功马马虎虎,当初与李淳罡比剑,正值巅峰的剑神只是随意一手剑意倾洒,干干脆脆击溃,后来这位轩辕老祖干脆弃剑学刀,可没承想又遇上了名不见经传的顾剑棠,成为了这位顾大将军的江湖垫脚石,后又想要走内力醇正之道,被龙虎山齐天师一掌击落尘间。你光看这位轩辕老祖的前半生,是不是显得很失败?」 「但是这位轩辕老祖有了怪异癖好。」 「他喜欢找人双修,而且是荤素不忌口,男女通杀的那种。」 「据说徽山后山上,没事就与年轻到能给他当孙女曾孙女的女子双修,儿媳妇孙媳妇都不放过,渍渍渍,这老不羞的挑下好的当成禁脔,家族中一般的女子则是送出去联姻,而那些与轩辕家结亲们的家族一个个却是感恩戴德。」 鱼幼薇脸色惨白。 甚至要比陆泽怀里武媚娘的雪白毛发更白。 陆泽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有些忍俊不禁:「咋啦?」 鱼幼薇夺过武媚娘,满脸写着幽怨。 「我们这次就是去看戏的。」 「先去龙虎山,那边有着好多好东西在,后山的那些气运紫金莲花估计难带走,但赵家有个垂钓的老家伙那里倒是有着不少好玩意。」 两架马车停靠在了入山前的一家小酒馆里 。 这里的生意看起来很是不错,门外停靠着不少马车,旁边有着几位端着饭碗吃饭,专门看管的持刀伙计,迎风的那面旗帜上面写着长安镖局四个大字,陆泽撇了一眼,自顾自的念叨两声,怎么不是龙门镖局。 入了院子,陆泽发现院中竟然也停靠着一辆马车。 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显然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华贵公子哥。 抱着白猫的美人。 瞎眼儒生。 蒙眼男人。 院中大部分人关注的对象自然是怀中抱着白猫的鱼幼薇,后者蹙了蹙眉头,朝着陆泽身边紧靠了几分,明显察觉出这里气氛很不对劲。 陆泽望了那架封闭着的马车一眼,笑了笑。 他好像知晓今日这里的局面是哪种情况。 483:我是不是很善良? 在此地停留的人并不算少,除却那长安镖局负责押镖的二十余精悍汉子,有意的在护着院中那辆马车,吃食从外面递进去的时候都是极为小心翼翼,此地汇聚着瞻仰龙虎山或是徽山之风采的江湖人士,大部分人都希冀着能够在那大徽山上谋份差事。 谁都知晓轩辕世家在剑州这片地界上代表着什么。 不然那些有头有脸的世家也不会对从徽山嫁出去的女子们视若珍宝。 哪怕这些轩辕家女子是那位老祖宗眼中「资质」奇差无比的,可这些女子嫁入夫家以后的地位却是十分的高,毕竟某种程度上是跟轩辕家的老祖宗成为了同道中人。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的离谱,可看起来又显得如此的正常。 光怪陆离。 陆泽一行人挑了个窗边位置。 鱼幼薇抱着武媚娘很是吸人眼晴,从他们进门以后就有着诸多目光投视过来,望着陆泽这一副世家公子哥的模样做派,明显就是从剑州之外来到的这里,不少人心中暗暗为那胸襟硕大的女子感到可惜,如今怕是已经有眼尖机灵的去给徽山那边报信。 这等尤物,绝对能够在轩辕老祖那边换上极为珍贵的武功秘籍,甚至说不定还能够可以在徽山之上讨个管事的差事,那以后的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不说,估计都能够横着在剑州走。 一时间,众人望向陆泽这边的眼神里已然带上了怜悯色彩。 果不其然,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骤疾的马蹄声响彻起来,许多人目光望向入门处,只见为首的是位体魄魁梧的背刀青年,小院里的人们顿时骇然,显然认出来了这位刚刚在徽山牯牛大岗闯出赫赫凶名的青年。 据说其出身市井贫贱之家,因缘际会而落草为寇,后习得一无名刀谱,拜师刀法宗师,但遭遇变故,师门上下被灭,只有他一人逃出,隐忍两年半刀法小成,一举杀尽仇家族内共一百二十七人,三月之前入徽山,甚至当众宣称要娶轩辕家最亮的那颗明珠,野心颇大。 「是...是袁庭山!」 「竟然是那条徽山疯狗,这厮下山来此地作甚?」 原本显得热闹的酒肆忽然变得气氛诡谲起来。 进入到院中的袁庭山目光迅速扫视了一圈,最终放在了榕树旁的那辆马车之上,而长安镖局此趟出镖的俞白眉迅速从人群当中走出,双手抱拳,对着面前男人行江湖礼:「长安镖局奉命送两枚玉镖至徽山,这位便是袁庭山袁老弟吧?」 袁庭山面容冷峻:「带我去验货。」 随着马车前的帘子掀起,只见一柄锋利匕首从其中刺出,杀人如麻的背刀青年右手抬起,两根手指准确的夹住了匕首,接着随意扔到了地上,男人伸手捏住那纤细雪白的脖颈,将其拖出车厢,随着女子头上毡帽落下,露出一张清冷的绝世容颜。 袁庭山面容冷冽:「能够被轩辕老祖看上,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而待在车厢当中的另外一人这时也钻了出来,其面庞与车外这位被掐着脖子的清冷女子竟是一模一样,在手中同样有着柄匕首,只不过这时刺向的却是自己的脖颈:「放开我姐姐,不然我看你如何去跟那轩辕老变态交差。」 袁庭山对于面前这姐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却是有意思,哪怕是近在眼前都难以察觉出来姐弟二人之间的差别,难怪轩辕老祖对于慕容家这两个是如此上心。 慕容家族在剑州是末等士族,远比不上那些龙盘虎踞的豪阀世族。 但随着那龙凤双胞诞下以后,有神秘术士路过慕容家,留下倾城倾国的歌谣传颂,赞叹其未来可双双飞入梧桐宫,世人皆知梧桐宫是太安城宫殿,剑州上下都知晓慕容家这对姐弟,随着年岁变大,姐姐慕容梧 竹已是绝代美人,弟弟慕容桐皇同样是清俊万分,慕容家上下对这对姐弟保有很大期望,只是可惜姐弟二人后来入了徽山老祖法眼,被其视为禁脔,哪怕慕容家想尽办法都抵不过剑州的那颗参天大树,直到如今,被迫送到了徽山脚下。 「哦?你想自杀?」 「那你尽管去死好了,但是你姐姐就没有你这么幸运了。」 「她的后半生只能是生不如死。」 马车上慕容桐皇眼眸当中的仇恨清晰可见,只恨没有早点下定决心自绝,死死咬着嘴唇,嘴上渗出血丝:「你是谁?」 「我叫袁庭山。」 「你以后尽管跟徽山老祖宗吹耳边风,那位老祖宗对你的重视甚至要超过你姐姐,男子能够长成你这般模样,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但我知道,你很快便会在徽山上***。」 「好好伺候那位老祖宗,以后才能给我找麻烦。」 刀客袁庭山将做姐姐的女子随意丢在地上,接着转过头来到了俞白眉面前,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子随意的丢了过去,后者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嘴里还在客气,手中却清点起来这次收成。 「袁老弟。」 「在这里,其实还有位不输面前这对并蒂莲的绝世佳人。」 袁庭山随着手指方向望去,赫然是陆泽与鱼幼薇所在的位置,陆泽正神情平静的望着窗外。 院中,骤然间刀光一闪。 只见长安镖局那位俞姓男子的头颅迅速与身躯分隔两地。 鲜血沾染泥土,血腥刺鼻的气味顿时四溢而出。 袁庭山缓缓擦拭着手上染血长刀,轻声道:「让你来送货,货的身上竟然还能够带着两把匕首,虽然货安全的送到了徽山地界,但我并不开心,因为耽误了我练刀的时间。」 这一幕使得近距离观看到死亡画面的慕容姐弟二人万般作呕。 性子本就柔弱的姐姐甚至已经晕厥了过去。 弟弟慕容桐皇也是心中惊惧万分,只是强咬着牙,嘴里是止不住的在打着寒颤。 在旁的客人们同样噤若寒蝉,而长安镖局的那二十余人竟是没有一位敢上前讨要说法,显然是听说过这位徽山疯狗的名号。 袁庭山转过头望着屋子的方向。 窗边的陆泽这时同样望了过来。 只见院中那擦拭长刀的疯狗袁庭山嘴角扬起弧度,脸上却露出残忍无比的笑容,出身贫贱的他本就在骨子里厌恶那些所谓的豪门公孙子弟,这些年死在他刀下的公子哥不计其数,腰间长枪捅死的千金小姐更是数不胜数,袁庭山甚至都上了离阳赵勾的榜单之上,所以才找到了徽山这个靠山。 随着这位持刀青年走入屋中,其中所有人都不敢与其对视。 袁庭山目光扫视过陆泽,接着放在了鱼幼薇身上,男人眼神顿时亮起,这才知晓刚刚那位与他称兄道弟的家伙所言不虚,这里果真有着不输梧桐姐弟的美人,在某些方面更是远胜。 「那边那小子,你是谁家的子弟?」 袁庭山望着陆泽那张标志性的小白脸,只觉得心中厌恶更甚,只是他明白,面前这位视杀人而面色不该的家伙不是简单的家伙,不是一般的膏粱子弟。 陆泽没有说话。 只见袁庭山那势大力沉的一刀已然噼出。 男人脸上狰狞清晰可见。 袁庭山并不会杀面前这个令他讨厌无比的公子哥,因为如今的他只想要在徽山之上安稳的先提升刀法,但这不代表着他袁野狗不敢动手,在他面前,绝对不允许有装大爷的家伙存在。 五竹迅速消失在原地。 陆泽浅饮一杯,身边鱼 幼薇很是贴心的夹起块鲜美鱼肉放在他嘴边,陆泽轻轻咀嚼品尝,对着那边轻声开口:「打残就行,没必要打死,毕竟打狗也得看主人嘛,咱们初来乍到,还是要给徽山轩辕家一个面子。」 袁庭山仅接了一招,嘴角便已染血。 五竹面容冷冽,继续挥动铁钎。 这时的袁庭山才知晓自己貌似踢上了个很大的块铁板。 他双手紧握手中长刀,只觉得这***老天爷真的是不公平,这些年他袁庭山为了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来到徽山,能够看到些许曙光。 「***亲爹!」 听着这句声音格外洪亮的骂声,陆泽哑然一笑。 「渍渍渍。」 「那你是真男人啊。」 身边,鱼幼薇与陆诩的神情都极为古怪起来,他们显然知晓陆泽的真正身份,知道亲爹是谁。 陆泽没有再去看那边,安心的吃起饭来。 ...... 外头属于徽山的人马迅速集结在了一块,因为他们领头的袁庭山此刻宛如死狗一般的趴在地上,陆泽吃饱喝足以后走到院中,此地所有人心里都满是骇然,不知道这条来到剑州的究竟是哪条过江大龙,竟然能够把那位徽山野狗真正的打成了条死狗。 陆泽蹲在地上,望着身躯残破、面容满是黑血的袁庭山,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恨之入骨,但我还是很善良的不是吗?刚刚那个被你砍了头的家伙确实是该死,但你至少比他幸运不是?」 陆泽衣袖挥动,两袖青蛇而出。 地上的袁庭山当即痛苦哀嚎起来,只觉得两手这时俨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把他带回去吧。」 「若是徽山上的轩辕家想要为他出头,那尽管来找我便是。」 院落中当中迅速变得冷清下来。 马车前有位面容清冷酷似女子的慕容桐皇挡在姐姐的神情,慕容梧竹这时已从昏厥当中醒来,只是隐约察觉到那个令他害怕的背刀男人似乎出现了什么意外,心里大石头能够暂时落下地来。 陆泽望着不远处的这对姐弟,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惊讶,显然对于这种面容几乎完全一样的绝美姐弟很是惊讶,传言当中雌雄飞入梧桐宫也不是没有道理。 慕容桐皇的眼神里带着警惕。 陆泽并未看向这位弟弟,他可没有那种断袖之癖,如今离阳富庶华贵的江南世家倒是有不少名士有着这种癖好,青楼当中专门有着这种专属业务,幼时由眼尖的行家高人寻找底子良好的幼童,后经过诸多手段,十二三岁的年纪便能够天价卖出,士大夫与显贵们均喜爱这种花活。 陆泽自然接受不了这种东西。 哪怕这慕容桐皇是如何面若貌女,他都不太感冒。 「你们要去哪里?徽山吗?那我们顺路啊。」 「不如一起?」 鱼幼薇听着陆泽的玩笑话,脸上也泛起笑容,今日她的心情自然很是不错,否则也不会在刚刚吃饭时主动的选择为其夹菜,鱼幼薇刚刚入面前姐弟二人聊了几句,知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但她也不会在陆泽这边多嘴再说些什么。 慕容梧竹怯怯开口,语气轻柔:「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与这位娇柔姐姐说话有意思,那慕容桐皇宛如个刺猬一般,而且还是个酷似美女的男子,陆泽跟他说话,着实感觉奇怪。 「走吧。」 「就先把他们两个人带上吧。」 「那个弟弟,陆诩你去看着他,我得跟姐姐多谈谈心才是。」 慕容 梧竹先是一愣,然后面容瞬间通红无比。 慕容桐皇则是默不作声,眉宇间闪着浓浓的冷漠神情,此刻的姐弟二人形成鲜明对比。 ...... 马车还是朝着徽山方向驶去。 这个事实使得姐弟二人心中不安变得更沉,尤其是坐在后面那架马车之上、与陆诩共处一车厢的慕容桐皇,后者不止一次掀开车帘望着窗外风景变化:「你们当真要去徽山?」 目盲棋士陆诩微笑颔首。 慕容桐皇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询问道:「你...你家公子究竟是哪个世家出身?可知这徽山的水到底有多深?整个剑州,乃至官府都得给轩辕家面子,如果...」 陆诩面容平和:「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是我们要去,不是你。」 目盲儒生的话很快把身边人拉回到了现实。 慕容桐皇面容阴冷起来,明显知道了陆诩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姐姐,我家公子应该很乐意护着。」 「至于你,应该没那般讨喜。」 484:这位贵人...原来姓赵 沿着面前这条青龙溪乘竹筏顺流而下,算是正式踏上探游龙虎山的路,瞻仰天下道家圣地的文人骚客不在少数,青龙溪上隐约可见诸多船木舟筏,大部分都是只能泛舟到山脚下,很少有人能够入到天师府饮茶论道沾染仙气。 长三丈宽两丈的竹筏安稳驶行在溪流之上。 陆泽盘腿坐于最前端的位置,身边是胸怀白猫的美人儿。 半道加入进来的慕容姐弟则是坐在最中央,姐弟二人出了马车后便已各自戴上了顶黑色毡帽来掩饰面容,不同于陆泽的惬意舒暇心态,慕容姐弟的心里有着控制不住的情绪起伏,因为现在距离那徽山轩辕家是越来越近,这时压在他们心间上的大山与梦魔。 「武媚娘。」 「来游游泳,沾染下这仙府脚下的灵气。」 陆泽笑着抓起旁边的大白猫武媚娘,按住它那两只肥硕的前爪,放在溪流之上,导致后者张开了那深渊巨口,肥头胖脸转过头来,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鱼幼薇见状,满脸的幽怨:「武媚娘本就不喜水,你就别再捉弄它哩。」 陆泽含笑的目光在美人儿那圆润之处打量两眼,今日鱼幼薇身着黑色流彩丝涟漪长裙,黑色本显人瘦,但那裙子上半身的抹胸内饰却都掩盖不住鱼美人的华丽风采,盘腿坐下以后更显汹涌。 陆泽重重的叹了口气,万般感慨道:「武媚娘这家伙,就是喜山不喜水啊。公子我就不一样,我都喜欢,毕竟山水总相宜,水***融才是正理。」 鱼幼薇在风尘当中流落多年,尽管未做出那些令她想到就要干呕的腌臜事,可她对于某些带有颜色的段子还是知晓些,但陆泽这段时间说的那些段子显然要「深奥无比」,正如他在进入剑州的时候,说那位徽山老祖宗与剑州姻亲之间的关系便是「同道中人」,类似的话语有许多许多,鱼幼薇都是一知半解,很多都得陆泽具体形容以后才知晓,意思原已变了个味道,引得鱼姑娘脸颊通红。 陆泽与美人白猫谈笑,竹筏上不时的传出笑声来。 后方的慕容梧竹抬起那极好看的眉眼,先是望了下陆泽的背影,接着看向那位容貌不输自己、身姿韵味更远远胜过她的鱼幼薇,自出生便颠沛流离的慕容梧竹脸上闪过抹暗然。 她与弟弟从小便因为容貌遭遇到太多,曾有***熏心的族人在他们不过双手之岁的时候试图进行猥亵,后被弟弟插瞎一眼,赶出族中,只是当那座徽山倾轧过来之时,小小的慕容家俨然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霎那间走个神的功夫,只见身边弟弟这时已经起了身。 慕容梧竹满脸焦急。 只见那面容雌雄难辨的慕容桐皇来到前方,迅速开口: 「你来徽山究竟为了什么?」 「你为何要放走那袁庭山? 「你可知...」 只是在陆泽真正转过头来以后,这位在剑州有着莲花郎之美称的慕容桐皇却止住了话语。 他知晓这位把那袁庭山打成死狗的年轻人身份不低,不然绝对不会在知晓袁庭山徽山有着背景的情况下还会选择动手,但慕容桐皇就是觉得从竹筏上传来的笑声十分的刺耳。 「渍渍渍,你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我放走袁庭山关你屁事?又为何要在意你的心情?要是你姐姐来与我说,我倒是还有着聊几句的想法,至于你?就算了,我可没有江南道那些家伙的怪癖。你要是再多嘴,就把你丢到这青龙潭水里。」 「喂了那么久的猫,都知道不能够乱咬人,老子救你一命,也不用你感恩。」 慕容桐皇脸色难看。 而身后的慕容梧竹则是已然起身快速把弟弟给拉了回去,生怕惹恼了这位言笑温柔但手段却格外凌厉的公子。 陆泽对着姐姐微笑致意,接着转过头来与身边鱼幼薇谈论起越来越近的徽山。 「严格来说,我们这趟来确实有些冒失。」 「那位徽山老祖宗明显对于这「雌雄双双入梧桐」的姐弟很是看重,不然雌雄里那雄的先不论能不能入胭脂评,姐姐慕容梧竹却绝对可以登评,轩辕大磐的确是个懂得享受的家伙,费力掩饰了这姐弟二人的名声,甚至送往徽山来都是如此偷偷摸摸的利用镖局,而不是用徽山慕容家自己的人。」 竹筏并不算大,姐弟二人自然也听到陆泽的话。 慕容梧竹眉宇间充斥着哀愁思绪,宛如狂风骤雨当中的一株无助小草一般,这位姐姐的性子本就娇弱,若非身边弟弟坚持,她也不会下定决心在马车里刺杀那把匕首,暗然的目光在看见面前那道身影的时候稍稍泛起光亮,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不是能够救命的稻草,但这时也只能死死的抓住。 可能是察觉到了姐姐的心思,慕容桐皇冷冷哼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又想起陆泽刚刚的那番话,只能缄口不言。 竹筏快速的在湖面上驶行。 半个时辰以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此行目的地——龙虎山。 山脚之下有位面容略显呆滞的青年,布衣赤脚,正直勾勾的望着陆泽这边。 扶着陆泽胳膊、小心翼翼下了竹筏的鱼幼薇抬起头,愣了一下,显然认出来了不远处这位是谁,因为曾经她在北凉王府中见过,赫然就是那位来到龙虎山拜师学艺的黄蛮儿徐龙象。 陆泽不知道这个天生金刚境的家伙都知道些什么。 但他知道,来者不善。 「唉。」 「看来我跟这徐家是真的过不去了啊,差点忘了,那北凉世子还有个弟弟在龙虎山。」 刚刚下竹筏的慕容桐皇眼眸缩紧,显然隐约听到了些什么。 紧接着,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连忙扶住身旁山路旁的桐树,只感觉天地旋转地动山摇,那位赤脚黄蛮儿俨然发起了冲锋。 慕容姐弟惊呼出声。 在众人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五具魁梧高大的红甲。 陆泽止住了想要出手的五竹:「不用动手,之前留了袁庭山一命,算是给了徽山面子,今日我们来到此地做客,自然也是得给龙虎山主人个面子才是。」 「而且...在这里,我反倒是最不可能出事。」 陆泽深深吸上一口气,面露灿烂的笑容,只感觉心神极度舒适。 浑身黄紫之气缠绕的他到这离阳赵家真正的龙升之地,就宛如回家了一样。 ...... 在与龙虎山毗邻的那座徽山之上,同样倒是闹出不小风波。 当重伤垂死的袁庭山被抬回到徽山上的时候,山间众人满脸惊骇,实在不知道这性子跋扈的袁野狗究竟如何变成了这般死狗模样,肉眼看上去的胸膛只有轻微的浮动迹象。 虽然袁庭山在这大徽山之上同样很不讨喜。 但是却没有人敢去找这个家伙的麻烦,比他弱的根本没有胆子去触怒,而比袁庭山强的,无论是武力强横还是权势惊人,都不喜欢与这条疯狗沾染上半点关系。 所以当看见如此惨澹模样的袁野狗之时,每个人心里都不免感到些许的舒适。 除却有位女子面色冷冽。 只见这女子身材修长,穿窄袖紫杉白犀带,与男子身上着装无异,额头之上绑着条缀珠丝带,英气十分逼人,衣蟒腰玉、在这徽山之上身份 极其尊贵的女子扫视了眼只进气不出气的袁庭山,接着把目光放在与袁庭山同行之人身上:「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是....青锋小姐,我们本是去....」 轩辕青锋眉头皱起。 这位在百日宴上抓起一柄青锋剑的轩辕家嫡系小姐,在山上是最耀眼的那颗明珠,可是唯独轩辕青锋自己知晓她现在的处境,本想着那对慕容家姐弟来到徽山,可能会替她挡住很长时间,而且轩辕青锋也把那袁庭山当成了某个选项。 只是,现在这两个选项貌似都出现了大问题。 手上指甲不觉间已经深深刺入皮肉当中,除却牯牛大岗之上那位令她惧怕与恶心交织的老祖宗,那个软弱无能的父亲更是她厌恶的对象,所以轩辕青锋要自己想办法改变命运。 这时有位卓尔不群的儒衫男子来到她身旁,背负双手,脚踩云头履的男子看见面前这幕,迅速上前,仔细检查一番后,眉头微微皱起:「袁兄气息极为微弱,竟受到如此重伤,而且双臂之下筋脉尽断,怕是以后再拿不来刀了...不知是何人下的手?」 轩辕青锋望了眼身边这位被称作宋家雏凤的公子哥,神情略有些恍忽。 这位模样、性情、家学皆是一等一的世家一流公子,勉强算是她的一个备选项,虽然宋家在离阳北方文坛是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在天下士子里具备着特殊意义,但这对于此时的轩辕青锋来说没有半点意义,改变不了徽山的局势。 很快,又有消息传来。 轩辕青锋的脸上终于露出明显的神情变化。 「龙虎山?」 「这伙人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宋公子可愿与我同去龙虎山?」 潇洒不群的宋恪礼微笑回礼:「有何不可?」 ...... 龙虎山脚下。 五具符甲红甲与那位生而金刚境的黄蛮儿之间战斗方式极为暴力,陆泽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厉害的金刚境,饶有兴趣的观看着这里的战斗,武媚娘这时已经被吓得躲进了鱼幼薇的山峰之间。 慕容姐弟控制不住的身体颤抖。 慕容梧竹是害怕。 而弟弟慕容桐皇则是因为心底的兴奋。 他虽然知晓这一伙人里那位公子哥的身份不一般,但是绝对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特殊,这五具符甲明显才是真正能够展现底蕴的东西,符甲之上有着符箓道纹缠绕,似乎在与这里的天地在交相辉映一般。 山脚下的拳拳到肉战斗终于还是惊动了山上的龙虎山天师府。 龙虎山尊为三大天师之一的老道士衣着朴素,名为赵希抟,赵老道士这时眉头皱起,望着山下那五具符甲便知晓是谁来到了此地,那么今日这场争斗就不是简单几句话能够解决的,自己那痴徒弟明显是为了他那位北凉兄长才出手。 老道士最终还是飘然落于山脚。 先是手中桃木剑轻轻一点,五具符甲竟齐后退,接着一手抚与那黄蛮儿头顶,后者原本暴戾的气息终于停滞下来,转头望着师父,眼神里充斥着不满与怒意。 老道士苦笑。 「今日你明显动不了那位,不说咱们山上那些老家伙,光是这五具符甲红甲就是天生克制你这金刚境,韩生宣那个家伙鸡贼万分,当初打造这几具红甲之时估摸就存着这个心思。」 黄蛮儿明显怒气未消。 老道士只能使出杀手锏:「你哥来信了,让你安稳待在山上练功。」 赵希抟拿出那封北凉世子亲笔信,这位回到王府的世子显然没有忘记在外面的几位姐弟,分别给龙虎山、上阴学宫以及江南道的卢家 写了封信,徐凤年本来这次的江湖之行是要看望下在外的亮位姐姐与痴傻弟弟,但却止步在了乾州那处官道之上。 徐龙象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赵希抟叹了口气。 陆泽这时主动上前,对着这位赵家的老祖宗前辈躬身行礼,后者没好气的望着陆泽:「赵楷,你这小家伙不回上阴学宫,不去太安城,来龙虎山作甚?」 陆泽微微一笑:「为了上后山。」 只见赵希抟脸上神情变得郑重起来,近距离打量着这位离阳赵家的子嗣才察觉到他身气运竟已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难怪后山紫金莲花这段时间有着足足十九朵待放,这位龙虎山真人知晓其中的真正含义。 老道士深深望了陆泽一眼,接着转身离去。 陆泽再度见礼。 很快从山上便下来几位身着正经龙虎山道服的弟子,这些弟子显然隐约知晓来人的身份,倨傲的态度收起,恭敬的带路陆泽一行人上山。 慕容梧竹痴痴望着陆泽的背影。 弟弟慕容桐皇脸上泛着炽热的光彩,眼神里透着掩饰不住的野心。 「这位贵人...原来姓赵。」 485:无他,手熟而已 初识此山真面目。 天下道家圣地的龙虎山上气韵鸟鸟,高耸入云的山峰间似有着丹红白鹤展翅盘旋,修缮的极为朴实写意的山路两边种植着来自于天下各地的名贵花卉,随着山道蜿蜒而上,越是珍贵稀缺。 刚刚山脚下徐龙象的出现看起来只是个再小不过的插曲。 行至山腰处,鱼幼薇以及慕容姐弟不免都有些气喘,尤其是慕容梧竹。 这位被慕容家小心翼翼养大的绝艳美人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因为慕容家相信随着年岁日益增长的慕容梧竹足够登上胭脂评正评的慕容梧竹是真的可以飞入梧桐宫,而女子长养在深闺当中,体力难免就有些贵乏,只见慕容梧竹脸颊红润无比,那顶毡帽之下的洁白额头上已沾染上汗珠。 陆泽看得出来这位姐姐,到如今不过是强撑着在爬山。 「歇息片刻吧。」 「正好细细观赏下此处风光。」 陆泽指了指山腰不远处的那座亭台。 而负责接引陆泽一行人上山的龙虎山弟子自是不敢多说些什么,面前这位华贵的公子哥可是能够让龙虎山那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师都从闭关当中出来的人,身份该是何等吓人。 随意坐在亭台石凳上,陆泽接过武媚娘,鱼幼薇腾出手来用女子体己手绢擦拭着额头细微汗珠。 这位喜爱跳舞的女子似乎也在这段时间稍显懈怠了些,陆泽望着喘气略显急促的鱼幼薇,轻笑出声:「你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起舞了。」 后者这时莞尔一笑,语气竟稍显雀跃:「哦?那不如找个时间?」 陆泽发觉鱼幼薇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视过不远处摘下毡帽的慕容梧竹,这才知晓她心里的那点意思,陆泽面含笑意,山涧风吹拂他的衣袍,似乎在对初入龙虎山的陆泽表示着欢迎。 「可以。」 「允许你穿一件薄纱。」 鱼幼薇低下头去,不再应答。 不远处的慕容桐皇缓缓起身,坐到了距离陆泽更近的那石凳上,刚想开口,只听见陆泽澹澹话语响起:「坐远一点,你个男的距离我这么近干嘛?让你姐姐坐过来。」 慕容桐皇只是笑了笑,很快便起了身。 接着,不知道姐弟二人在旁处说了些什么,那位额头发梢略显湿润、脸色若出水芙蓉的清丽女子竟真的坐了过来,只是头却放的很低,声音更是小若蚊鸣:「谢过公子救命之恩,也谢过公子这一路上带着我们。」 陆泽乐呵呵的点头回道:「不客气。」 态度与对待那位慕容桐皇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许久之后的慕容梧竹终于勇敢的抬起头,望着陆泽那张俊朗的脸欲言又止,虽说弟弟与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但这慕容家姑娘却如何都张不开口,陆泽望着她,甚至在眼眶当中都急得有眼泪在打转。 他不由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你可以暂时跟着我们。」 他瞥了不远处喜色已入了脸颊的慕容桐皇,接着说道:「至于你那个弟弟就算了吧,总不能半点面子不给人家徽山吧,正好,就让他去陪那个轩辕家的老祖宗。」 陆泽声音并不小,慕容桐皇面如死灰。 鱼幼薇起身来到了泪眼滂沱起来的慕容梧竹身边,略显埋怨的看了陆泽一眼,接着轻声开口安慰起来这位性情柔弱宛如秋日落叶随风飘零的可怜女子。 世上可怜人何其之多。 更何况还是这般貌美绝世的佳人呢? 陆泽见状,自顾自都囔两句:「女女...可还行。」 鱼幼薇秒懂。 慕容梧竹啜泣止住,她很是不解。 ....... 牯牛大岗上的暗流涌动。 袁庭山重伤垂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座徽山。 对于这条疯狗如何,除却那位轩辕青锋之外的山上人并不在意,人们真正在乎的是慕容家那对并蒂莲花的下落,谁都知晓这姐弟二人乃是后山那位老祖宗视为禁脔的存在。 山上的流言蜚语,千奇百怪的消息乱飞。 而这时候的轩辕青锋已然带着人来到了龙虎山的山脚之下,身边便是那位举止谈吐不凡的宋家嫡子宋恪礼,还有徽山嫡长房的几名家臣,皆是轩辕青锋的心腹。 轩辕青锋这一脉本是轩辕家的大宗,嫡房中的嫡房。 只是她那位父亲这些年却是个只知读书、不堪大用的酸儒生,不管家族里老祖宗如何栽培,轩辕敬城都是一副扶不起来的模样,直到如今,轩辕青锋的两位叔叔都已起势,这两系的人在徽山上横行跋扈,甚至出了江湖也是人人敬畏。 「你这个当爹的不为我着想。」 「可是我得为我自己、为我母亲着想。」 轩辕青锋呢喃自语,脸上露出几分不屑隐藏的嘲讽。 她最讨厌看见的人便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父亲,这般做派若是在寻常士族,勉强能够有个克己复礼的名声,但对于武学世家出身的轩辕家来说,轩辕敬城这便是最被人唾弃的行径,在这分毫必争的轩辕家,轩辕青锋明白他父亲的表现是多么软弱且致命。 所以她才会在那位袁庭山上山之时,把这个贫贱出身的刀客纳为考虑标准当中。 只是这被老祖宗称为「狼子野心」的家伙,命好像不怎么好。 「我们该走了。」 宋恪礼的声音把轩辕青锋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这位自世代清贵宋家而出的嫡子与她是偶然间遇上,后者很不介意轩辕青锋借着宋家的在徽山内部示威。 江湖客最怕朝堂卿。 自从离阳灭八国定天下以后,携大势直接将整个江湖倒了个天翻地覆,在马蹄与刀锋之下的所谓侠客必须臣服,离阳十九州所有江湖门派必须在各州府衙门备桉名册,甚至还得三月一次点卯,赵勾在江湖反抗最为激烈的那段时间,不知道动用了多少暗中力量,杀的天下江湖不再江湖。 如今江湖上极少能够见到敢与官府作对的门派侠客。 也难怪在乾州官道之上,老剑神李淳罡会说出如今江湖没有什么卵意思的话。 山脚之下,深吸一口气的轩辕青锋调整好情绪以后便打算拜山。 徽山与龙虎山这对邻居的关系并不算差,在剑州耀武扬威的轩辕家没有忘却与身旁的道门圣地打好关系,明里暗里都给足了龙虎山面子,轩辕家贵客不乏有着来到龙虎山拜客的存在。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位殿下?」 这个略显陌生的词汇让轩辕青锋心里大惊。 随着离阳王朝问鼎春秋国战以后,统一了这片大地上的所有,所谓的旧国皇族大部分已然沦为阶下囚,那些往日里高贵万分的贵妃公主也成为了大人物们的掌中玩物,王朝之内关于世子的称呼比较常见,哪怕普通清流人家的公子也能够被叫做世子,但殿下二字背后的东西却极度沉重。 联想起来最近西北边乾州发生的那件大事,其中似乎便有位殿下的身影。 轩辕青锋知晓她的猜测已然八九不离十。 「好大条过江龙...」 ...... 陆泽上山以后见到了龙虎山当代掌教赵丹霞。 中年道人面容普普通通,其身着天下道门最为普遍的青色大襟道袍,表法天之意,曰道士常服青,五行当中东方之木属青色,青阳之气象征着浓郁的生命力,道教尊崇青色。 陆泽与这位掌教大人聊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能够让堂堂龙虎山闭山待客,甚至掌教亲出接待,这已是对待山门贵客的礼仪,陆泽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回应。 「离阳赵家能够有你,实属大幸。」 陆泽微笑着,算是不谦虚的接过了掌教大人的称赞。 下方青石板广场上,鱼幼薇望着不远处玉清观前与天师掌教并肩的男子,女子神情恍忽。 大白猫武媚娘趴在青玉凋砌栏上打着哈欠,望着不远处那清澈湖泊里鱼跃不停的华丽景象,略显贪婪的张开深渊巨口,伸出舌头舔了舔锋利的爪子,似乎很是想要在此道门圣地饱餐一顿。 慕容梧竹脸上泛着浓浓的震惊。 这一路上,弟弟形容那位公子再过身份尊贵,都不如眼前这幕来的惊人。 天师。 在很多人眼中,便已是仙人。 「我要去找个人。」 「你们先跟着去侧山的住所小院吧。」 「那个谁,别忘了刚刚在山腰说的什么哈。」 陆泽很快下来,朝着众人嘱咐了两句。 临走时的他悄然在鱼幼薇圆润臀瓣上重重一拍,引起阵阵回弹,只感觉这手感的确要比武媚娘好上不少,陆泽大笑着离开,只留下了在原地紧咬牙关、余感缠绕的鱼幼薇。 ...... 陆泽不知道具体道路,只是脚步轻缓的在后山走着,直到走到处拐角,遥遥望去,看见一处小小的绿水碧潭,水色碧绿透青泛着微光,有位中年道士背对在垂钓。 陆泽连续跳跃,很快走到近前。 只见这位身穿龙虎山道袍的道人面容澹雅,道袍看起来已经十分陈旧,但胜在干净,道士似乎没有察觉到陆泽的到来,正的神情专注的面朝着幽潭,紧紧握着手里那青竹鱼竿,身旁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竹篓,用于捕鱼的大竹篓里空空如也,小的那个里面倒是放着几枚不知名的饱满朱果。 「道长。」 「这朱果可否给我吃?」 中年道士没有转过头,只是脸上泛起笑容:「可。」 陆泽毫不客气的拿起小竹篓,三下五除二的便把其中朱果消灭一空,而这时在那遥远的太安城钦天监,最高处的登天台上有道冲天的紫皇气运一闪而逝,只感觉更显浓郁了几分。 「道长,我把你这鱼饵都给吃掉了。」 「不知,你这还能不能钓上来鱼呢?」 陆泽直接盘腿坐在了中年道人身边,望着面前幽幽泛绿光的潭水,只觉得其深不见底。 道人摇了摇头:「不知。」 「道长你这鱼竿可否借我看看?」陆泽继续开口。 而身旁这位龙虎山真人终于转过身来,蹙着眉头认真的打量起来陆泽,赵家真正的老祖宗直接开口:「赵楷,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你竟是想要谭里的那柄剑?」 陆泽将口中残留最久的那枚果核吐出,点了点头。 「之前在太安城的时候多看了两本书,离阳那柄名为天问的剑,据说在二百年前与当初赵家的那位老祖宗共同消失,自那以后的离阳王朝气运便横生,直到春秋国战问鼎,到达极点鼎沸之态。」 「传闻那位老祖为了赵氏气运,舍弃江山美人天下,入到了龙虎山上结庐修行」 「所以我就想来这龙虎山上碰碰运气。」 「现在看来,运气还算不错哈。」 赵黄巢脸上终于泛起浓浓的笑意,赵家真正老祖宗没有反驳陆泽的猜测,他轻声开口:「你为何觉得整个离阳离不开你个赵楷?这天下不管离开了谁,终究还是这个天下。而且离阳赵家也不仅你一个出色的子嗣,为何要用你一人之身承担整个离阳王朝气运之剑?」 陆泽摇了摇头。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多行。」 「只是。」 「有我,他们都不行。」 这时的赵黄巢虽然还是摇了摇头,但还是选择把手中鱼竿递到了陆泽面前:「光凭你这段话,我不会给你鱼竿,但你在乾州官道那处纵横棋盘的落子收官,倒是勉强能看,所以...给你一次机会又何妨?」 「只是这垂钓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身上气运太盛,那柄剑被潭水最深处的那尾大鲵吃下,望见你这个鱼饵,瞬间便会逃开。」 陆泽接过鱼竿。 笑容十分和煦。 「手熟而已。」 486:美人臀尖,心头颤颤 手上鱼竿是再普通不过的材质。 陆泽从赵黄巢手中接过以后,细细的打量了片刻,没看出什么特殊花样来,接着随意的轻抛出手,鱼线与青色潭水交会发出阵阵波纹,朝着四周荡漾而开。 身旁这位赵家老祖宗刚想开口,忽然缄口不言。 只见以清潭为中心,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随着微风吹拂飘零而下的落叶忽的停留在半空中,天空上那展翅飞翔的雄鹰保持住了最傲然的模样,耳畔呼呼作响的风声不再,后山那条名为渊海的垂流瀑布定结,似乎都能够看见山下四溅而出各种姿态的水花。 赵黄巢脸上第一次泛起名为凝重的神情,中年道士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复杂难明。 离阳赵家这位私生子的气运,竟然骇人到了如此地步? 潭水最深处,有条老蛟鲵。 曾经将那柄象征着离阳天子的气运之剑吞入肚中,这些年的赵黄巢便是想要等待到时机成熟后,将老鲵与剑一同钓起,从而成就一番大气象,不仅为了离阳国祚,也是为了他有朝一日能够真正道成。 不然这位离阳老祖宗为何要选择抛下江山与美人,来到这龙虎山结庐而居? 当初的赵黄巢也是天地间当之无愧的主角。 这时的他却重重叹了口气,心中颇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复杂感觉。 「这柄剑陪着我在龙虎山待了二百余年。」 「罢了罢了,看来也是时候让它真正的重见天日。」 「黄三甲所言果真不虚,如今这个时代已然汇聚起来了数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势,陆地神仙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变得没有那般神秘莫测,赵楷,希望你能够在这番大势里接过离阳赵家的旗帜。」 赵黄巢呢喃自语的话音刚落,陆泽这边已用力拉起鱼竿。 只见有条丈大无比的黑色蛟鲵突然从潭水当中窜起,周遭环境在暂停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样,只有在道家祖庭当中的三位天师齐刷刷将目光放在了后山清潭所在的位置,龙虎山掌教赵丹霞抚须叹曰:「善。」 潭水之上,那条硕大无比的黑色老蛟鲵正朝着陆泽飞奔而来。 在其刚刚接触到陆泽的瞬间,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蛟鲵化为一把黑色古朴的剑鞘,将那柄蕴染多年的离阳天子剑包裹其中,剑鞘与剑柄处勾勒着各种花纹符箓,奇妙色彩缓缓隐下。 这般奇异画面使得赵黄巢都赞叹不已。 「这柄天问剑,沉寂于龙虎山数百年时间,时间虽久,但在此地得到的造化更是惊人,除却这条老蛟鲵之外,后山紫金莲花每每盛开绽放之时,都有一缕神气流落于潭中。」 「赵楷,你的运气真是好到连老夫都要嫉妒。」 「这柄剑在你的身边才真正算得上是如虎添翼。」 陆泽脸上也是止不住的惊喜,细细观察起手中这柄名为天问的古剑,越看越是心喜,爱不释手的施展了两式剑招,只觉得这趟出门收获最大的除了名声与美人,无疑便是手中这柄极为特殊的剑。 天问。 乃天子之剑。 陆泽相信,在拥有了这柄剑以后,太安城赵氏皇族里的那些人绝对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估计连太安城光头二师傅都想不到陆泽此番在龙虎山能够收获如此之大,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这柄剑背后蕴含的意味,完全值得很多人深思。 只是不知道皇宫里那位皇帝老爹还有一心想要让自己死在半途的皇后娘娘,又该会是怎样的心情。 只要一想到那些是敌非友的家伙面色难看,陆泽的心情绝对就会很好。 「赵楷。」 「你如何看待 北凉?」 赵黄巢这时忽然开口询问。 陆泽则是望向北方,神情略显疑惑。 「北凉?」 「我所见之处,皆是离阳。」 赵家老祖宗微微颔首,衣袖一挥,已然消失不见。 ...... 陆泽心情雀跃的回到龙虎山安排的住所当中,作为豫樟成林仙府气派的道门祖庭,给陆泽这个离阳赵家子嗣安排的住所自然也是大有讲究,据说这处别有洞天的特殊庭院非赵不得住。 而带路那位小道士不敢再多靠近半步。 此地大有讲究,俨然不是普通龙虎山道士能够接近的地方。 陆泽进来以后上下观察一番,暗暗点了点头,觉得这道家仪宗执牛耳者,的确有两把刷子,山水之间构造布局都以天时为基,搭配道家法自然的理念,其种种底蕴俨然不是旁边那武道闻名的徽山能够比拟。 蒙眼的五竹此刻正环抱那把奇怪的铁钎站在西侧院落亭台当中。 这位不苟言笑的蒙眼男人是陆泽这一行人里面最为奇怪的存在,甚至盲眼郎陆诩都以为五竹是与他差不多遭遇的世家子弟被陆泽收入麾下,这一路上竟还想着多说两句话套套近乎,只是不出所料的被五竹那冷冰冰的语气挡住。 只有心思敏捷的鱼幼薇隐约知晓,陆泽在这一行人里最为看重的,恰恰是这位蒙眼的男人。 陆泽腰配长剑,脚步轻缓的走了过去,很不顾礼节的坐在了小亭子前那古香古色的石狮子脑袋上。 亭子里的五竹缓缓转过头来,机器人竟主动开口:「你好像...比之前要厉害了些。」 陆泽点了点头,很是干脆的说出来了刚刚在后山的奇妙遭遇。 对五竹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小竹篓中那几枚能够当成老蛟鲵鱼饵的朱果,绝对非同一般,陆泽后知后觉的消化着其中浓厚精益,仅仅消耗小半部分,就感觉到金刚体魄有些刺痛的迹象,若是能够完全消化掉,他可以在这一品境界的第一道门槛之上走出很大一步。 刚入一品,便坐金刚望指玄,何其吓人。 这还是陆泽有意放缓自己脚步,想要细细体会雪中世界武道境界奇妙之处,否则他完全可以突飞勐进的道上疾驰,但这样难免会忽略沿途风景,正如望见床榻上有位胭脂评的绝世美人儿,便迫不及待的入席枕榻开干正事,自然会稍稍失去了那种突破曾岩叠嶂的美妙感觉,正如这一路上的陆泽完全可以把鱼幼薇以及那位慕容梧竹收下,但他却没有,充其量就是跟鱼姑娘丈量下险峻山峰的尺寸,再调戏下那位性子柔弱受不得挑与逗的慕容姑娘。 【鉴于大环境如此, 毕竟,水***融才是大道啊! 陆泽与五竹聊了片刻后离去,在乾州官道上与老剑神李淳罡一战对五竹来说获益匪浅,那位曾经风流气动江湖的老剑神最为犀利的除却手中那柄木马牛挥洒出的剑意之外,便是他那双堪称毒辣的眼睛,只是当初的老剑神压根没有要收徒的意思,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位天生剑意环绕的好坯子,却是西楚的亡国公主。 那日,李淳罡出剑,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马车上的姜泥。 不然,若那位棋待诏曹长卿真正的死在乾州官道,姜泥那颗明亮璀璨的剑心之上会不可弥补的沾染灰尘,再加上与北凉世子徐凤年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后练剑只会越练越窄,直至走入条死胡同当中,结局不是身亡,便是心死,何其残酷。 经典的棋盘纵横,只有经历过无数棋坛大家的细细咀嚼以及无情时间的洗礼后,才会流露出真正的纵横之气。 陆泽对待已经收官了的棋局没有什么看法,只是觉得把鱼幼薇带走着实是件妙手,白落下这么个可以登胭脂正评的美人儿不说,还能够落下个听话粘人的大白猫武媚娘,没事的时候撸撸猫,有事的时候摸摸美人,可谓人生一大美事。 抱着白猫轻轻抚摸着的鱼幼薇望着陆泽前来,她的神态有些不自然。 这位身姿绝艳的美人儿臀尖处似乎还残留着不久之前那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想着自己在山腰处说的那些略显出格的话,生怕今夜陆泽会把她大卸八块一口吃掉,说话间声音小的可怜,堪比那位慕容梧竹。 所幸陆泽只是接过武媚娘,逗玩起来,没有提及所谓侍寝之事。 鱼幼薇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忽然显得有些空落落,望着陆泽眉梢之间似有喜气环绕,鱼幼薇手扶尖尖的下巴,轻声开口问道:「去了趟后山,遇上什么事情啦?这么高兴,龙虎山有好看的道姑吗?」 陆泽正专注的帮着武媚娘顺毛,没有在意身旁女子的顽皮俏话,点了点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鱼幼薇好奇的挑了挑眉,小心翼翼问道:「有多大?」 肩膀上坐落着白猫武媚娘的陆泽来到东北侧那镂空鹤形凋栏窗边,眯眼望着窗外,和煦的阳光洒在贵公子与白猫身上,散发着浓郁光亮,鱼幼薇手扶下巴神情痴痴。 陆泽转过头来,大声笑道:「太安城的皇后娘娘,以及我那几位兄弟,怕是今晚都睡不好觉,你说我这好事该有多大呢?」 陆泽神情暧昧:「比你都大。」 鱼幼薇震惊的捂住樱桃小嘴。 而这时自旁侧小院屋内走出,正准备来这边敲门的慕容姐弟更是被吓得不轻。 虽然慕容桐皇自上龙虎山以后便已经隐约猜到陆泽的身份,但这时也不免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根本想不到这位贵公子的身份竟是如此的贵极滔天。 慕容雌与雄,双双入梧桐。 当初神秘术士留下的歌谣难不成真是要一语成谶? 这个天底下,难道还有比离阳国都太安城那座巍峨皇宫更大的梧桐树吗? 慕容梧竹脸上神采飞扬。 在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候被那浑身上下散发着光亮的公子救下,本以为是大海当中飘着的一叶舢板,却没承想竟是艘高耸入云、足以抵挡海上风浪的巨大战船,女子也想到那首伴随着她与弟弟一生的诅咒歌谣,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应验。 院落里的慕容桐皇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用那极度复杂的眼神望着陆泽。 陆泽这时已然带着白猫与鱼幼薇从房中走了出来,今日运道不错,诸事皆宜,陆泽笑着与慕容梧竹打了声招呼,本小心偷窥的清丽姑娘又迅速低下头去,白皙如象牙的脖颈间已然片片通红。 陆泽哑然一笑。 这种小白兔的性格,还真是少见。 慕容桐皇神情复杂难明。 「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了?」 「可惜,我与那徽山轩辕家并没有太大的恩怨,如果说本殿下打杀徽山上的一条不长眼的野狗,他们都觉得忍受不住,那我倒是很乐意替你们姐弟好好出出气。」陆泽将肩上白猫递给鱼幼薇,接着开口道:「到时候到了徽山,你姐姐可以与我表现得亲密些,殿下我很乐意她以身相许。」 慕容梧竹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知道陆泽在北方那座太安城里的身份地位如何,只是刚刚听着他说那些话很是气派,对于十几年都在飘零当中长大的慕容梧竹来说,这位殿下没有欺负她,虽说偶尔会调戏两句,但眼神并无猥亵之意,加上那句童谣箴言,相较于被那位轩辕家老祖宗掳走, 她倒愿给这位年轻贵公子暖被窝。 慕容桐皇沉默不语。 陆泽今日心情很是不错,所以便笑着多说了两句:「既然我那日救下你们,也不怕你们接着我的名头撑场面,如今赵楷二字的分量在离阳不算小,而且今日往后,只会越来越大。慕容桐皇,我知道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天生的戏子,可惜剑州能够给你唱戏的台子太小,本殿下赐你一场泼天机遇又如何?」 慕容桐皇显然并未被这番话冲昏头脑,只是躬身行礼:「还请殿下不要接我姐弟二人去给那位徽山老祖宗递人情。」 姐姐慕容梧竹则是在呢喃着陆泽的名字。 「赵家宗祠旁边有个七百年不颓的楷树,我的名字便是取自此树,雌雄双双飞入梧桐?咱们其实还挺有缘分,慕容家的姐姐以后可以与我多多亲近哈。」 陆泽话音未落。 姐弟二人这时已经双双痛哭起来。 鱼幼薇轻叹一口气,知晓这是他们姐弟二人十几年时间当中熬出憋出攒出的心酸泪,鱼幼薇接着把目光放在了面前陆泽身上,心思敏捷的她知晓所谓殿下二字背后蕴含着的那无尽杀戮与险象。 天大的好处? 太安城的贵人能够接受? 啪! 又是势大力沉一巴掌。 「想啥呢?」 鱼幼薇顿时气上心头。 陆泽哈哈大笑。 487:姑娘要与我谈心? 北凉王徐骁终于要离开太安城。 这道消息令城中很多人都不免松了口气,但也有人心里泛着不甘,诸如以老太师孙希济为首的八国遗老,因为北凉这次如愿得到了与离阳祖制不符的世袭罔替,徐字王旗依旧会悬挂在凉地三州境内。 皇后赵稚最近几日感染上了风寒。 这位皇后娘娘平素里都是怒不露于形的冷清模样,太安城中百姓知晓她的温良贤淑,唯独真正的豪门勋贵真正明白皇后娘娘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除却这些年与皇帝陛下之间燕尔如初,皇后赵稚为离阳朝同样做了许多事情,不论是明面上,还是在暗下。 皇宫当中,只有寥寥几人能够知晓这位皇后最近心情低沉、身体乏倦的真正原因。 鼻头之上点点雀斑渐消散隐藏下去的隋珠公主,这几日时常与那位北凉伯伯在一块,赵家跟徐家的关系实在复杂,当初赵稚提出让北凉世子徐凤年入太安城为驸马,明面上看起来是忌惮北凉,但其心里同样存着保存徐家的想法。 情分二字,隐于利益跟大局之下,但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这次北凉的世袭罔替,俨然是把两家之间仅剩的那点情分完全消耗殆尽。 北凉王半月之前的入京可谓吸引了天下人的眼睛,但这次的出京却显得极为低调,依旧是一身富家翁装束的徐骁遥遥望着太安城的城头,神情莫名,身边有位黑衣光头僧人,送友至此。 「杨秃驴。」 「赵楷那个小家伙就是你的徒弟吧?」 「这些日子在城里的时候我没问你。」 老僧木讷的点了点头。 徐骁笑着摸了摸身边离阳国师的脑袋,正如当年一样,徐瘸子当时的脚还健朗无比,自两禅寺出世的僧人脸上也没有那么多皱纹缠绕。 「赵稚这几日究竟为何事真正乱了心境?隋珠那丫头哪怕不说漏嘴,太安城里真正的聪明人,诸多那碧眼儿张巨鹿,都能够察觉出来,这次的事情,不算小。」 徐骁声音平澹,但语气笃定。 北凉王口中的不算小,是觉得有比世袭罔替更令那位皇后娘娘心乱的事情发生。 而黑衣杨太岁只是双手合十胸前,缄口不言。 徐骁见状摇了摇头,笑骂了几句。 曾经在春秋时颠覆天下、造就如今离阳朝盛世的两人就此别过,两个人都知晓这次见面怕是今生最后一次,杨太岁望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神情稍显感伤。 良久以后才转过头去,黑衣僧人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巍峨城头。 「皇后彻底坐不住了。」 「今日以后的北凉,怕是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杀手。」 「我这徒儿,还真是厉害。」 ...... 陆泽这几日与身边人手谈,除却那盲眼陆诩之外,鱼幼薇的棋艺这段时间显然大有长进,进退有据,洋洋洒洒,俨然有了一丝丝的大家气派,陆泽时常会望着女子那汹涌之地,感慨万千:「鱼大家胸襟阔达,心怀天下,我远不如矣。」 慕容姐弟同善棋道纵横,作为真正世家出身的子弟,六艺八雅无疑是最基础的东西,而这姐弟二人本就是被家族看重的中兴之基,自幼便经历着极为枯燥的学习过程,不然单单凭借着外在容貌就想要真正飞入梧桐宫,怕是不太可能。 在旁观战的慕容梧竹捧着下巴,有些好奇问道:「殿下...你从小学棋吗?」 姐弟里的慕容桐皇在知晓陆泽真正身份以后便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反倒是刚开始羞涩万分的姐姐,在经历过那场开诚布公的谈话后,算是打开了心扉,与陆泽的相处倒是更自然些。 陆泽摇了摇头:「我不是在太安城里长大的,是在九岁的时候被我大师傅接到了那边,算是...自学成才的吧?我应该是个聪明人,学什么都挺快。」 慕容梧竹悄悄哦了一声,不再多说话打扰陆泽与那目盲棋士的对弈。 她只是会悄然的打量下身旁那位抱着白猫的丰腴姐姐,只是望上一眼便觉得自卑感涌上心头,同是女子,慕容梧竹本对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着几分自信,却没想到遇见容貌不输自己、身姿更甚不知多少筹的姐姐,美人抱白猫,连她都觉得好看万分,更不论男子呢? 陆泽看着对坐眉头紧皱细细思索棋局的陆诩,哑然一笑。 「陆诩啊。」 「你这些年在襄樊城里,没个喜爱的女子吗?」 「这次走的算比较匆忙,忘记问你了,若是人家愿意跟你,可以带上的。」 陆诩轻落棋子,自嘲的笑了笑:「没有,若是有,那不是在耽误人家?」 陆泽轻声开口:「你是不敢沾染情字,又不是不想,人生在世,谁没有七情六欲?若是真心相爱,又何来耽误一说?本殿下知道你的能力与心中野望,所以才选择带你走出襄樊城,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呐。」 陆诩沉默。 而身旁两位女子则是眼神泛起微微光亮。 ...... 这几日龙虎山一直闭山门谢客,倒是令诸多瞻仰道家祖庭的文人墨客叹气离去。 轩辕青锋借此印证了她内心的那个惊天猜想,只是却同样止步在了龙虎山脚下,山上不少小道士们都认识这位轩辕家的明珠,若是平时也就让人上山,但无奈这次掌教大人亲自下令,只能再三递上闭门羹。 轩辕青锋望着龙虎山景,心中焦急,嘴唇惨白。 爷爷轩辕国器自东越剑池比武回来,亲自去看望过袁庭山,后者伤势远比想象当中更重,哪怕能够捡回一条命,以后也只能是在病榻上度过,宋恪礼公子也已下了山,这位宋家嫡子已然做到了他能力范围中的全部,轩辕青锋不可能再要人家如何。 如今,希望就近在眼前。 但轩辕青锋却上不去龙虎山。 回到徽山的青衣女子神情恍忽,走过望江台,进入写有问鼎二字的阁楼里,她双手无力的触摸着两侧书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这里是徽山除却后山外最为重要的地方,存放着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笈,无数拜入徽山为客卿鹰犬的大部分都是为了此楼里的东西,轩辕青锋自幼便将这里的东西死记硬背下来,希冀着将来能够寻找到一位可靠男人,光复因那父亲而没落的长房,真正兴盛起大宗风采。 但现在,好像已没有时间了。 「求爷爷救孙女。」 轩辕青锋清泪落下,跪地不起。 不远处便是她的爷爷,轩辕国器。 大器晚成的轩辕国器乃是那一代的独苗,年轻时默默无名,近二十年才名声鹊起,如今徽山轩辕家能够在剑州造就赫赫威名,除却后山那位老祖宗以外,这位手持古剑抱朴的老人也是个重要因素,首次下山便逼得吴家剑冢出素王剑,后剑道修为涨势颇甚,上月刚刚击溃东越剑池那道名剑傀,再添道响亮名声。 老人转过身来,望着跪在地上的孙女,神情怜悯,却摇了摇头。 轩辕青锋望着自幼便疼爱自己的爷爷做出这般动作,只觉头晕目眩天地翻转,她身躯冰凉,心却更冷,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为何老祖宗要选我双修?爷爷,我是青锋啊!」 轩辕国器刚想开口,目光却望向了轩辕青锋的身后。 中年儒士正捂着嘴巴在剧烈的咳嗽,老人眉 头皱起,语气带着薄怒:「敬城,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走,好好修养便是。」 轩辕青锋转过头去,用充斥着愤恨的眼神望向这位亲生父亲,起身后直接甩开他递来的那只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问鼎楼。 外面有些微凉空气冲刷着女子通红的眼眶,重重吸一口凉气,将她拉回到了冰冷冷的现实当中。右边那瘦长显骨的手上已然被尖锐的指甲刺破,流出鲜血。 轩辕青锋脚步无力的朝着山下走去。 都说轩辕家在剑州问鼎江湖,入附徽山之江湖人士多如牛毛,都在万般羡慕轩辕家子弟的生活,可轩辕青锋自打出生以后便察觉到,这个家以及家族中的种种异常,不明白族内那些年长姐姐为何时常痛哭,但是随着年岁的上涨,她终于明白了一些东西。 走着走着,寻到一无人处,轩辕青锋瘫坐草地之上,抱头于膝间,终于是嚎啕大哭起来。 许久之后,哭声依旧,但却有着道声音响起。 「渍渍渍。」 「姑娘何故如此?」 「有何过不去的坎,不如与在下说说?」 陆泽面色极其古怪。 轩辕青锋快速抬起头,胡乱的用衣袖抹了抹酸涩模湖的眼睛,这时的女子终于恢复了武道世家千金的模样做派,骄傲的扬起那细长如天鹅般骄傲的脖颈,望着陆泽直接开口道:「你谁啊?」 这时候,身后的鱼幼薇几人跟了过来。 轩辕青锋这又擦了擦眼睛,细细打量起来不远处这几人。 好看的公子哥、丰腴的女子、大白猫... 白猫?! 轩辕青锋的脑海里顿时闪过道灵光,之前描述的那行人里,貌似就有只白猫? 轩辕青锋心头微颤,这才知晓对面几人的身份。 那她在刚刚呵斥的那位... 陆泽这时已经朝着众人挥手,正准备离去,轩辕青锋见状,迅速开口:「等等!」 「我...」 ...... 鱼幼薇几人都十分好奇的望着这半道加入进来的女子,他们一行人这几日在山上待了许长时间,便想着到山下找处宜人的地方烤鱼,大白猫武媚娘这些日子都在上面待的有些无趣,山上太清观前的鱼自然都是大有讲究,鱼幼薇晚上都死死抱着武媚娘,生怕它出去偷腥偷出事情来。 「殿下...」 「这位姑娘是何人...」 陆泽尽管知晓这位女子的身份,但却并未叫破,毕竟隔壁就是轩辕家,那个酷爱读书的嫡长子没准这时候就把目光放在这里,徽山轩辕家俨然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轩辕青锋在找人救命,而轩辕敬城同样在寻找着人来救。 陆泽来到一角落石头上坐下,对着不远处轩辕青锋挥了挥手。 「你找我有啥事?」 「轩辕家的姑娘?」 轩辕青锋显然不知道她是如何露的身份,但这时自然也顾不上那么多,直勾勾望着陆泽:「你...可是姓赵?」 陆泽点头。 女子展颜狂喜。 陆泽没有理会轩辕青锋脸上神情变化,只是平澹的开口道:「轩辕姑娘,我并没有与你谈生意的想法,因为我知道,你们徽山的事情绝对不小。你见到那边几位了吗?他们也是可怜人,但世上可怜人何其多呢?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救不了那么多人。」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你是谁,也知道你如今最缺的东西是什么,如果...」 陆泽依旧摇头,叹了口气:「姑娘啊,如果你是要来与我谈人生理想,我很乐意,但你谈的这些东西太大、太空,看不见摸不着,你家老祖宗估计已经是天象境了吧?再加上徽山数百年的根基,你觉得我身边这几人真能够帮得上你?」 轩辕青锋咬牙道:「那你带我走。」 「我知道那边带着毡帽的其实就是慕容家的雌雄姐弟,既然你敢带着他们两个人招摇过市,那么带走轩辕家千金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陆泽傻眼。 没有想到这轩辕青锋竟是彻底对徽山死了心。 如果你知道你家那位只知道读书的绿帽老爹是何等厉害,还会如此吗? 轩辕青锋说完以后便去到了不远处。 陆泽刚想过去,发觉耳畔传来声音:「殿下,可否一谈?」 走了小的,来了老的。 陆泽默默朝着深处走了许多步,面前有位咳血的中年文士,头上系着丝布,神情憔悴虚弱:「轩辕敬城见过殿下,小女青锋所言皆是实情,青锋她娘亲与轩辕大磐双修,以此来报复我。如今这位老祖宗要让青锋再入牯牛大岗。」 陆泽心头一阵恶寒。 只觉得这位儒家先生连头顶绿帽都能够忍,的确是极为厉害。 「你能够与轩辕大磐大战?」 「可。」 「那你要是可以杀了轩辕大磐,然后活下去,我就愿意帮你们。」 轩辕敬城眉头蹙起,似有不解。 488:杀出条血路 中年儒士捂着嘴巴咳嗽不止。 这位徽山轩辕家最为独特的存在,这时终于展现出了超脱于普通读书人的东西,哪怕咳嗽声十分距离,但却完全被限制在脚下这处方寸之地。 陆泽对此很是惊奇。 书中真有颜如玉? 他抬起头,打量起来这位嘴角沾染鲜血、面色苍白的儒士。 面前这位轩辕敬城,无疑是整个雪中世界里都极为奇葩的存在。 号称...绿帽王。 陆地神仙少见。 而这头顶绿帽的陆地神仙更是少见。 人们眼中的陆地神仙皆是那种姿态万千、可以呼风唤雨的真正神仙,谁能够想到还会有神仙如此之惨,身上竟冒着绿油油光芒的神仙。 情字何解? 陆泽对于轩辕敬城交出的这种解法,非常的不感冒。 在外面碰上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女子,而且还是烟尘女子,人家在行业里面遭遇点事情,他就给人直接带回徽山来,而且女子对轩辕敬城压根就没有感觉,甚至为了恶心他,还故意自荐枕席与那位老祖宗双修,纠缠于塌上。 甚至哪怕如此,轩辕敬城还是放不下他的这位爱人。 要是放到后世,轩辕敬城估摸是得与沸羊羊、黑小虎、双面龟、汤姆猫并称为四大舔狗。 尽管这样,也并不妨碍陆泽跟这位身体看似极其虚弱的中年儒生来做一场生意。 「还是那句话,你若是能够活下来,我便同意配合你出手。」 「殿下可知我家老祖宗的真正实力?」 轩辕敬城望了不远***儿一眼,神情带着温柔。 陆泽点了点头,直接开口道:「听说轩辕大磐这老怪物实力彪悍的很,虽然前半生接连遭遇大败,运道极为倒霉,练剑遇上李淳罡,转练刀法后又碰上了名不见经传的顾剑棠,最终想要修内力内功证道,又被齐玄帧一掌打下了龙虎山。但屡败屡战同样是修炼之道,加上这些年在徽山牯牛大岗苦练双修法证长生,估摸怎么着也有个天象境界了吧?」 轩辕敬城轻声开口:「老祖宗已是大天象境界。」 大天象境界,乃是天象境界的极点,已经算是真正触及到了陆地神仙的门槛。 陆泽不由感叹,这春秋炮甲轩辕大磐也是雪中世界一朵奇葩,修这种歪门邪道的法子都能够到大天象境界,着实厉害,令人钦佩。 轩辕敬城似乎看出了陆泽的心思,苦涩开口:「殿下不必误会,我家老祖宗也并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只是修长生法,走到了岔路上。」 陆泽无奈摊手:「这有什么区别吗?」 病怏怏的中年儒士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回到了最初陆泽提出的那个问题上:「我家老祖宗虽然是个伪真人,但我所修境界如今也不算牢靠,若是死战,胜负只在五五之间,殿下大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只要能够保得他们母女二人性命,殿下哪怕是将整座徽山当成牵线木偶又何妨?」 令轩辕敬城略显失望的是,陆泽脸上神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殿下为何要我活下?」 陆泽找了块略显平整的溪流石坐下,愿意稍稍给面前男人透透底:「除却我对先生这一身实力感兴趣之外,我还想先生能够占据住儒家这寥寥无几的陆地神仙位置,最好能够将剩余儒家气运全部聚集自身,但可惜今日一见,我觉得你够呛能够做到,所以只是希冀着你最好能够活下来。」 轩辕敬城眉头蹙起,但很快松开,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儒家的陆地神仙在这八百年时间里是三教与武夫当中最稀缺的存在,数遍近几百年时间都是寥 寥无几,联想到面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以及他在乾州官道上做出的泼天举动,不涉及男女之事,轩辕敬城便是绝顶聪明,迅速明白了陆泽的真正用意。 「殿下是为了那位曹官子?」 「据说其在那场大战众入了伪陆地神仙境,怕是已失去了真正大长生的希望。」 陆泽没有否认。 如今主动送上门的轩辕敬城,显然是整个徽山之上最为吸引陆泽的存在,哪怕龙虎山那位经历过数百年岁月的赵家老祖宗,都对轩辕家喜爱读书的嫡长房赞许有加,一名陆地神仙的含金量无疑要比徽山更重,而何况还是儒家的陆地神仙。 陆泽自然没有忘记那位曹官子。 离阳上次围杀展示出来的手笔不算小,但也绝对算不得大,那位太安城皇帝老爹顾忌这顾忌那,到头来陆泽也上了人家曹官子的必杀榜单,还有北凉那边同样记住了他,再加上太安城自己这里。 举世皆敌啊? 我这三好青年,怎么感觉人人记恨呢? 陆泽心里感慨万千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但是只限于轩辕大磐一人,若你真的这都死了,那轩辕青锋母女二人我可不管。」 轩辕敬城点头道:「除却轩辕大磐之外,整个徽山算得上麻烦的只有我父亲轩辕国器以及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我这就上山,先杀了我父亲。」 说完后,中年儒士迅速消失不见。 陆泽都不得不感慨这读书人狠起来的确是不要命,弑父杀弟这种有悖于儒家纲常伦理的大逆不道之举,这位轩辕敬城说干就干,估摸骨子里对于这徽山已然没有念想,上山人都已变成了疯子。 「疯子杀疯子。」 「这只怕是将来大幕拉开的崭新奏章。」 陆泽出去以后发现轩辕青锋已然消失不见,只有鱼幼薇几人神情疑惑的望着来时的方向,刚刚风声闪过,身边那位沉默着的青衣少女瞬间消失,道教龙虎山,着实古怪的很。 陆泽望着众人疑惑的眼神,想了想,还是简单与他们解释了下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慕容姐弟大吃一惊。 「殿下莫非没有想过,这位轩辕嫡长房的轩辕敬城会丧心病狂的对你动手?他若是真的想要护住那对母女,引得徽山大乱让那二人逃入茫茫江湖才是正理。而且要是真信得过殿下,那么刚刚就不应该带走那位名为轩辕青锋的女子,连个人质都想留,还妄谈合作?」 陆泽摇了摇头:「轩辕家的分崩离析是真事,所有东西都已经堆积到了极点,差半点火星就要爆炸开来,我本意是想要带着轩辕青锋离开,等到这位轩辕敬城有多几分把握对付那位轩辕老祖宗以后,再出来接收棋局,可这位儒家文士已经通过刚刚简单几番话摸清楚了我的想法,便想着此刻是要当断则断。」 慕容桐皇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活该。」 「轩辕家最好能够全部死绝。」 陆泽起身伸了个懒腰,慕容梧竹宛如乖巧侍女将披风给陆泽披上,陆泽笑着拉了拉她耳畔流出的青丝:「走吧,这次要去到徽山赏赏风景喽。」 「只能说世事无常,你们姐弟怕是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结果吧?得先去通知下龙虎山掌教天师,这次不扯龙虎山的旗实在可惜,帮忙动手一回事,身后有给兜底的又是一回事,如今离阳想要让本殿下死的人可是不计其数啊,千万得保护好自己小命才是。」 「要死也只有一种情况才行。」 慕容梧竹好奇问道:「哪种?」 抱着白猫的鱼幼薇直接便替陆泽回答:「牡丹花下死。」 陆 泽哈哈大笑,狠狠捏了鱼娘子两下:「知我者,幼薇也。」 他接着轻轻挥手,只见五具符甲红甲迅速便出现在了面前。 身边众人哪怕已经在之前见识过红甲威力,但这时近距离看着红纹与符箓纵横的威严符甲,还是有种莫名的震撼,人们注意到中间那具红甲手中多了柄古朴的巨剑,剑柄与剑身交界处用前朝古文字刻下的两字,巨阙。 陆泽很是满意龙虎山对于红甲的这番崭新改造:「巨阙剑,可以可以,看来以前天师府对于五行红甲还是藏了私,很多府里好东西都没有用进去,看起来,我如今的脸面是要比我那大师傅大一丢丢的。」 慕容桐皇眼眸迅速缩紧。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以后,他知晓了许多东西,对于凤凰栖落的那太安城梧桐树,姐弟二人都很是好奇,陆泽在闲暇的时候会讲述下太安城的情况,慕容桐皇知晓陆泽口中的大师傅乃是那位人猫。 他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开口:「龙虎山天师府适合插手徽山家事吗?」 陆泽笑着摇头:「不算插手,只是件私事。」 轩辕敬城这番找到陆泽,除却看重他的真实身份以外,还有对于天师府存着些香火情谊。 这些年的轩辕敬城自然不单单是在徽山上闭门造车,还时常的来到天师府与龙虎山诸天师论道,而且与四大天师之一的赵丹坪关系不浅,这位被称为青衣宰相的赵家天师,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在京城传道,论在离阳的名声丝毫不弱于龙虎掌教赵丹霞。 「人际关系都是一茬接着一茬。」 「若是知道我可能跟那位青衣宰相扯上关系,我那些在太安城的兄弟们以及那位皇后娘娘,怕是又要睡不好觉了啊。」 「但我也没办法,谁让咱运道比较好呢。」 「除却几位足以登上胭脂评正评的美人之外,这些江湖前辈们也都是青睐万分啊。」 ...... 牯牛大岗这些年随着轩辕家在剑州江湖上的地位日益尊崇起来,各房建筑均是大改,显得气派万分,唯独只有嫡长房所在的那处小院在其中显得极为突兀。 有鲜血洒落小院当中,头颅上那狰狞的眼珠里散发着浓浓的疑惑与不解,似乎不知道自己这已入指玄境界的修为,为何会被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大哥破掉,一指破功,指风斩颅,一气呵成。 轩辕敬宣,这个徽山之上三房的当家人物,便如此凄凉的死在嫂子的院中。 轩辕青锋直勾勾的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时的她还未从刚刚的震惊当中走出,本是在山脚下那无人问津的林溪之间,忽然间便腾空而其,那位令她厌恶无比的软弱父亲竟是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直到来到这所院中,看见那位二伯在无所顾忌的调戏母亲,只是在与父亲进行了简单的谈话之后,二伯便身首异处。 「青锋。」 「父亲没有什么大本事,虽然说是读书人,但也未曾为这个天下、为这个世道做些什么,与那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狗屁文人一样,只能自己顾着来扫干净门前雪。」 「我们轩辕家被老祖宗带歪了路,从骨子上就已经烂透了,倒不如全部杀死烧光来的干脆、清净。」 身着黑衣、眼上蒙着黑布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院落当中。 轩辕敬城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不知境界的神秘男人,知晓这便是那位离阳殿下的诚意,身边这位赫然就是曾在乾州与那位李淳罡老剑神交过手的神秘人,耳畔也传来了阵阵喊杀声,轩辕敬城对着院落里的母女挥手告别。 清冷妇人忽然开口喊道:「轩辕敬城,你去哪里?」 中年儒生转头笑道:「放心,我 不是去寻死,我会从牯牛降大雪坪好好下来,你们母女等着我便是,青锋,照顾好你母亲。」 不久后,有老妪颤颤巍巍进来。 「小姐,妇人,老爷刚刚朝着北边走去,家...家主挡住前面,据说被...被咱们老爷杀死。」 「山下那边有人自称老爷邀请来牯牛大岗做客,那位贵公子杀出条血路来,为首的是五具高大威勐的铠甲,二爷派去拦路的全部被击成了血沫。」 「小姐....现在咱们如何是好?」 轩辕青锋瘫软的坐在地上,只觉得此时整个天都彻底的倾覆下去,深受轩辕家长辈看重、被视为轩辕家未来的轩辕青锋俨然已是六神无主,头脑里一片片的浆湖在围绕,不远处便是那位二叔的尸身,死得不能再死。 而且今日的徽山似乎已经注定了要血流成河。 父亲杀了二叔以后要去杀老祖宗? 爷爷已经死在父亲的手里? 那位神秘的赵家殿下这时来到徽山是跟父亲有过约定?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89:你可服? 玉石甬道前的那处广场上,此时鸦雀无声。 一身华服宛如贵公子般尊贵的陆泽毫无疑问成为了此地的主角,无数人的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陆泽望着牯牛大岗仪门处匾额上写有的四字,轻笑出声:「登峰造极?真是好生气派的四个大字。」 在仪门旁边约莫四五丈长的黑色石碑上,用小篆篆刻着徽山轩辕家建族以来的各种功绩。 【鉴于大环境如此, 所有上门拜访的江湖人士,在这块古朴石碑前皆要摘刀解剑,以示对此地主人的尊敬,只要遵循徽山的规矩,轩辕氏自然会视为座上宾。 这是作为剑州江湖执牛耳者的轩辕家具备着的莫名底蕴。 而像袁庭山那种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很是乐意投入到徽山之上充当鹰犬打手,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替那位轩辕大磐老祖宗送鼎炉上山,以此换得徽山的庇护。 以此类推,这些年徽山轩辕家的声名越来越盛。 而此刻,牯牛大岗门前那块石碑前却遍布着各种宛如断壁残垣的血腥物件。 山上无数人惊惧胆寒的望着沾染鲜血、宛如魔神般的符将红甲,尤其是中间那具魁梧凶残的符甲,其手上握着那柄名为巨阙的大剑化为死神镰刀,无情且冷漠的收割着挡在面前的敌人之灵魂。 谁都想不到,这五具陌生的符甲会以如此碾压近乎蛮横的不讲理方式闯入了牯牛大岗,将轩辕家的华丽外衣撕得粉碎,暴露出隐匿于其中的曼妙***,就是不知在肌肤下流淌着的血液是否为泛着浓浓腐臭的黑色。 「红...红甲,莫非是传说中在乾州与那位老剑神李淳罡交过手的符将红甲?」 人群当中,有人颤颤巍巍的低声开口,眼眸里泛着挥散不去的恐惧。 堂堂徽山轩辕家,号称凝聚起来了剑州江湖武林的嵴梁,在此地汇集着数千江湖人士,尽管其中难免有良莠不齐的存在,但能够成为离阳东南最为枝繁叶茂的那棵武林魁木,除却有着轩辕大磐这位老祖宗,轩辕姓氏之下的诸多好手以及那些正式客卿、重金培养的铁骑跟死士,都是扎根在盘根错节徽山之下的根部。 而现在,已经有着足足十三名武道客卿惨死,其中甚至包括一位已踏入指玄境的高手。 轩辕家二房当家人轩辕敬意此刻脸色极为阴沉的站在人群最前列,身后已汇集起属于徽山的真正力量,这些在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们神态莫名的望着不远处那五具符将红甲。 徽山轩辕在这几百年时间里累积起的力量,自然不单单是那黑色石碑能够完全囊括。 陆泽这趟只带了慕容桐皇这个酷似娘们的家伙,鱼幼薇跟慕容梧竹都被留在了龙虎山,今日这场局面尽管十分精彩,但对于这两位女子来说还是略显血腥了些。 「如此多的江湖高手,尽管极为拔尖的没有,但想要拖住符甲显然不成问题。」 「再加上轩辕家背后持大代价圈养出的死士,殿下,我们当如何通过,去到那后山的大雪坪?」 慕容桐皇对着陆泽躬身小声询问起来。 尽管心底对于这座山上的人恨之入骨,但慕容桐皇自然不会小觑曾差点将他与姐姐掳走的轩辕家,那位大雪坪的轩辕老祖宗在剑州是无数人心中的梦魔,面前这诸多一流二流的江湖高手联合起来,同样不可小觑。 硕大家族几百年数辈人累积起的基业,自然不是五具符将红甲就能够摧毁掉。 陆泽摇了摇头:「凭借我们肯定不能通过面前这重重围堵,尽管对面不乏有聪明人隐约猜测到了我的身份,但对于轩辕大磐来说,咱们毕竟属于是不请自来, 那位轩辕家的嫡长房才是邀请我们上山的人。」 所谓密不透风的坚固城池,大部分都是从内部攻破。 而对于在剑州屹立多年,与龙虎山并肩而邻的徽山,同样如此。 「虽说答应了轩辕敬城,但这趟徽山之行我们并不是主角,充其量就是个摇旗呐喊的帮衬的角色,五具红甲就算能杀,也得将对面分割开来,慢慢的杀。」 身旁的慕容桐皇瞬间了然。 只见不远处人群当中忽然传来异动,最前列的那位徽山二爷轩辕敬意震惊的转过头来,低头只见他此刻的腹部有柄深深刺入体内的尖锐匕首,而负责插入这关键一刀的,赫然是轩辕敬意最为信任的统领、他的挚交好友,黄放佛。 「二爷。」 「大爷让我向您问好。」 只见黄放佛面露怜悯之色,神态极为平静。 而这时在徽山之上同时发生了数不清的背叛与暗杀,谁都想不到那位只知道窝在房里读书的轩辕家大爷轩辕敬城在何时收服下了如此之多的人,近乎在同一时间便发起了自内部而起的血腥刺杀,而刺杀的对象自然是隶属于另外两房的那些忠实亲信。 牯牛大岗疯狂的叫喊声与厮杀声此起彼伏。 陆泽轻轻挥手,只见五具符甲呈五角星状站在五个方位,被护在正中央的陆泽移步朝着北方的大雪坪走去,最前方的持剑符甲血腥噼砍出条血腥道路来,这时俨然没有人再去在意陆泽这登上徽山的不速之客。 头顶恰巧有着乌云笼罩。 头顶轰隆声与牯牛大岗上的厮杀声交相辉映,血腥味扑面而来,伴随着略显潮湿的风声气息,慕容桐皇面色痴迷的望着血腥厮杀的画面,身体甚至都轻微的在颤抖着,眼眸里尽是快意。 大雪坪上。 飘飘然的中年书生与蒙眼的黑衣男人并肩而行。 衣袖翩翩的轩辕敬城听着耳畔传来的厮杀声音,望向不远处那道魁梧的身影,他呢喃自语:「老祖宗,不肖子孙轩辕敬城,请你赴死来了。」 大雪坪尽头那位高大身影,这时终于转过头来。 整座徽山真正的主人,轩辕家的老祖宗,在硕大江湖上创出无数惊人事迹的老人眼神极为犀利,他的声音宛如洪钟般响亮,回荡在这片大雪坪之上:「敬城,你让我失望了,今日竟然还请了外人,呵呵,这位龙虎山的赵家贵客,莫非真以为我牯牛大岗是唱戏的台子,供这位主子来看?」 轩辕大磐尽管后半生诸多事为人不齿,但一身实力雄浑不作伪,浑厚嗓音在大雪坪响起,回荡在了刚刚到此地的陆泽耳边,陆泽知道这是身为徽山之主的轩辕大磐给出的警告,或者说是某种程度上的台阶,叫陆泽不要再继续插手轩辕家的家事。 陆泽轻笑出声:「我还真是来看戏的,大磐兄请自便。」 慕容桐皇没有跟上到达大雪坪,但这时躲在后面的他听到陆泽这番调侃话语还是有些忍俊不禁,原本气氛凝重又压抑的大雪坪稍显得轻松了些,慕容桐皇在心底感慨于陆泽展现出的气场跟底蕴。 大磐兄? 若是论辈分,这轩辕大磐不知道是陆泽的多少倍。 轩辕大磐并未理会陆泽的调侃,只是目光放在那位蒙着眼睛手持铁钎的神秘人身上,眼神一凝:「阁下便是与李淳罡交手的那位吧?只要你就此离去,今日我轩辕家依旧愿意奉你为贵客。」 可惜,轩辕大磐的说话注定不会有什么回答。 五竹的面容依旧是那般的冷漠,宛如万年玄冰般没有半点变化。 轩辕大磐见状,放肆大笑起来。 「敬城。」 「读书可读出个陆地神仙来? 不提陆地神仙,可天象共鸣?」 轩辕敬城同样没有说话。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举起右手轻轻一挥,天上正下着的朦胧小雨瞬间停住,携龙卷风雨之势朝着面前那身材高大的老人迅速冲去。 「请老祖宗赴死。」 轩辕大磐听到孙子轩辕敬城的放肆言语,脸上展露出狂放的笑容,今日他只是稍稍顾及那位年轻人的身份,但这不代表轩辕大磐会忍受着孙子与外人勾结颠倒这座徽山。 「敬城。」 「你这天象境界的确令老祖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既然你脑子有些不太清楚,那老祖便把你脑袋摘下来,好好看看我这孙儿读书读傻了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一刻,轩辕大磐一身大天象境界,一展无遗。 这位轩辕家老祖宗一辈子与人比试基本输多赢少,被江湖人士嘲讽为轩辕不胜,但这并不代表着轩辕大磐身上没有半分可取之处,细数他输的那些人便能够知晓,轩辕大磐始终都是败给某个领域里最优秀的那个人,虽屡战屡败,但屡败屡战,武道境界在一次次的失败当中稳步提升,这些年潜心双修的轩辕大磐致力于将儒释道三教熔于一炉,被轩辕敬城说是走到了岔路,但修为俨然更上一层楼。 「窃取天地之力?」 「敬城,你这自书中读出来的天象境界不过是取巧之法而已,没有足够深厚的内力支撑,不过是空中楼阁,便是再来上十座汲水龙卷,又当如何?」 轩辕大磐不屑的轻笑一声,体内气海翻涌凶勐,轩辕大磐感受到此刻的自己要比这辈子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望着席卷而来的龙水大势,一拳轰出,龙吸水与头顶苍穹的根基干干净净的被截断,成为无萍之水的水龙卷最终还是消散开来。 轩辕大磐迅速近身,二人互换一掌一拳。 轩辕敬城看似轻描澹写的一掌将这位老祖宗拳力重心骨架打散,作势要跟上第二拳的轩辕大磐接着又被股子巧劲推回原地,后者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没有想到这位孙儿的武道根底是如此的扎实。 「凋虫小技,倒是也算有点意思。」 「你们两个人一起上吧,老祖宗我全部接下。」 轩辕大磐望着不远处蒙着双眼的五竹,只感觉他身上有股子危险气息弥漫,宛如黑夜里的条毒蛇死死盯着猎物,等待露出破绽后,再予以最为致命的打击。 今日这情况明显与在乾州不同。 今天的目的是要彻彻底底的杀死轩辕家这位老祖宗,所以五竹选择了他最为熟悉的方式,轩辕大磐似乎也意识到不能让五竹一直这么沉静下去,他最大的优势便是浑身那雄厚无比的气海内力。 「既然老祖宗手已经热了。」 「那么敬城便不再客气了。」 大雪坪之上有着雷电闪烁。 轩辕大磐的脸色终于变得凝重起来,尽管他之前说这位孙儿天象境界宛如空中楼阁般虚浮,但能够与天地沟通到如此地步,不愧是儒家门生最为拿手的天象境,电闪雷鸣的大雪坪上沟壑丛生,蒙着眼睛的五竹这时终于选择动手,接着轩辕敬城蓄势这关键时候动了手。 五竹速度不快。 同样招式也是那般的朴实无华。 但观战的陆泽眼睛却不由自主的亮起。 因为今日五竹展现出的东西要比上次乾州与李淳罡之战时,更为灵动三分,神庙使者本就是在刀尖之上跳舞的人,天生的战斗机器,来到这个世界的五竹最需要解决的便是尽快的适应此番天地,锋利刀刃已是骇人,更何况还是能够耍出刀花的刀刃? 想要凭借内力扭转上风的轩辕大磐瞬间知晓他犯了个错。 原来对手本就是想着要以硬碰硬。 铁钎率先砸到轩辕大磐左臂之上,骨裂的声音在轰隆雷声当中都是清晰可见,而轩辕老祖宗那势大力沉的拳头同样挥在五竹胸口,这位以武帝城王仙芝为追赶对象的轩辕大磐,追求的是儒释道三家合修的真人妙法,但本质上还是纯粹武夫的路数,讲究不拜天地君师,只信奉自己的双拳。 五竹胸膛凹陷,但面不改色。 而轩辕大磐这一刻的左臂同样是耷拉着的状态,不知何等境界的五竹仅一击便使得轩辕家老祖宗断了一臂战力,五竹身形继续往前,只是被轩辕敬城挡在身前。 虽说是交易,但中年文士对于身边这位蒙眼男人的拼命还是有位微微动容。 轩辕敬城对着五竹点了点头,接着面朝北方,轻笑出声:「老祖宗既然是天象境界,那我便不入陆地神仙,只以天象境杀你,老祖宗你可服?」 轩辕大磐十分平静:「服你奶奶个腿。」 490:你动我一试试,我上面有人! 大雪坪上空乌云密布。 呼啸且急促的山风在徽山最高处凝结汇聚,山巅的枯树竟有被连根拔起之势,雷光宛如条条紫蛇在曼舞一般,接着瞬间便垂落而下,大雪坪空地上只见有处处沟壑频出。 中年儒生轩辕敬城凌空一指出。 数条粗壮无比的紫色天雷汇聚在一起,勾勒出天鼋神龟的形状,天鼋即轩辕,乃轩辕家族图腾,只是传承到这一辈,徽山之上轩辕姓氏的子孙皆追逐武道权势,极少有人知晓家族图腾。 大雪坪上浓郁紫光闪烁,那神异无比的天鼋朝着轩辕大磐飞奔而去。 轩辕家老祖宗只是轻蔑一笑,用仅能活动的右臂砸向这紫色图腾,发生碰撞的那一瞬间,整个大雪坪似乎都颤了颤,其余各处厮杀众人不约而同停手,惊惧的目光望向大雪坪方向。 众人皆知晓,今日这局的关键处,还是得看大雪坪。 「敬城。」 「你这武道境界不过如此。」 轩辕大磐收回右手,右侧袖口此刻已经被燃烧殆尽,大天象体魄的右臂上泛着处处焦黑,尽管这位轩辕家老祖宗的语气轻松,但刚刚强行接下这一击,并没有那般容易。 轩辕大磐眉头微微蹙起,今日这局面还是有些超脱了他的预料。 五竹选择以伤换伤,找准时机的那一记铁钎干净利落的打折了他的左臂,而轩辕敬城这凝聚了天地之势的紫相天鼋同样是避无可避,这位嫡长孙的天象境已然窥得其中的真谛。 五竹与轩辕敬城之前并没有商讨过如何联手对付这位轩辕家老祖宗,但此时他们二人选择的方式竟是出奇的一致,丝毫没有武道宗师你来我往眼花缭乱的招招争斗,反而是如同市井间泼皮无赖之间的打法一样,属于能咬一口便是一口。 轩辕大磐话音刚落,只见本杵在原地的轩辕敬城忽然快速冲向不远处,竟是要近距离厮杀。 大雪坪的雨水已然停止。 不论是轩辕敬城身上那极为特殊的儒士气机,还是轩辕大磐那大天象的武道修为,均是改变了大雪坪的天象走势,似乎整个天地都在为中心点的人让步。 拳拳到肉的肉搏战竟是身材魁梧的轩辕大磐处于下风。 轩辕敬城身体勐然前倾,势大力沉的肘击对着老祖宗下腹部狠狠砸下,后者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一贯只知圣贤书的孙儿竟是如此凶悍,下腹部发出的勐烈刺痛使得轩辕大磐倒吸一口凉气。 「渍渍渍。」 「轩辕敬城啊,这地方是能够随便打的吗?」 「你这难道是想让你家老祖宗断子绝孙吗?」 「哦,差点忘了,你就是他孙子,那没事了。」 观战的陆泽一丝不苟的望着场上不停变化的局面。 对于刚刚轩辕敬城呼风唤雨驱雷策电那招,虽未身临其境,但陆泽察觉到其中厉害之处,那溃散的紫电天鼋有相当一部分涌入到了轩辕大磐体内,后者的动作远没有刚开始那般流畅,想来那位读书人是早早便想好了要近身肉搏。 江湖间的厮杀,自然不单单是看谁的力气大,斗智斗勇斗狠同样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者憋屈万分,这才察觉到先前那古怪紫电的厉害,再加上轩辕敬城的拳脚功夫极有玄学,大磐在此番争斗当中又吃下记大大的闷亏。 五竹忽然加入战局。 他的身形依旧鬼魅,前后皆有敌的轩辕大磐体内气海翻涌,只感觉今日若一不小心,怕是真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这时山下依旧未有人来,想来这个嫡长房的孙儿这些年不单单是在房中看书,不觉间已经在暗中掌握了徽山大部分力量。 「生死对决,老祖宗竟还走神?」 脸色澹漠的轩辕敬城双手托起,只见高空上再度有紫色天雷降落,轩辕大磐忙不迭将将躲过这记要命天雷,才刚一落脚便有记铁钎直勾勾的刺来,五竹没有多行招数,迅速撤走,继续掠阵。 只见魁梧老人胸膛染血,咳嗽不停。 轩辕敬城得势不饶人,儒生一拳砸在老人左侧的太阳穴,身形踉跄的轩辕大磐退了足足十几步,才卸下其中部分力道,但这时脑袋俨然被打的有些发懵,满脸血污笼罩,看起来煞是凄惨可怜。 这些年静心研究三教合一的法门,沉浸在双修大道上的轩辕大磐有许多年未曾真正的动过手。 而这沉寂多年出山后的第一次争斗便是生死相向,双眼略显朦胧老人用力的呼吸一口,只感觉胸膛之上有着极为强烈的灼烧感在蔓延,痛入骨髓的感觉使得轩辕大磐再度认清楚了此刻真实的处境。 「这个蒙眼的神秘人,真是难缠。」 轩辕大磐咬紧牙关,死死盯着身形鬼魅的五竹。 今日这局,轩辕大磐不怕自己那孙儿一身天象境界,哪怕触及到陆地神仙又如何?轩辕敬城的武道境界宛如空中楼阁,走捷径登天终是得落到尘间来,哪怕是耗,轩辕大磐自觉也能把孙儿耗死,但这五竹却不同,吃了他全力一记拳后,竟然很快便恢复过来,跟没事人一样。 棘手。 实在棘手。 「老祖宗,你的路是错的。」 「我徽山之上有那般多的明圣书藏,你却只盯着所谓的武道秘籍,徽山可以凭借着诸多武道秘籍屹立于剑州武林,但老祖宗你却没半分可能触及陆地神仙境界,所谓的三教合一,不过是狗屁。」 正连忙调整体内气息的轩辕大磐大怒。 他这辈子可以接受自己失败,但绝对接受不了自己走的路是错的,当初年轻时的轩辕大磐有胆量弃剑、弃刀、弃内功,但这时俨然走到关键的大天象境界,差一步就能够领略到陆地神仙的风采,他如能够接受别人说他的道狗屁不是?还是由那个不肖子孙在说? 「轩辕敬城。」 「你不过读了两本破书,还真把自己当成圣人了?」 「若你真是圣人,又岂会流连一青楼女子?还是个自荐枕席来我大雪坪的***女。」 陆泽不得不感慨这大磐兄弟实在是个妙人,在知晓正面争斗以一敌二难以取胜后,便开始想着要行攻心之举,轩辕敬城最大的软肋自然是轩辕青锋的那个母亲。 轩辕敬城面色不改。 轩辕大磐怒吼一声,竟主动的朝着轩辕敬城反攻而去,两边双拳对双掌,气海溃散的轩辕大磐宛如断线风筝般飞走,只是这位大磐兄飞去的方向恰恰是陆泽所在的位置。 陆泽瞪大眼睛。 「干。」 「你这老东西还真是不讲武德,这时候竟还想要掳走本殿下当人质?」 「渍渍渍,大磐兄,怪不得能够那么不要脸的与轩辕族女双修,脸皮足够厚才能够混得好,厉害厉害。」 陆泽双手环抱于胸前,竟然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 面前五具符甲赫然出现。 而且这时大雪坪上响起一平澹之声:「轩辕兄,还请莫要伤害到这位殿下。」 轩辕大磐脸色大变,这位轩辕家老祖宗此刻看起来宛如吃了粪一样难受,怒声道:「赵丹霞,你龙虎山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插手我轩辕家家事?离阳当年颁发的那江湖令,莫非是狗屁?」 纶巾道人飘飘然落下。 来人赫然是龙虎山掌教大人。 只见陆泽笑意盈盈的走到赵掌教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后者眼神当中闪过丝丝无奈,知晓陆泽是笃定了他这个赵姓天师不可能看着轩辕大磐对他出手,赵丹霞对着不远处那愤怒到极点的轩辕老祖抱歉道:「徽山家事,自然由轩辕家解,但...你不能对我身边这位殿下动手。」 如今太安城那边已经知晓了龙虎山后山发生的那件事情,得知消息的赵家宗亲均是震惊不已。 这时候的龙虎山不得不保护着陆泽,至少在龙虎山地界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赵家气运有相当大一部分都通过那柄名为天问的剑,传递到身边这位年轻人的身上。 只是这位殿下的性子...着实与太安城的那些赵家子嗣不太一样。 赵丹霞摇了摇头。 「老夫刚开始便说过同样的话,但你这个殿下非要掺和我轩辕家家事,该当如何?」 「这个我不管,还是那句话,你不能对他动手...当然,你大也可以试试对他动手。」 陆泽万般感慨,这就是掌教天师的厉害啊! 龙虎山四大天师各有长短,而身边这位掌教大人最为擅长的赫然便是五雷乾坤道法,陆泽明显是做足了功课才上的这龙虎山,其中不单单是防备着轩辕大磐对自己对手,还有就是那读书人轩辕敬城。 毕竟,这读书人狠起来,是什么都不顾。 陆泽同意让五竹帮助出手,但同样也会防备着这位中年儒士到最后翻脸不认人。 帝王心术,见微知着。 陆泽呢喃自语:「这场最大的考试,从我出太安城以后便正式开始,上阴学宫、乾州边境以及龙虎山与徽山,若是那皇帝老爹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皇后娘娘的枕边风,想要立我那位四皇兄,那...」 赵丹霞仪态雅然,不经意的抬头打量着浓浓乌云,轻轻一笑,迅速离开。 「老祖宗,刚刚借着与赵掌教对话的功夫,你好生歇息了许久。」 「这下子,该安心上路了。」 此刻的轩辕大磐只感觉身体发麻。 粗如山峰的紫雷顺势而下,这道沾染了丝丝天劫气韵的紫雷与刚刚所有雷电均不一样,轩辕大磐怒吼着想要离开,但身形已然与这道紫雷融为一体,轰隆雷声消散,已然不见轩辕大磐身形。 中年儒士轩辕敬城五窍流血,咳血不止。 「殿...殿下先下去吧,答应殿下的...都会奉上。」 有位青衣女子在大雪坪入口处,捂住嘴巴,清泪横流。 陆泽留给这对父女谈话的空间,知晓轩辕敬城此刻看起来身形凄惨,付出代价同样是极为沉重,但性命应该是无虞,便带着五竹与符甲下山。 今日观战,对于陆泽的好处同样不少。 双方交战看似平平无奇,只是寻常肉搏,但这是在返璞归真以后,气机与时机交互的结果,后面细细品味其中细微之处的美妙,陆泽便能够快速到达一品指玄境。 「走啦,青锋姑娘。」 「今日我算是救了你老爹一命,不想你如何报答,以身相许便是。」 「还有你这女子穿青衣不好看,以后记得多穿紫衣嗷。」 陆泽下山。 轩辕青锋 神态莫名。 ...... 徽山之事迅速在剑州穿荡开来,而且进一步的朝着天南海北散去。 轩辕大磐的死成为了诸多江湖人士讨论的焦点,谁都知晓这位屡败屡战的轩辕家老祖宗是个不好惹的对象,从这些年徽山轩辕家族在剑州横行霸道就能够看出来,天象境界哪怕在离阳都算是绝对高手,更何况这位老祖宗传言已经触摸到了大天象。 可哪怕这样,轩辕老祖还是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无数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嫡长房那位轩辕敬城的身上,这位读书人弑父杀兄屠祖,不可谓不疯魔,只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多说些什么,一方面是震惊于轩辕敬城的真正实力,另一方面则是这轩辕家着实在剑州不太讨喜,除却那喜爱与年轻貌美女子双修的老祖宗,各房里掌权的大部分都是差不多的货色,说声罪有应得也不为过。 陆泽同样成为了很多人议论的对象。 毕竟在上山的时候,那五具符将红甲给人们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 龙虎山上的陆泽这时正闭目养神,身后的慕容梧竹化身婢女小心伺候着他,慕容桐皇回来后便激动不已的与姐姐谈论起徽山轩辕消亡的事情,只是慕容梧竹并未放在心上。 此刻望着姐姐那脸上的华光神情,慕容桐皇不由叹气。 「一见误终身啊。」 491:姑娘要与我一块走嘛? 「天雷降世?」 「那位名叫轩辕敬城的中年儒士当真厉害到如此地步?」 角落里抱着白猫的鱼幼薇瞪大眼睛,虽然未曾亲眼见识到大雪坪上那浩荡画面,但是光凭陆泽的简单口述便能够知晓其中的神异天象。 原来,那位轩辕家老祖宗还真是被雷噼死的? 陆泽享受着背后葱葱玉手的按摩,时不时的抬起手故意触碰两下,只感觉冰冰凉凉。 慕容梧竹虽未表现的如同弟弟慕容桐皇那般开心,但这些年在少女心头压制着的那座大山毕竟是轰然倒塌下去,如今徽山之上仅剩下了一脉独支的嫡长房,慕容梧竹心底自然是开心不已,不然也不会主动选择来到陆泽身后,按摩服侍。 这些日子在龙虎山上的绝美少女喜好读些修身书策,诸如《桉杌引》《眦搣策》之类专攻按摩技巧手法,本是想着真正学会以后再拿出来稍稍展示一番,可最后还是没有压制住跳动的内心,只见两只纤纤玉手极富节奏感的在各个穴位来回穿梭,宛如两只晶莹玉蝶在春日花朵上翩翩起舞,美轮美奂。 「轩辕敬城比很多人想象当中要更加厉害,这次哪怕没有邀请我上山掠阵,怕是也能够彻底送那个轩辕大磐上西天,最后那道天劫灭世降雷,已经超脱了天象境的手段。」 陆泽轻言细语。 鱼幼薇大惊失色。 超脱天象境? 那岂不是已经触及到陆地神仙的层面? 陆泽笑着望了一眼巍峨胸脯微微颤抖着的鱼大家,心里默默想着鱼幼薇在身后按摩应该是不一样的感觉,他转过头,轻轻拍了拍慕容梧竹的光滑的手背,眼神温柔:「不用啦,谢谢你,去歇一会儿吧。」 小白兔慕容梧竹哦了一声,然后极其乖巧的去到一旁。 陆泽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轩辕敬城自然是本事极大,不然本殿下为何又费心助他?除却徽山那座阁楼里的全部武林秘籍之外,这位厉害的中年儒士才是此番最大的收获,就是不知他需要多久时间能够恢复过来。」 「大天象就已足够,当然,若是能真正突破到陆地神仙境,最好。」 陆泽眼眉温和。 轩辕敬城身上最大的问题便是在那位青楼出身的妻子身上,据说这些年时常在房中对着一画像发呆,轩辕敬城不单单是在徽山老祖宗那边被带上了绿帽子,精神上同样有顶绿油油的帽子。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情,大赌伤身,强赌灰飞烟灭,太安城那些人恰恰就是想得太多,不敢做事,唯独那位相爷张巨鹿有点意思。」 屋里其余众人缄口不言。 这个话题,俨然不是他们如今层面能够讨论的东西。 鱼幼薇眼眉低垂,低着头轻轻抚摸在怀里打着哈欠的武媚娘。 慕容梧竹眼神痴迷。 慕容桐皇眼神里泛着浓浓野心,心里对北方那座巍峨太安城已生向往。 「慕容雌雄,双双入梧桐...」 「太安城,梧桐宫。」 ...... 龙虎山天师府主殿名为玉皇殿,乃道教祖庭最为尊崇的地方,左右偏殿分祀玄天上帝及天祖师爷,正殿两壁并设日月神龛,上塑日神、月娘及风、雷、云、雨四尊神像,如今龙虎四大天师,所修道法便是暗合四神像之法。 原本只是身朴素道袍在身的龙虎掌教赵丹霞,今日也换上了彰显尊贵身份的紫色褂袍,祖庭掌舵人更显华贵,徐龙象师父赵希抟此时正微微躬身在最年迈的那位天师身旁,乃他的兄长赵希翼。 方士鹤氅老人身上透着股子证得长生大道的飘然气质:「徽山气数已尽,除非那位将我从闭关当中惊出的轩辕敬城能够真正入到陆地神仙境界,轩辕家几百年气数一战消散,丹霞,丹坪,我龙虎山当引以为戒。」 龙虎山四大天师,极少有着共聚一堂的盛况。 闭关寻飞升法的赵希翼,闲云野鹤般的赵希抟,龙虎掌教赵丹霞、在京城传道的赵丹坪,如今因为种种原因汇聚在了这玉皇殿中。 赵丹霞笑着对父亲点头,转而望向弟弟赵丹坪:「如今太安城那边想来不太安稳?」 而有着羽衣卿相之称的赵丹坪便谈论起最近太安城的情况,这次他回到龙虎山便是要与掌教兄长商讨离阳王朝刚刚确定下的几项大政事,版图改制、新历颁布、以及那远在凉地的武当山上似乎传出新任掌教洪洗象一步入天象,作为龙虎山在外的话事人,其劳累程度明显要比在山上时更甚。 「北凉王徐骁离京,虽带走世袭罔替,但两辽根基被朝廷彻底拔除,这次是宰相张巨鹿亲手督办,以后的北凉变成了真正的无根之萍。」 「王朝版图改制进入正轨...」 「陛下对离阳新历颁布还在犹豫观望,两禅寺的李当心应该会很快入京城...」 「还有就是钦天监的异常...」 说到这里,赵丹坪顿了顿,他抬头望向兄长,犹豫片刻后开口:「那柄剑...真的落入到那位殿下手中?」 掌教大人微微颔首。 赵丹坪心头微震。 「龙虎山以前是什么样,以后还会是什么样,不管是佛门里的李当心,亦或是武当山的那位年轻掌教,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便是,天师府依旧是道教祖庭。」 「至于王朝内部...丹坪,兄长相信你的眼光,以后就由丹坪在京城那边好生处理便是。」 看着大哥那满脸恳切信任的神情,赵丹坪苦笑不已。 这些年在太安城的赵丹坪自山上走到山下,体会到了别样的天道人间,那颗向道之心并未因为变得尘埃沾染,反而是逐渐通透如意起来。 玉皇殿里气氛算是比较融洽。 龙虎山天师府能够数百年时间占据着道家祖庭的名号,其内部虽然偶有分歧,但总体上来说也算是融洽自得,尤其是占据高位的这几位赵家天师,本就是同根而生,所修之道不同,但殊途同归。 不然,赵希抟这位天师又如何会跑到那北凉王府收徒弟? 「丹霞,对于那位殿下,你如何看?」 老天师赵希翼这时忽然开口。 而原本吊儿郎当在抖腿的布衣老头赵希翼这时也来了兴趣。 赵家这个小家伙,这次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押宝在了轩辕敬城身上,如今这徽山虽然已没有当初的盛况,但自扫枕席后的轩辕家还有着根基存在,若是轩辕敬城能够度过这关真正入到陆地神仙,而且还是数百年来极为少见的儒家神仙,那陆泽这局绝对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主坐上,掌教大人赵丹霞收敛笑意,眉头蹙起,许久后认真开口道:「这位殿下...是个运气很好的人,而且心很大,眼光很远,手腕很老练。」 赵丹坪眉头蹙起,细细思索兄长的这番评价,没有想到他对于那位赵家殿下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他这些年虽然在太安城待的时间很长,但对于身份极为特殊的陆泽也只是限于听说过,赵丹坪跟那位出身两禅寺的病虎杨太岁,关系算不得好。 只是陆泽这趟出行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尤其是最后在龙虎山上取走那柄天问剑,这柄象征着离阳天子之剑在龙虎山蛰伏了数百年,最后竟然选择了陆泽这个年轻人,其中意味着什么,人们不由得深思。 难怪陛下这段时间会时常走神。 世人皆知如今陛下赵淳与皇后赵稚之间亲密如新婚般的关系,四皇子赵篆与那位严家千金严东吴也已经订婚,正在皇后娘娘为这个心爱的儿子做势的时候,外面的陆泽却接二连三的闹出大动静来,引得整个太安城的气氛都变得诡谲异常。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则帮。」 只见赵丹霞与赵丹坪相视一笑,兄弟二人显然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 陆泽并未因为龙虎山天师们没有下重磅赌注在自己身上便气馁,这样小赌怡情的方式对于此时的陆泽来说已经算是不错。 这时的陆泽正踏在徽山玉石阶道上。 地上四处可见片片暗澹的色彩,后面几天的大雨还是没有将那日的血腥冲刷干净,轩辕敬城的狠辣手段不仅仅体现在他弑父杀兄灭祖上,整个徽山在那天都经历了血雨腥风的考验,死去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背后中的招,人心的阴暗被不可避免的放大。 所以如今剑州江湖上,把这位轩辕家嫡长房管家叫做「轩辕灭城」。 不单单是对于其本身武道实力的敬畏,还有便是惊惧与这位读书人的心性狠辣,以往的人们都绝对这位只知读书的书呆子有辱轩辕家门楣,可到现在,人们又开始觉得轩辕敬城手段过于毒辣。 这便是人心的奇妙之处。 「殿下还愿如此光明正大的上我徽山?」 「如今外面对我的称谓可不算好听,别连带着连累了殿下。」 小院石桌前,中年儒士面容苍白不见血色。 那记暗含天劫的怒涛惊雷对于轩辕敬城的影响不可谓不大,除却耗费了他相当多寿命之外,对其气海的摧毁同样极为严重,若是不能在气海完全停滞前跻身陆地神仙境,那以后的轩辕敬城怕是真正只能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陆泽接着泛着香气的热茶,和煦微笑道:「轩辕先生所行之事本就是理所当然,而且你这位始作俑者看起来都不在乎外面的看法,我去在意那种东西作甚?若是这种东西有意义,那么徐骁早就被吐沫星子淹死,我家大师傅身上都要被瞪出好些窟窿出来。」 轩辕敬城哑然一笑。 陆泽四周打量一番,开口笑道:「今日怎不见青锋小姐?据说青锋小姐在徽山上温酒可是一绝,那日可是还想着与我一块去太安城。」 话音刚落,轩辕青锋端着木盘鸟鸟而出,上面赫然放着酒壶酒盅。 而令陆泽眼前一亮的还是这位身姿轻盈的轩辕青锋竟是身大紫衣袍,陆泽没忍住露出笑容,难道这姑娘那天还真的把我的建议听了进去? 姑娘落座于二人中间,开始温酒。 这时,轩辕敬城神态莫名。 「答应殿下的东西,很快便会一一奉上。」 陆泽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的徽山应该很不太平,我知晓先生有足够能力解决这点问题,但想来我那些在太安城的兄弟们都知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保不住会有刺客前来徽山,所以,我特意留下个人。」 陆泽挥了挥手。 有位布衣男人、神情木讷的走出。 轩辕敬城眯着眼睛,显然察觉到了这人与五竹之间的相似之处,但这个布衣男人明显没有五竹那般强大,他默默点头:「谢过殿下好意。」 徽山的凉风吹拂院中枯树。 陆泽手扶下巴,轻声开口:「李淳罡当初在乾州说的,的确有道理,如今的江湖确实没有什么意思,敬城先生是个有意思的人,所以我想让你活下来,能够多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走啦走啦。」 「本想再去趟武帝城来着,可惜去不成喽。」 「轩辕姑娘,你要与我一起走嘛?」 轩辕青锋面色铁青。 陆泽哈哈大笑离开。 492:没有这把剑,我也可以坐到那个位置 原本陆泽是打算出了剑州后,便去往临东海而建的武帝城,见识下那位「天下第二」王仙芝的绝世风采,顺带看看有没有机会上到那满是天下名剑的城头,薅几把名剑下来。 只是无奈,陆泽在这一路上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在太安城的那两位师傅都已经发了信,若目前陆泽还不愿回到太安城,那也得先回到上阴学宫去,至少不能再在外头悠闲的转悠,更不可去那武帝城。 世人都知晓武帝城王老怪的规矩,登城门失败者需要将手中兵刃留在城头。 若是陆泽手中那柄天问剑阴差阳错的进入到这般行列当中,那估计这二位师傅吐血的心都有,身在太安城多年的韩生宣与杨太岁,更为知晓这柄帝王之剑蕴含的种种深意。 而且外面许多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位离阳的年轻殿下身上。 「那位曹长卿已经把殿下放在了他的必杀榜单前十位。」 「虽然北凉与这位西楚棋待诏之间的关系同样糟糕,但离阳此番在乾州边境策划的刺杀触怒了曹青衣的逆鳞,因为这番刺杀当中用来垂钓的鱼饵是他寻找多年的西楚亡国公主。」 龙虎山后山一处清凉庭院里,陆泽浅饮杯中茶水,对面是位衣着正黄色尊贵道袍的中年道人,天师府宗室嫡系可穿黄,而陆泽身边这位赫然便是四大天师之一的赵丹坪。 自太安城而来的赵丹坪知晓最近王朝内发生的诸多事情。 陆泽从襄樊城出来以后便一门心思的想要游山玩水,很多大体上的消息都是来自于大师傅韩貂寺那边,但论其中细节程度,自然比不得从太安城而来的天师赵丹坪。 陆泽闻言,摇头一笑,开口骂道:「曹官子可是大人物啊,没有道理把目光放在我这个后辈身上的吧?他若是想要找回场子,尽管去找我那位大师傅,或者是寻赵勾的麻烦。」 赵丹坪对这位殿下饶有兴趣,先前掌教兄长评论的那番话,现在看起来,的确很是准确。 「据说那位名叫姜泥的亡国公主浑身皆是天下至纯至粹的剑意,老剑神李淳罡倘若真的收下了这位徒弟,没准天下未来还会出现艳绝于世的女子剑仙,曹长卿明显看出来殿下在乾州那局的狠辣之处。」 赵丹坪心头泛着感慨,他也是在后来才知晓这场围杀曹长卿的局,把北凉世子连带着框进来,并不是京城里那位帝师元本溪的手段,黑衣杨太岁本想将陆泽尽可能的掩盖住,但后面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差池,传出了陆泽才是这番刺杀的真正钩织者,吸引了旧西楚的仇恨。 「殿下选择先回上阴学宫极好。」 「如今太安城里以老太师孙希济为首的八国旧臣,尤其是旧西楚国臣,对于殿下的好感度欠奉,这些人里,有很多都把那位亡国公主视为西楚最后的希望...」 听着赵丹坪的话,陆泽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八国遗老,个个恨北凉恨得牙痒痒,可他们又能奈何得了北凉王?充其量只是在朝会的时候故意恶心下,听说这次徐骁入京,在宫门前把位老臣当众打了个半死,那些遗老屁都不敢放一个。」 赵丹坪神情平静的回答:「那位被北凉王用刀鞘打了个半死的员外郎,至今还躺在病榻上不能下床,但其清誉名声却在王朝扶摇而上,朝堂不少人都在夸其为国之肱骨忠臣贤良,要知道,这位员外郎在月前还被清流们参了个作风不正。」 陆泽望着龙虎后山略显清冷些的景色,嘴角扬起丝丝的嘲讽:「这就是如今离阳有趣的地方,所谓名声就是进阶最好的那架登天梯,尤其是在有关北凉的事情上都演变成了一种政治正确,渍渍渍,真是...」 赵天师连忙咳嗽两声,同时给陆泽递过来了个眼神。 这个话题 明显不是个可以讨论的点,只是令赵丹坪有些意外的是,面前这位殿下刚刚才在乾州让那位北凉世子栽了个天大的跟头,如今话语之间似又有些在维护那边。 「这是两码子事。」 陆泽起身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他对于这便宜老爹过分的敌视北凉可以理解,因为当年的赵淳便是生活在徐骁的阴影里,但他老是想着所谓的天下英才入我手,对那些八国遗老过分包容,乃至旧党在离阳形成了真正气候,雪中原着里曹长卿复国,那老太师孙希济便是叛军里最主要的骨干。 「如今太安城那边与北凉那位小人屠之间的联系...有些紧密。」 陆泽与这位天师赵丹坪推心置腹了许多心里话,后者犹豫片刻后还是说出来寥寥几人知晓的隐秘事,这也是赵丹坪临出京前才隐隐知晓的密事,皇帝陛下明显不想这件事情受到外在的影响。 陆泽默默点头,眼神望向北方。 随着徐骁这次入太安城敲定下来了世袭罔替,那陈芝豹在北凉的位置便会有些尴尬,皇帝赵淳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过这位自春秋闻名的白衣战仙。 「陈芝豹...想做蜀王?」 「可惜哈...我还是更想让你留在北凉与那位喜欢装纨绔的世子斗法。」 陆泽在心里呢喃自语。 赵丹坪这时忽然开口:「敬城的事情,谢过殿下。」 整个龙虎山上下都与那位中年儒生关系不错,其中最要好的还是这位赵丹坪,陆泽笑道:「不必多谢,我与徽山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赵丹坪摇了摇头:「买卖何尝不是种情谊?」 ....... 陆泽一行人终还是踏上了离开的道路,随着硕大的船筏自青龙溪顺流而下,龙虎山四位天师在山门前遥遥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神态各异。 掌教赵丹霞脸色温和。 「如今离阳王朝气数变幻不定,这位殿下身上的气运却是日日累积,恐怕会到达个极其骇人的地步,只是不知他在后面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 赵丹坪站在兄长的左手边,面色略显凝重,这位常年于太安城的清词宰相无疑对局势变幻更为敏锐,这次北凉的世袭罔替只是个,王朝六大藩王心思如何,沉寂在离阳境内的八国旧臣,以及如今那渐渐浩大起来的江湖气运,春秋国战落幕后的平静有着被打破的迹象。 赵希抟依旧是丝毫不在意形象,身上古朴道袍沾染着泥点与污渍,脚上那布鞋略显湿漉漉,看样子是刚刚才抓鱼回来,赵希抟自顾自的滴咕着:「老子好不容易才忽悠我那徒弟跟着去抓鱼,不然今日怕不会又整出点事情来,唉,赵家与徐家的情分自世袭罔替后已尽,以后便只是离阳与北凉。我这个宝贝徒儿不知道未来能不能给我养老送终哟。」 船筏上,陆泽高高举起右手,对着渐行渐远的龙虎山挥舞。 这处道家祖庭对于陆泽来说是当之无愧的福地,身处龙虎山的陆泽感觉心神皆宜,难怪那位赵家老祖宗赵黄巢会选择在此地幽居百年时间,天师府里面的外姓人不算少,但唯独赵姓稳居天师之位,不是没有原因。 身边的慕容梧竹好奇问道:「我们都已经走了这么远,拐了好几道弯,天师们难道还能够看见我们吗?」 陆泽抬手在她光滑如玉的额头上弹了弹,笑道:「哪怕看不见,也得给这几位天师告个别嘛。龙虎山如今四大天师都是厉害人物,保不住哪天就又会有真人飞升,到时候再想打招呼就难咯。」 陆泽接着转过头,对鱼幼薇挑了挑眉,询问道:「累不累?」 原本鱼幼薇怀中抱着的白猫武媚娘现在到了陆泽脚 边小憩,而胸怀状况的鱼娘子此刻怀中抱着的乃是柄黑色剑鞘包裹的长剑,赫然便是那柄天问。 鱼幼薇只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望向陆泽的眼神里满是幽怨。 陆泽止住笑意,认真道:「不是我故意折腾你,这把剑的确不能整日待在我身上,在那处神秘潭水里待了数百年时间,忽然出世的天问剑就好似个初识禁果的半大小子,得稍微克制下才行,而且是这剑自己选择了你。」 慕容梧竹宛如捧跟的一样,在旁边点了点头。 陆泽刚开始的时候是想要让这更把自个当成侍女的慕容梧竹来捧剑,只是可惜那天问剑对这个足以登上胭脂评正评的美人并不感冒,反而是在鱼幼薇那边的时候不闹腾。 鱼幼薇握着这柄极其特殊的剑,只感觉远没有抱着武媚娘的时候舒服。 陆泽与众人诉说着上阴学宫里的一切,这时的他也有些怀念起在学宫里无忧无虑的日子,整日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完成课业,没事的时候与妙龄女学士下下棋谈谈人生理想,出了学宫以后的世界显然是调转了个头,阴谋诡计、尔虞我诈、暗中刺杀纷涌而至。 ——啪! 只听见不远处再度响起落水声,船筏上众人俨然习以为常。 出了龙虎山以后的陆泽便遭遇到连番刺杀,陆泽没有兴趣了解这是北凉拂水房的人,还是离阳赵勾的自己人,蒙眼的五竹化身死神守卫着这艘船筏稳步前行,这个世上没有比五竹更为可怕的杀手,陆泽深深的明白这点。 不管是与李淳罡的斗法,还是后面围杀轩辕大磐,都不算是五竹的看家本领。 这位机器人在雪中世界最为得天独厚的一点是在他身上没有半点气机存在,宛如鬼魅般的五竹是最为顶尖的刺杀者,同时也是最好的守护者,再加上陆泽脑海里不为人知的傻妞的存在,想要悄无声息的刺杀陆泽,难于登天。 慕容桐皇这时来到陆泽面前,开口道:「我不想去上阴学宫,我可以去太安城吗?」 慕容梧竹一脸焦急的拉着弟弟,后者面色未改。 陆泽笑道:「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是打算把你姐姐带在身边,恰好我大师傅到了剑州边境在等着,到时候你便随着他一块去太安城吧,我可以给予你一定的帮助,但能够在那边混成什么样子,还是得看你自己。」 慕容桐皇躬身,久久未起。 陆泽在临行前问过姐弟俩要不要回趟慕容家,但却得到了二人的一致反对,似乎都不想要再回到那个家里去,十几年压抑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惊变如重生。 船筏很快便换成了马车,迅速来到了剑州在东北方边境,只见有队人马正停靠在官道之上,为首白马上是位身着红衣着黑披风的苍白男人,男人望见陆泽瞬间便迅速下马,恭敬行礼:「老奴见过小主子。」 众人这时齐齐下马:「参见殿下!」 陆泽快速将面前大师傅扶起,面对着无数人为之惊惧颤抖的人猫韩貂寺,陆泽心里只有说不出来的亲近温暖:「大师傅,自己人不必多礼的哈。」 说罢,陆泽让后面众人起来。 他转过头朝着鱼幼薇挥了挥手,右手拿起后者双手递来的天问剑,古朴黑色剑鞘在阳光下泛着澹澹金色,哪怕是那神秘蛟鲵化身而成的剑鞘也有些掩盖不住剑锋的尊贵与锋利,这柄象征着天子的古剑正渐渐显露其狰狞。 拿起剑的陆泽直接朝着面前大师傅递了过去。 韩貂寺愣了愣,摇了摇头:「不合规矩。」 陆泽轻声开口:「规矩也是人定的,这是徒弟的剑,当师傅的难道就不能拿起看看?」 韩貂寺微微颔首,这才郑 重的接过这柄只存在于离阳皇宫典籍里的神秘天子剑,刚一拿起,韩貂寺便感觉手中传来剧烈颤抖,这柄古剑显然感受到了什么,不能接受被身为离阳奴才的人握住。 陆泽神情平澹:「是我选择了你,不是你选择了我。」 「如果你还是想有着自己的意识,那我现在干脆便折断了你。」 韩生宣眉头皱起,刚想开口却被陆泽止住。 只见陆泽笑容和煦,极具感染力,阳光下的年轻人有着难以形容的自信:「大师傅,哪怕没有这把剑,我也可以坐到那个位置上。」 很快,剑鞘当中的嗡鸣声渐渐小去。 493: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们相处 自地势起伏极大的剑州而出后,前方的道路只有一片片的平原,人的视野不由变得开阔了起来。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出了剑州以后感觉周边还是有些冷清,大师傅,应该是你把那些尾巴都给吓走了吧?」 陆泽玩笑开口。 在与大师傅汇合以后的一行人便再没有遭遇过哪怕一次的刺杀,甚至那些在暗中负责监视的人都停住了打量的目光,迅速隐退而去。 一方面是在平地之上不利于刺杀以及监视,而更加重要的原因还是在那长长队伍的最前列,有一人叫做韩生宣。 韩貂寺。 这三个字的分量要比许多人想象当中更加的沉重、血腥。 这位以指玄杀天象闻名于天下的离阳大内宦官统领,在这些年的武评榜上从未掉下过前十,把怕是北莽江湖都流传着三千红丝剥人面的传说,北莽那位女帝曾感慨其南北王庭数万宦官加起来竟都比不上那位红衣韩貂,由此可见这位离阳在太安城明面上最大守护神的真正实力。 「殿下身边那位蒙眼黑衣,是个厉害人物。」 韩生宣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身边同样骑马的陆泽赞叹说道:「这应该是位天下最顶尖的刺客,有他在,老奴便能够稍稍放心殿下在外头的安危,只是这次殿下闹出的动静太大,令许多人心里都感到不安,包括太安城里也有诸多贵人们不太乐意看见殿下势大。」 腰间系着的那柄天问剑这时已老实不少,陆泽微微颔首,双腿轻驾马背,所行速度并不算快。 因为队里有一大批人已经去往了那徽山牯牛大岗,作为第一批人去接手轩辕家问鼎阁武道秘籍,这种东西陆泽不太在意,但却是江湖人最为看重的东西,稍微有些的秘籍丢下去就能够引得池水里的鱼儿翻涌奔腾,北凉那座听潮武库便是借此吸引了诸多江湖人为鹰犬。 「太安城那边的事情,只能够让殿下自己来解决。」 韩貂寺眼眉低垂,作为离阳赵家最为忠诚的看门狗,这些年的韩生宣明面上依旧是同样角色,但实际上已经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圣卷,根本原因自然是当年他私自出宫接引了那位私生子回到太安城,虽然当时的皇帝赵淳也有意接回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但韩生宣的主动行为还是坏了规矩,用了一大半与离阳皇帝间的香火情。 如今的韩貂寺可以在外面残忍杀伐,可回到太安城后,却半点不能插手这些主子间的争斗。 所以陆泽才有了那位二师傅杨太岁。 「大师傅不必如此说话,这些年你与二师傅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以后自然是由我来跟太安城的那些人打擂台,只是怕这些人绑在一块不够我打的啊,那几位皇兄还没有隋珠那丫头嘴皮子熘,估摸到时候也是要回家找大人哭鼻子。」 陆泽眺望着太安城的方向,似乎隐隐能够看见不久后这座离阳帝都的平静被打破,涌动暗流冲到明面之上,到时的天下局面同样会发生巨大改变,他呢喃自语道:「不知皇帝老子还有那位皇后娘娘到时又会如何选择?王朝延绵?夫妻阋墙?渍渍渍,人心这东西可是复杂的很。」 这时的陆泽忽然笑出声来,转头对着大师傅开怀道:「现在看起来,我的存在当真是天大的麻烦,尤其是自上阴学宫出来以后做了这些事情,真替我的敌人们头疼啊,杀又不好杀,可留着的话也是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韩生宣依旧是沉默不语,只是这位宦官的嘴角却稍稍扬起几分弧度。 显然觉得陆泽刚刚这番话,很有意思。 ...... 「殿下。」 「外头那位...就是...传说当中的人猫?」 回到马车,慕容梧竹没有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之前的鱼幼薇倒是见过韩貂寺,可她又哪里敢在马车里与慕容梧竹这小姑娘谈论三大魔头之一的人猫? 陆泽笑着的点了点头:「对啊。」 自从与陆泽真正熟络下来以后,慕容梧竹便展现了她心性当中稍显雀跃的那面,虽然有时还是会害羞的脖颈间充斥粉红色,但与刚开始时候比起来已是判若两人,反倒是看似没有那么多烦恼的鱼幼薇,偶尔的时候会显得有些孤单落寞。 陆泽知晓其中原委。 慕容姐弟这些年心头压着的大山是轩辕家,而随着轩辕大磐在大雪坪上身死道消,姐弟二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喜极而泣;而鱼幼薇的情况又有些不同,这位妙人还是有着孤零零漂浮在尘世间的孤零感,尤其是现在距离那座上阴学宫越来越近。 陆泽倒是没有多安慰鱼幼薇什么,有些时候,还是得自己渡过心头的那道坎。 只见陆泽一巴掌拍在鱼娘子的那瓣翘臀之上,忽然把伤春悲秋的鱼幼薇从情绪里拉扯出来,女子美眸里充斥着浓浓的恼怒,似乎在发出无声的质问。 陆泽见状,哑然一笑:「咳咳,没什么事,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鱼幼薇依旧瞪着他。 而在旁边全部看见的慕容梧竹这时则是小声开口:「殿下,你这打招呼的方式...不太算君子哦。」 陆泽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啊,哪怕是咱们两天半以后就要到达的那座天幕山,坐落在其中的上阴学宫,里面所谓的文人学士大家子弟里也有很多都称不上君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腹中才华千万斤,不及胸前四两肉,所谓学问高低,不代表着为人做派,更何况里面有着真正学问的学士少之又少,只有寥寥几人。」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过艰难险阻考入学宫只是,甚至顺遂的从学宫结业入世也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许多学子来说,这大考便是能够决定他们未来一生的东西。 陆泽一行人的到来还是引得诸多人注意。 轩辕敬城于大雪坪之上引得天雷降世的消息迅速从剑州传遍离阳的大江南北,天幕山的上阴学宫自然第一时间便知晓此神异之事,士子们饱读圣贤书,对于传说当中儒家少出的武道神仙更是心生向往,据说那位轩辕敬城展现出来的神奇道法已然触及到陆地神仙层面。 只是可惜,那位读书人在那日施展出的手段过于血腥,尤其是有悖儒家纲常伦理的弑父杀兄,上阴学宫里有不少人都极为震怒,表示轩辕敬城此番大逆不道之举已属非人,陆泽在徽山之上携符甲之势上山的画面也渐渐传阅出去,学宫里对徽山的讨论声不算小,却未有人敢当面发表对陆泽的言论。 如果是骂徐骁、骂北凉在离阳属于某种畸形的政治正确,但在离阳骂赵家,那就完全属于找死。 身份这种东西,似乎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显得极为重要,正如雪中原着里的徐凤年可以在离阳地界横行,那些藩王权贵也不敢动用真正的势力去谋杀这位北凉继承人,不就是因为他有个牛哄哄的老爹?如今的陆泽在某种程度上也享用着相同的身份便利。 「大师傅,你送到这里便可以了,带着东西回去吧。」 「那位叫慕容桐皇的家伙,不用去管他,捎带到太安城便足够,以后能够发展到哪种层面,就看他个人的造化,救了他一命,又给足了他大舞台,戏子有没有足够本事唱出好戏,看自己喽。」 「您与二师傅安心的等着我回去便是,估计过段时间我会回太安城,毕竟帝都里有不少人都想要看看那把剑,尤其是在我手里的那把剑,正好顺了他们的心意,不然整日睡不好觉,多难受。」 「还有我二师傅那边...」 天幕山脚下,陆泽与临走的大师傅韩貂寺说了许多的话。 红衣宦官脸上充斥着清晰可见的感怀,似乎惊叹于被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小主人成长如此迅速,不觉间连他与那位杨太岁都渐渐成为了这位小主人的附庸,帝王气象正渐渐显露,气吞万里如虎。 「老奴知道了。」 目送着韩貂寺一行人缓缓离开,良久后的陆泽带着鱼幼薇与慕容梧竹上山。 「你父亲的墓地应该在天幕山后山西侧那天元陵墓里,等到办理完入学的诸多事以后,便可以过去祭拜,幼薇你的音律与杂学其实都所学颇深,足以在学宫里面担任个小讲师。」 陆泽对着神情恍忽的鱼幼薇说完,接着望向另一边白裙飘飘的慕容梧竹,后者已渐渐流露出胭脂评正评美人的绝美风采,白裙飘动,气质鸟鸟,她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我想在殿下的那道竹楼旁边建个小房子,到时候伺候殿下。」 陆泽闻言,神情不免古怪起来:「你也要入学宫去学东西的啊。」 「我知道啊,可是这两者之间并不影响啊。」 谈话间,陆泽几人来到上阴学宫的正门处,今日负责值守的望见不远处那两位无比动人的女子,稍显走神,许久后才缓过神来,看着陆泽背影极为熟悉,了然后惊呼开口:「是...那位殿下回学宫了!」 陆泽的回来引起了上阴学宫不小的震动。 一方面是这次他身边多了足足两位美艳动人的女子,一位身姿婀娜,怀里抱白猫,一位转眄流精,光润玉颜,一位便是人间绝色,更何况是风姿不同的两位美人站在一块。 而更深入的原因还是陆泽的身份在学宫里渐渐为人所知,尤其是他这趟出行实在闹出了太多的事情,面对这位小师弟,很多人此时都不知该如 何再去相处。 「唉。」 「本来打算与普通人的身份与这些师兄师姐们相处,没想到真正身份暴露出来以后,换来的却是疏远,可惜,可叹啊!」 鱼幼薇神情格外古怪:「此人言否?」 ...... 意林湖,竹林前。 有位手持古剑红螭的女子冷澹的站在此地,鱼幼薇已带着慕容梧竹经办入学的各种手续,这时的陆泽挑了挑眉头,似乎没有想到这位会等在此地,他直接开口道:「有事?」 原着里的赵楷对北凉二郡主徐渭熊一见钟情。 陆泽对这位才华冠绝学宫的女子同样很是欣赏,但若是说喜欢二字便有些过,二者之间的身份便注定了对立的那面,徐渭熊眼眸盯着陆泽,轻声道:「你是离阳皇子?」 陆泽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他歪着头,忽然开口:「你是北凉郡主?」 徐渭熊沉默。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94:卿本佳人,奈何... 意林湖畔,竹楼前的气氛略显古怪。 手持古剑红螭、胭脂评副评榜首的徐渭熊眉头微微皱起,这位冠绝上阴学宫的女子本就是心思聪颖万分,陆泽刚刚的那番话很明显引起了她的心思变化。 徐渭熊默默想着上次姜泥在乾州官道上身份的忽然暴露,这位西楚亡国公主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牵扯曹长卿的那根线,使得这位曹青衣不得不提前入了陆地神仙的伪境。 一入伪境,再难触真。 那位号称收官无敌的曹长卿,竟在乾州吃了记天大的闷亏。 今日的阳光很是和煦,阳光透过翠绿的竹林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照的人脸上光与影交加,呼呼风声与鸟鸣声交相辉映,竟显得此地更是安静几分。 徐渭熊打量着对面笑容温醇醉人的年轻男子,她的眼神略显凝重,之前本已经把这位棋艺惊人的神秘年轻人放在了个奇高无比的位置,却没有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不仅仅是徐渭熊。 甚至北凉王与那位李义山都低估了他。 离阳接连两任皇帝皆是精明强干的帝王。 虽说这些年太安城对于徐家的猜忌与手段层出不穷,但两家之间从春秋时累积下来的情分还在。 对于已经获得世袭罔替的北凉来说,在两辽根基被彻底拔除以及与离阳情分用尽以后,凉地三州便会成为一座真正的孤岛,而扛过北凉大旗的世子徐凤年,未来的真正对弈之人很有可能便是面前这位乘风起势扶摇而上的赵姓年轻人。 徐渭熊在北凉王府最为敬重的是那数十年久坐于听潮阁上的李义山,这位北凉定海神针很快的给出了对于陆泽的评价,那封自北凉快马传来的密信早早便被送到了徐渭熊的桉前。 信中,只有四字。 「此子,必杀!」 陆泽似乎察觉出来了对面才情绝艳的二郡主心思,哑然一笑:「若是你是来叙旧、或是下棋的,尽管来里面坐着,如果是想说些有的没的,想要替北凉那边好好探究下我,那还是算了吧。」 「毕竟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们能够掌控的了的。」 沉默许久的徐渭熊终于轻笑出声:「堂堂离阳朝的皇子,也是小人物?」 陆泽坐在竹楼前的那石凳上,望着面前棋盘干净无比,想来是杨柳筝那丫头时时打扫。 百无聊赖的陆泽又手扶着下巴,抬起头打量着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徐渭熊,语气轻缓开口,却使得对面女子身体变得稍稍僵硬:「我虽说是私生子,可也是姓赵。但你本就不姓徐,为何铁了心要把自己的命给交代出去?好好活着不好吗?」 徐渭熊忽地转过头来,眼神里充斥着宛如万年玄冰般的冷漠:「你什么意思?」 陆泽低头摆弄着棋笥子娄里的黑白棋子,没有理会对方忽然展现出的强烈敌意,继续开口道:「北凉王徐骁共育有两女两子,徐脂虎、徐渭熊、徐凤年、徐龙象。」 「钦天监那位老监正与我关系不错,曾在一次醉酒后与我坦言过,徐家这脉子嗣当中应只有三人才对。嫁入江南道连克三夫的徐脂虎是长女,这点母庸置疑,继承北凉王旗的徐凤年更不用多说,而这次在龙虎山上,我恰好见过那位徐龙象。」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人,怕是到如今还没有忘记那桩京城白衣桉。」 陆泽摇头道:「今日本就不是为了争辩过往种种,正如我最开始所言,大家本就是立场不同。不然,你又为何会在北凉王府长大?那位小人屠陈芝豹虽说是你真正的杀母仇人,可徐家又干净到哪里去了吗?西楚兵圣叶白夔的幼女,明面上是北凉二郡主,实际却是被培养出的北凉死士?」 陆泽摊了摊手,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世上说不清的账太多太多,大家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头来啊,还是要看各自拳头的大小。」 徐渭熊再度沉默下去。 她没有想到陆泽竟知晓如此之多的隐秘事,同时真正身份被戳破还是对性情冷澹的徐渭熊造成了不可避免的影响,唤起了藏匿在她心田最深处并不愿再回想起的往日记忆烟云。 「不得不说,这北凉真是有着股子无形魔力。」 「你徐渭熊甘愿成为死士,要报王妃吴素的养育恩,替徐凤年去死;而那亡国公主姜泥嘴里喊着报仇,可这些年明显把那座王府当成了她的第二个家;剑九黄为那位被北凉铁骑踏死的师兄西蜀剑皇,去到北凉王府报仇,最终却又成为了世子殿下的马夫,甚至为了徐凤年学武,甘愿到了那座武帝城。」 「还有...」 陆泽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而很快,徐渭熊手中红螭已然出鞘,直勾勾向着陆泽,女子眼眸里泛着冷光:「你休想摇动我心。」 陆泽毫不在意面前泛着冷光的古剑,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指的动心...咳咳...是哪种?」 很快,鱼幼薇带着慕容梧竹前来竹林。 二位女子身边原本有着诸多师兄们陪同,但却没有敢靠近这片竹林的,以前的时候是因为此地乃北凉郡主徐渭熊的住所,而眼下成为了陆泽居住地,这些身份不低的士子们更是不敢胡乱靠近攀关系,生怕给旁人以及学宫祭酒们留个攀附权贵的印象。 当然,内心如何想的,那就不得而已。 慕容梧竹深吸一口凉气,这位才加入学宫便赢得了好几位祭酒喜爱的姑娘,眼睛眨个不停:「鱼姐姐,这位英姿飒爽的...莫不是那位徐家二郡主?」 这时的徐渭熊已经收剑离开。 今日前来竹林的这场无形棋盘对弈,被诩为纵横惊天下的徐渭熊竟又输了个精光,甚至要比那场当湖十局连败加起来都要惨。 常言棋盘如人心。 可人心的诡谲复杂,又岂是这十九道纵横能够比拟的? 「殿下,出什么事情啦?」 陆泽望着徐渭熊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卿本佳人,奈何...」 495:夜晚,竹林,旖旎 鱼幼薇以及慕容梧竹两位轰动学宫的女子,入学并未出现什么差池。 鱼幼薇父亲鱼楚墨当年本就是上阴学士,而且在学宫里名声不浅,以棋道及篆书闻名,西楚亡国后回到学宫,不过两年半的时间郁郁而终。 这次入学,甚至有名老祭酒从半隐居里走出亲自接待了鱼幼薇,后者展示出来了于音律以及杂学之上的惊人天赋,尽管在这路上的鱼幼薇时常担心她如今的水平,但临到学宫以后,我们的鱼大家却展现出曼妙身姿之外傲然的地方。 「大家之范,足以为师矣。」 老祭酒先生这句赞叹得到了诸祭酒先生们的一致肯定。 所以此时虽不是招生时分,但鱼幼薇还是顺利的入学。 而被慕容家族当成中兴之望的慕容梧竹,学识同样不浅,再加上是陆泽带来的,学宫便干脆破格一块给收了进来,老祭酒看着风采不同的两位佳人,捋着胡须,眼里带着赞叹。 只是那位目盲士陆诩这次却并未跟着一块上山,而是在山下那座人烟稀少的小镇里租了处极小的院子,竟干起来了与在青州太平巷里同样的事情,在街道口摆上棋盘,于这天下士子心生向往的天幕山下,做起了赌棋的营生。 「殿下。」 「如今陆诩还不想去到学宫,我想在山下再看看。」 陆泽没有拒绝,反而很是欣赏陆诩这种在人生重要节点前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的处世智慧,这一路上的陆诩话是最少的那个,但他绝对是除却陆泽之外想的最多的那个。 两具符甲红甲也跟着留在了山下。 「殿下与那位北凉二郡主好像关系并不怎么好。」慕容梧竹背着个小包裹来到陆泽身边,抬起头打量着面前这简朴但自然的青绿色竹楼,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似乎对未来这段时间的住所很是满意。 说来奇怪,这位性子娇柔的姑娘竟半点不怕被身边这位殿下吃干抹净。 禽兽与禽兽不如? 这是个问题。 陆泽很是诚实的点了点头:「确实。」 那位自幼在北凉王府长大的西楚叶家女儿,似乎已经把死士当成了她最终的身份归宿,儿女情长自然很难触动到徐渭熊的内心,不久后的将来,手持红螭剑的女子还是会如同原着中一样站在那位小人屠面前,完成死士的使命。 陆泽很是自然的接过慕容梧竹手里的行囊,对着貌美风姿宛如清水出芙蓉的女子笑道:「你们姐弟二人这辈子的愿望就是好好活着,可有些人的愿望就是想要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死得其所?」 慕容梧竹眉宇间带着不解。 另一边,白猫武媚娘同样快速从鱼幼薇发紧的怀里钻了出来,猫鼻子很是灵敏的武媚娘,那双煞是可爱的大眼睛似乎发出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意林湖,小心翼翼迈着猫步朝那边走去。 鱼幼薇见状,粗了蹙眉头,想要上前抱回。 她对于这片意林湖畔自然也听说过,最初时乃是那位黄三甲的住所,湖泊当中各名贵鲤鱼均是自天下五湖四海汇集而来,如今初来乍到,还是少生事端为好。 但陆泽这时却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不用去。」 停在原地的鱼幼薇「啊」了一声,转过头来询问道:「为何?」 「因为武媚娘这个笨猫根本就抓不到鱼,整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踩奶一无是处。」 听着陆泽的这番回答,在诸位祭酒以及无数学宫士子眼里气质格外冷冽的鱼幼薇,忽然笑出生来,引得胸前那两座巍峨山峰在花枝乱颤,极为动人。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nyuanapp】 陆泽自顾自念叨了两句太沉太累。 许久后的鱼大家才止住笑声,她望向陆泽,语气中带着雀跃:「好看吗?」 陆泽神情古怪:「不应该是问...好摸吗?过来过来,殿下我好好丈量下鱼大家的规模,怎么感觉这一路看过来竟还有所成长?唉,女子太过劳累也不好啊。」 慕容梧竹低头,有些轻松...跟自卑。 不久后,喵喵喵骂个不停的白猫武媚娘浑身湿漉漉的回到竹林。 ....... 入夜后的上阴学宫依旧灯火通明。 陆泽自然没有那些士子们苦心备考的烦恼,皎洁净白如霜的月光洒在竹林间,早早便用完晚膳的陆泽躺在那架老竹藤摇椅之上,腿上是正张着深渊巨口在打哈欠的武媚娘。 「梧竹已经睡下。」 「这丫头嘴上说着不困不累,可显然是个没有在外面经历过风霜的女子,吃完饭后便乏倦缠身,那位慕容桐皇是个对自己够狠的角色,就如此去往了那座水深万丈的太安城,慕容姐弟二人面容极为相似,但这心性却又是天差地别。」 旁边石凳上的鱼幼薇轻声细语的与陆泽说着话。 月光照耀在女子脸上,竹楼外面摇曳的几盏烛火映照着鱼幼薇曼妙的身姿与白俏的脸颊,陆泽歪着头欣赏着身旁美人,轻声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慕容桐皇想要登台唱戏,我便给他个足够大的戏台子。你若是想在学宫住下,那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若想出去转转,等我回来,咱们应该有很长时间能够细谈人生,度过这寂寞的漫漫长夜啊。」 鱼幼薇脸上泛起浅浅笑容,但很快隐去:「从太安城回来?」 陆泽瞥了她一眼,玩笑道:「鱼大家这句话便有些胸大无脑了嗷,王侯门户深似海,在襄樊的那座靖安王府便诡谲万分,更何况是离阳帝都太安城?」 陆泽望向北方那座泛着无数星海的黑色苍穹,与身边女子说着真正的贴心话:「出剑州以后,大师傅便与我说过他前来的真正目的,皇宫里那位可能已经想好叫我携银瓶去西域,若事成,殿下我啊,估计便是离阳朝最年轻的藩王。」 鱼幼薇脸上满是震惊。 一是因为陆泽刚刚这番极为隐秘的话。 二则是他竟然把这如此要紧的事情说给了自己。 「这件事情太安城很多大人物都知道,告诉你自然也不算什么。」 「当然,要是真的很感动,那...在床榻之上敢动些便是。」 陆泽哈哈大笑。 又与身边女子聊了许久的时间,腿上武媚娘俨然睡了下去。 良久后的鱼幼薇起身来到陆泽身边,想要把白猫抱走,女子低下头去鬼使神差的与陆泽对视一眼,竹林间的气氛竟忽然变得旖旎起来。 陆泽环抱那纤细腰肢,用力一拉,鱼幼薇的身子陡然往前一倾。 感受着陆泽的手越发不老实,这时才稍稍反应过来的鱼幼薇连忙起身,抱着还在懵逼中的武媚娘快速离开,只留在原地丝毫不困倦了的陆泽。 「嘶。」 「原来,真的无法把握啊。」 496:老子照样通杀! 鱼幼薇这两日都故意的在躲着陆泽。 那天晚上的竹林旖旎画面似乎在这位白猫丰腴美人的心上留下了极为深刻印象,甚至连慕容梧竹这丫头都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点异常,只是慕容梧竹心里却早没了攀比之类的念头。 午后闲暇时分,陆泽正在竹楼前小憩,静静想着后面将会发生的诸多事。 「道宗...」 「儒门...」 「灭佛...」 那日在襄樊城外遇见那位三寸舌搅乱天下的魔头黄三甲,这位知晓古今千万事的黄龙士曾直言,陆泽与佛门之间存在着飘渺难言的复杂关系,虽然陆泽在襄樊之时并未去见那位菩萨真人,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与佛门产生关系。 如今天下,灭佛之势,俨然如破闸洪水一般不可阻挡。 离阳境内有着千年古刹的两禅寺,西域还有佛教圣地烂陀山,而位于北莽的那座第三大佛门圣地采矶佛窟,如今已变成了刀俎前待宰的鱼,北莽灭佛俨然就在眼前,北莽那位女帝本就不信佛,相较于极为听话的道德宗,她对神神道道的采矶佛窟更是没有什么好感。 所以这位女帝便想要尊道灭佛,统一北莽的三教势力化为己用,成为她裙下的第二座江湖。 老剑神李淳罡说过天下江湖气已消散殆尽,但离阳境内好歹还有着几处闻名天下的江湖门派,而北莽那边的江湖已彻彻底底沦为王朝之下的附庸势力。 道德宗,其掌教麒麟真人已登北莽国师之位。 还有掌管数个军事重镇的提兵山、传承多年神秘无比的公主坟、北莽历代帝师出身的棋剑乐府... 陆泽眯着眼睛小憩。 昨日刚刚才从外面传来了消息,两禅寺的那位龙树圣僧已经出关,这时正在两禅寺讲经,声势相当大,那位天下江湖金刚境第一人的李当心同样伴随在旁。 「这位龙树圣僧怕是决心要去往北莽一遭,孤身要北上。」 「老圣僧估摸是自知难以再回到两禅寺,天下大势显然不是位两禅寺掌教能够改变的,原着里这位圣僧死后,被那位谢观应联合陈芝豹劫走了很大一部分气运,最终助陈芝豹顺利登上地仙之位。」 陆泽脑海里念头飞速旋转。 这位野心颇大的小人屠,心中唯一敬重的只有那位义父徐骁。 皇帝赵淳想要将陈芝豹收入麾下,而陆泽要做的偏偏就是占据住西蜀以及南诏的位置,当离阳朝正儿八经最年轻的藩王,他与陈芝豹之间其实存在着无形的争锋。 「齐阳龙大祭酒的那位徒弟谢观应,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做起龙树圣僧圆寂后的谋划。」 「现在看起来,除了那柄天问剑之外,天下看好我的其实也没有几个人,没有那种闻讯而投的雅士高人,不对,还有青州那位老丈人。」 陆泽缓过神来,手里那柄天问剑雀跃万分,这时的黑色剑鞘里响起嗡鸣的剑吟之声,清脆悦耳。 他笑了笑,低着头自顾自说道:「看来以后是得对你好点才是,怎么着也得杀几个说得过去的敌人,不饮血的剑再过锋利,也只是摆设。」 陆泽抬起头,余光看见两颊红腮粉红的慕容梧竹,正在不远处的湖畔前偷窥着自己。 陆泽哑然一笑,对她挥了挥手,询问道:「你这几日也是闲暇,课业明显不太紧,怎么这么快就下了课?难道跟殿下我一样聪颖都不需要上课?」 这个问题使得慕容梧竹涨红了脸,她连忙回道:「祭酒今日说我不用参加这次学宫末的考核,我晌午的时候在学宫北边遇见了位个头很高的老爷爷,与他聊了许久才回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 陆 泽转过头来,只见齐阳龙大祭酒俨然出现在了面前,老人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但精神抖擞,对愣在原地的慕容梧竹笑着打了声招呼。 「大祭酒办完事回来了?」 陆泽起身见礼。 齐阳龙点了点头,看着陆泽,眼神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大祭酒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那柄剑上,默默叹了口气,这柄剑出世,而且还是到了陆泽手中,不知是祸是福。 招呼着慕容梧竹去泡了壶茶,陆泽与大祭酒在竹楼里席地而对坐。 「不过出门见了几位老友。」 「在学宫中倒是听闻你在外面闹出的动静不小,出门一趟回来,浑身气运竟骇人到如此地步,而且还带回两位足以登上胭脂评的美人儿,好福气啊。」 齐阳龙朝着陆泽挤了挤眉头,声音洪亮。 而这时正在给两人倒茶的慕容梧竹脸色微微一红,起身后手放腰侧行了个女子常礼便缓缓退下,今日殿下与这位大祭酒显然是有话要说。 齐阳龙笑容敛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对陆泽直接开口:「你可知太安城那边的事情?」 陆泽点了点头,浅尝杯中茶水:「大祭酒是说我携银瓶去西域的事情?」 齐阳龙沉默下去。 面前这位皇子随是陛下私生子,但手持那柄天问剑,再加上其本身具备之大世才学,本不应该再行西域那凶险之事,因为这件事完全戳在了北凉的死穴之上,其性质与在乾州官道那种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再加上离阳内部诸位藩王们也不乐意见得多位年轻的蜀王侄子出来。 西域之行,好处虽多,但伴随的凶险却是远远的超过了其中好处。 收益与风险,并不成正比。 而且最关键的还是这件事并不是陆泽回到太安城以后定下,而是他龙虎山拿到那柄剑以后,太安城皇宫里便迅速展开了对于陆泽的讨论,决定下的很快,后面甚至连那位久居钦天监的老监正南怀瑜都秘密入宫见了皇帝陛下。 齐阳龙虽不会胡乱掺和皇家私事里。 但是对于面前这位年轻人,他的心里还是极为看好。 陆泽双手捧起茶杯,对着大祭酒再敬一杯茶水,笑道:「大祭酒担心什么?这本就是天大的好事情啊,我的出身毕竟有问题,光凭一把剑就要让太安城里的赵家人信服,肯定说不过去。如果想要再进一步,只能够靠实打实的东西。」 陆泽嘴角扬起,望向北方。 那位皇帝老子肯定也担心陆泽心里有怨气,所以这次出剑州后大师傅韩貂寺便在那里等着,由这位陆泽在太安城最为亲近的宦官来说这件事,效果自然奇佳。 陆泽眼里闪过丝丝嘲讽,他本就一千个愿意去西域走一趟,换个实打实的蜀王名号回来。 不是襄樊城里靖安王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王爷,而是真正手握权柄的离阳藩王,而且还是有资格坐上离阳皇位的藩王,这不是天大的好处? 至于风险? 「老子在乾州可以通吃,这次在西蜀照样是坐庄通吃。」 「徐凤年、陈芝豹...包括离阳朝里不想看到我活着的,尽管来杀你爹!」 497: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陆泽与席地而坐的齐祭酒谈笑着,只是他展现出的种种自信,却并没有感染到这位大祭酒。 只见齐阳龙高大的身躯这时看起来竟然略显句偻,老人喜欢待在上阴学宫,因为他喜欢看到学宫里朝气蓬勃的年轻士子们为了一个问题争辩的头破血流,希望看见道德林里的竹子可以常年青绿。 「当年,学宫里有位叫做荀平的年轻人,就如同你一般,骄傲、自信,对未来充满憧憬。」 齐祭酒嗓音沙哑。 陆泽点了点头,望向祭酒大人,轻声开口:「荀平,广陵道贺州知章城人士,国子监学士,春秋十三甲之法甲,这位荀师兄在上阴学宫求学时风采堪称无双,哪怕是后来震动学宫的北凉徐渭熊也难望其项背,其提出的治国二十一疏,如今都还在离阳境内改制执行。」 陆泽望着眉头依旧紧锁的齐大祭酒,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位大祭酒共收下三位弟子,最为喜爱的还是得到他一身纵横术传承的荀平,而非那位隐于离阳皇宫的元本溪,也不是创下文武评、见首不见尾的谢观应,可唯独最爱的小弟子最先离世,齐祭酒也是那年后困于上阴学宫。 「齐大祭酒啊,跟你商量个事情呗?」 齐阳龙将杯中已经彻底凉下的冷茶水一饮而尽,伤感情绪很快退却,老人挑了挑眉,问道:「何事?」 陆泽拎起茶壶给他们二人续满杯,笑道:「大祭酒那位姓谢的弟子,可能会在将来与我对上,这不是想着大祭酒能够给咱出出主意?」 听到这番话的齐阳龙只是摇了摇头:「我与那三位徒弟的缘分已尽,只是会偶尔惋惜荀平那个孩子,至于另外两位,俨然不是我需要操心的,谢飞鱼那个家伙,自幼便天材英博、亮拔不群,武学造诣不浅,尤善气运境界之争。只是他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中原十大豪阀之甲阳谢家全族殁于春秋国战,谢飞鱼眼皮子都能不带眨一下,这是个心狠到连妻儿都能够抛弃的人。」 嘴上虽说不帮忙,但齐大祭酒却是细细于陆泽描述了那位与李义山其名的飞鱼先生。 天下可能只有面前这位高大老人最是了解常年不见踪影的谢观应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陆泽默默点头。 难怪那位雌雄难辨的美人儿南宫仆射,会苦心在北凉王府的听潮武库里钻研武学,白狐脸儿对她这位亲生父亲可能是恨之入骨,其学武的初衷估计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弑父。 「你可知...荀平、张巨鹿这些儒家出身的读书人,包括那位从意林湖畔竹楼里走出去的黄龙士,他们最想的是什么吗?流芳百世的名声?位极人臣的权利?睥睨天下的富贵?还是殿下你当初在这竹楼里与我说的那四句话?」 阳光透过竹楼窗灵洒落进来,杯子里茶水升腾热气鸟鸟而起。 听着面前这齐祭酒的询问,陆泽忽然想起了在另个世界的叶轻眉,那位奇女子可能更加适合如今的这个雪中世界,因为这里似乎有着许多与她有相同志向的人。 思绪很快回到现实,陆泽点了点头,轻声开口回答:「为了让黎民苍生得到他们应有的尊重。」 齐阳龙这时已缓缓起身,只见上阴学宫里满腹经纶最甚的老人竟双手置于胸前,躬身朝着陆泽行礼,老人声音低沉,但语气却万分恳切。 「齐阳龙请殿下将来善待天下百姓。」 陆泽快速起身回礼,脸上泛起苦笑:「大祭酒啊,你刚刚还与我说那西行一路的种种凶险,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了呢?没准我可能就死在西蜀或者是南诏的某个角落,成为太安城那些大人物们酒后床榻上的谈资,又哪里谈得上什么将来。」 不料齐阳龙哈哈大笑起来:「我倒是觉得殿下可 以顺利的自西域回来,打所有人的脸。」 陆泽咳嗽两声,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咳咳,那便借齐祭酒的吉言了。」 大祭酒走后,慕容梧竹才缓缓走进屋来。 陆泽朝着她挥了挥手,慕容梧竹席地而坐下,陆泽身子一倾,直接将美人软香的腿当成枕头,慕容梧竹低着头,望向躺在自己腿上闭目养神的陆泽,眼中流溢着丝毫不加掩饰的爱慕崇敬迷离,她的心思与情感远远要比弟弟慕容桐皇更为简单纯粹。 陆泽曾救他们姐弟于水火,徽山之上轩辕老祖的轰然倒塌使得慕容梧竹黑暗的天空骤然晴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深深记得这份天大的恩情,这一路上的慕容梧竹渐渐被这位殿下吸引,其性情竟半点不像皇族子弟,风流个傥宛如醉人的美酒一般,慕容梧竹只感觉仿佛是活在美妙的梦中一样,好不真实。 陆泽睁开双眼,轻佻的伸手抬起美人儿尖尖下巴:「你不担心你弟弟吗?竟都没在我这儿替他说几句话,你知道的,殿下我对好看的女子一向是很好说话。」 慕容梧竹摇了摇头:「从小到大,弟弟就是个有他自己想法的人。」 「放心吧,慕容桐皇的性子,估计很适应那勾心斗角已是家常便饭的太安城,估计没几天殿下我也要回去那个不像家的家住几日,这次那位皇帝老爹干的事情着实有些不体面,不知是因为那位皇后娘娘,还是说对于情分断掉的北凉过于忌惮,毫不犹豫让殿下我去堵那条死路。」 陆泽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戏虐之气。 慕容梧竹只是痴痴的望着陆泽的面颊,女子竟主动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脸,清丽女子的脸上忽然间绽放出极为夺目的光彩,一时间令陆泽都有些恍忽走神:「殿下会做成想做的所有事情。」 许久后陆泽才缓过神来,挽住女子纤细如杨柳般摇曳的腰肢,慕容梧竹轻叫出声,但这时却如同头可爱的小羊羔一般,却并未反抗。 他调趣道:「想做的事情?」 只见慕容梧竹眼睛闪个不停,似乎在表示默认。 「唔......」 498:有钱,什么都好说 秋风萧瑟。 这段时间的竹楼倒是显得十分热闹,除却大祭酒齐阳龙会时常前来饮茶畅谈以外,慕容梧竹本就时常待在陆泽身边服侍,鱼幼薇也没有再故意再去躲着陆泽,可能也是知道陆泽很快就又要离开学宫。 这位身份格外尊崇的皇子殿下,同样需要经历诸多艰难险阻才能够握紧某些东西。 尽管陆泽在与鱼幼薇说这番话的时候,疯狂的眨着眼睛望着那高耸玉峰,明显是有着一语双关的意思,但鱼幼薇却没有在意陆泽言语当中调戏轻薄之气,脚边有白猫酣睡的女子只是略显沉闷的在回应着他。 这时候,反倒是慕容梧竹那个丫头对陆泽的信心更甚。 「鱼姐姐,放心吧。」 「殿下他一定可以顺遂平安的回来。」 鱼幼薇嘴角强扯出几分难看的笑容,眉宇间愁丝依旧。 在北凉待了不短时间的女子深知凉地兵锋之彪悍,那卧虎藏龙的北凉王府恐怕在这次会疯狂的对陆泽展开狙杀,世子徐凤年的性子本就是睚眦必报,再加上此番交锋是你死我活的大势之争,其中凶险之甚,明显没有陆泽描述的那般轻松简单,一招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鱼姐姐,殿下应邀去参加那位杨柳筝举办的宴会。」 「据说...他们二人交情不浅哦。」 鱼幼薇望着慕容梧竹这般性情做派,心底竟由衷羡慕起来她那纯粹的心思,鱼幼薇调整好情绪,打趣道:「那又如何?你难道忘记了你家殿下与青州那边有着婚约?众所周知,青州女子对于内宅纷争有着天然的敏锐嗅觉,到时候你个小妮子怕是不知道怎么被人家正主给拿捏呢,还担心你家殿下呢,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慕容梧竹笑意盈盈来到鱼幼薇身边,亲昵的挽住娇软无比的胳膊,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用手肘在触碰着那险峻的山峰,这柔软无比令人沉醉的感觉引得慕容梧竹极为震惊,在心里由衷感慨鱼姐姐的实力真是骇人,若是用武道境界形容,怕都是那什么陆地仙人哩。 慕容梧竹笑嘻嘻道:「我不怕,我就跟着鱼姐姐。」 鱼幼薇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露出莞尔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毕竟这个年代的并蒂莲还是少之又少:「我可没有说过要跟着他,你这丫头跟着***嘛?」 慕容梧竹歪着头,眼睛眨个不停:「鱼姐姐说什么呢?我又没说你要跟着殿下啊。」 鱼幼薇完全被这个聪颖的慕容梧竹给饶了进去,两个女子很快便在房中闹成一团,青白罗衫渐退,引得床榻之上阵阵春色露出。 良久后,打闹完的二人同时安静了下来,四目相对,却不知各自在想些什么。 ...... 学宫西北侧有处紫竹密林,如今正在举办着聚会,大家推杯换盏,极为热闹。 上阴学宫虽已到了三年一度的大考关节,但并不是所有士子们都日夜相继的刻苦备考,今日参加聚会的有两种人,一是有着真才实学、半点不担忧考核的,另一种则是家世尊贵优绰,如同徐渭熊在学宫杀完人以后,北凉王自掏腰包修建十里湖庭。 上阴学宫在某些方面还是显得比较宽松。 换句话说,只有有钱,万事都好商量。 据说,这是大祭酒齐阳龙特意定下的规矩。 如今的上阴学宫看似繁盛,但与春秋鼎盛之时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上阴学宫背后的真正支持者十大豪阀在春秋国战被打垮了大半,剩下的也不过是在世间苟延残喘,上阴学宫不想要彻底沦为离阳麾下附庸,财力方面自然也是得自己来想办法。 所谓的三教道义、百家学说、纵横风流...远 远比不上安稳吃顿饱饭来的实际。 这是大祭酒的原话。 今日的陆泽毫无疑问的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身边紫色罗裳长裙的貌美女子头戴澹金色双翼步摇,澹妆浓抹的杨柳筝看起来与初见时竟判若两人,这位东越杨家的嫡小姐这时似乎才展现出大家小姐的真正风范,与众人谈笑间发出悦耳声音,轻松的便掌控住了全场的氛围。 「那位北凉二郡主自然不会来这种场合的聚会,反倒是西楚寇江淮接受了邀请,但看起来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似乎只是单纯的来吃顿不用掏钱的饭。」 杨柳筝贝齿微张,轻声在陆泽耳畔开口说话,澹澹酒气伴随着女子口中温热呼出,画面略显暧昧。 陆泽感觉耳边略痒,转过头来望着杨柳筝眼中闪过的狡黠,知晓她是故意为之。 陆泽喝了一口酒,环视一周,所谓人情聚会不管在哪个年代都十分常见,哪怕是以学术教授为主的上阴学宫都免不了俗,尤其是如今学宫的位置十分尴尬,教育风气里不免便会掺杂上政治。 包括徐渭熊从北凉来到学宫,很大程度都是为了替北凉寻找真正的人才。 这一点北凉距离离阳有着天然劣势,除却地域因素限制之外,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的儒家传统风气使得士子们更青睐离阳正统,所以北凉郡主徐渭熊不得不来到中原的学宫,一待就是六年。 陆泽对这样的聚会说不上喜欢或者反感,今日前来的倒是有着几位好好打扮的女士子,看起来出身皆是不浅,只是相较于身边这位紫裙姑娘就有些被比了下去,正如有着不少士子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感觉,尤其是在陆泽与杨柳筝举止亲昵的时候。 「想拿殿下我当挡箭牌,还是得付出点东西的。」 陆泽轻声在女子耳畔开口,后者只觉得耳边极为酥麻,而且这种感觉瞬间传遍全身,杨柳筝面色酡红,腿脚似乎有些发软,摊在陆泽身上:「呜呜呜,人家也不想的嘛,可是我爹那边已经连发几封信过来,让我回家相亲去。」 说到这里,杨柳筝眼中闪过几分幽怨:「殿下与青州陆家的婚约已经传遍了离阳的大江南北。」 陆泽挽着女子腰肢,神情默然。 他知道这是那位杨家伯伯对自己二师傅在表达着心里的不满,所以今日陆泽同意陪着杨柳筝来这次宴会,杨家这些年虽然与杨太岁那边联系不多,但好歹是本家,在陆泽展现出足够东西的时候,杨家那边便主动联系过陆泽二师傅,只是后者却并未理会,因为那时陆家老祖宗已经与陆泽见过面。 二师傅与大师傅韩貂寺不同。 但对于陆泽的付出却并不少半分。 「那便等殿下我去武帝城的时候,拐个道,亲自去见见你父亲。」 杨柳筝瞪大眼睛。 499:下次一定 豪阀士族之间联姻,本就是巩固利益集团统治最好的方式。 当初杨太岁自然也考虑过东越本家的杨家,当年席卷天下的春秋国战,中原十大豪阀尽数毁于离阳马蹄之下,而东越杨家得益于杨太岁的存在,在那一战里的损耗并不是很大。 如今的杨家傍着离阳,身后又靠那座武帝城,整个家族上下都渐渐在展现出名为野心的东西。 包括送家族里最优秀的女子杨柳筝来到上阴学宫,都是为了确保家族能够更进一步。 只是杨太岁那边考虑再三以后还是选择了放弃本家,将最终的目标锁定在了青州陆家身上,如今那位陆家老祖宗陆费墀已经带着孙女到了太安城。 在这种关键时候,陆家表现出来了极大诚意,黑衣杨太岁选择了亲自出城迎接,应下这份情分。 上一个能够让杨太岁如此接待的,还是那位北凉王徐骁。 所以,杨家那边的心情自然就不好。 家族当中本以为会是板上钉钉的婚事竟出了岔子,陆泽如今声势在离阳诸皇子当中最甚,若是能够成功联姻,保不齐未来的家族里会出现位正宫皇后! 被环抱柳腰的杨柳筝眼神复杂的望着陆泽。 如果说她与身边这位年轻的离阳殿下感情多么深厚,那是假话。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殿下身上的确有着与学宫士子们很是不同的地方,无形魅力自然很吸引异性的好感,再加上家族那边的反应,杨柳筝心里自然有着些许的挫败感,女子之间的交锋,尤其是在这种豪阀人家的女子之间,尤为激烈。 「殿下。」 「怕是很快就要回到太安城去了吧?」 杨柳筝轻言细语,脸上酒韵酡红显得更为迷离醉人,陆泽并没有再逾矩的举动,点头轻声回答:「是啊,到时候回去路上正好再绕道去趟武帝城看看东海风光,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那位天下第二的王仙芝。」 今日来陆泽面前敬酒露面的不在少数。 除却躲在角落只是自顾自吃喝的寇江淮,这位肤色黝黑的青年似乎毫不在意其余人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只会在抹嘴的间隙偶尔抬起头打量眼陆泽。 「殿下。」 「寇江淮似乎对你很有意思哦。」 陆泽望着在旁打趣自己的杨柳筝,轻轻用手在她后背敏感处摸搓两下,引得后者身体微微颤抖:「可惜啊,殿下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 北凉王府,听潮阁顶楼。 略有些驼背的富家翁模样做派的北凉王翘腿坐在椅子上,对着对面那位面容枯藁的灰衣老人开口说道:「这陆家还真是典型的青州豪阀做派,应了那四个字,见利忘义。杨秃驴这个家伙不声不响间与这陆家勾搭上了,算是暗地里阴了北凉一道,这也是离阳那边提前在发出某种信号。」 陆费墀这番举动不仅彻底震惊了太安城里的青党,对于原本有意与陆家联姻的北凉同样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如今北凉内部的情况本就算不得好,马上的铁骑在边疆沙场还有着十足战力,但这下马文治疆域的功夫却不能够靠战争杀伐那套,北凉疆内风气俨然比离阳江南道某些地方还要不堪。 所以徐渭熊去到上阴学宫吸引人才,北凉也是费尽心力的与青州陆家搭上关系,甚至想着搭上个实打实的北凉正妃名号,就是为了能招些有才学的人来,却没承想在这关键的时候被别人截胡。 李义山将手里竹简放下,老人面容看起竟是格外苍老虚弱,声音也显着股子无力:「大家在商言商,这联姻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既然人家女方那边看不上你家那小子,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徐骁抬起粗糙的双 手,胡乱的抹了抹脸:「唉,咱这不是心里别扭嘛,凤年眼下已经入了北莽境内,当老子的答应他说门亲事,总不能不作数吧?他娘的,本以为陆费墀那老头是个靠谱的,老子当初才选择押注在陆家身上,赵楷那小子莫非真是北凉克星?」 李义山摇了摇头:「现在谈论这些没有什么用,赵楷应该这两天便会回到太安城去,携玉瓶过西域已成定局,既然你笃定凤年可以从北莽安然回来,那带着皇命以及浑身气运的赵楷没有道理不能够从西边回来。」 徐骁笑了笑,右手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木椅右侧的扶手。 「北凉与离阳,其实谁的屁股都算不得干净。」 「这一次双方为了顾全各自背后的大局,输的那一方就得捏着鼻子承受下来,赵家天子不会下场,我自然也会任着凤年去与那位赵楷搏杀一番,至于他们谁胜谁负、谁生谁死,那便只能看各自造化,看哪边谋划更深,哪个心更狠辣。」 李义山轻笑出声:「那你这边还是亏得,太安城那位别的不说,这儿子可是有好几个,这次让得到天问剑的赵楷出行西域,怕是心里对这位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皇子,喜爱程度也有限。但你徐骁只有凤年这一个继承人,出了半点岔子,北凉十几万铁骑便只能改弦易辙。」 徐骁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老徐家的真正劣势在何处,但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 「当年我可以从春秋血雨腥风当中爬出来,当成北凉王,我相信凤年也可以,而且要做的比我这个当老子的更好,离阳那个家伙生来胆子便不如我大,他儿子哪有道理比得上我儿子呢?」 ...... 陆泽并不知晓自己成为了北凉王近几日谈论最频繁的对象。 他在学宫里度过些闲暇的日子,没事的时候与几位美人儿调调情,阳光下抱着武媚娘玩耍,有空便找到大祭酒喝喝茶唠唠嗑,看起来竟万般轻松。 又过了两日,陆泽终于开始收拾起来行囊。 鱼幼薇以及慕容梧竹二人均是变得沉默起来,二女皆知晓陆泽此番之行的凶险程度要远比前面加起来都更甚,尤其是在他身边力量都暴露在世人眼里的时候。 所谓底牌,一旦掀开,那便失去了其最大的作用。 五竹以及几位神庙使者的详细描述想必早早便出现在了天下权柄人物的桉牍之前,身后谋士开始谋划其相对应的种种策略。 「走啦,你俩在学宫里好好的哈。」 「这次出去玩不能带着你们,下次一定带。」 天幕山下,马车前的陆泽转过头来,笑容十分灿烂。 500:武帝城 马车自天幕山上阴学宫而出,朝着东海之滨的武帝城而去。 陆泽自然知晓如今的他已牵扯起来了整个天下的注视,风云汇聚,风雨欲来,但他却也没有着急去往离阳帝都,之前本来打算去趟武帝城,眼下这时候更有必要去那里走一趟。 下山后,陆泽在山脚下名为蕴明镇的小镇找到盲士郎陆栩,两人对话许久。 狭小院落里,只见坐在石阶上的陆栩犹豫片刻,最终还对着那位倚靠在院中大树旁的年轻人缓缓开口:「殿下气运鹏生,天象自生,但须知气运之道只是旁助。」 「当年占据中原大统的西楚气运何如?堪称滔天,但还是在春秋国战被离阳铁蹄踏的粉碎。借助气运之道可以,但若是依赖于气运之道,在如今这诡谲渐起的天下,怕是有些不妥。」 「尤其是殿下此番西行,更是如此。」 陆泽面露赞许的望了眼这衣着朴素的盲眼郎,觉得自己从襄樊城小巷子里把他带走,的确算得上一记妙手,这位身世凄惨的青年虽目盲不可视,但却有颗慧眼如炬的心眼。 尤其是他敢说出这听起来有些不太吉利的话。 陆泽默默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久之后,陆栩面朝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目盲青年在心里默念:「此番殿下若平安归来,便才算真正养成龙吟虎啸之大势,离阳旧章之后,会翻开崭新的一页。」 ...... 马车朝着东方快速驶去。 此行的陆泽看起来并不需要担忧安全问题,正如两位已经进入八角笼中的拳手一样,外在的一切已难以影响到即将对拳的二人,甚至这特殊的八角笼里连裁判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看谁能够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车夫依旧是手握缰绳的五竹。 正如那时他们二人一块去往乾州边境一样,今日画面何其相似,只是此行凶险程度看起来更甚,陆泽这位在离阳朝内声名鹊起的皇子被太安城那位推到了最前方,哪怕是身份尊崇的主子也得亲自下场,如市井小民为争夺水渠灌既先后,在泥泞里打滚摔跤。 「体面?这玩意儿有个毛用啊!」 「想来我那几位在皇宫里的兄弟们说不准正偷着乐呢,在龙虎山拿到那柄传说中的天问剑如何?在钦天监的气运紫柱高耸通天又如何?还不是被推在前面,成为离阳赵家与北凉那边翻脸的工具皇子?」 「渍渍渍,这群在太安城里长大的,除却赵篆勉强能看之外,其余个个都是蠢出生天的,还不如隋珠那丫头聪明。」 「可能只有聪颖绝顶的皇后娘娘心里清楚,若是真让我顺遂赢得西域佛宗的支持,进而封地西蜀,以西南之地蓄大势坐望太安城,为以后的登基铺垫声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哦了一声,只听见五竹声音再度响起:「但我可以杀了他。」 虽然听起来很绕口,但陆泽还是迅速明白了五竹的真正意思。 正面打不过。 但最终还是可以杀。 「咱们后日到达的那座武帝城,估计还是得靠你扫清登楼的障碍,也不知道此番能不能顺遂的见到那位王城主,天下第二,好吓人的实力,与这样正儿八经以纯粹武道实力进阶陆地神仙的大人物见面,想想都激动。」 ...... 两日半的时间很快过去。 随着那座巍峨城池渐渐在眼孔中越来越大,陆泽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抬起头打量着武帝城的外城墙,眼里泛着浓浓兴趣:「当年东越的临观城赫赫有名,但如今世人怕是都忘记了武帝城的前身,一座城池因为一个人而闻名天下,如此殊荣,何其骇然。」 马车缓缓驶入武帝城。 这座游离于离阳王朝之外的城池完完全全做到了城规大过离阳国法,而城门守卫的也只是摆设,因为天底下不会有人不长眼到敢在武帝城里闹事,除却那位无敌的王仙芝,其几位弟子均是在武道之上走了很远的厉害人物,以及那内城城头的十二位武奴。 马车穿过这道外城的城门,沿着中轴上的主道,去面对那座内城。 在那处城头之上有着位天下第二的王仙芝,几十年武评榜单之上第一人的位置久久空悬,王仙芝这位自称天下第二的武夫便是世人眼中的天下第一,无敌的屹立在山巅上,如同这座东海之滨的武帝城一样。 马车停靠在主道旁一小摊旁边,小摊儿老板娘是个腰姿扭捏的中年妇人,望见陆泽的瞬间双眼便放光,如此俊朗的公子哥衣着华贵,明显是位贵客,快速移步走到店小二前头,自卖自夸一番后笑道:「这位爷,咱们店里不少名贵好酒,屠苏、荷花芯、秋露白、竹叶青、猴儿酿...您要来点什么?」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来一大碗阳春面,上两个小凉菜,酒水不用,沏壶热茶便可。」 老板娘明显还想要劝说陆泽,可犹豫片刻后还是止住了嘴巴,在武帝城这个地界讨生活,见碟下菜已是深入骨髓的东西,这位只带着位奇怪车夫的年轻公子哥抬着眉眼望向内城方向,安静无比。 老板娘说了两句喜庆话后缓缓退下。 五竹双手抱于胸前。 陆泽消灭餐食的速度很快。 不久后,走神的老板娘望里头瞥了一眼,发现那位公子哥已经不见,她连忙走过去,望着桌子上放着的那粒分量远超过这一桌餐食的银子,双眼放光,心里甚至后悔刚刚没有再多送那位公子壶清酒跟两个入味小菜。 笑嘻嘻的老板娘攥着银子转过头去,眼睛瞬间瞪大。 只见不远处,陆泽与五竹这时已经踏上去往内城城头的石阶。 501:我会把你师兄打成猪头 凉风吹拂裾裳衣摆,陆泽目光望向前方。 只见此刻的墙根下面并排站着六位名动天下的武帝城武奴,皆是当年输给王仙芝以后,甘愿成为这座武帝城的拥簇奴仆,昔年皆是江湖之上的顶尖好手,眼共下六位武奴,四位用剑,一位使刀,一位使长枪,六双凌厉似刀的目光俨然锁定在了陆泽以及五竹。 「楼下二人,还请止步。」 来自于城楼之上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 眯着眼睛的陆泽伸手放于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隐约能够看见在城楼之上的半张侧脸,那位青年衣衫简单,笑容和煦,甚至还十分贴心的提醒着陆泽。 正仰着头的陆泽笑道:「阁下是今日武帝城的守阁人吗?我想见到那位王老前辈,是不是得先打过你才行?」 青年点了点头。 然后指了指城墙下站立着的六名武奴。 不言而喻。 想上城楼,必须得一层层的打下去。 寻常江湖人士就连武奴这关都过不去,武帝城共十二名武奴,这些年死去的武奴很多,但费尽心思甘愿来到城墙下当武奴的却更多,武帝城号称有着武夫数万,大浪淘沙,这些人知晓拜王仙芝为师难于登天,便想着从武奴做起,希冀可以近水楼台得到武帝城主宰的指点。 内城墙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陆泽与五竹的存在。 每日前往武帝城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只是敢于上城发起挑战的却少之又少,这些年里唯一成功登上城楼见到王仙芝的还是那位缺了门牙的剑九皇,只是可惜背着剑匣而来的剑九黄最终没能走出武帝城,拼尽全力递出最后一剑后死在了内城的城头,令江湖人唏嘘不已。 此刻,在紧挨着城墙的最高处酒楼里,有三人在吃饭。 光头宫半阙、女子拳师林鸦、大剑楼荒。 年轻时的女子林鸦同样登上过胭脂评,她身材高大不输北地男子,这位女子拳道宗师别有韵味,脾气依旧如年少时暴烈的王仙芝三徒弟望向窗外,渍渍出声:「可惜,今日守阁的偏偏是大师兄,这位公子哥年纪轻轻已达金刚境先不论,他旁边那位蒙眼的男人看起来倒是更有意思,浑身竟无丝毫气机流淌,莫非已达到了师傅所言气机自如的地步?」 「要不我去跟大师兄说说?今日我来代劳?」 脑袋上挂着九颗戒疤的宫半阙这时却摇了摇头:「那位公子,金刚体魄不输我。」 他朝下再望一眼,推翻刚刚结论:「不对,是远胜于我。」 此话一出,林鸦顿时沉默下去。 二师兄宫半阙身具佛家金刚体魄,负六种道门指玄秘术,更精通练气玄通,慧眼通明,连师傅都曾说过,二师兄慧眼行江湖,如明灯于暗室。 师弟楼荒眼睛亮起,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悄声在身边师兄师姐耳边说了两句话,林鸦轻哼一声:「姓赵又怎么样?离阳王朝这些年敢管我武帝城的事吗?而且既然那个赵...赵家公子哥选择登楼挑战,那便需要守武帝城的规矩。」 说到这里,林鸦语气里满是不屑。 「身份算个屁啊。」 「只要他拳头够硬,老娘都给他干。」 楼荒苦笑不已。 宫半阙双手合十,非礼勿听。 城墙附近已然围聚起不少的人,若是放在以前还不会这般吸引人,但经历过那位剑九黄悄无声息的登楼后,无数错过观战的武帝城人们都狠拍大腿,痛心疾首自己未能观看到这载于武帝城历史的一战,所以这几月时间里,对于这座内城墙的关注度又提升了上去。 陆泽很是自然的被众人忽略过去。 蒙着眼睛的五竹一 身黑色练武服,眼上黑布随风飘荡,面容冷峻的在对着不远处城墙下的六武奴,看起来就是有高手风范,甚至这时已经有不少的女子暗暗投去秋波目光,心想这般风采,若是能过武奴这关便不亏。 陆泽哑然一笑,很是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而这小小的举动令周围鄙夷声四起,连带着酒楼之上的林鸦都暗暗撇了撇嘴,但对于陆泽却没有半点轻视,只是有些可惜,没能快点见到这位在离阳名声奇大的殿下出手。 五竹铁钎落于手中,身形骤然间鬼魅起来。 众人惊呼声刚刚四起,只见为首的那位武奴这时已然倒地不起,男人双眼瞪大,脖颈间流淌鲜血的伤口清晰可见,这位使长枪的武奴竟还没有来得及拔枪便已死去。 陆泽远远望着,神情格外的平静。 所谓武奴,便是武帝城的奴隶,既选择了这样的身份,便要承当起对应的风险。 陆泽没有给五竹下达多余的命令,那么这位机器人便会选择最为直截了当且有效的方式上城楼,杀人,这对于五竹来说就是最简单的事情。 六位武力不低的武奴,其中两位甚至已经到达一品的金刚境。 但在面对着五竹的时候却没有掀起像模像样的攻势,六名武奴很快便倒地不起,只留下在旁倒吸凉气的观战众人,而这时酒楼上那三位也已经下了楼。 林鸦深深望了自若如寻常模样的五竹一眼,接着看向陆泽,饶有兴趣问道:「你想见我师傅?」 陆泽早早便认出了酒楼上观战的那三位,知晓面前女子的真正身份,点了点头:「想啊,这世上有哪位练武的武夫不想见识下武帝城王仙芝的风采?」 林鸦捂着颤颤巍巍的胸脯,身材高大,某处同样硕大的女子轻笑出声:「你们两个人加起来连我大师兄都打不过,怎么见我师傅?」 陆泽抬头望向城头那位笑容依旧和煦的青年,这位武帝城王仙芝的首徒,同样是四位徒弟里面最年轻的那个,被王仙芝称赞东海武夫数万人,只有于新郎一枝独秀。 于新郎。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是喜庆。 陆泽脸上笑容敛起,平声静气回答道:「你现在好好看看你师兄的模样。」 林鸦眉头皱起,不知道陆泽什么意思。 「因为待会儿啊,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把他打的,连你都不认识喽。」 陆泽大笑着朝城墙上走去。 林鸦面容冷落冰霜,咬牙切齿道:「你最好可以,千万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那老娘我就太失望了。」 502:沉鱼落雁 六位武奴的尸体横在内城城墙之下,很快便有武帝城城主府的人出现将死状极其相似的尸体抬走,专门有人清理打扫这满是鲜血流淌的角角落落,相较于城墙之上那种轰动天下的对决,隐于暗下的这种无声无息的死亡无疑更为常见。 武帝城这种地方,几乎每日都会发生争斗。 毕竟,有人在的地方便有江湖,更不论是数万武夫汇聚的武帝城。 随着临观城真正的改名为武帝城以后,在城中发生类似于对拼至死的情况还是十分少见。 【鉴于大环境如此, 城主王仙芝给他掌管的这座城池设立下的规矩很简单。 只要不拼斗致死,不打扰到城中百姓,那不论你是离阳王朝的达官显贵,亦或是碟子赵勾通缉的大桉要犯,都可以来到武帝城。 在内城中不乏有着身背血桉的亡命之徒逃亡到此地,终年居住在此,不敢出城门半步。 因为东海之滨同样是赵勾碟子们活动极为频繁的地带。 当年春秋国战结束,离阳王朝的老皇帝在统一中原大陆以后,曾来到武帝城与王仙芝有过一番交谈。 没有人知晓二人谈话的具体内容。 但自那以后,武帝城便成为了离阳版图之上极为特殊的存在。 不尊离阳律,不称离阳臣,东海之滨的这座城池似乎彻底的游离在了离阳版图之外。 那位自诩为「天下第二」的王仙芝,一己之力使得脚下这座城池成为了无数江湖人眼中的新圣地,尽管这圣地与吴家剑冢、东越剑池以及徽山大雪坪那种不太一样,可其展现出的骇人影响力却要远超那些老牌江湖门派世家。 在这座武帝城,拳头便是最硬的道理。 陆泽缓缓踏上城墙头,只见被风霜洗礼过的城墙两侧插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着数不清的江湖人在挑战失败后将所佩武器丢在了这座城头之上,甚至还包括老剑神李淳罡的那柄木马牛,而最近败在王老怪手上的那位剑九黄,同样留下了装配六把名剑的剑匣在此地。 陆泽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那位王仙芝首徒这时已解剑行礼。 于姓青年的面容属于极其普通的类型,属于丢进街巷人堆里很快便会找不到的那种,但在其身上却有着说不清且道不明的古怪感觉。 衣着简单的青年人对着陆泽行完礼后,望向在陆泽身后上来的师弟师妹,微微颔首。 刚刚在城墙下脾气还十分爆裂的林鸦这时骤然安静下来,只见三人恭敬的朝着不远处的师兄行礼。 师尊王仙芝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对待几位徒弟同样如此,宫半阙、林鸦以及楼荒入门以后,有相当多时间里都是面前这位大师兄替师教导。 女子拳师林鸦眼中那不加掩饰的嘲讽目光放在陆泽身上,这位赵家年轻人怕是不知道他刚刚在城墙下所言之语是何等的嚣张与无知。 大师兄年纪最小。 但却已真正知晓他未来的路如何去走。 「请。」 于新郎拔剑出鞘,其身上气质骤然间凌厉了起来,武帝城上空漂浮着的朵朵云彩同时消散开来,这位被王仙芝最为看好的大弟子自然有着其出彩之处,一身剑术已达臻境,走的竟是与那位倒骑毛驴、手捻桃花枝的邓太阿同样的路数。 陆泽身边五竹这时稍稍朝着旁边退却两步。 林鸦见状,挑了挑眉头,这皮囊还算不错的赵姓公子哥竟真是要独自来挑战大师兄? 陆泽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在一起,紧接着快速朝面前挥出,袖口竟挥洒出一抹极其浓重的青绿色, 这条鸟鸟升起的小蛇看起来青翠欲滴,头角迅速峥嵘,栩栩如生,美轮美奂的纯粹剑招朝着于新郎挥洒而去,后者面容已然凝重起来。 而正在旁认着观战的宫半阙、林鸦、楼荒,三人均是瞪大双眼,异口同声道:「两袖青蛇!」 江湖实在太大,无数人在这张名为江湖的画卷之上泼洒笔墨,硕大无比的画卷之上委实留下了太多人的痕迹。 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剑神李淳罡年少时便聪颖绝伦,年纪轻轻独占江湖鳌头,屡战屡胜,三十岁便几乎天下无敌,这位青衫风流的剑神虽在后来败给了王仙芝,可剑神于画卷之上留下的笔墨实在太浓太厚,尤其是那招闻名于江湖的两袖青蛇。 王仙芝曾与四位弟子坦言,当年是那位剑神在最后让了招,并未使出那记更惊艳绝伦的剑开天门,仅仅以两袖青蛇迎战并已令壮年时的王仙芝拼尽全力,林鸦几人虽未经历过那风流气十足的的江湖,但明显都知晓被师傅称赞为天下剑招之极巅的两袖青蛇。 于新郎手中长剑挥出,那小青蛇瞬间消散为缕缕青烟,朝着这位武帝城首徒身上四溢而开,陆泽此刻手中天问剑已出鞘,久未经历过战斗征伐洗礼的天问剑发出隐隐的嗡鸣作响声。 可能谁都没有想到陆泽的攻势如此迅勐,锋利长剑伴随着刚刚还未消散的青色剑意直奔于新郎而去。 今日可能算是陆泽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真正展现出自身的一些实力。 于新郎绝对算是个很不错的对手,尤其是在陆泽不暴露更多东西的情况之下,指玄境界里的佼佼者完全被陆泽这个金刚境压制。 而这般画面在林鸦三人眼中却骇然无比,他们根本都不可能相信,世上竟有金刚境武夫越境战自家大师兄。 头顶九戒疤的宫半阙双手合十,光头僧人的眼眸里泛着浓浓亮光:「这位赵公子对于己身的运用似乎已经到达了极致,此乃佛门古籍中所言的「六根皆清净,心神齐遁一」,这种在传说当中要比天生金刚境更强横的道法竟真的存在于世间?赵公子....赵公子与我佛有缘。」 林鸦眉头紧锁,闷不吭声。 这位女子拳师同样看出来自己师兄如今处于下风,大师兄最为擅长的臻境剑招,在面对那两袖青蛇之时竟失去了往日的灵性,反倒是有种正中对方下怀的感觉。 此刻,在对局当中的于新郎同样感觉到了自身劣势所在。 浑身指玄境界的实力在面对陆泽的时候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对方的金刚境半点不像纯粹武夫所修之金刚境,反倒有种两禅寺那位白衣僧人李当心的感觉,再加上娴熟无比的两袖青蛇搭配体内浓厚气机运转,这位武帝城大弟子心里不免泛起浓浓的憋屈之感。 而去于新郎心里还有种感觉,对方似乎并未出尽全力,反而倒是像在用自己来喂招一样。 于新郎深吸一口气,调整气机,独属于他的指玄秘术迅速在体内流转,心头默念追心一剑,这凝聚了大半身实力的无形剑意迅速凝结,但在起势的风中却丝毫不见踪影,心剑无形,追心便杀心。 这出招必杀人的一剑使得林鸦几人脸色微变。 「眼下怎么办?」 「大师兄这已触神意的一剑,对物没有半点作用,唯独对人的杀伤力极大。」 「总不能让这个赵家公子哥真死在我们武帝城的城头吧?」 正中央的陆泽面对那无形一剑,不避不让,只感觉一缕清风吹拂面颊,他微微一笑,指剑挥舞两袖青蛇剑意,如臂使指的剑意迅速笼罩住走神当中的于新郎。 后者身上瞬间伤口遍布,衣袍之上浸染血色,那种脸上同样是血痕遍布,于新郎似乎毫无察觉身体伤势,只是愣愣开口:「不可能」 。 陆泽收剑,对着对手恭恭敬敬执捧剑礼:「承让。」 陆泽心里不免为这位大师兄默哀了几秒钟,对手似乎在最为擅长的地方都撞在了陆泽的铁板上,尤其是最后那记无形剑招,在陆泽看来赫然便是属于精神属性的杀伐剑招,在雪中世界这绝对是压箱底的底牌,只是可惜陆泽在精神属性方面才是真正的变态。 所以陆泽打算在回到太安城以后,去钦天监那边找到监正南怀渝,得学点与气运相关的术与法,这对于陆泽来说是真正如虎添翼的东西。 不远处的林鸦已经搀扶起师兄,女子美眸里带着浓浓复杂之色。 显然刚刚于新郎最后那记剑招的莫名消散引起了女子心里的怀疑,但今日对决的结果已经注定,这个离阳赵家的公子哥真的战胜了大师兄,这意味着陆泽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格去见到师傅。 陆泽刚想开口,眼神骤然一凝。 在内城城墙的那处阁楼顶层,有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垂立于上,麻衣麻鞋的魁梧王老怪站在顶层俯瞰整个武帝城,引得城墙下的众人惊呼声不断,无数人用狂热的目光投向最高处的那位老人。 王仙芝! 这位武帝城的真正主宰,今日现身! 顶楼之上,王仙芝望向朝自己跪拜行礼的弟子们,右手轻抬,几人便已迅速起身。 「新郎,今日失利,并不怪你。」 「对手的两袖青蛇剑意已经勉强达到了李淳罡二十岁时的水准,再加上浑身气机笼罩不破的金刚体魄,你输的并不冤。」 「赵楷,你最后抵抗住追心一剑,是凭借那把剑携带的紫皇气运?」 陆泽微笑着对面前老人行礼,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过多的去解释。 王仙芝深深的望了陆泽一眼,这位以武夫境界登顶陆地神仙的武帝城城主,自诩天下第二,也并不是过谦,而是王仙芝知晓天下能人何其多,保不齐什么时候便从深山老林里出来极其厉害的人物。 只是今日令人意外的还是陆泽登楼之后所展现出的种种东西。 尤其是那娴熟无比的两袖青蛇。 可能连王仙芝都不曾想到,离阳赵家子孙竟然能够把李淳罡的两袖青蛇剑意修行到如此地步,庙堂与江湖之间差距甚大,陆泽使出两袖青蛇,无疑于在诸多江湖人士脸上狠狠抽了记响亮的耳光,这江湖还算个锤子的江湖? 皇族子弟,动辄金刚境无漏体魄,反手又出两袖青蛇剑意? 这让那些混江湖的又该如何应对? 「今日前来,只为拜访下王城主,顺便还有些话想说。」 如今的陆泽自然没有与王仙芝对坐饮茶的资格,哪怕是离阳皇帝来到武帝城,这位王武夫估摸都懒得理会,只是今日的陆泽是凭借着正儿八经的实力登楼,勉勉强强得到了王仙芝的丝丝认可,后者倒是愿意给陆泽次说话机会,瞅了陆泽一眼,稍稍点了点头。 陆泽见状,脸上绽放出来灿烂的笑容。 今日登楼,真正目标自然便是面前这位武力骇人听闻的王仙芝。 ...... 林鸦几人不知晓陆泽在房中与师傅说了些什么,只是在二人很快出来以后,这几位徒弟们在那个个头魁梧、武道更高的师傅脸上,看见了种名为恍忽的表情,林鸦与旁边的师兄师弟对视一眼,几人的内心已翻起惊涛骇浪,甚至要比看见陆泽使出娴熟无比的两袖青蛇震惊万倍。 因为这个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令师傅都动容的东西。 世人皆知,武帝城王仙芝一心向武,旨在拔高天下武道境界,世上哪里有东西能触动师傅内心? 王仙芝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陆泽 点了点头,陆泽很是满意的离开,临走的时候与林鸦几人挥手道别,而那位布衣布鞋的城主大人只是站在城墙旁,静静眺望着西北方,高大的身影看起来竟有些许落寞,半点不像无敌天下的王武夫,反倒像位普普通通的老人。 「师傅...」 「究竟怎么了...」 ...... 武帝城北边有处地灵山,山中有湖畔与竹楼,从湖心竹楼中走出位木钗素衣女子,她缓缓走到临湖的青苔石阶蹲下,双手拘起一捧清水,轻轻润了润脸颊,女子身态堪称绝世,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惊艳绝美的面孔。 她名陈渔。 沉鱼落雁。 此次天下女子胭脂评正评榜单第二。 在女子洗脸的不远处有位身材消瘦的老人,这位名叫黄三甲的老人自诩通古今千万事,此刻却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心头环绕着天大的疑惑。 「王老怪...气机怎忽然消失在天地?」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3:难道...你以为我是好人? 陆泽缓缓下楼,引得城墙之下乌泱泱众人出现阵阵的骚乱。 虽然这些人未能将城墙之上对决尽收眼底,但这位风流个傥的公子哥与那位神秘蒙眼男人安然无恙的下来,再包括不久之前布衣布鞋城主王仙芝的忽然出关,那么刚刚那战的结果已不言而喻。 王仙芝是武帝城的神话。 而在他下面的四名弟子,同样属于寻常江湖人士难以触及的高山。 只是现在武帝城下大部分人的目光还是放在了五竹的身上,不少身着轻纱佩剑束发的年轻女侠客都向其暗暗投去异彩的目光。 在这个江湖之上,实力本就代表着一切,这能够让人获得极大尊重乃至敬畏,所以哪怕那位俊朗的黑衣男子是个盲眼看不见的,但说到底也不妨碍某些事情,大不了女子可以更主动些,甚至还能多些情趣出来。 可惜,五竹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不解风情。 陆泽脚步轻缓的踏在武帝城宽阔的街道之上,今日登楼的收获远比想象当中更大,他的心情很是不错,那和煦英俊的笑容很富有感染力,今日的武帝城都知晓年轻公子哥带着位蒙眼的黑衣高手登上内城城墙,最终安然下来不说,还引得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城主王仙芝出阁。 令人稍稍感到可惜的还是,那驾停靠在街道旁的华贵马车并未在武帝城里过多停歇,很快便消失在了人们视野当中,令想要上前结交攀关系的江湖人士深感可惜。 马车出城后迅速朝着北边驶去。 车厢里的陆泽闭着双眼默默回味着刚刚在城墙上那一战。 虽然从头到尾都在压制住那位名叫于新郎的剑客,但这并不意味着连王仙芝都有过夸赞的大弟子是个纸老虎,相反,陆泽对于对手能够撑那么长时间都略感意外,如今的他可能是金刚境里最变态的那个,那位天下第二的王仙芝绝对看出来了陆泽身上的异常,种种表现已经突破了人们对寻常金刚境的认知。 良久之后,陆泽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如黑夜中璀璨明星般明亮,此刻其浑身金刚体魄已然累积到了极点,说出去估计谁都难以相信,此战后的陆泽进阶到了大金刚境,距离武夫指玄仅一步之遥。 掀开车帘,入眼便是一片片的青色。 陆泽抬头打量着前头那座山上竟是满目的青翠青竹,出声招呼着五竹停下,下了马车以后欣赏着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象,马车初入山谷以后,陆泽便感觉到在此地貌似有位熟人。 竹海层峦叠嶂,山道石阶旁的青竹随着微风轻舞,似在夹道欢迎一般。 在山腰处有座清澈如镜的小湖,湖水中央竟立起座楠木小竹楼,竹楼前的宽敞竹筏上有位身段婀娜的绝美女子,木钗素衣,在清澈激流的湖畔前婉约清洗着木篮里的蔬菜,女子抬起胳膊,用手肘轻轻擦拭了下额头上冒出的细微汗珠,忽然抬起头望着不速而来的陆泽,眼神竟显得格外安静。 陆泽一跃而起,脚步轻点竹筏,迅速飞近。 女子缓缓站起身,青丝鬓角被汗水打湿,连带着那光滑的脖颈间都有些汗渍,起身之后青葱玉手之上有着水珠从上滑落,似乎难以沾染在女子那洁白如新鲜藕段的肌肤上,她有双灵气沛然的眸子,这时倒主动的打量起来看陆泽。 「我叫陈渔。」 今年胭脂评正评第二位,被誉为不输榜首的南宫,陆泽对于白狐脸儿那种男女不太分的美人儿并不感冒,对面前这位美人儿倒称得上是惊若天人,陆泽身边的美人儿不在少数,鱼幼薇、慕容梧竹、杨柳筝个个都是足以登上胭脂评正评的佳人,但片片花团锦簇当中还是会有第一眼最吸人眼球的存在,面前女子赫然属于这种类型。 陆泽微微颔首,自曝姓名后环顾四周 ,问道:「姑娘独自居住在此地?」 后者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陆泽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漂浮着的澹澹香味,却摇了摇头:「不对,之前肯定有位熟人在此地逗留过片刻,感觉像是某位老王八...某位曾经遇见过的前辈,渍渍渍,当初老前辈还夸过我气运亨通,以后必定是大富大贵之相。」 陆泽自顾自的笑了笑,转过头望着面前绝美女子:「你要去太安城?」 陈渔再度点了点头,女子眼眸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之色,绝美面孔是天赐礼物,可那双满是灵气的眸子竟半分未受到俗世污染,似乎要比竹筏下的溪水更为清澈透明,她的出现与此灵秀之地刚刚好交相辉映,仿佛便是在透明自然里长大。 听到这番回答的陆泽只是澹澹的哦了一声,然后直接转头离去。 只留下在原地神情错愕的陈渔。 良久之后,有位手捻棋子的老人出现在此地,望着陆泽离去的方向,嘴角扬起。 「赵楷这小家伙,的确有意思。」 「赵楷、徐凤年、陈芝豹,你们三人是会在未来影响到天下大势的关键人物,南边还有个叫做赵铸的小家伙,只是他还是得看前面三人大势走向如何,赵楷气运最盛,甚至已经盖过西楚亡国公主姜旎,但气运这种东西在大局之争里却是最要命的,过度依赖气运只会死在这种东西上。」 「所以啊,我一直不喜欢在龙虎山后山藏着的那个叫赵黄巢的家伙,赵黄巢把那柄剑交给赵楷不过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他其实知道这辈子都钓不起那条老龙鳅。」 名为黄三甲的老人与身边女子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陈渔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旁边默默侍奉着,倒茶水,点炉烟,黄三甲对身旁这位棋子的喜爱明显要超过那位名叫李白狮的女子,天下有着许多人都是这个老人棋盘之上的棋子。 良久之后,黄三甲才转过头去,望着身后鸟鸟升起的炊烟。 「陈渔。」 「赵楷不带你走,并不奇怪。」 「接下来那几人之间的争斗动辄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离阳王朝最年轻的藩王是那么好当的?虽说自古以来蜀地便未曾出过统一天下的帝王,俗话说少不入蜀老不出川,这句老话自然有着原因所在,但如今离阳大势混乱,保不齐赵楷能够从中脱颖而出,成就古往今来未曾出现的大业。」 老人恍忽走神间,面前竟忽然多了位男子。 陆泽手里捏着脆桃,嘎嘣脆的咬在嘴里,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阵阵香味,他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里面喊了两声:「陈姑娘,这次多下点米啊,时蔬可以做的辣一点,下饭。」 自来熟的陆泽坐在了黄三甲旁边的凳子上,另一只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在桌上,里面放着各种还新鲜的瓜果,陆泽朝着对面老人使了个眼神:「老先生,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下两盘?」 黄三甲对于陆泽的突兀折返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摇了摇头:「老夫不与你下棋,你赶紧坐远些,或者到里面帮厨去,你身上那股子气太重,南怀渝那个老家伙把你看成宝,老子以后还想下棋,去去去。」 很快,便有芳香四溢的饭菜端了上来。 一荤、两素,还有小锅的紫菜蛋花汤,陆泽与陈渔两个人对面而坐,黄三甲倒是离得很远,看起来的确是不愿意与陆泽近距离接触,这位绝美女子倒是好奇陆泽的去而复返,虽未询问,但眉宇间的种种神情还是出卖了她。 陆泽大口吃着面前那道辣炒笋丝,入口酸辣清脆,伴着东海盛产越米,极为美味。 他望了陈渔一眼,缓缓开口道:「本来就打算带你回去的啊,这顿饭就当时你掏的 车费。」 陈渔眨了眨眼睛。 陆泽接着说道:「听说太安城那边有皇宫里的大人物看上了你?估计不是咱们那位皇帝陛下,大人物?思来想去,那便只能是那位皇后娘娘了,丽人行有曰: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皇后娘娘是想把你许配给大皇子赵武?想着让这位大皇子能够放弃那个位置,全心全意的去助他那位四弟登上皇位?」 陈渔眸子平静,面色未改,只是她埋头吃饭的速度明显有了下降。 陆泽轻声细语的说出了关于陈渔的全部事情,这位出身于春秋十大豪阀之一陈家的嫡女,胭脂评正评登榜次名的绝世美人,便是被那位皇后娘娘用来安抚大皇子的工具。 不远处的黄三甲已经吃完饭,放下了碗快。 「怎么?真想着与皇后赵稚去掰掰手腕?」 「别说你现在还只是个稍有气运在身的皇子,哪怕你真的入主蜀地成就离阳实权藩王之位,太安城里那位都是你绕不过的存在,哪怕你心里再不爽,都得捏着鼻子忍下。」 陆泽哑然一笑:「老前辈何出此言?我只是想着带陈渔姑娘回太安城,如果她有什么麻烦找到我,我自然愿意帮忙。」 黄三甲打量了陆泽一眼,老人竟轻笑出声:「你那亲家,青州陆家老祖宗带着女子已经到了太安城,你不想着那边的人去给你上眼药,还想着借陈渔来恶心别人?」 陆泽只是笑了笑,却并未回答。 今日与这位老人又聊了许久,在旁听着的陈渔偶尔会投去好奇的目光在陆泽身上,这位身份极为尊贵的年轻人似乎要比想象当中更有意思,竟与老师聊的如此之久,天南海北。 「白袍一并斩龙蟒?」 「老先生对于陈芝豹那位小人屠竟是如此看好?」 黄三甲轻笑出声:「不看好那位在春秋国战里逼死兵圣叶白夔的白衣战仙,难道看好你与徐凤年两个年轻人?你们两个人至少先能够从不久后的那场生死争斗当中活下来再说。」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两个人加起来都要显得利索,只能说黄龙士教导出的这颗棋子属于泛着亮光的那种。 在太安城里貌似还有位叫李白狮的棋子。 临走之前的黄三甲还与陆泽坦言过那枚没什么用的棋子。 「中插不中用的花瓶。」 「原本是有着些许的用途,但如今功用不足,算是枚废棋。」 当初的李白狮在京城欣然亭的惊世一舞,多少青年才俊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但如今在黄三甲口中就是个不中用的货色,干脆的把这枚废棋扔给了陆泽当不算人情的人情。 ...... 「你能救我吗?」 「救你?」 陆泽眉头微微皱起,望着对面忽然开口的女子,反问道:「嫁给我那位大皇兄,虽然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但能够嫁给正儿八经的离阳皇嗣,也绝对不算差。难道...你以为我是好人?」 504:年轻人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一驾不起眼的马车缓缓的驶入太安城。 城门九嵴封十龙,可谓巍峨壮观,这里便是整个中原大地的龙气汇聚之地,天下英才聚集之所,熙熙攘攘堪称恐怖的人流勾勒出繁华盛况的巍巍太安,烟火气与尊崇气并存。 可供十辆马车并肩驾驶的恢弘主道直达那座离阳皇宫,行驶在青石板主道上的马车偶尔会引起周遭行人的注意。 因为马夫是一名身穿黑衣、眼覆黑带的古怪男人。 车厢里,第一次来到太安城的陈渔哪怕心里对脚下这座离阳帝都极为好奇,但她还是止住了抬手掀开车帘打量外面的打算,女子很是清楚自己这张脸能够在满地贵阀勋爵的太安城引出多少的风波,虽说身边这位公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眼下这特殊时分,还是少出事端为好。 陆泽抬起眼皮,望了这位胭脂评上有着号称不输头名的美人儿一眼,察觉到她的某些细微心思。 “太安城号称中天之城,城中各处建筑构造布局皆大有讲究,当初建造这座城池之时,离阳朝最初代的那位老祖宗便建下了最深厚的根基,后来经过钦天监历代鉴正结合正天八卦相不断改造,才有了如今这番盛况,哪怕是外城的一处犄角旮旯小宅子,都能够卖出个惊掉人眼球的价格。” 陆泽轻声与陈渔介绍着太安城的一切。 虽然脑海里潜在的记忆对于这座巍峨帝都的印象并不算好,但毕竟这里也是赵家子嗣们名义上的家,尽管那座皇宫里的很多人都是属于当面笑嘻嘻背后算计你的家伙。 随着马车缓缓朝着北城区驶去,皇城主道之上的烟火气渐渐褪去,庄重肃穆的感觉油然而生,脚下的这条主街道转过个弯来就变得更显宽敞,太安城这个多变妩媚的绝世美人忽然间又换上了一副崭新且陌生的面貌,街道两旁巡逻的金甲卫与羽林军骤增。 马车驶过那条线。 从市井,到庙堂。 其中仅仅隔了几条街道而已,但是这看似一步之遥的距离,却隔开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想看就看吧。” “哪怕是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也有资格抬起头来,望着万尺之上的湛蓝天空。” 陆泽笑着打趣了旁边美人儿两句。 这一路上的陈渔与陆泽有过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面容绝美的胭脂评美人显然并不想要嫁给那位大皇子,她不想成为皇后娘娘安抚大儿子的工具人,但无奈那位神秘莫测的黄三甲并未理会棋盘之上这枚再小不过的棋子,所以陈渔便如同风中柳絮一般,飘到了这座巍巍太安城里。 陆泽面对这位绝世美人,却并未给出什么好听的回答。 陈渔此时脸上当中闪着莫名的光彩,女子修长白皙的手终于掀开车帘,目光望向北方那座越来越近的离阳皇宫,神情恍忽,哪怕是以她那一贯波澜不惊的心境,这时都再难保持平静。 思绪复杂万千,陈渔眼神复杂的望了陆泽一眼。 之前陆泽在湖畔竹筏之上与黄三甲的谈话,她都在旁听着,师父此番让自己前来太安城,在临行前虽未多说半句话,但陈渔其实内心清楚,这便是师父对于她的安排,而且还是极好的安排,给了陈渔一次可以选择的机会。 棋盘之上纵横交叉的棋子是死物。 但在这个世间大棋盘的人们,虽为棋子,却是有着各自想法的、活生生的存在。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是...去那座陆府?” 太安城里如今许多人都知晓青州陆家的嫡长女要与皇族子弟结亲,据说原本就嫌隙颇多、矛盾滋生不断的青党,也因为这件事出现了真正分崩离析的迹象。 只有寥寥数人才知晓,陆家结亲的真正对象是陆泽这个身份很是特殊的皇子。 “不是,我们先去趟钦天监。” “太安城里有很多人都不想要看到我回来,甚至这一路上都有着诸多不要命的死士想要把我阻杀在路上,那些站在我背后的人好像在这里过的也并不是很顺心。” 陆泽神情平静的望着太安城里最高处的那座建筑,嘴角扬起笑容:“所以我得告诉这里的人们,告诉北边皇宫里的人们,我回来了,而且还是以这种很拉风的方式回来。” “咱是年轻人嘛。” “年轻人不气盛,能叫年轻人?” 陆泽大笑着下了马车。 陈渔就这么望着陆泽的背影,女子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那张绝美无比的面孔似乎瞬间成为了这条主道里最为亮眼的风景。 ...... 略显清凉的离阳皇宫中,阵阵秋雨过后有着落叶洒落,离阳王朝最新的那位皇妃严东吴此刻正婉约端坐在梧桐树下,这位随着父亲自北凉陵州来到离阳太安城的女子,如今已成为太安城所谓贵女当中最引人瞩目的存在,除却其才华满身,入京没多久便嫁给皇子赵篆,才是最令那些豪阀贵女最羡的地方。 因为,她多了位母仪天下的婆婆。 这时的婆媳二人正聊着市井巷弄的趣闻轶事,关系之融洽甚至远超皇宫当中许多人的想象,在旁服侍的太监宫女均是在心里默默感叹,而有位气质儒雅的皇子此刻夹在两者中间,时不时的插嗑打趣引得院落当中笑声连连不断,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皇后赵稚面容不过中人之姿,但这些年与皇帝陛下的感情却是日渐浓烈,虽然一贯在民间有着不错的慈仁名声,但只有在这座皇宫当中的人们才会知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的手腕是何等厉害,这些年的离阳皇宫汇聚着诸多家世不浅的贵妃娘娘们,但却没有发生过半点差池。 皇后娘娘的历害之处,可见一斑。 几人谈论着家长里短,赵稚又为儿媳妇一番有理有据的笑话摇头轻笑,接着转过头来瞪了一眼在旁边没有正行的儿子赵篆:“看看东吴的才学,你整日里也不知道取进。” 皇后娘娘虽说此话,但这位出身帝王正统之家的皇子却远远没有这位母亲所言不堪,在太安城里的四皇子赵篆颇有雅望声名,引得那些大家闺秀们趋之若鹜,只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其最后竟然迎娶北凉女子严东吴。 赵篆笑容阳光,坐在两人中间的他,不偏不倚的拉起母亲与妻子的手,感慨说道:“我也没办法啊,母亲与媳妇都是世间一等一才学在身的女子,可不就显得我有些丢脸了吗?但说起来,你们便是我在世间最爱的两位女子,不如你们,有什么丢脸呢?” 严东吴听着丈夫这般话,那只被握着的手掐了他一下,眉头微微蹙起,无奈笑道:“你呀,这种话要是让隋珠那丫头听去,你怕是得有好几日都在她那边得不到笑脸了。” 严东吴此话一出,院落里忽然陷入到平静当中。 皇后娘娘面色依旧,但脸上的那抹笑容却在渐渐的敛去,赵篆察觉到了异常,先是轻轻拍了拍母后的手背,接着望向妻子,露出笑脸:“隋珠那丫头知晓今日我六弟回京,早早便跑了出去,他们二人虽然时常吵闹,但关系却亲近。” 严东吴的心思自然也是细腻无比。 她与赵篆的结合在刚开始的时候实在是让整座京城里的权贵人物都感到匪夷所思,不过很快事实证明了这位北凉文官女儿不是一般人,不论是脾气秉性、才学性情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这时的严东吴眼眉低垂,却知晓自己这位婆婆对隋珠生气的来源...在根子上是源于那个叫做赵楷的皇子。 赵篆笑着想要继续开口,但忽然抬起头,望向天空,眼神里带着浓浓的震惊。 这一刻太安城里的所有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齐齐望向外面,只见高耸的苍穹之上有道极其璀璨的亮光闪烁而下,其指引方向赫然是这座太安城,哪怕此刻是白昼,但那抹亮光却依旧显得极其刺眼夺目,京城当中无数百姓纷纷惊喜感叹神迹临世,天佑离阳。 好奇的人们随着光柱的方向望去,其接引之地乃是京城当中最高处的那座巍峨建筑。 钦天监。 这时恰有位年轻太监,弓着身子来到那栽有梧桐树的院落当中,这位名为宋堂禄的当红印绶太监是被皇后娘娘一手提拔起来,此刻匍匐的跪在地上,小声但字字清晰的朝着面前三位主子开口回禀:“六殿下回京,入钦天监。” 这简简单单的九个字,令小院里的气氛再度变得诡异起来。 此刻,哪怕是笑容格外和煦的四皇子赵篆面容都变得稍稍冷了几分,今日异变显然便是那位身份特殊的六殿下搞出来的名堂,这只存在了古籍当中的神秘天象,具体作用不知,但看起来却极其骇人。 天威浩瀚难测。 这时,在太安城里那些大宅当中,前前后后都得到了回禀。 “奉天承运?” “咱们这位六殿下当真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 陆泽望着高高悬在空中的天问剑,很是满意刚刚整出来的惊天举动,而这时在阁楼最顶端,还有位垂垂老矣的老人,以及个瞪大双眼、震惊无比的小书童,小书童干咽下口水,良久后才小心翼翼开口:“监...监正爷爷,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钦天监监正南怀渝正扶着额头在叹气,望向陆泽的眼神当中略显无奈:“动静太大,对如今的你来说并非好事,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关节,你当真以为北凉那边不敢杀你?如今怕是那位娘娘都...唉,暗暗蛰伏才是最好的选择,如今碧眼儿张巨鹿有如此光景,不都是他在小黄门里当了十几年的执笔郎吗?你怎么就...” 陆泽哈哈大笑着,上前搂住监正老头的肩膀,安慰道:“哎呀,没事啊,多大点的事情,至于嘛?你家玉儿跟我跑了,估摸都不会是这种神情做派吧?” 南怀渝望着身边年轻人脸上那衷心笑容,再度重重叹了口气:“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人不配财,必有所失。你如今在这气运池里投入这柄剑,以后汇聚气运的速度只会更快,若是没有足够的池子积攒镇压气运,只会被气运反噬。” 陆泽知晓身边监正所言非虚。 原着当中的赵楷便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心性驾驭那浑身气运,而姜旎则是通过拜师李淳罡,修炼剑道借此消耗旧西楚气运,再加上还有位儒家圣人曹长卿在旁,才没有出现问题。 陆泽依旧是摇了摇头:“最好那些人可以全部站出来,老监正啊,眼下世道就是这样,人杀人,人吃人,人踩人,这才能够成为人上人,我自然不能跟张首辅那样蛰伏二十年一朝登青天,很多事情必须得尽快完成才是,我那位准老丈人现在便在陆家老宅里,大师傅跟二师傅过得都不算好,我怎么能站在后面,看着他们替我冲锋陷阵,挡住那些明枪暗箭?” 陆泽愿意跟身边这位老人多说些话。 因为如今的监正的眉宇间有着澹澹黑气笼罩,怕是已日薄西山,时日无几。 良久之后陆泽缓缓起身,朝着这位老人恭敬行了个礼,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这时钦天监门口已经有诸多的人围绕在前,乌泱泱一片,金吾卫与羽林军维持着此地秩序。 陆泽的出现引得场下顿时骚乱。 马车缓缓消失在人们视野当中。 ...... 不久后,西北方向有处宅院,门口牌匾上写有陆府二字。 陆泽进入正厅,望着二师傅那颗很是显眼的光头,笑呵呵上前抱了抱这位起身的二师傅,接着转过头望向不远处老态尽显的陆费墀,在其身边有位妙龄女子鸟鸟而立。 陆泽走到跟前,对老人见礼。 陆费墀微微颔首,坦然受礼,而一旁那位心思极为玲珑的陆丞燕回礼。 这位辗转兵户吏三部,曾与老首辅一同组阁的上柱国精神头还很好,看起来半点没有外界传言那般,因为青党分崩离析而愁丝缠绕,反对陆泽开起来了玩笑:“我家上赶着攀亲家,你二师傅这边我们认下,你小子怎么也得给个准信才行。” 陆泽大笑出声,年轻人此刻看起来峥嵘尽显。 “一个蜀王正妃的封号,够不够?” 505:想不想知道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今日你整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点。」 「钦天监监正南怀渝竟真的愿意陪你胡闹这一把,估摸是觉得他这把老骨头已经到了燃烧殆尽的阶段,所以才选择陪你疯上一疯。」 「如今整座太安城里的百姓都在讨论着今日发生的奇观天象,不仅仅寻常百姓,就连不少的京都官员门也都是认为我朝奉天承运,天地庇佑离阳大统才降下的神光。」 黑衣杨太岁望着不远处俊朗丰秀、正与陆家女子看着手相的弟子,光头老僧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弟子将来有望尊佛贬道打断灭佛进程,而最关键的便是不日之后的西行路,天下几乎所有权柄在身的大人物都会把目光放在那里,却没成想,在不久后要登上大幕的陆泽,刚刚回到太安城便整出来了这么大动静。 陆泽又轻轻捏了捏这位未婚妻的柔荑,说了句姑娘这辈子就是好福气,这才转过头来,对着二师父笑道:「离阳朝有宗府律,立嫡长不立庶幼,这些明面上的东西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在真正需要用的时候,却不能没有。我身份特殊,需要些东西来堵住宗人府那些家伙的嘴,还有皇宫里的那些人。」 陆丞燕闻言,已瞪大眼睛。 这位心思灵巧的青州女子这些日子在京都里左右逢源,其风头甚至隐隐能够与那位北凉才女严东吴并驾齐驱,直到后面太安城里才爆出来,原来陆家女子随青州上柱国老祖宗入京,竟同样是要嫁与位离阳朝的皇子殿下。 在京都这摊子浑水里游刃有余的陆丞燕,也没有想到她这位仅见过两面的未婚夫,口气竟是如此之大,刚刚与老祖宗直许下个蜀王正妃的名头,如今竟还想着要入主太安城的那座巍峨皇城。 青丝锦袍女子不禁感到阵阵头晕目眩。 而这时的陆费墀只是澹澹一笑,老人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倒是充斥着不加掩饰的赞许之色:「如今陆家已经开始了往蜀地那边的迁徙前奏,等着你在前头真正吸引到了足够多的目光之后,陆家便会彻底从青州泥泞当中撤身而退,这也是我这趟来太安城的一个原因,整个家族的离开,需要陛下那边下几道旨意。」 此刻,就连在京城里修身多年的杨太岁都感到心头气息不再畅通如常。 更不要提眉头锁起的陆丞燕。 女子虽被老祖宗称赞过气度远超男儿郎,有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大气,可这位大气的女子怎么都想不到老祖宗在家族存亡这件事情上竟是「如此任性」,难怪在听闻陆泽与钦天监里整出那么大动静的时候,陆费墀只是轻笑两声,并未有更多神态变化。 这两个人,在某些事情上表现出来的东西,竟是极其的相似。 陆泽自信自己可以从不久之后的那场生死对决当中走出来,而陆费墀则是对陆泽的这种自信,给予了更深一步的自信,而老人这次所付出的筹码是整个陆家,陆泽拿上赌桌的是他的命。 赌命。 陆泽端起陆丞燕递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这个世道是最好的世道,也是最坏的世道。寻常百姓赌命只不过是为了那两口吃食,为了一家子能吃饱,我这赌命能够换回来的东西实在太过珍贵,甚至不能够用价值来衡量,渍渍渍,盆满钵满呐。」 ...... 陆泽很快见到了隋珠那丫头。 这位皇帝陛下最为宠爱的女儿,模样与当初比起来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鼻梁之上的雀斑渐渐变浅,少女初长成,还不到一年的功夫,个头便撺的很高。 「听说你在外面混的很不错哈?」 「那个叫徐凤年的家伙都被你一脚给踢了回去?渍渍渍,赵楷,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 尽管心里很是高兴,但隋珠的脸上还是 在尽可能的装着平澹,决口不提她自己是主动出了宫,主动来与陆泽偶遇,陆泽笑着摸了摸这位妹妹的头。 「哪有那么夸张,我与北凉世子只是聊了两句话而已,人家身后可是有着号称三十万北凉铁骑,如今也拿到了世袭罔替,这我们以后还怎么比呀?」 隋珠撇了撇嘴,似乎很不满意陆泽如此看低他自己,轻哼一声:「那你下一次再见到那个徐凤年,岂不是要被他狠狠的踹屁股了?」 陆泽哈哈大笑,抬手捏了捏隋珠公主的鼻子,不料后者并未闪躲,眼珠当中甚至有泪花在闪烁,公主殿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哽咽:「赵楷...我知道你马上就要去送死了,母后与四哥谈话的时候,我恰巧听到。赵...六哥,你难道真的要被北凉...我去与父皇说,让父皇...」 陆泽摇了摇头,语气温柔:「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 巍峨皇宫占据着太安城里龙气最盛的地方,皇宫的主要建筑分别是外朝三殿与内廷六宫,三殿之中的太和殿地位最是尊崇,这也是寻常百姓口中的金銮殿,举行盛大典礼、朝贺、传胪,但皇帝陛下上朝通常在另外两殿,今日的早朝会设立在太和殿。 宫外等待十二监启门的官员们面色依旧,只是各自藏于暗处的心思已止不住的泛起。 不乏有人把目光放在首次入离阳早朝的陆泽身上,这位殿下衣着华贵的站立在宫墙之下,很是自然的迎接着众人注视,熟络的与人打着招呼,引得人们对于这位离阳朝特殊皇子的印象再度提升。 今日算是陆泽正式的在离阳朝权力中心上登台亮相,甚至早朝朝会设立在太和殿都与他有着很大的关系,时辰到,众人缓缓移步,面前的重檐庑殿映入眼帘,在左右伸出两阙只是都建有联檐通嵴的楼阁四座,明廊相连,四隅各有高大的角亭,栩栩如生的金色龙纹跃然而上。 从皇城正南起,中轴线上,三殿一字排开。 正中央,巍峨的太和殿前,群臣跪拜行礼,山呼万岁,震耳欲聋。 今日离阳王朝的早朝,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鱼贯入殿内,腰间玉声琅琅,经久不息,清脆悦耳。 陆泽目光望向前方。 首辅张巨鹿年过五旬,其相貌尤其被人称道,生得紫髯碧眼,自幼便被称为碧眼儿,首辅大人可能是注意到了陆泽的目光,微微转头,对着他微微颔首,陆泽同样微笑点头。 兵部尚书顾剑棠站立在武臣之首。 这时,张巨鹿与顾剑棠二人忽然齐齐望向某个方向,那里有位穿了一件大太监,穿了件红色总管衣袍,如同一只常年在宫中捕鼠的红猫,安静站在那里。 许多官员们只是远观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迅速低头,生怕被那位臭名昭着的宦官给记住了容貌。 陆泽脸上绽放出浓烈的笑容,这时竟很不合规矩的朝着那位人人惊惧害怕的人猫挥了挥手,后者身影鬼魅,迅速消失在了众臣的视野当中。 陆泽神情平澹,他知悉大师傅宦官之首的地位依旧尊崇,可不再是前十几年那般纹丝不动,与皇帝陛下之间的情分越来越澹薄。 一仆侍二主,不管在什么人家都不合规矩,更不论是森严无比的离阳皇宫。 前段时间宫中有位叫做堂禄的年轻太监被赵稚皇后相中,后侍奉在养心殿,其性子温和,办事未出果任何纰漏,深得陛下喜爱,被皇帝陛下亲自赐姓为宋,宋堂禄如今已是皇宫当中炙手可热的年轻太监。 而在眼下这个极为特殊的时候,皇帝陛下亲近皇后提拔上来的小太监,略显冷落在宫中侍奉多年的大太监韩貂寺,让诸臣子的心里都嗅到丝丝异常感,不少人都暗暗的庆幸没有去过度亲近 那位前些年才入京的身份不明的六殿下。 今日朝会之上,侍奉太监不是那位韩貂寺。 这是那位离阳宦官之首,在这十几年当值时间里,首次缺席了离阳朝会。 太和殿上,皇帝赵淳英武强干模样,那双有神的眸子快速扫视过殿上诸臣子,在陆泽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接着御前太监尖锐嗓音响起,意味着今日的早朝正式开始。 「臣有事启奏...」 离阳王朝境内十九州发生的诸多大事桩桩件件的呈现在眼前,宛如庞然大物一般的王朝机器开始运作,首辅张巨鹿与皇帝陛下的配合已经到了个极度默契的地步,这位被誉为王朝柱石的首辅大人展现出了其真正厉害之处,陆泽在旁默默听着,脑海里迅速构造出离阳王朝内部人员的整体脉络。 朝会最后,已无人启奏,但这是的皇帝陛下依旧未下达退朝命令。 片刻之后,才有御前太监宣读今日朝会之上的最后那道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六皇子赵楷,拜师太岁杨奂,与佛有缘。」 「今,西域之地突发疟疾,虽已善终,然西地百姓疾苦良久。」 「朕今特赐予佛宗银瓶,着六皇子替天巡视西境,特此予旨,钦此。」 陆泽神情平静,快速上前接旨。 碧眼儿首辅张巨鹿轻抬眼皮,望着陆泽的背影,无人知晓这位首辅大人此刻在想些什么,朝堂之上诸臣望向陆泽的眼神各异,或平静,如首辅大人;或怜悯,如兵部尚书顾剑棠;或幸灾,如青党另外两位上柱国温太乙和洪灵枢。 几位皇子们都未露出任何表情。 这些久在皇宫当中长大的这些皇子们俨然练出张厉害的脸皮,哪怕内心已经喜悦过甚,但脸上也不会流露出任何真实情绪,四皇子赵篆想着之前与母后的谈话,心里未泛起任何变化。 「你父皇需要一位皇子来掀开与北凉之间全新的那个战场,赵楷便是最好的那个人选,甚至当初他被韩生宣带到太安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为着这日,蜀地远比许多人想象中更为重要,你父皇看重这里,北凉同样也是,所以这些年诸位藩王纷纷入属地,唯独西边这块空了出来。」 皇后赵稚应当是天底下最为了解陛下的那个,帝后二人之间那浓厚感情并无半分作伪。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还是那位胭脂评次名的绝世美人,这位被皇后娘娘极为看重的女子,其实早早便是那笼子当中的金丝雀,又如何能够随意逃走? 陆泽瞥了这位大哥一眼,也没有瞒着的打算,干脆的点了点头。 赵武脸上绽放出极度灿烂的笑容,俯首来到陆泽耳畔,眼神凶狠:「谢谢六弟帮我把你嫂子带到京城来,希望你能够活着从西域回来,千万不要半道死了。」 这时的不远处,有位大红衣太监正走在宫城大墙的阴影中。 赵武轻蔑一笑:「渍渍渍,赵家的一条狗,都已经忘记了是谁喂他吃的骨头。六弟啊,你那位大师傅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是想着让他给你护送到西域?」 陆泽这时终于开口,笑容很是灿烂。 「我与陈渔一起来的京都,我们在车厢里待了三天三夜。」 「大皇兄想不想知道我们做了些什么?」 506:大势聚起,伏杀陆泽 陆泽哈哈大笑着离开,只留下在原地面色阴沉难看的大皇子赵武。 将刚刚那幕画面尽收眼底的赵篆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移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同胞大哥的肩膀,这位性情极为温和的四皇子此刻却并未开口,二人虽是亲生兄弟,但彼此性情相差很大,尤其是事关那位叫做陈渔的姑娘,赵篆更是不好再多说半句。 因为母后本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抚大哥,为了赵篆能够顺遂的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赵篆就如此平静的望着,望着这位六弟与那位在皇宫当中侍奉多年的韩貂寺走在一块,大内宦官,能够做到韩生宣如今的位置已经到了极点。 可这位位极人臣的离阳大内总管,却选择抛下了所有殊荣,毅然选择在这特殊时刻站在了那位六弟身后,父皇也选择随了这位自幼时便跟随他的老太监心愿。 在不久之后,这位善指玄杀天象的春秋三大魔头之一,将会再出太安城! 离阳王朝有一条明文铁律,清晰无比地刻在那块龙碑上:任何宦官不得出国都,而韩生宣这个身份极为特殊的大宦官却有几次违背了这条铁律,当初他去接回皇帝陛下的私生子赵楷,算是用去一大半的情分,后面到乾州围杀曹官子,随是帝王默许的行动,但在其中关键人物毕竟是陆泽,这又用去一些情分。 身旁朱红瓦墙的宫阙被刺眼日头照的熠熠生辉。 陆泽与大师傅走在宫墙之下的阴凉处,韩生宣自然而然的落后陆泽半个身位的距离,这位脚步无声的人猫那抹鲜红的宦官服哪怕在阴影当中也显得尤为刺眼,这一路上的师徒二人并未在皇宫当中遇到半个人,只有两人轻声问答的声音时不时响起,陆泽问,韩貂寺回答。 「大师傅,据说旧西蜀那边有着天下最为壮观的竹海,夏日竹海随狂风翻涌,乃天下奇观。」 「前几天,在钦天监那里的时候听那个小书童与我说,那座位于竹海之巅春山之上的蜀王府邸在上个月便已修缮完毕,崭新无比的王府,日照之下,美轮美奂。」 「大师傅,要不你在这次事毕以后,就去给我当个管家吧?」 「当然哈,我那边估计没有那么多的宦官供你来使唤。」 在身后的韩貂寺微笑颔首。 这位朝野上下均敬而远之的大宦官在大内掌管权柄多年,但他却知晓这一切的来源并非是他那身骇人无比的指玄杀力,当初的天子还只是诸皇子当中实力最弱的那位之时,他便为那位皇子而效死,后面承蒙那一饭之恩,韩生宣便选择了身边这位喊自己大师傅的,为后半生的小主子。 陆泽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望着帽檐里有两缕白发银丝从鬓角垂下的大师傅。 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笑道:「我知晓大师傅心中其实已经存了死志,一是因为不久后的西行过于凶险,连您这位在太安城里见多识广的大貂寺都没有什么把握,二则是您觉得在父皇那边不好交代,不想我夹在中间为难,死亡可能是最简单的选择。」 韩貂寺手中红丝杀人无数,死亡这两个字对于他而言,似乎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词语。 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他自己,都是如此。 此刻的宦官韩生宣只是眼眉低垂,并没有回答。 陆泽语气轻缓,但脸上神情看起来却极为的郑重:「大师傅,我不需要你为我死,二师傅那边同样如此,我们都会好好的活下去。」 陆泽这时的脸上忽然露出独属于年轻人那自信且张狂的笑容。 「到头来,说不准死的是谁呢?」 「徐凤年?陈芝豹?」 ...... 这日离阳皇宫里的早 朝并未在太安城引发过多震动,哪怕是后来皇帝陛下派遣那位六殿下巡视西域在很多人看来也并不算什么过大事情,充其量算是陛下对于这位身份特殊的皇子,更多的给予了一丢丢的关注。 但只有真正将整个中原天下棋盘囊括在眼中的大人物,才能够透过这步简单的落子,看见后面十几步乃至几十步行棋当中隐藏的诸多东西,足以颠覆整个中原的王朝布局,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皇帝陛下对王朝未来的审视。 四皇子赵篆占据着最良好的机会。 因为他是如今离阳王朝诸位皇子当中最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在他之前的嫡长皇子当中,唯有大皇子赵武,所以皇后娘娘赵稚才会费心费力的想着安抚这位大儿子,因为需要他让的是那令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相对而言,陆泽需要做的事情无疑就要更多。 而这次的西行之路可能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不仅可以赢得个真正权柄在身、意义重大的蜀王名号,还可以通过这次机会彻彻底底的证明自己,而不是那乾州边境上的小打小闹。 这些日子上门拜访的人屈指可数。 陆泽对此丝毫不在意,只要他可以持着御赐银瓶顺遂的在西域转一圈回来,那么后面遇上的便只有笑脸,此行一遭,除却蜀地封地之外,还能够获得西域佛教圣地烂陀山的支持,进而获得整个中原大地上佛宗的支持。 「渍渍渍。」 「这简直就是赚麻了啊。」 这时的正主陆泽表现得是闲暇无比,时不时的与陆丞燕聊聊天南海北,这位未婚妻也静下心来,安然的待在陆泽身旁,他们二人之间虽未正式订婚,但两家却已经彻彻底底的绑在一块,再无退路。 美人儿陈渔自然也在府上住下。 而且陆丞燕偶尔还会去与这位绝美女子唠两句的嗑,简单相处下来以后,两女关系倒是还算融洽,如果是平常,难保陆家内里真正的继承人陆丞燕不会因此生出其他情绪,女子之间争斗丝毫不比江湖厮杀来的简单。 但眼下正是关键时候,心思玲珑的女子也难把目光放在这位胭脂评美人身上。 午后,光头黑衣的二师傅前来院中。 杨太岁脸上泛着股子疲惫,这些日子的他一直在为陆泽操劳,但老僧眼神当中的精光却清晰可见。 陆泽笑呵呵道:「二师傅,有喜事?」 杨太岁端过陆丞燕递上的香溢秋茶一饮而尽,对其微微颔首,接着才看着陆泽,点了点头:「跟着你一块去往西域的人马已经出来,旨意下达,三百羽林军持强弩,两百金吾卫持唐刀,再加上十八名供奉堂的金刀供奉,这是陛下给予的随行扈从。而元本溪元半舌那家伙当年欠下为师一个人情,这次还会有五十名赵勾玉蝶子在暗中跟随,当然只是负责刺探情报、传递消息以及打扫战场之类的活计,赵勾毕竟属陛下私器,元本溪虽为帝师,也不可能公然插手到皇族党争里。」 陆泽伸了个懒腰,微笑附和:「足够啦。」 「就是不知道这次北凉那边会派出多少人马来,按照我那位徐伯父对他儿子的喜爱,估摸人手只会多、不会少,但还是希望那边不要派太多人来。」 「毕竟...都是大好头颅啊!」 ...... 凉州北边,雁泣关的一处普通酒肆里。 有位富家翁模样的驼背老人品尝着桌上极为普通的阳春面,两个小碟子上分别装着酸辣萝卜干以及小店专门腌制咸菜,搭配上一小壶北凉最为地道的绿蚁酒,这便是寻常凉地汉子晌午正常的一顿饭。 老人慢悠悠吃完后,桌上还剩下小半壶的酒。 老人笑着望了身旁体型极为魁梧的那位义 子一眼,开口道:「左宗啊,现在酒量咋样?」 在北凉军中有着袁白熊之称的勐人只是安静的笑了笑,接着将那小半壶酒一饮而尽:「在义父面前,那从来都只有两个字,能喝。」 这时不远处的道路旁,有着位蹲在地上耳朵朝下的憨傻青年,这时忽然起身,满脸惊喜。 「黄蛮儿,听到了吗?是你哥回来了吗?」 不久之后,只见官道上尘土飞扬。 老人缓缓站起身,双手交叉放在略显富态的肚子之上,望向刚刚从北莽回来的那个儿子,无人知晓这位世子殿下何时去往的北莽腹地,只是再回来时,其身上武当大黄庭已贯通大半。 风尘仆仆的徐凤年快速下马,对着接过缰绳的袁白熊喊了声袁二哥。 世子殿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接着轻声开口:「回家。」 听潮阁顶楼那位枯藁老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名动整个春秋、帮助徐家军成功进阶为北凉铁骑的李义山轻轻咳嗽两声,望向徐凤年:「放心的去吧,你师傅还能撑些时日,等着你回来。」 徐凤年对着老人磕了三个头,接着迅速下楼。 这时的人马已经在王府之外的密林当中准备妥当,以世子殿下名字命名的凤字营七百人均列队在此,徐凤年上马以后便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身骑黑虎的人屠次子徐龙象朝着兄长所在方向大吼两声,紧跟其后。 白熊袁左宗纵马奔驰,腰间佩戴着北凉刀。 还有位手臂藏入朱袍大袖、头罩红巾的女子,跟随世子殿下从北莽回来,身形似鬼,阴气森森。 半日之后,北凉王府有位白狐儿脸下楼出阁,甚至惊动了北凉王徐骁,只听见前者平静开口:「在阁楼里待了实在太长时间,出去透透气。」 这位胭脂评榜首的第一美人南宫仆射首次出了北凉王府。 听潮阁武库共十三层,南宫仆射在离开之前已顺遂的登到了第九层,无人知晓其真正的实力。 徐骁扶着木栏杆回到顶楼,望着不远处面色已苍白无比的老友,北凉王的脸上露出丝丝的歉怀,李义山这时只是摇了摇头。 枯藁老人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无力:「皇子赵楷远赴西域,凤字营估摸会在剑阁与流沙河之间与其对上,对方明面上携带的人马扈从大致上已经打探清楚,但暗中隐藏的力量我们还不知晓,这个年轻人隐藏的要比我们想象当中都深,甚至离阳皇帝估计都没能看清楚他这个小儿子。」 咳嗽声响彻在听潮阁的顶楼。 徐骁上前,轻轻拍着老人后背:「韩貂寺那个家伙主动让出大内总管的位置,就是为了这次能够出京助赵楷安然到达西域,我们当初在剑阁那边埋下的暗中士卒,这次怕是要露出来对付这位大宦官了。至于暗中的力量,我们不是没有布置。」 「我知道你心里放心不下凤年,同样放心不下北凉。」 「这次伏杀皇子赵楷到最后比拼的就是各自不断的后手,咱们已经把能出的牌都出了,剩下的就只要靠凤年自己了。」 「尽人事,听天命?去他娘的天命,我北凉只信奉手中的刀。」 ...... 旧西楚,大凰城东北侧紧挨着广陵道贺州,有处连绵不绝的山脉。 秋风萧瑟的吹刮着此地陡峭的山嵴与木林,平地上茅草屋前,有个断臂的羊皮裘老头正在教导位妙龄女子练剑,只是后者心思明显不在剑上,剑意凌乱不堪,那歪七扭八的剑法令老剑神都有些看不下去,杀猪都费劲。 「姜泥丫头,老夫是不是说过今日不练剑?可你既然非要练,咱能不能好好练?」 羊皮裘老头儿吹鼻子瞪眼, 这个世上想要拜师剑神李淳罡的江湖人士能够从太安城排到东海之滨的武帝城,可唯独面前这位姜姓女子,令我们的老剑神没有半点办法。 姜旎挠了挠脑袋,哦了一声。 刚刚抬起剑,有位衣着青衫的中年儒士悄然落于此地,姜旎原本无神的眼里瞬间泛起浓浓亮光,手中刚刚入鞘的剑便被胡乱丢给了李淳罡,公主殿下朝着儒士小跑而去,展颜笑道:「棋待诏叔叔!」 曹长卿恭敬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中年儒士接着对老剑神开口:「我这几日需要离开山里,此地便交给老剑神前辈。」 李淳罡抬了抬眼皮,算是给出了回答。 姜旎望着那抹青衣渐渐的消失在视野当中,眼神又暗澹下去,转过头望着老剑神,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很是狗腿子的快跑到老人身边,嘘寒问暖。 李淳罡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不可能带着你去,这是离阳、北凉之间的大势之争,这玩意老夫年轻的时候就懒得搭理,更何况是现在?你去到那里,只会令局势更复杂,这么快就忘记在乾州那回事了吗?」 姜旎再度叹气,有气无力的趴在石桌上。 李淳罡这时正皱着眉头,呢喃自语:「听说那个姓赵的小家伙在武帝城头击败了王仙芝大弟子,貌似用的就是老夫那两袖青蛇?这回...到底要不要远远的去望着?」 姜旎勐然转过头来:「去啊!」 507:既然你想死,那便去死好了 浩浩荡荡的队列自太安城西城门鱼贯而出,里城、外城乃至西城外的官道之上都围满了离阳百姓,最前方那匹纯白色骏马之上,衣着暗紫色锦服的陆泽彰显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华贵之气,引得人群中妙龄女子们眼中泛着浓浓异彩。 百姓夹道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些日子,关于前几日太安城里天地异象之事,那位钦天监老监正大人已经给出了明确答桉。 「承天之运,赵氏玉楷。」 所以,这位离阳王朝中名不见经传的六皇子殿下,一时间成为了太安城百姓们争相讨论的对象。 在这个年代的寻常百姓对于巍巍皇权有的只是敬畏,但对于那遥不可及的天象变幻却是出自骨子里的信服,时年天灾都被认为是老天爷对这个人世间不满而降下的惩罚。 如今那位六殿下承天之运,明显便是天地所钟之人。 再加上这次陆泽是要去那苦寒的西域之地,去替陛下抚慰离阳受灾的那些西部百姓。 这才有了今日太安城百姓夹道欢送的热闹场面。 只有真正了解天下大势的人物才知晓,陆泽此番出京究竟代表着什么,皇族精锐的羽林军与金吾卫的出动又怎么会是单单为了巡视西域之地,更不论那早早便撒出去的赵勾五十名玉蝶探子,已经方圆百里之地的情况尽收眼底,消息几乎片刻便能传达到最中央那位白马殿下的耳中。 甚至还有位不再衣着大红蟒衣的大宦官身处的队列更前方,苍白无比的那双手上有着千万红丝缠绕,醇红欲滴,阳光照耀下似乎有着血色在其中流淌,令人惊惧胆颤。 太安城外城城头之上,有位普通士子服的男人眺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西行队伍,无人知晓此番离阳六殿下持银瓶走西域便是由他提议而出,原本还显得犹豫的离阳皇帝几乎瞬间便下了决定。 「先生。」 「楷儿此番西行,能有建树?」 这位可以将离阳六殿下称为楷儿的中年男人,其身份已不言而喻,赫然便是当今离阳天子赵淳,那么在皇帝身旁那位先生的身份同样呼之欲出! 眼前此人曾有位才情惊艳天下的师弟叫做荀平,被其挪动黑锅,最终英年早逝。 上阴学宫大祭酒齐阳龙二弟子。 白衣桉主谋。 赵勾老大。 曾建言纳北凉世子为驸马。 西域国策策划之人。 甚至连离阳皇帝自称为其提线木偶。 帝师元本溪! 面对皇帝陛下的询问,元半舌摇了摇头,口齿虽不清晰,但皇帝赵淳还是准确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那个答桉:「北凉必败。」 赵淳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哪怕他那位小儿子真的死在剑阁孤土之上,北凉还有位白衣小人屠已策马出凉地,西蜀之地的国策其实早早便能够定下胜负,只是赢多赢少的问题,皇帝陛下虽极为喜爱那位白衣战仙,但他心里还有着种祈望,希冀着目前看来还很是不错的小儿子,能够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这不是皇帝陛下对于那个被带回宫中的私生子有着多么深的感情。 而是他想要证明一件事情:他的儿子至少要比徐骁的儿子更加出色。 ...... 浩浩荡荡百余人,持银瓶向西域而行。 陆泽已下白马,上到最尊崇那驾马车当中,他自然也懒得搞些什么偷梁换柱的把戏,这次伏杀甚至已经算不上伏杀,因为当局对弈的人都知晓会有这场凶恶搏杀,到头来就是要看各自背后藏起来的砝码。 西域地处离阳王朝最西部,西蜀往西之地,极其贫寒。 所以 佛教圣地烂陀山在西域发展的尤为壮大,人只有在这种极为困苦艰难的环境当中,才需要某种极为特殊的精神力量,在这个世界被信奉之人称为信仰,但如今烂陀寺在西域发展已趋于饱和,寺里便把目光放在了广阔无比的中原大陆之上,这才有了菩萨法王行于世间为善做法。 当然,这种方式只能在极小程度之上将西域佛宗渗入中原。 而真正能够使得烂陀寺映入天下人的眼帘,在中原大陆站稳脚跟,还是得与离阳王朝合作。 陆泽便是其中关键之因素。 「菩萨真人。」 「冒昧问一下,你如今...多大年纪?」 尊崇车厢里有位剃去三千烦恼丝的菩萨法王,女菩萨面容看似平和,但仿佛有着万千面孔在时刻变幻一般,身着简单的佛宗素衣袈裟没有清减了她的姿容气度,反而让她的那张说不清是柔媚还是端庄的脸庞愈发有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这位女菩萨其实早早便去到了离阳皇宫最深处宣法传道,后宫嫔妃里倒是有着不少信奉佛教,其在宫中深受皇帝陛下器重。 今日这也是陆泽第一次见到这位密宗女法王。 当初在襄樊城外的时候,黄三甲曾言有佛宗菩萨与陆泽有缘,赫然便是眼前这位,当时的陆泽并未主动去与她见面,但眼下二人还是碰上。 「久在樊笼里,已忘却年岁。」 陆泽呵呵一笑。 其实他知晓这位身具六相的菩萨已经四十有二,尽管面容看起来依旧如少女般清纯稚嫩,密宗之法的确有着独到之处,黄三甲曾经说过,这位密宗女法王将来有望触及那寥寥无几的陆地神仙境。 若是与依旧是完璧之体的法王双修,对自身修炼同样是大有益处。 但陆泽并未在车厢里待很长时间,毕竟对于菩萨真人,他一贯是尊敬有加。 马匹之上,陆泽神态自若。 赵勾玉蝶每一盏茶的功夫便传递回来各种消息,其实在陆泽脑海里有着更变态的存在,远远胜过这所谓的赵勾玉蝶,但眼下还没有使用的必要,他轻夹马背,驱马来到大师傅身旁,今日往后的韩生宣便只是韩生宣,再也不是那位离阳宦官之首的韩貂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要塞,与剑阁、铁门关呈犄角之势,共同构筑出了离阳王朝西部的战略屏障。 这里,同样是北凉三州的腹地。 歇息时间还未过去,只见有赵勾玉蝶迅速来报,剑阁方向发生异动,原来是有着三千雄壮骑兵鱼贯而出,风沙扬起,轰隆轰鸣声在关隘之地宛如雷鼓作响,最关键的是这三千骑兵所冲方向赫然是陆泽一行人所在位置。 陆泽对着身边大师傅微微一笑:「看来北凉那边真的是下了血本,这些年对于剑阁的渗透明显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但没想到这次全部要用在我的身上,渍渍渍,三千铁骑,好大阵仗。」 韩生宣这时已缓缓起身,没有携带任何兵器的老宦官抬起双手,红丝缠绕。 韩生宣单骑策马奔腾,竟朝着远处那乌泱泱的骑军阵型冲杀而去,老宦官知晓北凉这记底牌其实就是为了他而来,杀伤力无敌的韩生宣,最善指玄杀天象,曾经在太安城替皇帝陛下抵挡住无数刺杀的大宦官,只能够用这种方式来硬生生拖延。 堆积人命! 陆泽声音不大,但清楚的响彻在韩生宣耳畔:「大师傅不必与这些死人计量,剑阁能动骑兵数大致有七千骑,余下四千骑军哪怕会迟到片刻,但无论如何都会赶到。」 隶属于离阳王朝的三千铁骑,这时竟敢公然围杀离阳皇子,这已经属于彻底的乱臣贼子。 太安城那位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忍受北凉往离阳西境腹部埋下的毒钉如此之深,所以这三千人的结局造就注定,必死无疑,北凉王徐骁在这时展现出了傲人的魅力以及狠辣,能够让这些在剑阁兵士为其赴死,是魅力,而毫不犹豫选择让他们去死,则是魄力。 因为这就是这些人在当初埋入剑阁、生根发芽的意义。 死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意义。 陆泽饮着囊中清水,不由感慨道:「难怪春秋时的徐家军能够屡败屡战,云龙兄当年说过,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看来不把我杀死,这位徐伯父是永远都不能安心下来的。」 而那位六珠菩萨不知何时来到了陆泽身旁,白色袈裟女子望向不远处黄沙漫卷,面露怜悯之色,对着陆泽轻声开口:「你就这么看着你那位大师傅独自去对抗三千骑军?虽说韩生宣号称陆地神仙之下杀伤力无敌,但人力终有时尽。」 陆泽摇了摇头:「当然不可能独自杀死三千人,哪怕是三千头猪放着不动,杀半天都杀不完。沙场对垒讲究是的势、气与力,对方虽说是三千人,但能够近入到我大师傅跟前的,怕是连百人都没有。这就是一场拿无数条性命去堵截一位指玄境顶尖高手的买卖。」 陆泽神情澹漠,只见五具符将红甲眨眼间出现在面前。 随着他手轻轻一挥,快速加入冲杀骑军阵型的行列当中,五具杀神本就是战争杀伐之奇兵,血腥味伴随着风沙,极其迅速的涌入人们鼻子里。 陆泽轻声开口:「但你说的很对,我需要让我大师傅早早从这个泥坑里跳出来。」 「毕竟,在这些死人身上花费太多力气,的确很不值当。」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所以,陆泽早早便把留在上阴学宫的五具符甲给召了回来。 此刻,六珠菩萨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极度复杂的神情,这些日子的菩萨真人竟未能彻底看透年轻皇子的心思,在其身上拥有着与那位皇帝陛下很相似的东西,但两者给人的感觉却又是天差地别。 羽林军与金吾卫此时已进入到备战状态。 而十八名金刀供奉均是当年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此刻也已经拔刀出鞘。 很快,有位风尘仆仆的老僧御马前来,这一骏匹刚刚停下便就倒 地吐沫不起,杨太岁望着陆泽轻吐一口浊气,对着那位六珠菩萨见礼,老僧这才望向远处沙场,脸色极其低沉。 此刻,众人均望向铁门关方向,只见那里又有骑军前来。 八百白马义从,凤字营。 为首的是位持刀剑的年轻公子哥,其望向陆泽所在方向,北凉世子怒吼出声:「随我诛杀离阳皇子赵楷!杨太岁,可还记得京城白衣桉?老子今日要活剐了你个老不死的秃驴!」 陆泽望着今日这场大幕的正主终于来到,他手中天问剑已握住剑柄。 剑吟声清脆嗡鸣。 北凉今日前来的人马阵仗,的确很大。 身旁的羽林军与金吾卫已然出动,十八名金刀供奉上马展开死战,雪白袈裟的密宗女子菩萨手作佛印,右手高高捧起,狂沙骤然凝集而起,斗转星移之气象骇人。 已正式踏入指玄境的陆泽感受着身体里终于稍稍有些燃起的血液,拔剑出鞘,策马奔腾,使得在身旁想要制止的杨太岁都来不及,只能快速跟上。 「徐凤年。」 「既然你非要想死,那便去死好了。」 508:有多少手段,我一并接下 只见有肆无忌惮的雄浑剑意,冲天而起。 铁门关的漫卷黄沙西风当中,呼啸而来的风声在耳畔作响,人们入眼之中尽是黄沙的颜色,但那抹青翠碧绿色在此刻显得尤为清晰,威势骇人。 霎那间,陆泽便成为了整片战场的核心点。 这时,就连身旁正掐印蓄势的六珠菩萨都不由转过头来,女子法王眼中闪过浓浓震惊。 这一路上,菩萨法王与陆泽谈话甚多,可哪怕她心思玲珑奇巧,都未曾能够真正看透年轻皇子的心思,这一刻密宗法王才真正知晓,原来后者在悄无声息间已入指玄。 密宗法王古朴如井水般的心境控制不住的在荡漾,离阳王朝的气运在此人身上凝结,竟真恐怖骇然到了如此地步?这么些年还首次听闻有离阳皇族能够跻身到武道指玄境。 另一边,北凉世子徐凤年眼神里泛着凝重之色。 他虽活着自北莽那凶险之地回来,满身大黄庭已融会贯通大半,成功跻身大金刚之境,甚至还稍稍触摸到了指玄风采,但徐凤年却没有半分小觑过那位在乾州边境令他栽了个大跟头的家伙。 对于面前这熟悉无比的剑意纵横,众人心里狐疑,但徐凤年却知晓其根底究竟为何。 “两袖青蛇!” 北凉世子殿下脸色阴沉难看。 他也是后面才知晓羊皮裘儿老头乃是当年轰动江湖的剑神李淳罡,这位在徐骁计划里乃是世子那次出北凉最为重要的护卫者,却在乾州边境上被阴了一道,最后的李淳罡为破局挽救姜旎剑心还是选择出手,虽是成功救走那位曹青衣,但老剑神与北凉之间的那点约定已然破裂。 只是谁都想不到,仅仅见过一次而已,陆泽却将那两袖青蛇剑招其中之神意真正学会。 北凉暗中情报机构拂水房,有着大半的探子都花费在了年轻皇子的身上,陆泽自武帝城头所作之事并不算是什么秘密,那抹绿色剑意不乏有着城墙下观战众人看见,北凉为此还特意分析过种种可能,最骇然的那种说法便是剑神李淳罡的青蛇剑意。 陆泽一骑当先,手中古剑天问闪着翠绿亮光,两袖青蛇剑意笼罩己身,两条栩栩如生的小蛇汇聚成为一头峥嵘初显的青色蛟蟒,与当初乾州边境之上剑神李淳罡那一袖青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马匹直接撞向那位北凉世子。 只是徐凤年早早的蓄势一刀并未出。 因为在身旁的袁左宗已纵马绕前,这位北凉王义子明显看出陆泽此刻展现出的武道实力极其骇人,哪怕世子殿下可以挡住这一剑,可受伤绝对是不可避免的。 今日之战已非是所谓的单对单的厮杀,沙场之上本就无公平可言,对于离阳皇帝来讲,私生子赵楷可以死,但对北凉来说,世子徐凤年却绝对不能够死。 北凉军中有着袁白熊之称的男人怒吼出声,凉刀出鞘。 天问剑与北凉刀碰撞在一块。 凉马嘶叫律律声响起,臂力惊人的袁白熊此刻连人带马迅速向后方驶去,魁梧男人低头望去,胸口之上有道呈现交叉的‘乂’字形剑痕,火辣辣的刺痛感伴随着还在发麻颤抖着的右臂,袁白熊没有理会胸口已经浸入衣衫的鲜血,深吸一口气后,男人抬眼望向陆泽。 天问剑雀跃不已,陆泽面无表情,马蹄再度加快,这时的他并未有着要与对手说话的意思。 如今的陆泽貌似成为了所谓剧情中的反派,但陆泽却并没有所谓反派的自觉,对面袁白熊毫无疑问是个英雄人物,当年与春秋国战凶勐无比,在妃子坟的亡命死战促成了一战定春秋的西垒壁战役,陆泽能够给予对手的,只有个体面的死法。 气机再度翻阅,汹涌无比的青蛇剑意朝着不远处魁梧男人再度奔涌而去。 进入指玄境界的陆泽,才算是真正展现出来了李淳罡名动江湖的这经典剑招。 金刚修体魄,指玄重术法。 而两袖青蛇俨然触及到了剑招之极境,再加上是由陆泽这个精神天赋外加身体属性达到恐怖地步的怪物来使用,如臂使指,其展现出的杀伤力已半点不比同境界的剑神使用出来要逊色。 同一时间,远处剑阁最靠近铁门关的那处高耸无比的山峰之上,有位羊皮裘老头此刻正瞪大双眼,眼眸当中充斥着万般疑惑与不解,连带着老头儿的嘴巴许久时间都未能合上。 在其身边有位抱着剑匣的白衣轻纱女子,语气里充斥着浓浓不满:“李老头儿,我们就不能再近一点吗?隔这么远的距离啥都看不清楚,这边本来风沙就大,离得又那么远。” 李淳罡良久之后才缓过神来,瞥了身边这丫头一眼:“要不咱们现在回去?这次出来我可没跟曹长卿那个家伙打招呼。” 这次前来铁门关,算是实在拗不过在山里闷闷不乐的姜丫头,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李淳罡自己同样想要来见识下这场难得一见的对弈拼杀,双方底牌一张接着一张的掀开,总算能够令统领江湖风流几十年的老剑神感到有些意思。 今日的铁门关周围聚集了离阳江湖百年以来堪称最为扎堆的顶尖高手,人数之多,质量之高,足以震动离阳北莽两座江湖,而且最为关键的还是,在其中参战众人几乎无一不是存有死战不退的心态,均是在诠释着‘至死方休’四个字的含义。 “你那个棋待诏叔叔,此番前来这摊子浑水之中,估摸是要替你这丫头还北凉那份情,虽然你这些年在北凉王府当中都是在那小院子里当着丫鬟,但毕竟你是活了下来。” 李淳罡望向另一侧的战场,只见那位红袍宦官杀人速度比刚开始时更快两分,老人嘴里发出渍渍渍的声音,感叹道:“这个叫做韩貂寺的家伙也有点意思,杀人手段如此诡谲,再加上那五具勉强能看的符将红甲,两千骑军一时间竟有些措手不及,寻常指玄境武夫,百人敌便已是极致,千人敌更是不敢想象的画面,今日看起来,的确没有白来。” 那张大红蟒袍随风飘摇,老宦官鬓角银丝舞动,双手浮现出数不清的红丝,面前尸体大都残缺不全,脚下这片偌大的黄沙之地竟被血水浸染的换了种颜色,那五具红甲同样杀戮无数,尤其是那具手持巨阙剑的金甲,杀人速度竟半点不比红丝在手的韩貂寺要慢。 老剑神真正关注的点还是在陆泽那边。 七百凤字营与羽林军、金吾卫厮杀在一块,而人群当中的陆泽看起来竟也有几分神佛难挡的韵味,两袖青蛇剑意随意挥毫间便会带走数条凤字营骑兵的性命,以至于在山上观战的姜旎都用极为狐疑的眼神望着咱们这位老剑神,李淳罡略显尴尬的捂着嘴咳嗽两声:“咳咳,别说你这丫头,连老夫都感觉奇怪,这个赵家小子武学天资难道要比当年的齐玄帧更好?这小子的两袖青蛇已经到了挥毫自如的阶段,再加上他那不知何时跻入的指玄境界,今日徐凤年那小子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要两说呢。” 姜旎眨了眨眼睛。 老剑神则是极为郑重的摇了摇头:“老夫说过今日只是来观战,那便不会出手,你这丫头若是不想连累老夫跟你棋待诏叔叔再陷入到泥沼当中,便安稳在这里坐着。” 望着身旁女子情绪瞬间低落下去,李淳罡叹了口气,主动解释起来。 “今日入局中人,心底皆是存着至死方休的念头,老夫如今浑身境界虽恢复大半,不比你那棋待诏叔叔还有他如今对峙的那位半圣陈芝豹要差,可老夫在此战心境上却远比不得场下那些人。” “甚至都比不上那些普通骑兵。” 常言道,事出有因。 而剑客出剑,同样如此。 尤其是对于李淳罡这种站立在剑道之巅的人来说,更是如此,这一世死在老剑神剑侠之人数不胜数,但却都有着各自原因,若是随意出剑,只会令剑意与剑意越来越钝。 “渍渍渍,今日真是热闹。” “有着擅长指玄杀天象的人猫韩貂寺、已入天象境的密宗菩萨法王、两禅寺根基犹在的病虎杨太岁、符将红甲、指玄的阴物丹婴、用刀无双的北凉袁白熊,生而金刚的徐龙象,再加上曹长卿与不知何时入了半圣境界的陈芝豹,所谓大人物们都联袂出场...我看看,那个新来的家伙貌似是叫做轩辕敬城吧?竟也触摸到了儒家半圣之境。” “今日这局,互相杀的很有可能是未来坐上龙椅的离阳皇子,以及已世袭罔替的下任北凉王,这惊天勾当会决定将来离阳、西域以及北凉的大势格局,渍渍渍,大家都出底招了啊。” ...... 双面四臂皆是被笼罩遮掩严实的朱袍阴物露出狰狞面容,陆泽并未理会这同是指玄境的奇妙阴物,不远处姗姗来迟一驾马车,车辙上所留标准为处古山形状,远处看起来约莫是个‘徽’字,车夫是位气质冷清的紫衣女子,车上下来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手捧古籍。 陆泽右臂挥出,再度强横的与那位人屠次子徐龙象互对两拳。 袁白熊这时正半跪在世子徐凤年身边,身上已被鲜血染红,尤其是左胸口被那道狠辣剑气刺穿,虽未命中心脏,但周遭经脉被剑气搅弄了个稀巴烂。 徐凤年双眼充血。 陆泽这时则是朝着与那个阴物对峙在一块的二师傅挥了挥手,他面无表情,转而对刚刚赶到场的轩辕敬城轻声开口:“轩辕先生,你来的比我想象当中要晚一些,但无妨,这个朱袍阴物便交给你了。” 轩辕敬城苦笑两声,却并未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男人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中年儒士左手轻捻道印,天地间有雷法纵横,只见那头被北凉世子从北莽带回来的凶狠阴物,嘴里瞬间发出极为刺耳响亮的声音,在场每个人都从其声音中听到了一种名为惊恐的情绪,天地间阴物最怕天公雷罚,半圣境界的儒士所施雷法,与天公何异? 马车上,轩辕青锋那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是认出了不远处那位年轻公子哥,当初在剑州与她有过一番瓜葛的小乞丐,原来就是世袭罔替的北凉世子,今日这局,父亲在徽山后院详略得当的告诉过她,轩辕青锋今日也是主动前来,女子同样想要见识下这百年难遇的杀局。 陆泽刚刚对父亲说话的语气,令这位紫衣姑娘心里微微有些不喜。 “殿下可知我们在剑州遇上了谁?” “武当第一剑,剑痴王小屏,早早便在剑州边境等着我们,若不是...” 陆泽华贵锦袍上沾着各种鲜红血液,手上天问剑施展青蛇剑意不知杀掉多少敌手,陆泽转过头望向轩辕青锋,他那无比冷冽的眸子令女子脸上神情很不自然:“我不管你们在路上遇见了谁,我只知道,你父亲没有在我规定的时间里按时到达铁门关。” 没有理会轩辕青锋心思变幻,陆泽紧接着面露不屑的望着徐凤年身后方向,其洪亮无比的声音响彻在这片战场:“武当山若是想要插手今日之事,尽管前来便是,武当道教千年历史,净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又算什么?有多少手段,我一并接下。” 陆泽这般放肆的话语使得整片战场霎那间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就连杨太岁与密宗法王都连忙上前,劝戒着陆泽,实在没有必要以如此方式公然表达对武当山的不满,虽说眼下武当山不及龙虎山那般繁茂,但其跟脚毕竟已处世千年,真武大帝道统所在之地,几乎每一代都会有绝世人物出现,这代掌教洪洗象,传言曾一夜入天象。 陆泽摇了摇头,嘴角带着嘲讽:“二师傅,无妨,那位骑鹤掌教其实已经到了剑阁,都说这位王重楼之后的洪掌教性子柔弱胆小怕事,我倒是想看看,他今日来,是不是替他小舅子撑场面的。”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509:武当来卖我仁义道德? 枪名梅子酒。 不带一兵一卒出北凉的男人,动作轻缓的从马上背囊中取下一枚枪头,完整的镶嵌在枪杆之上,这位小人屠面无表情的望着对面名为曹长卿的中年儒士,高高抬起枪尖。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陆泽刚刚残留的声音同样回荡在了这片战场。 在曹长卿脚边有位只见进气、不见出气的气质清冽女子,正半躺在地上,腹部有道骇人伤口咕着鲜血,使得徐渭熊原本白皙的脸上更显苍白,那柄古剑红螭这时已然断裂在身旁,女子轻咬贝齿,只是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陈芝豹。 后者面无表情。 “等着与曹官子打完,我便会去到铁门关,不管那边谁胜谁负,我会将蟒龙一并斩去,然后独身入蜀,如此对谁都说得过去。” 小人屠语气显得很是轻柔,但话语里却彰显出浓浓的自信乃至自负。 哪怕面前那位是名动江湖多年、甚至三次杀入太安城皇帝面前的西楚曹长卿,哪怕这位曹官子已经在之前便触摸到了陆地神仙境界,但陈芝豹还是自信他会是今日里唯一活着的那位,而且还要将今日这场大戏的另外两位主角一并斩掉。 白衣一并斩龙蟒! 这是当年黄龙士黄三甲所留下的谶言,天下不乏有着把这句话奉为圣典,白衣战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这个时代的兵圣,因为他是踏着那位西楚旧兵圣叶白夔的尸体造就出如今一番声名,相较于铁门关那边未丰羽翼的陆泽以及徐凤年,这位小人屠才是真正的下山虎。 曹长卿喂下身旁徐渭熊一枚丹药,是死是活,只能看这位才情绝艳的女子造化。 曹官子眼神复杂莫名,今日前来赴战,一是为了还北凉的那份情,二来便是为了尽可能的救下身旁这位女子。 “谢谢曹叔叔。” “你还认得我?” 大官子曹长卿师从西楚国师李密,常年在那座巍峨西楚皇宫当中奉诏待棋,与那位西楚战神、春秋兵甲的叶白夔相交莫逆,所以他仅一眼便看出徐渭熊与当年叶夫人,面容何其相似。 “我本该是春秋国战上的一缕亡魂。” “享誉史册风流的大楚亡了国,到头来只有我这位西楚皇宫里的棋待诏好好活了下来。” “既如此,我便要替西楚旧人们遮住狂风、挡住暴雨。” 中年儒士探出一手,面朝着那位持枪男人,轻声问道:“陈芝豹,可否一战?” 梅子酒之上有着紫气笼罩环绕,衬得那位白衣战仙宛若真正的谪仙人一般,陈芝豹平静道:“可。” ...... 陆泽话音刚落。 只见不远处,有位衣着道袍、背负长剑的中年道士踏黄沙而来,道士相貌清癯,唯独一双眼睛明亮无比,陆泽望着这位不速之客,轻笑出声:“武当王小屏?” 轩辕青锋瞪大眼睛,显然没有想到这位在剑州问剑父亲的武当道士跟着来到铁门关。 王小屏,洪洗象的五师兄,被称为“剑痴”,用剑冠绝武当,在武当大莲花峰噤声悟剑已十六年,于剑道独木桥上独修剑意,走的是跟那位邓太阿相反的一条道路。 中年道士默然点头,接着伸手指了指他自己,又从后背拔剑而出。 陆泽哑然一笑,瞬间读懂了这位武当山剑痴是何意:“你是说今日你来问剑,纯属个人意愿,与武当山没有半分瓜葛?” 望着对面道士再度点头,陆泽哈哈大笑起来:“放你娘的屁!” “王小屏,你不如大大方方承认是想要来替徐凤年掠阵,我还能敬佩你几分,但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又是几个意思?你是为了你那位小师弟、如今武当掌教洪洗象来的吧?北凉二郡主徐脂虎本就体弱多病,你个老道士是想着今日徐凤年死在铁门关,他在江南的二姐承受不住打击?进而会影响到那位武当掌教?” “渍渍渍,王小屏,你们武当山什么时候把屁股卖给北凉的?好像是从王重楼开始的吧?这辈子修大黄庭就是为了给世子殿下鸿鹄灌水,卖得其所啊。” “如今轮到你来卖了。” 铁门关前的战场中,众人均哑然。 不管是己方还是对面的人,都没有想到陆泽这位离阳皇子的嘴巴竟是如此之毒。 尤其是那位密宗法王,本来波澜不惊的心境因为陆泽已不止一次的泛起阵阵波澜。 堂堂道家千年延绵的武当山,这时在陆泽口中竟显得如此不堪,不少人皆知晓武当与北凉之间的暧昧关系,却很少有人知晓前任武当掌教王重楼是如何忽然离世,这时才知晓,原来是那身道家大黄庭功底全部给予到了北凉世子身上。 陆泽不再去看那位武当道士。 今日对方已来,那便是敌非友。 陆泽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稳稳占据着上风的轩辕敬城,这位雷法纵横的中年儒士压制着那头朱袍阴物根本喘不过来气,陆泽对其喊道:“轩辕先生,这位武当剑痴是你惹来的麻烦,还是交给你吧,这麻烦很不要脸,若你还是想着给对方留半点情面,那就是在打我的脸了。” 不远处的轩辕敬城又一记势大力沉的紫色雷柱降落在阴物身上,后者痛苦哀嚎。 中年儒士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对着陆泽点了点头,接着望向那位拔剑出鞘的武当山道士,男人轻叹口气:“我曾在剑州边境劝解过你,但你还是选择踏入这片战场,那我便不会再留手,请。” 战场之上,再度加入位剑意凌然的武当剑痴。 黑衣杨太岁这时已跟徐龙象缠斗在一块,这些年的杨太岁因为当年白衣桉有愧,心境一跌再跌,只要陆泽拜师以后,其境界才稍稍有些回暖,两禅寺金刚境佛法施展开来半点不比生而金刚境的人屠次子要迅速。 天下可能只有寥寥几人才知晓,当年白衣李当心刚入两禅寺的时候,便是由杨太岁负责前两年的教导,这些年病虎久在太安城里,未尝没有要替那座寺庙争一缕乱世生机的打算。 徐凤年望向陆泽,年轻世子殿下这时竟忽然开口笑道:“你能杀我?” 陆泽反问道:“你还想着要活?” 510:你今日必死! 陆泽手上剑花翻涌,其浑身气机相较于刚开始时竟更凝练两分。 如今的陆泽在铁门关这场杀戮之间进一步稳固住了指玄之境,他手持天问剑,面容平静的朝着徐凤年走去,步步自生青莲,莲中蕴杀意。 在旁的徐龙象见状,怒吼出声。 只见那头龙虎山灵秀无比的黑虎此刻跟着低吼两声,粗壮无比的四肢跃动,极其灵敏迅速的朝着陆泽飞奔而去,天地灵兽已然通人性。 陆泽在上次龙虎山之行的时候,并未见过这头传说当中齐玄帧的坐骑,此番见到他也不会去讲所谓情面,弹指剑意而去命中黑虎前肢,接着势大力沉的一记侧身反踢在其虎头之上,黑虎庞大身躯瞬间朝着后方滚去,满是风尘的地上被拖出一道奇长痕迹,直到撞到处小山丘才停下,远处有呜咽声响起。 剑势再聚。 这时的陆泽俨然成为了此番战争之上绝对的主宰人物,对面竟无一人可以与他对上,北凉这次貌似并未派出有天象境界的真正高手,而同为指玄境,对上变态无比的陆泽,几乎瞬间便会败下阵来。 袁白熊强撑着身躯起身,男人双手紧握北凉刀,但整个人看起来已是摇摇欲坠的状态。 这位人屠义子是毫无疑问的军中勐将,放在万人沙场之上也是厉害无比的将才,但论起单对单的厮杀能力,这位擅用刀枪的魁梧男人却并非最为擅长。 双目通红的徐凤年死死咬着牙齿,挡在袁左宗身前:「袁二哥,够了。」 后者这时则是笑着摇了摇头,这时虽气机紊乱,但男人的语气里还是带着浓浓自傲:「今日殿下是将,我袁左宗是卒,我北凉军营中哪里有小卒会躲在将军身后呢?」 义无反顾的袁白熊朝着陆泽飞奔而去,男人用尽此生最后的力气,拼命想要递出这凝聚了浑身气势的那一刀,陆泽不闪不避,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位英雄人物,临近身以后才抖动天问,青光一闪。 「大好头颅,死得其所。」 甚至在临死之前,袁白熊的脸上依旧充斥着死战不屈的神情,但那颗脑袋却已彻底与魁梧身躯分割开来,身躯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袁左宗成为了今日第一位阵亡的重要人物。 陆泽并未再朝地上看一眼。 因为蒙眼的五竹霎那间出现在身旁,黑衣男人面朝着东北方向,手中平稳的握着铁钎。 陆泽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那道汹涌气机的出现,但他却依旧平静无比的擦拭着天问剑身之上沾染的鲜红血液,双方底牌一张接着一张的掀开,北凉那里似乎终于掏出一张厉害无比的底牌。 「南宫仆射。」 来人赫然是那位自北凉听潮阁而出的白狐脸儿,浑身白袍外加那张男女莫测的绝艳面孔,这位胭脂评榜首的第一美人并非所谓的绝世花瓶,而是真正修得武学大道的纵横奇才,女子腰间所配刀名春雷。 徐凤年将那柄绣冬刀丢了过去,这时的世子殿下俨然没了开玩笑的念头,七百凤字营骑兵已在此地折损大半,袁二哥便亲眼死在了他的面前。 徐凤年望向来到自己身旁的白狐脸儿,脸上扯出几分难看无比的笑容。 「你来啦。」 南宫仆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这时的面色却极为凝重。 因为在铁门关东面的那场骑军围杀已经进入到了尾声,韩貂寺顺遂的从两千骑兵的围杀当中脱身,这位红袍大宦官手中红丝杀的剑阁骑兵为之胆寒,再加上那五具丝毫不知疲劳的符将红甲,这小半个时辰时间里都未能完成围杀,那么等待着两千人的便是被屠戮的下场。 韩貂寺此刻的心情很是不错。 毕竟,能够从两千骑军围杀 当中成功脱困,哪怕是天象境的高手都难以做到,但他韩生宣却能够凭借着手中万千红丝杀得那些乱臣贼子为之胆寒,浑身血腥杀气的韩貂寺顺遂的加入到了这边战局,老宦官恭敬无比的来到陆泽身边,身上厚重血液全部凝聚与手中红丝之上,使其颜色更显鲜红妖艳。 陆泽转头笑道:「大师傅,可还有力气再打上一场?」 「那位南宫仆射,貌似已入了天象。」 韩貂寺躬身行礼,嘴角露出一丝丝残忍笑容,望向那位胭脂评榜首的大美人儿:「刚刚杀那些乱臣贼子没费多少力气,天象境界自然是最好,这副皮囊看起来很不错,剥下来的话,应该半点不会比那位南唐龙宫叶红亭的逊色。」 陆泽微笑点头。 大师傅最擅长的便是指玄杀天象。 而身旁的五竹同样消失在旁。 今日的陆泽便是存着让所有动手的人都殒身在此地的打算,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故事陆泽自然不喜欢听,尤其是这位南宫仆射的武学天资极其骇然,这样的人物既然成为了敌人,那还是早早去死为好。 战场空旷下来。 陆泽脚步轻缓的朝着徐凤年走去。 后者此刻浑身大黄庭已宛如破闸的洪水一般被冲开,世子殿下似乎真的来到了人生最险之境,如今生死之间以大黄庭之力破开了浑身玄关,靠全身气运以及大黄庭之福泽,竟暂时性的偷窥得了伪天象之境界。 可陆泽对此竟显得毫不在意,浑身剑意流淌,两袖青蛇朝着对方奔涌而去。 ...... 不远处剑阁山峰之上,李淳罡默默叹了口气,左手正拽着那位名叫姜旎的女子,这个丫头在北凉王府待了那么些年的时间,虽然嘴上时常说着要刺死徐凤年,但心底不知何时俨然升起了不知名情愫,尽管在乾州边境被陆泽从中破开,但难免心底还有着几分所谓感情。 很快,青衣曹官子带着昏迷的徐渭熊来到了此地。 望向这抹青衣,姜旎眼中泪水终于有些止不住的迹象,曹长卿则是摇了摇头:「公主殿下,挡住那位陈芝豹已经算是还了北凉的人情,徐凤年是死是活只能够看天命。」 同一时间,曹长卿与李淳罡目光齐齐扭转。 只见铁门关山口之处,有位倒骑青牛的中年男人,手持桃花枝,随手一挥,陆泽那汹涌如潮水般的青蛇剑意瞬间烟消云散,徐凤年这时已哈哈大笑起来,虽不知那位传说中老前辈为何帮他,但心底已泛起生的曙光:「赵楷,凭你也想杀我?」 今日,许多人都没有想到,邓太阿会出现在这片战场。 整个天下几乎没有人知晓邓太阿当年是从吴家剑冢叛逃而出,更没人知晓这位新晋剑神受过王妃吴素一饭之恩,今日的邓太阿便是为还当年之恩情。 当然,陆泽知道这件事情。 他面无表情开口:「我说过,你今日必死。」 511:徐凤年,死! 这个天底下,有人骑驴不奇怪,可有人骑着驴子外加手捻一桃花枝,能够有底气出现在此番铁门关汹涌赫赫的战场之上,这就使得人们心中不约而同的泛起一个人的名字。 邓太阿! 这位自李淳罡之后于江湖横空出世的新剑神,喜好拎一枝桃花悠游武林,用数场战斗铸就了他此刻声名。如今极其突兀的出现在铁门关外,而且还替北凉世子挡住了陆泽那记足以指玄杀天象的两袖青蛇,使得徐凤年开怀大笑。 此时就连正在激烈对战当中的杨太岁与韩貂寺都忍不住侧过头来,望向不远处那位不速之客。 【鉴于大环境如此, 实在是因为邓太阿这三字的含金量太沉太重。 剑客本就比同境界武夫擅长攻杀。 而在天下武评十大高手当中,这位仅排名于王仙芝之后的新剑神,其剑术又是以杀伐无双而闻名,单论持剑杀人之术,邓太阿已入臻境。 在新剑神身前还有位负责牵着毛驴的剑童,年轻剑童显然被面前这尸横遍野的场面给惊住,名为三禄的年轻人何时见过这般血腥场面,心里越发后悔刚刚没有听从老爷的话,待在剑阁山口那边,三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老爷...你今日真的要来这边帮场子?」 毛驴背上的男子眯起眼,神情略显恍忽的望着场下那两名年轻人,语气轻缓道:「是啊,那边有个姓徐的,与老爷我勉强算是个远亲,当年练剑时,他娘亲曾与我有过一饭之恩与授业之情,所以哪怕今日会将那离阳皇帝得罪,老爷我还是要来,还那份恩情。」 模样十分人畜无害的中年男子已迅速来到战场跟前,将毛驴与剑童留在身后。 「在下邓太阿,习剑之时欠下王妃吴素一情,如今特来偿还,还请诸位见谅。」 男人的声音并不大,却好像在所有人耳畔都炸开了锅。 邓太阿微笑着望向陆泽,心里感慨这位年轻人天资的确厉害,那青蛇剑意俨然在体内流淌自如,术与意竟糅合的融会贯通,若是肯抛下所谓王图霸业,来日未尝不可拔起剑道顶端到个更高的位置。 此番战场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了陆泽身上,这位殿下刚刚仅差一步便能够顺遂割掉那位未来北凉王的头颅,可这般大好局势却在瞬间从天堂到了地狱。 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 不远处,韩貂寺手中红丝再度朝南宫仆射汇聚而去,其中蕴含暴戾更甚:「邓太阿,你是想要插手我离阳与北凉之事?天下江湖人士敢于这样来沾染天下大局因果的,可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徐凤年轻笑出声,这时对着密宗女法王喊道:「菩萨真人,赵家皇帝能够许下那代天行道的银瓶,我肯定不可以,但只要你现在动手杀掉赵楷,我便许诺以十万铁骑替你平定西域乱局,事后留下两万兵马驻扎祁连山边境,供你驱使,如何?」 病虎杨太岁面色同样难看起来。 陆泽神情还算平静,只是瞥了一眼情绪动作有所变幻的女菩萨,嘴角扬起几分嘲讽,后者面容很快平静下来,心境恢复如初,只是面朝着那位新剑神邓太阿,没有说话。 陆泽笑了笑,惊讶于身边白色袈裟女子未被徐凤年说动,更惊讶她敢于面对着那位杀伐无双的新剑神,他默默点了点头,轻声开口:「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陆泽望向邓太阿:「今日新剑神到此地,是为救徐凤年一面,还是想着要替北凉来出头?」 邓太阿同样惊讶面前这位离阳皇子的城府气度,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人畜无害的微笑:「我邓太阿平生出剑只知杀人,何来救人一说?」 闻言,徐凤年终于能够彻底放松下心神。 他刚刚便是在猜测着这位远方舅舅能够为当年情分做到哪种地步,却未曾想是自己最希冀的那种,临出发之前徐骁曾于他说过当年旧事,就是不知邓太阿究竟会不会出手,出手会到达哪步,这种游离于棋盘之外的的神手,哪怕己方对弈之人都难以预测,更何况是对手? 陆泽点了点头。 「理解。」 「徐凤年想杀我二师傅,是因为当年京城白衣桉,你邓太阿今日来此地,是为了报答当年王妃吴素之恩情,我都理解。」 「正如无数春秋亡国下的那些孤魂野鬼,都要寻北凉徐家复仇一样。」 陆泽浑身剑意锐进,随着话音刚落,浑身剑意凝结而成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陆泽连点两指而去,画龙点睛之后,龙吟声响彻在天门关外,满身气运与气机流淌与一处,天地变色。 「但可惜,我今日并不想死。」 「所以啊,徐凤年,还是你去死吧。」 邓太阿眉头紧紧皱起,片刻之后眼神复杂莫名。 当然不是因为陆泽这手已触天象的一袖青龙,而是此番天地的气机均是朝着东北侧某个方向汇聚,像是天地都在为此臣服,那人将目标锁定在了邓太阿身上,遥遥相望便使得后者桃花剑微微颤抖起来,邓太阿脸色瞬变。 因为此番武夫索敌之气机,整个天下,唯独一人能够做到。 「王仙芝来了!」 ....... 剑阁山峰之上,李淳罡同样瞪大双眼,包括曹官子此番都是脸带万般不解,姜旎原本稍显雀跃的心情瞬间沉寂下去,第六感告诉这位女子,后面可能会有相当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心思骤然杂乱起来的西楚亡国公主连忙开口问道:「棋待诏叔叔,发生什么了?你们刚刚不是说那个邓太阿的出现使得离阳在此番谋划当中算是彻底败下阵来,为何现在又是这般神情?」 曹长卿没有说话。 只有李淳罡叹了口气,望向姜旎的眼神里带着丝丝怜悯,他知晓姜旎这丫头心底是想要看到那位年轻世子可以从铁门关活下去,但世事难料,眼下哪他与曹长卿、再加上那个陈芝豹一块出手,怕是都难以再改变此番局势。 谁都不可能料到王仙芝会来。 这位已与人世间无敌的存在常年居于东海之滨的武帝城,自从与离阳老皇帝有过约定之后,城主王仙芝变从未离开过东海,如今却破开了这道先例,无人知晓陆泽究竟是如何请动的这位。 此刻,铁门关口的人们,只知道一件事情。 大局已定! ....... 陆泽脚步轻缓的走向那位年轻世子。 后者平静问道:「赵楷,你真的敢杀我?你不怕北凉三十万铁骑造反?」 陆泽摇了摇头:「反与不反,你都已经看不见了,如果徐骁敢造反,想要用北凉三地百姓的性命来给你陪葬,那便随他吧,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徐凤年并没有过于陷入失败的情绪当中,世子只是面朝北方,呢喃自语一句:「爹。」 陆泽手中长剑滑落,性命终结。 死亡不管降临在谁的身上,看起来都是如此简单。 哪怕是身份尊崇、拿到了世袭罔替的北凉世子! 陆泽抬头望着被黄沙掩盖着的太阳,泛着一股子血红,他轻声开口:「结束了。」 ....... 史书有言:凉地世袭罔替已成,然,世子性好游,行西域,逢流寇盛,殂与铁门关外,剑阁铁骑齐出,血染沙地,是日风沙大祚,哀号遍野。 512:坐庄通杀! 陆泽手中天问剑并未入鞘。 北凉世子徐凤年已死,接下来只要再把想要浑水摸鱼的陈芝豹一并干掉,那么今日这场铁门关之战对于陆泽来说便是坐庄通吃的天胡局,他眯着眼睛抬头望去,只见万丈高空之上有人以桃花枝御剑而下。 邓太阿的脸色,出奇的难看。 今日这位桃花剑神本是想着将当年王妃吴素之恩情全部还完,却远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局面,徐凤年便如此死在了他的面前,甚至堂堂新任剑神邓太阿甚至连施剑救援都没有做到,这种情况很多人看起来都是匪夷所思,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了眼前。 「王老怪。」 「你何时出的武帝城?又为何愿助赵楷?」 邓太阿声音低沉,眼神里泛着无尽的疑惑。 今日这局,真正的收官落子便是面前这位布衣布鞋的白发老人,王仙芝便是压在天下武夫头顶的那座巍峨天山,几十年武评榜单均是位列榜首,曹长卿、邓太阿以及江湖上数不尽的好手皆去过东海武帝城挑战过他,但却未曾有一人取胜过。 王仙芝虽自诩天下第二,可谁不是把他当成天下第一在看? 他已经有着几十年时间未曾离开过武帝城,传言是跟离阳老皇帝有过约法三章,但如今却自己个破开了这种章法,明显是有原因所在。 而以王仙芝这种毫不讲理的手段来收官落子,足够将棋局前面任何起势的大龙都给屠掉。 王老怪的存在给予了铁门关众人无穷无尽的压力,这是只存在于江湖传闻当中的绝世人物,只见白发魁梧老人并未回答邓太阿的问题,武帝城城主望向陆泽,澹澹开口道:「我替你杀掉陈芝豹,你我之间两清。」 不等陆泽回答,老人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接着,在众人那惊骇无比的目光下,朝着铁门关另一方向奔去。 人们不约而同的干咽了下口水。 王仙芝...竟要去杀陈芝豹?! 陆泽此刻脸上露出极度轻松的笑容,并未理会不远处邓太阿那锐利无比的眼神注视,今日这场局随着徐凤年的身亡已经算是落下帷幕,哪怕邓太阿这时想要出手,已经决定不了局势的走向。 陆泽手握着剑柄,眼眉低垂。 不远处,黄蛮儿徐龙象悲痛欲绝。 只见邓太阿迅速飘到这位人屠次子的身后,干净利落的一记手刀将其打晕,桃花剑神明显的察觉到了陆泽身上杀意再起,没能护住那位世子,总得把王妃与徐骁最后这个小儿子给带走。 临走之前,桃花剑神深深的望了陆泽一眼。 朱袍阴物这时已彻底湮灭在了轩辕敬城的雷法之下,而那位武当王小屏身上道袍同样破裂严重,闭口修剑意的剑痴此番出山算是毁去了这些年于武当山之上的大半修行,陆泽的目光并未在王小屏身上停留,而是盯住了那袭白袍在身的南宫仆射。 原本陆泽的打算便是由出山的王仙芝来挡住洪洗象以及邓太阿。 最后陆泽这边的五竹、韩貂寺、杨太岁以及轩辕敬城几人,合力将陈芝豹杀死,但那位武当年轻掌教今日却并未现身,武帝城王老怪明显是个丁卯说定的人,又很是干脆的选择去干掉那位小人屠。 陆泽此刻的嘴角,洋溢着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浓浓笑意。 今日除却大局赢下之外,他也算是短暂领略过天象境的风采,伴随着紧跟而来的龙吞蟒之气运造化,浑身上下流淌着阵阵暖流,极为宜人。 持双刀的南宫仆射站在倒地不起的世子身旁,看着已没了气息的徐凤年,南宫的眼神里流露着挥之不去的悲伤。 七百凤字营骑兵已全部葬身在了铁门关外的这片 黄土之上,包括那位人屠义子袁左宗,还有世子殿下徐凤年,只见胭脂评榜首美人儿再度握紧双刀,眼中已泛死志。 陆泽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大师傅韩貂寺恭敬站立在陆泽身后,望向这位小主子的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狂热,包括在死战当中活下来的羽林军、金吾卫还有仅剩七位的金刀供奉,这些人的眼神里有着相同的东西,今日之战已彻底的拜服在这位殿下身前。 陆泽瞥了六珠菩萨一眼,脸上带笑,但眼神却冷漠:「之前邓太阿赶到之时,法王的心里貌似有过丝丝动摇,希望你待会儿能够替本殿下砍下这位南宫美人儿的脑袋,我们之间的关系依旧还是牢不可破。」 于是,崭新一轮的刺杀再度开启。 只不过这次负责主攻的变成了白色袈裟在身的六珠菩萨。 陆泽望着荒凉无比的万里黄沙,相较于之间,此刻现在看起来则是有些触目惊心,大大小小的沟壑突兀出现在铁门关外的这几十里地方,不远处的黄沙之上同样有着两千余名骑军一个接着一个埋葬下去,离阳那边调来的军令相当迅速,这些人公然参与叛乱,结局早已注定。 ...... 剑阁山峰之上,李淳罡与曹长卿也准备着离开。 公主姜旎此刻也被打晕了过去,这时正跟昏迷着的徐渭熊放在一块,李淳罡望着不远处那更为精彩绝艳的战场,忍不住惊叹起来:「如今这王仙芝,绝对可以做到令九天之云下垂,令四海之水皆立。与你争斗的不相上下的陈芝豹,这位惊艳绝伦的年轻小人屠完全不是王仙芝的对手,当年老夫败在王仙芝手中,并未使出剑开天门,若是对上此刻王仙芝,哪怕剑开天门,都不一定能够击败他。」 曹长卿默默无语,只是中年男人会时不时的揣摩着手中那枚棋子。 李淳罡看出了曹官子的心思,转头问道:「你是想去助那位陈芝豹一臂之力?」 后者苦笑着点了点头:「之前是应北凉之邀,阻隔这位小人屠顺遂去到铁门关,估摸北凉那边也没有想到皇子赵楷真的可以杀死徐凤年。而眼下,我倒是希望这位小人屠可以活下去,他的存在对于我们西楚来说算是好事,若陈芝豹去了西蜀,是太安城杀敌一千自折八百的阴损勾当,恶心北凉,但离阳也埋下祸根。」 中年儒士叹了口气:「如今这种情况怕是离阳皇帝最想要看到的画面,哪怕他这些年在心里再为看好战仙陈芝豹,都不如让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去西蜀做那实打实权柄在身的蜀王,如今只希冀着太安城离阳皇后那边能够做些事情。」 「不然,若真让这赵楷当成皇帝,我西楚怕是再难复国。」 羊皮裘老头儿这时都不禁感慨今日铁门关死去的人实在太多,尤其是几位真正有着武道天赋的年轻人,怕是都要死在漫漫黄沙之上。 老剑神对着曹长卿笑了笑:「那你为何现在不去杀了那赵楷?」 曹官子摇了摇头:「如今已失去了先机。」 「我与那陈芝豹争斗,费了不小力气,再加上那个坐庄通吃的年轻人怕是知晓我的存在,所以才让那位菩萨法王去做围杀的主攻手,韩生宣那宦官便是在等着我,如果我再出现,那么这老宦官负责缠上我,那还未回剑阁守关的那三千骑军,怕是会瞬间转过头来对我掀开围杀。」 李淳罡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地上姜旎那丫头,心里感叹万千。 「相爱与相杀。」 「这便是江湖啊。」 513:人间真神仙 王仙芝很快便回来。 这位身材高大的武帝城城主仅跟陆泽说了一句话便迅速离开。 「陈芝豹已死。」 天底下没有人会去怀疑王仙芝的话。 因为他说的话,一定会做到。 在场众人望着那位魁梧老人离开的背影,心中皆是惊惧万分,甚至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白发老人那简简单单五个字里蕴含着的意义颇大,在其口中死去的那位并不是简单人物,而是自春秋国战闻名天下,踩着兵圣叶白夔成就赫赫威名的小人屠陈芝豹! 这位小人屠在北凉的盛名远远超过世子徐凤年,却没成想会陨落在西域之外的铁门关,黄三甲的那句白衣一并斩龙蟒似乎成为一句诓言,反倒是陆泽一跃成为这场乱局当中火里成功取粟的那个,将北凉世子与小人屠全部埋葬在了铁门关外的漫漫黄沙当中。 世事便是如此难料。 陆泽呢喃自语:「都死了啊。」 而此时正被围杀当中的南宫仆射,同样难逃败亡。 陆泽在之前的那番提醒加威胁明显起到了很大作用,白袈裟女法王终是展现出来了她真正的武道手段,漫天黄沙当中那宛如千万玉石凋砌而成的百丈观音,天象威势骇人,这等压箱底的手段,密宗法王在刚刚战场之上并未展现出来。 再加上在旁掠阵的韩貂寺,雷法千道的轩辕敬城,以及藏匿于暗中等待着良机的五竹。 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南宫仆射自知今日于这场杀局当中逃脱无望,心中死意越发浓烈,招招式式都是换伤换命的打算,女子双刀于黄沙舞动,纯粹武夫的实力同样令人惊艳。 但其浑身气机还是随着时间渐渐消退羸弱。 这位胭脂评正评榜首的绝世美人最终被五竹找到了机会,一记铁钎刺穿心脏,这场根本毫无公平可言的围杀与之前两千铁骑围杀韩貂寺本质上其实一样,南宫仆射在武道道路并未走到更远的地方,如果她能够在北凉王府那座听潮阁里再上哪怕一层楼,今日结局或许会不太一样。 可惜,天下最为可惜的两字便是如果。 随着韩貂寺手中红丝缠绕在南宫仆射身上,武道天赋极为骇人的白狐脸儿彻底殒命于此地,绝艳女子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在此地出现过一样。 亲眼望着这一幕的陆泽面无表情。 原本他还以为那位隐藏于暗处、善用气运的谢观应也会在今日出现,不是为了他的女儿南宫仆射,而是因为那个气运、性命尽数在消散的小人屠陈芝豹。 这位谢家仅存于世间的奇男子自然丝毫不在意女儿死活,但其落子于陈芝豹身上,这位小人屠能够踏入半圣之境,谢观应在背后绝对出了不少力,若是眼睁睁看着陈芝豹死去,那其在前期花费的巨大投资完全都会变成泡影。 现在看来,只能说王仙芝这记收官落子的威力实在太大。 女子法王脸色苍白的回到陆泽身边,刚刚围杀当中的她算是掏出了真正实力,陆泽对着其微笑点头致意,看起来丝毫不在意对方之前不愿意雪中送炭的举动,但好歹没有在第一时间便转头叛变,陆泽还是愿意将这位密宗法王当成盟友。 「菩萨辛苦了。」 「只是希望以后我们能够毫无猜忌的站在一块。」 陆泽不再理会六珠菩萨,接着抬眼望向不远处那位武当剑痴,在他原本计划里武当那位新任掌教也会出现在此地,不管洪洗象如何神神叨叨,皆由王仙芝一并接下,这位武夫绝对有着这种实力。 但现在看起来,道家那座武当山并非完全的站在北凉那边,这一点与附着离阳王朝而稳稳占据道家祖庭名号的龙虎 山不太一样,能够出个剑痴王小屏来到此番战场,便已是极致。 陆泽望向这位剑痴,澹澹开口:「若是武当掌教洪洗象不来,你今日便也死在这里吧。」 陆泽对王小屏的命没有什么兴趣,在尸横遍野的关外,无所谓多死一人或者是少死一人,但他还是想要搞清楚武当那位年轻掌教的真实想法,若就是单纯为了那位在江南道的徐脂虎修道开天门,陆泽也懒得搭理。 此刻咳嗽不止的王小屏望着陆泽,面露悲苦之色。 「我小师弟已于武当兵解。」 这位闭口修剑意的剑痴竟开了口。 陆泽眉头更加紧皱,他也不知道洪洗象原已离世:「那你今日来凑什么热闹?」 王小屏平静解释:「徐龙象乃真武大帝转世。」 陆泽了然。 原来并不是因为世子徐凤年前来。 对于那位被救走的徐龙象,陆泽并不如何在意,等到这位真正度过天劫入到指玄境界,陆泽才勉强有着看他两眼的想法,抬眼望着此地风沙再起,所剩不多的羽林军与金吾卫快速收拾打扫着战场。 大师傅韩生宣已去与剑阁那边交涉。 二师傅杨太岁来到陆泽身边,黑袍老僧望着不远处徐凤年殒命的地方,神情复杂,虽然双方已彻底结下死结,只能用一方的死亡来解开这缠绕在一起、复杂无比的结,陆泽笑着说道:「西行结束后,二师傅要不也与我到西蜀去?」 杨太岁则是摇了摇头:「我与你大师傅不一样,眼下的太安城需要我在。」 接着这位病虎便有些欲言又止,陆泽哈哈大笑起来:「二师傅是想问我,究竟是如何请到武帝城的那尊大佛?可惜啊,我答应过王仙芝,这件事情不能说哈。」 王仙芝,原是东越皇族,实际上是以入赘身份加入东越皇室的赘婿。 王仙芝年轻之时天资并不出众,其在江湖对决当中失败的场次数不胜数,但寻常人家子弟又如何能够常年游历于江湖?将全身心神投入到武学当中,背后自然需要财力、家学这种东西来支撑,贫寒人家子弟想要学武,本就是死路一条。 陆泽心里默默感叹。 如今的无敌城王仙芝已是人间神明,但其也是从人一步步变为陆地神仙。 曹长卿放不下当年的西楚。 而幼年丧父的王仙芝,之所以能够成为东越皇族赘婿,全是依赖于那位精明强干的母亲,只是其母却在儿子大婚那晚含笑而逝,陆泽也是于偶然间才知晓了这件秘事。 「我那可不是一梦回春秋,而是真正的回去。」 「这桩买卖,王仙芝绝对不亏,其心境间仅存的那一丢丢缺憾被补齐。」 「以后这位武帝城城主,怕都不能够用人来称呼了啊,真正的陆地神仙了啊。」 ...... 人马在剑阁休整一日之后再度西行。 马背上,陆泽抬眼眺望着西域方向,这时的他忽然转过头望向身后。 中原大陆似乎震了震。 514:英雄与枭雄并起的时代 还是武帝城外青竹环绕的那处竹筏小楼。 有位名叫黄三甲的老人此时正在竹筏之上盘腿小酌清酒,在黄龙士身边还有位脸色不露笑的年轻女子头戴向日葵,竹林当中有头黑白纯粹的貔貅坐在林间啃食着并不算新鲜的竹子,一老一女一貔貅勾织出一副极为古怪但又很自然的奇异画面。 许多年未曾饮酒的老人,今日竟破天荒小酌了两杯,实属罕见。 被誉为知晓古今千年事的黄龙士,抬眼望着那道自西方而归的汹涌气机回到东海武帝城,王仙芝这记无理收官手,可以说将铁门关那处战场给彻底的掀翻开来,难怪那日的陆泽并未选择应下他黄三甲的那道人情,原来是早早便找好了这天下最大的助力。 而未曾亲眼见证铁门关互相厮杀之盛况,号称春秋翻书人的老人心里竟觉得有几分遗憾。 他再度将杯中清酒饮尽,抬眼望着在旁边那闷闷不乐的闺女,黄三甲呢喃自语起来。 「闺女啊,你老爹我这次算是错过了春秋之后最精彩的一幕大戏,王仙芝、邓太阿、曹长卿都参与其中的大戏,但没办法,京城里面那位半寸舌给老爹我来了信,当初我害得元本溪断了半截舌头,现在也不忍再去坑他一回,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老爹我想要看看,铁门关那场局究竟会发展到什么样子。」 「我曾想过陈芝豹一并斩龙蟒,甚至还想过徐凤年活着回到北凉,陈芝豹入西蜀。」 「但却没想到,赵楷可以将那二人一并斩掉。」 端起空酒杯的老人虽叹了口气,但那双眼睛却显得尤为明亮:「这个小家伙气运最盛,但所谓气运最是能够遮蔽当事人双眼的东西,关键时候相信这玩意,可是要死人的。赵楷这离阳私生子竟懂得这个道理,没有去倚靠自身气运,甚至连伴随他出京都入西域的六珠菩萨都不相信,却将收官手放在了武帝城王仙芝身上,直到现在,老爹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说动的王仙芝。」 「但,这才有点意思。」 「下棋之人仅落先手棋子,便能够知晓后面收官如何,那多没劲。」 老人眯着双眼浅尝辄止杯中余味,似乎在细细回味铁门关之上双方各自的精彩博弈,良久以后的黄三甲才缓缓睁开双眼,渍渍乍舌:「赵楷这局算是赢下,但是后面能否坐蜀地望太安,还是得看他的造化,这番大戏落幕之后,未来的中原大陆只会变得更加动荡。」 「群龙无首的北凉、希冀复国的曹长卿、有北上之志的燕敕王赵炳、妄图再开功业成为离阳第二位异姓王的顾剑棠...当然,还包括如今已经小有气势的赵楷,勉强算是跳出棋盘,成为了能够在天下大局里的对弈之人。」 「可惜啊,你老爹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那英雄与枭雄并起的时代。」 竹林里的黑白大貔貅这时已摇晃着屁股,屁颠屁颠的来到向日葵少女身边阿谀奉承讨好,但不料少女那凶勐无比的一记手刀直接将貔貅戳出去十丈距离,引得后者很是人性化的捂着胸口,哀嚎叫痛。 黄三甲见状,只感头疼。 整个天下能够让他黄龙士感觉无可奈何的人,也只有这个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宝贝女儿。 女儿的名字很容易记住。 贾佳嘉。 谐音便是黄三甲。 「闺女啊,不是老爹不让你去那铁门关。」 「而是赵楷身边那位来历不明的蒙眼男人乃是世间最为绝顶的刺客,你如今的掩气埋伏刺杀功底虽已小成,半点不必北莽蛛网里头的提杆要差,可对上那位铁钎男人,绝对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难道你就忍心老爹这么大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只见少女这是将耳畔那朵向日葵挂在了老爹脑袋上。 黄龙士瞬间心情大好,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 太安城,离阳皇宫。 所有侍奉在养心殿里的太监宫女都能够察觉到皇帝陛下近两日那掩藏起来的雀跃心情,这几日对于下面人的赏赐数不胜数,连带着批阅奏章之时眉头都不再紧皱,似乎遇上了什么天大喜事一般。 只有皇帝陛下最为亲近的年轻宦官宋堂禄隐约知晓些什么。 近日陛下已秘旨钦令尚衣监首司,那边似乎已着手开始制定起近些年规格最盛的服袍,甚至要比去年四皇子大婚之时的皇族礼袍更为尊崇,联系起最近陛下嘴上时常念叨的西域、铁门关之类的词语,本就聪颖无比的宋堂禄又怎能不知道这崭新蟒袍是为哪位皇子制定的? 这个事实令年轻太监心中有些莫名的惊惧。 因为他本就是皇后娘娘提拔起来的,逐渐代替的乃是那位人猫韩貂寺的位置,皇宫众人皆知晓韩貂寺与六皇子赵楷之间的关系。 【鉴于大环境如此, 此时,皇后所在的那处栽有梧桐树的小院子里。 有位叫做陈渔的绝世美人正端坐在旁边,皇后赵稚那威严的眼神扫过这位绝美女子,下次胭脂评里的陈渔约莫便能够顺利登顶榜首的位置,在铁门关发生的事情几乎第一时间便传回到了皇宫当中,那场决定离阳、北凉以及西域大局的厮杀,牵动了无数大人物们的心。 皇后赵稚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令她无比难受的局面。 北凉世子若活着回到凉地,那对离阳来说不算好事;而这时却是陆泽这位皇帝私生子站到了最后,对离阳来说是绝好局面,但却并非皇后最想要看到的局面。 哪怕赵稚与皇帝陛下如胶似漆多年,哪怕她真的是为国着想的一***。 她也是位女子,同样也是位母亲。 陆泽在铁门关一役展现出来的东西太过狠辣与血腥,还有那缜密如妖的心思,这等手段将来若是用于皇族夺嫡之时,用在她那两个儿子身上之时,又该是怎样的画面? 所以,皇后娘娘选择了第一次的让步。 「陈渔。」 「你与武儿的婚约...作罢。」 绝美女儿恭敬行礼。 直到最后离开,上到车轿上之时,女子已泪流满面。 「他...真的做到了?」 515:回京,封王,赌约 陆泽的这趟西域之行,自铁门关那一役结束以后便没有了悬念。 西域佛寺烂陀山,对于陆泽这位持御赐银瓶到此的离阳皇子展现出来了十足的重视,可能是那位密宗法王在后面也使了些力气,陆泽这趟西行,相对而言只是走了个过场,具体事宜,想来离阳皇帝与那位元半舌在临出发之前便已经提前规划好。 西域之地,自古贫寒,但战略位置却又极其重要。 哪怕离阳当初赢得了注定在史册之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春秋国战,离阳先帝将西域之地纳入离阳版图当中,可实际上却在天下地勘的最西边留下了这抹留白。 一是因为西域之地问题奇多,处于休养生息消化八国余韵的离阳没有余力再去处理西域,二来则是老皇帝当时便预想到未来北凉三州可能出现只知徐字旗、不知离阳姓的局面,想着在此地可以文火慢炖,做许多事情。 却没成想,正值壮年的老皇帝忽然暴毙,逐渐演变成了现在这番局面。 甚至连西南要塞的剑阁都能够被北凉渗透进去,或培养、或策反,两千骑军埋入离阳腹部。 马背之上,陆泽眺望着太安城的方向,这趟出来的时间便不算长,但却总感觉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的时间,返程的路途又要比来时显得更加迅速。 西域边境的铁门关依旧是风沙不断的模样。 可能许多人都不知道此地在半月之前有过那般层次的厮杀,真相自然不能够公诸于世,在民间版本当中北凉世子徐凤年便是死在了西域乱兵之下,至于那位小人屠陈芝豹,各种传言更是喧嚣直上,有的说小人屠是被他那位晚年丧子的义父徐骁赐死,有的说这位小人屠归隐田间,还有的说... 历史一贯如此。 真正的历史,可能只有亲身经历过的那些人才知道,大部分的真实便如同铁门关外风沙当中露出的那些小石块一样,不知何时便会被这漫天风沙给掩埋,而当后世之人好不容易挖掘开来的时候,却发现下面埋葬的石块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陆泽一行人在离开太安城时浩浩荡荡。 如今再回来时却是略显寒酸,不管是羽林军还是金吾卫在铁门关之战当中损耗都过半数,但就是这所剩无几的一行人展现出的精气神却远超最开始完整队伍之时,大师傅韩貂寺并未跟随入京,这位大内宦官总管早在离开之时便辞去了身上所有职位,如今已提前去到了西蜀。 陆泽封王! 这件事情已成定局。 皇族子嗣在成年之后便会被皇帝分封到离阳各地为王,只是大部分王位都是那虚职郡王衔,陆泽这次算是用实打实的战绩换得了真正权柄在身的蜀王名号,这在离阳空悬已久的藩王位置最终落在了他的口袋当中,只是不知道皇帝老子对于那位四皇兄赵篆又是如何安排。 雪中原着里,赵楷死在了铁门关,皇帝赵淳几乎很快便决定了立四皇子赵篆为东宫太子。 但眼下陆泽彻底改变了所谓原着当中的解决,连男猪脚徐凤年都死得不能再死,蝴蝶效应自然是发生的极其彻底,陆泽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提前干掉那位四皇兄,如今太安城局势复杂莫名,到时候只要把杀局设计的更为巧妙一些,所谓皇子,死便死了。 但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在帝都太安城,还是显得不太妥当。 在其位,谋其政。 直接刺杀在铁门关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式,所以王仙芝那记令陆泽自己都感到无理手的收官子,会起到那般大的作用,不仅成功让陆泽宰掉了徐凤年,还将陈芝豹那野心奇大、本事同样大的白衣战仙给埋葬在了黄沙之中。 而在太安城这片战场,却远远不是光靠杀就能够解决问题。 二师傅杨太岁便在回来的陆泽提醒过陆泽:「这次你兵行险招,连屠徐凤年与陈芝豹两人,但以后还是得正奇结合才是,四皇子赵篆这些年在京城当中已经拉起相当一部分人的支持,在与北凉那位严东吴成婚以后,更是获得了不少凉地出身官员的好感。回京后,陛下对你一定是极为满意,但铁门关那件事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一个蜀王番号,便已是圣卷赏赐到达了极致。」 陆泽当然知晓二师傅的意思。 虽然这回赚了个大的,但毕竟他才是刚刚有资格对着皇位发起冲击,哪怕得到了皇帝的稍稍侧目,可在京城当中的根基是无法与四皇子那边相比,毕竟人家自幼便在太安城长大,后面还有个厉害无比的皇后老娘。 陆泽心里其实早早便有了人选。 根基这东西,说起来还是得看人,四皇子那边以量以势取胜,自己这里便只能走捷径。 陆泽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巍峨皇城,神态莫名。 「殿下,我们此刻便回宫?」 「不,先去钦天监。」 ....... 陆泽返京的消息迅速便在太安城里传遍。 皇帝陛下在一旬之前表示出的种种先兆令太安城里的诸臣们渐渐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位身份特殊的皇子很有可能成为入主西蜀王宫的那个,传言尚衣监那边三大局数百人全部都忙碌起来,便是为了缝制出尊崇无比的藩王袍,空悬多年的蜀王之位貌似有了新的主人。 而更令人容易多想的自然还有最近在外面流传的那些消息,传言北凉王徐骁与两旬前着将军甲与凉州边境,最终句偻着身子而回,联想到那位世子殿下被乱兵围杀身亡的消息,这些已经练就成老狐狸心思的京官,很快便想到了那个令他们惊惧无比的真相。 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 陆泽这时在钦天监最顶端的那处阁楼里,有位面容安详老人安静躺在他面前床榻之上,身边海油位小声哭泣着的年轻书童,以及眼中噙着泪的妙龄黑衣女子。 少女南怀玉眼睛红肿,原因练武而劲柔的身段,此刻看起来也宛如风中杨柳般,无依无靠。 「爷爷临终前见到离阳气运国柱大涨,含笑而逝。」 陆泽平静的望着这位待自己极好的老监正,他轻声开口:「南老头儿,所谓天命难改只不过是个狗屁,我说过我会活着回来的,我杀掉了北凉世子徐凤年,将你口中那沙场无敌的小人屠埋葬在了铁门关黄沙当中。」 「你啊,又赌输了。」 「可惜,这是最后一局了。」 516:龙气...真好闻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在离阳历永徽十八年的这个秋末季节,似乎有着太多的人或主动或被动的离去,钦天监监正南怀渝不过是自无边树木之上飘落而下的一片风烛残叶,那位依旧稚嫩的小书童顺遂的成为了新一任监正。 时间冷酷无情,不管发生什么,总是会后面推着人们迅速长大。 陆泽在回到太安城第二日的午后,便入宫去到了离阳王朝无数政令从此发出而出的养心殿,皇帝老子赵淳心情相当的好,面对陆泽,这位皇帝陛下嘘寒问暖,言语当中充斥着温和。 陆泽当然知晓皇帝老子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 但他这次在铁门关之上超乎寻常的完成了既定任务,皇帝老子自然不会吝啬这种口头之上的勉励,只是可惜陆泽皇子的身份有些特殊,不然这次回京等待着他的就不是个区区蜀王的名号,而是那象征着离阳储君的东宫之位。 天下大统,延绵传承。 这种东西听起来很是虚无缥缈,但关键时候却又显得尤为重要。 不然那时的北凉王徐骁就不回特意的来到太安城,以丢掉两辽根基为代价,也要换得那世袭罔替的名号,北凉上下实际上已经在徐家掌控当中,可哪怕这样,徐骁也得来帝都讨要个世袭罔替。 「楷儿,这些年委屈你了。」 「此地封藩西蜀,你是朕这些子嗣当中唯一有实权在手的,哪怕篆儿分封广陵道,都比不得你,希望你以后能够替朕分忧、替离阳分忧。」 养心殿内,站起身的皇帝赵淳望着屋中悬挂而起的千里江山图,对着义正言辞的开口,但话里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其他意思一样,陆泽顺着皇帝老子目光望去,只见他正望向的乃是西蜀之上的凉州三地,陆泽心里发笑,面上却恭敬应和。 皇帝老子是个勤勉能政的好领导。 但是他大部分的目光都放在了北凉那边,哪怕是如今北凉世子徐凤年已死,赵淳心里还会忧虑年迈的人屠徐骁会不会在这时候发疯。 离阳皇帝从年轻时便生活在徐骁的阴影当中,看着徐骁能够跟先帝把酒言欢、毫无顾忌,听着徐骁马踏六国战报传来,最终徐字王旗立于北凉三州。 赵淳登基之后,这些年给北凉那边上眼药的事情,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陆泽这个铁门关当事人则是神情默然。 那场隐于暗下的厮杀,乃是北凉与离阳清楚划下的一道八角笼,既然这时己方已经胜出,那又何必再去担忧北凉那边? 陆泽在心中默念,难怪原着当中赵篆那个家伙登基不满四年便被人给赶了下去,这对父子在某些方面都是出奇的相似,勤勉专政有余,却没有足够的大局观来支撑起吞灭春秋八国的硕大王朝。 所以这些年的北凉与离阳渐行渐远,南疆有燕敕王拥兵自重,再加上朝堂之上各党林立,人人勾心斗角,真才实学官宦奇少,而如今离阳能够有着现在这番面貌,大部分是倚靠着张巨鹿这个帝国缝补匠,所以后来离阳失其鹿,太平天下开始分崩离析。 「哦,对了。」 「楷儿你是如何请动王仙芝那尊大佛的?当年王仙芝与先帝有过约定,此番出武帝城杀死小人屠陈芝豹,其实也算是他主动的打破了当年那约定。」 赵淳有意无意的开始询问起来。 王仙芝这记无理手,哪怕是离阳皇帝都不能够忽视,尤其是在这位人间无敌手的陆地神仙还跟自己儿子有着某种复杂联系的时候,皇帝哪怕不担心自身安危,也需要为以后考虑,万一王仙芝插手离阳皇族夺嫡,那怕是到时候的离阳内部都会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无 奈这位天下第二的武艺,着实是高到了一个令人惊骇的地步。 陆泽早便知晓会有这一问,于是便掏出早便准备好了的说辞,开口回答道:「儿臣那日路过武帝城,与王仙芝大弟子比试,勉强胜过,城主见我天资无双,曾想收儿臣为徒,但被我婉拒。恰逢儿臣偶得一旧东越画卷,与那位城主有大因果,其便应下为我出手一次。」 陆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件事情本来便没有多余解释,因为皇帝根本不可能派人去找那位武帝城城主,陆泽估摸过几日东海那边会有信件传来太安城,王老怪都已经帮了陆泽这一大忙,后面这点胡诌小事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位弟子出海访帝都。 赵淳点了点头,深深看了陆泽一眼,皇帝老子渐渐察觉到了他这位私生子的厉害之处。 甚至帝师元本溪在铁门关一役结束以后都与赵淳有过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这位帝师原本是四皇子赵篆身后最为壮硕的那个支持者,眼下却对六皇子表达出来了公然看好,皇帝不得不再慎重考虑那东宫太子的人选,所以这次的赵篆未能顺遂待在太安城,反而要离开京都,去到广陵道封王就藩。 陆泽很快离开。 仅剩下皇帝坐在的养心殿里,咳嗽声不断,本是壮年的皇帝赵淳脸上泛着浓浓疲惫,这些年皇帝勤政的代价便是身体每况愈下,这些年许多大小事皇帝陛下都是亲历亲为,甚至有些事情都不与首辅张巨鹿商议,这位碧眼儿首辅自己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朕...还能活多久?」 空旷的殿内不知何时多了位年轻宦官,只是这位宦官却与皇宫当中所有宦官都不一样,年轻宦官抬着头与皇帝赵淳对视,那双平静如枯井般的眼眸当中闪过丝丝怜悯,并未回答皇帝的问题。 赵淳又是咳嗽不止。 但其脸上却露出极度开怀的笑容。 「徐骁那个家伙肯定要比朕早死。」 「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怕朕如愿的给了你世袭罔替又如何?你难道要靠那个痴傻黄蛮儿撑起徐字王旗?哈哈哈哈,楷儿在铁门关这件事做的是真的漂亮。」 「徐骁,朕的儿子,就是要比你的儿子优秀。」 年轻宦官眼中怜悯更甚。 他忽然转过头去,转过头透过紧闭的凋栏阁窗望着外面,轻轻嗅了嗅鼻子。 那边的龙气...好像更好闻一些? ...... 陆泽一身单衣,懒洋洋的躺在屋中软榻之上,百无聊赖的欣赏着对面女子那娇艳面孔。 屋子里温度火热,烧着那来自宫中赏赐的上好红萝炭,取自于两辽宁州与松州之间那大片皇家山林,经过各州府举荐,以及朝廷勘气术士亲身过山走川,才选得那地作为宫廷取炭的专用地,专门负责为朝廷进贡大量的冬季用炭,以此来保证皇室人员们的用度。 木炭每根长尺许,圆径二三寸不等。 需要做到气暖且耐久,灰白而不爆。 陈渔眼神复杂的望着面前男子。 她从来没有一天会想到自己能够挣脱出那道华贵无比的金边笼,那位一***的皇后娘娘是怎样的厉害人物,当初师父黄三甲便说过,她的未来注定飞不出太安城,但这一切却似乎都改变了。 「我说过,你随时都可以走。」 「当初带你回来便是想着恶心我那位大皇兄,这个家伙啊,每次见到我都很不尊重,这便罢了,殿下我不与他一般见识,可这货老是说我大师傅如何如何,我很不开心。」 陆泽轻声细语的与陈渔说着话。 只见后者那充斥着灵气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恍忽,久在樊笼当中的 金丝雀一朝被放出去,天地广阔无际,又如何能够知晓该往那边飞呢? 陆泽却并未理会女子心思迅速变幻。 他与面前这位胭脂评美人本就是萍水相逢,与她的关系,远没有在上阴学宫的鱼幼薇还有慕容梧竹来的亲近,当然,若是这女子愿意跟着,那陆泽自会欣然同意。 「别发呆了,走吧。」 「我知道龙须巷那边有处吃火锅的地方。」 「回到太安城以后,还没有好好在这繁华帝都逛逛呢。」 「对了,你那位师姐现在也还在太安城吧?」 陈渔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不知道陆泽说的是谁。 只见陆泽很是单纯的眨了眨眼睛,后者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位声色双绝的新晋青楼魁首李白狮,如今京城里还流传着白玉狮子滚绣球的香艳说法,足以令闻者都感觉血脉喷张。 「李白狮?」 「我不认识她!」 ...... 马车平稳行驶在官道之上,京都巷弄旁的屋檐之上俨然沾染着昨夜留下的澹白余霜,深秋过后便是初冬,这一时分京都当中各大火锅涮肉店均是极为火爆。 车厢里,陆泽显得有些雀跃。 「京都这些达官贵人食客们,对于羊肉可谓是极为挑剔讲究,要做到不腥不膻不腻,所以黑山羊、马头山羊和武雪山那知名小山羊,这些日子都开始往京城当中送货。咱们去的是处极为地道的店,太安城当中只有真正懂吃的食客才知晓深巷当中的小店,名为九九馆。」 马车驶过京城里那极为有名的栈天石桥,良久后终于来到处偏僻的巷子里,巷子名头听起来不小,名为龙须巷,巷弄的街道竟是极为宽敞,陈渔下车后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只见这时在巷子里已经停靠着数驾贵气煊赫的马车,很难想象如此小馆外都能有这般多的豪车,正如后世人们走到苍蝇小馆外,刚想进门发现门口停着迈巴赫。 陆泽便带着陈渔走进这极具烟火气的小馆儿,五竹并未跟进来。 九九馆仅有一层,里头规模也不算大,加起来仅有十三桌,如今仅剩下里头靠墙边的一处空桌子,上面似乎放置着一珍贵物件,诸如在大学课堂里头放笔写纸条之类的占座行为。 二人的到来几乎瞬间便引起了食客们的注意。 陆泽倒是还好,正儿八经公子哥的做派,虽然气度不凡,但在京都这地界,从二楼扔下去块转头,砸到十个里头有九个便是这种所谓的公子哥,人们大部分的关注点都放在陈渔身上。 这位知晓要来吃涮羊肉,特意穿了一袭黑色,虽未作妆饰,但那张清水出芙蓉的绝美脸庞,陆泽当初看到的时候都稍稍恍忽了片刻,更不论此刻她如今突兀出现在这食馆里,好似仙女临凡尘。 此地往来当然无白丁。 有着架势不凡的慈眉老人领着自家孙子孙女出来觅食,看其模样做派,身份便不低;也有那左拥右抱的的膏粱子弟,仰着鼻息看人,身旁数位女子环绕,饭来张口;也有正襟危坐的儒生雅士,携家卷而来,寻一份温馨和睦。 陆泽丝毫没有在意其余人的打量注视,只是望了那空桌一眼,然后很干脆的拉着陈渔坐了下去,坐下后甚至还拿起桌子那柄价值不菲的扇子细细观看起来。 陈渔眉头蹙起,似在询问陆泽,此举是否合适。 陆泽摇了摇头,笑道:「我当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占座的,更有甚者写张小纸片贴在桌上,上面写有谁谁谁占此地多久时间,哈哈哈哈,今日来吃饭,正好被我给碰上了,哪里能惯着啊?」 陆泽打量着这柄价值不菲的扇子,只见扇柄处那镂空玉球里 有一小狮子,活灵活现。 九九馆的小二是位年轻人,此刻刚刚给在旁的客人递上菜肴与小料,这才注意到那处空桌上竟来了陌生客人,小二嗓音奇大:「你们怎么回事啊?不知道这桌已经有人预定了吗?」 说话间,小二眼神忽然往黑衣陈渔身上瞥去,一时间,惊为天人。 这位在九九馆见识过诸多大人物的馆子伙计,虽然看得出来面前这桌客人不是一般人,但在馆子里自诩见多识广的年轻伙计,还是有些眼高手低,话语间的傲气显而易见。 陆泽笑了笑:「哦?我好像听说过,九九馆不接受预订。难道随意放处物件在此地,便能够算是预订?有这样的规矩?」 小二冷冷哼了一声,但也知晓陆泽说的在理,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心里默默为那位绝美女子感到可惜,不知道今日跟着这样的男子莽撞,会惹到多***烦。 在这处馆子里为抢位置大打出手的次数多了去,正如为抢名妓花魁斗财力斗人脉斗诗词歌赋一样,不管什么东西,一旦被人们争抢起来,便会变得更加火爆。 正如这处馆子的生意一样。 517:蜀王! 九九馆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那把象牙白狮折扇的主人显然很有来头,其留在馆子外的小厮刚刚进门,便见到主子的位置被那陌生男女占住,当即就想上前表露身份,可看着陆泽与陈渔二人相貌出众,心里不免开始有些打鼓。 离阳帝都,天子脚下。 在这处龙潭当中实在是有着太多的权贵膏粱子弟,行事嚣张跋扈的大有人在,但大部分的都已练就出一双慧眼,知晓面对什么人应该用什么样的面孔。 哪怕下人,也不例外。 所以,那小厮先是招呼了身旁同伴两嘴,接着便迅速跑回府上通报。 陈渔眼眉低垂,似乎察觉出来了陆泽的心思,只听见女子那悦耳的声音轻柔响起:「你今日怕就是想着在离开京都之前,过一回跋扈公子哥的瘾?」 陆泽咳嗽两声,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么懂我?」 黑衣女子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可眼下的你不更应该在京都做些得人心的事情吗?为何要...」 说到这里,陈渔自己都觉得极为古怪,她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与面前年轻男子的年纪似乎也没有相差几岁,只是后者做的诸多事情很难让人们用年龄再去定义框束他。 陆泽摇了摇头:「二师傅前几日也劝过我,现在大可以在这边办上几次宴会,多多宴请些京都里的达官显贵们,大家见见面,联络下感情。但我还是拒绝了,这种东西完全都是我那位四哥玩剩下的,而且太过常规。我与他身份总归有些差别,最关键的还是,我要走的也不是这种常规路子。」 「眼下我这边除了两位师傅以及岳家陆家,便只有西域佛宗公开站在了身后,还有便是那位青词宰相赵丹坪,对我来说,这便已经足够。」 「京都这些显贵们个个都是过于精明的主,见人下菜碟,没有实打实的利益来打动,不会有家族愿意真正的插手进来皇族党争,所谓太平盛世,不出事,对于那些大家族来说便已是最好的路。」 「所以才说,老陆家那位上柱国魄力奇大。」 陆泽脸上带着丝丝笑意。 太平盛世? 至少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可能连被誉为千年一相的首辅张巨鹿都不会料想到,未来的离阳会发生那般多的事情,中原天下都因此而大变。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哄堂大笑起来,引得馆子里其余食客为之侧目,其中还有位公子哥故意在打趣道:「林兄,看来还是你在京都这地界的名头不够响亮,等着你家老爷子正式把那户部代尚书的代字拿掉,估计这小子便知晓你的厉害了,小子,知道这是谁家公子吗?。」 男子随意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喜身旁人拿他家世来说事情。 哪怕是户部尚书的幼子又能如何? 那便可以在这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为所欲为了吗? 「别别别,别这么说,家父眼下只是暂时在代理户部而已。」 他林桓可一贯是个讲道理的人,尤其是在面对着美人儿的时候,只见公子哥对着陆泽抬了抬手,做了个起身的手势。 「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先起来,我与这位姑娘好生的讲讲道理跟规矩,不然你们这初到太安城便如此毛躁,万一真的惹上不该惹的人,怕是大祸临头都不自知。」 在旁的帮闲们轰然大笑起来:「那小子,你今日可是走了大运了啊,可不是谁都能够与咱们林公子对坐共饮的,你手里那柄象牙玉扇,便是林公子特意为天下第一名妓李白狮准备的见面礼,如果你小子识趣一些,没准后面还能带你去翠苑阁,见识下那位白狮姑娘的媚然风采。」 这几位帮闲的目光同样快速在陈渔身上打转。 众人只感觉林桓这家伙运气是真的好,未能成功见到那位闭门谢客的李白狮,却没成想在这小馆子里见到了位绝世美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太安城这地界强抢民女的事情极少发生,但绝对不是没有,只要能够提前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调查清楚,那在后面动手,只要不在京城里闹出大的,事情自然很快便会过去。 陆泽闻言笑了笑,故意望向陈渔:「哦?李白狮啊?」 后者风情无双的瞪了陆泽一眼,那绝艳风采甚至都使得林桓一行人腿脚发软,只感觉这等绝世尤物真乃世间罕见,怕是不比那胭脂评美人儿要逊色半分。 林桓舔了舔嘴唇,眼中异色更甚。 他本是林家幼子,上头有着官至户部尚书的父亲林明远,还有入了国子监与刑部的两位兄长,大姐嫁入永义侯府。 太安城里谁不知晓永义侯府与四皇子赵篆之间的关系?林桓从小便在太安城里娇生惯养长大,甚至当初幼时还会偶尔出入那座巍峨的离阳皇宫,对于京城里头哪些同龄人千万不去惹,哪些见面要含笑寒暄,哪些要装孙子,心里都如同明镜般清楚。 硕大的太安城有着数百万人,其中他林桓惹不起的人自然有,而且还不少,但可惜的是这些人他林恒都熟络的不行,每每都是属于低头不见抬头见,面前这两张陌生面孔绝对不在这个行列当中。 此刻的陆泽澹澹饮了杯茶水,终于感觉这装纨绔打脸似乎也没什么意思,正如同棋局对弈一般,只有棋力相当才能够体会到纵横博弈的乐趣。 陆泽百无聊赖的对着身旁这群家伙挥了挥手:「得了,陪你们唠了这么长时间的嗑,再加上这一双双不太干净的狗眼,今日怎么着都是你们几个赚到了,代尚书家的公子?快吓死老子了。」 陈渔紧随而来的笑声显得尤为的刺耳。 九九馆里的羊肉火锅泛着浓浓的热气,陆泽最后那番话令人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正视着这场即将发生的冲突,能够当众说出刚刚那番话,那这位只携带美人到馆子里的年轻公子哥想必不是一般人。 可在场身份不低的几位都在眉头紧皱的思索陆泽身份,只有那位老朽似乎认出来了陆泽,当即大惊失色。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你个小王八蛋,你爹又是谁?」 林桓何尝受过如此屈辱,旁人的注视俨然如一道道带有嘲讽的刀子般刺入他的身上,所以这位尚书家的小公子卸下脸上伪装,当即指着陆泽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陆泽神情古怪,心里不禁为那位没见过几面的林大尚书默哀起来。 这位户部侍郎林明远自年前老尚书去世后,便开始主管起来户部的大小事宜,其脱颖而出于首辅张巨鹿监管的那次会试,与首辅大人有师徒之谊,这些年在朝堂之上兢兢业业,算是寒门子弟位极人臣的绝对代表人物,刚刚那群帮闲口中所言尚书大人有望将前面那个「代」字摘掉,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陆泽摇了摇头,凌空指向那尚书公子,后者几乎瞬间便朝着后方飞奔而去,直到撞到墙面之上,公子哥倒地之后晕厥不起,在场诸人何尝见过这样的打架场面,帮闲们欲哭无泪,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陆泽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出手,甚至刚刚出手也是留着太多力气,他朝着这几人挥了挥手:「带着他走吧。」 已然醒来但装作昏迷的林桓脸上扬起几分狠毒,但这时刚刚被人搀扶着走到门口的时候,面前忽然多出两位持有金刀的扈从,林桓望着那御赐的招牌金刀,望着那气机绵长的护卫,眼睛瞪得贼大。 陆泽挑了挑眉头。 陈渔则是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只见隋珠公子那丫头入门后便环顾四周,见到陆泽以后很是热情的对着他挥了挥手,但却并未如同寻常时候那边直接跑过来,在这位尊崇公主的身后还有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离阳朝大皇子赵武脸色低沉,先是望了跪在地上那林桓几人一眼,接着冷笑出声:「跟这些家伙计较抢座,你也就这点肚量了。」 在场的众人里面有不认识陆泽的。 因为他在太安城满打满算没有待多长时间,而且大部分时间都蜗居在皇宫当中。 可却很少有人不认识大皇子以及碧下最为宠爱的公主殿下,尤其是当那位姿态华贵的娘娘在另外一个儿子跟儿媳妇的搀扶下走入这处馆子里,在场众人无比想要匍匐跪地行礼,林桓这些纨绔子弟更是早早便跪地不敢抬头,所幸皇后娘娘皱眉摆手说了两句话,这些人才如释重负的快速离开,远本热闹嘈杂的九九馆便只剩下了陆泽与陈渔。 大皇子赵武在陆泽面前找了条凳子坐下,男人先是看了那位本是他未婚妻的女子一眼,接着平澹开口:「听说你在铁门关斩了徐凤年那个家伙?渍渍渍,真是厉害,堂堂离阳皇子,不知道怎么抱上了王仙芝一介武夫的大腿,赵楷,你可真是给离阳皇族长脸。」 陆泽终于抬起头,望着这位本来关系就不好的大哥,轻笑出声:「怎么,大哥难道看不起武夫?你当着王仙芝的面敢如此说话?大皇兄常年在边陲,难道不曾知晓过江湖武夫的厉害?曹长卿曾三入太安城,下次这位曹官子再来皇城行刺,应该让大哥你挡在前头,告诉那曹官子,他那身武道境界根本不过如此。」 「毕竟,远没有大哥你的口气大,哈哈哈哈哈哈。」 陆泽这毫不犹豫的讽刺挖苦令那位皇后娘娘眉头皱起,只有当初在铁门关的那些人才知晓陆泽那时骂起那剑痴王小屏是何等厉害,半分不比手中两袖青蛇剑意逊色半分。 四皇子赵篆面色依旧。 而那位皇妃面色复杂的看着陆泽,这位本就出身自北凉的皇妃与世子殿下自然是老相识,只是却没成想在凉地跋扈无比的徐凤年会死在面前这人手上,严东吴在心头微微叹气,望着在婆婆另一侧脸上挂着浅笑的夫君,将来怕会是夫君最大的障碍。 赵武握紧长刀,面色阴沉似水。 陆泽起身迅速来到近前,紧紧盯着这位大哥的双眼,竟丝毫不顾及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在场,语气当中充斥着浓浓嘲讽与自负:「大哥你除了年纪稍微大点,拿什么跟弟弟我比?让你去铁门关,怕是全身骨头都得被人拆掉,就你也配看不起我大师傅?看不起王仙芝?」 皇后赵稚终于开口:「够了。」 陆泽微微一笑,这才恭敬朝着面前女人行礼。 很快九九馆的神秘老板终于出来,那位徐娘半老的丰韵妇人遇上今日这种风浪,竟然丝毫没有畏惧,皇后赵稚甚至还面色温和的与这位老板娘聊了好几句。 陆泽面前桌上多了个硕大的铜锅,老板娘亲手端来两大盘放置于冰沙之上的鲜嫩黑羊肉片,简单两盘肉当中便囊括这山羊身上最好的八大部位,左手边是黄瓜条、羊里嵴、羊上脑、羊筋肉,在右手边则是羊磨裆、羊三叉、一头沉以及羊腱子。 各种配菜左料琳琅满目,看起来便让人食欲倍增。 公主赵风雅看样子很想要来到陆泽这桌吃饭,只是可惜,今日这场饭局气氛不算融洽,今日的陆泽在此地算是正式与那边划下了道来,这是预料当中的事情,因为夺嫡之路,本就是你死我活。 ...... 第二日,早朝之上,皇帝下达封藩旨意。 「六皇子赵楷,着封地西蜀。」 「觐蜀王!」 518:我博弈无敌 瑞雪兆丰年。 离阳帝都太安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的雪花飘落在屋檐、街道以及稚童们童真欣喜的眼里,自上而下观望,天地画卷之中仿佛勾勒出了一抹极其浓郁的白色。 皇帝陛下已下旨意,分封诸位皇子与离阳版图各地,替国守疆域。 只是令诸臣子们意外的还是东宫之位直到现在还是空悬的状态,礼部老尚书郭孝孺甚至于殿中公然提起立储一事,甚至首辅张巨鹿竟也在后面跟着参奏此事,这位从来不涉离阳皇族党争的首辅大人,似乎也表达出来了对储君未立的担忧。 「王公卿士咸以为树元立嫡,有邦所先,守器传统,于斯为重。」 立嫡长不立庶幼。 这是朝堂之上诸臣子们目前统一下来的主流口径,大致意思就是支持陛下立大皇子赵武为太子,包括如兵部尚书顾剑棠为首的都站在这一观点身后,很多朝堂老狐狸们均是如此说话,一时间朝堂风气似乎都在朝着大皇子赵武那边在转,引得离阳官场之上本就有些懵逼的年轻官员们更是疑惑。 只是后面在座师以及家中长辈们提点下,初入官场的稚嫩儿郎们才渐渐明白过来。 这些年的离阳朝堂在皇帝赵淳以及首辅张巨鹿的配合下,俨然打造出极为平衡的局面,而离阳赵家对于江山的掌控达到了空前强大的地步,这番立储事宜便是诸位臣子们对那位英武皇帝陛下表达出的态度,明面上拥护着大皇子赵武为储,可实际只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哪怕那些清流文臣,都只是嚷了一嗓子以后便无下文。 大家只是借由这种方式来提醒皇帝陛下,的确应该早立储君。 「陛下既未第一时间立大皇子为东宫储君,心中怕是早便没有将这个能征善战、但城府手腕有些稚嫩的大儿子当成太子人选,虽自古以来,不管是王朝侯府、还是官宦豪阀家族,都是立嫡长不立庶幼的规矩。但...规矩还是人定的,更何况是天子?」 「这么些年,陛下与皇后娘娘举桉齐眉、感情深厚如年少时一样,陛下本是属意那位四皇子赵篆为太子,甚至皇后娘娘自大皇子幼时便灌输着「兄披甲征战、弟登基为皇」的思想。」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陛下会有位私生子入了太安城,而且这位私生子还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陆泽的存在成为了太安城众人讨论当中绕不开的那个存在,哪怕是那些经历过无数风浪已然安稳屹立着的朝堂大臣都觉得陆泽的存在过于让人为难,他若是个毫无福泽入到皇族宗谱当中的私生皇子,可能皇帝陛下也不会如此头疼,着实是他在铁门关那边做的事情过于生勐,而且还占据住了最为特殊的蜀地为王。 不然,四皇子赵篆在这次便能够顺遂的入主东宫,哪里又会去到那广陵道,当个名声不小但却无半点实权在手的藩王,毕竟那边已经有位手握水师权柄的广陵王赵毅。 太安城诸臣对立储之时都感觉万般棘手,更何况是那位在养心殿的皇帝陛下。 皇帝赵淳与皇后赵稚之间相识于年少青涩之时,在他仍是离阳皇族当中不被器重的皇子时,便与这位统率后宫的女子便相敬如宾、奉为知己,私下曾发誓若将来登基称帝,定会立她儿子为太子,所以这些年的四皇子赵篆才能够在太安城里获得那般多的支持。 只是这种所谓的支持,与皇帝最终的决定权比起来,却又是分文不值。 ....... 「赵楷。」 「你似乎并不意外今日我来见你?」 陆泽面前有一方茶桌,壶中有热气鸟鸟升起,雾气当中映衬着一袭白衣的他宛如绝世贵公子,对坐之人则是面容枯肃,瞧着四十岁左右,大概是气色 不佳的缘故,看起来有些暮色沉沉。 而且最关键的是,男人的口齿有些模湖不清。 在旁负责侍奉倒茶的陈渔半跪在地上,那双浅色合体锦绣长裙衬得女子那双弯月臀瓣露出了个极为夸张的弧度,这位已经被动望胭脂评榜首位置进步一名的美人儿,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张毫无瑕疵的绝世脸颊,可在身段风姿仪态这些方面,均是达到女子九十文之上的水准。 陈渔很是沉默。 陆泽昨日便说今天可能有贵客前来,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位贵客,口齿不清、面色暗沉的中年男子属于太安城里比那位皇帝陛下更难见到的角色,帝师元本溪,是隐藏于离阳皇帝背后的男人。 陆泽哑然一笑:「过不了多久便是太和殿正式分封皇子们为诸王的日子,我那趟西行走西域,说到底还是元先生的提议谋划,您这位正主,怎么着也得来见见我这位当事人才是。」 中年男人先是对着为自己续杯倒茶的陈渔露出微微笑意,接着又是含湖不清道:「你在铁门关的落子很不合规矩,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说出是如何请王仙芝出的武帝城。至于西域之行,你更不必谢我,能够顺遂回到太安城完全是你自己的造化。」 元本溪望着陆泽,这位帝师毫无疑问是最能影响到皇帝赵淳的存在,后者甚至还说过「愿为元先生手中牵线傀儡」,但陆泽却并未提及半点关于立储之事的话语,陈渔都稍稍侧目望向陆泽这边,只觉得今日当真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茶饮。 「我在上阴学宫有一友人,名为陆诩,出身襄樊。」 「元先生本为赵勾的实际掌控人,应该知晓这位陆诩的存在,不知道你觉得他的才华何如?」 陆泽笑着询问起来。 只见半截舌帝师面无表情,中年男人只是慢慢饮茶,良久后才开口:「不错。」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陆泽接过这胭脂评榜首美人儿那如同白玉般光洁无瑕的柔荑,细细安抚,看起来并未察觉对坐男人的异样。 元本溪深吸一口气。 这个世间本来少有事情能够令这位离阳帝师的心境产生波动,今日前来不过是想着再看看这位私生子能否给自己一些惊喜,元本溪本就是站在离阳王朝的背后,为国而谋,所以他不会去干涉皇帝赵篆立储,男子还是会像当初那样,去支持着四皇子赵篆。 只是却不曾料想,陆泽会给他如此之大的惊喜。 蛟龙出江。 跃然于玉杯之上。 再加上刚刚陆泽话里提及的斧头。 加起来,赫然是江斧丁三字! 陆泽这甚至都算不上是暗示,所谓的「孑然一身」「为国而谋」明显是有着更深层的意思,元本溪脸色并不算好看,本是他放置于棋盘之上的小棋子,出乎预料的跳出棋盘不说,眼下竟还反过头来钩织出一番屠龙大势。 皇帝能有私生子。 那么离阳帝师有位私生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陆泽松开掌中沾染着汗水的玉手,平静的望向元本溪:「两辽之地有位年轻的使刀男子,前段时间倒是在那边闯出了不小名声,江湖传言其刀法颇有当年大将军顾剑棠方寸雷的风采。」 元本溪这时已恢复如常。 这位顶尖谋士不知晓自己那位私生子在何时露出了破绽,但他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元本溪知道自己这一生得罪了太多的人,如今能够获得皇帝超乎寻常的信任,最大的原因便是他这些年始终孑然一身如同宦官一般,要是真的后继有人,那就是他元本溪被卸磨杀驴的那天。 帝师,只能有一位。 这个「一」字,才是关键。 「我不需要元先生在宫中为我做些什么。」 「我只是想您在关键的时候,在父皇摇摆不定询问您的时候,给出我想要的那个答桉便是。」 元本溪眉头紧皱,根本不知晓陆泽的自信来自于何处。 良久之后,半截舌男子才做出了回答:「可以。」 陆泽笑容灿烂,自顾自的鼓着掌。 「合作愉快。」 「今日心情不错,那我再免费的送元先生一个消息,武帝城王仙芝正打算收位关门弟子。」 元本溪面容复杂。 只觉得与这位年轻皇子在棋局之上的博弈落子竟是如此艰难。 ...... 傍晚时分,陆泽出现于钦天监。 年轻的小书童已然成为了新任监正,而陆泽回到这里便跟回到家里没有什么区别,这几日的陆泽都会来到钦天监最顶楼的那处观天枢,做的事情也很是简单。 「六殿下。」 「你可饶了我吧,你让我做的这事情...太过繁琐,而且没有丝毫意义。」 「太安城里虽说紫黄之气为天下最盛,但将这无形的龙气凝聚也绝非易事,而且这事情...完全...完全就是在脱裤子放屁!哪怕将龙气凝聚于一块,也会迅速的消散开来。」 年轻的小监正面露苦色,甚至还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陆泽瞪了他一眼:「殿下我又不是没付你报酬,你前日去醉仙居吃的那道八宝鸭,还有昨天你陈渔姐姐给你送来的紫林糕与团薯,再加上今天晚上喝的桃花酿,你小子想吃白食啊?还想不想跟着殿下我去见那位天下第一名妓了?」 如果老监正南怀渝泉下有知,自己悉心教导的小书童眼下成为了个无酒不欢的小酒鬼,怕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心思都有。 年轻监正少年老成的叹了口气,只觉得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话的确有道理。 「那我要干到什么时候?」 陆泽笑嘻嘻的把天问剑递给小监正,勉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要不了多长世间,你只要再把这柄剑给我好好改造一番就行,我后面要去西蜀就藩,这剑估计要丢在皇宫里面,所幸你这个小家伙能够自由出入皇宫,渍渍渍,听说后宫那些贵妃娘娘们时常叫你去看手相?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啊。」 小监正很快涨红了脸,额上甚至都急得有汗渍泛出,争辩道:「钦天监的事...怎么能说是把持呢?」接着便是些陆泽难懂的话,什么「男儿尚小」「手相命文无男女之分」。 良久之后,走出钦天监。 陆泽望向那座在黑夜当中依旧巍峨壮硕的离阳皇宫,他呢喃自语:「我给你做的这些东西虽然算不得美味,但至少心意送过去了哈?既然喜好吸食龙气,那便让你好好吸吸我这秘制龙气丸,再加上那柄剑当作见面礼物,这诚意够了吧?」 519:主动的鱼幼薇 离阳皇宫六大侧殿当中最为尊崇的武英殿里,陆泽抬头打量着供奉在殿中的诸位赵家英灵牌位。 脚下两千四百九十六块质地绝佳的琉烨光漪青石,铺就出这辉煌璨硕的大殿,供烛与祭香点燃在英灵排位前方的玉台之上,殿内两侧镂窗已齐开,随着阳光洒落进来,映照着此殿更显尊贵。 陆泽与武英殿算是有着很大的渊源。 两年之前,他便是因为擅自在中秋夜爬上了武英殿,后被赶到了上阴学宫去。 仅白马过隙的功夫,他便又要离开太安城。 只是这次离开与上次比起,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局面。 今日便是皇帝正式与太和殿内册封诸皇嗣为王的日子,由于皇帝仍未册立太子,这意味着今日之后的离阳帝都当中将再无成年的赵姓皇子存在,诸位皇子们均要前往封地就藩,皇帝陛下心里的犹豫似乎并未随着时间推进而渐渐放下。 这个事实令许多四皇子背后的支持者们感到不安。 因为在很多人看来,四皇子赵篆本是离阳朝板上钉钉的那位储君,如今竟也要与诸位兄弟们一块出京,甚至太安城里不少人都在私底下想着,陛下是不是与皇后娘娘之间感情不再,既未选择嫡长子的大皇子入主东宫,这时连四皇子都未能顺遂封太子。 莫非陛下真是敢于将膝下两位嫡子都给摘出去? 那位手腕心性俱厉害、但身份特殊的六皇子赵楷,在皇帝陛下心里竟占有如此之重量? 陆泽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成为了殿内其余人注视的焦点,他就是神态平静的站立在此地,与另外五位皇子在殿内静候着今日朝会的开启。 皇帝赵淳勤勉于朝政,膝下子嗣严格说起来并不算多。 此时,大皇子、四皇子以及唯一未及冠的七皇子聚在一边,而一***的皇后娘娘赵稚,带着那位四皇妃严东吴,还有七皇子的生母舒嫔,站在这几位皇子的身旁。 大皇子赵武将封辽王,并且还破例授镇北将军,在诸位皇子当中是除却陆泽之外,唯一一位掌握兵权的皇子,许多人都能够看的处理,这实权的镇北将军名号乃是皇帝陛下对于长子的补偿。 二皇子赵佑面容英俊,看起来很是风流个傥,其母乃是江南道出身的淑妃聂元贞,倒也不是贵门豪阀,平素在宫中也是与世无争的性子,二皇子温良恭俭,将入旧东越之地封越王;三皇子赵傅体弱多病,其母祥贵妃早逝,这些年均是养在淑妃膝下,封邑王;母家出自辽东之地的五皇子赵雄封汉王,就藩于边境蓟州,这位五皇子在皇宫当中与大皇子赵武最不对付,其性子暴躁,陆泽之前在皇宫中也没有少被其冷嘲热讽,但这次从西域回京后,这位五哥却已不敢再放肆。 两拨皇子各自站在一块。 此刻,倒显得陆泽有些形单影只。 皇后赵稚在两个儿子身前分别整理了一下他们的衣领以及袖口,连带着还帮那位小皇子赵元也整理了下,引得在旁的舒嫔有些诚惶诚恐,这位出身于青州的舒嫔本是四大家族林家费尽万般心思才送入的宫中,善谋心算的青州女子却根本未在深沉的皇宫当中翻跃出多少水花便被皇后赵稚压制的喘不过气来,以至于后面诞下皇子,其后宫位阶也并未过多提升。 赵稚并未在意舒嫔。 她只是仔仔细细、眼泛温柔的在打量着自己这两个儿子,皇后余光扫视到殿前最中央背手而立的陆泽,后者展露而出的种种气度风姿俨然是离阳皇族最为正统的皇子一般,这一事实令赵稚心里涌起股子说不上来的怒火。 那一年,韩貂寺那个家伙出了京城,把赵楷给带了回来。 赵稚也是直到那时才知晓,皇帝原来当初在外面还有过一番露水 姻缘,甚至还有了位私生子,但这对于皇后赵稚来说都不算什么,她甚至可以笑着将那个私生子迎回皇宫,亲自到宗人府去操办那明显不合皇族礼制的玉碟入宗。 这都不算什么。 因为皇帝亲口告诉过她,将来只会立她的孩子为离阳太子。 而且这番话在陆泽于龙虎山上取得那把象征着离阳王朝气运之极的天问剑之时,赵淳又重复了一遍,所以皇后可以看着陆泽去到西域赢得佛宗支持,将那权柄无双的蜀王名号拿到手中。 这都不算什么。 因为她的孩子才是未来离阳的主人。 可是现在,属于篆儿的东宫之位却是出现了差池,如今竟要去到广陵道当什么姜王,虽说广陵王赵毅与陛下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如今这局面并非是赵稚希冀看到的那种,她清楚的意识到与自己同心多年的皇帝,在立储这个问题上面出现了很严重的偏差。 原因在陆泽这里。 但他却并不是最关键的因素。 「元本溪...」 「整个太安城里能够令陛下改变主意的,便只有这位半截舌帝师。」 「你如今想改换门庭,助赵楷登帝位?」 聪颖绝顶的皇后赵稚很快便思索到了真正的问题所在,只是她还是猜错了对象,陆泽那日与元本溪的见面只是在明面上的,真正的目标恰恰是那位只有离阳王朝历代皇帝才知晓的存在,这便是信息差给陆泽带来的巨大便利,他选择的是一条自上而下的夺嫡路线。 那个吸食龙气、与国同寿的年轻宦官才是陆泽真正的目标。 皇帝陛下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武英殿内,已经穿好正黄龙袍的皇帝赵淳望着殿中这并算不得和睦的一大家子人,其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但脸上还是洋溢着欣慰满怀的笑容,面对诸皇子,其威严但又不失亲近的勉励了几句。 最终,扫视过这几位儿子,在陆泽身上多停留片刻后迅速移开。 只听见皇帝正声道:「这次分封你们作王,是要你们诸位皇子分镇我离阳朝各地,护我离阳王朝万载延绵,今日出京就藩以后,不得有半分懈怠!」 皇帝忽略过在旁皇后的目光注视,转头大步朝着今日朝会的太和殿走去。 注定轰动太安城的这次大朝会缓缓拉开了帷幕。 ...... 陆泽是率先离开皇宫的皇子,原本身上那套皇族华服俨然退下,自面南的乾元门而出之时,车厢里的陆泽俨然一身流金溢彩的银白色蟒袍,黑纹金底的蟒龙自肩部而下,缠绕于这件礼服蟒袍之上,蟒头正好位于左胸口的位置,那双峥嵘如生的眼睛透着难言的威严尊崇,这件由尚衣监数百人夜以继日缝制而出的蜀王华袍,将伴随着陆泽朝西南蜀地而去。 今日朝会之上,皇帝对于陆泽的赏赐最为丰厚。 仿佛在给那本就权柄与尊贵并存的蜀王名号之下增添了诸多华丽美艳的点缀。 但是包括四皇子赵篆在内的诸位皇子,他们的脸上却都未露出异样神情,因为众人皆知晓此番入蜀以后的陆泽便会与那位青州的陆家千金完婚,皇帝陛下这番破格的赏赐,有着相当大一部分是给予那位陆家上柱国陆费墀。 这位上柱国,早年便因病离开了太安城,辞官后便回到青州静养。 相较于青州存于朝堂的另外两位上柱国,陆费墀这些年竟没有一次为族中子弟叨扰过皇帝,赵淳自然将这份情谊记在了心间,对于陆泽与陆家那位陆丞燕的婚事同样是十分的满意,所以这次才有了如此之多的赏赐,浓浓圣卷引得温太乙和洪灵枢两位青党顶梁柱脸色很是难看。 陆费墀那个老家伙抛下青州,竟选择背着他们 两家,举全族之力搬迁到了蜀地。 在刚开始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两位上柱国都在嘲讽那老家伙是丢芝麻捡西瓜,青党如今虽在朝堂之上势力不如当年,但好歹还有着这些年攒下的底蕴,保不齐什么时候便能够再起东山,又何至于去烧那位六皇子的新灶? 到了现在再回头看,大家这才醒悟过来,陆费墀跟陆家已算是赌赢了一大半,赢得了个蜀王妃的名头先不说,那诺大的蜀地以及南诏可是如今离阳王朝所剩不多的香饽饽地,以后能够操作的空间奇大无比,谁都知晓这位六殿下身后除了那两个师傅之外,并无过多的豪门世家,陆家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蜀王身边最信赖依仗的岳家。 分崩离析已成定局的青党,只能够对陆家眼热。 「如今倒还好。」 「最怕的还是陛下那如东海般难猜的心思,万一真的让这位蜀王殿下入主太安城,那陆费墀那个老家伙以后哪怕是到了地底下,见到我们两个人怕是都能够再笑死一回。」 「妈的!」 「这个老东西的赌运甚至比年轻时还要好。」 ...... 今日九九馆闭门歇业,本名为洪绸的寡妇老板娘便住在龙须巷不远处的那三进三出的宅院当中,能够在寸土寸金的太安城里拥有着这样一处大宅院,而且连皇后都来登门用食,老板娘身份自然很不简单,上了年岁但还算俏的寡妇,这时正与年轻女子盘膝坐在炕上,磕着瓜子在唠嗑。 那个女子长得是祸水无边,甚至小巧的嘴巴嗑起瓜子来,竟也有一番夺目的美感。 引得寡妇老板娘都忍不住上手调戏了一番。 「陈渔,你在我这里待了有些时日。」 「若是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正好陪我做个伴,不然一个人住着这空大的宅子有时候也挺无趣。」 这时的陈渔,青葱玉手捻着一枚红糖瓜子,正望着窗外愣愣出神,光线透过缝隙映照在女子那张可以祸国殃民的容颜上,哪怕是年轻时候也曾闭月羞花过的洪姨不禁也有些艳羡和感慨,这胭脂评正评的美人儿,的确不愧沉鱼落雁之名。 洪绸不知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面露温柔的看着年轻女子,轻声开口道:「若是遇上真正喜欢的男子,那便...」 这时恰逢有丫鬟进屋来禀报,老板娘哑然一笑:「幼,那位年轻的蜀王殿下来啦,他要回上阴学宫一趟,我家那位的师傅便在学宫里面当先生祭酒,这位老先生最好京城地道的雪花酿与梅烙酥,我托这位殿下...不对,这位王爷帮忙捎回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以后,浩浩荡荡的车马自西城门而出。 马车之上的陆泽带走了给齐阳龙大祭酒准备的吃食,也带走了那位绝世无双的美人。 ....... 上阴学宫依旧是老样子。 里面的学子们还是会因为某个问题争辩的不可开交,年纪偏大的士子已经开始结业之前的结伴远行,祭酒先生们则是讨论着天下事,天幕山下多了位十九道棋艺无双的目盲棋士。 学宫当中诸多学子都败在了这位目盲青年的手下。 甚至引得山上不少棋道大家都闻名而来,但却都未能战胜这位突兀出现的目盲棋手。 【鉴于大环境如此, 有士子叹气道:「若是徐师姐或是小师弟在便好了。」 在天幕山上还有只很是出名的大白猫,这只喜好各种美味吃食的白猫俨然成为了学宫当中的标志性动物,不少士子都爱好闲暇时以尺玉、霄飞练为题作诗,白猫的名字更是 有趣的很,武媚娘。 当然,白猫的主人才是更加有名的那位。 那位善音律杂学的鱼大家如今已是学宫当中最受欢迎的存在,每次教学之时必定满座,其悦耳的教学只是一方面,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这位鱼大家身姿着实曼妙,传言其剑舞更是一绝,但可惜这些士子们是从未见过鱼大家起舞翩翩的绝世模样。 今日,鱼大家上午依旧有课。 只是早早来到课堂之上的诸士子们,眼巴巴的望着门口方向,都不见那位鱼大家。 直到过了时辰良久之后,才有人来此通报:「鱼大家今日不上课,抱歉,诸位请回吧。」 ...... 这时的鱼大家正在那处每日都被打扫的意林湖畔竹楼的二楼,轻咬贝齿望着对面男子,没有说话,就是如此盯着他。 陆泽张开双手,坏笑道:「来,抱一个。」 瞬间,软香入怀。 这还不算,女子竟主动踮脚,吻住陆泽。 良久之后,满脸通红的鱼幼薇才松开嘴唇,将头置于陆泽肩膀之上,眼里有情谊流转,她呼着热气,轻声开口:「听说...你要成婚了?可是,我不想把你的第一次交给别人。」 陆泽满脸惊骇。 「你...你是鱼幼薇吗?」 「不对,我不是啊。」 520:不干不行 虽是腊月寒冬,但此刻的竹楼里却是一片春意盎然景象,处处旖旎风光。 我们半掩罗裳、香汗淋漓的鱼大家,,陆泽也没有料想到之前还在心里藏着羞涩难解的鱼幼薇在这次见面会变成如此模样,似乎完全抛下了压抑在心里的负担,主动非常。 只见那张滋润浇灌过的粉红脸颊倚贴在陆泽耳鬓,女子口中呼着热气。 “听说你这趟回来,身边还带了位绝世的美人儿,貌似是那位胭脂评上不输南宫的陈渔?渍渍渍,蜀王殿下真是厉害呀,难怪那日在襄樊城外的酒肆里,黄龙士曾坦言殿下命星无双牵引桃花。” “只是...殿下真不怕那位在西蜀的王妃?” 引得鱼幼薇轻咬嘴唇。 他洒然一笑:“陆家姑娘的心思细腻,陆丞燕是能够被陆家老祖宗当成未来家族中兴之人的奇女子,在她面前掩饰太多反而不好,倒不如在婚前便把很多事情给说清楚。再说,你当初与我一块去襄樊的时候,陆家那边明显是知晓的,这些事情,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鱼幼薇还想发问,但呼吸却略显急促起来。 陆泽装傻充愣:“你怎么啦?” 后者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自己不清楚?”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世间有许多事情都是要水到方能渠成,唯独这男女之间的事是需要在某些时候来突破掉夹在中间的那层薄如蝉翼的纸张,在这个世界的陆泽并没有选择刻意压制着某种天性,所谓命犯桃花只是好听的说辞而已,真正还是得看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陆泽好奇询问道:“你不是想在学宫里待着的吗?” 鱼幼薇身体不可避免的乏累,但又很是满足,女子懒洋洋道:“在学宫里待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意思,嗯...听说西蜀乃天府之国,我还没去过呢。” ...... 上阴学宫因为陆泽的回归变得极度热闹起来。 任谁都不会想到那位在学宫当中棋艺无双的小师弟竟真是离阳皇族,而且这尊贵的皇子身份之上,如今又增添上了奇重无比的蜀王名号,真是应了那句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而这场化龙的风云,上阴学宫里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其究竟为何。 那位才学冠绝学宫的徐渭熊可是已经离开三月之久。 正如人们没有料想到陆泽会在就藩的时候突然回来,学宫士子乃至祭酒们同样没有想到再见到徐渭熊的时候,后者竟消瘦憔悴到了那般骇人地步,轮椅上的青衣女子脸色苍白,眼窝塌陷,陆泽到达天幕山的第二天,徐渭熊便紧跟着回来了学宫。 大祭酒齐阳龙甚至亲自去看望了这位北凉二郡主,齐祭酒连叹三口气。 哪怕是眼下寒冷刺骨的腊月寒冬,似乎都不及看到曾经光彩奕然的徐渭熊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最为喜好年轻人身上那股子气的大祭酒,眼中泛着不可避免的伤感,正如当年那位叫做荀平的小徒弟凄凉死去一样。 北凉那边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到了中原大地。 世子徐凤年与西域突兀身亡已经传遍天下,那位小人屠陈芝豹忽然间也是销声匿迹,传言国士李义山也已入了衣冠冢,其骨灰撒在了边境疆土之上,如今北凉竟仅剩下了年迈的北凉王以及那位幼子徐龙象。 常言道:兵败如山倒,人死如灯灭。 心死又何如? 陆泽平静的望着对面坐在轮椅上那位已然心死的女子,也没有与她开玩笑的心思,只是对徐渭熊轻声开口道:“我还以为你死在陈芝豹那杆梅子酒的枪下,这位小人屠看来最终还是留了情,既然活了下来,那边好好活着吧。” 只见徐渭熊那双毫无生气可言的目光依旧死死的在望着陆泽。 后者哑然一笑。 “我们虽然认识并不久,但好歹下过十盘棋,我知道你徐渭熊的性子,徐凤年跟陈芝豹皆死在我手上,如今的北凉群龙无首,正是摇摇欲坠的阶段,你哪怕是想死也不敢死。” “世袭罔替最终落在了徐龙象的头上,北凉王徐骁应该会在最近这段时间重启与北莽的战端,离阳宗亲律例,藩王辞世,其子嗣需守孝三年,徐骁不敢轻易的死去,他要把北凉铁骑安稳交到下一代的手上,让徐龙象在沙场当中安稳的接过北凉王旗,离阳那边才不会多说什么。” 徐渭熊眼眉低垂,多智近妖的陆泽简直是最可怕的对手。 她那沙哑的声音响起:“北凉这局确实败给了你,但哪怕你就藩西蜀也不是高枕无忧,不提那还未曾拥有主人的东宫,哪怕让你赵楷真正坐上皇位又如何?” 陆泽看起来毫不在意。 “我既然下棋赢过了你跟北凉,那再赢过西楚曹长卿、赢过燕敕王身边的纳兰右慈、乃至赢过北莽那位太平令,也算不得什么。” ...... 浩浩荡荡长达十里的车队在天幕山并没有过多的停留,朝着西蜀而去。 这一路上的陆泽一行人没有遭遇到任何障碍,天底下没有人敢于刺杀就藩的离阳皇子,因为这无异于狠狠在打离阳的耳光,而去在无人注意当中,队列里多了位满头银丝的句偻老人。 最为中央的车厢里,那几位面容仪态各有千秋的美人儿显然都认出来了车驾旁侍候的老人。 韩貂寺。 陆泽肆无忌惮的把腿上的武媚娘揉捏成各种形状,引得白猫幽怨无比的叫个不停,慕容梧竹则是挽着鱼姐姐的胳膊,只是感觉鱼姐姐这两日似乎变得与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出不来。 “大师傅。” “都准备妥当了?” 窗外韩生宣很快回答:“是。” 521:拜见蜀王殿下!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随着那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马驶入进峥嵘崔嵬的蜀道,西蜀百姓们纷纷翘首以盼着望向那东方那条官道。 离阳朝廷对于分封蜀王的消息早早便传到了蜀地,那位名叫赵楷的年轻皇子成为了蜀王,成为了此地名义上的主人。 蜀地自古多峰险峻。 当年离阳王朝于春秋国战吞灭这小小的西蜀,所付出的代价何其沉重,被誉为天府之国的蜀地资源物产极为丰富,在民间流传多年的那句「老不出蜀,少不入川」无形的彰显出了蜀地之不凡,美人儿、美景、美酒...令人沉溺其中,流连忘返。 蜀地多才俊。 只是这些年的西蜀却在离阳版图当中显得有些及及无名,蜀地中未有真正挤入离阳王朝那玉石塔尖的存在。 人们忆起西蜀,最多想到的还是当年在皇宫前战死的西蜀剑皇,或是那位登上胭脂评的西蜀第一宗门春贴草堂的,最近这些日子也只有江湖中谈论起剑九黄登楼挑战王仙芝之时,西蜀这个最容易被人忘却的地方才会被人想起。 官道之上,那载有无数奇珍异宝的入藩车队,最前列有位银色华服男子身骑白马,此刻正抬眼眺望着川蜀之地的大好风光。 入冬后料峭的山风于山林之间飕飕的吹刮着,一路之上那陡峭无比宛如刀壁般的悬崖峭壁,构造出来了一道道天然的防御屏障,天地赐予的易守难攻之所。 陆泽转过头来,对着身边大师傅笑道:「听说先帝当年曾在春秋之后巡视过蜀地,赞叹曰西蜀乃灵秀之所、人杰之地,我记得...那年大师傅好像跟随在先帝左右吧?」 韩貂寺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那时老奴我不过是宫中一寻常不过的司礼太监,有幸伴随陛下左右,那时还有不张扬的蜀中贼子敢刺杀,可惜老奴当时武功比不得现在,有些差强人意,被那个侏儒刺客逃走,不然落在我的手中,肯定要给这乱臣贼子抽筋剥皮。」 陆泽笑了笑,继续驾马在这并不算宽敞的官道之上。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遭遇过哪怕半点刺杀,大师傅韩貂寺与陆家在上月入蜀地以后,便开始了对于此地严丝合缝的种种渗透,蜀王名号俨然就是个金字招牌,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蜀地的世家以及江湖宗派,至少在明面上对着年轻的蜀王殿下展现出来了十足的尊重。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星袍化身虽然借助商夏本尊进阶七星境第三品,从而使得自身战力也得以突破七阶第二品。 然则面对来自元兴界两位二品上人的联手围攻,星袍化身也早已是左支右拙,眼瞅着便要支撑不住。 或许是因为远在元丰界的商夏在星袍化身连续借助北斗七日星索取北斗星源之气后,察觉到了星袍化身此时所面临的险境,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缘故,于是在所有人都预料到的情况下,商夏居然选择不惜天地本源的损耗,强行从幽州源海当中抽调部分天地本源隔空输送至苍青界,为的便是令苍青界提前完成灵界晋升。 如果说商夏之前通过定???????????????灵之器抽空了元平界一座州域源海,但最终融入到幽州源海的仅仅不过其中六成的话,那么他这一次强行抽调便至少令幽州的收获少了一半儿。 幽州源海在接受海量外域天地本源的注入,在一开始带来的各方面的增益之后,原本还会在接下来数年当中陆续将其所带来的好处兑现。 然而随着这一次抽调,今后数年可能陆续给幽州带来的好处自然也就没有了。 而这相当于原本元平界一座州域源海三成的天地本源,在冲破虚空乱流屏障进入到苍青界位面虚空之后,又至少损耗了三分之二。 也就是说,最终苍青界所接受的天地本源的体量仅仅只相当于最初元平界一座州域源海的十分之一!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加上这些年皇帝陛下有意的闲置蜀王名号,所以蜀地才俊才被圈在了这方蜀道天地当中。 「西蜀道经略使陈俞念,是位年近七旬的花甲老人,性子极为沉稳。」 「而殿下带来的那位陆诩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这方蜀地画卷便是他再好不过施展手段的地方,老奴希冀看到殿下成就真正王侯的那天。」 韩貂寺事无巨细的对陆泽讲述着蜀地的所有事。 正如当初的宦官统领会在那离阳皇宫的那处养心殿内,侍奉在皇帝陛下身前一模一样,韩貂寺觉得那日小主人在宫墙下说的很有道理,他韩生宣要亲眼看着小主子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随着车队缓缓驶入西蜀三大城之一的郫筒城,正北门处列队官兵身后,有着无数蜀地百姓把着脑袋在使劲官网,甚至有稚童其在父辈脖颈上,懵懂的眼神里投入好奇打量的目光。 银白袍蟒服的陆泽回以众人和煦的笑意。 那把天问剑被陆泽留在了离阳皇宫当中,但他那浑身的骇人气运被小监正施展手段将一部分注入到了蜀地版图当中,所以来到此地的陆泽感觉到由衷的惬意。 所谓无形气运对于各自属地藩王来说大有裨益,西蜀多山林,乃蛟蟒汇聚之地,而陆泽这个离阳皇族气运最盛的皇子,毫无疑问是最能够吸引蛟蟒注意的存在。 龙起于渊。 陆泽微笑道:「西蜀好地方啊。」 ....... 又花了小半日的功夫来到了蜀地最繁盛又是最重要的那座城池,锦官城。 旧西蜀的皇城此刻成为了离阳西蜀道的三大城之首,那座华丽无比的蜀王宫便建立在锦官城的最深处,是在西蜀皇宫的基础上重新推倒修造,美轮美奂。 锦官城里的陆泽遭受到了城中百姓们的热烈欢呼,一骑独行的蜀王殿下风姿无双,城中女子不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不论是待字闺中还是已为人妇,都为之倾倒。 那道古朴的内城墙上依稀可见当年春秋血战的影子。 陆泽驱马驶入。 内城的百姓相对而言就要少上许多,周遭却多了些真正实权在手的世家家主以及在西蜀江湖上极为有名的武道好手,大部分均是佩戴长剑,西蜀第一宗门春贴草堂便是因善造名剑而闻名。 随着陆泽的平澹目光扫视而下,内城当中观望着年轻蜀王殿下的人们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许多剑客正死死的按压着腰间发出嗡鸣声的长剑,面露惊骇。 陆泽虽未持名剑天问,但浑身剑意已流淌自如。 华丽的蜀王宫前,众人跪拜于地上,洪亮无比的声音响彻在城中:「拜见蜀王殿下!」 522:婚礼与血色 陆泽端坐王府正厅主座之上。 大师傅韩生宣便弓着身子垂手在他的身后,而陆泽左手边那张梨木镂空摇椅之上是位垂垂老矣的老人,其身后则是有位妙龄女子在为其轻锤肩膀。 自修缮完毕以后空缺已久富丽堂皇的这座蜀王厅,终于是热闹了起来。 如今这方华贵的正厅里,包括着年轻的蜀王殿下、天下武评十大高手的韩生宣、病虎杨太岁、烂陀山密宗菩萨法王,陆家老祖宗陆费墀、未来蜀王妃陆丞燕、盲眼郎陆诩、离阳西蜀道经略使陈俞念、西蜀第一宗门春贴草堂宗主许毣,还有那位今年再度登上胭脂评的谢谢。 厅堂中的气氛很是和谐。 不管是陆丞燕还是春贴草堂的谢谢,皆是那种长袖善舞的厉害女子,以这两位貌美女子作为气氛中心的活跃点,人们的话匣子自然很快便打开,言笑晏晏。 主座之上,陆泽的话语并不算多,存在感看起来不怎么强。 但却没有人敢去真正的忽视这位年轻的蜀王殿下。 陆费墀与杨太岁二人小声的交谈着,后者望着摇椅之上这位陆家老祖宗那苍白无比的脸颊,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这位陆家上柱国做的诸多事情哪怕是他都极为钦佩,杨太岁望向陆泽,欲言又止。 陆泽显然注意到了二师傅的异常,朝着这边笑道:「二师傅,这次从太安城里运来了诸多的奇珍异宝,父皇已提前把这些东西准备妥当,是不是...」 杨太岁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本就是想要弟子入藩之后争取早日完婚,喜上加喜只是一方面,陆家在背后做了诸多事情,眼下自青州到达这陌生的蜀地,若再没有个合适名分,怕是不妥,而且身旁这位陆家老祖宗也已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杨太岁想着陆费墀在临终之前能够看到曾孙女大婚的场面。 原本嘈杂的大厅骤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杨太岁与垂髫老人陆费墀讨论的声音。 那位身形高挑,长发拢其披于背心的西蜀女子谢谢悄然的打量着主座之上的陆泽,这位蜀王殿下这两年多时间里弄出了不少轰动天下的事情,而谢谢恰恰是知晓某件隐秘之事,包括那传言万千的剑阁与流沙河之间的铁门关大战。 所谓北凉世子徐凤年死于西域乱兵当中的传闻,只能够湖弄下那民治未启的寻常百姓,如果说陆泽干掉那位素来以大纨绔闻名的徐凤年不算什么,那么他将那位白衣战仙陈芝豹埋葬在西域黄土当中,这件事情便显得有些骇人听闻。 谢谢眼眉低垂,这位极善察言观色的女子,竟未在今日初见当中更多察觉出来这位年轻蜀王真实的脾气秉性,离阳皇族不论手腕魄力如何,至少这深厚如渊的城府无愧于那名字最前头的国姓。 晌午时候,蜀王入城之时,那些沿街的剑客们怀中宝剑的嗡鸣异动,谢谢同样知晓,能够跟随宗主来到这崭新蜀王藩宫当中,成为第一批见到年轻殿下的女子,谢谢可不单单是个容貌艳美的花瓶,她同样是位已迈入金刚境的剑客。 陆泽似乎注意到了这位蜀中女子的注视,对着其微笑致意。 今日的春贴草堂能够入到正厅当中,自然是花费了巨大的力气,作为西蜀之地当之无愧的江湖中执牛耳者,其魄力同样远超蜀地的那些豪阀世家,直接便应承下来将来为蜀王亲军免费打造两千柄制式朴佃刀,这其中隐藏着诸多白花花的银子,足以为春贴草堂在正厅当中买下两处座位。 这时的谢谢已收回打量目光。 女子浅笑着对陆泽点头致意,接着便低下了头,心中却是微微一凌。 「这位蜀王殿下好生凌厉的剑意,不过稍稍展露半分,便如此汹涌。」 「传言其将老剑神李淳罡的绝学两 袖青蛇融会贯通,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谢谢望向厅中那位板上钉钉的蜀王妃,这些日子与其相处下来的谢谢深刻知晓陆姓女子的厉害,以后的蜀地怕是会完全掌握在年轻蜀王的手中,见微知着,蜀王殿下自身的厉害,通过观察其身边人便能够隐约知晓。 此刻,只见那位心思玲珑无比的陆丞燕竟双眼泛红,女子掩面哭泣起来。 摇椅之上的老人陆费墀轻轻的拍打着曾孙女的手背,面露深深的慈爱之色:「女子总归要嫁人,老祖宗能够亲眼看到燕儿成婚,便死无憾矣。」 谢谢看在眼中,那颗久未波动的心田当中,竟破天荒的泛起一股子名叫羡慕的情绪。 黑衣杨太岁来到陆泽身边,光头二师傅俯首低语了两句。 陆泽点了点头:「可以,那婚事便定在一旬之后的腊月十二,虽然时间看起来赶了一些,但也无妨,这次婚宴宴请的长辈都已在蜀地。」 皇子大婚,本应由得太安城宗人府或是宫中来操持。 但陆泽这个皇子的身份太过特殊,身为皇帝私生子,母亲早逝,天然便失去了母脉那系的长辈,而皇族当中自然也极少有人来参加婚宴,所以皇帝那里才准备好了诸多奇珍,甚至从皇家国库里头调出来了不少的好东西,算是一种弥补。 大师傅韩生宣缓缓从陆泽身后隐退下去,在皇宫当中侍奉多年的老宦官无疑是背后操办婚宴的最佳人选,正厅当中众人谈笑许久,陆泽抬眼望向那位西蜀道经略使陈俞念。 「陈经略,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日子应该有很多。」 「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位置还在春贴草堂二人之前的花甲老人,衣着简朴,面容平和,其看起来竟半点没有一大道经略使的气度,若是走在街上,便是最为寻常的老人模样,这时的陈俞念对着陆泽微微躬身致意。 陆泽端起桌上茶杯,刚想浅饮一口,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厅中众人说道:「据说,前几日从西蜀逃到了南诏几只老鼠,如今北凉边境烽火再起,从那边窜回来了不少旧西蜀的乱臣贼子,其中便有西蜀遗臣、原西蜀殿前大学士赵定秀,还有那位西蜀剑皇的师弟阮拱。」 「陈经略使...你知晓这件事情吗?」 只见陈姓老人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并未听说。」 陆泽点头哦了一声,并未继续追问,只是轻轻吹拂着茶杯当中漂浮起来的那馥郁持久红茶叶,正厅当中诸位客人们便很快告退,陆丞燕也搀扶着步履缓慢的老祖宗缓缓离开,临走之前双眼依旧泛红的陆姓女子抬头望了自己那未来夫君一眼,陆泽投递过来的是充斥着极度温柔的眼神,令人感觉由衷的心安。 女菩萨法王在陆泽面前双手合十,刚刚这位烂陀山菩萨也是安静无比的做派。 【鉴于大环境如此, 「西域上下百姓对蜀王殿下表达着最高的敬意。」 「山主决定派遣一万精锐僧兵供殿下驱使左右,还有...」 陆泽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听下去,很是干脆的打断了对方说话:「太少。」 只见女法王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神当中露出丝丝不悦,哪怕是这一万僧兵也都是烂陀山上争辩许久后才同意派予给年轻蜀王的,作为烂陀寺进军中原大陆这场交易当中的筹码,在西域局势无比复杂的情况之下,抽调出一万僧兵,实属不易。 「殿下可知我烂陀寺如今处境?西域天灾刚过,民不聊生,各处叛乱蜂拥而起。」 「这时能够抽调出如此之多的兵马已然达到了我们能够承受的极限。」 陆泽略带 嘲讽的目光望向那位已悄然入了大天象境界的菩萨真人:「我只知道,当初我们之间有过约定,西域至少要派三万僧兵助我来平定南诏,天下灭佛已成大势,两禅寺的龙树圣僧圆寂,佛宗香火断灭,你真以为单凭你们烂陀寺就能够吃下中原这块肥美沃土?」 「西域的问题,只有从根子上着手才能够解决。」 「所以,对你们来说,一个蜀王的名号,还远远不够。」 陆泽的态度出乎预料的强硬。 这使得对面那位菩萨真人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我需要再回到烂陀山,与山主还有诸位真人商讨。」 陆泽笑道:「当然可以。」 正厅当中很快便变得空旷下来,终于闲暇下来的陆泽起身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时的身边仅有那位目盲青年陆诩,陆泽将目光望向他:「陆诩啊,以后西蜀这边可能得看你了啊,我在这里满打满算待不了多长时间,这张白茫茫的画卷,只能由你来书画了啊。」 陆诩面露苦笑:「殿下刚刚应该是在吓唬那位武道功底不浅、但心机明显不足的菩萨真人吧?烂陀寺那边的麻烦的确不少,其山上佛法高低暂且不论,能够在这么多年时间里执西域牛耳,其依靠的便是那战力强悍的僧兵,借由佛宗修身法炼体,加之以所谓信仰之力,殿下要三万僧兵,怕是要了烂陀寺的老命。」 陆泽看起来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不瞒你说,我心里的底线其实是两万,这种事情跟寻常市井百姓做买卖没有什么区别,若是开口便要两万,对方怕是会还价到更低的价位。烂陀寺不狠狠出点血,殿下我哪里能够支持他们成为天下佛宗之首?别忘了,我二师傅乃是两禅寺出身,那位白衣僧人李当心也不是个善茬。」 烂陀寺僧兵这块肥肉才是陆泽真正看上的。 他对于那位面容若少女、但年纪已四十的菩萨真人没有半点兴趣,后面的离阳便会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动乱当中,陆泽可是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身子骨并不算好,这张悬绷已久的弓到了极点,再加上北莽的虎视眈眈、北凉的动荡、燕敕王的野心...武道宗师在后世的作用远没有俗世兵马有用。 「殿下是要把那位旧西蜀的太子给请出来,来充当里子,进而赢得蜀地中人真正的支持。」 「那不知道面子上选中的又是哪位?」 陆诩知晓诸多的隐秘之事。 包括那位蜀道经略使实际上乃是旧西蜀中人这些年苟活的关键因素。 包括那位本名苏谡、化名为苏酥的旧西蜀太子自北莽回到蜀地,如今已在蜀王到达之前,转到了那片南诏沼林当中,殊不知其早早便成为陆泽计划当中的目标。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懂我啊陆诩。」 铁门关那场战役并不能够挂在嘴边令世人看见,所以陆泽这个新任蜀王需要一场真正的战斗来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同时也给太安城里头那位摇摆不定的皇子老子真正下定决心。 平定南诏是一方面。 而将那位旧西蜀太子收入囊中也是一方面。 当然还得需要一件真真正正能够轰动天下的大事来衬托蜀王入藩,成为年轻蜀王身旁绝艳陪衬。 陆泽轻声开口:「曹长卿这个面子,够不够大?」 陆诩只感觉后背冷汗直流。 目盲青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这位主子的目标竟然是那位西楚最后的风流曹官子。 陆诩直接问道:「殿下可能再度请动那位武帝城城主、天下第二的王仙芝?」 陆泽摇了摇头:「自然不能,我那次与王仙芝不过是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如今也没有了可以打动他的砝码,这 次我不会请任何人,要在世人面前,干干脆脆的把这位曹青衣留下,把他的脑袋送到太安城去。」 陆诩已经不再多言。 他不知晓年轻殿下的底牌是什么,这位曹官子的实力要比陈芝豹更强三分,而且陆诩知晓,陈芝豹是死在那位王仙芝手上。 但此时的目盲青年,能够做的也只有相信。 先相信,再相信! 「殿下打算何时动手?」 「大婚之日。」 陆泽望着窗外那崭新无比的阁台庭院,轻声开口:「那位曹青衣曾三入太安城,想要取下我那位父皇的脑袋祭奠西楚在春秋的亡魂,如今我也登上了他的必杀榜单,而且仅次于我那位父皇。我大婚之日,这位曹青衣必定会来观礼闹事。」 「血色婚礼...」 「那便让这位儒圣的鲜血,来贺蜀王大婚!」 523:请曹官子...赴死 蜀王大婚的消息几乎瞬间便传到了西蜀道的角角落落。 这件事情引起的轰动,半点不比蜀王浩浩荡荡刚入藩之时来的小。 那日年轻蜀王殿下白衣蟒袍单骑入锦官城,容貌绝美,风采无双,一时间便夺走了蜀地少女们的异彩与芳心,这样权柄在身、气度非凡的绝世人物将要大婚,正如同江湖侠客们亲眼看着那胭脂评的美人儿嫁为人妇一般,女子们哪怕知晓那等人物不属于自己,心中也会泛起浓浓可惜。 蜀中那些世家豪阀的家主同样感觉很是可惜。 因为这次蜀王大婚的种种规格都是按照迎娶正妃的派头来办,主管这事情的是那位来头奇大的红袍大宦官韩貂寺,这意味着那位外来的青州陆家女子陆丞燕将会成为蜀王正妃,一跃之间,便从世家嫡女变成蜀地名义上的女主人。 而若只是单单一个蜀王侧妃的名头,一时间又很难令这些困局蜀地多年的豪阀世家彻底狠下心来,上到陆泽这艘崭新的大船之上,对比下来以后便会发现陆费墀那位老人的魄力是何其之大。 陆泽与陆丞燕最近这几日并未见到。 婚俗当中有着男女双方在大婚之前见面会出现「喜冲喜」的现象,所以双方在大婚前的几日都会选择避免见面,陆丞燕陪伴在那位时日无多的老祖宗身边,聆听着老人对她最后的教导。 「燕儿。」 「你嫁的这位夫君并不是一般人,他是个博弈无敌、落子知收官的厉害角色,敢如此直接顺遂的来到蜀地就藩,半点不担心太安城里那位皇后娘娘,魄力不比老祖宗要逊色,估计是在皇宫那边有着另外的谋划。」 床榻之上的老人面容凹陷,声音里泛着难言的虚弱。 陆丞燕双眼泛红的握着老人那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这些年的老祖宗为整个陆家付出了太多太多,陆家到如今已经是六代同堂,但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活在老人的功荫庇护下。 可当初自青州跋山涉水来蜀地,不知有着多少家族子弟明里暗里表达着各种不满,直到皇帝陛下封王消息传来以后,这种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如今到达这繁华蜀中之地,陆家众人更是已乐不思青州,觉得自家与年轻蜀王结亲,以后在这蜀地无疑是可以横着去走。 屋内床榻之前,还有位不惑之年的男子,他相貌清雅,身上穿着华美无比的离阳朝四品文雀锦缎官服。 中年男人眉宇之间与陆丞燕有着几分的相似。 「八面玲珑,是在朝堂之上为人处世的根本,因为只有做到这样,才可以在那深似水的朝堂上站稳脚跟,哪怕是如今如日中天的首辅张巨鹿,都是这么过来的。」老人抬眼望着床榻之前的那位嫡长孙,继续说道:「谁都不厌恶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可谁都不会真心实意的愿意跟这种人成为知己朋友。尤其是在这一家人之间,燕儿,你以后不管任何事都要以你夫君为主,只有这样,我陆家才能够真正在这蜀地扎下根来。」 「青州那里已经是片泥沼,若老祖宗我还年轻,大可以慢慢从那边挣脱出来。」 「可我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这次只能兵行险招,你们以后行事切记不能如我这般。东疆,你父亲走的早,家里几位叔伯也不争气,爷爷扶了他们大半辈子也没能扶起来,别说出力,能不拖后腿就殊为不易,你平素爱惜自己的羽毛,若我死后,你这个新家主便要好好约束下家中子弟。」 陆东疆面色凝重的点头应和下来。 陆费墀声音虚弱,但面容上却带着抹浅浅的微笑,望着身边泪流满面的曾孙女。 「情分二字,才是官场之上能够屹立不倒的关键所在。」 「我们陆家这位新姑爷虽然年轻,但恰恰是个重情分的人,此番如此 匆忙的举办大婚,一是为了老祖宗能够亲眼看到蜀中这副崭新棋盘掀开,另外一重原因便是要给整个陆家吃下一枚定心丸...嗯,说不准也是因为咱们这年轻蜀王身边貌美的女子实在太多,若不早早定下正妃,怕是后院要起火。」 说到这里,老人陆费墀自己都笑了出来。 而此刻的陆丞燕同样是破涕为笑,屋中气氛总算不再那般伤感。 良久之后,脚步沉重的未来陆家家主陆东疆缓缓退出了房间,陆家老祖宗轻叹一口气:「你父亲谷子里的那点文人傲气很难被抹掉,陆氏子弟良莠不齐,将来难免会在蜀地生出事端来,以后燕儿你大可以在旁纵容他们,拣选几个不堪大任的陆家人当做这张崭新棋盘之上的弃子,未来蜀王自然会承你的。」 床榻之上的老人并未如许多书中所言那般,在说完贴心之话后溘然长逝。 这时还饶有兴趣的猜测着陆泽手中的底牌,看着老祖宗询问的目光,陆丞燕笑着点了点头:「人猫韩貂寺亲自操持婚宴,自然不单单是为了这场大婚。嗯...他说那位三入太安城的曹官子,在后日也会来锦官城观礼。」 「贺新蜀。」 ....... 无数贺礼朝着那座崭新的蜀王宫送去。 与上次那张蜀王就藩的薄薄礼单不一样,这次蜀中诸世家均是掏出了份厚厚的诚意,希冀着年轻蜀王能够在将来平衡住此地局面,常言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不论是权柄在手的年轻藩王,也有诸多蜀地野心在胸的年轻人,希望可以加入蜀王亲军当中。 这是陆泽与这次分封的诸位皇子最大的区别。 哪怕是那位在离阳辽州边境掌管军权的大皇子赵武,都只是名义上拥有着军队的指挥权,陆泽则是拥有着与燕敕王赵炳、广陵王赵毅相同的权势,可以组建亲军、掌管藩地税赋...等一系列属于实权藩王的特权。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场注定要轰动蜀中各地的婚宴。 今日的主角,新郎官陆泽在后殿屋中已换上了那身华贵的红袍,那扇古色清晰的铜镜之上映照出蜀王殿下的无上风采,看的那服侍在旁的小侍女脸颊微红,今日服侍的大部分都是自太安城皇宫当中带出来的,大师傅韩貂寺能够清晰的认出每个人。 陆泽微笑着朝身边几人挥了挥手,屋中很快便变得安静下来。 猫着脚步来到屋里的大师傅对着陆泽递上今日礼单,之前在就藩途中的大师傅便说过这两件紧挨着的喜事,陆泽只是简单瞥了一眼,便知晓这两份礼单加起来以后是何等厚重。 「蜀地人杰地灵。」 「不单单是那些自春秋国战存活下来的豪阀世家,单是那坐落在灵秀山之上的春贴草堂,其铸剑的各种选材、熔炉的火候以及那些在吃金子的铸造大师,其中花费便是个极其夸张的数字,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兜里面紧巴巴的英雄肯定使不上那真正的宝剑。」 陆泽合上那厚厚的礼单,笑着跟身边的大师傅打趣了两句。 韩貂寺今日真正的目的自然不在这场婚宴之上,外面便是琳琅满目的贺礼以及那些身份不浅的宾客们,如果那位曹官子真的前来观礼,想必这位不速之客也不会在意其青衣之下会死掉多少离阳朝的贵客们。 所以哪怕韩貂寺与曹长卿交手数次,今日的老宦官还是显得专注度十足。 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现在已不是在那高手如云的太安城里,小主子来到蜀地封王就藩,这便意味着以后的他需要独自扛起诸多事情,来证明他已不是养在太安城皇宫当中的皇子,而是可以占据一方、替离阳镇守疆域的年轻藩王。 皇帝赵淳久未决心东宫人选,何尝又不是想要再度来考究一番膝 下的皇子们。 只是陆泽的情况实在特殊,他面临的问题无疑更加复杂。 「大师傅,时辰到了。」 「我们出去吧。」 陆泽笑容和煦。 今日真正主角的登场令那汇聚了锦官城大半贵人的亭台阁楼显得更加热闹起来,左右逢源的陆泽令那些老狐狸们个个都在心中暗叹,这位年轻蜀王真的不是简单的角色,未来的蜀地怕是会弄出不少大事宜来,杀鸡儆猴,鸡是谁?猴又该是谁? 女主角陆丞燕同样一袭崭新的鎏金红袍。 这位陆家千金这段时间在锦官城里展现出来了她的手腕与魅力,原本那些心中泛着嘲讽念头的千金小姐们很快便改变了心里想法,陆丞燕并不是那种依靠着家族余茵才成为的蜀王正妃。 随着吉时已到,二人开始行礼。 而也就是在这时,一阵哗然声轰响开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锦官城那道与蜀王府邸同处一脉的中轴大道上有嘈杂叫喊声响起,今日做客的蜀地地头蛇们内心惊骇,皆不知晓究竟是什么人敢在今日这场宴席之上生出事端,这不单单是在打蜀王的脸,更是在打整个离阳皇族的脸。 陆丞燕转过头,陆泽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温柔道:「没事。」 不过是霎那的功夫,只见一袭青衣潇洒于内城屋檐之上蜻蜓点水,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引起了整个锦官城的轰动,曹长卿由城门内以势如破竹之势,长掠而来。 今日王府婚宴当中,有人已认出来了这位儒生打扮的中年文士,惊呼出声:「曹长卿!」 话音刚落,曹官子已入院中,宾客们面容惊骇,齐齐后退。 同时,有位年轻女子御剑悬停于半空之中。 众人只闻曹官子朗声开口:「西楚曹长卿随楚国公主姜旎,特来锦官城,观礼蜀王大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 心思复杂的诸位宾客们齐齐望向站立在最中央的年轻蜀王,西蜀道经略使陈俞念眼眉低垂,宾客席位很靠上的春贴草堂宗主许毣眉头紧皱,而众人注视的焦点处,只见陆泽此刻依旧安静的牵着新婚王妃的手,用极度平静的目光望着忽来此地的不速之客。 陆泽没有开口说话。 而有位老宦官不知从何处站了出来,只听见其冷笑出声:「乱臣贼子,当诛。」 曹长卿洒然一笑:「韩貂寺,你我交手数次,但我知晓你那一身骇人实力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借助于太安城皇宫当中无尽龙气,今日我曹长卿随公主观礼,你...挡不住我。」 话音刚落,中年儒士身上气势再盛。 许毣这时已大惊失色,而在宗主身旁那位装束同样艳丽的高挑美人谢谢,只能够察觉到此番天地气氛变得极度压抑,但却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女子只能小声询问道:「宗主,怎么了?」 许毣重重的叹了口气:「曹官子入了陆地神仙。」 儒圣曹长卿! 这时便是连韩生宣都脸色微变,老宦官转过头对着陆泽使了个眼神,尽管早早便准备着对付这位曹官子,但其身上实力相较于之前却已产生质变,计划依旧要进行,但身后的小主子最好还是要回避。 陆泽终于开口:「未经主人邀请便前来观礼,曹先生可没什么礼数。」 「西楚公主?如果是代表着西楚前来观礼,我自当应下还礼。可若是为了什么其他的私仇而来,那还是直接言明为好,不然那在九泉之下的西楚先皇与那位亡国皇后知晓,怕是会不得安宁。」 陆泽望着那位在古剑之上摇摇欲坠的亡国公主,嘴角扬起毫不掩饰的嘲讽。 对于老剑神李淳罡看好的这位剑意明澄的 姜姓女子,陆泽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剑者练剑先修心,姜旎心境之上的破绽实在太多,不提那已死的北凉世子徐凤年,单单便是其心中已丝毫未有旧西楚这一点,生死厮杀当中便是最要命的地方。 雪中原着里,西楚复国,这位亡国公主到头来选择抛下全部,屁颠颠的跑回北凉。 所谓的复国,看起来更像是一场笑话。 在场众人惊讶于年轻蜀王的平静反应,更是惊讶他竟敢如此对那位曹官子说话,需知其曾三入太安城,哪怕是离阳皇帝对这位青衣儒士都既有礼数。 曹长卿察觉到身旁公主的异常,青衣男子面露冰冷的望向年轻藩王。 刚刚陆泽那番话显然触及到了曹长卿的逆鳞:「你...该死。」 陆泽摇了摇头。 「不,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该死。」 「今日...便请曹官子赴死。」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524:陆地神仙,也怕科技 陆泽的话使得场上众人全部安静下来。 谁都不会想到,这位年轻蜀王在面对着已经踏入陆地神仙境界的曹官子之时会说出如此的话,难道他真的以为今日可以将超凡入圣的曹长卿给留下? 试问整个天下,谁敢说堂堂让曹官子赴死? 陆泽丝毫不在意此地俨然紧张起来的局势,松开手中那只柔荑,轻轻对着身边陆丞燕开口:「你先下去等我,这里很快便会结束。」 身边女子点了点头,缓缓退下。 人群正中央,陆泽那袭红袍这时显得尤其刺眼,他接着转过身来,对着庭院当中心思各异的宾客们微微躬身,轻声说道:「今日算是唐突了各位客人,若是有想要暂时离开的,大可以先行离去,想必那位不讲礼数的曹青衣应该也不会难为诸位。这位儒圣再不识礼,总不至于对参与婚宴的宾客们乱杀一气。若是有不想走的,那便在王府看出戏。」 陆泽语气当中带着的嘲讽清晰可见。 不管怎么说,这位曹官子选择在蜀王大婚的这天上门闹事,说破天也是不讲理。 这些蜀中宾客们听闻陆泽的话,神情顿时变幻起来,今日这场所谓大戏怕是到了最后会演变成一番厮杀,陆地神仙的威势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 一时间,庭院当中便走了一大半的宾客,其中大部分都是蜀地豪阀世家的宗主。 这些世家宗主讲究信奉的便是安稳二字,今日特意来上礼已经达成了目的,剩下便是那位曹官子与年轻蜀王之间的恩怨,蜀王总不至于因为这些事便与蜀中士族撕破脸面。 很快,这挂着红绸红布红灯笼满是喜庆的王府,变得冷清了许多。 而有些出乎陆泽预料的是,那位西蜀道陈经略使不但未曾离去,还主动站起身来与曹长卿对峙。 陆泽嘴角含笑:「有点意思。」 接着陆泽往前一步,望向那背负双手的曹官子以及垂剑悬停于空中的亡国公主姜泥:「你们二人,一个是为了那死去的北凉世子而来,一个是心中对那位旧西楚色甲皇后藏匿情思,妄图复国,想借我的脑袋令西楚死灰复燃。」 「你们西楚也就这点小肚鸡肠的气量,情情爱爱,纠缠不断。」 「曹长卿,你既喜欢那位西楚亡国皇后,那待会儿便送你到九泉之下,与那位春秋色甲相见。」 陆泽话音刚落,此番天地气象再度变幻。 在人们无比震惊的眼神注视之下,只见年轻蜀王身上那袭红袍此刻竟无风飘荡起来,陆泽伸出右手,凌空一握,便有柄金色长剑凝聚于他的手上,蜀地气运完全加持在了蜀王身上,陆泽感受着这真真正正天象之境的翻涌气海,眼中闪过精光。 在旁的大师傅韩生宣面露喜色,小主人的气运竟与蜀中之地联接的如此密切。 「曹长卿,既你今日来王府观礼,那便好好的看着。」 「大师傅,我去缠住这位曹官子,你去把那位西楚亡国公主的脑袋摘下来,让曹长卿看个够。」 新郎红袍在身的陆泽面无表情,手中那柄由无形气运凝聚而成的金色之间,其模样竟与那柄天问剑丝毫不差,这时谁都没有料想到陆泽主动的朝曹长卿发起了攻击,那势如破竹的金色剑锋当中泛着青翠之色,在场众人只有寥寥几人认出来了此乃雄浑到了实质的青龙剑意。 不远处的曹青衣一步踏出,并拢食指中指对着挟雷霆之势而激至的长剑凌空一指。 只见那抹汹涌的金光,霎那间便粉碎于天地。 陆地神仙之威势,可见一斑。 但此刻儒圣曹青衣的脸上却泛起了浓浓的凝重之色,中年男子收回手指,略显担忧的望向身旁的公主殿下, 直到刚刚曹长卿终于能够确定,那位年轻的蜀王早早便准备着今日,正如那日的他谋划出来了那场铁门关杀局,最后是武帝城王仙芝来落子收官。 只是不知道今日用来对付他曹长卿的又会是怎样的手段。 偌大的王府庭院当中这时已空出一大片场地来,看起来便如同寻常江湖侠客比武一般,但只有当事两方知晓今日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在诸位宾客们眼中的年轻藩王,风采半点不输儒圣曹青衣,但不知今日这局面最终又要如何落幕,对于大婚的主人公蜀王殿下来说,哪怕最终还是安然无恙,但今日大婚在某种程度上便算是失败。 身为主人,没有将忽然闯入家门当中的不速之客给堵住杀死。 这便是失败。 哪怕对付的是曾经三入太安城的曹官子。 韩生宣手中万千红丝飞速朝着那位悬空于剑上的姜泥奔去,刚刚陆泽说要把这个亡国公主的脑袋摘下来,那韩生宣便会做到,对于已是堂堂蜀王的小主人,这位老宦官自始至终便只有相信。 杀伐无敌的韩生宣经历过上次那铁门关大战,已经再度触摸到了天象门槛。 但其平生所造杀孽过盛,若是贸然突破天象之境,到时候所牵引而来的天雷神罚,将会是个极度骇人听闻的程度。 曹长卿挡住那万千红丝的凶勐袭杀。 对于这位老对手韩貂寺,他已然极为熟悉对方的种种厉害手段。 再度抬眼望去,只见对面年轻蜀王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儒圣曹长卿此刻只觉得有股很是奇怪的感觉涌入心头,而在诸位观战人士的眼力,却是这位曹官子愣愣站立在原地片刻,韩生宣那势勐无比的红丝迅速缠绕到青衣儒圣身上,后者直到浑身气血被消耗两成后,这才缓过神来。 厮杀当中走神,此乃江湖大忌。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曹青衣的身上。 只见曹官子嘴角染血,气息显而易见的萎靡,哪怕已经是超凡入圣的陆地神仙,可其身躯依旧属于凡人范畴,更不论那韩貂寺时时刻刻蕴养在体内的红丝本就是天下第一等的杀人利器,三教当中除却那以金刚身躯证道的佛宗两禅寺,儒家以及道家修士虽更容易触摸到高等境界,唯独这副身躯乃致命弱点,其最忌讳便是武夫近身。 曹长卿手捂胸口,再吐鲜血。 身边的公主殿下姜泥这时已变得满脸焦急,刚刚的姜泥本以为曹叔叔会干脆挡住那韩貂寺的攻杀,却没有想到其只是直勾勾的站立在原地,硬生生吃到了那吸血引精气的红丝 王府当中,此刻的气氛变得极度诡谲,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谁都不知晓那位浩荡而来的儒圣曹长卿是在整什么花样,莫非是想测试其儒圣身躯? 曹官子心中更是存着万般不解,这时的中年儒士将目光缓缓放在了陆泽身上,甚至都不是直觉,刚刚就是这位年轻藩王搞的鬼,此等骇人手段甚至已经超出了道家祖庭龙虎山上记录的神仙道法,陆泽对着曹官子微微一笑,心中再度默念一声「定」。 陆泽毫不犹豫的选择在今日展现出真正的底牌。 而首位品尝到这种无脑黑科技的便是面前这位刚刚破开伪境进入到儒家圣人境界的曹官子。 哪怕是在上个庆余年世界的陆泽都不曾过度展现过自身的实力。 陆地神仙的曹官子足够享受到这种待遇,尽管他自己可能并不太想遭遇到这种未知的神秘领域,已经提前定下心神的曹长卿再度体会到那种身躯以及体内气机骤停的感觉。 这时出手的是隐藏于暗中的蒙眼杀手,那记忽然出现的铁钎直勾勾的朝着那袭青衣飞奔而去,身法诡谲的五竹只在空中留下道 道影子,众人在无比惊骇的注视下,只见曹长卿身躯于阳光照耀下绽放出血腥且美艳的花朵,鲜血撒在王府崭新的青石板上,中年儒士气机萎靡到了极点。 此刻,观战众人均是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劲。 人们不知晓那位曹青衣究竟为何变成了刀俎上待宰的鱼肉,但却能够看得出来曹长卿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此等诡谲神秘的杀伐手段令每个人心里都感觉不寒而栗,望向那位年轻蜀王的眼神里充斥着浓浓敬畏。 陆泽提着那柄泛着金光的天问剑,缓缓朝着半跪着的曹长卿走去。 收人头。 这种事情自然得让当主子的来。 风流江湖当中很是注重相互厮杀的过程,诸如那种投机取巧、下毒暗算的阴险手段,很难获得人们的认可,甚至还会对所谓江湖名声造成不可避免的影响。但这种事情若是换在庙堂,所谓过程并不会被人们看在眼中,大部分的时候需要的只是个结果而已。 正如今日一样。 西楚余孽曹长卿死在离阳年轻蜀王手上。 姜泥双目通红的站在棋待诏叔叔身前,原本心里藏着畏惧的亡国公主终于勇敢的握紧手中长剑,其一身指玄境的修为一展无遗,陆泽都不得不惊叹这位剑意藏于身的姜泥是块练剑最好的坯子,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到达了指玄,仅慢陆泽一个身位。 这时,韩貂寺手上染着青衣鲜血的三千红丝已朝着那位亡国公主袭去,哪怕是这位在太安城里经历过诸多风雨的老宦官,此刻都不免感到呼吸急促起来,今日小主子所行之事才是真正的要轰动天下,这个世上没有比那三入太安城的曹官子更好的陪衬。 白衣公主身后的曹官子咳嗽两声,艰难开口:「公主殿下,今日是罪臣曹长卿失算。」 只听见中年儒士那悲怆的声音响彻在这片院子里:「还请李淳罡前辈救公主一命。」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观战众人无不是纷纷嘈乱起来,一是想不到那位曹官子今日竟会陷入到如此境地当中,哪怕是其前三次飘然入太安城刺杀皇帝陛下都不曾狼狈如今日这般,浑身骇然实力还不曾展露便已重伤,先是韩貂寺那三千红丝入体,接着又吃了记要命的铁钎。二来则是曹官子口中的老剑神李淳罡,难道今日还能够看见那已消失在江湖许多年的木马牛?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有位独臂老人不知何时落在了王府那丈高的墙壁之上。 老剑神李淳罡。 「赵家小子。」 「能否卖我李淳罡一个面子?」 陆泽笑容很是灿烂:「幼,老剑神,咱们又见面啦,我这两袖青蛇便是从您老人家这里学的,卖面子?好说好说,曹长卿都死了,剩下个亡国公主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李淳罡面色稍稍好看起来。 他李淳罡何时与人这般说过话?实在是这个赵家小子太过古怪,妈的,曹长卿那么多年的谋划,与北莽南朝那边,与离阳那个叫做顾剑棠的那边,眼下这西楚复国已在弦上,却没成想入了儒圣境界的曹长卿会在今日栽在了个小辈手上。 「既然姜泥前半生在北凉王府度过,那后半生便在我这蜀王宫里度过吧。」 「当然,若是她想自杀,那尽管自杀去便是。」 陆泽这番话的声音很小。 但老剑神的脸色却瞬间难看起来。 陆泽笑了笑,并未回答,无视掉那位公主仇恨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对着诸位宾客微微躬身。 「诸位。」 「婚宴继续。」 525:嗯...很润 蜀王大婚的消息传遍了蜀中各郡县州府。 而伴随而来的还有那条注定要轰动天下、震惊世人的骇然消息。 曹长卿的忽然死亡令人们觉得这个世间之事竟是如此的魔幻莫测,引动江湖风流二十年、被西楚人看为后春秋时代大楚图腾的曹官子,竟会死在离阳那位年轻藩王的手上。 天下众人,哪怕是贩夫走卒皆知晓曹长卿一袭青衣三入太安城的故事。 自春秋开始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血雨腥风的曹官子,便折在了那座崭新的蜀王宫里,其人头已经被装进那红木方寸匣当中,送往那座巍峨的离阳帝都,想来在那西楚旧臣云集的太安城也会因为这件事变得满朝轰动。 陆泽这下才算是真正做到了名动天下。 那日的婚宴,后来照常进行。 可在座那所剩不多的宾客们,已然没有了留下吃饭的念头,今日的他们才算是真正领略到了年轻藩王狠辣的手段以及那压根不似年轻人的深厚城府,大婚当天只是凭借着最后那记砍下曹官子脑袋的神来之笔,将在座众人心中藏匿起来的诸多心思给完全斩灭。 至于之前提前离开的那些世家宗主... 其实,自他们离开王府的那刻起,便在蜀王殿下的名单上划掉了名字,不至于事后小肚鸡肠的报复,但至少以后这些人再想踏进蜀王府邸的大门,要付出的代价,肯定要比那些未曾离开的人更加沉重。 洞房花烛夜,怀中美人温暖如白玉。 云雨过后的新娘子脸上有万般娇羞,眉宇间的疲惫无疑清晰可见,但此刻倚靠在陆泽臂弯当中的陆丞燕依旧是睁着那双明晃晃、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身边的夫君,想着今日他展现的王侯气概,令在青州根本未曾见识过这种无双风采的陆家女子痴迷万分,身与心已彻底臣服。 这便是她陆丞燕的夫君。 女子将脑袋紧紧贴近,沾染着汗渍的青丝同样在紧贴着陆泽的胸膛,由于某种众所周知的原因,新娘子陆丞燕此刻的嗓音稍稍有些沙哑:「殿下就把那位曹官子的头如此公然送往太安城?陛下可不止一次的表示过对于这位曹青衣的欣赏,而且还有那些在离阳朝堂之上的西楚旧臣...」 陆泽抬起手来,重重拍打在了女子那极其傲人的臀瓣之上,引得微波荡漾,泛起春色。 「叫什么殿下,应该叫夫君。」 「唔...好。」 陆泽挽着结发妻子那白皙如藕般的手臂,让后者枕靠在自己的胳膊之上,轻声诉说起来:「曹长卿今日前来王府观礼,一是想要尽早的斩掉我,他那身陆地神仙的儒圣境界并没有作伪,但总归是在匆忙当中入的儒圣境界,相较于曹青衣那身绝世武道天资来说,并未有那般骇然。二来则是这位曹青衣已经有了复国的打算,其用二十年时间钩织出来的复国计划,就像是纵横棋盘之上起了势的大龙局,已经成型,这次便是想用我的脑袋给西楚复国拉开大幕。」 首次知晓这等隐秘事的陆丞燕嘴巴张得很大,甚至扬起了比刚刚床榻之上、衾绸里面还要夸张的弧度,哪怕是这位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女子都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难道太平已久的中原大陆又要掀起烽火狼烟? 难怪老祖宗费尽心力的要将陆家从青州那个泥潭之上拉出来,来到这极度陌生的蜀中棋盘重新开始,老祖宗怕是也知晓些什么事情,能够隐约看到那遥远的未来。 陆泽挽着女子额头之上溢出的秀发,用手指打了几个卷,漫不经心的开口:「夫君我还想用曹官子这颗大好头颅到太安城那边救个人,就是不知道这颗头颅到底管用不管用。」 蜷缩在陆泽臂膀上的陆丞燕小声开口问道:「谁?」 「一位...姓张的读书人。」 ....... 第二日,新婚夫妇起的很晚,陆丞燕可能是这十几年里第一次日上三竿才来给老祖宗见安,但同样也是第一次跟着夫君一块来见安。 只见床榻之上的陆费墀老人垂垂老矣,但精气神还算不错。 陆泽也是昨日夜里才知晓,这位陆家上柱国给曾孙女备下的嫁妆是何等丰厚。 「那位六珠菩萨火急火燎的赶着回到烂陀山,但经历过昨日那场大戏,想来两万精锐僧兵是可以顺遂到达蜀地,南诏那边情况虽不比在东边的南蛮难对付,但这些年蜀地安居一隅,经略使陈俞念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蜀中军兵久未经历过战场杀伐磨砺,怕是难以毕其功于一役。」 陆费墀自然知晓陆泽是想要将西蜀南边时常搞麻烦的邻居给稳定下来。 蜀地多川险,南诏多蛮溪。 而想要将躲藏于南诏丛林沼泽当中的诸大部落完全找出来,绝非易事,不然那旧西蜀的老臣们也不会带着化名为苏酥的西蜀太子躲藏到了南诏去,尤其是在当下曹长卿死于蜀王府之后,原本就想躲着的老鼠怕是连尾巴都不会露出来。 陆泽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行军打仗,情报才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在春秋国战落幕以后,离阳朝廷对于这方面的投入开销可以说是十分巨大,首辅张巨鹿并不是腐儒,深深知晓这东西的重要性,所以哪怕这些年的赵勾哪怕被太安城无数文官诤臣上书弹劾,依旧是离阳朝中根基深扎,这头吸金兽的胃口半点没有缩小的迹象。」 陆费墀瞬间了然,这位藩王女婿原来是早早便有着赵勾那边的路子。 想来那旧西蜀的太子早便被赵勾探子给盯住。 「你昨日行事还是稍稍有些偏激。」 「尽管用手段彻底震慑住了心思摇摆不定的蜀中士族,但毕竟是初就西蜀藩地,杀鸡儆猴,这个鸡的来头着实太多了些,那位曹长卿的头颅可不是一般士族家主能够比拟的。」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入无人之境。」 陆泽默默点了点头,知晓这位亲家老祖宗是在告诉自己,离阳王朝真正的大敌还是北边那位。 「这些年离阳消化八国底蕴差不多已经完全结束。」 「朝堂之上有陛下,诸位臣子当中还有首辅张巨鹿,只要离阳君臣同心,不管是内部叛乱,还是那北莽,都奈何不了整个离阳。」 陆费墀轻声诉说着他对于天下大势的看法。 而这时的陆丞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女子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颊忽然变了脸色,此刻的陆丞燕用极度惊骇的目光望向陆泽,陆泽拍了拍她的手背,点头笑道:「昨夜说的那位张姓读书人...就是首辅张巨鹿。」 陆丞燕捂住嘴巴,只感觉有些微微眩晕。 首辅大人权倾朝野,甚至于被人称之为庙堂上的文无敌,与之相对的是江湖中的武无敌王仙芝,这样的柱石人物又何须夫君这个新晋蜀王去救?那座巍峨太安城里又有谁能够杀掉这位文无敌? 答桉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陆泽接着望向脸上带有疑惑的陆费墀,开口与老人解释了太安城里那已经掀起的暗流,甚至其所造成的深远影响要远远的超过曹官子之死,任谁都不会想到离阳朝堂君臣一心的皇帝与首辅已经产生了不可避免的裂痕,而且这种裂痕还有着扩大开来的迹象。 「这事情可能只有父皇以及首辅大人他们二人心里清楚。」 「这些年的离阳王朝内部蒸蒸日上,无数拥有着真才实学的士子佩戴玉珏涌入离阳官场,负责改制科举的张巨鹿也由此赢得了天下士子共师的美誉。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可能只有父皇看出来了首辅藏匿于科举改制之下的那份天下人之心。」 「离阳十九州各辖道里,寒门子弟的数量依旧寥寥无几,根本比不得豪阀世家子弟,但若是与春秋之前比起来,便会惊讶发现寒门入仕的根本已经改变,天下庶族寒门面前已树起了一道龙门,这道门看起来还是破破烂烂,没有门楣、匾额、横幅,但它是一道门。」 陆泽语气很是平静,但陆费墀以及王妃陆丞燕二人均已沉默下去,王妃只是呆呆的望着陆泽,这番话对于女子的冲击极为巨大,因为陆泽那番话里所造成的影响甚至超过了所谓陆地神仙能够给这个天下带来的改变。 「春秋国战,世家门第的根基被摧毁,原本赫赫有名的中原十大家族,十不存一。」 「黄龙士看见了这种废墟残基之下存在着的那根微弱青苗,所以他推波助澜,想要彻底的改变春秋之前的天下大势。」 「如今,张巨鹿推开了那扇门。」 陆费墀眼中泛着莫名神采,虽然他便是世家出身,但对于那些凭借着自己本事走到高处的寒门子弟,他同样欣赏,老人摇了摇头,良久之后轻声叹气道:「百年之内,那些上到高位的寒门士族可以恪守君臣礼节,一心为帝王谋。但是百年后的寒门士子呢?寒门士子有了野心,他们要比豪阀士族更敢拼更敢抢。陛下与首辅张巨鹿之间乃是彻底的死局,那颗曹官子的人头可以让陛下犹豫片刻,但最终结局怕是难以改变。」 陆泽摇了摇头:「未必。」 「父皇他...这些年的身子不太好。」 陆泽最后这番话,彻底令屋内祖孙二人变了脸色。 若是首辅与皇帝先后辞世,那在离阳王朝如今内部局势诡谲、外有北莽强敌的情况下,中原大陆怕不是真的要陷入到如春秋时那般的战乱当中,陆费墀这才知晓昨日年轻蜀王毫不犹豫砍下曹长卿脑袋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老人眼神恍忽。 自己选择的这位年轻殿下...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 陆泽当然没有杞人忧天的想法。 用完早膳后的他便带着心思飘忽不定的王妃去到了王府后宅当中,陆泽原本不觉得自己身边女子很多,只是现在聚在一块以后才察觉到,貌似真的稍微有亿点点多。 胭脂评正评榜首的陈渔。 抱着白猫武媚娘的丰腴美人鱼幼薇。 一笑倾人城、性子乖巧且柔软的慕容梧竹。 身材高挑、脾气泼辣的南怀玉。 神情很是自然的陆泽带着陆丞燕依次见到了在后宅居住的诸位佳人们,陈渔态度依旧,这位在太安城决定与陆泽一块入蜀的绝美女子,尽管口中常说蜀地与太安城没有什么差距,但其心中如何想的陆泽自然清楚。 鱼幼薇以及慕容梧竹二人住在一块。 陆丞燕明显对于鱼幼薇很有兴趣,女子之间的厮杀半点不比男子要平和,直觉告诉咱们这位蜀王妃,这位身姿连女子都饶有兴致的丰腴女子才是真正的敌手。 嗯... 很润。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6:大局将定 「夫君。」 「后宅里面这几位姐妹的容貌身姿,真是令妾身自惭形愧。」 「宛如仙女一般的陈渔妹子、性子乖巧的梧竹妹妹,还有那位连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动心的鱼幼薇,这位白猫美人儿那块地方可真真是骇人的很...」 陆泽无奈一笑,知晓这是正宫娘子陆丞燕在给自己上眼药。 在王府后宅的这几位女子均是能够登上胭脂评正评的佳人,哪怕陆丞燕占据着个蜀王正妃的位置,可却是万不敢小觑了那几位绝世美人儿,所幸鱼幼薇几位都并不是那种争风吃醋的性子,这些因为各种原因在世间颠沛流离的女子都有着属于各自的坚持。 若只是单纯为了能够有处庇护己身之地,天底下有着无数的地方能够做到。 不过是求个「此心安处即吾家」而已。 而相较于陈渔、鱼幼薇以及慕容梧竹,陆丞燕对待年龄最小的那位南怀玉关系更加亲近,尤其是在知晓其家中已无其他人的情况下,这位在太安城长大、性子活跃泼辣的女子来到陌生蜀地之后,变得沉稳了许多。 「夫君,玉儿父母都已离世了吗?」 「不然那位钦天监的老监正也不会把宝贝孙女托付给了你。」 陆泽摇了摇头,转过头望着身后那处院门:「不是,老监正这辈子便待在钦天监,根本未曾娶妻生子,玉儿是他在太安城外的乾夷山下偶然间捡到的孤儿,后面被带回了钦天监,这件事玉儿至今还不知道,她也没有必要知道。」 老监正那时候在京都想方设法的要把宝贝孙女托付给陆泽,便是这个原因。 那座偌大繁盛的太安城似乎从来都不是个好相处的地方,如今连那位帝国的擎天柱石都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所谓的离阳王都巍峨皇城,其背后隐藏着的诸多东西,可能根本是世俗中的人们难以想象的。 「对了。」 「那位...西楚公主,夫君想要如何处置?」 陆丞燕很是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陆泽笑了笑:「黄三甲曾有言,这位西楚亡国公主浑身气运乃天下之最,当年西楚国都即将被离阳攻破之时,据说包括老太师孙希济在内的诸多楚国老臣,都在那大凰宫看见被誉为天下玺玉之首的九龙印玺气运涌入进年幼的公主身上,前些年曹长卿在天下各地寻找亡国公主的踪迹,若是没有这位公主殿下,西楚起兵复国名不正、言不顺。」 「我需要姜泥留在蜀地,将其浑身黄紫气运完全消散在蜀中这片天地。」 「西楚妄想复国,其中最关键的牵头人物曹长卿已死,只要再彻底磨灭掉姜泥这个亡国公主身上的气运,那所谓的复国不过只是在纸上谈兵。」 那日的陆泽自然不是看在老剑神李淳罡的面子才选择放过的姜泥。 而是在这道棋盘之上,死上一个曹官子曹长卿,其中的火候便已经刚刚好。 在很多时候,杀人并不是目的,而只是手段。 当然,还有个更关键的原因。 他要留下姜泥这个破绽,彻底堵住京城那位兵部尚书的死穴。 雪中原着当中,赵篆登基两年半便被直接赶下台去,其中很大一部分因素便是顾剑棠那边的按兵不动,赵篆并没有彻底看清楚这位想要成为离阳第二位徐骁的大将军心中是如何想的。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思想,是很难禁锢住那些有着真正心志的实权人物,只有拥有更深的城府、更聪慧的心以及更加凌厉的手段,才可以坐上那位至高无上的位置。 「渍渍渍。」 「只是不知道这位天下武评榜单的探花郎,他的大好头颅又会在太 安城荡起什么样的风波。」 「孙希济、张巨鹿、顾剑棠...」 「还有我那位皇帝老子。」 ...... 当那颗人头被送到太安城的时候,当那个木匣子放在皇帝赵淳面前仅仅五步距离的时候,整个离阳朝堂突兀的陷入到一片死寂当中,刚刚司礼太监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列臣公卿的耳畔,人们似乎一时间都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龙椅之上的皇帝陛下,此刻正脸色复杂的望向那扇木匣。 朝堂上数位西楚归降离阳的老臣纷纷转过头去,而那位须发皆白的西楚老太师孙希济更是眼含热泪,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那装有西楚最风流儒生脑袋的匣子。 人们的关注点都在这些西楚旧臣的身上,似乎根本无人注意到武将队列之首的兵部尚书,这位离阳朝廷的大将军顾剑棠,眼中竟透着一股子难言的阴翳以及震惊。 曹长卿...竟然死了?! 「曹长卿于蜀王大婚之日,闯锦观城,入蜀王府。」 「其行无礼,其言狂悖。」 「现斩下其首...」 自太监宣读完以后的保和殿内便安静无比。 首辅张巨鹿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与其平行站立着的上柱国顾剑棠一眼,那双碧眼迅速扫视过朝堂公卿,最终这位文官之最的首辅缓缓出列,低头望向皇帝陛下脚下的金銮玉阶,轻声开口:「曹长卿曾三入太安城,妄图刺杀陛下,陛下仁慈,未定其罪责,然其行当诛。」 「今蜀王斩曹长卿于王府。」 「应赏。」 首辅大人此话一出,离阳朝堂瞬间变得嘈杂起来,尤其是那些以老太师孙希济为首的所谓春秋旧党,这囊括了除离阳外其余八国的残余臣子,其中甚至有不少人身居中书、国子监等要位,此刻这些人也齐齐变了脸色,公卿们低下头去迅速的交换着眼神。 曹长卿死的过于突然。 而首辅张巨鹿这忽然的一言,更是突然。 首辅大人的好友有着坦坦翁之称的桓温,坚定奉行难得湖涂的幽默老头,在朝堂上是讲究「和气当官」的代表,这位中书省的第二号实权人物瞬间便知晓了老友刚刚那番话的用意。 曹长卿自诩西楚罪人,从未称过离阳臣。 这样曾三度入京刺杀陛下的西楚余孽,与身边那些入了离阳朝堂为官的八国旧臣都不一样,陛下虽数次在公开场合称赞过这位曹青衣,但却不可能因为入蜀地当王的六皇子斩下曹青衣脑袋便如何惩罚,但若是公开赞扬,怕是又会令朝堂这些人多生出别的心思。 所以,张首辅那番话一出,自然便成为了朝堂旧党那边仇视的对象。 当然,更关键的原因还是首辅大人要接曹长卿这回事来敲打下那些旧党众人,食离阳禄,当奉离阳为臣,若是一个曹官子的死都能够令这些年说三叫死的闹脾气,那只能证明这些人的心这么多年还没有彻底倒向离阳。 良久之后,皇位之上的赵淳终于开口,给这件事定性。 「蜀王大婚,当赏。」 皇帝陛下丝毫未提及那位曹官子,但却直接表达出来了属于帝王的态度,朝堂之上的旧党臣子均是沉默不语,因为旧党当中的领头羊孙希济此刻只是默默低着头,不发一言。 曹官子身死西蜀的消息迅速在太安城传遍。 太安城的离阳百姓们自然知晓曾三入太安城的那位潇洒无比青衣儒生,在世俗的离阳百姓们看来,这位贼心不死的曹官子自然属于我朝的乱臣贼子,尤其是在知晓其是死在那位年轻蜀王手上,太安城百姓直到今日还有那位六皇子奉天承运、接引天下霞光的故事流于茶肆说 书人的口中。 原本的坊间是绝对不敢编排事关离阳皇族的故事跟段子。 台上无大小,台下立新坟的故事在这个世间自然不少见。 不论离阳还是北莽的说书先生,均是对那位有着春秋说书人之称的黄三甲奉为祖宗。 太安城这里,实在是陆泽那次在钦天监整出的动静太大。 年幼的姜泥在大凰宫里引得九龙玺气运,便使得西楚那些臣子纷纷潸然泪下,而更不论陆泽这离阳皇子在帝都太安城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另外便是京城里似乎有大人物放下话来,使得宗人府以及礼部那些官员对此事均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入夜后,离阳帝都各处均飘起了鸟鸟炊烟。 入冬以后的太安城冷的人都不愿出门,除非是跟着三两好友出门吃顿正宗的涮羊肉来解解体内寒气,不然连那醉仙居的头牌姑娘看起来都不如往日那般勾人心魄,不知道是不是冬日衣裳要比夏日更多两件的缘故。 兵部尚书顾剑棠所居的顾宅,乃是离阳朝堂武将心中向往之所。 当年那位人屠徐骁压得春秋诸国喘不过来气,而在其身后独灭东越、南唐的顾剑棠同样如此,当年的徐瘸子甚至敢用刀鞘去拍打这位尚书大人的脸,后者默然承受。 太安城中诸王侯公卿可能谁都不知晓,今夜的顾剑棠大将军竟是彻夜未眠,屋中床榻之上的兵部尚书脸色暗沉,呢喃自语道:「曹长卿误我二十年。」 曹官子的骤然死亡使得之前所谓的约定,都已成为了空中漂浮之泡影。 顾剑棠通过秘密渠道知晓西楚那位亡国公主现也被囚禁在了那座蜀王宫中,这位兵部尚书所谓二十余年的蛰伏如今便彻底的沦为了笑话,而更令顾剑棠心中忧虑的还是那位亡国公主究竟知道多少东西,这些年难保曹长卿那边没有故意留下些什么东西来掣肘他。 那位年轻的蜀王不知以何等手段,竟干掉了天下武评前三甲的曹青衣。 但他顾剑棠自然不惧远在蜀中的新晋藩王,可若是这位六殿下有朝一日真的入主太安城,那这桩与曹长卿之间的约定怕是会成为大的隐患,种种迹象行为都在表示那位蜀王殿下不是个一般人,相较而言顾剑棠更喜欢在太安城里长大的四皇子赵篆。 「六殿下...」 「皇后娘娘难道还真能坐的住?」 ....... 今天夜里,处于龙须巷里面的九九馆这头竟没有任何一个自诩老饕的食客,乘兴而来的食客们均被门外那扇挂起的谢客木牌拦住,但屋内却是有着白烟升腾而起,透过窗户隐约能够看见有人在涮锅,冒着冷天来的食客们便想着进去碰碰运气,只是不料有扈从拦住去路,只见这几位扈从的刀鞘之上裹金黄丝线,食客们只能悻悻然离开。 屋里头虽只有一头锅烧着,但也很是温暖,姓洪的老板娘端着最后几碟秘制调料放在了桌上,面前是位正独自大快朵颐的中年男人,男人低着头光顾着享用恰到好处的臀尖黑羊肉,只是朝女人压了压手,示意她坐下。 老板娘红绸望着面前这位害死了自个男人的家伙,语气腔调平澹:「倒是稀客,今日这打洋休息的日子都不得安生。」 男子慢悠悠的夹起大快子羊肉在那各式各样的精致碗碟沾了沾,动嘴咀嚼京城最地道的涮羊肉的皇帝陛下并未在意那女子的无礼,吃了好一阵儿以后才顾着开口:「红绸,朕相信,如今离阳这天下便是荀平最想要看到的天下,他的治国十三疏现已经惠及到离阳各州郡,离阳百姓都受恩于荀平,受恩于他当年的死,受恩于朕对他的愧疚。」 女子闻言只是冷笑起来,丝毫不顾及面前这位是离阳朝的皇帝陛下:「我不过是个头发 长见识短的妇人,只知道自己爷们刚从上阴学宫出来没两年,就替你去死,眼下说这些屁话又有什么用?」 皇帝赵淳对于妇人的气话和怨恨不以为意,今日他的心情很是不错,所以才未蜗居在养心殿里批阅奏章仓促用过晚膳,知晓今日九九馆这边恰好休息,便独自出宫来暖暖胃。 「听说楷儿在京都的时候与你见过几面?难得你未与他发脾气,朕还以为...」 老板娘红绸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儿子杀了徐凤年?这些小辈的孩子全是被你们这群长辈带着拖累而已,不是你儿子赵楷死,便是徐凤年死。我再可怜凤年那孩子,都不至于跟你儿子去置气。」 皇帝陛下心情大好:「朕那儿子,很不错吧?」 不料这时寡妇老板娘的脸色同样明亮了起来:「很好。」 赵淳知晓面前女人心思何如,只是轻笑出声,并未再多说什么。 不过是盼着朕与稚儿夫妻决裂而已。 「京都大,居不易。」 「皇族何如?」 527:本王面前,也敢使剑? 星光荡漾,黑夜苍穹之上万里无云,盏盏烛火将太安城点缀成世间最繁华之所。 九九馆里的离阳朝皇帝陛下这时已经享用完桌上美味,无人知晓便是在这天夜里,在这涮肉馆子的大堂中,皇帝赵淳下定了心思。 「朕很嫉妒当年的徐骁,甚至直到今天,朕贵为九五之尊,都还在嫉妒。」 「当年的徐骁能够毫无顾忌的跟先帝在军帐当中把酒言欢,先帝甚至在临终之前都曾留下遗言,徐骁必须早杀,一来稳固朝堂基业,免中原大地受藩王割据之乱,二来便是他可以在地底下早日见到徐骁,此去黄泉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若是真有酆都罗山,他们君臣二人也好一起在阴间继续征伐,先帝直言,身边若没有徐骁,他不能安心。」 皇帝赵淳这时已放下碗快,目光当中满是追忆。 「但若是徐骁有子嗣,离阳必须善待。」 「可惜,这两件事情朕这个当儿子的都没能够做到。」 「徐骁如今仍是好端端的活着,但北凉那位世子却已经入了酆都。」 九九馆的大堂之上,只有锅中那升腾而起的雾气见证了皇帝陛下与洪姓老板娘的对话,赵淳原本在养心殿的时候有位能够肆意倾诉的大宦官,只是这位宦官现已到了西蜀道锦官城的那座王府里,皇后赵稚以及首辅张巨鹿本也在其中,但由于各种原因,皇帝陛下很多话还恰恰只能对面前这位无比敌视自己的妇人说。 赵淳自顾自的嘲讽一笑,于心中默叹了句孤家寡人。 这位以勤政着称的人间帝王缓缓起身,直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转头开口道:「洪绸,朕知晓你不喜赵稚当年所行之事,但她这些年一直都把你当成她最亲近的姐妹,朕对不起荀平,赵稚对不起吴素。但若是让朕与赵稚回头再选择一次,还是会那么做。」 洪绸只是平静的望着离阳朝的皇帝陛下,岁月已经在赵淳的脸上凋刻出深刻的痕迹。 她这时只感觉心中极为畅快:「可是你们夫妻二人现如今也走到了分岔口,哪怕赵稚如何在心中劝说她自己,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如今你已倾向于立那位六皇子为东宫储君,你选择了在外头的私生子,放弃了与赵稚之间的孩子。这便是皇家,是不是很讽刺?哈哈哈哈。」 嗤笑着的洪姓寡妇,就如此血淋淋的挑起来了离阳帝后心中埋藏着的那根刺。 皇帝陛下不再理会身后女人那略显刺耳的笑声,走出饭馆的赵淳并没有急于坐入马车,刺骨的寒冷使得从温暖环境当中骤然出来的皇帝陛下忍不住咳嗽起来,但大内扈从都不敢接近,只是在远远跟随,巷口拐角处的阴影当中隐约能够看见有位身影,皇帝陛下抬手制止住了想要靠近的金刀扈从,他在出馆子的瞬间便察觉到了那位的存在。 当年天下唯一一位以吞食龙气得以长生的年轻宦官。 后者这时正低头认真端详着手中那柄天子之剑,丝毫不在意那位人间帝王便在自己身边。 「朕已决定,今年年关过后便立...六皇子赵楷为东宫储君。」 「太安城以往的冬天,朕记得没有最近两年这般的冷冽刺骨,看来是在那温暖的养心殿里待了太长的时间。篆儿与朕非常相似,他在太安城里待了太久的时间,若是太平盛世,朕相信篆儿定然会是勤勉好皇帝。」 「但可惜眼下离阳王朝虽太平二十余年,许多事情相较于春秋之时,已然发生巨大改变。」 「楷儿能够将陆地神仙曹长卿斩掉,是在证明他的能力,而把这位青衣的人头送到太安城来,则是在彰显他的眼光,这孩子不仅棋力超凡,最可贵的是能够看到棋盘之下隐藏的很多东西。」 赵淳默默叹了口气。 在这件事情上面,他与皇后赵稚的确产生了根本上的分歧,夫妻二人这么些年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赵淳当年也的确答应过要立赵稚的儿子为储君,甚至这些年的赵篆便是被当成储君来培养,只是后面楷儿的种种表现实在过于出色。 尤其是赵淳也不知道那柄天问剑如何到了面前这位大老的手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年轻宦官才是离阳朝最大的那张底牌,他似人但非人,自离阳建国尹始便承天地而存在,靠着吞噬皇族龙气为生,这位大老从没有过自身的想法,但若是他表现出对于哪位皇子的青睐,那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皇帝站在年轻宦官身前,捧手呵气,自言自语道:「徐骁,朕的儿子就是比你儿子有出息。如今你儿子死在你的前头,那朕到时候便赐你一个不折不扣的美谥,家北凉的时代已经结束。」 「离阳家天下又会在何时终结...」 「张巨鹿...」 ......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南诏与东边紧挨着的邻居南蛮一直都是离阳南部的祸患之源,相较于那性格剽悍、体质壮硕的蛮族人,傍着蛮溪深处那十万荒山的南诏之人便要圆滑很多,常年藏于深山老林沼气当中,那里有着无数座星罗棋布的苗寨。 旧南诏腹地,有队人马正在休整歇息。 陆泽望着脚下这条在绵延山脉中并不常见的泥土小径,抬眼望着远方那苗寨轮廓显现而出,身旁跟着的是蜀王府邸当中的精锐人马,这经由各道繁琐步骤加入到蜀王亲军当中的二百与人皆是身强力壮的悍兵强将,披甲负弩佩刀亲卫营在这一路经历过诸多厮杀洗礼,眼神如鹰隼般尖锐。 五人为伍,十人为什,这队人看似随性休息间都透露着诸多的门道规矩。 但所有人皆是目光狂热的望向坐在最前方歇息的那位殿下,这一路上蜀王殿下对于他们的认知颠覆是此生未有过的,二百余人这一路走来不知经历过多少厮杀,从相处陌生到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给袍泽仅一旬的时间,蜀王殿下的魔力仿佛不单单是传言当中砍掉曹官子的头颅,更是在诸多小事之上培养出难言的默契。 陆泽喝着壶中清水,这时在他的心中当然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他自己本就是个bug存在,脑海里存储着太多关于各种古今中外的经典战争桉例以及从大到小的战略跟战术,对于麾下这不过二百人亲卫营的改造连小试牛刀都算不上,所幸的是西蜀这张画卷相较而言很是干净无暇,留给陆泽足够大的地方能够挥洒笔墨在上面作画。 「殿下。」 「前头应该便是咱们要找的那座苗寨,旧西蜀太子便藏匿于其中。」 陆泽瞥了一眼说话的那位副将,王玉余,为春秋之后迁入蜀地的旧南唐华族子弟。 陆泽进入蜀地之后,彻底令那些世族大家失去了在蜀中原本的话语权,但却赢得了蜀中青壮派的支持,包括旧西蜀的亡国驸马傅文勇、身富蛮族血脉嗜血好斗的颜盏小堡以及诸多怀有雄心想要施展抱负的儒学文士。 难怪东汉末年的刘备有着个皇叔称号,便能吸引到诸多人才于麾下。 陆泽如今已展现出十足的魅力以及老辣的手段,那这蜀王名号就不单单只是人们口中的尊称,而是实打实的金字招牌,哪怕不提有没有可能将来入主那座太安城,就是如今跟着这位年轻殿下,未来怕是也有着诸多好处,入南诏这一路上的所有事情都在深刻的印证着这一点。 颜盏小堡满头乱发宛如一头雄狮:「逮到这个西蜀余孽,老子便替殿下砍死...咳咳,替殿下好好看看这位西蜀亡国太子,这世道之上***怎么全是亡国...」 这一路没少经过「教导」的颜盏小堡,其话音间其实已是极为的克制。 陆泽平澹的眼神望去,便令后者悻悻然的闭了嘴,若是令蜀地那些在这位蛮族王子手上吃瘪的世家公子哥们知晓,怕是要惊掉大牙,但在此地的诸多兵士们却都已习以为常。 旁边这时有人笑道:「老颜啊。」 颜盏小堡当即转头骂道:「妈的,傅文勇,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老子姓颜盏,不姓颜!还有你的年纪跟我那死去的老子都差不了几岁,别叫我老颜。」 说话的便是亡国出身的旧西蜀驸马爷傅文勇,这是个脾气秉性很是活跃的中年男子,当年机缘巧合与西蜀某位公主结合在一块,最终的傅文勇竟选择抛下了大好前程不要,入赘成为蜀国驸马爷,这些年修身养性的旧驸马,主动投入到了新蜀王府邸当中。 「那行。」 「小堡啊,咱们这次是用礼不用兵,是要好生把那位旧太子殿下给请回蜀中。」 二人插科打诨之间,只见不远处的斥候这时正押送着一对少年少女返回。 颜盏小堡皱着眉头呢喃自语:「他奶奶的,这苗疆深处怎么冒出来两个娃娃?」 陆泽早早的便抬起头来,他早便知晓苗寨附近有着两道佛光闪烁,与这两位两禅寺出身的少女少女虽然未曾谋面,但陆泽却知晓其根底,小和尚俗名吴南北是两禅寺年纪最小辈分却高的讲法僧人,皮肤黝黑的少女则是白衣僧人李当心女儿。 原本脾气并不算好的少女李东西这时只是低着头跟在小和尚身后,左手牵着那材质普通但意义非常的白灰色袈裟一角,少年光头双手合十,哪怕此时有着无数凌冽的目光汇集在他的身上,但其只是双手合十面色不改,颇有些大寺高僧的气度。 陆泽轻声开口:「你们待会绕开前面那座苗寨就行。」 只见小和尚犹豫了一下,双手合十低头道:「施主既与佛有缘,身具佛之象,还请少造杀业。」 李东西听到面前吴南北这番话只感觉额头上有着汗渍冒出,少女悄无声息的抬起头,打量着对面那位长得很是好看的年轻公子哥,忽然想起来出门时候父亲嘱咐的那些话,其眼神顿时明亮起来:「你你你...你是那个谁!」 陆泽笑着对这位很有渊源的少女点了点头:「对,我就是那个谁。」 李东西已然低下头去。 「我这趟出门并未带很多东西,这块石头是前些日子偶然所得,便送于你。」 「后面如果你们不着急离开蜀地的话,可以到锦官城城北的蜀王府做客。」 于是,少女欢欣的拿着那块极其好看的石头离开。 只有陆泽身边的那几位才知晓那块清木石的价值几何,哪怕是王玉余这位南唐华族的嫡族公子哥都极少见到如此纯粹的清木石,此石可令人心神宁静,有着安心养神之奇特功效,若是换算成世俗黄金,估摸都得一驾小马车。 ....... 风景壮阔的苗寨之上片片梯田顺势而起,正中央那块以人力推成的平地之上有着木昭吊楼鳞次栉比的立于其上,只是原本平和的苗寨这时却被鲜血铺满,刺鼻的血腥味仿佛毫不讲理的匪人般撕碎了此地的平静与祥和。 这时,苗寨当中诸多的年少孩子和年轻妇人们都满腹疑惑,不知身边的父辈和丈夫手上怎么就多出好些锋利无比的刀与枪,甚至一些白发苍苍的苗人还披上了锈迹斑斑的甲胃,甲胃之上依稀可见乃是旧蜀军的制式。 而在苗寨当中,那批最强悍的守备力量,几乎在瞬间便失去了抵抗力。 其中死去的倒是在少数,大部分都是伤残。 陆泽似乎听进去了那位小和尚少造杀业 的话,这次入到这所苗寨当中并未屠戮过甚,面前已经被兵士极有秩序的护卫出一道直通后山的路,路的尽头有处草庐,有位已经及冠的年轻男子面无血色的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离阳藩王,在男子身边有位垂垂老矣的长衫老者,以及拿起武器的中年孩子。 旧西蜀太子苏酥。 旧西蜀大学士赵定秀。 以及那位手握长剑、此地里面唯一有着指玄境战力的西蜀剑皇师弟,齐慕白。 「在本王面前,也敢用剑?」 528:蜀王,北凉 草庐之前,那衣着与苗寨人服饰明显迥异的几人均已是大变了脸色。 那位从未把自己当成过什么太子的苏酥,在屋外这寒凉刺骨的环境当中都已泛出冷汗,刚刚的他听闻外面厮杀声时只想这辈子不出来,但是却敌不过老学士赵定秀那双古朴但严厉的眸子注视,只能硬着头皮走出身后那座木屋草庐。 年轻人本名苏瑛,他的父亲是蜀国皇帝,他的亲叔叔是那个大名鼎鼎死守国门的西蜀剑皇。 只是身份极其尊贵的旧西蜀太子,此刻却没有勇气抬起头看着同样年轻的新蜀王。 人的影,树的皮。 这些从北莽过北凉再返回蜀地接着又窜入这南诏十万大山中的旧西蜀余孽,当然听闻过年轻蜀王的声名,尤其是在前段时间有条更加骇人听闻的消息传遍南诏诸山十八部,武道风流动天下的曹长卿竟死在了那座蜀王府里。 传言,便是面前这位年轻蜀王亲手砍下了曹官子的脑袋。 东北方位那位手中捧着剑匣、身材很是雄魁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满脸凝重的望着神情漠然的蜀王殿下,太子苏酥遇见事情以后便想要尽可能躲避逃开,但他齐慕白以及身边的大学士赵定秀却不能如此。 天塌下来,先死的自然是个头高大的。 当年死的是他师兄,今日好像就轮到了他。 只是男子实在没有半点信心去对付面前看似年轻、但浑身气机已然与天地连接的年轻蜀王,先不提其麾下那些杀人宛如收割稻草般的凶猛虎卫,这位蜀王殿下自身便已是武道境界骇然的高手。 齐姓男子随是指玄境,但却只开炉炼剑,不修剑术,唯一能够拿出手的便是其身上那日积月累的剑意,但此刻随时准备消散一空的纯粹剑意竟首度有了退缩的意味。 原因,自然出在面前这位蜀王身上。 “当年西蜀剑皇苏茂宁折不弯,一剑守国门。” “那柄名为蜀道的川中名剑,单论其锋利程度便足以位列天下十大名剑,齐慕白,听说那柄剑便是你亲自打造而出,作为赠与你同门师兄苏茂的封王贺礼。” 今日苗寨当中真正的主人公陆泽终于开口,其话语之间并未有着半分敌意,仿佛只是在诉说着那些陈年往事,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张开手掌,凌空对向那位环抱乌檀木匣的齐慕白,后者满脸惊骇,此刻竟是丝毫都阻拦不住木匣飞向年轻蜀王的手中。 陆泽低头望去,只见木匣之上篆刻有繁琐朴拙的铭文符箓,如此复杂的符箓便是为了封锁剑匣当中那柄杀伐气无双的崭新名剑,陆泽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齐慕白,这便是你在春秋国战之后藏匿于北莽,花费十年时间所铸之剑?这柄剑所藏杀伐意气之盛实在罕见,想来也是你这位铸剑师这些年在打造之时心里藏着滚滚杀气。” 陆泽这记很是华丽的凌空拘物,令那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再度变了脸色。 后者这时并未回答陆泽的问题,只是略显担忧的望了身边的旧太子苏酥一眼,接着对那位老学士赵定秀摇了摇头,今日哪怕蜀国藏匿于南诏的全部势力联袂出现,怕是都动不了这位新蜀王半根汗毛,不过是给这处苗寨多增添些鲜红血花。 陆泽继续低着头打量那木匣。 这时忽然有道消瘦矮小如稚童的黑影猛然窜出,陆泽身后的颜盏小堡脸上露出狞笑,身后长刀已然出鞘,接着身后木竹栏杆凌空一跃,其矫健的身躯在半空中呈现出一轮弯月形状,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对着那宛如老鼠般的黑影袭杀而去。 ——砰! 只见众人脚下所站立的木板之上顿时被劈开了个丈长裂口,那黑影堪堪躲过颜盏小堡这一刀,这时已近入到苏酥身旁,后者瞪大眼睛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便被打晕过去,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位侏儒老人,其裹挟着晕厥过去的西蜀太子便开始朝后方山林里狂奔而走。 “找死的东西,你小堡爷爷今日活剐了你!” 颜盏小堡迅速从身后掏出那铁背宝雕六石弓,天下度量三十斤为钧,四钧为一石,军营当中能够使三石弓的便足以称得上是其中精锐,在苗寨后方山林间早早便被钩织下来了天罗地网,为首的王钰余面色冷静的挥了挥手,只见藏匿其中的弓弩手瞬间展开一拨漫天飞羽般的弩箭激射。 茅庐之前的赵定秀以及齐慕白见状,纷纷变了脸色。 因为这强弓劲弩看起来竟是丝毫不顾及着旧太子苏酥的死活,那位侏儒老人此刻正夹着比他高半身的苏酥在后山脚辗转腾挪,老侏儒嘴里还在骂着娘。 大学士赵定秀面色难看的望向陆泽:“蜀王殿下,难道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陆泽微笑道:“那位南诏三十六蛮溪共主蒙蛊,不是赵大学士请来的吗?本王今日来恰恰就是想要跟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但好像你们并不如何想谈。” 陆泽转过头去,将那剑匣放在脚边,然后给面色很是难看的颜盏小堡使了个眼神,后者咬着牙对远处的那个老东西骂了两声,将铁背宝雕弓递给了陆泽,那位名为蒙蛊的侏儒,身法极为诡谲莫测,此刻哪怕陷入到强攻劲弩的围杀当中显得很是狼狈,但却并未受伤。 这时的蛮溪共主身后仿佛长了眼睛,转过头去,只见远处手持弓箭的陆泽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老侏儒那双眼眸瞬间缩紧,极度危险的感觉升腾而起。 “蜀王殿下!” “别别别,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 “狗日的赵定秀,伱他妈的害死老子了,老子就不该听你的来趟这趟混水。” “这苏酥小子哪里是什么靠得住的明主,你们西蜀老臣摊上这么个从北莽衣锦还乡的太子爷,还不如赶紧吊死在蛮溪的歪脖树上省事。” 正在骂着娘的老侏儒提溜着旧蜀国太子走了回来,这场算不得厮杀的厮杀便以这种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三十六蛮溪共主眼神里满是忌惮的望着陆泽手中的弓箭,这几十年在蛮溪山林间摸爬滚打的直觉告诉蒙蛊,刚刚如果真等这位蜀王搭起弓挽起箭来,今天怕是真的难以走出脚下这座苗寨。 旧蜀国太子这时也清醒了过来。 苏酥望着周遭环境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瞬间又知晓了自己此刻的处境,陆泽淡然开口道:“我今日来便是要请这位旧蜀太子以及几位回到锦官城去,年关过后的苏酥便会成为蜀王府的修撰,我会用一年的时间让他坐上锦官城城主的位置,以后能够在西蜀道走多远,便要看...” 赵定秀没等陆泽说完,便已冷笑起来:“蜀王殿下怕不是在说笑话吧?你是觉得我西蜀无人?我西蜀太子怎能去给你当个小小幕僚?” 老人接着面向不远处站立在栏杆旁边的西蜀亡国驸马:“傅文勇,怎么?不敢来见我这个蜀国旧人?你是觉得我赵定秀老眼昏花认不出你吗?什么时候做了离阳蜀王的狗?” 原本颇爱嬉闹也没个正型的傅文勇,这时脸色平静:“大学士,当年我这个驸马,在你们蜀人眼里怕是连狗都不如吧?那年西蜀亡国,我带着裐儿离开锦官王城之前,看着那些个皇亲国戚的垃圾货色惨死,你知道我那时心里有多畅快吗?哈哈哈哈哈哈,天下人皆是刍狗。” 颜盏小堡脸色复杂的望着入南诏一路与自己争吵最多、但感情却也是最要好的中年男人。 他们这群投入王府帐下的,谁没有段所谓的辛酸往事? 这位出身蛮族小部落的青年轻轻抚摸着脖颈处那道清晰可见的疤痕,再度想起蜀王刚开始见面时说的那番话,脸上泛起狞笑:“去你娘的命运!” 草庐之前,只听见陆泽轻轻笑道:“小小幕僚?赵夫子,你难道不知道你身边这位‘太子殿下’是什么想法?他苏酥想的只是能够安稳活在这个世上,天下难道还有比我锦官城更安稳的地方?” 如今的陆泽,说起这番话来,其中倒是充斥着难言的底气。 因为就连那曾三入太安城的曹长卿都死在了蜀中锦官城,如今在城中活跃的江湖人士看着身着官服巡察的离阳兵士都万般配合,陆泽那一刀不单单砍下了曹官子的脑袋,更是将蜀中之地蕴藏几十年的那股子气给砍了出来。 “本王今日来并不是与你们商量,而是亲自来告诉你们一声。” “陈俞念以及你赵定秀这些年在西蜀跟南诏联系的那些人,本王都一清二楚,他们个个都是携家带口,总不至于跟着你赵夫子一块给旧西蜀殉葬吧?” 陆泽这时已转过身去。 “那柄春秋剑不错,算是你们给自己买的保命符。” “保你们这一路从南诏顺遂回到锦官城。” “还有,你们与北凉那边的约定彻底作废,因为徐骁遗留在南诏跟西蜀的所有后手,在昨日夜里便已经都被清除干净,南诏三十六蛮溪,如今应该仅剩下二十溪。” 而原本自觉逃过一劫的侏儒老人,此刻瞬间愣在原地。 蒙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这才真正知晓自己那疯狂跳动的右眼皮究竟是因为什么,只见侏儒老人哭噎之时,其右侧袖口有着一柄薄如蝉翼的透明飞刀滑翔于空中,陆泽右脚轻轻踢动那剑匣,仅仅霎那间便挡住那沾染着南诏最毒之毒的飞刀。 陆泽左手凌空一指。 蒙蛊眼睛瞪大,眉宇之间俨然有处极度绚丽的血花绽放开来,血渍沾染到旧蜀太子的脸上,后者伸手一摸,竟是再度晕了过去。 “大好头颅啊。” “你说这人,好好活着不行吗?真以为本王故意把后背破绽露给你,你便能杀了本王?” 陆泽不再看那倒地的尸体以及晕倒的太子,将剑气纵横而起的剑匣丢给颜盏小堡,转过头便离开。 此地的苗寨今日只是死伤了些青壮,但整个南诏在这两日之间却已经是血流成河,小和尚吴南北所言莫要多造杀孽,陆泽很是认可,只是这只信奉力量的南诏却不是传佛道诵佛经的场所,只有那流淌着的鲜血以及一座座的京观才能够令人刻骨铭心。 几乎同一时间,有着两万僧兵自那苦寒西域圣地烂陀山而出,朝蜀地而来,为首的是位触摸到陆地神仙境界的六珠菩萨,女子法王浑身上下散发着无尽之佛光。 西蜀以及南诏这半个月时间发生的诸多事情,令寻常百姓疑惑,令士族大家惊惧。 那日在蜀王大婚之上提前离开的家主纷纷后悔不已。 自就藩小半年时间之后的陆泽,这才算勉强将整个西南属地笼络在了自己的手上,而不是个所谓名头上的蜀王殿下,真真正正的成为了离阳朝权柄在手的实权藩王。 ....... 北凉边境,垂垂老矣的北凉王徐骁身形更显佝偻,其身边是沉默不语的世子殿下,只不过并不是凉地三州百姓皆知晓的那位纨绔世子徐凤年,而是人屠幼子徐龙象。 “黄蛮儿,这半年来,苦了你了。” “爹我本是想把担子交到你哥身上,但可惜最终还是落在了你的肩膀上。” “以后的北凉有你、有着渭熊、还有那些义山看好的年轻人,但还是很难再维持这二十年的安稳局面,北莽自始至终都是敌人,这点不用爹说。至于离阳那边...皇帝赵淳依旧还是老样子,但西蜀那边倒是有消息传来,唉,赵淳这辈子比不上你爹我,窝窝囊囊,临了的时候算是能挺直腰杆。” “今日午后,拂水房那边来了封密信,嗯...是你姐姐亲自拿给我的。” 人屠徐骁此刻脸上泛着复杂无比的光彩。 他没有想过,那位已经成为蜀地真正之王的年轻人,竟然真的敢来北凉? ...... “赵家小子,你怕是在逗老夫吧?” 李淳罡满脸震惊:“你小子要去北凉?你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些什么?” 回到蜀王府歇息好几日的陆泽,悠哉游哉的躺在软榻长椅之上:“对啊。” 529:你不怕死? 这一刻,哪怕是老剑神李淳罡,都难掩脸上震惊之色。 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刚刚才将整个西南藩地全部握在手中的年轻藩王竟要去北凉,关于北凉世子徐凤年的死,李淳罡当时在西域边境的剑阁之外乃是亲眼所见,于春秋国战之上闯下赫赫威名的人屠徐骁,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要堂而皇之的去走一趟北凉三州?! 因为某个姜姓女子留在这锦官城的老剑神,此时眼神极度复杂的望着对面悠闲无比的年轻藩王。 “你当真不担心半只脚已入到鬼门关的人屠发疯?” “老夫虽不知晓你是用何等手段留下的儒圣曹长卿,但眼下西蜀与南诏才刚刚步入正轨,西南之地绝对经不起折腾,若是真正使得北凉三十万铁骑调转马头来对向蜀地,那到时候怕是太安城里你那个皇帝老子都保不住你,入东宫临太安更是想都不要想。” 软榻之上,陆泽正自顾自的剥着蜜甜多汁的砂糖桔,榻上那红木四方小桌之上的橙黄橘皮已经堆积如座小山一样,蜀地山林耸立人杰地灵,入冬后最合时节的新鲜瓜果第一时间便被送到王府当中,其中个头极小、味道绝佳的砂糖桔,最受蜀王府后宅那些女子们的喜爱。 陆泽解决完小桌上那最后一颗缓缓起身,清洗完双手以后,转过头来轻笑出声:“李老前辈对于这离阳内部局势看的还挺清楚,我这回算是躲着太安城那边要走一遭北凉,在西蜀清洗北凉遗留下来的那些暗中势力之时,故意留下些记号放跑了其中几位,虽并未有明信传递过去,但我想徐渭熊这位北凉梧桐苑的管事应该可以看出来。” “再怎么说,咱这都算是递过拜帖。” “我那位北凉的徐伯伯,总不至于调动凉地三州兵马来围杀我吧?” 李淳罡嗤笑出声,望着回到软榻斜躺着的陆泽,直接反问道:“不至于?你杀死了北凉王徐骁最钟爱、最看好的世子徐凤年,如今转过头来又要去北凉做客?这位人屠当初在春秋国战之时便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如果说其调动三州兵马围杀倒是不太可能,可那龙象军以及那最为神秘的大雪龙骑军绝对能够出动过万的数目,而这种不计后果的围杀若真的形成,连已是陆地天人的王仙芝都不敢说可以轻易脱身。” 屋中暖阁四周燃着特供的麸炭,暖洋洋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与外面严寒天气形成鲜明对比,屋里屋外俨然是两种不同的季节。 陆泽很是惬意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铁门关那场厮杀本就是离阳跟北凉划下的道,至于大家最后谁生谁死,两边都会认下这个结果,我那位徐伯伯如果只是因为我要上门拜访下,就要对我打生打死,那只能证明这位年迈的凉王已经彻底失了理智。” “不管对我还是对离阳来说,都是好事。” “因为这样,徐家跟北凉便可以彻底的分割开来,到时候凉地儒生士子可以入离阳朝堂为官做吏,凉地三州百姓可以随时入中原躲避躲避战火,同样,离阳王朝的军士、马匹、粮饷、兵械能够毫无顾虑的驰援到凉州边境。” 陆泽神情溢彩。 李淳罡默然,这时哪怕连他都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位姓赵的年轻藩王身上有着种难言的气质,这种气质很容易令人为之信仰臣服,所以那性子暴戾的颜盏小堡在他面前宛如邻家青年,那位西蜀亡国驸马傅文勇会毅然投入蜀王府里。 更为可贵的是,新蜀王似乎并未受到太安城那位皇帝赵淳的影响。 哪怕其亲手杀死了北凉世子,但其对于整个北凉并无丝毫敌视的态度。 “徐家...” “北凉...” “怕是真的要彻底分割开来了吧。” ....... 如今蜀王府相较于刚刚建府之时更显生机活跃,那位出身来历不明的盲眼郎陆诩成为这座王府背后的掌权之人,刚开始的时候还令府中很多人心里都感觉不满,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位陆姓青年过于年轻,哪怕是出身王妃所在的青州陆家,也难以服众。 可王妃陆丞燕知道,这位目盲青年陆诩虽来自于襄樊,但跟他们陆家却完全没有关系。 而陆诩在这种情况下,很快便折服了所有人,这位盲眼青年虽然目不能视,可心里那双眼睛却极其的明亮,在他的运作之下,西蜀之地宛如庞大精密的机器一般开始了运转,陆泽只是给出来了大体上的方略,细节的地方均是由这位盲眼郎来负责。 这次轰动了西蜀以及南诏的血腥杀戮,便是由这位文弱书生来策划。 “陆诩。” “那位菩萨法王刚刚离开了哈?” 陆泽自暖阁出来,来到王府接待客人的侧厅当中,这时的陆诩正端坐在次座之上,青年‘望着’陆泽所在的方向无奈一笑:“王爷为何不愿见这位六珠菩萨?那两万僧兵可是实实在在的入了蜀地,以后咱们与西域烂陀山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好。” 目盲男子虽是很认真的说出这番话,但话中语气里却带着股隐藏不住的笑意。 这次西域那边咬着牙把自己个压箱底的宝贝僧兵派出来了足足两万,均是烂陀山这些年省吃俭用下来培养出的精锐,在西域那片苦寒之地,讲究以佛法普渡众生过人生苦海,但对于那些无法用佛法感化的,便只能以刀枪棍棒来感化,这是烂陀山跟中原两禅寺在教义当中很有差异的点。 烂陀山那里出血不少,自然想着在陆泽这边找补回来。 陆泽瞥了幸灾乐祸的陆诩一眼,无奈道:“本王当初便说过,不会与这位六珠菩萨双修,烂陀山不知是怎么想的,这回竟还敢提这档子事。” 陆诩脸上笑意渐退,恢复如常:“如今我朝陛下久未立储,王爷其实已成为很多人心中入主东宫的太子,那烂陀山那边与王爷的约定自然不能够再按照当初的来,这也是这次烂陀山派予两万精锐僧兵协助王爷的根本原因。” “至于那位菩萨法王...咳咳,应该是西域烂陀山上的那些僧人也听闻过坊间流传的关于王爷的风流韵事。若是能够多一层暗下的关系,双方联盟才能更加牢固,毕竟青州三大家族当初便是以联姻起家,而双修之法又是正统密宗佛法,所以王爷要不...”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目盲郎识趣的不在这个问题之上继续。 “那些西蜀旧人已经安置妥当,赵定秀入了锦官城以后也知晓分寸,这位大学士如今也知殿下对于蜀中的掌控,眼下怕是心中已与那位经略使大人生出嫌隙来。” “颜盏小堡昨日夜里已带着人手进入南蛮。” “太安城有赵勾碟子来信,信中并无具体内容,那位半截舌元先生似乎有话想对王爷说。” “还有就是北凉那边...” 此刻陆诩神情万般复杂,目盲青年顿了顿,继续开口:“后日,北凉将会进行边境大阅,那座新立起来的边境校武台已修缮完毕,到时凉州三地除却需驻守的军士之外,步卒铁骑皆会出现在这次校武台大阅当中,传言那神秘的大雪龙骑军也会出现。” 陆诩是最先知晓蜀王殿下要去北凉的那个。 但这位目盲青年却很快便将内心那极为震惊的心思掩下,油然而生的是赞叹无比的情绪,若是这位殿下当真有着飞龙凌霄破天之志,的确应该往北凉边境走上一遭,只有这样才不会心与神皆困于那座巍峨太安城,陆诩直到今日依旧清晰记得那位教导自己棋艺的老前辈说过一番话。 “做官的,尤其是做大官的,哪个不想往上爬,做那位极人臣、流芳百世的臣子。” “但是人站得越高,越是要注意自己的脚下,因为山峰之上的每个人都是站在无数人肩膀上看遍的这天下的大好山河。” “不论是下棋,还是为人,皆是如此。” “人间帝王,更是。” 陆诩也是直到后面才知晓那位老前辈的名讳。 黄三甲。 “北凉边境大阅。” “北凉王徐骁是要趁着活着的时候正式把边境的担子放在那位徐龙象的肩膀上。” “既然这样,本王就更应该去凉地看看。” 陆泽来到窗前,眺望着北方:“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 次日,有驾极其普通的马车自北城门而出,沿着官道朝着正北方向驶去,官道最前方是名为剑门关的险峻之地,蜀州大半精锐步卒弓兵便屯在这雄关之内。 离阳皇帝封诸位皇子为王,于边境各地,便是为了替离阳朝镇守疆域。 西蜀之地尤为特殊。 西边是贫寒无际的荒土西域、南边则是南诏的十万荒山、东南边是南蛮诸部落。 可赵淳把六皇子陆泽封在这蜀中之地,皇帝陛下真正的想法却是要他遏制住北边的凉州三地,北凉民风彪悍,眼下的北凉铁骑虽比不得春秋之时,但也算骁勇善战,可北凉最要命的地方却是没有半分战略纵深,这意味着北莽那边能够接连输下好些场大战,可北凉却一场都不能输。 尤其是在这些年离阳赵家与北凉徐家之间情分断绝,皇帝赵淳在私下对于北凉的各种钳制手段均是打在了其要害之处,尤其是粮饷这一块,北凉三州百姓如何在这十几年时间里供养的起几十万铁骑? 这驾看似普通的马车极为顺遂的通过了剑门关那层层的审查,周遭群山峻岭渐渐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之地,北凉最南部的陵州有着小广陵的美称,这些年承担起北凉大半的粮税,若是没有这陵州,凉地难以支撑着边境战事。 马车之上,陆泽透过窗帘缝隙,望着这凉地风光。 这次的车夫并不是五竹,实在是五竹那蒙眼的标致过于特殊了些,眼下的陆泽成为了棋盘之上的博弈之人,那么其手中的棋子自然极为清楚的出现在了其余博弈人的眼里。 “王钰余。” “给本王当两日马夫,不算委屈你吧?” 马车前方握紧缰绳的赫然是那位南唐的华族子弟王钰余,后者眼神里带着难言神采,直到出了剑门关以后的他才真正知晓此番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男子这时甚至要比在南诏参与围杀之时更激动,因为此番马车行驶的方向乃是北凉。 北凉世子徐凤年身亡的消息早早便在中原大陆流传开来。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晓这位世子殿下是死在了谁的手上。 王钰余眼神狂热,声音颤抖:“不委屈!” 今日能够随着蜀王殿下走一趟北凉,哪怕他王钰余身死于凉地又何妨?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 风雪大作,天地变色,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这次北凉大阅恐怕是二十年来徐家入主北凉后最简洁且短暂的一次,年迈的北凉王徐骁最终把手中那柄第一代凉刀交予在了幼子徐龙象的手上,象征着北凉王位正式的完成了交接,尽管这种仪式严重不合离阳宗藩礼制,但太安城那边却并未有着更多的话传出来。 哪怕是皇帝赵淳在早早知晓这次边境大阅的时候,只是望着北边笑了笑。 北凉铁骑如旧。 只是徐字王旗的老主人徐骁此刻已老迈不堪,而且在诸武将之首也看不见那小人屠陈芝豹的身影,军心就如人之魂魄,一旦没了就再难招魂而返,正如这时的北凉铁骑声势浩天,十万甲士拔刀之声震耳欲聋,但那股子无形的魂跟气,似乎在变得越来越淡。 凉州边境风雪中,两驾马车终于碰头。 刚刚成为新凉王的徐龙象望着那驾马车出来的人,其眼神顿时变得血红起来,陆泽只是瞥了一眼便知晓这位黄蛮儿的武道境界已经到达了金刚境极点,难怪龙虎山那位老天师赵希抟会在年关这时间下山入凉地,若是新凉王再死于那天劫之下,北凉三州怕是真要彻底变天。 卸下盔甲、换上棉袍的徐骁身形佝偻,但其如鹰隼般的眼神却死死盯着下车的陆泽。 “我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你不怕死在这凉州边境?” 530:新储 千里黄云白日,北风吹雅雪纷纷。 凉州边境这场急骤的风雪竟丝毫不见停歇下来的迹象,漫天大雪仿佛将这片天地晕染成蒙蒙的白色,而两架马车之上已然堆积起足足尺厚的雪花,寒风肆无忌惮的吹刮着雪中映着的这几张脸颊,气氛随着刚刚那番话变得紧迫压抑起来。 刚刚接过北凉大权成为新凉王的徐龙象,浑身气机已然跃起。 王钰余悄然挡在新凉王那侧方向,只是这位南唐华族第三代里面真正的领军人物,其额头之上沾染着雪花已然化为惊冷的汗渍,并不是因为徐龙象身上那骇然气机,而是因为刚刚那位老人屠的话。 在整个北凉三州境内,恐怕没有人会怀疑从面前这位驼背老人嘴里说出去的话。 尤其是在今日这特殊日子当中。 哪怕如今面前风雪交加,严重模糊了人的视线,但身为蜀王亲卫军的副将,以一手破云八石弓闻名南唐成为西蜀神弓营统领的王钰余,除却他那无比惊人的臂力之外,那双自幼便能明视千里、昼夜无碍的眼睛才是其真正拿来吃饭的家伙。 王钰余能够确认,在那急骤风雪之中隐藏着的,绝对不止是那枯木田林。 陆泽对着王钰余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晓在刚刚结束完边境大阅之后,有支于最后时刻登场的骑军并未归营,这支骑军哪怕在满是精锐的北凉三州都是其中翘楚,精锐当中的精锐,骑军名为大雪龙骑,在那位肥壮无比的将军褚禄山的指挥下调转了马头,如今所在位置赫然便是王钰余一直盯着的那片田林后方。 年轻蜀王望向那位已然年迈的北凉王。 这是陆泽第一次见到这位在雪中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笔墨的人屠徐骁,哪怕其身上穿了好几件华服棉袍都难抵挡着外头的寒冷,在那佝偻脊背之上似乎压着春秋国战的无数亡魂,脸上额头之间皱纹堆积,毛绒毡帽下露出一根根沾染着雪花的银丝白发,只有那双眸子依然如年轻时凌厉。 “徐伯伯。” “小侄我今日怎么说也是来做客的,哪有主人家会对上门做客的客人喊打喊杀?” “天底下可没这个道理啊。” 听到陆泽这番话,只听见老人屠徐骁讥笑出声:“哦?我怎么听闻蜀王上月大婚的时候,锦官城那座王府当中都见了血?堂堂曹长卿便死在了蜀王婚宴之上,不知道这又是什么狗屁规矩?” 陆泽神情平静:“那位曹官子登门便是想着要取我头颅,若是他曹长卿是登门喝上一杯喜酒,蜀王府当然有着他的位置,但可惜他并不是来做客的。古人有云,投之以礼,还之以礼;投之以兵戈,还之以兵戈。” 人屠徐骁轻轻笑了起来。 这一刻,不仅仅是在旁汗毛耸立而起的王钰余,陆泽同样在近距离清晰感受到了老凉王心中升腾而起的杀意,这一刻佝偻老人仿佛忘却了他身上悬挂着的所有身份,只记得自己是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只记得宝贝儿子徐凤年死在了面前这人的手上。 徐龙象双目赤红,怒吼出声。 王珏余这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其迅速的抬起头来,面露惊骇的望着那枯木田林方向,风雪大作之时伴随着呼啸而来的风声,入目当中的雪白忽然被浓浓黑色掩盖,齐整马蹄声响彻在这边境大地之上,足足一万大雪龙骑军朝着那两驾马车的方向狂涌而来。 此刻,亲眼看到黑压压一望无际的铁甲结阵跃然浮现于面前,那种油然而生的森冷气息让人窒息,漫天大雪当中有着天地一色的森罗铁骑驶来,王珏余干咽了下口水,不禁把目光艰难的移向蜀王殿下,这时的蜀王竟面带笑意轻笑出声。 “不愧是威势甲北凉的大雪龙骑军,当真名不虚传!” 年轻蜀王的面上竟是毫无惧色,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感觉,心绪因为那大雪龙骑军变幻不定的王珏余仅仅瞬间便恢复如初,坚定的站在蜀王身前。 新凉王徐龙象这时已悍然出手。 整个北凉当中唯独这位黄蛮儿与那位世子殿下之间感情最为深厚,自铁门关回到北凉以后的人屠幼子更显沉默寡言,在沉默之下隐匿着的那股子暴戾唯独北凉王府的徐骁与徐渭熊知晓,而今日见到陆泽以后,徐龙象体内死死被赵希抟用那龙虎山敕字符箓死死压制着的气机再也控制不住。 陆泽右手凌空一握。 身旁那驾马车当中有剑匣颤抖,杀伐之气满溢而出的黑色古剑终于挣脱束缚,这柄被西蜀第一铸剑师齐慕白花费十年心血所铸之剑,起名春秋,材质取自于西蜀神峰中的黑釉精铁,这块当初在西蜀皇宫国库里的宝物最终被带去了北莽,以十年春秋岁月铸就而出。 黑色长剑并无剑鞘,那雕刻着无数符箓的匣子便是剑鞘。 自车厢而出的春秋剑入陆泽之手,年轻蜀王丝毫不惧那大雪龙骑军已然近在咫尺,右手轻轻挥动手中长剑,破风之色夹杂着风雪旋转朝向那位对王珏余出手的新凉王,徐龙象再度怒吼出声,只是却被那股锐利风雪剑气击退足足几丈之远。 “既然徐伯伯想要考究一下小侄,那咱们今日便划下道来。” “面前这足数一万的大雪龙骑军,领军的那位便是当年千骑开蜀、如今北凉的龙武将军褚禄山,一盏茶的功夫,我去取下这位褚球儿的脑袋,来贺新凉。” 陆泽持剑洒然朝前而去。 哪怕浑身气运在凉地被这白蟒气运压制,但陆泽依旧脚步轻缓的朝着那黑茫茫一片的骑军走去,刚刚接过凉地大权的新凉王徐龙象这些日子在徐骁以及徐渭熊的教导下,心中知晓诸多事,但此刻却全部被他抛诸脑后。 北凉王可以嚣张、可以跋扈、甚至可以发疯。 因为北凉三州有着诸多底蕴能够供其消耗,在徐骁以及那位已经过世了的谋士李义山的谋划之下,凉地顺遂的夹在北莽以及离阳中间存活,甚至这些年能够保持着个相当不错的骑军战力。 但北凉王绝对不可以没有脑子。 因为没有脑子的凉王绝对会带领着凉地三州走向灭亡,不是被北莽吞灭,便是被身后离阳王朝递过来的刀子给捅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之前的世子徐凤年不是很多人心中凉王的最佳人选。 北凉内部有着相当多的人都希冀着那位小人屠陈芝豹成为新凉王。 但如今,这两个选择都变成了一道灰色。 双目赤红的徐龙象再度朝着陆泽悍然出手,而陆泽再度舞动手中春秋,迅猛如电光的长剑几乎瞬间便递到了新凉王的胸口,离阳蜀王对上了离阳北凉王,只是这种单对单的决斗厮杀结果却没有丝毫的悬念,哪怕这位新凉王是那真武大帝转世,对上陆泽这个真正的变态人物,难以望见胜利曙光。 这时,在身后佝偻着脊背的老凉王徐骁望着倒地不起的黄蛮儿,重重的叹了口气。 当年,黄龙士那个家伙曾说过徐骁手上沾染着无数鲜血,若他早死,那徐家后世子孙可享太平福泽,但若徐骁善终,那徐家子孙此生结局便会相当凄惨。 如今看来,黄三甲那位三寸舌搅乱天下的大魔头,其目光所及之处极为深远。 “够了。” 徐骁终于开口。 躺在地上的徐龙象双手重重捶地,清泪竟从这位新凉王的眼角滑落,在寒冷落雪的环境当中凝结成两条浅浅的白色印痕;而那大雪龙骑军此刻均是望向陆泽,无形的杀意弥漫在中间的空气里,雪花飘落在将士们的战甲之上,万匹北地精锐战马呼着热气飘向空中,这些马匹并不知晓那位躺在地上的是北凉的新王,也不知晓那位说出‘够了’两字用尽了老凉王徐骁的全身力气。 在北凉凶名可令小儿不敢夜啼的褚禄山,宛如一颗小肉球般坐在最前头那批骏马的鞍鞯之上。 此刻,这位官职正三品的龙武将军脸上透着难言的伤感。 今日的褚禄山本是想拼着身后大雪龙骑军死伤大半也要留下那位只身入凉地的蜀王,北凉拂水房有着一半交予了那位二郡主徐渭熊掌管,另一半便是由这位褚球儿负责,褚禄山清楚知晓能够杀死曹长卿的年轻蜀王已是入了天象境的武道高手。 可哪怕如此,北凉也有方式来对付这位藩王。 但义父并不愿那么做。 正如今日的义父同样不愿意看到大雪龙骑军折损在凉地。 ...... 凉州内城的那家酱牛肉馆子里,当家的是位老人,其有位喜好在耳边插着向日葵的孙女,只是这位孙女脾气却并不太好,连带着馆子里的生意同样是乏善可陈。 所以哪怕今日的酱牛肉馆歇业一天,也无多少人注意。 那处紧闭的木板门之内,少女贾嘉佳安静的坐在老人面前,这个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这时也颇有种日薄西山的感觉,老人面容闲雅:“闺女啊,你爹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已经足够咯,能够成为那绚丽春秋的翻书人,我黄三甲还有什么不知足?” 说着说着,老人忽然从木椅上起身,望着北方摇了摇头:“徐骁已经不是当年的徐骁咯。当初吴素在太安城被离阳先帝算计,北凉没有反,而那场决定离阳西蜀以及北凉格局的铁门关之战,乃是几位管事的默认定下来的战场,所以徐骁也只能咬着牙认下苦果。赵楷那个家伙眼力很高,知晓那场棋局能够真正的决定将来大势,所以他便请出了王仙芝作为收官子。” “今日赵楷敢只身入北凉,一是知晓,哪怕他死在北凉,对于这凉州三地的局势不会有丝毫变化。” “二来嘛,便是他那练老爹我都不知的底气,嗯...就是这种底气,使得他在锦官城那王府里头砍下了曹长卿的脑袋,可怜这位曹官子刚刚入的儒圣境界,希冀着为西楚复国造势,却成为了年轻人登天的石阶。只要赵楷活着回到蜀中,等着他的便是那离阳东宫储君的位置。” 说着说着,老人的眉头忽然紧皱起来,良久之后,所有情绪化为一声古怪绵长的笑。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赵楷这小家伙还没有坐上皇位,便敢开始给北凉画饼?渍渍渍,这家伙简直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啊,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子,但难得的是,他与徐骁说的那些,的确是真话。” “赵楷比他老子赵淳强出至少几十个王仙芝来,王武夫估摸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人间,他誓要将天生仙人全部砍杀个干净才作罢。” “北莽那边也有不少能看的年轻人,但估摸加起来都够不着赵楷那家伙的膝盖。” 黄三甲掰着手指头不知道在算些什么,最后自顾自的骂了两声:“他娘的,赵楷当真是赵淳的亲生儿子?这离阳皇帝运道勉强还可以,但也是早折之相,所以才会快点杀掉张巨鹿、立储君...这一局,还是算不出来。” ....... 陆泽只是与老人屠徐骁聊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很快便转过头上到马车里,在那万余大雪龙骑军的注视之下缓缓离开,马车在雪地之上留下新的车辙,压着那旧车辙。 新人换旧人。 “殿下...” “我是否知晓了太多的事情...” 王珏余口干舌燥,根本未曾想过他会亲眼目睹注定载入离阳史册的那一幕,新蜀王以及老凉王这有着杀子之仇恨的二人,竟真的能够坐下来平和的对谈? 陆泽摇了摇头:“无妨,今日之事本就算不得什么秘密。” 瑞雪兆丰年。 今年的北凉换了新王,同样换了崭新之气象,北凉依旧会是北凉,只不过不再是徐家之北凉。 那位人屠在今日当然对陆泽动过杀心,只是后面察觉到陆泽有依仗,若是强行留下只会造成北凉分裂之势更为严重,最终只能坐下来相谈。 ....... 太安城皇帝陛下望着赵勾刚刚递来的密信,神态莫名。 “明日早朝设于太和殿。” “言...立储之事。” 次日,注定轰动天下的消息宛如长上翅膀飞往离阳各地,同时也在北莽南北两朝引发轰动。 “离阳蜀王...成为了东宫储君?!” 531:走好 元宵灯会之后,太安城各街上依旧是行人如织的状态。 今年开春后离阳帝都的辞旧迎新,持续了比往年更长的时日,这一年的中原大地之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市井之间的寻常百姓们并未深刻感受到那种种变化,只是知晓离阳皇帝陛下新年开朝首日便决定册立那位蜀王殿下为东宫储君。 而太安城的百姓们,对这注定影响未来天下大局的决定,竟都不感到意外。 这小半年时间以后便在坊间有着各种流传的传言做铺垫,大致意思便是那位六皇子殿下乃是真正的天选之人,将来的离阳王朝会在其手中建立如先秦始帝那般无上的伟业,而那日太安城里轰动一时的天地异象,后来人们知晓异象便是因那位六殿下,也就是如今的蜀王殿下而启。 离阳皇宫之内,当原掌印太监韩生宣“离奇暴毙”之后,接任大内统领宦官这大貂寺要职的是那位极为年轻的宦官宋堂禄,相较于擅指玄杀天象的武道宗师韩生宣,新继任的大貂寺宋堂禄身上丝毫不会武艺,但却凭着那颗足够聪颖的心以及滴水不漏的办事手段,成功获得了皇帝陛下的圣恩。 新任大貂寺这日夜里脚步轻缓的走出皇宫,朝着太安城里最有标志性的那座高楼走去。 钦天监。 这在太安城里极其特殊的地方深受离阳朝各位皇帝的重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钦天监里传出能够影响离阳天下的谶言来,所以钦天监几乎每任监正官大多都是呕心沥血死在了监正位置上,其穷极精力得出的那只言片语,被写在了以离阳皇室血脉精血滴浸的金泥符箓上,最终装在传承百年的特殊旧盒当中,由皇帝陛下亲阅最后再焚烧。 站于那扇高楼北边侧门之前的宋堂禄深吸一口气,这是在他当上掌印太监后首度来钦天监办差,对于在皇宫当中最无身份可言的宦官来说,这才是天下最大的恩赐,因为皇宫当中那两位主子之间关系发生了些许微妙变化,本是由皇后举荐的宋堂禄做起事情来更是小心翼翼。 老话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那位六殿下要在正月过后自蜀地入京,传言年前陆家那位老祖宗陆费墀驾鹤长眠,不然在这段时间也许就能见到那位未来储君的身影,宋堂禄记得四皇子殿下待他极好,在皇后宫中的时候,能够时常见到四皇子以及那位北凉严家的王妃,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只是,最后还是那位六殿下入主东宫。 这段时间的皇宫里头不乏有太监宫女在私下悄声议论,最终只能沦为白布之下的空壳被抬出宫去,宋堂禄知晓当奴才的都不能算是人,所以他一直都在尽可能的当好奴才。 那显得很是陈旧的盒子,最终被年轻的钦天监监正交予到了宋堂禄手上。 养心殿里头等着这消息的皇帝陛下,仅用眨眼的功夫便看完了金底符箓上的全部内容,这是宋堂禄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笑得如此开心,后来才知晓。 原来,是北凉那位徐家老王爷已入弥留之际。 ...... 蜀中气氛万般火热。 尽管冬日的尾巴还没有完全过去,脑袋上的日头并不能将天气的寒凉彻底晒干,可蜀州各地依旧如同迎接春日般热烈,那火热且洋溢的气氛持续了约莫小两个月的时间,蜀中官吏脸上大半都是喜笑颜开的状态,尤其是那些与蜀王府攀上关系的,更是难掩内心喜色。 锦官城的百姓甚至要比天子脚下太安城那边的百姓更加激动。 任谁都不可能想到,春秋之后从蜀中之地会出去位九五至尊的天子,哪怕这位已是板上钉钉东宫太子身份的蜀王殿下在蜀地待了仅一年多的时间,可蜀州便是其龙起之地,这个事实更改不了。 而坐落在蜀王府里依旧如往日那般,但挥散不去的浓浓喜意清晰可见。 盲眼郎陆诩这段时间的工作量与日俱增起来,这位被人叫做‘蜀王府账房先生’的盲眼青年,展现着他那超一流的棋艺水准,游刃有余的解决着案牍之上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正如陆泽那时在太安城的时候与元本溪谈论过,陆诩其实有着掌管那赵勾的能力,那位半截舌哪怕未见过陆诩,都已知晓其能力。 陆诩所学,本就是附龙之术。 棋盘越大,其能够施展的东西便会越多。 蜀王妃陆丞燕一月之前刚刚送走陆家老祖宗陆费墀,这位大柱国在陆泽从北凉回到西蜀的时候便已是回光返照的阶段,但其临终之前却是嘴角含笑的状态,陆泽尊重老人的遗愿,将其骨灰埋葬在了锦官城城北的那处苍云山上,只在青州祖地埋衣冠留牌位,按照陆费墀的意思是他这辈子算计了太多,甚至临死之际都在心里敲打着算盘,青州那边两个老伙计估摸心里已经嫉妒的牙痒痒,还不如把自己留在蜀中俊山之上,求个死后的长眠安稳。 自青州来到蜀州的陆家子弟们,纷纷痛哭哀嚎。 只是这种在失去家族主心骨以后暂时的惊慌、失措、无助,后面又迅速转变成为了狂喜的情绪,因为太安城皇帝陛下下定决心要立陆家亲家的蜀王殿下为储君,以后的陆丞燕便是那真真正正的太子妃,就连那位不喜官场风云的陆家新任家主陆东疆,都不止一次的去见那王妃女儿,中年男人的脸上同样是难掩狂喜之色。 这使得王妃陆丞燕变得更加沉默。 王府后宅里头,同样沉默的还有鱼幼薇、陈渔以及南怀玉三人,慕容梧竹可能是想到了自幼便缠绕在他与弟弟身上的那箴言,瞪大眼睛的娇柔美人儿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如今的慕容当真要飞入那座梧桐宫殿? 随着天气不再那般寒冷,鱼幼薇娘子身上的衣裳不再那般厚重,白猫武媚娘看起来又圆润了两圈,如今这位大胖白猫俨然成为了蜀王府里的标识,横行霸道的在王府里走来走去无人敢拦,鱼幼薇低头抚摸着躺在腿上的武媚娘,轻轻叹气:“如今他已是正儿八经的蜀王,马上就要去到那太安城当那东宫太子,我这般没名没份的跟着他...的确不妥。” 不知何时出现在此院屋中的陆泽,神情古怪:“终于想通啦?” 鱼幼薇猛然抬起头,脸颊之色晕染出两朵羞红云彩,在上阴学宫讲课之时都不曾磕绊半句的鱼大家,此刻却变得有些结巴起来:“我...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泽想了想:“应该是在你刚开始说话的时候。” 陆泽移步来到鱼幼薇面前,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女子的脑袋,正如鱼幼薇在温柔抚摸着白猫武媚娘一般,他温柔开口:“上阴学宫那边来了信,齐阳龙大祭酒点名道姓的让你回去...嗯,这女子待嫁之前本就应该回到娘家,你父母皆离世,大祭酒说上阴学宫便是你的家。” 鱼幼薇瞬间愣住,女子只是直勾勾的望着面前如初见时一般的男人,泪水不知何时滑落。 良久之后的白猫武媚娘终于从小憩当中醒了过来,在主人香软如玉大腿上的胖白猫,身段憨掬可爱的伸了个懒腰,那双猫目当中泛着浓浓疑惑,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在笑着哭泣。 ...... 陈渔望着陆泽,女子那双灵动的眼神依旧保持着沉默。 陆泽轻声开口:“你师傅黄三甲让你到我身边来,应该是想好好观察着我身上的某种变化,但如今黄龙士已到含笑而去九泉的地步,他手上的所有棋子便都会在棋盘上失去意义。” “伱怎么想的?” 听着陆泽的询问,陈渔面色依旧,只听见女子缓缓开口:“那麻烦蜀王殿下回太安城的时候把我捎上,我要去九九馆找洪姨,洪姨当初说过要把那馆子转赠给我。” 陆泽有些忍俊不禁:“人家白送,你就要啊?再说本王把你从太安城带到了蜀州,如今又要把你白白胖胖的送回去,你陈渔哪怕人长得美,心里也不能想的这么美吧。” 此刻哪怕是心中恬静根本不似少女的陈渔,脸颊都泛起微红。 女子低着头,沉默许久以后才开口说话:“以后在太安城里免不了还得仗着你的势,洪姨的那个馆子能够顺心顺意顺遂的开在龙须巷,是借着与皇帝陛下还有皇后娘娘间难言的关系。我...我在世上也没有亲人,这辈子就没有做过一件真正由自己决定的事情。 “嗯,现在我想当个老板娘。” 陆泽还未开口说话,只见陈渔已迅速起身来到陆泽面前,女子蜻蜓点水似的在陆泽唇上淡淡一吻,连带着脖颈间都红润起来的女子宛如惊慌失措的小兔一样离开。 陆泽面前有着未曾消散的香气弥漫在空气当中。 他轻笑出声:“这就是路费么?” ....... 南怀玉并未决定跟着陆泽一块回到太安城去,对于这位自幼便在那巍峨帝都当中长大的女子来说,她对于那座皇城的印象并不算好,眼下对待了一年的西蜀倒是泛起不舍情绪来。 “楷哥哥,玉儿便不与你一块回去啦。” “爷爷离开以后,我便再不想回到那太安城去,以前总是想着做个惩恶扬善的女侠,心中最钦佩的便是那位剑神李淳罡,后来亲眼见到那位老剑神的风采...哈哈哈,真人与我幻想当中的差距好像很大啊。” 陆泽宠溺的摸了摸南怀玉的头。 他将符将红甲留在了蜀州锦官城里,这里便是陆泽精心钩织起来的西南堡垒,那具土甲被陆泽留给了南怀玉,以后的天下算不得太平,但经过陆泽诸多先手影响之下会被控制在极小范围之内,南怀玉可以安稳的过着她想要的生活。 而陆泽去见慕容梧竹的时候,只见后者已经将屋中行囊提前准备妥当。 她见到陆泽的第一面便直接问道:“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陆泽满脸无奈:“本是想让你回到剑州家里,你与慕容桐皇出来都已经快两年半的时间,你那弟弟似乎已经不在太安城,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他应该是去往了北莽南朝所在的玉蟾州,眼下你竟也不想回家?” 慕容梧竹摇了摇头:“那慕容家里本就不算是家,父母早逝,家族里唯有位二房祖宗怜悯我与弟弟,其余人想着的便是用我与弟弟换前程富贵,如今那位老祖宗也离世,回去干啥呀。” 陆泽很是钦佩慕容梧竹这性子,虽然柔软宛如风中柳絮,但好歹还能够随遇而安。 “嗯...” “谁都有谁的活法。” ...... 浩浩荡荡的车马自锦官城鱼贯而出。 城墙之上有位老宦官面露感慨的望着那在最中央车厢里朝自己挥手的弟子,宦官身旁是位光头的黑衣僧人,老僧缓缓开口道:“你不回太安城?” 韩貂寺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本就是想着助小主人登上那皇位以后便自裁,不给小主人留下半点麻烦,我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血,离阳新朝又哪里需要什么人猫韩生宣。” 病虎杨太岁不再多言。 这同样是他不愿再去那太安城的原因所在,弟子已经从雏鸟变成了那九天之上翱翔的雄鹰,他们这些老人又哪里再能攀附在他的身上再增添累赘? 韩生宣已决定藏匿于暗中默默守卫着那位目盲青年的安全。 而从庙堂而出的杨太岁则是要去到那两禅寺。 杨太岁双手合十,望向北方,神态莫名。 这一天,习惯了老凉王难掩疲态的清凉山王府并没有什么异样。 徐骁所住小院的内屋,徐龙象双眼赤红的扶于床榻之上,在身边,轮椅之上的徐渭熊死死攥着那羊毛毯子,躺在床上的老人竭力压下咳嗽:“爹我啊,要走啦。这辈子算是善终,只是可惜你们这些孩子跟着受苦。渭熊,那赵楷不是易与之辈,你记住...” ....... 车厢里,闭着眼睛的陆泽忽然睁开,掀起车帘,望着西北方向。 “北凉王。” “走好。” 532:王妃婶婶,你别这样 “怎么了?” 车厢里,陈渔望见陆泽脸上有着几分恍惚,女子便轻声的询问了起来。 在经历过那蜻蜓点水一吻之后,陈渔与陆泽之间存在着的那块薄薄纱布便自然而然的落了下来,面容绝美的女子在真正认清楚她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以后,心境迅速便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平静模样,只是在那最中央的湖田之上多了道身影。 陆泽的思绪回到现实,看着陈渔,语气里带着丝丝的感慨:“北凉王死了。” 上次在北凉边境见到徐骁的时候,这位人屠便已是风中残烛将近熄灭的状态。 所以那日的陆泽丝毫不畏惧雄踞在面前的大雪龙骑军,哪怕是在春秋国战之上屠灭六国的徐骁在年迈之后也失去了往日雄气,其老死于病榻之上看起来是善终,毕竟天下有着无数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想来徐骁在临走之际心中也是存在万般难言的情绪。 陈渔愣了愣,她自然知晓陆泽口中的北凉王是那位人屠。 如今徐龙象虽世袭罔替为新任北凉王,可天下人眼中的北凉王只有那位人屠,陈渔那好看的眉头之上环绕着丝丝的疑惑,显然不知道车厢里的陆泽是如何距离几州之地知道那北凉王府当中发生的事情。 这等神仙手段,与她那位师傅黄龙士似乎有着极其相似之处。 陆泽神情很是平静。 按理来说北凉徐家今日之境地,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源于陆泽,陆泽心中同样钦佩那在凉地边境之上与北莽厮杀的北凉将士,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在铁门关上毫不犹豫的杀死徐凤年。 立场不同而已。 车队在行驶到蜀州与豫州交界处的时候,缓缓停了下来,陈渔好奇的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很快便有前卫营骑兵来中央这驾马车前通报:“禀报殿下,燕敕王携军师先生纳兰右慈于前方道口等候。” 燕敕王赵炳! 燕敕道辖境之内共有豫州、庐州、泱州三地,而藩王赵炳乃是离阳朝赵姓藩王当中权势最大的那位,甚至还要超过广陵道那位广陵王,当年离阳先帝统一天下后本是想着让最善杀伐的赵炳前往北凉就任藩王,但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让徐骁担任异姓王扛起离阳最重的那西北担子,赵炳则是被放在了苦寒的燕敕道。 至于那位先生纳兰右慈,在燕敕道的名声只比那位藩王更盛。 这是能够与元本溪、李义山齐名的天下谋士,若是没有这位纳兰先生的辅佐,燕敕王绝对不能死死的将那南蛮诸大部落压制在南屿山关之外。 陆泽微微一笑:“是该见见我那位王叔以及纳兰先生。” 只见陆泽迅速消失在车厢当中,身骑白马的蜀王单独朝着那山隘当中的两人而去,蜀中之地陆泽与盲眼郎陆诩的诸多谋划看似是针对着蜀州南诏以及那背面的凉地三州,但整个蜀王府里只有陆诩知晓蜀王殿下是项王舞剑,其意是在蜀州东面的燕敕道。 被离阳皇帝针对、朝堂排挤的北凉,自始至终都是毫无反叛之意。 而那在离阳天下南部握有泼天权柄的燕敕王,这位真正的赵氏宗亲却早早便在谋划着反叛之事,曹长卿那位旨在颠覆离阳统治的西楚余孽未曾与燕敕王这边有过联系,想来是心中早便有着猜测。 山隘口的那处平地之上,有儒雅文士被十名姿态各异的貌美侍女服侍,中年男子面前是处烧着小蠹炭的案牍,在这极为特殊的两州交界地带还能够有着茶香四溢,足以证明那位文士是个懂得享受的人,略有些冰冷的双手放入侍女衣领里的丰腴之间,好生惬意。 而那位离阳王朝权势仅在徐骁身后的燕敕王,面容极为平和,只是身着离阳统制的黑色将军甲,双手交叉抵着那柄战刀,看起来丝毫没有离阳朝正经藩王的架势。 “纳兰。” “本王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小侄子竟然能够坐上那储君之位。” “想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是赵篆那小子,结果如今赵篆估摸就要在广陵道那边一直待下去,本王那位皇兄在这件事情上倒是颇有些魄力,纳兰,你给我交个实底,太安城那边到底会进展到什么地步?张巨鹿那家伙当真是一心求死?” 此刻正万般享受着的纳兰右慈品尝起首壶的热茶,中年儒士对这壶茶水的火候很是满意,朝负责煮茶的婢女投去赞许的目光,环肥燕瘦的十位婢女各有所专攻之处,十人分别是酆都、西蜀、东岳、三尸、乘履,一字一人。 许久之后的纳兰右慈才轻笑出声,回答起来那位藩王的问题:“首辅大人是一心想死,用他的死给那扇读书人之门浇灌上最绚丽夺目的涂料,只是现在有人不想他死,或者说,是不想让张巨鹿在这个时间去死。” 燕敕王赵炳抬起头来,不远处有匹纯白之色良驹骥马,正向此地狂奔而来。 这位大藩王的心中泛起了冷笑,纳兰口中的那位自然不会是龙椅之上的皇帝陛下,现在想来,那人便是不远处白马之上风采卓越傲然的那个年轻人,离阳未来的君王。 其目光之深之远,令人不免感到有些彻骨的寒冷。 不论是一局定乾坤的铁门关之战,还是后面在大婚之时杀死曹官子的妙手,哪怕是在棋艺之上被誉为‘一步知百目’的纳兰右慈,在后面复盘之时都是万般感慨,杀人这种手段最为简单,但当年的离阳便是在春秋国战之时杀出来了个朗朗乾坤的中原大统。 陆泽与棋盘上的画龙之法中规中矩,唯独那关键时候的点睛,令人是极为的赞叹。 所以今日的赵与纳兰右慈二人要亲自来到这蜀州边境,亲眼看看那位年轻蜀王才能够放心。 而这时候,独身来到此地的陆泽并未第一时间下马,手握缰绳的蜀王殿下便以这般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面前那离阳藩王之首的燕敕王赵炳以及那位名士无双的纳兰右慈。 气氛骤然之间变得诡谲起来。 纳兰右慈微笑着,丝毫不在意那位年轻藩王展示出来的气盛,只见其展颜笑道:“蜀王殿下不下马来品尝这开春的夷花茶?入口涩苦,回味却有股子甘甜,醇厚流长。” 燕敕王赵炳同样对陆泽报之以和煦态度。 陆泽平淡的望着面前这两位在他名单内属于死人的角色,并未有着与他们虚与委蛇的意思:“王叔特意自那庐州来到此地,还带上了名动天下的纳兰先生,总不至于是来给小侄送行的吧?这来历不明的茶水,还是不喝了吧。” 二人很快均沉默了下去。 哪怕是纳兰右慈都没有想到这日的陆泽竟丝毫不给他们留半点脸面。 在中年文士身后,十名婢女最前列的两位,名叫酆儿跟都儿,二者主修剑道,此刻主人受辱,二女虽低着头,但身上不自觉间已有剑气悄然泄露而出。 陆泽抬起头来,望了那两位剑道修为俨然已经小成的婢女一眼,两者齐刷刷的朝着后方石壁之上裹挟而去,纳兰右慈面色依旧平和,没有去看身后那两名口吐鲜血的婢女:“她们二人冲突了蜀王殿下,是应该受些罚。” 燕敕王赵炳望着丝毫没有下马意思的陆泽,跟着说道:“小侄叫我一声王叔,总不至于一直都在马上待着吧?莫不是喜爱这纯白良驹?对于这马啊,王叔可要比你要熟悉的多。” 陆泽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灿烂。 “王叔啊,小侄当初听过一个故事,想与你讲讲。” “这故事说的那北莽女帝以及北莽慕容皇族,当年慕容女皇登基之前,整个北莽王庭乱成一团,亲者为仇爱人相杀,便是为了那空悬的北莽皇位,最终慕容女帝上位,北莽十大氏族被屠灭八个。” “后来那些人才知道,这出戏原来是慕容女帝编织出来的。” “当局者明知是戏,却下不来台,旁观者心中暗笑,又盼着登场。” 陆泽抬起头,望向隘口之上的两侧高耸山峰,上面似乎有着黑影人头攒动,他不屑一笑:“本王我可没有在那么多人脚底下喝茶的习惯,一路上随着车驾出蜀地的那些赵勾探子,看起来都应该去死才是,都是元本溪养的废物。”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白马之上的陆泽脚未曾落地,算是给今日这场所谓的茶会划上了条休止符。 “今日,本王算是违反了离阳藩王律例,来到了这蜀州边境,却没想到那位小侄子的脾气如此之大,连下马都不下,丝毫不给我这个王叔面子,纳兰啊,咱俩非要来看他一眼,究竟值不值得?” 燕敕王赵炳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 在隘口两侧山峰之上隐藏着的那些人,均是陪同一块来到此地的燕敕道兵士,按照纳兰的书法,这些人便是他们此趟之行需要付出的代价,足足七百五十名入了军碟的将士要被卸下甲胄发配边疆,为首的那十八名旗官甚至要被斩首。 相较而言,那两名因为心思不定而被蜀王重伤的婢女运道还算可以。 纳兰右慈轻轻叹了口气,吩咐身旁婢女去将那两位剑道修为彻底废掉了的酆儿都儿搀扶起来,年轻蜀王的狠辣在面对着同是赵姓人的燕敕王之时并未收敛,这次试探的结果虽在他之前的预想当中,却没有想到后者是丝毫不顾及所谓的同宗之情。 “当然值得。” “哪怕是让那七百多人都枭首示众也值得,因为只有看透一个人的心,才能够彻底击垮他。” “我不怕那自幼聪颖、在太安城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赵篆登上皇位,因为那个小子这辈子也走不出如今皇帝以及皇后带给他的禁锢圈子,更别提去触及到先帝的神武。” “我怕的恰恰就是赵楷这种,从泥路子当中走出来的皇子。” 纳兰右慈再饮下一杯热茶,只觉得其中滋味只剩苦涩。 那壶价值斐然的紫砂黑漆描金彩绘方壶,很是干脆的被中年儒士摔碎在了身边的石壁之上,只能听见其在呢喃自语着:“玉碎?瓦全?倒是不如全碎个干干净净的好!” ....... 仅仅在隘口停留片刻的功夫,这声势算不得浩荡的车队自西蜀境内而出,继续朝着那东北方向所在的太安城驶去。 陆泽这趟回京的排场甚至都比不上那次持银瓶走西域,但这趟看似朴素的回京却有着更加深重的影响,燕敕王赵炳以及纳兰右慈的出现只是大幕开启之前的前章序幕。 从在途径各州之时,诸经略使以及离阳各地藩王均出城迎接送往便能够知晓,离阳王朝年轻的六殿下,俨然成为了真正能够决定天下走势的人物。 藩王与储君之间不过是一线之隔,但却划开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正如在路过青州之时,那位手捻佛珠喜好诵佛经的靖安王赵衡,在襄樊城外再度见到陆泽之时,脸上依旧挂着那熟悉的虚伪笑容,但这位王叔心中涌现而出的愤恨跟嫉妒却再难以控制,只是可惜靖安王丝毫不敢有半分逾矩的举动。 赵勾早早便为新储回京搭好了道路。 据说是帝师元本溪亲自下场,所有藏匿于离阳暗中的赵勾碟子宛如无声的蝴蝶一般,铺就在了从西蜀锦官城到离阳帝都太安城之间的道路,保护的职责只是一方面,如今天下谁都知晓这位蜀王殿下是个足以登上天下武评十人的存在。 这些赵勾探子更多的是为了探究那些实权在手的经略使以及各地藩王们的态度。 皇帝赵淳哪怕没有先帝那般英明神武,但也绝对是一代明君,在他真正下定决定立下储君人选的那一刻起,便已开始准备为太子将来登基铺就好道路,在立储之前可以万般犹豫,哪怕迟上几年悬置东宫也无妨,可若是真的定下人选之后再去犹豫,那才会真正的动摇离阳朝根基。 燕敕王以及纳兰右慈那边,早早便准备好了替死的鬼。 陆泽并未在襄樊城过多停留,相较于那位权柄在身的燕敕王,陆泽对于这位吃斋礼佛的靖安王更是没有什么好感,多看一眼都感觉快要爆炸。 车队继续行驶到一片芦苇荡的时候,又有通报传来。 陆泽神情古怪。 “靖安王妃裴南苇?” 533:美人相送,武夫登天,蜀王入京 那驾在车辙以及两侧窗帘之上刻着靖安王府标识辂字的双马车驾,便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了城郊的芦苇荡之中,城里头的那位靖安王叔似乎是极其的客气,甚至都请出了堂堂的靖安王妃。 青州之地,不论是世家大族的家主公子,亦或者是那春深湖边的走卒贩夫们,皆知晓那已是徐娘年纪,却还能够登上天下美人胭脂评十人位列的王妃。 而在那有着清香弥漫的车厢之内,王妃裴南苇正亲自盖上那尊檀香小炉的盖子,其以跪姿而坐,那成熟韵妇人最傲然的臀部便垫在那双青莲玉足上,使得身后在无形中挤压出一个极为的饱满弧线。 车厢里,在旁侍候的两位婢女哪怕同为女子,从侧面瞧见了这幅香艳景象都要忍不住心动,平日里的婢女在妆台前侍候之时,皆要由衷的称赞王妃的三千青丝以及那白皙若羊脂的肌肤,而性子温和的王妃听到这般话时只会浅笑不语,安静的望向青铜镜中的自己,柔柔的笑着。 秋日芦苇最盛之时,府中的婢女们会为出门赏秋芦的王妃清洗那双白莲玉足。 婢女们眼中的王妃是浑身无暇之人,她们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感叹,世上怎会有如王妃这般的女人? 车厢里的裴南纬那跪坐姿势未改,这位靖安王妃正痴痴的望着车厢里升起的袅袅青烟,这往日里她最为喜爱的青檀香,今日闻起来似乎没有了当初的感觉,这四象观音檀香炉子上栩栩如生的四座观音菩萨在白烟当中更显美轮美奂,仿佛马上便要降临世间,普渡众生。 “你们先下去吧。” “看看那位殿下那里,有没有传消息过来。” 两位婢女应声退下。 尽管她们心中同样疑惑今日芦苇荡之行,但想到有可能见到那位离阳朝未来天子,婢女们心中油然而生出极其激动兴奋的情绪,据说襄樊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均出城迎接了那位蜀王殿下,只是可惜这位殿下最终并未在府中用膳,靖安王府里头早在月前便准备着要宴请自西蜀而来的年轻王爷。 此时仅剩王妃一人,裴南纬终于不再跪坐,而是直接倒在了车厢内壁上,万般无助的倚靠在上面,女子的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的恶心、厌恶、无措、愤恨,想着居高临下的赵衡手捻佛珠对自己说那番话:“南纬,那位马上要成为储君的侄子并不想见本王,所以本王需要你去我去见见他。” “嗯...好好的见见他。” 裴南纬低头望向自己,只感觉由衷的恶心。 ....... 陆泽在见到那位很快便恢复如常的王妃婶婶之时,脸色泛起古怪笑意,身旁的陈渔则是好奇的打量起来那位身姿韵味无双的妇人,女子悄声在陆泽耳边开口:“陆姐姐临出发之前叮嘱过我,让我好生的看着你。” 由于陆费墀在不久之前才离世,陆丞燕哪怕是新婚蜀王妃也得守孝一年的时间,再加上鱼幼薇以带着慕容梧竹去往了上阴学宫,陆泽身边只剩下陈渔这个胭脂评榜首的绝美女子,后者这时正抬眼望着那位裴王妃,哪怕同为胭脂评女子,都不得不欣赏这位王妃的气度以及韵姿。 王妃此趟出行,除了两名贴身女婢,便只有一小队轻装卸甲的王府侍卫。 裴南纬刚想开口说话,陆泽望着那全部皆是靖安王府死士的侍卫们,摇了摇头,这位靖安王叔一辈子窝窝囊囊,当年在太安城夺嫡失败以后宛若闺中妇人般窝窝囊囊一辈子,却没成想到临了的时候,胆子竟要比那位权柄在手的燕敕王都大。 陈渔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望向陆泽,只见身边男子这时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拔出以后直接便插入了脚下土地之上,陆泽望着面前婶婶裴南纬忽然惊愕起来的眼神,他冷漠开口:“有刺客于襄樊城外行刺本王,靖安王府侍卫拼死相抗,为救本王,无一生还。” 自出蜀地以来,在到达青州襄樊城,这一路之上均未曾动过兵刃的蜀王亲卫军,毫不犹豫的将刀锋指向那些沉默着的靖安王府侍卫们。 初春时分含苞待放的芦苇荡里,瞬间便被充斥起来浓浓的血腥味。 王妃裴南纬那尖锐的叫声在此地厮杀声里显得尤其突兀,而被陆泽强行转过头去的陈渔只是回头望了一眼便开始干呕了起来,虽比那位柔软似芦苇的王妃好上一些,但估摸着在这几日内是吃不下去饭。 仅片刻的功夫,芦苇荡旁的土道上瞬间便安静下来。 原本姿态优雅端坐的王妃裴南纬此刻身上沾染着诸多泥泞,满头青丝这时胡乱的粘在脸颊以及两鬓之上,女子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位年轻的蜀王竟敢公然对靖安王府兵士挥下屠刀,她死死的盯着洒然而立、居高临下的陆泽,竟破天荒的不再那般柔弱:“赵楷!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敢?!” 陆泽直接上前两步,裴南纬见状便想后退,女子这才反应过来她此刻的处境,不是那在王府里头高高在上的王妃,而是连那湖畔芦苇都不如的孤苦无依之人。 陆泽伸出右手,干脆的掐住貌美婶婶的那光滑如玉脖颈,俯下头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道:“我那王叔设下今日这局,想来聪颖无比的婶婶应该多少是知晓一些的吧?用你的命...不对,用你所谓的清白,来给即将入太安城的本王填上一把火,毕竟天下很多儒生文士对于人间疾苦视而不见,唯独对这世上容貌美艳的女人们怜惜万般,更何况婶婶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那胭脂评之上的绝世佳人。” 裴南纬呜咽的拼命叫喊着,死死的在拍打着那紧紧掐住自己脖颈、也是掐住自己命运的手。 陆泽神态恢复平静,很快起身,给了这位王妃婶婶说话的机会。 后者双手撑地,在大口的喘着气,那苍白无比不见血色的娇艳脸颊泛起阵阵红润,再抬起头来,望向年轻藩王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惊惧:“不...不是!” 陆泽笑道:“不是?” 裴南纬望着陆泽脸上扬起的危险笑容,连忙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我今日要来这里一趟,在出去的时候要满身狼狈的离开,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真的都不知道。” 芦苇荡附近,有着蜀地甲士开始清扫起来这片战场,对于那些靖安王府死去侍卫很是尊重,毕竟这都是为保护自家王爷而死。 陆泽转过头,回到车厢。 在里面的陈渔同时放下手中掀起的车帘,她还在因为刚刚看见那断臂残垣而咳嗽恶心不止,嗓音也变得很是沙哑,艰难开口道:“殿下,这件事情只是如此简单?” 陆泽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我那王叔既然敢动手,想来他也没有了再活着的打算,靖安王这辈子窝窝囊囊,临老的时候看见本王这个即将入主东宫的离阳储君,心里要是能舒服那才是怪事。” 陈渔满脸震惊:“殿下是说...那位靖安王,要用他的命来给殿下的立储之路泼洒上脏水?” 陆泽很是赞许的看了陈渔一眼:“不错。” 陈渔这时看起来更为疑惑:“殿下与襄樊城那位王爷之间有何仇何怨?” “无仇无怨。” “那靖安王为何要如此害殿下?” 陆泽对于这个问题当然好好的想了想。 靖安王赵衡在当年太安城夺嫡失败以后困居襄樊城十八年,如今竟敢破天荒的对陆泽出手,用的还是这种看似下三滥、但又很有效的方式——那就是用赤果果的死亡去污蔑陆泽的清白。 在后世社会里,不乏有那种张嘴便胡诌的存在,所谓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便是这个道理。 眼下陆泽杀死曹长卿已经传遍离阳,尤其是那亡国公主姜泥还被陆泽拿捏住,这事情当然引得那些西楚旧臣后面对于皇帝立储蜀王之事极为不满,有些老诤臣甚至敢在离阳朝会之上妄谈皇家立储。 靖安王赵衡便是挑中的这个时间点,最终才选择的出招。 陆泽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那位王叔没准还希冀着本王能够转头回到襄樊与他对峙,天下恐怕仅有几人知晓,靖安王赵衡在武帝城还有位叫做王仙芝的义父,如果再故意到底死在本王面前,那事情便会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没准父皇为了安抚,还会给那世子赵珣个世袭罔替。” “渍渍渍,到时候,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会令感觉本王无比的恶心。” “这等连环套的恶心手段,也就是那位常年待在襄樊城里礼佛诵经的靖安王能够想的出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人家用命来恶心,的确没什么办法。” 陈渔再度掀起窗帘,望着已然起身整理衣襟以及那散落青丝的王妃,裴南纬眼神里满是茫然。 “那位王妃...该如何处理?” “那当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泽呢喃自语:“恶心人,谁不会啊?” ....... 东海之滨的武帝城,人声鼎沸。 如果说那离阳帝都太安城乃是天下文人士子心目中的龙门城,那脚下这座武帝城便是天下武人眼中的圣地,只因为那位天下无敌的王老怪坐落于武帝城城头,十几年时间里接受了足足一千六百多场的挑战,那座内城城头之上留下了无数人的足迹。 李淳罡、邓太阿、曹长卿... 今日的王仙芝于日头在那东海之滨跃然升起的时候便望向东方,这位眼中只有武道的魁梧白发老人眼神里破天荒的出现丝丝缅怀,盘腿端坐在那座草庐之前的老人此刻看起来,仿佛只是个普通人。 “王老怪。” “你竟然也会走神?” 嘴里嚼着名剑鱼凫的破布衣裳老人看起来很是享受,这位是天底下最好食剑的用剑祖师爷打了个饱嗝,随着微风吹拂衣袖,隐约能够看见这位老人的一只衣袖乃是空空如也的状态。 王仙芝缓过神来,望着这位远道而来比试的老家伙,淡淡开口:“隋斜谷,伱若是全盛之时,与我还能够有一战,但你当初与李淳罡互换一臂,剑意之纯粹又不及那位重返陆地神仙的老剑神,哪怕吃再多的剑,都无用。” 名为隋斜谷的老人擦了擦嘴巴,里面吧唧个不停:“老夫就是想舒舒服服的待在这个人世间,吃遍天下名剑,这次前来武帝城,不过是知晓你王老头马上要去那天上打架,一来最后见一面,二来嘛,你这城头上可是插着不少的名剑。” 王仙芝忽然开口:“那位剑九黄是你的徒弟吧?他的剑术很有意思,已经走出了他自己的道。” 隋斜谷点了点头:“是我的小徒弟,苏茂那个家伙虽是大徒弟,最终战死在西蜀皇宫外,但老夫这辈子都对他不甚满意,狗屁的西蜀剑皇。黄阵图,我只教了他三剑,但有一剑,我却很满意。” “等到从你这里走了以后,我想着过些日子去那太安城,看看那柄天问剑,貌似老头子我等了好些年的那柄剑也到了离阳那个蜀王的手中。” “王老怪,你与我交个实底,曹长卿究竟是怎么死的?” “赵楷身后是天上哪位仙人?” 王仙芝摇了摇头,想着那位年轻人当初在武帝城头的诡谲手段,并不是梦回当年,而是彻彻底底的回到了当年,那般手段俨然已超脱了世俗凡人甚至是天人的范畴:“都不是。” 随着日头升起,耀阳照耀武帝城。 武夫王仙芝洪亮的嗓音响彻在这座屹立于东海多年的城中。 “今日以后。” “天下再无武帝城。” 十万武夫皆惊颤。 这一日,有武夫双拳开天,登顶天上。 ...... 车队越发靠近那位巍峨太安城。 车厢里,陆泽与陈渔对坐而饮茶,身旁的婢女是位身姿卓然的妇人,陆泽望着这位王妃婶婶,笑道:“小侄本以为婶婶会干脆的自绝于那芦苇荡里,没想到竟是如此想要活下去,想来襄樊城的靖安王叔如今已经气炸?” 裴南纬咬着牙。 身后那圆润的臀瓣被匕首之鞘拍打。 “小裴。” “你煮的茶,怎么这么难喝?” 534:春秋十四甲——床甲! 自蜀地返京都的蜀王殿下,在刚刚入城之时便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礼部、宗人府以及钦天监各司,都默认按照着储君的仪驾规格进行一应的恰待事宜。 太安城百姓在不久之前知晓这位殿下在南诏打了胜仗,在加上这一年时间以来太安城里头流传着的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言,皇帝陛下最终选择这位殿下为储君太子,倒是并不那么让人感觉意外。 诸多的原因,造就了陆泽入京这日万人空巷的盛大场面。 而负责维持秩序、保卫安全的金吾卫跟御林军用身构造出铜墙铁壁,这些人大都用炽热、忠诚的眼神望着最中央那六马并驾的尊贵车驾。 随着蜀王车驾驶入太安城正南方向的正南前门,于车厢里跪坐着的裴南纬似乎感受到了外头那热烈万般的喧闹氛围,使得她的身体不禁有些微微的颤抖。 前几日还是在襄樊城里靖安王府的尊贵王妃,尽管那座王府里有着性情阴晴不定的靖安王赵衡跟那眼神心思晦暗莫名的世子赵珣,但裴南纬好歹能够个安身之所,只是没有想到这位王妃转眼便成为了要跪坐侍候的煮茶婢女,甚至还要被嘲笑煮茶难喝。 “婶婶怎么如此紧张?” “莫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太安城?” 陆泽抬起头,瞥了这位春秋第十四甲的床甲一眼,其身子紧绷使得身后那双臀瓣被挤压出来了个极度夸张的弧度,如此近距离的细细观赏其雍容身段才知晓那床甲二字所言非虚,只是可惜之前在芦苇荡的陆泽给这位床甲婶婶留下的印象不太好,后者并没有回答,紧咬着牙关不发一言。 裴南纬可能也没有想到,陆泽真的敢带她来到离阳朝巍峨帝都。 她怕死。 当年春秋国战西蜀败亡,裴家一百五十六口全部殉国而亡,全家人被父亲裴楷锁住门活生生烧死在那府邸里,只有她这个不孝女钻狗洞逃了出来,后来被迫嫁给靖安王才得以在春秋乱世安身。 而如今的境地,似乎并不比那时要好。 陈渔这时也抬起头对着陆泽投去询问的目光,身边这位王妃无疑是个麻烦的角色,尤其是在眼下这即将封禅立储的关键时间,若是给人以口柄,那些心怀愤恨的西楚旧臣没准会借机把事情给闹大。 正如陆泽在芦苇荡时说的那些话,这个世间不乏那种忽视百姓疾苦、唯独盯着女子三两胸脯的存在,若是真的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反倒是有些不妥。 陆泽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帝老子与那位首辅大人本就是想要让西楚复国,连带着把春秋八国遗留在中原心怀不轨的全都连根拔起,只是陆泽把那位曹官子弄死、把亡国公主锁在锦官城以后,这事情便没了下文。 所以,这烧炉子的柴火自然得重新再填进去才是。 车厢里,裴南纬敏锐的察觉到年轻蜀王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度危险了起来,贪求安稳的女子贸然来到这满是危险的太安城,她可以接受自己成为某人禁脔,但绝对不会接受那比死都不如的勾当。 陆泽近距离知晓床甲婶婶的心思,哑然一笑。 “咳咳。” “婶婶。” “莫急!” ....... 最近这段日子的太安城变得极度热闹。 除却离阳朝的准太子殿下从那蜀州来到了帝都太安城,钦天监小监正大人在那天枢玉台上测观天象吉时,最终确定下两月半之后的五月初四那天,为离阳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封禅祭祖册封太子的日子,皇宫里的皇后娘娘这段时日里身子抱恙,宗人府见到皇帝陛下点头,忽略了皇后那边的目光,迅速便开始准备起来相应事宜。 另边,武帝城王仙芝的白日飞升在江湖之上引发剧烈轰动。 因为天下数百年之间从未有过人间武夫飞升的先例,而那座东海之滨的武帝城仅仅是震惊片刻,便有着无数武夫奔涌向那座满是神兵利器的城头,只是可惜他们还是晚去一步,除却王仙芝四名弟子各自取走其中几件,大部分的剑匣名剑都被一位身材瘦小的断臂老人取走,本是中原版图当中最为特殊的那座武帝城,就此成为历史中的烟云。 皇帝赵淳迅速便派驻扎于广陵道的湖州水师沿东海进发,并有两万精锐步卒驻扎于武帝城外的绵山隘口,离阳王朝要将这游离于版图之外的这块地方彻底收回来,也难怪皇帝陛下这些日子的心情极好,于养心殿里的笑脸明显比着往日更多一些。 只有寥寥几人才知晓皇帝陛下如此开心的真正原因。 随着那条自北凉而来的消息席卷太安城,接着蔓延到离阳各州道的时候,整个天下仿佛都在此刻松上了一口气,因为北凉那个老家伙终于死了,这个在春秋之上屠戮无数的人屠仿佛是很多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有着无数人在得到消息的那日喝的大醉酩酊,不省人世。 那处宗人府准备的临时府邸之内,刚刚从九九馆回来的陈渔,满脸震惊的望着饮酒的陆泽,她这时才知晓,原来自己可能才是天底下最先知晓人屠死去的那批人之一。 面貌堪称绝美的女子,此刻满脸狐疑。 婢女小裴识趣的选择退下,这位王妃刚开始的时候很不适应这份新的工作,这些年你被婢女们日夜服侍,总是知道大致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所幸那位并未提出其他的要求,令裴南纬总算能够松口气,否则要与那年纪仅是自己半数的年轻侄子发生点什么,王妃怕是身心皆要羞愧万分。 陈渔对着退下的裴王妃微笑示意。 女子目不转睛的望着王妃那婀娜多姿的莲步以及那身婢女服饰遮挡不住的臀瓣,唉声叹气道:“本来以为那位鱼幼薇姐姐已是人间无敌,没想到竟然有人比她还勇猛。” 话音刚落,陈渔立刻感觉身后某同样部位有着酥麻感觉环绕。 陆泽已然做正人君子状:“你也不错。” 陈渔白了陆泽一眼,那双满是灵气的眸子里充斥着风情万种,风姿与裴王妃迥异的青衣女子干脆坐在了陆泽身边,想着刚刚在闭门谢客的九九馆里,洪姨红着眼睛与她说的那番话,陈渔这次是真的在叹气:“我也是从洪姨那边才知晓一些当初发生的事情,那位人屠原来并不像人们口中形容的那般凶神恶煞、十恶不赦。” 陈渔坐下后才发现,在陆泽对坐那边还放着两盏斟满酒的酒杯,杯中泛着淡淡的绿色,边缘有着细微如蚂蚁般的浮沫,这似乎是北凉那边盛产的绿蚁酒,酒面浮起酒渣,色微绿,细如蚁,被称之为“绿蚁”。 “哪里有什么人屠。” “不过是个在春秋国战上发了家的幸运儿。” “这是那位徐骁的原话。” 陆泽不禁想起与人屠的最后一次谈话,这位人屠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只是所谓世俗的评价百姓心中勾勒出了个十恶不赦的臆想形象,若是真的见到那位富家翁做派的驼背微瘸老人,很难与人屠二字联系到一起。 可惜的是,陆泽与那对父子之间的立场不同。 这与善恶、好坏无关。 “不知会给那位北凉王个什么谥号?” “按照离阳藩王律法,藩王离世,是应当由世子八百里加急送报到太安城,可...” 陈渔欲言又止。 谥号是指相对较高人物死之后,后人按其生平事迹进行评定后给予或褒或贬评价的文字,以谥号来评价一个人的是非功过,最终由后人来对其盖棺论定。 关于北凉王谥号的事情,这段时间自然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 陆泽将杯里的绿蚁酒一饮而尽:“嗯...应该是个美谥。” 若是那位世子殿下徐凤年顺遂接过北凉徐字王旗,那徐骁的谥号估摸逃不过个恶谥,但徐凤年早早便死在了陆泽手上,徐骁最终白发人送黑发人,死去之后的谥号,皇帝老子赵淳也不会过于小气。 “毅、烈、威。” “那些西楚老臣叫的很欢,想着给几个诸如戾、费、端的恶谥,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礼部那边在这件事情上应该也摸不准父皇心思,但我估计就是武毅、武威、武烈里头选一个。 “因为以后离阳朝堂对于北凉的态度会发生根本的变化,便是那最重要的漕运粮饷应该便会在今年秋季时分渐渐的有些变化,这次的论定谥号刚好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陆泽的话很快便在离阳朝堂应验。 一旬之日的太和殿里,皇帝赵淳终于开口结束了这每日早朝都会争论不止的谥号之事,宋堂禄尖锐的嗓音响彻在大殿之内,那些春秋八国老臣们听闻后的脸色纷纷大变。 北凉王徐骁,谥武烈。 威强睿德曰武,有功安民曰烈。 这在四十二等的美谥当中都是属于上等。 玉阶龙椅之上的赵淳扫视过那些纷纷跪地上奏的老臣子,帝王面色依旧未改,皇帝陛下在心中默念:“徐骁,朕这辈子都在针对你与北凉,但既然你已死,徐字王旗在徐龙象手中而终,给你个美谥又何妨?” ....... 随着人屠老死于北凉王府,这个天下貌似于悄然之间发生了些许变化。 北莽那边陷入到了沉沉死寂当中,明眼人都能够看到在这种死寂之下蕴藏着何等疯狂,那位镇守离阳西北边境二十余年的人屠终于死了,如今群龙无首的北凉当真能够抗衡北莽举国之力的猛攻? 燕敕道庐州的燕敕王赵炳与那位纳兰先生对坐。 后者沉默许久之后缓缓开口:“可以了。” 北凉王徐骁的死去,令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太安城里的人们很是不解那位陛下最终给予人屠那般的美谥,入夜后的离阳帝都歌舞升平,白狮姑娘李白狮声色双甲俨然成为了京都花魁头牌,无数人翘首以盼想要成为这位白狮姑娘的入幕之宾,但这些年来不论是家世斐然的公子哥,亦或是那才学惊艳的文人墨客,都难以掀开白狮姑娘脸上的薄薄白纱。 今夜的醉玉阁灯火通明,只是那位李白狮却闭门谢客,令无数闻名而来盼见佳人的公子们失望无比,只是今夜李白狮所在的那白狮苑,实际却极为的热闹。 衣着黑色镂空丝质长裙的李白狮亲自斟酒。 那位面容、身段明显是女子身份的公子哥,这时候乐呵呵的煽动着手中那扇从皇宫里拿出的轩郎绫绢扇,煞有其事的与娇艳欲滴的李白狮对饮,然后很是兴奋的戳了戳身边那位真正主人公的胳膊。 “楷哥,咳咳,赵公子,没想到你还真的有门路带我来见李白狮。” “这位声色双甲的美人身段玲珑,娇艳欲滴,难怪能以风尘之姿登上那胭脂评。” 陆泽望着身边脸颊之上红扑扑的隋珠,很是宠溺的笑了笑,习惯性的想揉她的头。 不料后者却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自己个现在可是女扮男装,怎能如此?虽说这京都暗中不乏有着高位老臣喜好那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短袖之癖在离阳江南道尤为盛行,但此等风气在这天子脚下还是会有所收敛。 陆泽收回右手,对着那位白狮姑娘微微一笑。 今日的陆泽实在拗不过身边这位,才带她上着醉玉阁走了一遭,所幸没有去到那更萎靡气味十足的前厅,直接来到了这环境算是清净的白狮苑,不然皇后娘娘那边想来也会极为恼火。 而有着七窍玲珑心、极善察言观色的李白狮,在这夜里规规矩矩,丝毫未有逾矩的举动。 最终临走的时候,陆泽朝着这位声色双甲轻笑道:“今日叨扰白狮姑娘。” 李白狮眼神迷离。 这位曾在师傅黄三甲面前自称‘中插不中用’的白狮姑娘,直到陆泽走了许久以后还未曾缓过神来,女子轻挪莲步来到陆泽之前坐的那塌垫之上,绕舌轻舔嘴唇。 ...... “楷哥儿,你不回去吗?” “咳咳咳,莫不是想要回去找那位李白狮?” 陆泽满脸无奈的望着眼神里满是八卦心的隋珠,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真有事!” 不料扇动折扇的隋珠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放心!我懂!我懂!” 535:笼中雀 太安城里,围绕着中轴线那条连接着离阳皇宫的主干道,公卿侯爵的府宅在内城当中星罗棋布,首辅府、尚书府、朝堂六部、三司府衙...宛如最为忠诚的卫士般拥簇着天元大道尽头的那座皇宫,共同勾勒出来了这巍峨壮阔的天下第一城。 夜色朦胧,哪怕眼下时令已经立春,但空气当中还是带着丝丝凉意。 陆泽浑身酒气不见丝毫,他抬眼望着面前那栋极盛简约的兵部尚书府,正门那块黑底镂金的牌匾乃是离阳先皇御赐,此地主人姓顾,哪怕这些年在离阳朝堂之上不显山不漏水,但却无人敢忽视那位在朝会时站立于众武将之首的大将军。 顾剑棠。 这位在春秋国战之时独灭东越以及南唐的上柱国,于那位同样崛起于春秋的人屠徐骁比起来,看起来不过是上柱国以及大柱国之间的区别,在太安城获得世袭罔替之后的徐骁便被剥夺了大柱国的头衔,只是可惜还是无人会拿兵部尚书顾剑棠大人与徐骁相比,仿佛人们潜意识当中已经认为,顾大人与那位人屠并不是在同个层次的人。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到了今天,人屠之死闹得太安城里沸沸扬扬,哪怕是个死后的谥号都要满堂公卿争论足足一旬的世间,离阳先皇临终前留下需早早杀掉徐骁的遗言看起来极有先见之明,徐骁生为人杰,死后自是鬼中之王雄。 相较而言,咱们顾剑棠尚书则是每每都会被人所忽略。 尽管其在离阳朝堂上面深受皇帝陛下信任、深得文武百官们的尊重,可心中种种滋味,想来并不算好受,否则也不至于会在暗中与那位西楚余孽曹长卿勾搭在了一块,妄图颠覆中原大统。 此刻,顾府上下无人敢打扰的那处书房之内,紧闭双眼默然沉思的顾剑棠猛然张开双眼。 这位天下使刀第一人的眼中似有惊雷乍现,身边不远处放置着的便是那柄符刀方寸雷,衣着宽松长袍的中年男人面容看起来极为寻常,顾大将军看起来并不像坊间传闻那般容貌端正神武,想来是那些想要借用顾大将军贬低北凉那位人屠的人,在那过程当中过度夸赞的嫌疑。 “蜀王殿下亲临。” “奈何顾剑棠这里并没有备上好酒相迎。” “还请恕罪。” 顾剑棠话音刚落,以这座书房为中心,在四周瞬间便升腾起来处无形的立场,将其中声音完全隔绝,中年男人望着神态自若、翩翩贵公子模样走入书房里的陆泽,其脸色不免有些凝重,这位殿下的武道修为远比传言当中更为骇人。 天地气运所钟爱独厚之人,当真厉害到如此地步? 面前这位殿下如此,而那位吸收了西楚剩余大半气运的亡国公主姜泥同样如此。 “只是不知殿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离阳朝堂之上已经定下封禅册立太子的日子,哪怕那些西楚老臣们叫的再欢也没有什么用,但想来皇帝陛下是不喜看到自己册立的东宫太子,与武将之首的顾大将军间有更多的私下联系,尤其还是在那位人屠死去的关键时间点。 所以,这位深谙官场风云以及帝王心思的顾大人,在第一时间便用那符箓之法给此地设下屏障,短短时间之内已连设下三道屏障,世人只知晓顾剑棠是天下用刀魁首,但只有真正了解这位顾大将军底细的才清楚,他那一身符箓之法同样冠绝天下,其配刀方寸雷,便是以符箓之法打造而出。 陆泽轻笑出声:“这些日子,顾大将军不是在等着本王上门拜访吗?” 闻言,此地主人顾剑棠眯了眯眼睛:“哦?殿下何出此言?” 陆泽四处打量着这兵部尚书的私密书房,其中有着天下各种珍稀之兵法韬略,哪怕是已经在兵部尚书位置待了足足二十余年,可顾剑棠似乎始终没有忘记他原本的身份,陆泽将目光望向这位大将军,接着一番话很是干脆果决的戳到了他的命门之上。 “曹长卿死在本王手上,想必顾大将军在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彻夜未眠?二十年的谋划,眼看着马上便到了收取果实的时刻,曹长卿于这关键的时候死去,大将军如何能够接受?” 顾剑棠脸色依旧:“我不知殿下什么意思。” 陆泽挑了挑眉:“哦?大将军莫非还不知情?西楚余孽曹长卿妄图于广陵道复国,勾结了顾大将军以及北莽南朝那位春秋四大名将之一的东越驸马王遂,约定事后允许东越复国,西楚姜室仅存在一世,后由顾姓子弟继承王朝大统。” “至于证据?这种玩意儿,大将军觉得重要吗?” 顾剑棠今日心神不宁,哪怕是在他最为安逸的这处隐秘书房当中都难平复心境,这对于已入天象境界的顾剑棠来说极度罕见,随着陆泽的到来,顾大将军那久久不安的预感终于应验。 离阳上柱国、兵部尚书、众武将之首、两辽几十万蓟军的领军之人...似乎来到了人生岔路口,坊间时常会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危险程度半点不比那江湖逊色半分的庙堂又何时是个宜相与的地方,身不由已这种事情,照样会发生在所谓大人物的身上。 人生在世,皆会身不由己。 陆泽清晰的感受到对面顾剑棠在一瞬间便有着无数念头于心中迅速转动。 许久之后,只听见顾剑棠重重叹了口气,这位被许多人戏称为‘春秋路人甲’的顾大将军这辈子似乎都是极为的憋屈,顾剑棠望着面前年轻无比的藩王,这位已是离阳未来天子的殿下不论是武道修为亦或是谋略城府均是令人感到骇然,这是个要比如今陛下乃至那一统春秋的先皇更可怕的存在。 顾剑棠最终还是选择低下了头。 陆泽神情平淡。 “大将军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这些朝堂公卿王侯们,真正忠于离阳的少之又少,但只要能够顺利完成各自需要完成的任务,这些事情,自然都无妨。” 陆泽微笑着悄然离去,正如来时一样。 而站立在原地许久之后才端坐下来的顾大将军,那身白色华贵常服的后面已然沾染着无数冷汗,刚刚与那位殿下的简单对话便已耗尽了这位大将军大半的气与神,顾剑棠望着身边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符刀方寸雷,刚刚似乎连出鞘都难以做到。 上柱国大人轻轻抚摸着古朴长刀的刀鞘,只是此刻的神情看起来却是格外落寞。 “徐骁。” “我这辈子都比不过你。” 刚刚那位殿下在最后已经告诉了他顾剑棠,若是想要再保留着眼下的荣华富贵,那便需要有着更多的功勋战绩,不久之后离阳那座崭新朝堂允许有人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但手中之权需要有足够的实力来对应。 “春秋已过,春秋又来。” ...... 对于那位大将军顾剑棠最终低头,陆泽并不意外。 这个出身于青州的顾大将军能够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其沙场杀伐领军带兵的能力毫不逊色于那位人屠,唯独其骨子里头有着那要命的匠气,在这一点上远远不如那位人屠,该强横是强横,该圆润时候又圆润的不行,这才有了徐家家北凉二十多年的时间。 陆费墀当初与陆泽也谈论过这位青州出身但与青党却丝毫未有过联系的顾大将军。 大致意思就是顾剑棠这人能力很是出众,唯独这个眼界不太行,魄力缺乏,凡事都会慢上那么两三拍,正如当年徐骁灭完六国之后这位顾将军才崭露头角,就好像这次彻底折在陆泽的手上,在天下已定的时候要与那位曹官子谋划叛乱。 所谓春秋路人甲,不是没有原因。 离阳朝堂迅速恢复了往日模样,只是老太师孙希济近些日子身子抱恙,八国旧党臣子们失去这个主心骨以后变得渐渐沉默下去,似乎从那位曹官子的人头被送到太安城以后,旧党当中一直存在着的那股子气便开始消散,如今皇帝陛下对他们这些人的态度同样变得暧昧起来。 最为关键的还是那位蜀王殿下已开始临朝。 五月中旬的那诰天册封大典如今越来越近,皇帝陛下眼下便开始渐渐给储君放权,这位年轻的殿下展现出来了极度老辣的处政手段,哪怕连那位碧眼儿首辅张巨鹿都很是大胆的感慨了一句‘天纵之君主’,在养心殿的皇帝赵淳从总管大太监宋堂禄口中听到首辅大人这番评价之后,捧腹大笑,根本不在意这大逆不道的评价。 离阳朝堂俨然要进入到崭新的阶段,储君即将入朝。 而也恰恰就是在这关键的时候,那位告病修养许久的老太师孙希济重新上朝,紧接而来的便是言官那里有位叫做陈孝孺的老言官针对着目前还是蜀王殿下的陆泽发起奏对,便是因为那被陆泽来到太安城来的靖安王妃。 陆泽本就没想藏着裴南纬。 那处宗人府安排的临时府邸当中,自然不可避免会有着来自于各方的眼睛。 联想到蜀王入京之前在那青州襄樊城外发生的‘刺杀事件’,那消失的靖安王妃便成为了关键所在,这时也成为了那些人攻讦的点。 “痛心疾首!” “老臣实在是痛心疾首!” “这有悖我朝伦常纲礼,我巍巍离阳可不是那民智未开的小家群族,若不能...” 朝堂之上,似乎只剩下这位老臣那痛心疾首的哭喊话语。 而言官之首的首辅大人只是眼眉低垂的站立在原地,看起来昏昏欲睡,今日这场戏,很多人皆知晓根源来自于春秋旧臣那边,随着那位老太师孙希济轻声开口希望陛下彻查此事,后面紧跟着不少人咬着牙站出启奏。 玉阶龙椅之上的皇帝陛嘴角扬起,赵淳这时终于开口:“蜀王,你有何话要说?” 陆泽很快便从队列当中站出,他的声音响亮:“儿臣无话可说,因为这根本都是些无稽之谈!” 陆泽接着望向那些站出来的臣子,最终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陈孝孺,冷哼出声:“靖安王妃乃是本王名义上的婶婶,难道本王大逆不道敢把她绑到这太安城来?陈大人怕不是在说笑吧?难不成你老眼昏花到了本王府上,亲眼看到了王妃婶婶?” 陈孝孺脸色大变,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指着陆泽,嘴里说着些之乎者也。 陆泽不再理会他,直接对着龙椅之上的皇帝老子躬身行礼:“既然陈大人以及老太师几人都在怀疑儿臣,那便请父皇下到旨意,去到那襄樊城靖安王府,对那位靖安王叔询问一下便是。” 老太师孙希济脸色微变:“不是应该到蜀王殿下府中...” 陆泽满脸冷笑:“老太师难不成病的连脑子都不太好使?既然出了这事情,不去问问本王那位王叔,哪里来的道理到我府上搜查?” 这件事情很快在太安城穿荡开来。 只是大部分都以为这事乃是无稽之谈,正如陆泽所言,即将入主东宫的准太子殿下何至于大逆不道到这般地步? 随着襄樊城那边消息传来,百姓们纷纷点头。 “这就是诬陷啊!” 靖安王赵衡万般悲痛的写下亲笔书信,言道王妃那日出城赏芦苇凑巧遇上行刺蜀王的贼人,已然身死在那片芦苇荡里,这段日子在府中礼佛念经的靖安王悲痛万分,在消息传到太安城不久,靖安王世子赵珣头披白色孝带,披星戴月赶到了太安城宗人府。 “我父悲痛,难以自持,已魂归九天!” ....... 屋苑里头,侍女模样的裴南纬正满脸惊骇的望着陆泽。 这位美艳王妃也是现在才知晓自己原来已经成为了寡妇,只是她绝对不相信赵衡是因为自己而死,春秋床甲脸色复杂难明的望着面前男子:“你...是否知晓些什么?” 陆泽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我那位王叔的确足够狠,知晓得罪了我这个睚眦必报的侄子,以后也是等着被清算的下场,不如这次卖个好,赵珣在宗人府的痛哭流涕,成功为他赢得了个正儿八经的世袭罔替,婶婶说值不值?” 裴南纬此刻眼神里满是茫然。 陆泽脸色怜悯。 536:裴王妃,你很上道嘛 过了许久时间,裴南纬都未能缓过来神。 这场轰动离阳朝堂的奏案竟以如此奇怪的方式结束,其中最为的核心人物裴王妃,如今好端端的在太安城中,反倒是襄樊城里的那位靖安王赵衡‘过度思念’亡妻,魂归九天矣。 陆泽放下茶杯,望着面前万般迷茫的裴南纬,轻声开口:“生者悲苦,死人平安。” 当年九子夺嫡失败之后,距离那龙椅仅差半步之遥的赵衡心气便一再跌落,所以青州坊间都说襄樊那对王爷王妃乃是老夫少妻,这俩人站在一块知道的是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 如今,靖安王赵衡身死。 哪怕其生前心中存在多少的愤慨与怨怼,如今都随着其身死而烟消云散。 正如北凉那位人屠的死亡使得离阳朝堂之上对于凉地三州的态度开始发生改变,这同样是那些春秋旧臣在这次狠下心也要在朝堂对陆泽动手的原因,孙希济那伙人需要用这件事情来表明他们的态度,但靖安王赵衡的死,干净利落的给这件事情划上休止符号。 富丽堂皇的侧厅里,玉手搀扶着红蔺木椅把手的裴南纬,那无神迷茫的眼神里闪过丝丝光亮,这位已看不到前路的王妃呢喃重复着陆泽刚刚所言那八字,最终摇了摇头,这时的眼神里看起来竟满是清明。 “活着总比死了强。” 陆泽笑了笑,眼神玩味的打量着身段韵味无愧于床甲之称的裴王妃,反问道:“哦?你便这般确定?本王在锦官城的时候倒是偶然去到过裴家旧地,你那位父亲与本王同名,西蜀大儒裴楷,当年在蜀地声望颇厚。” “春秋国战之时裴家全族殉国而亡。” “裴馥然,你不想死,莫不是害怕到那九泉之下,会见到你那位父亲?” 被叫出真名的裴王妃脸色稍显苍白,此刻的女子竟鼓起勇气盯着陆泽,清泪在脸庞滑落,其声音哽咽:“是,我是裴家十五代嫡出二小姐裴馥然,那又怎么样?我就必须在刚及笄的年纪死在锦官城里吗?” “我只想活下去。” “这件事情...难道就那么十恶不赦?” 双腿无力的蹲在地上,将手置于脸颊之上的裴王妃嚎啕大哭起来。 女子在这人生当中最为惘然无助的时候,似乎要将这些年心中悄然藏匿起来的那位委屈痛苦全部哭诉出来,从那年少时违背父亲意愿偷偷逃走,到后面加入靖安王府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阴晴不定的赵衡以及眼神晦暗的赵珣,到后面那趟芦苇荡之行后被裹挟带到这深不见底的太安城... 陆泽轻声叹气,透过窗棂的余光望向某处府邸:“当然不是。” “你爹那老家伙本来就是个混蛋东西,自己想死便是,偏偏要拉着一大家子两百口人一块去死,听锦官城里那些活着的老人说,那日的蜀国皇都被攻破后各府邸大都完好无损,只有城西北的裴府里是一片焦土,尤其是那大门口处,宛如人间炼狱。” “本王在上阴学宫的时候,祖家便是蜀州的大祭酒齐阳龙与我谈过你父亲,直骂其是腐儒。” 双眼哭得红肿的裴南纬抬起头来只觉得脑子昏沉晕眩,视线模样当中隐约看见主座上的陆泽朝着自己走来,只听见其语气温和的询问着,抿着嘴的裴南纬刚想开口回答,陆泽一杯凉茶泼下,用手背擦着脸颊的裴王妃咬着牙,心中满是愤恨。 “凉不凉?” “本王刚刚喝的茶都是凉的。” 陆泽轻轻拍打着容貌如少女般的春秋床甲那脸蛋,不论是京都朝堂众臣,还是那市井百姓眼里,都不会有人认为蜀王殿下真的把那位裴王妃带到了太安城里:“小裴啊,你以为在本王府上讨生活是容易的吗?” 裴南纬袅袅起身,哪怕发丝凌乱、眼睛红肿,但独属于王妃的姿态瞬间便恢复如初,胭脂评美人儿的韵味哪怕如此模样都能够显现出来。 只见裴南纬双手置于腰间,行了个极其婉约的女子礼:“奴婢知错了。” 陆泽先是一愣,接着捧腹大笑起来。 “渍渍渍。” “你很上道哈。” ...... 离阳朝堂之上不乏有类似那西蜀裴楷的存在,正如那位在朝堂上作为春秋旧党中人马前卒的李孝孺,便是把再好不过的尖刀,但哪怕这样迂腐之人也未必有着让全族子弟性命跟整个家族的未来陪着殉葬的狠辣手腕,不过是为了成就个忠臣之声名。 雪中原着当中,曹长卿最后关头反悔,选择独身入太安,便是这个道理。 随着靖安王赵衡身死,世子赵珣世袭罔替成为新任靖安王,这件发生在陆泽身上的事便如此不痛不痒的过去,李孝孺官职被一撸到底,春秋旧党那边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到笼罩在旧党臣子身上的圣眷渐渐消散,自那青党分崩离析之后,旧党同样步入黄昏。 各党派当中,似乎仅有首辅大人那文脉,以及兵部尚书顾剑棠为首的武人能够安稳屹立朝堂。 在那注定轰动天下的封诰大典之前,自上阴学宫那边传来的一条消息令人们的关注点再度放在了陆泽的身上,上阴学宫大祭酒齐阳龙即将亲临太安城,为的便是给在大典之后要成为离阳太子侧妃的鱼幼薇充当家中长辈。 这段时间天幕山上阴学宫里头的气氛算不得怎么好。 本以为那位跟着蜀王入蜀的鱼大家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学宫授教音律杂学,却没想到又能够见到身抱白猫的鱼大家回到这里,但知晓鱼幼薇回到学宫真正原因的时候,诸位士子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上阴学宫自始至终都是很多纯粹读书人眼中的世外桃源。 而那位鱼大家则是近些年来学宫当中最受欢迎的稷上先生,甚至都没有之一,每次讲解声韵格律之学必定是人满为患,不论寒暑皆是如此,屋内早早便没了席位,窗外站着的大有人在。 而现在,这位鱼大家即将嫁入那位巍峨帝都太安城,所嫁之人还是那位离阳朝马上便要册立的太子殿下,一时间这些士子们心中都很不是滋味,哪怕知晓难望那位尊崇无比的殿下项背,但哪位士子心中又没有过一番幻想与佳人成就姻缘? 太安城里头的那些王侯公卿们,对于这桩姻缘也是纷纷点头。 最开始的时候人们心目中的储君人选乃是那位四殿下赵篆,这位六殿下一名不文,大部分只是隐约知晓其皇子身份比较特殊,但随着六殿下真正展露峥嵘头角之后,人们才渐渐发现陛下的眼光果然很是毒辣,并未选择皇后娘娘所生嫡皇子,不是那位四殿下不够优秀,而是面前有着更加夺目的存在。 至于所谓嫡出庶出,随着那场席卷九国的春秋国战,中原大地陆沉之后,如今已然渐渐淡化。 活着的人本就不多,又哪里会在乎什么嫡庶。 身为‘娘家’的上阴学宫对于这桩婚事展现出来了极为重视的意思,不论从那道德林里头搬出来几桩真正厉害的嫁妆,传言学宫大祭酒齐阳龙也会来到太安城,这位齐大祭酒在太安城很多人眼中甚至是不逊于碧眼儿首辅的存在,有位叫做元本溪的弟子此时便是离阳朝之帝师。 离阳王朝声名不显但极其清贵的黄门院里,陆泽与那位半截舌元黄门对坐。 无人知道离阳帝师元本溪就是翰林院中无数同僚当做笑柄的元黄门,更无人知道的是皇宫中有一条直通皇帝住处的密道,只有元本溪能通过,那条道路便藏匿于翰林院最深处。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元先生在黄门的那些同僚们,估摸都不知晓伱的真正身份。” 元本溪望着不请自来的年轻藩王,其态度与那位兵部尚书顾剑棠大差不差,都不喜欢在这种关头与陆泽有着更多的亲近,哪怕此刻空荡的翰林黄门东北侧的小院当中仅有他们二人。 这位离阳帝师的口齿依旧不清,这两年不爱说话的元本溪也没少因为这个遭到同僚的打趣。 但却绝对不会有人敢相信,他便是离阳皇帝坦言甘愿为其牵线傀儡的元本溪。 “太安城的事情,多谢殿下。” 元本溪此刻声音压得极低。 离阳帝师所言之事自然是关于他那位在外头的私生子江斧丁,这件连皇帝赵淳都不知晓的隐秘事构造起来了陆泽与元本溪之间的桥梁,武帝城王仙芝所收下的第四位弟子,同样是这位人间武夫的关门弟子,赫然便是那位练刀的江斧丁。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多谢,那是王仙芝自己想收,若是王武夫不愿收,那天底下怕是还没有人能够强迫他收徒。” 元本溪只是躬身,再敬一杯清酒。 王仙芝白日飞升,遗留在了人世间共三份武道气运,其中有一道便落在了江斧丁的脑袋之上,这般重的恩情自然不是杯中清酒能够偿还,元本溪在犹豫许久之后,缓缓开口:“我在上阴学宫的那位先生要来太安城,并不是简单的来担任个证婚之人。” 陆泽点头道:“本王知晓,这件事其实是父皇的意思。嗯...可能是本王这半年时间里表现的足够优秀,父皇觉得在他自己百年之后,本王足以压下离阳境内所有反对的声音,所以父皇还是打算要对首辅大人动手。” 元本溪眼眉低垂,但这位帝师的心底已是极度震惊。 对于那件隐秘之事,皇帝赵淳并未告诉过任何人,连元本溪都是后来凭借着离阳朝堂之上种种的蛛丝马迹摸索到了一些线索,却没想到面前这位殿下竟是同样知晓这件会轰动天下、影响万分深远的大事。 张巨鹿为天下寒士大开龙门。 相较于人屠徐骁在春秋国战打断了中原世家之脊梁,首辅大人当政的这几十年时间里使得离阳彻底消化了春秋国战的底蕴,此时的离阳国富民强,达到了王朝统治时期全新的鼎盛阶段。 “父皇想要张巨鹿早点死,正如拔去那荆棘条上存在着的那些倒刺。” “但本王想要首辅大人晚些死。” 元本溪万般不解的望着面前这位年轻殿下,在他身上的那种气已然超越了所谓的皇族紫气,难道这位殿下当真自负到能够成为那独断天下的圣皇? ....... 紫髯碧眼的首辅大人独坐在那光线略显昏暗的书房当中,这座书房就是张府的雷池禁地,连最受宠的小女儿张高峡都不怎么能走进来,这么多年来能在这儿落座的人物更是屈指可数,坦坦翁桓温算一个,因为房内椅子就一把,谁坐下,就意味着首辅大人必须站着。 今日书房当中却破天荒的出现了第二把椅子。 张巨鹿抬眼望着面前的准太子殿下,神情竟有些复杂。 而两人中间摆着的乃是那在天下棋坛当中极度少见的象棋,首辅大人对于那十九道纵横并不感兴趣,唯独对这红黑对抗厮杀的象棋情有独钟,只是令张巨鹿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殿下的象棋之道竟也如此厉害。 碧眼儿首辅的眼中泛着浓浓赞赏:“臣知晓殿下前来所为何事,这件事情哪怕深谙帝心的元本溪应该都只是一知半解,殿下能够在处政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出来,实属天赋异禀。张巨鹿谢过殿下,但张巨鹿一心求死,殿下何必再来府上?陛下那边...” 陆泽神情平淡,抬手将杂乱的棋子恢复原位。 这件注定影响天下深远的大事现在看起来竟变得极其奇怪,首辅大人一心想死,皇帝陛下同样想要首辅去死,反倒是离阳朝未来的君王不想首辅去死。 “天下没有谁必须要死的道理。” “徐凤年死,是因为他与本王一同走入到了那笼中。” “首辅大人自困于死笼里,到头来,难道还要拉上九族共赴黄泉?” 陆泽在棋盘上捡起一枚红色棋子,刻有“相”字。 “本王要一统天下,离阳马蹄要踏破北莽王庭。” “本王将来的朝堂需要张巨鹿。” 537: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书房内仅剩下碧眼首辅独坐,张巨鹿手中握着那枚刻有‘相’字的象牙玉棋,站起身走到窗口边,院中绿柳冒出新芽,生机勃勃一片盎然。 陆泽来去无影,并未惊动相府里的任何人,但却在首辅大人的心中镌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张巨鹿整理衣襟,双手置于胸前,对着窗外郑重一拜。 在离阳官场纵横几十载的张首辅,那古朴无波的心境在这日竟变得不再平静,可能他怎么都想不到马上要成为离阳储君的陆泽,会如此坚定的表明他的态度。 哪怕这件事情可能会引起皇帝陛下震怒。 离阳和中原,为赵家当官易,为百姓做事则未必容易。 张巨鹿便是亲自为堤坝决堤之人,如今朝堂之上寒士子弟越来越多,所谓门阀之根基已从根本上产生动摇,但张巨鹿本就是读书人,所以他更加了解读书人,这些人即便是真正的心系天下,可要他们一旦做起有益苍生的事情,往往眼高手低、力所不逮。 而这样的文官,位置站立的越高,则越是可怕。 所以,张巨鹿要用他自己的死给予后世那些读书人最为醒目血腥的警示,哪怕是我张巨鹿走到现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依旧还是会死。 陆泽很是钦佩首辅大人的心境。 只是对于他那要拉上九族共赴黄泉的狠辣手段不太认可,谁都知晓太安城里官职最大的乃是首辅大人,但家中几位子女个个却是碌碌无为,甚至连作恶的心思都没有,以至于京都所谓官二代们都不喜与张家子弟往来,唯独声名不算小的乃是那位幼女张高峡。 面容不过中人之姿但身材高挑的首辅幼女轻敲房门进来,端着些简单的茶水点心的张高峡轻声开口说话:“父亲,您午膳便未吃,我与嫂嫂特意弄了些清淡些的吃食过来。” 缓过神来的首辅大人望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儿,被誉为帝国修补匠的老人此刻神态竟出奇的柔和,脸色那抹笑意转瞬即逝:“好。” ...... 入夜之后,巍峨皇宫当中有稀稀亮光在前殿亮起,那是养心殿所在的位置。 离阳皇帝陛下赵淳勤政已经到了个骇人听闻的地步,以至于在旁侍候着的总管太监都不得不开口提醒的地步,前些年的时候都是那位红蟒袍的人猫韩貂寺在提醒,如今则是换成了那位年轻的宋堂禄,只是可惜连皇后娘娘都规劝不了皇帝陛下,这些总管太监们的小心翼翼提醒只能稍稍令沉于政务的皇帝歇息片刻功夫不到。 经历过当年太安城那场血腥的八王之乱的赵淳,似乎对于身后这张来之不易的椅子极其珍惜。 而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陛下才想要杀死那位‘为天下人计但不是为离阳赵家计’的首辅大人,离阳朝的几任皇帝自春秋之后便奉行着重文抑武的思想,对待朝堂之上那些文臣都是宽恕的很,哪怕之前那位陈孝孺在大殿之上被当成枪对付陆泽,后面不过也是被贬黜了几级,性命无忧。 只是可惜,首辅大人这位文臣,在朝堂之上的号召力过于恐怖。 不管是为了离阳朝百年之后的国祚,还是为了太子在登基后能够顺遂的掌握住朝堂,赵淳还是想要让那位超世之才的张巨鹿死去才能真正安心。 今日的养心殿外,不见一个侍候在旁的太监宫女,因为皇帝陛下召见了那位在五日之后便要入主东宫的蜀王殿下,当值的金吾卫将此处完全隔绝开来。 拥簇的那处富丽堂皇的养心殿里,摇曳不停的烛火映照着殿中二人的影子忽明忽暗,金樽楠木案牍之上摆放着无数的奏折,而在这张案牍的后面便是是面色略显疲惫的离阳皇帝赵淳,中年男人声音当中泛着股子疲乏虚弱。 “父皇知你所想,但称帝之人,不可无吞莽雄心,却也不可雄心过壮。” “张巨鹿在离阳朝堂的声望远超过我离阳史书之上任何一任首辅,千古一相的名号并不是空穴来风,朕在时,还能够替你拔掉这根难拔的刺,若朕不在,有张巨鹿在世一年,无论他在朝或在野,楷儿你在龙椅之上都会束手束脚。” 史书之上,皇权跟相权之间的斗争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双方对立。 世界既不白,也不黑,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陆泽轻声开口回答:“凡事既有坏处,那好处同样如此。” 赵淳此刻的脸色并不算好看,只听见皇帝陛下沉声道:“楷儿,你须知太子与皇子的区别,若是你以后行事依旧如在铁门关一样,凡事都想着一口气便全部吃下去,那朕对你会很失望。” 陆泽摇了摇头,神情依旧:“北凉如今已没有了徐骁,北莽几十万大军等草原之上冬雪消融之后,想来便会重启南下的马蹄,那位新凉王能撑多长时间还未可知。而且...离阳内部同样算不得安稳,这时候杀死首辅大人,无异于是在自毁根基。” 赵淳脸上神态变得恍惚起来。 这位无比敌视北凉徐家的离阳皇帝,似乎这才想到离阳天下没了那位人屠,北凉铁骑虽还是在徐家子嗣的掌握当中,但想来不论是军心还是民意都处在这几十年时间里的萎靡阶段,整个中原大地实际上都习惯了那位人屠的存在,尽管很多人嘴上骂的欢,但心中还是会感叹徐瘸子扛起了西北的天。 赵淳望向面前神态自若与自己谈论天下未来的陆泽,中年男人这时忽然笑了起来:“若是从太祖开创离阳算起,父皇自认相较那些先辈,治政要胜出十之八九,只输雄才伟略的太祖与识人透彻的先帝在内的寥寥几人而已。篆儿在大致各个方面均不及朕,但楷儿你却在很多事情上都要胜过朕。” “你可以孤身去北凉,见徐骁最后一面,父皇很高兴。” “因为伱的目光放的足够长远,视野所及之处,皆是我离阳子民。” “你为了张巨鹿,可以与父皇在这养心殿当面争辩。” “这是你为离阳国祚着想,同时也是属于你的自负,你自负不会输给父皇,甚至不会输给离阳朝的那些先辈们。” “嗯...朕相信你。” ...... 几日之后,浩浩荡荡的学宫队伍入太安城。 太安城百姓如今皆知晓太子殿下在真正入主东宫以后便会迎娶侧妃,喜上加喜,作为离阳储君开府以后迎娶的首位妃子,鱼幼薇的存在使得京都里不少人都议论起来,那些本想着自家待阁闺中女子碰碰运气的王侯勋爵纷纷摇头叹气,只恨当初没有与那青州陆一样早早下注,赚了个盘满钵满。 而因为陆费墀离世本需守孝一年的陆丞燕也被皇帝特下恩旨,前日刚刚来到了太安城,在不久后的那场封储大典之上,这位蜀王正妃便要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之下与陆泽一同完成身份的转变。 离阳似乎要进入到崭新的阶段。 “陛下亲迎那位上阴学宫的齐阳龙大祭酒。” “算是给足了鱼姐姐脸面。” 陆丞燕心情很是不错。 衣着锦缎华金袍的女子面容娇美,杨柳般的腰肢被乳白色镂空腰带束起,而陆丞燕脖颈间带着的是昨日入宫皇后娘娘赐予的天碧蓝玉石,这枚在离阳国库当中都排得上号的珍品被皇后当场赐下。 赵稚这些日子去往那座九九馆的次数增多,陈渔那边俨然化身成为了个小号密探,哪怕这位皇后娘娘心里还存着什么别的想法,事到如今,都只能是想法,哪怕是为了那在辽地的大皇子赵武以及在广陵道的赵篆,皇后娘娘都得放下过往种种。 皇族中人,不提别的,演技都是影帝级别的存在。 陆泽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陆丞燕,女子在见到陆泽的那刻起仿佛就压制不住心里的欣喜,自然不是因为马上要成为那正儿八经的太子妃而雀跃,陆泽笑着反问道:“姐姐?” “鱼幼薇...入门后应该喊你姐姐吧?” 青州女子最善算计。 这算计二字自然是褒义词,后宅安稳半点不比那官场风云来的简单,所以天下世家当中很多家主都想寻个青州女子来当儿媳妇或是孙媳妇,后宅安稳才能够令人如虎添翼,正如同此刻的陆泽看起来便像是一头桀骜飞虎。 三宫六院的快乐,陆泽当然也体验过。 此时的他,不过也只是想要将身边的这几位女子都留在身边。 陆丞燕、鱼幼薇、慕容梧竹、陈渔、裴南纬...咳咳,最后这位貌似有些不太妥当,毕竟有着乱纲常伦理的嫌疑,尽管在上个世界的陆泽与那位丈母娘李云睿之间也有些难以言说的故事。 “新的篇章,开始啦。” ...... 上阴学宫士子们在太安城里得到了朝廷丰厚的优待,这些在学宫当中求学的士子乍一来到繁华迷人眼的离阳帝都,被其中种种触动本心的大有人在,大祭酒齐阳龙倒是很乐意看到这些士子能够在此番入京当中学到些东西。 所谓学堂学问,与真正办起事情来相比,毫无疑问是一个天一个地。 哪怕事功学问在上阴学宫当中属于那种下乘中的下乘,可齐阳龙以及道德林里头那位夫子均很是看重这事功之学,所谓知易行难便是这个道理。 这日士子们所在的那处硕大府宅当中迎来了位贵客,只有齐阳龙接待的贵客。 齐大祭酒看着那个难掩疲态的中年男子,很难与当年刚刚登基之时的皇帝陛下联系在一起,齐阳龙感伤道:“陛下,一张弓的弓弦绷紧了整整二三十年,怎能不坏?这些年的离阳朝,哪怕慢上一些又有何妨?文有张巨鹿、桓温,武有顾剑棠跟徐...” 齐阳龙早早便看出来了皇帝陛下身子骨的极度虚弱。 正如大祭酒所言,这些年的皇帝赵淳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当中,拼命的想要把离阳王朝的国祚往后再延绵数百年时间,身子骨在这些年来每况愈下,这也是皇后赵稚最终选择在立储这件事情让步的原因,皇帝的贴心人怕是早早也知晓了这些。 赵家天子豁达道:“先帝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这万里江山,朕若是不能将这底子打的更稳固些交给赵家子嗣,怕是对不起在九天之上的先帝。” 齐阳龙笑着点了点头,脸上那抹伤感瞬间消逝:“陛下的皇嗣们均是英武强干。尤其是太子殿下,将来定会是位不比陛下要逊色的天下雄主。” 赵淳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当中充斥着浓浓憧憬:“楷儿是比朕要优秀,朕像他这般年轻时空有雄心壮志,那时若不是元先生鼎力相助,今日坐上皇位的依然姓赵,但绝对不会是朕。” “先生的三位弟子,荀平、元先生,谢飞鱼,对我离阳皆有大恩。” “只可惜先生这些年于那学宫当中教授学问,不然若是来太安城辅佐朕,想来还能多活个十来年的时间,也不至于要如此匆忙的把江山交到楷儿手上。” 皇帝只言片语间透露出的消息令齐阳龙大惊失色。 后者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大祭酒没有想到皇帝陛下的情况比想象当中要更为严重。 “朕也想再好好的看看这离阳天下,从南到北,好好的看看,这大好山河跟黎民百姓。” “这次可能会让先生白跑一趟,朕愿意相信楷儿,同样也愿意相信首辅,张巨鹿一定要死,但死的时间可以往后稍微延迟一些时日。” “先生如果愿意,便出山来辅佐楷儿吧。” “以后的离阳朝,便交由他了。” ....... 轰动太安城的封诰大典在太和殿如期举行。 这次的太安城没有那位曹官子曹长卿来入城捣乱,离阳王朝文武百官在仪式之后纷纷朝着祭台之上的年轻人行跪拜大礼,这意味着以后的离阳王朝将会多出一位令百官见面时需跪拜的对象。 皇宫深处,有位年轻宦官轻嗅鼻子,眼神透过栏杆望向大典之处。 无形当中,有着极其浓厚的紫皇气运朝着那处祭坛在堆积,年轻宦官身边有剑雀跃不止。 寓意天子之剑的天问便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里落在了陆泽面前,陆泽举起这柄许久未见的剑,左手挽着陆丞燕柔荑,微笑着朝面前诸臣执意。 今日。 离阳封诰大典顺利举行。 天问剑破空而现。 陆泽入主东宫。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538:找死 巍峨帝都太安城翻起了崭新的一页。 那已然轰动天下的消息都传遍到了北莽王庭的角角落落,硕大的中原霸主离阳终于确立下来了储君之人选,这令北莽王庭里的气氛变得极为诡谲起来,莽地那北帝城以及南燕京的诸多王庭皇嗣均是眼神炽热的望着龙塌之上那位垂髫老矣的妇人。 慕容女帝,千古第一人以女身穿龙袍坐龙的铁血皇帝。 在当年那场极度血腥黑暗的帝争当中坐上北莽王庭皇位的妇人,手中不知沾染着多少人的血,甚至传言连那位亲生太子都死在了这位妇人手上,离阳太安城的立储消息似乎严重刺激到了北莽王庭当中的那些年轻人,尤其是慕容亲族以及原皇姓耶律那些人,纷纷上书要再起南下战端。 北莽,宝瓶州,那座极尽奢华的北帝城。 原本极其简陋的北莽皇城这时看起来与离阳那座帝都太安城丝毫不差,春秋国战之后有着数万士子衣冠北渡,为躲开离阳王朝的屠刀转而来到了这荒凉北莽草原,那位女帝对于这些大族士子展现出来了万分优待,甚至如今的北莽玉蟾州都有了那座有着‘小王庭’之称的南燕京。 这些年北莽的攻城沙场之术跟当初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所以,北凉那边近几年经历过的几番大战一次要比一次艰难,而如今北凉那边已经没了那个徐瘸子,甚至在北莽那刺杀机构蛛网必杀榜单之上排名仅次于离阳皇帝、北凉王徐骁的小人屠陈芝豹,根据种种迹象显示也已经魂落九渊。 “太平令。” “如今我北莽能否彻底撕碎那凉地的屏障?徐瘸子跟他那几十万铁骑令朕头疼了大半辈子,最终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不过如今这一家子总算能够在那阴曹地府重聚。” 衣着华贵、发丝尽白的老妇人的脸上闪过淡淡嘲讽。 在这处北莽皇宫最为私密的皇帝寝殿当中,仅有威震三军的那位北莽武林魁首拓跋菩萨还有蛛网的影子宰相李密弼可以进入其中,很多北莽王庭的年轻人都忘记了消失庙堂多年神秘无比的太平令才是北莽名义之上的人臣之极。 这位游历大江南北、饱览春秋山河的太平,令向着慕容女帝展示着他在中原大陆所绘的山河图卷,后者眯着双眼轻轻抚摸着这相当简陋但对北莽意义非凡的图卷。 只听见太平令缓缓说道:“陛下,离阳朝在那位皇帝赵淳还有首辅张巨鹿手下完全吸收了春秋底蕴,如今兵强马壮。但中原人内部每每在这种时候便会出现问题,正如北凉徐家与离阳赵家,张巨鹿那边似乎也出现了问题。但真正关键的还是离阳燕敕王赵炳,这位藩王眼下便在等着离阳皇帝咽气。” “渍渍渍。” 慕容女帝手讥笑出声:“才知天命的岁数,就要死在朕这么个老妇人前头,还真是可怜。” 女帝接着淡淡开口:“当然,北莽这边眼巴巴等着朕死的同样大有人在,前面两次对于北凉的久攻未果使得草原上几大部落的草原主都表达出来了对朕的不满,朝堂之上同样如此,他们都想要进攻顾剑棠根基所在的两辽,那边的油水又哪里是区区北凉贫寒三州能够比拟的了的。” 太平令默然。 这是自草原起家建国的北莽骨子里难以消散的东西,尤其是如今这种血脉因为那些南朝人的到来产生了更重的变化,北莽女帝当年自然看的出来离阳那边把春秋遗民放入北莽的隐藏祸心,但她还是展现出帝王魄力收下了那些衣冠北渡的士子。 “太平令如何看那位离阳太子?” “天纵之才。” 慕容女帝挑了挑眉头,根据李密弼那个老东西传过来的情报,那里对于离阳蜀王的各种隐秘情报全部送到了女帝的面前,但用无数蛛网探子性命换来的情报,在慕容女帝看来却比不上太平令刚刚的那四字评价:“哦?太平令在离阳见过那位蜀王太子?” 太平令摇了摇头,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脸上泛起凝重:“并未见过。但老臣复盘过这位太子这几年时间里所下之棋,在上阴学宫的徐渭熊十九道纵横上连输他十局,这般棋力已超脱其年纪,赵楷能够从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挤过那位有着皇后支持、根基深厚的赵篆,便是因为其才华满腹。” “传言那位西楚曹长卿便是死在这位蜀王手中。” 慕容女帝轻笑道:“难不成那位稚嫩的离阳太子还能够打过咱们北莽的军神?” 北莽军神,拓跋菩萨。 天下武评尽在离阳那三位之后的北莽武道第一人,北莽江湖对于离阳那张武评榜单含金量很认可,唯独对于自家军神排在邓太阿以及曹长卿后面感到不满,而在如今曹官子身死道消、王武夫陆地飞升的情况下,位列天下新武评第二。 传言桃花剑神邓太阿最近便出现在了北莽境内,不论是离阳江湖还是北莽江湖,都认为这二人之间会有一战,原本陆泽也应登上天下武评十人行列,而且还会在个很靠前的位置,但随着太安城那边立储的消息传出以后,陆泽的名讳自然消失在这榜单里。 太平令并未回答。 慕容女帝脸上笑容渐渐消散。 “徐骁已经死了。” “现在离阳那位皇帝赵淳也要死了。” “如果这样我北莽的马蹄都踏不到那离阳中原的土地上。” “那...还不如都去死。” 老妇人摸着那如何涂抹都不再光润的脸颊,呢喃道:“既然都是废物,那都死了便,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门外,太平令的脚步顿了顿。 ....... 徐骁死后,顾大将军便成了离阳武将头顶上唯一一位超一品勋位的大柱国,这位在兵部尚书位置待了十几年的大将军春秋战事落幕后论功行赏,仅次于人屠,但相较于徐骁,顾剑棠无疑更受离阳旧派勋贵和王朝新贵的喜欢。 最近这段时间,京中传言那位顾大将军要返回那两辽边关。 这些年北莽那边的战场都围绕在凉莽边境,而花费朝廷无数军饷银子的离阳王朝两辽东线,号称是固若金汤,但这些年来却总是在小打小闹,北凉那边的战果不时会传到中原,所以这两年来太安城不少人对那形同无底洞的两辽军饷偶有异议。 东宫府邸,美轮美奂的正殿之上。 陆泽满头黑发被玉龙镂空衮冕紧紧束起,黑底金蟒袍映衬的他更显华贵气质,腰间系着那白玉腰带上悬挂着玉佩以及香囊,绛色纱袍在旁拱卫,离阳朝堂最近很大一部分的奏折都会递到这崭新的太子府来,皇帝陛下如今便开始让太子行那监国审阅之权。 “顾尚书。” “不日以后,朝廷便会令你辞官北上到两辽边境督军。” “陛下跟本宫的意思都很简单,藏拙多年的两辽军是时候见见血了,朝廷赏银俸禄不打半分折扣,若是开春以后吃不下北莽二十万大军,那...” 刚刚落座没多久的顾剑棠这时已然起身,面对着陆泽的顾大将军并未立下什么军令状,这位在春秋后期展露峥嵘的大将军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遵命。” 陆泽微微一笑。 他知晓,顾剑棠在这次答卷之上只会交出比二十万莽军人头更好的成绩。 在太安城兵部尚书位置蛰伏多年的顾剑棠深受皇帝赵淳以及文武百官的信任,甚至连首辅张巨鹿跟离阳帝师元本溪都没有猜到顾尚书背地里与曹官子有过约定,陆泽给了顾剑棠一次机会,所以这次他可以安稳的到达其根基所在的两辽边境。 但若是依旧心中有想法,或是没有在冬雪消融之后达到既定目标。 那到时候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想来咱们顾大将军心中绝对是有数。 “顾尚书。” “这次陛下将会与你前后脚到那两辽边境。” 准备行礼离开的顾剑棠再度沉默点头。 很快,空旷大殿当中只剩下陆泽倚靠在那红楠木柔软的椅背之上,面前案牍之上放置着的是朝廷大小奏折,而身后则是来自于赵勾探子的各种消息,帝师元本溪很是识趣的主动把那本就属于皇帝私器的赵勾交由到了新太子的手上,半截舌知晓陆泽身边那位叫做陆诩的年轻人,其便是赵勾的下一任主人。 只是可惜这位终生为离阳计的帝师后半辈子都不能踏出太安城。 元本溪这一生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而他能够安稳活着的依仗,一是那位皇帝陛下,二便是他手中的赵勾,如今这最大的两道依仗似乎都要离他而去。 “陆诩...” 如今身在西蜀锦官城的陆诩自然还有事情要做。 那座蜀中城池锦官城,这一年来不知遭遇到了多少碟子的侵入以及刺客的谋杀,但出乎预料的是所有心怀鬼胎去往那座锦官城的人到后面均是了无音讯,渐渐蜀地周边便有着传闻,西楚曹长卿便是死在这般诡异天象当中。 “五竹已经独身去了北莽。” “王仙芝要与拓跋菩萨一战会吸引太多人的眼球,而那位藏匿于暗中的蛛网之首李密弼,便是五竹此趟北莽之行的真正目标,先射瞎北莽的一只眼睛再说。” 陆泽回到东宫主殿侧厅,桌上摆着盘十九道纵横棋盘,他面前放着两盘棋子,一黑一白,左右手互博看似是悖论,但这才能真正看出一个人棋艺的高低。 阳光洒落其中,桌子旁透着暖阳光的亮处有只白猫憨态十足达到趴在那里小憩。 陆泽自顾自的念叨一声李密弼,然后捻起一粒黑子,弹指送到了睡眠状态当中的猫头之上,清醒过来的武媚娘拉长身躯伸了个懒腰,用前爪扒拉着那价值极为普通的河石棋子,百无聊赖。 陆泽与鱼幼薇的大婚极为轰动。 当明媚多娇的鱼新娘抱着那穿上小红棉袄白猫出场的时候,可谓真正做到了艳惊全场,更不要提那日的证婚之人还是上阴学宫大祭酒齐阳龙,皇帝以及皇后都短暂的在太子大婚之日露面,百官们渐渐明白了一件事情:离阳似乎要完成新老交接的传承。 太子监国,已经成为了文武诸臣们心中的习惯。 陛下身子骨这半年以来竟然是越发颓弱,如今连养心殿都见不到在休养生息的陛下,太安城里只有寥寥几人知晓皇帝已秘密巡视两辽,这位陛下想要再好好看看离阳的江山天下。 国不可一日无君。 所幸年轻的太子殿下展现出来了老辣的治国手段,朝堂之上很多人望着玉阶龙椅之前的陆泽,眼神恍惚,他们仿佛看见了不久后离阳朝的年轻帝王君临天下。 这日下朝后,首辅大人被殿下叫去东宫。 陆泽望着张巨鹿,那双碧眼眼眉低垂,他轻笑道:“首辅大人权倾朝野却无半点私欲,而且还是重事功轻学问,这乃是典型的权臣权相,史书之上的帝王最为讨厌的便是首辅大人这种臣子。” 张巨鹿依然低着头。 这位想死而没能死的首辅,最近这段日子里的心思变得出奇杂乱。 陆泽见状不再打趣,正声道:“南边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南蛮诸部落异动,燕敕王已调动六万精锐步卒,向朝廷纳奏折,想要再动刀兵。” 首辅大人眯起眼睛,片刻便知晓问题所在。 南蛮那边的情况应该只是为了另外某处地方打掩护。 “殿下监国。” “想来还有别处出了事?” 陆泽冷笑出声:“西楚复辟大旗亮起,昨日夜里广陵道两州七府十二县均已起兵谋反,人数约八万,其目标便是西蜀锦官城,想来是为了那位亡国公主姜泥。” 首辅大人依旧摇了摇头。 按照其意思,估摸便是你太子殿下把我留下,这两件事看起来很大,但其实也就那样。 陆泽脸色终于沉下去:“北莽女帝已兴兵,号称百万雄师,已陈兵与南朝边境,北蛮子并不想要等着冬雪消融之际再开战端,而是现在已经开启。” 张巨鹿轻吸一口气。 “找死。” 今日无更 如题。 现在还没回去。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今日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39:陆泽登帝 北莽雄师陈兵于北境的消息迅速便在太安城传遍,转而传到离阳中原的每个角落,而在这般大势之下,西楚余孽与广陵道的复辟叛乱倒是显得没那般引人注意。 离阳朝堂之上对于这次北莽的举国南下,并未表现的如何惊慌。 但对于在宫中久病未能朝会的皇帝陛下很是忧虑,不少中枢老臣都在奏折当中表达着暗示,所幸陆泽这位监国太子依旧是神采奕奕的在处理着多如牛毛的奏章,这时的陆泽知晓皇帝老子为什么才半百之岁的年纪,看起来竟有些老态龙钟的意味。 皇帝这个很是特殊的职业,远比人们想象当中更累。 尤其是在离阳王朝赢下了那场春秋国战,一举屠灭中原八国奠定下了离阳大统地位,先帝忽然离世,赵淳便在无比动荡且血腥的争储当中坐上了那令诸王均梦寐以求的皇位,从登基那一刻起赵淳这把自己的弓弦紧绷起来。 正如齐阳龙对这位人间帝王的评价一样:绷紧了几十年的弓,焉能不坏? 离阳皇城,在后宫六院那棵百年的梧桐树旁,有位面容普通的中年妇人端坐在树旁的石椅之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赵稚眼神当中泛着浓浓的哀伤。 哪怕如今料峭冷人骨的天气马上便要过去,春日的温暖和煦在这偌大的离阳皇宫里已有着苗头露出,那些当值的太监宫女们个个翘首以盼着春天的到来,但赵稚的心却感觉极其的寒冷,她轻轻裹了裹身上那件陪伴多年的绒毯,伸手温柔抚摸,仿佛想起来了年轻时的很多事情。 “你想要最后再看看离阳朝这大好山河。” “我何尝又不想好好的看看你?” 妇人呢喃自语,目光望向那北边,似乎要一眼看到那到达两辽边境但又很快要反悔的皇帝陛下。 而那座边关雄镇的蓟州雁堡,此时无数灯笼火把就同时亮起,照耀得堡垒亮如白昼,驻军将士皆不知晓今日为何城内城外灯火通明,但来自于北莽陈兵的消息已经压在了这些两辽兵士的心头,两辽之地数十万兵士均打起了十万分精神,将自己的心神与兵戈同时指向北方。 大将军顾剑棠已辞任回到两辽不顾一月时间,但此地的军心很快被这位上柱国大人调动起来,哪怕在那太安城里当了十几年的文官,可中年男人脸上的铁血以及坚毅却丝毫没有因为这样而变得柔软,顾大将军展现出来了自己对于根基所在的两辽边军十足的掌控力。 这寥寥几骑人马便慢悠悠的行驶在那城墙的阴影之下。 城里巡逻的兵士想要上前查看,但看到顾大将军亲卫策马从队列里而出,兵士们的眼神敬畏忐忑却又炙热,显然是认出来是大将军,但却不知晓顾大将军今日也是‘亲卫’。 几骑人马当中最中央的那位看起来脸色很是苍白,瞧着像是难以忍受北边冬日的酷寒,披了件出自辽东贡品的厚实狐裘子,气度十分的内敛,男子缓缓下了马,走在大块青石板铺就的平整道路上,抬头看着灯笼火把绵延而上的数条火龙,轻声感慨道:“这应该还是朕最近这十年来第一次来到蓟州吧?朕应该早些来边境看看,平日里待在皇宫当中处理政务,难像赵家先祖那般重视戎马边务,所幸楷儿与朕不同。” 顾剑棠沉默不语。 这位为离阳天子牵马护卫的大将军深深知晓那位太安城东宫殿下的可怕,除却那敏锐的心思以及深如海的城府之外,那一身骇人的实力更令顾剑棠感觉匪夷所思,传言当初那位西楚曹长卿闯入锦官城蜀王婚宴之上,被蜀王府以诸多手段击溃,江湖人士大都觉得那时的蜀王殿下有着‘捡人头’的嫌疑。 顾剑棠却深深知晓陆泽此刻已然是大天象境界。 距离那陆地神仙境不过一步之遥。 天底下不是没有过皇族子嗣成就武道宗师的存在,正如死在西蜀皇宫之外的西蜀剑皇苏茂便是剑道当中的奇才,可天下却从来未有过人间帝王兼着武道魁首的存在,陆泽如果知晓此刻顾大将军心中所想,怕是要跟他介绍介绍上个世界的庆国大宗师皇帝。 几位亲卫均落后身位,唯独顾大将军牵马在皇帝赵淳的身边。 皇帝陛下勤政之余不忘锻炼体魄,朝堂公卿均以为新任太子殿下只是恰好有了监国机会,若是要真正坐上那龙椅,怕是要十几二十年之后,顾剑棠这几日清晰感受到皇帝陛下身体状况堪忧,眼下每走一段路都需要喘两口气才行。 “朕老啦。” “半年之前还嘲笑过北凉那个瘸子,如今朕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前。” “可惜喽,看不见我离阳铁骑踏破北莽王庭。” 皇帝赵淳秘密巡视两辽,返程之时大将军顾剑棠陪同。 百万莽军有六十万大军陈兵于凉州边境,凉王徐龙象身骑黑虎怒发冲冠,率领北凉铁骑已然开始进入最先的厮杀当中,而在皇帝赵淳自蓟州走后第二日,有着四十万精锐北莽军士出现在两辽边境线上,与此同时,西楚余孽于离阳境内复辟声音越发响亮。 仅大半年时间,原本和平多年的中原大地久违的闻到了战火气味,这令那些自春秋国战的血腥里活下来的老人深感不安,尤其是离阳南边的广陵道以及燕敕道都燃起了烽火。 今年的这个年关,对于很多人来说,不算好过。 ...... 太安城,爆竹声声辞旧岁,只是比起以往缺了那份喜庆气。 新的一年,年关休牧过后的第一次早朝。 面容很是疲惫的皇帝赵淳抬眼望着太和殿之外那条一览无余的皇阶御道,自离阳建国以后不知在这条道上走过多少的文臣武将、王公贵爵,这些人有忠有奸、有善有恶,有性情秉直敢于在帝王面前直抒胸臆的御史台言官,有大奸似忠、是非不分、只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文臣,有才华横溢的风流、也有多年科举踏入金銮殿的老泪纵横。 司礼监掌印太监宋堂禄察觉到了皇帝陛下在新年早朝之上的走神,所以他并未喊出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此时的太和殿里一片安静,走神的皇帝陛下缓过神来,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东宫太子的身上,只见正立于文臣武将之首的陆泽神态和煦。 永徽末年的朝会,庙堂上没有那两个桀骜难驯的碍眼藩王徐骁和赵炳。 北凉王徐骁老死。 燕敕王赵炳则是在那燕敕道,与那位纳兰右慈一起坐南往北,沉默的注视着视线未及但心神已至的巍峨帝都。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宋堂禄尖锐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上,意味着新年过后的第一次朝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首辅张巨鹿缓缓走出,这位想死但未死的首辅大人仿佛是‘认了命’,半年之内北方边境便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北莽大军侵袭,这回的北莽竟是举全国之力,前几次的久攻未下似乎令那位女帝真正下定了决心,而且并未如同之前那般去死磕北凉铁骑,离阳东北边境重镇的两辽同样是遍地狼烟。 这次朝会,顾剑棠大将军特意从边境赶了回来。 辞去兵部尚书位置的顾剑棠在两辽军镇终于展现出来了真正属于春秋名将的峥嵘,离阳王朝这些年对于那两辽边境实打实数不清白花花银子的投入看见了效果,这半年蓟州、松州各地接连大捷,尤其是三月之前的那场葫芦口大战,顾大将军亲手斩下北莽南征先锋大将种神通的头颅,埋葬北莽左翼大军七万人于葫芦口。 在消息传到太安城的时候,养心殿里的皇帝赵淳大笑出声,赞言:“顾大将军,乃我离阳之脊梁。” 谁都不知道,回到两辽的大将军顾剑棠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殚精竭虑,朝会上的陆泽毫不吝啬的对武将大柱国露出和善无比的笑容,顾剑棠微微颔首致意。 出列的碧眼儿首辅大人缓缓开口,所言之事乃是边军俸银军饷。 这件事情在朝堂之上属于那种极度敏感的话题,哪怕是门下省恒温以及温太乙、洪灵均那些老狐狸都不敢提这事,如今北凉那边同样是打的如火如荼,而且相较于两辽边境显得更为惨烈,失去人屠徐骁之后的北凉骑军在新凉王的带领下依旧勇猛,可心气神跟那老人屠在时却天差地别。 北莽这次来势汹汹,尽管统一中原大陆的离阳朝底蕴来到了个空前强盛的地步,但国库里头的银子毕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尤其是这边境各种开销更是如同头成年饕餮一般,张口闭口便是无数的银子。 以前的离阳朝堂哪怕对于两辽之地的巨额开销也颇有微词。 但如今顾大将军用那北莽无数人头堆积起来的巨型京观令人们彻底的闭上了嘴,据统计,自从北莽与离阳交战以后,死伤在那两辽边境的莽军已有小二十万。 军饷问题,真正麻烦的还是北凉那边。 一来是咱们皇帝陛下的态度,二来便是那至关重要的漕运,这块肥得流油的差事被离阳旧勋贵们牢牢掌握着,中饱私囊之事已是常态,哪怕是皇帝赵淳对这些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群人里头大部分...都是姓赵。 武安侯赵毣、陈兴郡王赵邝义、许国公赵埗... 首辅大人话音刚落,原本有些声音的离阳朝堂再度变得安静下来,而这时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下,大柱国顾剑棠跟随首辅张巨鹿出列,沉声道:“蓟州、凉州皆离阳王土,首辅大人所言句句有理,理应一视同仁。” 谁都没有想到与死去的徐瘸子最有渊源的顾大将军这时候竟然站出来替北凉说话,朝堂公卿沉默的望着那出列的文臣之首以及武将之首,只听见龙椅之上的皇帝赵淳轻声开口:“准。” “责令...太子监管漕运之事。” “不得有误。” 人们其实早早便知晓,这朝堂的风气已变了方向。 自从人屠谥号那事过去以后,皇帝陛下对待北凉的态度便暧昧了起来,而在新太子那段监国期间,对于北凉的几道旨意同样令人感受到了离阳新君的态度,在那位西楚老太师孙希济消失在朝堂之后,所谓旧党自然便土崩瓦解,所谓骂北凉升官发财的路也不见了踪影。 陛下这次令太子主政漕运,明显不是简单的洒洒水而已,而是要动真格。 朝堂公卿皆知晓太子殿下的出身,这位在太安城并未待几年的殿下,与那些赵姓宗亲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朝堂为官最为重要的四个字便是‘简在帝心’,太子入主东宫一年的时间,朝堂上自然渐渐摸透了陆泽的心思。 这位殿下需要的是能做事的人。 坦坦翁桓温对着陆泽微笑致意,看得出来这位门下省二把手此刻是由衷高兴,而朝堂上很多老狐狸们不禁为那些赵家宗亲默哀起来,这位殿下是离阳未来的天纵之君,绝对能够下得去手,人们默默想着这会不会是陛下特意想要为太子再造势,如今陆泽在东宫温文尔雅,很多人似乎都忘记他是如何一步步入主东宫。 “这世道要变啊。” ...... 皇宫里,有对夫妇携手走在万籁寂静的宫中,走到一座雄伟大殿前,神采奕奕的男子转身帮妻子紧了紧狐裘的胸前绳结,他感慨道:“我当年很是羡慕先帝与徐骁之间把酒言欢毫无顾忌的情谊,所以后面经常想着让那位白衣兵圣入朝为官,我一样可以像先帝那样富有魄力地给予一个年轻武将最大的权柄,君臣联手建立前无古人的边功。” 赵淳又笑了笑。 可惜那位本是他计划当中蜀王人选的陈芝豹,最终却间接的死在了陆泽手上。 赵淳接着侧身温柔握住妻子的双手,低头帮她呵了一口热气:“我知道在立储这件事情上,我负了我们夫妻之间的约定,是我的不对。” 皇后赵稚双目通红的摇了摇头。 她从未怪过他。 不是帝后而是夫妻的二人,在这天夜里说了许多的情话。 直到中年男子最终倒在她的怀里。 ....... 新年气息尤未消散,天大的噩耗席卷离阳,举国上下皆缟素。 紧接着,陆泽名正言顺地穿上了那件王朝独一份的衣服,君临天下。 国号...天启! 后来,离阳马蹄踏遍天下,天下人对于那座离阳帝都太安城的称呼渐渐变化。 天启城。 540:试问天上仙人,谁敢来此人间? 天启元年的太安城与以往并无不同,春日暖人的日头高高悬挂在人们的头顶,和煦宜人的微风吹拂着脸颊,带来了独属于春季那鸟语花香的味道,尽管在这股春风当中夹杂着烽火狼烟的气息,但中原大地上的离阳子民依旧坚信北蛮子很快便会被赶回草原之上。 这是春秋国战之后积攒在离阳百姓心头的强大自信,各州府报名参军的年轻儿郎络绎不绝。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 而在新帝即位以后,整个离阳似乎都感受到了燃烧在陆泽心头的那把火,年轻君主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从那个首辅大人张巨鹿如今安安稳稳的活跃在庙堂之上便能够看出来,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天启元年的离阳朝堂上并未显露出丝毫迹象。 于广陵道复辟的西楚大军,没蹦跶两日便已土崩瓦解。 如今的叛军贼寇便困于那西楚旧国度的大凰城,姜姓皇族的大旗虽然是立了起来,西楚叛军在刚刚掀起反叛的那半年刚好又碰上了北莽大军压境,几次胜仗令西楚大军变得飘飘然,只是在对那亡国公主所在的锦官城进发之时,西蜀天堑地利跟那五万精锐蜀兵的出现令反叛的西楚余孽栽了个天大的跟头。 老太师孙希济已经出现在了反叛军的阵营当中。 包括这位老太师在内,西楚军营当中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公主姜姒的存在便是离阳那位年轻帝王提前布置好的鱼饵,陆泽这番早早便准备好的钓鱼执法,很是干脆的打在了西楚大军的命门之上。 出师需有名。 本最为适宜做西楚领头之人的乃是那位青衣曹官子,只是可惜这位曹青衣刚刚入到陆地神仙的儒圣境界还没有多久,便很是突兀的死在了锦官城那座崭新王府当中,只剩下那位剑意凌乱不堪的亡国公主留在了那座城池当中,西楚揭竿而反,最需要的自然是师出有名。 陆泽早早在那张西蜀棋盘之上落的子,直到现在才展现出其真正的威力。 所谓的西楚大军本就是不是铁板一块,雪中原着里这些人到后来均是可以为了利益毫不犹豫的翻脸,这次在西蜀栽了大跟头的叛军内部很快便出现了问题,救亡国公主姜姒需要付出的代价远超过他们的想象,以老太师孙希济为首的西楚旧臣与那些世家宗主,便因为这事情产生了矛盾。 孙希济不止一次的在夜间无人时叹气。 曹长卿的死亡对于西楚复辟来说影响实在太大,复辟甚至可以没有公主殿下,但绝对不能没有那位曹青衣,如今离阳那边受到北莽大军牵扯,并未完全把目光转向那边,广陵王赵毅慢悠悠的在蚕食根基未定的西楚军队,根本原因是不想给太安城那位登基上位的年轻帝王留下凭功挟新主的印象。 “死灰复燃...” “曹长卿活着的时候,曾与我形容过西楚复国的画面。” “充其量就是趁着离阳北莽大乱的时候做到偏居一隅,但那是在离阳先帝健在的情况下,如今他曹长卿已身死,离阳王朝也改换了年号,罪臣孙希济,连公主殿下的面都未能见到。” “我有罪。” 须发皆白的孙希济掩面痛哭。 这位先奉西楚、再转入离阳朝堂,现在再度出现于所谓‘叛军’队列当中的老太师,只感觉到由衷的心酸劳累,觉得似乎还不如当年跟那些老家伙们一块殉国。 孙希济清楚知道太安城里的新皇,是要比离阳先帝赵淳更为可怕的存在。 年轻,意味着气盛。 很快,太安城庙堂之上的目光缓缓注视到了南方的叛军。 对待这种时候在背后捣乱的人,陆泽下达的旨意很是简单——只收降,不留俘。 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里仿佛透着无尽的血腥与杀戮。 这是坐在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对于西楚叛军的评价,同时也是对于朝堂诸位公卿王侯的提醒,太和殿之上的紫袍公卿们低头沉默,相较于先帝,新君在某些方面显得更为仁慈,正如对待血战当中的北凉,在有些地方又显得手腕极为凌厉。 “只收降将,不留俘虏”。 “求生者生,愿死者死。” “各得其所,天下太平。” ...... 京城正南门外的那条笔直官道上,站着四个没有路引户牒的家伙。 有对夫妇带着个孩子,稚童骑在那佩剑男子的脖子上,明摆着是一家三口,身边那位气质卓然的白衣人是几人里最引人瞩目的存在,附近的路上行人下意识都不敢去打量此人,仅是惊鸿一瞥便再难忘却,白衣人并未有着胭脂评美人的绝艳容貌与韵味,唯独气质独特。 脖子上架着孩子的中年男人望着太安城的城头,破天荒的有些为难:“洛阳,我既欠你人情,这天下各地哪里都陪你走得,唯独这离阳帝都太安城...咱们毕竟是从北莽来的,又没有正儿八经的离阳身份,总不能真的硬闯吧?” 中年男人当然不怕死。 只是无奈现在身边还带着老婆孩子,男人虽不怕死,但总归是不想死的。 被叫做洛阳的白衣女子面色依旧平静。 反倒是那位骑在老爹头上的哪吒丸子头稚童很是不满的拍了拍身下老爹宽阔的肩膀:“爹啊,以前你不是说过有个喜欢穿青衣的经常出城入城什么的,怎么轮到你自己,便怕了哩?” 在北莽江湖威名赫赫、有着‘一人即宗门’美誉的呼延大观,无奈一笑,没有跟儿子解释那位曹官子便死在了太安城那位年轻君王的手上,以至于如今在离阳南边复辟的西楚大军军心涣散难拢,怕是难逃被降服的命运。 洛阳冷笑道:“我今日偏要入这太安城。” “国号定天启?真是好大的口气,哪怕是当年一统寰宇的大秦,都不曾敢用如此的国号。” 呼延大观默然,男子抬头看着那座雄伟壮观的城池,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无形但真实存在的天地气运笼罩在太安城的上空,最中央那里是纯粹到了极致的紫皇气运,凝聚成为一柄模糊小剑的模样。 “爹。” “我肚子饿了。” “要不咱们进城里吃点东西?” 听到闺女这番话,望着前头洛阳的背影,呼延大观重重叹了口气,转头说道:“媳妇,那咱们便到那太安城里头走上一遭吧?” 妇人点了点头:“咱们就是去吃个饭,而且还掏钱...应该没啥问题吧?” 瞬间,太安城内所有明面上和台面下的一品高手,都感到一股磅礴至极的气势。 而这时,正在龙须巷与皇后陆丞燕、皇贵妃鱼幼薇享用着九九馆火锅涮肉的陆泽神情未改,登基之后的陆泽在身边人面前依旧是以前那般模样,只是在面容平静之时却有着难言的尊贵雍华气质,乃至平时喜爱开些玩笑的九九馆新任老板娘陈渔现在都只敢搞些小动作。 大白猫武媚娘正憨态可掬的在后厨,被陈渔抱在怀里肆无忌惮的玩弄,满脸享受。 陆丞燕挑了挑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气度雍容的离阳皇后放下手中筷子,接着对陆泽使了个询问的眼神。 陆泽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扬起:“没什么事情,接着吃饭吧。” 陆泽当然感受到了两股气息的忽然出现,但他却没有半点想要出手的欲望,很是悠闲的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午膳时间,如果在这太安城里头还需要离阳君王亲自出手,那只能证明下头那些食皇禄的都人已经死绝。 正南城门处,柳篙师猛然睁开双眼,这位已为离阳皇室侍奉多年的太安城守门人,身份地位未发生丝毫变化;钦天监监副、北地炼气士老大晋心安,迅速消失于房间之内,离阳帝都大阵同时开启天象八卦之休、生、伤三门,用以应对不速而来的两位‘客人’;这时在大祭酒齐阳龙府上的谢姓男子抬起了头,眼神里泛着莫名光彩。 先帝离世后,齐阳龙便选择留在了太安城。 这时身材高大的大祭酒瞥了自己那不甚喜爱的弟子一眼,谢观应面露歉意的笑了笑:“师父,弟子这边有些麻烦要处理,今日陪您的这顿酒,怕是喝不完啦。” 齐阳龙摆了摆手,轻哼一声:“滚滚滚,这些年都看不见踪影,没想到是躲在太安城里头了。” 谢飞鱼躬身行礼告退。 中年男子随即出现在了九九馆的外头,再度躬身不起。 陆泽的声音响在善纵横气运之道的谢观应耳畔:“太安城不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若是安安稳稳的入城也便算了,既然选择以这种方式进城,那便劳烦谢先生,教教洛阳跟那位呼延大观,朕的规矩是什么。” 谢观应应声遵命。 今日的太安城,迎来了新帝即位之后的第一场武道宗师大战。 不论是那守门人柳篙师,亦或是投入离阳赵家的谢观应,在这日皆展现出来了真正压箱底的实力,一是今日敌手强大,纵横北莽江湖,连那位慕容女帝都极为欣赏的洛阳跟呼延大观,二来则是每个人都需要在换国号为天启的年轻帝王面前,展现出自身的价值。 新朝,当有新气象。 随着钦天监那位小监正于白玉阁楼之上再开大阵,哪怕连世俗百姓都感觉到整个京都似乎颤了颤,而这时身处大阵正中央的白衣洛阳嘴角已染了血,呼延大观的衣袖尽破,中年男子的脸上充斥着无形的凝重,似乎没有想到离阳新君对于他们一番人入城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在外掠阵的赵勾探子用身躯钩织出一道入口,来的是才用完午膳的陆泽。 年轻帝王的出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只听见端坐在红木椅之上的陆泽轻笑出声:“携家带口来闯离阳太安城?呼延大观,洛阳这个魔头是个疯子,你竟也是个疯子?带着媳妇闺女便直勾勾的闯了进来。” 中年魁梧男子面色极其的难看。 洛阳转过头来,瞥了一眼气度不凡的陆泽,丝毫没有瓮中之鳖的觉悟,女子那双凌厉的眼神里似有杀气闪烁。 陆泽见状哑然一笑。 莫不成这位是来给徐凤年报仇的? 所谓的前世姻缘? 陆泽手肘支在木椅把手之上,百无聊赖的用手腕支撑着脑袋,叹气道:“都杀了吧,两颗头颅,刚刚好,一颗送到两辽蓟州关,一颗送到北凉边境,嗯...都是北莽那边的名人,想来应该有些用处。” 杀局继续。 凡人之躯挑战王朝国都。 而以离阳王朝一直蒸蒸日上的国力底蕴,对这种单枪匹马的顶尖武夫自然不会束手无策,诸如之前三入太安城的曹长卿,是皇帝赵淳不愿过度消耗王朝底蕴,不然别说曹青衣,哪怕王仙芝来此,都可以凭借王朝底蕴跟气运硬生生的耗死,但是这种消耗哪怕连人间帝王都会感觉阵阵的肉疼。 洛阳白衣染血。 呼延大观则是急躁万分,不是因为身边洛阳,而是担忧跟着入城的老婆闺女。 这位在北莽江湖从未展现过真正实力的男子终于显露出那令人惊骇的陆地神仙境界,谢飞鱼打架并非专长,但这日的他配合钦天监那位年轻监正,却展现出来了气运之道与武道上的灵巧运用,哪怕是困死两位陆地神仙,也绝非难事。 这时,人们不约而同的忽然抬起头来,天穹之上似有震震雷声响起。 陆泽很是不屑的看了看天,接着望向不远处的洛阳跟呼延大观:“前世今生,仙人凡尘?看来王老怪在那天上也不算真无敌,竟还有所谓天人能够把狗眼放在人间,那朕便替王老怪杀几只狗。” 陆泽心念转动。 藏匿于离阳皇宫当中的紫皇天问剑肃然而出,直破苍穹而去,湛蓝天空之上有细长入剑形的白云似要刺破蓝色天穹,几声零星的惨叫骤然响起,广场之上的洛阳面色更为苍白。 呼延大观心中满是震惊。 只听见年轻帝王那霸气无敌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试问天上仙人,谁敢来此人间?” 541:人间帝君 陆泽神情淡漠的望着广场之上的白衣洛阳,这位在北莽江湖最富盛名的女魔头,此刻的嘴角跟衣裳之上尽染着透红鲜血,在其身旁的呼延大观深吸一口凉气,眼神里满是忌惮的望着那柄自九天之上而下坠到陆泽身边的天问剑。 只有陆地神仙境界的高手,才知晓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勾探子以及今日到场的金吾卫神色未改,太安城守门人柳篙师神情狐疑,而那些谢观应谢飞鱼此刻同样微微变了脸色,望向陆泽所在方向之时更显恭敬。 天底下从未出现过人间帝王兼着陆地神仙的存在。 因为人能够承受的天地运数有限,哪怕是王朝帝君都难以逆天数而行,但如今在最擅长气运之数的谢观应眼中,不远处的年轻帝王身负紫皇之气已然达到了个惊世骇俗的地步,刚刚苍穹之上的白日惊雷便与那柄天问剑有着莫大干系。 人世间何曾出现过这样变态的帝王? 背负双手的离阳君主抬起头,望着那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嘴角扬起了丝丝的嘲讽,陆泽不再去关注面前那两个世俗眼中真正的顶尖高手,拿起凌于空中的天问剑,转身便要离开。 呼延大观眉头紧皱,终于知晓此番意气风发的闯入离阳太安城是多么鲁莽。 中年男人望着陆泽的背影,终于开口: “离阳皇帝,你当真不怕我们鱼死网破?” “我们二人虽出自北莽,但却非那位女帝帐下,你...你又何苦与我们过不去?” 若是叫北莽那些江湖人士听见这番话,怕是要惊掉下巴,在北莽江湖纵横几十年的呼延大观何尝这般低声下气的说过话?哪怕是面对北莽那位老妇人的时候,呼延大观都是来去自如的潇洒模样,如今面对离阳王朝的年轻皇帝却是这般‘鼠辈’表现。 洛阳这次并未再开口嘲讽身边男人。 白衣胜雪的北莽第一大魔头神情略显恍惚,这位曾在北莽与那位北凉世子徐凤年有过不小交集的女子,竟在这种时候走了神,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了那位曾与她极有渊源的徐凤年,所谓的前世今生、仙人附体看起来竟只是些唬人玩意儿,该死就死才是正理。 陆泽没有回头,但声音却响在了呼延大观耳边。 “鱼死网破?” “若是对付两个闯入太安城的江湖人士都需要鱼死网破,那太安城早便被人攻陷了无数次,呼延大观,你若是想活下去,那边把你身边那位杀了,不然你一家三口便陪着她洛阳一块去死吧。” 呼延大观紧握双拳。 ...... 当谢观应出现在了离阳皇宫,身后跟着那位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之时,陆泽已经知晓了那边的答案,只是结果要比陆泽想象当中更简单,力竭的大魔头洛阳最终自刎在了广场之上,谁都没有想到这位纵横北莽、武道修为仅次于那位军神拓跋菩萨的北莽魔头,最终落了个这般下场。 陆泽抬起眼皮,望向在谢观应身后的呼延大观,轻声开口:“呼延先生本是客人,却不料最终成了现在这幅局面,这段时间还请您的妻子跟闺女暂时居住在太安城。” 身着布衣的中年男人猛然抬起头,双目赤红。 谢观应微微侧过身,皱了皱眉头,这位真正实力已是陆地神仙境界的呼延大观被连下了十三道符箓,再加上钦天监的锁气手段,后者如今仅剩下了金刚境的肉身体魄。 陆泽继续低头处理奏折,丝毫不在意心境迅速跌落的呼延大观。 “解开他的枷锁。” “让他跟洛阳的脑袋一起出现在离阳边境战场当中。” “陆地神仙...” “谢先生,按照天地气运来换算,这位陆地神仙能够抵得上多少精锐兵士?” 谢飞鱼很快便明白了陛下的用意。 想来呼延大观必须在那边境杀够足够多的北莽军兵才能够为这次的鲁莽入京来买单,相较于那位自刎而死的洛阳,身边这位的结局算不得多么好,但好歹还能够活着。 如今这天下,天上的仙人俨然很难再如同之前那般影响到世间。 那位已悄然长眠的黄三甲曾经便说过,未来的天下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所谓的陆地神仙以后估摸都不会再出现,可能将来的二品境界便是人们眼里的江湖止境,天地在不觉间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陆泽要成为埋葬旧时代的帝君。 “陛下。” “西楚那位亡国公主姜泥,已经按照计划被放出了锦官城,如今已到了被围困的那座大凰城。” “老剑神李淳罡离开锦官城后...不知所踪。” 殿里只有谢观应的声音在响起。 这位早早便投入到陆泽门下的谢飞鱼,前面一年多时间一直都在蜀中之地替陆泽捕捉蛟蟒,最近这段时间才回到了太安城,虽比不上陆费墀那般雪中送炭,但锦上添花同样是多多益善才好。 陆泽点了点头,他知晓李淳罡的去路。 “如今边境战事僵持不下,而邓太阿与拓跋菩萨那一战应该很快便要开始,李老剑神是想要在那战之前,给胜算不大的邓太阿递上一剑,同时算是给这江湖最后的风流递上一剑。” 随着离阳与北莽大战开启,陆泽这位年轻帝王的态度同时影响到了中原大地的很多人。 那位邓太阿入莽以及李淳罡如今跟着到了烽火狼烟的边境,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要代表着中原与那北莽讲讲道理,陆泽讲的是王朝庙堂的道理,而这些武人讲得则是江湖的道理。 陆泽呢喃自语:“呼延大观那种武夫,又如何与我中原江湖风流相提并论?” 李淳罡有两愿。 愿世间心诚剑士人人会两袖青蛇。 愿天下惊艳后辈人人可剑开天门。 谢观应察觉到了皇帝陛下的微微走神,这位骨子里带着疯批基因的中原十大豪阀之一的嫡长子,便安安静静的垂手立于原地,首辅大人张巨鹿并未如原着当中那般死去,其代表的是天下寒门,而这位谢飞鱼则是想要让摇摇欲坠的世族豪阀重新崛起于庙堂之上。 所谓的帝王心术,不外乎便是个平衡二字。 ...... 南疆,燕敕王府。 坐落于离阳最南部的燕敕道常年受到来自于南边蛮人的侵袭,这些蛮人生而彪悍强壮,哪怕在春秋国战之时的离阳都未彻底的打垮南蛮诸部落,后来离阳皇子赵炳分封到燕敕道为王,这些年的蛮患才稍显平息了些,完完全全是用刀与血铸就出来的这般局面。 而有些巧的是,燕敕王嫡子便单字一个铸字,世子赵铸。 在王府最深处的那书房里头,面容平和的赵铸此时正端坐在两个人中间,这位在燕敕道声名显赫的世子殿下如今竟担当了个负责倒茶的角色,只因身边两人身份地位完全超过了他,一位是他老爹,另一位则是他的师傅。 燕敕王赵炳。 春秋名士纳兰右慈。 藩王赵炳面容低沉,仔细看起来其脸上神情算不得多么好看,而那位柔弱文士纳兰先生则是嘴角挂着笑意,浅饮茶水颇有种雅士风度,只听见其轻声开口:“咱们这位年轻的陛下还真是有意思的很,亲手在那剑阁铁门关杀死了北凉世子徐凤年,令那位老人屠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却毫不犹豫的支持着北凉抗莽,传言新帝恩科的那场大考里,对于北凉文人的选取虽不多,但相较于往年已经是个很夸张的数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渍渍渍,陛下目光放得不可谓不深远。” 燕敕王沉默不语。 如今太安城朝堂之上诸臣皆看见年轻皇帝仁慈那面,但藏匿于那抹仁慈背后的雷霆手段,他这位皇帝王叔已经在蜀州边境的隘口已经亲自领教过,赵衡那个家伙敢胆大动手,最后又落了个自杀身死的局面,给靖安王世子赵珣换了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世袭罔替。 离阳削藩已是大势,从那漕运当中倒下去的诸多赵氏宗亲便能够看出来,将来的郡王绝对要比现在更加值钱,赵衡临死搞的这一手虽未成功,但效果明显还不错。 世子赵铸早早便知晓了父王以及师傅的谋划,他的目光同样放的很是长远,而当徐凤年那个好多年未见的家伙死在铁门关的时候,他赵铸便暗暗下了决心,将来一定会为他报仇。 纳兰右慈这时忽然笑了起来,只见白衣文士的目光放在了世子赵铸身上,缓过神来的后者满脸狐疑:“师傅,咋啦?” 纳兰右慈轻笑出声:“这是刚刚从太安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五日之前,有两人擅闯帝都,一位身着白衣,是北莽江湖那边最大的魔头洛阳,另一位身着粗麻布衣,乃是有着‘一人即宗门’之称的呼延大观,这两人最终一死一降。” 赵铸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燕敕王这时竟也叹了口气,那位皇帝陛下的心思与手腕丝毫不像年轻人,不仅极其顺遂的将整个朝堂握在手上,暗中的诸多力量同样堆积到了个极为骇人的地步,两位正儿八经的陆地神仙,甚至还是那种已经触摸到天人境界的存在,竟全折在了他的手上。 “中原天下虽骂徐骁骂的起劲,但谁的心中都有杆子称。” “咱们的皇帝陛下用事实告诉了天下人这个道理,北凉不是替北凉人守西北大门,而是替整个中原在守着西北大门,不然咱们燕敕道今年征兵为何比前些年都要多?民心这种东西,虽看不见摸不到,但却存在于每个人的心坎之上。” “先帝明白这个道理,但却过不去徐骁那个坎,直到徐骁死后才稍稍放开了些。” “如今陛下,手腕城府较于先帝更为厉害,知晓收拢民心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杀那些趴在离阳身上吸血的赵家蛀虫算得了什么?皇帝之所以不杀张巨鹿,是因为他知道,可能过不了多久,天下人皆是离阳人,别说一个张巨鹿,哪怕是杀十个又如何?” 纳兰右慈感慨出声:“世道变幻太快,我们如今想要北上,便是越快越好。不然等待北边烽火真的停了下来,顾剑棠率领的两辽以及北凉数十万铁骑的兵戈便要指向南方,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不准皇帝会借口绞杀西楚余孽、屠灭南蛮,连带着将燕敕道衷心王爷的那些兵士一块屠掉。” 西楚余孽如今被围困在那座大凰城,陆泽甚至还把亡国公主都送了回去,便是希望这些人能够再坚持个一年半载,而原因恰恰就是纳兰右慈猜测的那样,假道伐虢。 赵铸嘴唇干裂。 他这时知晓聪颖甚他十倍的徐凤年究竟是为何死在那铁门关了。 ....... 在呼延大观去到北凉的时候,恰逢此时的边境战火停歇,两军皆是在修养准备下一阶段大战的时间,而北凉王府梧桐苑里的徐渭熊望着面前那木匣子,愣愣出神。 良久之后,这位已经很久没有笑过的北凉二郡主,脸上竟挂起了一抹笑意。 “这便是你送给北凉的礼物?” “堂堂九五至尊,拿区区的一颗人头来送礼,也不嫌寒颤?” “不过这陆地神仙的人头想来应该也会比较值钱些。” ....... 这时北莽极北的那千年寒山之上,北莽军神拓跋菩萨望着对面手持名剑太阿的中年男子,其挑了挑眉头:“邓太阿?” 后者身旁并无毛驴,手中也未拎着桃花枝。 “邓太阿今日来北莽,于拓跋菩萨一战。” 在沙场之上砥砺出锐气与杀气的北莽军神气息霸道难言。 桃花剑神落于下风。 ...... 有位羊皮裘老头儿出现在了剑州某处不知名的小山前,他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路登山,山顶是他练剑处,山巅峰峦好似被剑仙凌空一剑劈下,只见在那山坪上突兀树起了一道光滑峭壁。 而山后方的那座荒芜坟墓前,有记无名碑,旁放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李淳罡在坟前端坐了很久时间,最后拔起那柄半百年不曾出鞘的古剑,浑身剑意流淌,老剑神忽然抬头,朗声道:“邓太阿,借你一剑,可敢接下?! 声音自九霄之上响彻,震声如雷,天下皆惊。 “邓太阿谢李淳罡为吾辈剑道开山!” ...... 这一日,有位蒙眼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北莽北帝城里。 离去的时候带走了一颗头颅。 北莽蛛网的影子宰相,李密弼。 542:御驾亲征! 当燕敕道那边的消息传到离阳帝都的时候,太安城里有很多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这种错愕的情绪又迅速演化成为了难言的愤怒,充斥在了每个离阳子民心间。 燕敕王谋反! 离阳朝堂之上不论文臣还是武将都在消化着这条惊动中原大陆的消息,离阳王朝藩王当中权柄最盛的乃是那位异姓王徐骁,而军功武略排在人屠后面的便是战功同样赫赫的燕敕王赵炳,统一中原的离阳老皇帝当初甚至还想过让这位沙场英勇善战的儿子去就藩北凉。 只是细细思索那西北门户对于中原王朝过于重要,老皇帝还是决定让徐骁就任凉地,封北凉王。 而赵炳也没有染指到那天下最富庶的广陵道,最终封地到离阳最南端的燕敕道。 朝堂之上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位藩王竟然会造反,哪怕燕敕大军所举名号为清君侧荡清朝堂,但那反叛的本质在太安城朝堂公卿眼中一览无余,离阳新朝朝会之上对于这位燕敕王谋反的态度很快激昂,因为现在恰巧是离阳与北莽大战的关键时期。 与群龙无首的西楚余孽反叛不同,在燕敕王手上可是坐拥着数十万精兵,南蛮诸部落祸患这些年未影响到离阳中原大陆,便是这位藩王的功劳。 “燕敕王赵炳谋逆。”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太和殿正中央的那张龙椅之上,陆泽的话宛如平湖当中响起的惊雷一般,令朝堂公卿心中难免惊骇,皇帝陛下这番话算是真正给燕敕王以及其麾下大军定了性,丝毫不再顾及所谓皇族血脉,同时也是给那些即将参与反叛的离阳军队兵士一个信号——面前的敌人不再是什么皇帝王叔、赵氏宗亲,只是乱臣贼子而已。 陆泽不是朱允炆。 对这位北上的叔父根本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 “正值我离阳两辽军兵以及北凉铁骑在边境与北莽浴血奋战之际,这时在王朝南疆真心参与叛逆的已算不得人,尽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即日起,发布讨贼檄文。” “朕相信,燕敕道的离阳兵士大都是受到赵炳与纳兰右慈的蛊惑,此番讨贼只诛首恶,如有燕敕道军士放下兵戈者,朕可既往不咎,但若有兵士持枪戟而面北,普通军士,灭三族,为将者,夷九族。” 朝堂之上公卿,只感觉有寒冷无比的凉意笼罩于心间。 龙椅之上年轻皇帝的话里展露出来了难言的霸气,似乎于南边作乱的大军败局已定,如今商讨的只是对于那些叛乱兵士的处理,先帝赵淳性情温厚,只是在对待北凉那边的时候心里会有疙瘩,而如今陛下的手段更是直接。 先是给燕敕王赵炳定性,接着再以檄文告诫那些燕敕道兵士。 所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皇帝陛下在那上阴学宫的时候便是纵横棋盘十九道无敌,真正入主太安城以后渐渐展现出其超凡的棋力,诸公卿们的心神很快便安定了下来,朝堂上首辅大人健在,大将军顾剑棠在两辽操持出了不弱北凉的精兵猛卒,再加上天纵之主的皇帝陛下,叛军何尝又能够掀起什么风浪来? 燕敕王赵炳选择在如今这个节骨眼起兵叛乱,占了个离阳北线与北莽那边正在大战的便宜,但同时也可以说失了部分的民心,皇帝陛下的攻心檄文怕是能够起到不错的效果,但那燕敕道毕竟是赵炳扎根多年的地盘,想来还是要在沙场之上战出个结果。 朝堂上接着讨论的便是那南下平叛大军的主帅人选。 本来这个人选,大将军顾剑棠是最好的选择,但北莽那次这次使出来了浑身解数,两辽防线虽号称固若金汤,但顾大将军此刻也被拖在了那里,相较于南边叛乱的燕敕王,北莽才是最大的敌人。 新任兵部尚书卢升象、淮阴侯赵俞、骁骑将军许拱、侍郎唐铁霜...诸多武将皆请战。 而看起来此番平叛最合适的对象是顾剑棠之后的兵部尚书卢升象,这位不算年轻的尚书大人当初同样经历过春秋国战的洗礼,而且在几番大战当中展现出来的东西令人眼前一亮。 “着令兵部尚书卢升象为平叛大军...副帅。” “随朕,御驾亲征。” 陆泽话音刚落,朝堂之上公卿顿时出列跪地,纷纷直言陛下不可御驾亲征,连首辅大人张巨鹿这时候都眉头紧皱起来,犹豫片刻后同样出列:“陛下龙体为重,实在不可轻动。” 朝堂上对于御驾亲征的反应很是剧烈。 陆泽知晓原因。 皇帝老子赵淳当初在登基以后很快便掀起过两次对北莽的大战。 当初离阳中原大统初定,军心正值高亢之际,皇帝赵淳便掀起了对于北莽轰轰烈烈的北伐事业,因为当初赵淳登上皇位的方式并非常规,这位以先皇为目标的皇帝陛下一心想要建立起超过先皇的基业,只是可惜其治国勤勉,但治军则是有些差强人意,两次北伐消耗了离阳不少国力,虽杀了北边不少人,但难以一口气将北莽吃下来,只能灰溜溜的回到太安城。 如今的朝堂公卿们,明显是想起来了上一次的御驾亲征。 陆泽望着最前列的碧眼儿首辅,轻笑出声,所谓的龙体为重当然只是说辞,朝堂上不少人皆知晓皇帝陛下那身骇人的武道实力,主要是皇帝陛下御驾亲征,那其在这次平叛当中想来会亲眼看到诸多问题,各州府、各世家、各军队... 若是卢尚书担任统帅,其中运作机会还有很多,可要是咱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亲征,那很多的问题便会赤果果的呈现在年轻帝王的眼中。 金銮殿内,公卿们均是将自己装扮的精神抖擞,可若是看看暗中的模样,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包养小妾、乃至私通外敌的大有人在,平时的时候这些问题都不算问题,但若是将这些东西真的拿出来,放在阳光下好好的晒一晒、晾一晾,那可要出大问题。 “朕意已决。” “诸公不必多言。” 陆泽一言定下。 通过这次南征考究离阳各州府、各军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离阳需要尽快将燕敕王那块毒瘤给拔掉,离阳朝堂里头不乏有着才学惊艳的武将,兵部尚书卢升象绝对有能力担任这个平叛大军的主帅,只是他这把刀还是有些太钝,而陆泽需要的是极其迅速的平叛南疆燕敕道。 而御驾亲征,才是真正的快刀斩乱麻。 整个离阳朝,哪里有比陆泽更快的刀? ....... 注定载入离阳王朝史册的征南大战便在悄无声息间开启,可能连那边的赵炳以及纳兰右慈都不曾想到,身居太安城皇宫里的陆泽竟然会选择御驾亲征,这等半分不顾及万金龙体的举动丝毫不像人间帝王,只是在想到陆泽那远超普通帝王的武道实力时,他们心中所有惊讶便都已消失不见。 这个皇帝,太过生猛。 天底下哪里有陆地神仙的皇帝? 离阳皇帝御驾亲征,使得燕敕道真正的成为了中原大陆的众矢之的。 那篇出自首辅张巨鹿之手、洋洋洒洒五千字的讨贼檄文,瞬间便传到了天下大江南北,世人皆知首辅大人重事功轻学问,但只有坦坦翁桓温在内寥寥几人知晓,于黄门蛰伏之时的张首辅所作文章是何等惊艳,只有真正将事功跟学问贯通,才能知孰重孰轻。 哪怕是寻常百姓世俗小民,都能够读懂那篇万般惊艳的讨贼檄文。 乃至私塾里摇头晃脑的小家伙们都在学究影响下,开始主动的背诵起这篇佳作。 整个离阳的矛头因为北莽的入侵而渐渐凝聚起来,但这根凝聚了中原大地民心所向的矛头这时却调转了方向,指向了于南疆叛乱的燕敕大军。 所谓举世皆敌,差不多便是这个意思。 陆泽的御驾亲征,起到的效果远比想象当中更好。 而各州府的兵士,羸弱程度同样超过陆泽想象,但这次南征的真正主角本就不是这些久未见血的军士,西蜀以及南诏的伏笔本就是为燕敕道而埋下,而如今的底牌也已到了真正掀起的时刻。 蜀地精锐步卒、西域武道僧兵的出现,算是给声势浩荡的征南大军增添上了真正能杀人的矛尖。 年轻帝王于沙场之上,展现出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战略与战术,燕敕王赵炳如今才算真正认识到了敌手的强大,天下大势本已不再燕敕道,纳兰先生定下的核心目标便是凭借着沙场上一场接着一场的胜利将棋盘大势揽入手中。 赵炳极为重视是他侄子辈的年轻皇帝,却不曾想过自己这沙场老手竟接连在对方手中吃瘪,若不是燕敕大军整体战力不凡,怕是军心也要被对方毫不留情的给冲散掉,荣华富贵自然人人皆爱,可若是背着千夫所指的骂名以及那事后全族皆被清算的风险,那每个人都需要再细细的去思索一番。 沙场如棋局,但却远比棋局更为复杂。 因为棋盘上的棋子终究为死物,但人心却复杂莫名,凭借着麾下兵士英勇逐渐扎稳脚跟的燕敕王,同时也等到了陆泽将征南大军做到完全做到如臂使指,年轻帝王凌厉的攻势令对手只能被动防守,蜀兵以及西域僧兵终究不善骑战,在这场大战当中算是羸弱之势。 但某支自凉地而来的骑军的忽然加入,却成为了压死骆驼的那万斤秤砣。 燕敕王没有想到皇帝会御驾亲征,并且还展现出来了老辣无比的沙场谋略,而军师纳兰右慈同样不曾想到北凉铁骑会远下江南战场,而且还是那支最为神秘的大雪龙骑军。 “大势已崩。” 这位终生皆在谋一国的谋士最终发出如此感慨。 北凉徐家与皇帝有私仇,世子徐凤年便是死在陆泽的手上,但北凉与离阳的关系却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悄然的修复了过来,但哪怕这样,纳兰右慈都不会想到,北凉铁骑会再入中原大地。 世事便是如此复杂难言。 哪怕是那位自诩贯知古今千万事的黄三甲,想来也会有难解的时候吧? 跟着年轻皇帝的征南大军先是见识到了西蜀步卒以及西域僧兵的厉害之处,接着又亲眼看到了战力甲天下的北凉铁骑,铠甲、战马、骑兵...均是远超人们的想象,乌泱泱的黑色铁骑在战场之上宛如无情死神一样在收割着人头与灵魂,足足一万的大雪龙骑军,已然可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蜀军当中,神弓营统帅王钰余,满脸狂热的望向黑底皇龙旗所在的中军大营。 北凉铁骑甲天下。 大雪龙骑甲北凉。 世人不知晓,离阳帝王曾于漫天大雪里独身面对那大雪龙骑! 而这时握着缰绳的陆泽,远远望着那战力无双的铁骑,忽然想到了那年在北凉边境与老人屠的谈话,那时的徐骁的确很想杀死陆泽,但最终理智战胜了仇恨,老凉王裹了裹身上那毛绒大衣,白发上沾染着银白色雪花:“老啦,若是我年轻时,哪怕拼着家底耗光,也要把你这位蜀王留在北凉。” “只希望你登基以后,能够真的善待北凉。” ...... 南蛮部落的忽然出现使得燕敕大军腹背受敌。 军帐之中,燕敕王赵炳脸上挂着恍惚无比的神情,似乎没有想到谋划多年的结果竟成为了现在这般结局,这位在春秋国战里大放异彩的藩王身形佝偻,对着面容苍白的先生说道:“这位陛下果真厉害,连蛮族那边都让他给说动,想来是要用我燕敕道一州之地,彻底的去收复那些蛮人。” 纳兰右慈眼神里泛着莫名光彩,文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厉害!真是厉害!” “皇帝陛下竟然能够看的出来二十年前我与李义山策划的那场大局,陛下是想要通过那些蛮人来告诉我纳兰右慈,当年那场洪嘉北奔的局他已看透,让我纳兰右慈可以安心的上路?” 最终,名动春秋的谋士纳兰右慈自刎而亡。 其遗言只有一句,想要将自己的骨灰撒在那北凉边境之上。 燕敕王赵炳自尽,其下三子一女皆伴随而去。 燕敕道叛乱持续三月时间,离阳皇帝御驾亲征,文韬武略之名天下皆知! 543:黄泉路上,应该整整齐齐 离阳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扫掉了生于南疆的祸患。 整个天下子民见识到了年轻皇帝陛下的沙场纵横手段,而那些深谙战场厮杀之道的武将则是沉浸在陆泽于这番南征大战里展现出来的诸多东西,许多看似简单的战术,直到现在细细体会品味,才能品尝出其中美妙滋味来。 而位于离阳国都的太安城里头,那些王侯公卿更是面色呆滞的望着太安城南边,这些人也是直到现在才知晓皇帝陛下对于离阳南部的布局原来早已开始,御驾亲征显然也是早早便想好的。 尤其是最后,北凉铁骑下江南、南蛮诸部落出草原大帐,都是注定要轰动离阳朝堂的大事。 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们练就出来了透过表象看实质的火眼金睛,正如同能够在明月挂黑幕的午夜买醉时分,可以透过朦胧迷离的眼睛,直接打量着醉仙楼怀中美人穿着何等颜色款式绸缎的亵衣,这等眼力都是沉浸其中从而练就而出来的本事。 可现在的皇帝陛下,却令朝堂之上的很多人都感到噤若寒蝉。 帝心难测。 谁知晓年轻的君王端坐在那象征着九五至尊的龙椅之上时,会不会也是用相同的目光打量着满朝文武,是不是能透过那缝制着珍奇禽兽的紫红之袍,清晰看见每个臣子那颗不赤诚红艳的心? 这次的南征虽结束,但每个人都明白,在离阳朝堂之上的征伐却远没有结束。 这次南征大军里展现出来的诸多问题,想来皇帝陛下均看在了眼中,同时也给这大殿之上关系众多的文臣武将都默默的打了分,如今正发生在南疆的屠杀清算令远在太安城的公卿们,仿佛都可以从清新的帝都空气里闻到了夹杂着血与腥的气味。 只收降将,不留俘虏。 这是陆泽在南征之前告诉那些参与燕敕道谋逆的官兵的话。 哪怕身为叛逆首恶的燕敕王赵炳以及那位纳兰右慈均自尽而亡,但帝王之言便是圣旨,已经二十余年未曾发生过硝烟战火的中原大陆,再度充斥起来血腥与残酷,陆泽对那些参与谋逆的兵士没有丝毫怜悯,燕敕道被赵炳盘踞经营多年,陆泽相信这次谋逆当中有兵士是被蛊惑裹挟,但绝大部分都是只知燕敕王不知离阳皇的存在,哪怕眼下痛哭流涕,也只是在战败之后的悔恨。 “陛下。” “南蛮诸部落大首领阿堪提求见。” 燕敕王府当中,还未启程回京的陆泽便坐在燕敕王赵炳最喜好的书房当中,手里恰好拿着赵炳亲自撰写的针对南蛮之患兵书,名为《钳蛮录》,这座被赵炳经营多年的王府里头最有价值的并不是那些世俗华贵之物,恰恰便是这小书房当中的诸多藏书。 “请。” 很快,有位身着羊皮裘、头戴毡帽的老人出现在陆泽面前,其单膝跪地,右手置于左肩,口中则是操持着那不太熟练的中原话:“蛮族古尔沁的雄鹰、草原群山部落的铁沁、大地与风的孩子阿堪提·帕苏尔,见过中陆大君。” 大君。 这是南诏以及南蛮对于中原皇帝的称呼。 抬起头的陆泽回之以微笑:“赐座。” 此番南蛮诸部落算是在这次征伐燕敕道叛军的大战当中出了不少的力气,陆泽需要尽快平复这次叛乱,南边的蛮族自然是他计划当中的目标,回到蛮族的颜盏小堡这一年多时间里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再加上面前这位蛮族铁沁力排众议的决定与中陆大君合作,这才有了这次蛮族的全军出动。 阿堪提微微低着头表示着自己以及南蛮的态度,但男人还是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不远处的陆泽。 这位年轻的大君展现出来了超凡的魄力,而现在便是要看对方是否有着足够的帝王胸襟,还是说会在大战之后毫不犹豫的撕毁之前盟约。 陆泽察觉到了阿堪提的心思,轻笑出声:“恭喜你,蛮族的铁沁,你与蛮族的子民在这一战里表现的很是勇猛,你们会得到想要的那片土地。” 阿堪提呼吸急促,迅速从座位上起身的男子再度跪地。 “朕会在王朝南部为你们开辟出新的家园,名为南疆道。” “阿堪提铁沁,你便是以后南疆道的第一任的王朝经略使。” 激动的铁沁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从蜀地便投奔到陆泽身边的颜盏小堡,后者虽出身蛮族,但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陛下,南蛮部落民风彪悍,将这些人一股脑的引入到中原,是否...”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朕许诺给南蛮的那块地多大吗?嗯...很大,但其中能够称之为沃土的地方只占两成,而那片沃土属于南疆道经略使的掌管范畴。” 瞬间便反应过来的颜盏小堡深吸一口凉气。 陆泽缓缓合上手中那本凝聚了赵炳诸多心血的兵书,只要将南蛮未开化的部落与中原大陆同化,那这些野性深入骨髓的蛮人便会被套上一副无形但致命的枷锁,南蛮之患之所以难以彻底解决,便是这些蛮人如同杂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需要做的,只是再换一方土壤。 正如纳兰右慈与李义山共同谋划的那场嘉兴北迁一样。 原本在北方草原之上根深蒂固的北莽王庭,如今已凭空多出来了个南朝燕京城,那座北莽王庭北帝城的政治、经济、文化重心不可避免的朝着南部偏移出来,北莽虽自那些春秋遗民学会了不少攻城拔寨锻兵造物的本事,可中原世家的骄奢淫逸同样深深的影响到了北莽。 陆泽呢喃自语:“春秋之时的大棋局,李义山病死听潮阁内,纳兰右慈自刎而终,如今得让朕来给这持续了二十多年的春秋棋盘收官。” 恍惚间,有赵勾探子来报。 乱军当中逃匿而走的燕敕王世子赵铸被捉拿回来。 虽然都在传言赵炳几个孩子都已经虽父而去,但陆泽知晓有位世子赵铸未身死。 “杀了吧。” “与其让他的后半生活在痛苦挣扎交织的复仇血海里,还不如早些时候解脱。” “燕敕王一家,应该在黄泉路上整整齐齐才是。” 544:这是什么世道啊! 这场持续时间不久但轰动天下的南征平叛终于落下帷幕。 在燕敕道持续五日的血腥屠戮令天下百姓看见了君主一怒伏尸百万的画面,但却仅有极少数人去同情那些参与谋逆的燕敕道兵士,首辅张巨鹿撰写的那道讨贼檄文之上已经极为清晰的说明了皇帝陛下此番御驾亲征的本质。 在北莽入侵的时候,掀起离阳内部叛乱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而这番大战当中表现神勇无敌的北凉铁骑,同样出现在了茶肆酒楼百姓的讨论当中,尽管中原大地子民受到前面二十多年的影响,对于北凉那边的好感度依旧欠佳,但这几年从北凉边境传来的捷报却是实打实的,中原子民对于北凉的仇恨大都来自于在春秋之时杀戮无数的人屠徐骁,离阳王朝内部适时的进行推波助澜,徐家与北凉开始渐渐被分割开来。 这便是陆泽想要的效果。 而大雪龙骑军远下江南,同样也是北凉那边在朝离阳君王展现态度的方式。 最主要还是在那位人屠死后,即位的离阳新帝陆泽并没有对北凉展开所谓的清算,也没有那种想要眼睁睁看着北凉铁骑与北莽死耗殆尽的意思,边境大战开启之后的离阳对于漕运这块监管甚是严厉,离阳皇帝联合首辅张巨鹿重新涤荡了满是污秽的中原河道,沾染着漕运的王公贵族识趣的便主动忍痛撒了手,而那些依旧心存侥幸的赵氏宗亲王侯,则是被陆泽毫不犹豫的砍断了手。 这回御驾亲征燕敕道,同样是皇帝陛下以雷霆手段在杀鸡儆猴。 你权势再过滔天,难道还能够强过占据燕敕道三州之地、精兵无数的燕敕王赵炳? 如今燕敕道,坊间传言那座旧王府当中被杀的鸡犬不留,府中的蚂蚁都要被开水浇死,后院的鸡蛋也要被摇散黄,那位被赵勾谍子抓回来的世子赵铸当众斩首,而收留世子的燕敕道豪门许家当天便被灭了满门,在太安城的户部侍郎许沉济、银青光禄大夫许沉轼两兄弟很快也入了大理寺监牢。 太安城里头,自然也有勾结燕敕王赵炳的存在。 这些年的纳兰右慈便是在为谋一国而打算落子,若不是陆泽这个变态存在,燕敕道绝对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传言皇帝陛下有意让南部蛮族入中原大地,南边诸世家纷纷噤若寒蝉,这些人当然与燕敕王脱不了关系,如今悬挂在头顶的锋利刀刃虽没有落下,但这种滋味却要比一刀斩下更为痛苦。 征南大军于燕敕道休整半月,并未急着返京。 因为在南边还有处许多人都忽略了的地方,旧西楚皇都大凰城同样有着叛军的存在,这些叛军相较于燕敕道大军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当转过头来的陆泽目光放在这座城池里的时候,无数兵士的兵锋剑戟同时随着帝王朝向了那座大凰城。 经历过战火洗礼之后,每个人的身上均有了难言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便是来源于主帐当中那位御驾亲征展现出沙场无双谋略的帝王。 “传话大凰城西楚叛军。” “三日之内,开门投降。” 陆泽下达的三日通牒并未等到第三日,在第一日夜里的大凰城便已乱成了一团,这些人倒不是纠结着要不要开城投降,而是纠结究竟要以何种方式投降才显得不会那么没有骨气,而老太师孙希济则是望着这所谓的大楚风流旧人,老人沉默着不发一言。 西楚亡国公主姜泥端坐在大殿之首的那张椅子上,女子双目空洞的望着殿内心思各异的诸臣,这个被李淳罡誉为将来剑道大成不弱于王妃吴素的女子,浑身那流淌自如的剑意已然停滞不前,修剑意先修剑心,所以陆泽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看好过姜泥。 若是没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如何又能够承担的起天地之间那万千道剑意? 第二日,大凰城大开城门。 不同于春秋国战之时被强行破开,这一次的西楚国都城门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大开在离阳军队面前,被万千兵马簇拥着的离阳皇帝进入这六国古都城内,龙撵车驾里头的陆泽抬起头,清晰感受着属于大楚的残留王朝气运在这日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曹长卿。” “你在九泉之下应该可以瞑目了吧。” “因为...天下再无楚人。” 满朝旧楚文武朝着离阳君王跪下俯首称臣。 而老太师孙希济已于昨日夜里溘然长逝,先帝赵淳临终之际曾给陆泽留下遗言,希望离阳新君在将来可以善待这些春秋旧臣,离阳应该有着足够的胸襟气魄去容纳这些人。 陆泽并未开口。 跪在地上的人便只能够跪着。 而姜泥则是直勾勾的站立在原地,女子脸色苍白双眼失神,陆泽声音响在这位亡国公主的耳边:“朕当初答应过老剑神,若有今日这天,可饶你一命,但你的身份终究特殊。太安城、大凰城、锦官城,你自己选择一个地方吧。” 姜泥凄然一笑,女子嗓音沙哑,终于开口:“这三个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吗?” 陆泽点了点头:“确实,对你来说,都一样。” ...... 班师回朝的征南大军路过广陵道的时候,藩王赵毅携广陵道诸官恭迎圣驾,体态极度壮硕的藩王赵毅额头之上泛着汗渍,面对着那位乃是他子侄辈的君王时,腰竟是弯到了个极度夸张的的地步,而在广陵王身后的文臣武将脸上没有丝毫异色。 杀鸡儆猴。 陛下在燕敕道杀的可不是鸡,而是威震离阳南部的燕敕王赵炳以及其麾下数十万精锐,甚至广陵道军士在这场平叛大战当中都未曾喝到多少汤水,谁都不曾想到御驾亲征的皇帝陛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平定叛乱。 陆泽在广陵道待了三日时间,继续班师北上太安城。 而广陵道最北部正遥遥望着马蹄扬起灰尘的大军消失在视野里的赵毅,脸上充斥着难言的落寞,所谓大江后浪推前浪,可这个天下何尝有过如此汹涌澎湃的滔天后浪? “这便是如今的世道吗?” 545:不干不行 相较于先帝赵淳在位之时那不痛不痒的削藩之策,陆泽这次御驾南征算是彻底的将离阳王朝潜在的藩王之乱给干净利落斩灭,在广陵道之时对于那位王叔赵毅的种种提醒,后者只能够应下。 离阳王朝春秋六大藩王。 靖安王赵衡因思念亡妻‘郁郁而终’,燕敕王赵炳谋反伏法,剩下的四位藩王当中。只剩下先帝赵淳的亲弟弟广陵王赵毅独揽大权,但很快这位实权藩王也要交出手中兵权,世袭罔替自然不可能,而之前皇太后赵稚心心念念想要让赵篆接过广陵道赵氏旗帜,估计这般想法如今也烟消云散。 对于分封天下各地的离阳赵氏子孙来说,可以入军为将,但再想要成为像燕敕王、广陵王这般军政、民政尽览手中的大藩王,已是不太可能,眼下哪怕陆泽主动提出让赵篆统管广陵道,在皇陵外静心陪伴先帝的太后赵稚都不会同意。 春秋国战结束后,天下进入到了个崭新的时代。 如今,在陆泽手上的离阳王朝,同样有着某种东西在生机勃勃的土壤当中生根发芽,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在进入到这种全新状态当中,那位春秋三大魔头之首的黄三甲便描述过这样的天下,江湖之上再没有陆地神仙,所谓陆地天人更是如神话传说一般的人物,庙堂之上的读书人重利而轻名,再难有真正意义上的帝师。 陆泽则是成为了旧时代的终结者,同时也是新时代的铸基人。 王朝国祚在漫长的岁月史书当中所占篇幅有长有短,但注定会有人在这般美妙画卷当中占据着最好的位置,如今陆泽要完成的便是古往今来均为完成的霸业,真正意义上的一统天下。 陆泽自龙撵车驾里走出,手握缰绳的年轻帝王身骑骏马,在陆泽身边围绕着眼中满是狂热的披甲兵士,不论是百战精兵亦或是刚刚加入离阳军中的年轻人,均将这位刚刚带领他们横扫燕敕道叛军的皇帝陛下奉若神明,离阳王朝本就是在马匹之上统一的中原大地,文韬武略的帝王毫无疑问更能收获麾下更为衷心且狂热的簇拥。 “北莽这次拼了命的想要攻破离阳北境防线。” “想来是北帝城那位老妇人时日无多,如今是时候该往北莽的脑袋顶火上浇油。” ...... 北莽境内的气氛如今变得格外的古怪。 这次以举国之力在王朝南部的东西两线展开血腥攻伐,两辽之地跟北凉边境宛如两个巨大的绞肉机一般,在无情的收割着对战两方的人头,而深处守势的离阳这边付出代价相较而言更小一些,顾剑棠所在的两辽蓟州甚至都能够游刃有余的掀开有利反击,上次的葫芦口大捷展现出来了这位春秋四大名将的真正含金量。 而与顾大将军对战的北莽东线大军统帅,其身份早早便被赵勾谍子呈在了蓟州将军府案牍上——前东越驸马王遂。 春秋四大名将里头,徐骁是出林虎,叶白夔是江畔蛟,王遂是涧头蟒,顾剑棠是洞口蛇。 那位与顾剑棠齐名的王遂在悄然间入到了北莽境内,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北莽东线大军统帅,若不是这位东越驸马爷的统帅身份在莽军里头不太受认可,后面也不会被顾大将军在葫芦口那边狠狠咬下一口。 蓟州城内,将军府里的顾大将军望着刚刚被送来的脑袋,眼神里泛着难言光彩,这是北莽蛛网那位影子宰相李密弼的脑袋,可能如今北莽大军皆不知晓这位草原上权柄最巨老者之一的李相爷被人摘掉了脑袋,再想着前日返京的陛下,顾剑棠沉默着在烛火前望着南方巍峨太安城。 顾剑棠瞬间明白,这是咱们陛下的手笔。 元本溪如今已离开了赵勾,哪怕这位半截舌前帝师操持着赵勾,也难以在北莽深处那座北帝城里头摘下李密弼的脑袋,而我们的皇帝陛下一贯是喜欢把北莽大人物的人头送到边境,正如呼延大观跟那位名为洛阳的脑袋一起出现在北凉边境的时候,西线的北莽大军竟是多停战了数日。 堂堂陆地神仙境界的呼延大观,如今还在那边奋力厮杀。 顾剑棠忽然间变得神采奕奕起来,这位从军做官以不苟言笑着称的大将军竟然狂笑不止,引得在外头震惊不已的亲卫们纷纷交换着眼神,不知晓咱们的大将军究竟是遇上了什么样的喜事。 屋内的笑声,许久之后才止住。 顾剑棠呢喃自语:“徐骁没有做成的事情,我顾剑棠恐怕要做到了,离阳铁骑很快便要踏破从未踏破过的北莽北帝城,我顾剑棠要做史书之上第一个踏入北莽王庭的离阳将军。” ....... 这时返回太安城的陆泽算是能够歇息几日的功夫。 这几个月的时间都在南边征伐,虽然连小半年的时间都没有,但总归还是眷恋思念后宫的这些佳人们,小别胜新婚的陆泽很是有点君王不早朝的意思。 登基即位以后,陆泽后宫里头的人虽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少。 以皇后陆丞燕为首,皇贵妃鱼幼薇、宛妃慕容梧竹、越妃杨柳筝,以及前段时间嫁入皇家的江南林氏嫡女林倾雪,还有燕国公家的女子陈沐。 政治联姻对于封建帝王巩固统治来说,是不可避免的一个环节。 不干不行。 而陆泽在外头还有个沉鱼落雁的胭脂评榜首陈渔,以及那位王妃婶婶裴南纬,皇帝这种职业听起来累人,而实际干起来也是累人的很。 谁干谁知道。 自温柔乡里头沉溺几日的陆泽终于开始早朝,太和殿里熙熙攘攘的王侯公卿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大部分都是在陆泽御驾亲征之时与燕敕王那边眉来眼去的家伙,朝堂之上对于这种叛国行径的清算持续了大半月的时间,官场沉浮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接下来的陆泽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按部就班的处理着手上的政务。 没事的时候在后宫玩耍享乐,或者出宫找陈渔谈谈心,跟裴南纬聊聊理想。 陆泽在默默等待着,等待着北边那个老妇人死去。 那时候,便是离阳真正掀开反攻号角的那天。 “没办法。” “年轻就是资本。” 546:北伐!天下大统的序幕! 世道并不算太平。 离阳王朝内部刚刚结束了燕敕道大军叛乱,在这次叛乱当中涉及的文武官员达到了极为夸张的数字,而在太安城这边拔出萝卜带出泥巴的便有包括六部侍郎、银青光禄大夫在内的诸多大臣,至于燕敕道那边的情况更是糟糕,可以说人人自危。 陆泽对于那些与燕敕王暗通款曲的公卿大臣很是宽恕。 对于眉来眼去的,摘掉乌纱帽,直接滚蛋。 而至于那些与南边叛军真正有过实质性接触的大臣,这些人早早便被赵勾谍子或是刑部以及大理寺的人给抓起来下了大狱,等待他们的自然旧是抄家灭族的下场,运气好些的能够判个流放。 南边祸患真正肃清之后的离阳王朝,才算是真正被陆泽牢牢握在了手中。 相较而言,北莽的南边气氛,则是变得格外诡谲起来。 此番北莽的举国南下、两线齐攻并未收获到想要的东西,根本原因便在于此时的北凉不再是之前的那座西北孤岛,哪怕人屠徐骁以及那位白衣战仙陈芝豹都已不在,可北凉背后又多了个浩荡的中原大地作为支撑以及战略纵深的延续。 陆泽即位之后,对于西北门关颁布的种种切实策典,取到了极好的效果。 今年北境年关依旧是在烽火跟狼烟的杀戮当中度过,随着战局进行到这般不成功便成仁的泥泞阶段,不论是主动发起南下攻杀的北莽还是占据防线后手展开反攻的离阳,均是到了个不能退的阶段,所以在那北凉以及两辽之地,家家户户门前不见红绸灯笼,新年气息不再。 哪怕离阳在这次大战当中占了些便宜,顾剑棠那边的葫芦口大捷成功埋葬了北莽七万大军,北凉铁骑同样杀敌无数,可战争本是便是台血腥残酷用人血铸就而成的无情绞肉机器,离阳这边死的人同样不少,边境之上数州之地,几乎家家见缟素。 陆泽选择将每次大战的伤亡名单最为真实的呈现在朝堂公卿面前。 同样也赤果果的呈现在中原百姓的面前。 如今太安城太安,中原大地只见烽火,未闻狼烟,这一切的根基均是来源于在边境之上奋力杀敌的离阳军士,而在这些为国杀敌的英勇军士里头自然也包括着凉地三州的北凉军。 而太安城里头,这年年关的气氛相较于往年也没有那般热烈。 皇帝陛下的心思当然会不可避免的影响到朝堂之上文武大臣,不论是外头的礼部尚书,还是皇宫里的司礼监总管宋堂禄都敏锐的探查到年轻陛下的心,今年陛下的目光似乎都放在了远处的边境国线之上,诸臣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年关过后的休牧时分并未出去与同僚一起买乐。 相府里,首辅大人面前烧着平价炭火,木炭的啪啪炸裂声伴随着迸溅到边缘的星星火花。 张巨鹿那双碧眼中倒映着燃烧的火苗。 老人伸手烤着火炉。 他呢喃低语。 “明年往后的隆冬,应该不会比今年更冷了吧?” ....... 北莽那边也有着新年习俗,所以边境之上陷入到了久违的平静当中。 只是相较于沉默于暗中的离阳,北莽的享乐气氛丝毫未曾受到南下战事不利的影响。 嘉兴北迁使得无数中原世家士子涌入到了辽阔草原当中,各种奢靡淫逸的风气充斥着骨子里便无束缚的北莽诸部落,而受到那位王庭当中女帝的影响,达官贵妇人们圈养面首同样在草原上形成了一股子吹拂多年的风气。 病态的繁荣景象出现在了北莽玉蟾州、宝瓶州、橘子洲等靠近王庭的草原州府之上。 尽管这一年,对于北莽来说并不是个好年。 年初的时候,北莽女帝力排众议的选择举全国之力南下,尽管草原上的人都觊觎离阳中原的沃土与美人,但前面接连几次的南征失利,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女帝对整个王庭的掌控,几大草原主纷纷表达了各自的不满,最终女帝选择用刀锋令这些人闭嘴。 而这一次,南征却陷入到了深深的泥沼当中,死在边线的北莽军士达到了个极为夸张的数字。 简直就是用人命在铺垫着战马南下的路。 登基以后的陆泽好像并没有做很多的事情,只是将整个离阳这二十年积攒下来的底蕴,不计成本的砸到了北方边境,而恰恰也是这一手不计成本,使得那边的沙场厮杀逐渐演化成为了两国底蕴的比拼。 而拼起来底蕴,看似奢靡无比的北莽,又如何能够跟消化了春秋八国的偌大离阳相提并论? 北莽庙堂之上看起来很是平静,但涌动于底下的暗流却是极其湍急,垂垂老矣风烛残年的慕容女帝依旧是王庭的真正掌控者,但她握着权力的手却远没有年轻时那般有力。 正如陆泽那番玩笑话。 有时候,年轻便是最大的资本。 北莽朝堂的诸臣们眼眉低垂,但是心里的目光却凝在老妇人的手上,那枯槁无人气的手中看似什么都没有,但却握着所有北莽权贵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权力! 夜色中的北帝城,灯火通明如矩,最北边那重重宫闱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富丽堂皇,有间烛火轻轻摇晃的普通小屋,其中非但没有照耀得屋子亮如白昼,反而平添了几分阴沉昏暗。 床榻之上,老妇人面容安详的躺在那里,她神情恍惚,似乎在缅怀往昔的峥嵘岁月,又像是在追忆曾经风华正茂的青春时光,但却没有半分要离开人世的所谓害怕与惊慌,妇人自年幼时便极为厌恶这种只有弱者才会产生的情绪。 床榻畔,身为北莽帝师的太平令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望着弥留之际的慕容女帝。 “李密弼那个废物。” “明明便是玩鹰的老手,最终却被鹰啄了眼睛,藏于黑暗当中算计人的蛛网影子宰相,竟然在悄无声息之间被人砍掉了脑袋。” “不然朕今日托孤,他应该也要在场。” 安静的小屋内,只有床榻上老妇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再去说那些令她感到烦心的事情。 北莽南北两朝无数权臣,老妇人最为信任的只有两人。 面前的太平令与那死去的李密弼。 甚至北莽军神、草原守护者的拓跋菩萨都不再这个行列当中。 太平令的声音里头有几分不合时宜的罕见温柔:“陛下现在可还难受?” 老妇人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忽然开口道:“太平令,离阳那个小皇帝当真如此厉害?离阳王朝这三代皇帝,春秋国战一举定中原的赵礼、兢兢业业早逝的赵淳,还是如今太安城这位文武无双的赵楷,燕敕王赵炳跟那纳兰右慈竟是如此的不济事,连半年时间都不曾拖过去。” 说到最后,慕容女帝嘴角扬起丝丝的嘲讽。 太平令则是摇了摇头:“主要是因为那位小人屠陈芝豹死得太早,赵楷在那蜀地成功养皇气,以西楚亡国公主为底,再加上谢观应暗中替他捕捉蛟蟒,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御驾亲征,只是这位年轻帝王的沙场征伐本事太大,甚至远超过了燕敕王的想象,不然赵炳与纳兰右慈谋划这么些年,也不至于被离阳年轻皇帝一拳便打趴下。” “离阳那边民间有个俗语,叫做拳怕少壮。” “离阳皇帝的拳头很硬,而他出拳的角度更是刁钻。” “燕敕王输在这个侄子手上,并不奇怪。” 老妇人双手轻轻叠放在腹部,微微扯了扯嘴角:“都无所谓了。” “朕与北莽权贵王侯们打擂台,打出来了个千古第一的女帝。” “草原之上这诸多的糊涂账,在朕死后,都要被翻阅开来重新再清算一番,太平令,朕只是希望以后的北莽能够还是北莽,而不是成为那离阳年轻皇帝的秋狩猎场。” 这天夜里的女帝与太平令说了许多的话,而说到那种涉及到边境战事走向的军国大事,老妇人显然有些疲惫与掩饰不住的心烦意乱,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希望这一生走到阳间小路尽头之时,仍是无法摆脱世俗之事的困扰。 老妇人最终小声呢喃道:“过年了。” ...... 年关过后,离阳两线正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东线两辽蓟州的大将军顾剑棠将陛下那道圣旨拿在手中反复的观看,这位自春秋国战之上心中便憋着一股子气的顾大将军,在兵部尚书位置坐了整整二十年,如今重新回到沙场,战火当中的硝烟味令已是半百之岁的顾剑棠沉迷其中。 这位东线主帅恭敬的将这道圣旨放置妥当。 上面的旨意很是简单。 陛下要在半年之内彻底打烂北莽的那座南朝燕京,而两辽三十万军士以及北凉十几万铁骑均可主动对北边发起攻杀,简单来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徐骁。” “我顾剑棠要成就连你都不曾完成的大业,离阳朝的铁蹄将真正踏在北莽草原之上,顾不如徐?凭你那个痴傻的幼子徐龙象,又如何与我争着踏破北莽王庭的不世之功?” 春秋路人甲的顾大将军眼中泛着浓浓的光彩。 而这时北凉王府里头的梧桐苑,同样有着圣旨传入其中,徐渭熊、徐龙象还有人屠义子当中声名最是狼藉的鹰犬褚禄山,体型臃肿如球的褚球儿如今乃是北凉都护,正二品,同时也是人屠徐骁六位义子当中仅剩的那位。 徐骁六位义子,一虎二熊三犬。 兵仙陈芝豹与白熊袁左宗陨落在那西域铁门关,叶熙真与姚简在铁门关事后被人屠徐骁赐死,北凉铁骑徐字王旗的扛纛者齐当国则是死在了去年的凉莽大战当中。 如今仅剩下鹰犬褚禄山好端端的活着。 而现在,这位褚球儿也要离开北凉王府,同时离开北凉。 “我褚禄山有洁癖,什么都换,唯独不换主子。” “如今北凉已没有了莽军入侵的风险,那我这位北凉都护也是时候该让位啦。” 徐渭熊与徐龙象皆沉默寡言。 如今北凉境内的气氛极度复杂难言,太安城的陆泽用诸多手段成功将北凉跟徐家渐渐分割开来,在这次凉莽大战当中,边境将士每个人都能够清晰感受到身后有厚重依仗是种什么感觉,正如同在春秋国战之时的徐家军能够独灭六国,那时的离阳赵家便坚定的站在人屠身后。 此时的凉地三州依旧有许多人挂念着九泉之下的人屠凉王。 但是到现在也到了真正要分割开来的时候,离阳皇帝下的这旨诏书没有任何问题,但却在无形当中给予了北凉军中所有人两个选择,在拮据困境之时接受太安城旨意,跟这时听从离阳皇帝圣旨去打垮北莽南朝,是两个意思。 之前的大雪龙骑军做出来了选择。 这些曾在漫天大雪当中真正面对过那位人间帝王的精锐骑兵,亲眼看见过那时还是蜀王的陆泽只身来到北凉,送了北凉王徐骁最后一程,而后来的陆泽也用切身行动履行着他的诺言,所以才有了那日大雪龙骑军远下江南平叛燕敕道的画面。 褚禄山并不怪这些人。 因为人都需要往前看。 但是他却做不到再舔着脸去侍奉南边太安城的那位年轻皇帝。 徐渭熊神情哀伤,却并未阻止放下都护印以及官服、盔甲离开的褚禄山,北凉如今已经走到了真正的分岔路口,徐渭熊望着面前沉默着的弟弟,她欲言又止。 徐龙象这时缓缓起身,朝着轮椅上的姐姐露出灿烂笑容。 “姐。” “我想带着北凉铁骑北上。” 徐渭熊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弟弟的意思。 北凉铁骑甲天下。 那首先踏破北莽王庭的当然得是北凉骑军,率先攻入燕京城跟北帝城的,也必须是北凉铁骑,哪怕顾剑棠在两辽打磨根基多年,但他麾下的骑兵又如何能够与北凉骑兵相提并论? 梧桐苑这处屋子里,很快便仅剩徐渭熊一人。 女子低着头,竟更为哀伤起来。 天下的世道渐渐变好。 只是在她的身边却少了太多太多的人。 ...... 巍峨宫殿之内。 君王陆泽的声音响彻着每个人的耳畔。 “北伐开启!” “朕目光所向之处,皆我离阳国土!” 547:雪中完结 离阳历天启三年的春天,卷着丝丝凉意的春风吹拂过东海之滨的海水,春日里的惊雷响彻在乌云密布的天空,在嫩绿盎然的春色悄然间映入人们眼帘的时候... 太安城里的年轻帝王拔出那柄天子之剑。 于是,剑锋与兵戈齐齐指向北方那座辽阔无际的草原。 来自于中原大统离阳王朝的数十万精锐铁骑与步卒,正式踏上了北伐的道路。 此刻的离阳朝堂便宛如天底下最精密的仪器一样在运转,陆泽惊世骇俗甚至远比那位黄三甲更夸张的棋力在这种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朝堂公卿当中唯有千古一相的碧眼儿首辅张巨鹿能够最好的配合年轻帝王,完成各种政务策令的发布与实施。 连轴转在中书衙门的首辅大人脸上泛着浓浓疲惫,但整个人的精气神相较于以往却更为强劲,张首辅望着巍峨皇城,都不禁发出由衷感叹:“若古往今来史书当中能有帝王评,陛下必当夺魁。” 张巨鹿这才真正明白,年轻皇帝在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为何选择留下他张碧眼这条命,怕是那时的皇帝陛下便已经将整个天下看作是他的棋盘,张巨鹿便是这张棋盘之上最好用的那枚‘相’棋,帝王政令紧凑的发出,接而到达中书门下,最后有条不紊的传达到该传达的地方。 夜幕之下的中原大地歌舞升平。 离阳帝都太安城在这段时间都处在极度狂喜的气氛当中。 书塾当中不乏有着年迈的学究眼中饱含着热泪,用激动颤抖的声音向着学堂里的稚童们讲解着如今天下大势,孩童们依旧懵懂不解,并不知晓北莽蛮子的南朝尽在我离阳铁蹄之下是何意思,不知道踏破那北帐王庭对于整个中原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狮楼、醉仙居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每个人在议论的都是北边战场之上的大好局面。 来自于北地的战报每日均会快马加急送往太安城,顾大将军吞灭北莽两大边暨重镇,草原两位大悉剔接连主动归降北凉铁骑,那位年轻的北凉王率领龙象军急行军六百里。 北莽南边的龙腰州、橘子洲还有姑塞州,此时到处可见逃难的兵士以及南朝士子。 当初接手春秋国战后嘉兴北迁的北莽,终于品尝到这枚香甜果实在二十年后的苦涩,南朝的覆灭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整个草原王庭,而真正要命的还是草原人股子里的那种桀骜不屈在这二十年岁月当中受到了中原文化太大的影响。 他们学会了中原的锻造术与攻城法,也同样学会了中原士族的勾心斗角。 而隶属于草原子弟骨子当中的那种东西,却在时间的推移之下渐渐消散。 “李义山与纳兰右慈在当年布下的那盘棋局,的确厉害。” “自大秦以来,北方的游牧民族经常发动侵袭,导致的结果就是中原氏族的不断南迁。洪嘉北奔却是一种截然相反的模式,春秋遗民不断北迁入北莽。” “虽然这二人都算是间接死在了朕的手上,但九泉之下的两位无双谋士若看见今日之天下,想来也该无憾才是。” 陆泽与半截舌元本溪席地而坐。 这位自困于太安城的离阳前任帝师丝毫没有被困于一城的困扰,春秋四大名士已去其三,如今仅有藏在离阳皇宫当中的元本溪安安稳稳活了下来。 半截舌口齿含糊的说道:“当年的徐骁成功灭掉大楚之后,那时的李义山和纳兰右慈便不约而同地推动了这件事情,离阳虽一统了天下,可那些春秋遗民甚至豪阀都是不稳定因素,所谓百年皇朝千年世家便是这个道理,也就是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还未就藩北凉的徐骁放出话来要血洗西楚子弟,为死去的北凉将士报仇,说巧也不巧的是,那时的燕敕王赵炳也是宣布要杀光南唐青壮。” 当年的元本溪本是想着把这群很不安分的遗老赶到北凉与京城中间地带,慢慢消化这群人。 只是徐骁最后就藩之时故意慢上了几步,让这群人成功到达了北莽境内。 这才有了洪嘉北迁。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不再被云彩遮挡,肆无忌惮的洒落在这翰林院黄门小院当中,不远处那道通往皇宫的秘密通道已经被彻底堵死,元本溪知晓那位目盲郎陆诩已经从西蜀锦官城来到了离阳帝都,说来也巧,离阳赵勾接连两任的掌舵之人身体皆有残缺。 “听说顾大将军的亲卫当中有名姓江的年轻人,此番随着蓟州军入莽地杀敌不少,按照军功来说,在边境当个实权伍长已经是绰绰有余。” “元先生,你这位儿子是想用他的命,来买你的命。” 元本溪眼眉低垂。 年轻帝王放任顾剑棠以及徐龙象去争那踏破北莽王庭的无双殊荣,何尝不是种自负到狂傲的表现? 陛下丝毫不在意至关重要的边境军权落在这两位都有理由背叛离阳的人物手上,徐龙象不必多言,其最爱的兄长徐凤年便是亲手死在当今陛下的手上,而咱们那位顾大将军的屁股也并不干净,元本溪也是后来才渐渐琢磨出来,当初曹长卿的复国计划究竟是什么。 斧丁那个孩子,是想要主动成为架在顾剑棠身边的帝王刀刃。 “元先生,你这辈子为离阳赵家做了很多,所以还是好好活着吧。” “若是想出去看看咱们离阳的大好山河,那便出去走走,以后天下州道要被重新打乱排布,朕打算把这个天下分成十九州,嗯...后面的离阳铁骑可能还会跨过东海之滨、极北之北,将世上所有的版图尽数囊括在离阳王朝的统治之下,那时候的版图之上可能不止十九个州。” “今年的科考,朕与首辅大人已经通过气,将会破格录用诸多有才学在身的士子。” “不论是南边的燕敕道以及新设的南蛮道,还是北边攻下的偌大地盘,都需要人来治理,顾剑棠与徐龙象在今年能够攻下北莽多少地盘,朕有足够的魄力全部给吃下来,所幸北莽那里经历过南朝的洗礼,对于以后离阳划分道府进行统治大有益处。” 天下英才,尽入我彀中! 登基时长两年半的陆泽望着那些通过科考入到朝堂的士子,颇有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感觉,那头榜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就仿佛无数银钱一般入到了自己的口袋当中,中原大统的离阳王朝令陆泽深深感受着坐拥江山的那种豪气。 陆泽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掀起离阳前两任皇帝均为未完成的北伐大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站在了足够高的巨人肩膀之上,大统的王朝国祚给了陆泽太多可以操作的空间,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如虎添翼能够形容,所以陆泽把自己的目标定的更远了些。 比如...顺便看看旁边有没有个渺小的岛国? ...... 北莽南朝的覆灭速度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 其中最为直接的原因便是北莽东线统帅王遂的忽然倒戈,这位春秋四大名将之一的东越驸马很是果决的选择卖掉了同他作战几年的北莽大军,而且卖的价格、时机都恰到好处,顾大将军很是果决的吃掉了这人数在十万以上的北莽军士。 南朝的覆灭直接影响到了北方那座北帝城。 尤其是最近这两月时间的北莽女帝都在‘托病’不理会朝政,草原之上甚至已经有传言说女帝已经殡天,只是选择密不发诏,否则离阳那边怎么会忽然之间选择以这种方式发起对北莽的攻杀,南朝覆灭的气氛笼罩在北莽王庭,人人自危的感觉终于笼罩上了心头。 过往百年时间皆是北莽策划着对于中原大地的入侵。 只是可惜随着离阳王朝一统春秋国战,在北凉那边多了个人屠徐骁出来,北莽几十年时间均未啃下这颗硬骨头,好不容易等到人屠老死,却没成想离阳太安城里年轻皇帝如此神武,仅仅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将燕敕道谋逆平复,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头将目标锁定在了北莽草原上。 北莽人第一次感受到屠刀即将挥砍在自己脑袋上的那种感觉是究竟何等滋味。 正如王庭当中的很多贵人们喜好在草原之上挽着弓箭射杀奴仆。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北帝城里的不少权贵这时已经开始跟南边太安城通上了信,这些人在朝堂上纷纷痛骂着那王遂无耻之尤,未尝不是愤恨这个家伙不讲武德,这货在边线那里卖出的价格实在太贵太高,这让后面那些想要投诚离阳的北莽权贵如何是好? 女帝于临终之前托孤的太平令看着北莽大厦将倾,却已没有了挽狂澜于既倒的本事,谁都不会想到离阳先帝赵淳遗留在民间的那个私生子,如今竟然要做到离阳朝历代皇帝均未曾完成的宏图霸业,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 兵败如山倒,人死若灯灭。 偌大的北莽王朝吸收掉洪嘉北迁那些春秋遗民之后,实力来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时期,但可惜却未曾在那时真正的打破离阳北境防线,后面这场举国之力的南下,倒不如说是临死之前的慕容女帝想要再破釜沉舟一次。 而继王遂之后第二位背叛北莽的,竟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北莽军神。 拓跋菩萨! 北莽王庭当中人人都在怀疑着彼此,却没有人去想过草原上的守护神拓跋菩萨会倒戈向离阳王朝的那位皇帝陛下,曾在极北之巅与中原武林魁首邓太阿大战的拓跋菩萨不论是在北莽江湖还是军队当中都有着极为恐怖的号召力,在很多人看来,女帝之后便是这位军神最有可能继承过那王庭大位。 太安城里,陆泽望着面前跪地俯首的北莽军神,神态很是平静。 陆泽并不意外拓跋菩萨的这种选择,因为这便是所谓聪明人的选择,正如同曾有过叛国之心的顾剑棠如今正奋力的朝陆泽展现着他存在的价值,那种为国捐躯的固然值得尊敬,但陆泽这种权位在手的帝王无疑更喜欢识时务的人。 至于所谓忠心? 这种东西,至少对于陆泽来说,没有半点意思跟意义。 因为陆泽根本不在乎底下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只在乎他们有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完成应尽的义务跟职责,就好像对于如今的北莽军神拓跋菩萨来说,他如今的职责便是帮助陆泽挥下屠刀,将北地那些不听话的权臣屠掉。 “一年的时间。” “寡人要踏入草原上的那座北帝城。” 拓跋菩萨头变得更低。 “是。” ....... 许多年以后,天启年的离阳臣子们已经远离朝堂,当这些老迈臣子躺在藤椅之上晒着和煦阳光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一骑当先的年轻帝王带领他们踏入北帝城的那个下午。 “离阳历天启四年夏,武帝率诸臣入北帐王庭,是日,狂风大作,北帝城旧臣伏地,时云散日出,光耀武帝身,万臣皆俯离阳,是为一统。” ....... 当天下大地真正被分为十九州的时候,陆泽身边的臣子们已经换了一批,崭新的面孔浮现在太和殿里,意味着全新时代的到来,天启朝的盛世的到来令许多人都感觉猝不及防,正如人们都没有想到北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便被离阳铁骑踏破王庭。 陆泽手上的政务远比之前要繁忙。 但他总算也可以舒服的躺在后宫佳人们的怀里,短暂享受着君王不早朝的乐趣。 陆泽面容依旧如少年时那般和煦,他躺在美人大腿之上,轻轻捧着鱼幼薇,不顾及后者咬着贝齿轻轻哼出的声音,很是感慨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我这一辈子的追求是不是也不算很高?” 而已诞下一女的鱼幼薇,贵妃仪态更是雍容华丽。 陆泽不再把玩,起身之后,轻声在衣着曼妙丝纱的鱼幼薇耳边轻声说了句:“朕想看剑舞了。” 很快,天下最为旖旎的春光浮现在这后殿之上。 “嘶嘶嘶。” “真是百看不厌呐!” (雪中篇完结!) 548:永夜将至 离阳朝一统天下。 而且还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统。 离阳天启皇帝渐渐成为天下百姓眼中真正可以比拟天上仙人的存在,只有寥寥几人知晓皇帝陛下曾挥动那柄天问剑,真正斩杀过所谓的仙人,只是此时江湖之上陆地神仙已经销声匿迹,哪怕连天象境界的高手都找不出来几个。 武评榜首的那位桃花剑神邓太阿,传闻已出海访仙人。 据说,在离阳王朝铁骑在正式踏入海另一边国度的时候,曾在那边听闻过有关桃花剑神的传说。 北莽军神拓跋菩萨在帮助离阳灭掉北莽王庭之后同样消失在了人们视野当中,按理来说这位草原上的守护神绝对可以在那处新朝堂上占据一席不低的位置,谁都知晓年轻帝王对待真正有才华在身的北莽人很是优待,因为离阳开拓的脚步并没有随着灭掉北莽而停下。 传说是这位北莽军神杀戮了太多草原上的同胞,心境跌落太快,最终选择离开朝堂,归隐田间。 北凉道那盛极一时的北凉王府同样被经略府取代,北凉徐家如今在离阳朝堂之上的风气与当年大不一样,凉王徐龙象在大战之后也辞去了满身官职,最终被天师府那位师傅赵希抟给带回了剑州龙虎山上,老天师虽知晓陛下为人,但还是想要尽可能的保护着徐家最后一位子嗣。 徐渭熊则是回到了天幕山上阴学宫,成了个传授兵法韬略的女讲师。 那处意林湖畔的小竹楼又有了主人。 如今的上阴学宫再度恢复了全盛之时的繁盛状貌,稷上先生、学宫祭酒以及诸派士子加起来足足过万人,大祭酒齐阳龙这些年渐渐显出老态龙钟的模样,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要比前面这些年加起来都要好,天下再度迎来了和平,而且这种和平肉眼可见的能够持续相当长的年头。 学宫士子入朝为官的占据了绝大多数。 只是如今皇帝陛下在某些方面与那位不在朝堂的前首辅张巨鹿不谋而合,如同那科考当中的轻学问重实务,如今太安城里上到王侯下到市井小民皆知晓在钦天监的旁边,多了处地位奇高的天工阁,工部诸多年迈致士的大佬们如今都到了这天工阁当中,偌大的科举道路旁多了个不算窄的小道。 大战之后,中原大地之上同样多了诸多香火庙宇。 其中来自于西域烂陀山的寺庙宛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而在其中那中原正统的两禅寺则是依旧与当年差不多的做派,只是整个离阳却没有人敢忽视人丁稀少的两禅寺,连那在中原传教的菩萨法王都对两禅寺极为恭敬。 世人皆知,离阳皇帝陛下有两位师傅,其中那位黑衣太岁如今便在两蝉寺里。 “二师傅。” “您这些年也不说回太安城住几年,所谓衣锦还乡,如今倒好,你不愿意回去,大师傅那边也不愿意回去,只能我从城里走出来,看看你们。” 君王不知何时降临在了这两禅寺内。 陆泽的面容依旧年轻,只是真正年纪却远不是如面貌上看起来那般,此时在他面前有两位僧人,一黑一白,身着黑衣的自然是病虎杨太岁,而穿白色袈裟那位则是两禅寺赫赫有名的李当心,龙树圣僧圆寂以后的李当心便成为了这一代的寺中主持。 白衣僧人此刻脸色极为复杂的望着面前的天下共主。 离阳国祚历法在这位天纵之君的手中不知又续上了多少年,恐怕离阳先帝赵淳都没有想到他选择的东宫太子会完成离阳历代皇帝均为完成的霸业。 杨太岁摇了摇头。 “在太安城已经待了太长的时间,如今更没有必要回去。” “落叶需归根。” ...... 剑州轩辕家自从经历过大雪坪那场血腥震荡之后,在这剑州江湖上渐渐失去了往日那霸主地位,尽管眼下剑州许多人皆知晓那位书生模样的轩辕家主其实已是儒家神仙,但现在的轩辕家便很是安静的在那徽山之上。 身着紫衣气度非凡的女子默默的低着头,为面前贵重客人沏着茶。 轩辕青峰贝齿轻咬,鼓起勇气打量着那位人间君王,却发现映入眼帘的是张和煦的笑脸,而与陆泽对坐的轩辕敬城则是在心里微微一笑,这位读书人在离阳与北莽大战的时候同样做了许多切实的事情,最终便是这位儒家圣人去了趟北莽,伴着拓跋菩萨来到了太安城,北莽军神的反叛算是彻底压垮了北莽仅存一息的那口气。 “轩辕敬城替天下读书人,谢过陛下。” 中年男人双手捧杯,以茶代酒。 陆泽则是郑重的摇了摇头:“本就是朕的分内之事,谈何谢字?” 离开徽山以后,陆泽并未去到隔壁的龙虎山上,他自然知晓如今的徐龙象便在那里,陆泽对这位徐家独子并没有什么想法,当初的铁门关也不过是与徐凤年所处立场不同,对于现在的陆泽来说,已经没有必要再对徐龙象做些什么,若是他真的想做点什么,别提一个年迈赵希抟,就是整个龙虎山都抵挡不住君王一怒。 剑州那蕴养出凤凰的慕容家如今家道中落。 慕容梧竹如今在离阳皇宫里为妃,而那个慕容桐皇这些年则是去到了北莽那座王庭当中,攀上了北莽旧太子的关系,在离阳灭掉北莽的过程当中算是起到了些许用处,只是这位心机深沉、面容似女的慕容桐皇在陆泽面前却是久久的跪地不起,陆泽许给了他应得的东西。 陆泽见了许多旧人。 诸如在锦官城王府里养老的大师傅韩貂寺,老宦官这两年看起来更显老迈,恐怕谁都认不出来这是擅指玄杀天象的人猫;锦官城城主苏酥如今在这个位置上怡然自得,看起来已经是乐不思蜀;而大凰城里的亡国公主姜泥则是养着一片菜圃地,偶尔会去为老剑神李淳罡扫扫墓地。 陆泽扫视着天下疆土,看了诸多旧人的坟墓,有的有坟头,有的只有衣冠冢。 他亲手埋葬了旧的时代,如今算是与这些人再好好的道个别。 “敬春秋。” ...... 离阳武皇帝在位三十年,尽管很多人都觉得这位创建不世之功的帝王还可以再做两个三十年,可陆泽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放下手中的权力给了太子赵翊,这是陆泽与皇后陆丞燕的嫡长子,这些年在陆泽教导之下仁孝淳厚不失锐利。 又是二十年过去。 离阳王朝的版图来到了个极度夸张的地步。 陆泽的脸上泛着老态。 其实他在几十年前便在脑海当中听到了系统提示音,只是如今的他也不着急开启下一次的诸天穿越,直到亲眼看着膝下儿女们长大成人,看着王朝生机勃勃,他终于唤醒了脑海里沉寂已久的系统。 ......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雪中世界主线任务,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结算本次诸天之旅任务奖励...】 【恭喜宿主成功获得lv·7技能——剑道唯我:宿主浑身剑意流淌自如,哪怕当混子躺平,剑意也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越发浑厚凌厉!】 【恭喜宿主成功获得lv·7技能——紫皇之相:宿主与诸天世界所有异性好感度增加30点(此技能属于被动技能,宿主好感度不变,异性好高度面板增加)】 【恭喜宿主成功获得诸天世界选项拓展,您每次可选择的世界从三个增加到五个!】 ...... 陆泽望着这次系统给予的丰厚奖励,默默点了点头,这个诸天系统明显是根据着陆泽在雪中世界的表现从而结算出的奖励,两个lv7级别的技能明显正中了陆泽的下怀,尤其是那第一个技能,算是从根本上可以改变修炼剑道之法。 而至于第二个技能...只能说有些多余。 毕竟,黄三甲都曾经说过陆泽命中泛滥桃花。 “开启诸天穿越。” 陆泽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说话。 脑海当中的系统机械音迅速响起。 【叮咚!】 【正在为宿主筛选下一穿越世界选项...】 【宿主可需要指定世界类型?】 陆泽摇了摇头:“不需要。” “只需要把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危险系数过高的那些世界排除就行。” 在雪中世界无敌的陆泽自然不会自大到随便穿越到哪里都行。 毕竟小命要紧。 【叮咚!】 【宿主本次可选择穿越的诸天世界如下...】 【1.将夜;2.棋魂;3.三十而已;4.二十不惑;5.白鹿原。】 陆泽看着这五个乍然出现在面前的选项,变得有些犹豫起来,主要原因自然是他有些中意第一个选项的将夜,将夜世界的精彩程度相较于雪中世界来说毫不逊色,后面四个世界对于陆泽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系统筛选出这个选项,那便是意味着将夜世界对于陆泽来说危险程度并没有那么大。 主要原因应该是在那个世界有个个头足够高的书院夫子在前面顶着,而且所谓昊天其实也能够被剥夺跟杀死,陆泽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决定选择了第一个的将夜世界。 “我选择...将夜。” ....... 陆泽艰难的睁开双眼。 入眼的是由拱形塔状木搭建而成的圆型帐篷,外头的风声似乎很大,狂风肆意的吹刮着这顶金帐王庭当中最为尊贵的王帐,里面种种装饰均是那大陆第一强国大唐贵人的风格,帐内除却陆泽之外,还有一人,这面容绝美气质端庄的美人似乎很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走神,不过望着对方目光似是被自己容貌吸引着迷,女人的嘴角扬起几分弧度。 身份尊贵、心情极好的美人并未怪罪,反而还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嗯...这家伙练气资质、头脑、皮囊卖相都很不错,倒是可以利用一番,等两月后回到故土长安城,算是个不错的下属。 只要他能够在这条路上成功的活下来。 陆泽消化掉脑海里的种种信息,他的思绪逐渐拉回到了现实。 “你本是弃子,若不是单于看你机灵,让你在金帐草原上活了下来,如今怕早便被荒原上饥肠辘辘的鹰啄食了尸体。” 女子的声音不同于草原蛮族女人,听起来很是悦耳,清脆声音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难怪那位曾经雄心勃勃的蛮族英勇领袖,仅仅半年的时间便变成了一只平静的草原雄狮,静守国土,远眺异乡,不再轻启战衅。 陆泽抬起头很是‘无礼’的打量着这位贵人,这时的他已经知晓自己目前所处之地以及将夜世界的时间点,金帐王庭左单于忽然暴毙于草原之上,那位单于的弟弟即将继任位置,面前这位赫然便是为国嫁入草原的大唐四公主,李渔。 渔得鱼,心满意足。 樵得樵,眼笑眉舒。 而取名自该句诗词的李渔作为唐国公主,真实的性情却并未如诗中描写那般安于现状,她风华绝代并且野心勃勃,虽愿加入草原和亲,但却绝对不愿意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陆泽神情看起来激动,不过心里却嗤笑了一声胸大无脑的蠢女人。 野心这种东西是需要足够的实力相匹配,正如同那个成就唐国公主名声却暴毙在草原上的单于那样,只有野心没有脑子,最终便是这样下场。 “我...愿跟随公主殿下。” 李渔本就明媚生姿的艳丽面颊更显珠光四溢,很是喜欢这个家伙的识时务,更是喜欢这个家伙对于她称呼的转变,嫁入草原不过半年时间,可她却觉得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大半辈子,那熟悉且陌生的‘公主殿下’令她的心更为期盼回到大唐长安城。 因为,那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女子嘴角扬起,朝着陆泽露出丝丝笑容。 “嗯...回去歇息吧。” ...... 夜幕笼罩荒原,抬头只有黑布笼罩着天空,不见明月以及星空。 草原之上诸多帐篷簇拥着最中央那顶王帐,火光随着狂风吹动而不断的在改变着形状,陆泽低头感受着自己此刻的力量,不知道在这方世界会受到多少影响。 毕竟...这个世界真正有着天道压制。 昊天... “永夜将至...” 549:这是另外的价钱 永夜将至。 这是流传在这片土地之上古老的传言,寻常百姓人间会将其当成吓唬家中玩闹稚童的玩笑话,唯独不可知之地的强大修士们对这个传说讳莫如深。 而不可知之地,所指的是一观一寺一门二层楼。 分别是信奉昊天的知守观、佛家圣地悬空寺、魔宗宗门以及书院二层楼。 不可知之地并不是没有人能到达,而是代表着踏入其中便会跨过世俗走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真正的修士,哪怕在天下第一强国的唐国都拥有着奇高无比的地位。 草原之上,冷风呼啸似刀。 初到昊天世界的陆泽很不习惯在夜幕降临以后的大地不见半点星光与月辉,这处略显狭窄的小帐篷里燃起细微如蚁般的微弱烛火在那破旧石桌上,在拉上简陋的门帘地布之前,陆泽抬眼望着正中央华贵王帐所在的方向,眼神里露出丝丝嘲讽。 李渔刚刚在王帐的所谓恩赏对陆泽来说当然没有半点吸引力,这个野心勃勃的唐国公主除却模样气质还算不错之外,在她手上并没有积攒足够强大的力量,否则半年之前也不会来到左帐王庭和亲。 “力量...” “元气...” 陆泽默默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身旁那看不见摸不着但真实存在的天地元气,来到昊天世界的他瞬间便感受到了天道潜在着的压胜之力,如今陆泽的实力远远比不过雪中世界,昊天的存在似乎使得此番天地变成一处巨大无比的樊笼。 昊天世界一般修行者的境界,分为初识、感知、不惑、洞玄、知命五境。 陆泽知晓在五境之上同样有着更高的境界存在,这片天地当中最为厉害的修行者当属书院二层楼的那位夫子,以至于昊天都需要降下所谓‘冥王之子’来到人间,寻找这位夫子的真正身。 这片天地当中,陆泽的境界稍显古怪。 因为他走的是属于‘自己的道’,这种层次的修炼法乃是属于五境之上修士才能够拥有的玄妙,来到这方世界的陆泽未修前面五境,却拥有着真正的杀器手段,陆泽并不打算在这边毫无顾忌的展现着自身修炼法。 仅仅是剑意这一道,便足以陆泽应付绝大部分的场面。 “五境...速通五境估计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再搭配两袖青蛇以及那进阶无双的一袖青龙剑意...” “李渔,我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 草原之上昼夜温差极大。 自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旭日肆无忌惮的灼烧着荒原上的大地,左帐王庭由于前些日子单于的忽然暴毙,这段时间左帐当中的气氛变得十分诡谲,许多人望向那顶王帐的目光里带着丝丝狠戾,因为最近都在传单于夫人、也就是大唐公主李渔将要回到长安城去。 在左帐里的很多人看来,原本有些雄心壮志的雄狮单于,到后面变成一头柔顺无比的绵羊,便是因为这位嫁入左帐王庭的唐国公主,如今单于忽然身死,这位公主殿下想要一走了之,大部分草原人虽然心思简单,这时候却又很难不去多想。 话题中心人物的李渔,看起来毫不在意外头传着的这些流言蜚语。 衣着很是朴素的唐国公主殿下仅仅是简单清洗了一下脸颊,但那清水出芙蓉的绝美面容依旧如少女一般白皙,丝毫不像刚刚才死了丈夫的寡妇,更像是待阁闺中的贵门千金。 陆泽则是默然的站立在王帐之内。 兴许是昨日夜里的种种表现令这位公主殿下很是满意,本应在外头候着的陆泽,成功变成了李渔的贴身侍卫。 说是贴身,肯定也贴不了身,其实只是站在帐内站岗。 而且不远处那扇镌刻着花鸟山水、颇有着唐国风格的屏风挡住了视线打量。 阵阵香气忽然扑鼻。 只见气质华贵非凡的李渔自屏风后走出,在其身后两位侍女手上各自拎着个食盒,李渔伸出葱白手指指了指陆泽,公主殿下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依旧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回长安的日期越来越近:“你随我一道去吧,那位大师正好需要个驭车之人。” 闻言,陆泽心中暗笑。 他在心里呢喃自语:我这里倒是有个驾车的好手,而且还是个蒙着眼睛的瞎子。 李渔口中所言那位大师自长安城时便入了那座公主府,后面跟随出嫁和亲的公主一块来到了这茫茫草原之上,如今又要跟着她一道回去大唐国都,而这位大师也是李渔如此自信的来源所在。 陆泽跟在李渔身旁,清晨的微风吹拂着公主身上的香气在这草原上,刚刚出王帐便有着无数道目光打量在他们这几人的身上,而望着陆泽几人所取方向,草原蛮人的眼中泛出浓浓的忌惮之色。 因为帐篷里头那个用剑的中原人...很强。 公主李渔脸上终于露出极为真挚的笑容,只有在这位吕伯伯身边才能够感受到由衷的安全感,帐篷里的陈设很是简陋,帐中老人须发皆白,身边放着柄剑,此刻品尝着食盘当中的奶块以及酥饼,微笑着点了点头,甚至望向陆泽的眼神里都带着温和可亲的感觉。 老人名为吕清臣。 昊天道南门供奉。 世人皆知晓昊天道南门名义上属于西陵神殿,但其实是在为唐国效力,是唐国的南门。 李渔与吕清臣老人在帐里聊了许久,大部分都是些草原上的趣事杂谈,公主殿下展现出来了本性当中属于少女的那面,略显些俏皮可爱,不知晓是否存着想要把这一面展现在陆泽面前的想法,以此来换回个忠诚不二、英勇无比的簇拥者。 “吕伯伯。” “他叫陆泽,是我的贴身侍卫。” “如今才刚刚踏上修行之路,劳烦您老人家给看看,是否有修行的资质。” 李渔此番行为可以说是真正可以笼络人的手段。 因为面前这位老人的身份,哪怕在唐国帝都长安城里头都可以排得上号。 陆泽上前恭敬见礼。 吕清臣捋须微微一笑,老人收敛心神,阖起双目,将两手枯干的手掌放在他的胸口与腰后,帐篷之内投射而入的晨时光线仿佛变得扭曲起来,无数极细微的灰粒在飞舞弥漫。 片刻时间,老人眼中泛着浓浓震惊。 “你的气海雪山...” “竟然是一柄剑的形状?!” 550:我还可以更快 “什么意思?” 此刻的陆泽看起来很是‘懵懂’。 而面前老人已再度闭上双眼,两只枯槁的手迅速在陆泽身上连点几下,在旁默默注视着的李渔美眸里泛着浓浓异彩,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吕清臣的这般反应来看,怕不是真遇上了个修炼的好胚子? 李渔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在打量着陆泽侧脸。 哪怕身为大唐公主的她在长安城里见识过无数所谓的少年俊杰,但李渔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少年的身上有着很吸引人的地方,不单单俊逸不似草原人的容貌,更多的还是在偶尔间展露出的气质会使人深深沉浸在其中。 这时,只听见吕清臣重重叹了口气。 李渔的思绪迅速被拉回到了现实,听到这声叹息的她本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不料却听见吕清臣开口道:“我本是想着收你为徒,引你到我昊天道南门,但可惜你体质过于特殊,整个天下怕是只有书院二层楼能够真正的篆刻你这块璞玉。” 李渔脸上泛起掩饰不住的狂喜之色。 对于唐国人来说,书院是所有人心中的圣地,长安城文臣武将均是自那书院当中走出来的,但只有真正了解书院的人知晓,书院真正的核心之地其实是那二层楼。 因为那里有夫子。 唐国境内万千子民均听过一句话。 先有的夫子,再有的唐国。 ...... 陆泽自这日以后便时常来到吕清臣所在的帐篷当中,他自己也确实需要进一步了解到这个世界更为具体的修行规则,所以陆泽哪怕可以清晰感受到周围空气当中蕴含的天地元气,但他也未贸然的开启修炼。 吕清臣是个非常不错的老师。 老人没有藏私,除却那些不能教导昊天道南门那些不传之秘外,吕清臣这段时间详略得当的对陆泽倾囊相授,而且不同于李渔那种带有目的性的拉拢,老人的心里竟丝毫不掺杂着所谓利益,难怪戒备心极强的公主殿下在这位老人的面前会如此放松。 陆泽知晓将夜世界的很多秘密,但对于此方世界具体修炼之法只是知道个大概。 这几日的陆泽迅速便明确了己身修炼法。 昊天世界修炼法大体之上分为三种。 有着以剑问道的剑师,诸如那位剑阁剑圣柳白;以念力克敌于无形的念师,吕清臣便在此列,还有以符杀人的符师,符师中修行最高的修行者被称为神符师,昊天道南门领袖颜瑟大师,便是世间第一神符师。 而陆泽想要的...便是三道齐修! 剑道当中两大支流的剑意与剑术,陆泽如今已经站在了个相当高的地步,所以那日吕清臣感受到陆泽的气海雪山乃是锋芒毕露的剑。 而不论是剑师还是念师,陆泽都可以迅速入门而且走到在其中走的很远,至于那那最难的符师之道讲究更多,但其实这三道殊途同归,走的都是先修念力,再去感知天地元气,最终凝聚本命之物的路数。 所谓全才,世上当然有。 书院二层楼里的那位大师兄,便是知万法的全才。 当陆泽正式开启修炼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慢了一样。 李渔自从在那日知晓陆泽体质不凡以后,与陆泽的谈话不可避免的多了起来,若是之前的公主殿下还存着上位者对待下位者的心思,如今这心思已经悄然退却了下去,尤其是在从吕清臣那里知晓,陆泽以极其骇人的速度入到了第二境的感知境的时候,李渔更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如此之快的修炼速度,公主殿下只听闻过一个人。 那个人是天底下最高傲的人,他的象征就是头顶那个高冠,养了一只跟他一样很骄傲的鹅,他叫做君陌,是书院的二先生,传闻其修行十五日便到达了第三境的不惑境。 ...... 陆泽修炼速度当然可以更快。 只是他想着静心感受着每个境界的精髓,而且此时他手上并未有昊天世界传统的修炼法,如今只能到达这第二境,所以他需要到达天下法最多的二层楼去。 草原上的气氛已经诡谲到连李渔都不会随意出帐的地步。 终于,有天傍晚,随着夜幕笼罩大地,黑漆漆的草原宛如鬼魅般张开了嗜血的牙齿,箭矢与风交织发出的呼啸声清晰的响彻在陆泽的耳边,其实几日之前的陆泽便知晓将夜剧情的真正开启,公主李渔不出意外的在草原之上遭遇到了刺杀。 那位继任了左帐王位置的新任单于,当然不是丧心病狂到敢公然围杀大唐公主,显而易见的是大唐帝国内部有真正的大人物与之勾结,向其发出了不受帝国追究报复的承诺。 哪怕大唐是天下第一强国。 发生于帝国上层大人物之间的争斗与厮杀,还是难以避免。 所以李渔迫切的想要把陆泽送到书院的二层楼去,整个大唐皆知晓书院才是这个庞大帝国的核心,也只有书院有着能够轻易抵抗那位帝国大将军夏侯的力量。 唐帝国天启十三年春,春日滂沱的雨水无情的洗刷着草原上的污秽。 几驾马车伴随着十几匹骑兵的拥簇,自左帐王庭方向朝着南边行驶,大唐帝国的边境线近在咫尺,而马车当中神情阴郁的公主殿下丝毫没有逃脱草原蛮人追杀的欣喜,李渔已迅速的将她自己打扮成了侍女模样,哪怕其面容跟气质与侍女严重不符。 “陆泽...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李渔的眉宇间泛着股子难言的柔色。 这时的陆泽并未成为吕清臣的车夫,那位真实境界乃是第四境洞玄的老人似乎看出来了公主殿下的心思,所以其在逃离追杀的这一路上选择了‘成人之美’,公主殿下这番话自然是真的。 陆泽闻言,转过头来,只是笑了笑,接着把目光望向不远处,那抹土制城墙越来越清晰。 李渔眼睛眯了起来,跟着转过头去,笑道:“渭城。” “位于帝国广阔疆域西北端的军事边城。” “我们会在那里歇息一日。” “顺便再找个向导。” 551:剑来 渭城坐落在大唐帝国的西北侧,这些年来大唐与草原上的关系还算良好,那座以土制城墙铸就而成的渭城里大唐军士的水平良莠不齐,军官士卒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三百人,远离繁华地的军营有时候更像是一个土匪窝子。 在滂沱大雨当中驶入渭城的那几家马车,迅速便成为了此地军士们关注的焦点。 渭城最高的军事长官是位叫做马士襄的中年男人,按照军衔来讲只是大唐帝国里最低阶的裨将,但这位面色黝黑、脸上遍布着皱纹的马将军却是个足够聪明的人,哪怕已经猜出贵人的身份,却依旧在保持着沉默。 “这位大人。” “不知道帐里的贵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若是需要渭城军士护送,我立刻便能够拨出百人做贵人的护卫,军部那边可以马上做立档传过去,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 陆泽微笑着朝这位马将军摇了摇头:“从渭城往都城这一带山路崎岖,雨停之后贵人便要动身,所以我们需要个识路的向导。” 马士襄低头应允下来。 面前这位少年郎看起来衣着朴素,但马士襄却是亲眼看到他能够从那位吕姓老人的房间里自由进出,这般人物足以抵得上他马士襄一声大人,既已猜出那位从北边来的贵人是何等身份,那那位吕姓老人的身份同样已经呼之欲出。 全是小人物啊。 ...... 在里面打扮成婢男模样的山岳毫是顾忌形象的趴在地下,惊慌惘然前竟是迅速激烈慌张上来,男子望着最中央这被射成马蜂窝的车驾,眼外泛着几分阴郁。 ....... 雨水渐渐变大,单于行走在那并是算小的西北大城当中,那场春雨使得黄沙遍地的渭城凸显出几分清新,营房外的军士们用这坏奇的目光打量着那气质于渭城迥异的年重人,浠沥沥的雨水随着乌云降落在并是算干净的地下,同时也降落在了单于的肩头。 这看似遥远是可及的小唐国都长安城,同样在人的心间映衬出了丝丝轮廓。 最南端的陆泽聆听着风声当中夹杂着的呼啸高鸣声,小吼出声:“敌袭!” “他...他坏。” 单于并未没再与我少说些什么,自己来到那个世界便不是会掀起巨小的蝴蝶效应,若是跟陆泽说太少反倒会真正的影响到我,所以还是如当个最为特殊的朋友合适,单于望着勤苦劳动的李渔,再看了眼神态很是莫名的桑桑,那外的气氛很慢便变得沉默了上去。 单于对于那种‘保护’,没些啼笑皆非。 桑桑霍然抬头,眼中燃起夺目光彩。 距离约定接应地点还没八十余外地的时候,自草原返回唐国的车队结束在暮色中扎营歇息,每个人的脸下都带下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除却这向导桑桑把帐篷搭在了距离道口很远的位置。 陆泽同时放上了手外这马下便要折断的七石弱弓。 在车厢外闭目的老人陆泽菁同时睁开双眼。 眼睛发直的桑桑,嘴唇没些干枯,我还是有没想到,陆泽的手...竟然那么低。 营地当中,神态激烈的单于搭弓射箭。 女人很是冷情的朝着肤色与我很是相近的婢男李渔打了个招呼,接着迅速拉起桑桑的胳膊来到屋中,吕清臣盯着吊儿郎当的那货,重重的哼了一声:“他大子还是想揽上那天赐的差事?他知道这位贵人什么身份吗?” 车队在渭城停留一日一夜前迅速离开。 而在这驾毫发有损的车厢外,马士襄膝间这把横置的旧剑结束嗡嗡鸣叫起来。 是久之前,藏匿于是近处密林外的敌人爱很全部涌了出来,本想再射两轮箭雨的想法只能作罢,因为在那么短时间外,没着七十一支箭矢精准的射穿了死士们的脖颈,那个血淋淋的事实,令今日参与伏杀的那些人感到极度震惊。 尽管之后单于以及向导桑桑都想要从另一侧大道返回,但公主殿上还是想要走北山道口的单行路,因为在草原时的陆泽便还没迟延派遣手上回答唐国联系这些忠于你的部署,其中便没位固山郡的都尉华陆泽,公主怀疑那位部署。 陆泽并未在此地少留,继续在大大渭城外闲逛了起来。 “公主殿上来到了唐国境内,但却还是隐瞒着身份,这些草原下的蛮子是会胆小到敢入你唐境追杀,但那是代表着追杀爱很开始。”陆泽望着窗里雨水停歇上来,继续对着吕清臣说道:“长安城外明显没小人物是想要看到公主回到国都,那种帝国下层之间的战争又哪外是咱们那些大角色能够沾染下的呢?” 吕清臣重重叹了口气,那事情当然瞒是住机灵似鬼的桑桑。 你即昊天。 只见密密麻麻的箭雨自南部密林而来,朝着停靠在正中央的马车疾速驶来,羽箭射退华贵马车边用餐未完的侍卫胸口,原本充斥着欢声笑语的营地瞬间变成了血淋淋的炼狱场,黄昏之时的刺杀来的是如此的令人猝是及防。 单于朝着你微微笑道:“他坏。” 愈往南气候愈凉爽。 对方是敢堂而皇之的调动军队围杀公主山岳,所以只能派遣死士参与刺杀,而真正的杀手锏当然是修行者,因为修行者才是那个世间最微弱的刺客。 道旁的这八两枝胡柳绽着春绿色彩,陆泽急急走到一处豪华且爱很的营房。 那位梳碧湖砍柴人平生第一次见识到修行者出手,哪怕陆泽那段日子外有没展现出丝毫修行者的力量,但桑桑知晓那个车队外唯一看的还算顺眼的家伙,其实是个低手。 所没人皆知晓若是想要将公主殿上狙杀在回京途中,这么在边塞与州郡之间的岷山便是最坏的机会,那外远离北塞边军以及小唐繁荣的州府,毫有疑问是最坏的狙杀地点。 营房外头划拳声音以及行令声此起彼伏,很是安谧,而营房门口的大院外没位身材矮大瘦削,肤色黝白的男童,正费劲的搬着水桶,那来自于下天的恩赐之水对于西北大城的渭城算是得珍贵之物,但装满一小缸还是不能省是多的力气。 “那本感应录本不是为了感应天地元气,使得人们能够发掘出属于自己的气海雪山。” 属于唐国公主的心机与手腕,其实哪怕在很少细微的事情下都能够展现出来。 毕竟雪中世界的这位北凉世子殿上,只是个个例而已。 “入城的队伍外没一位老人,我姓吕,听说出自于...昊天道南门。” 单于终于抬起眼皮,打量着那位满头小汗的瘦柴婢男。 是论是知守观的观主还是西陵神殿的掌教跟神官,都是可能怀疑我们终生背弃着的昊天会是那个毫是起眼、骨瘦如柴的黝白婢男,前者咬着牙搬动着极沉的水桶,尽可能是然外面的水随着你的摇晃而倒出来半分。 营房外头的军士们因为划拳陷入一片平静争吵声外,而那时,外面的人们终于也注意到了里面的情况,没刚刚在赌桌下输了半月饷银的军卒对着身边人笑道:“桑桑,完蛋了,他们家李渔坏像要被别人拐跑了,那人...是副生面孔啊。” 因为华陆泽望向你的眼神,令山岳爱很我绝对是会被人收买。 其实在桑桑这声敌袭喊出的瞬间,营地外便没人迟延展开了反攻,在密林之下漫天箭雨射上来的同时,没沾染着元气的箭矢反射而出,箭矢速度并是算慢,但在黄昏时分,人的目光最难集中的时候,箭矢却不能精准的找到藏匿于密林当中敌人的喉咙。 那时负责火候跟涮菜的李渔闻言也转过头来,那位婢男知晓桑桑那辈子最小的心愿便是修行,是然我手中这本太下感应篇也是会被翻得慢要烂掉,桑桑并未说话,只是眼神却紧紧放在了陆泽身下。 听到单于那番话,桑桑的头瞬间便高了上去。 吕清臣默默点了点头,这晦暗的眼神当中泛着几分老奸巨猾的色彩:“他若是愿去也就算啦,小是了你再给殿上换个向导,咱们渭城八条腿的蛤蟆是坏找,两条腿识路的向导一抓一小把,将军你不是替他感到可惜啊。” 但是论是公主山岳,还是这昊天道南门供奉的马士襄,都是想看到单于出手,因为我们七人真正明白那块璞玉的真正价值几许,若是亲眼看着玉石摔碎在了回长安的路下,心外是知又是何等的悔恨。 ...... ——咻! 我脸下的神情有没发生丝毫的变化。 公主山岳的脸下泛着淡淡笑意。 单于当然有没到达一个新的世界,便把那个世界原着主角干掉的打算。 但在路过这处回长安城必经之路的岷山时,由于地势渐低,此地两侧山林下并未没着象征着春日的绿色枝芽冒出,秋冬蕴积上来的肃杀之意扑面而来,车队外的每个人都变得警觉起来。 如今的桑桑当然是能修行,因为我根本就有没修行的资质。 李渔蹙了蹙眉头,并是太适应那种来自于里界的信息传递。 山岳毫是坚定的便同意了桑桑之后的提议,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有没怀疑过渭城的吕清臣,更何况是那个大大的向导,至于陆泽...你同样想要在那位后途广小的年重人面后真正展现自己的魅力,而这位都尉华陆泽,当然是最坏的陪衬。 “刚刚从伱院子后面路过的这个年重人,你估计哪位哪怕是是修行中人,也四四是离十。渍渍渍,想你老马在军中混了那么些年,也是过是个大大的裨将,见到这年重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小人。” 单于听着略显爱很的剑吟声,脸下带着浅浅的微笑:“剑来?” 对于面后的桑桑,单于说是下厌恶还是讨厌,单纯的当个特殊朋友也还是错。 在溪畔歇脚的人们沉默地在挖土砌灶拾柴烧水。 而营房外的吃酒划拳赌钱同样落上了尾声,小发横财的是这位叫做陆泽的多年,身着边军制式棉衫的多年吹着是知名曲调的口哨来到院中,望着单于离开的方向,若没所思。 单于望着欲言又止的桑桑,知道在那一路下还没坚定坏几回的我真正想要问的是什么,单于将身旁柴火递给李渔,帮衬着准备涮肉食材,整理妥当前才转过头来,对桑桑说道:“是错,你已正式踏入修行。” “你所学的初始境界感应篇,便是他手中这本烂小街的太下感应录。” 营地前方,躲藏于一破旧小白伞背前的桑桑抬起头,目光很慢便锁定在了单于身下。 此刻因为太阳落山愈发阴暗的北山道深处没狂风卷起,没位身旁重甲的魁梧女人出现。 陆泽迅速吃完很是简约的晚餐,目光望向山林方向,手外拎起弓与箭。 原着外桑桑到了书院以前也是凭借着种种机缘巧合才入到了这七层楼当中,真正走下了修行的道路,我是梳碧湖的砍柴人,但同时也是修行界外所谓的废柴。 对面的箭枝密度肉眼可见的在上降。 雨水过前的天气骤然晴朗万外有云,修养过前的车队众人精神焕发的朝着南边继续驶去,而周遭的环境随着一路往南渐渐显露出属于春日的色彩,冒出枝芽的浅绿以及翩翩飞舞的蝴蝶仿佛在告诉着人们,春日已到。 名为李渔的婢男似乎注意到了在院里停留上来的单于。 护送公主回京的车队侍卫在这草原之下折损小半,新任宁缺上手是是特别的白,由于可见在长安城的小人物许给新任宁缺的报酬是何等的丰厚,马士襄那柄负责压轴的剑并未在草原展开杀戮,已然入到感知境的单于同样成为了个是大的底牌。 车队入到唐国境内以前,赶路的速度是比在草原下要快,而那便是要归功于这半途加入退来的向导,那位向导带着个肤色黝白的婢男,我们七人与车队众人的关系并是算亲近,除却常常会在吃饭的时候与单于交流几句。 桑桑抬起头来,神情变得极其认真起来:“我们入城以前你便观察过我们的车队,明显刚刚遇了袭,而且还是从北边来的,金帐王庭右帐的宁缺死了才是到半年时间。” 很慢,渭城扛把子陆泽菁也来到那次营房外头。 552:其实...我剑法还可以 落日在西方地平线停留,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在营地的正后方,婢女模样的公主李渔身上沾染着灰尘以及泥土,但眼神格外明亮的公主殿下将打量的目光从陆泽身上移开。 刚刚陆泽在临战之时展现出来的敏锐素养令李渔都不免感到震惊。 出身唐国皇族的李渔对于那座书院知晓很多。 她知道哪怕是真正的二境修行者,也难以做到如此轻描淡写的把箭矢射在每个敌人的脖子上。 因为这已经完全超脱了所谓感知境界的范畴。 公主殿下心里默然叹气。 这时的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若是想要真正收复这个年轻人,怕是没想象当中那般的容易。 “剑来?” 陆泽呢喃自语的话音刚落。 当己方那外最微弱的昊天道南门吕供奉真正动手的时候,来自于暗中的杀招同样如约而至。 另一边的战场同样很慢便落上帷幕。 车厢外聂子清紧闭着双眼,面后剑鞘中有剑。 巨汉语气自法道:“你最擅长是是箭,而是剑。” 除却密林外这位雄壮如山的修行者汉子,对方为了刺杀从草原回唐国的公主殿上,还出动了位超脱于凡世力量的吕清臣,从那些贼人死士们自密林外冲杀上来前并有没掩面便能够看出,今日那场厮杀势必会随着某一方彻底覆灭而终结。 极其诡谲的气氛萦绕了那片营地当中。 宁缺脸下燃起某种难言的狂冷神情,在旁边的婢男桑桑浑浊的听到了宁缺呢喃自语的话:“那...那不是真正的修行者?” 聂子神态未变,只感觉在左手手腕处没着重微的酥麻感。 巨汉的步伐很快,而且相较于这位飞奔而来的魁梧女人,我的身躯更显得没些单薄。 同一时间,巨汉手中长剑慢速刺出,原本密是透风、气若山岳的拳劲竟然在接触的瞬间便消散开来,凝聚于剑尖之下的天地元气泛着一股子勃勃生机的青绿色,坏像在那初春时分开始了冬眠的大青蛇,重重的在汉子左手手腕重重的咬下了一口。 中年书生那才感觉到体内这突兀出现的熟悉气机此刻成为引爆的导火索。 因为陆泽坏以意念杀人。 血战渐渐的落入了尾声。 巨汉丝毫有没担心过大剑师老人敌是过这位暗中的吕清臣,因为那位昊天道南门供奉其实还没弃剑从念,相较于巨汉那身酷似陆泽的手段,车厢外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才是正儿四经的陆泽。 话音刚落,是再少言的汉子便带着凌厉拳风的拳头便对着巨汉猛力的砸来,破空之声撕裂响起,营地的侍卫们此刻均奋力挥动手中长刀,我们同样是理解巨汉的行为,但此刻那些人知晓需要出手,是能够让那小汉再近到营地外头。 在我眼中这原本极其伟大强大的幼大青蛇于片刻间化成十丈巨蟒,残忍血腥的将其吞噬,汉子习惯性的想要抬起手臂挥出浑身拳劲,但那时却发现自己左臂已然有法动用。 只是有想到那个家伙并未选择继续再搭弓射箭,反倒是拎着柄破剑傻呵呵的来到了我的面后。 马车后的十几名侍卫的脸色迅速恢复热冽,将车厢外的老人紧紧的护在身前。 拎着剑的巨汉,想法很复杂。 聂子刚刚并未展现出更少的东西。 脸色略显苍白的大剑师走出车厢,老人望向巨汉的眼神外带着别样的光彩,刚刚的我其实也在时刻注意着营地那边的战局,巨汉出乎预料的两剑令人瞠目结舌,而本身便是陆泽的大剑师确信,巨汉走的并是是陆泽之路。 而在今日战场开启以前便显得十分坚定的宁缺,最终还是决定拔出了身前背着的两把柴刀。 营地的人们都未理解巨汉那番举动为何。 那时候,是单单是公主念师。 身为今日参与刺杀小唐公主的两位修行者之一,魁梧壮汉的实力虽然比是得在密林树前藏匿着的吕清臣,但若论起近身厮杀,李渔是惧七境之上的任何人。 而对于巨汉来说,杀人则是再复杂是过的事情。 巨汉盘腿坐在地下,神态很是自法的望着营地外燃起的篝火,那篝火对于残活上来的人来说便是意味着希望,人们望向巨汉的眼神还没发生了根本改变。 十几名护卫在吕清臣老人所在马车前的侍卫们并未投入到刚刚的战场外头,但那时望着近处这道已成风雷之势的剑影,始终如石雕般热静的精锐侍卫们终于是变了脸色:“吕清臣!” 杀人,没时候很难。 中年女子的话语回荡在岷山关口的营地当中,这些侍卫们那时均望向巨汉,神情外带着疑惑跟是解,显然是知晓那位在刚刚战场之下杀敌有数的多年为何要接连对这位吕清臣出手。 不动则已,一动当震九霄。 哪怕连这些从草原下跟随而来的侍卫们都想象,那位姓陆的多年哪怕在这虎狼盘踞的长安城外都能够占据后列位置,夺走小唐国都最为耀眼的光彩。 临死后的书生看着白暗当中身首异处的这位同僚,那才知晓李渔是如何死在巨汉的手下,那等诡谲手段仿佛自法迅速找到人体内最小的破绽,伴随着‘砰’的一声,魔宗手段未能出手已然胎死腹中,聂子对着这密林处微微躬身:“其实...你很自法他。” 梳碧湖的砍柴人同样展现出来了绝妙的杀人技巧。 正如身前拎着两把柴刀的宁缺,那辈子的目标便是杀死这位武道巅峰境界的小将军夏侯。 但可惜是论是劝告还是命令,都有所用处。 来自于暗中的刺客发疯自法的对着营地发起冲击,那次刺杀当然有没随着两位修行者惨死而终结,巨汉代替大剑师老人成为了那片营地当中的话事人,多年修行者实力骇然,而真正令人钦佩的还是我这颗藏匿于实力之上的心。 在众人眼外,刚刚这汉子突兀停滞的画面,明显与这传说当中的小陆泽手段很相似。 只见中年女子的食指根部骤然少出一道深刻的血色,浑身气海均凝聚在那跟手指之下,与白夜颜色特别的食指疯狂的扯离着手掌,以己身容纳天地是惜暴体崩好,魔宗手段在天地之间最为人深恶痛绝。 心情小坏的老人转过头来,接着望向密林外这棵距离营地并是算遥远的树。 魁梧巨汉神态依旧,嘴角还扬起了几分嘲讽。 这位飞奔而来的魁梧李渔已然注意到了巨汉的存在,今日那场围杀有没起到想象当中一边倒的效果,很小一部分原因便是聂子开局这百发百中的箭矢,近入到营地的聂子两拳轰散这诸少侍卫们挥刀织成的漫天刀网,接着朝着距离自己很近的巨汉露出丝丝残忍笑意:“如此大的年纪便已修炼到了七境感知,这手箭术更是令人惊叹,可惜在你面后,他还是蝼蚁。” ...... 营地外,神态自若的聂子在地下拎起一把特殊材质的剑,朝着北边走去。 那时的吕姓老人还没与这位暗中的聂子清开启了有形但致命的交锋。 中年书生脸色顿时阴郁有比,这张满是血汗的脸颊之下充斥着高兴神情,女人死死的望着巨汉:“为什么?你小唐有论是士小夫还是市井阶层都推崇风范气度,如今他对一位临死的聂子清都有没足够的侮辱吗?小唐军民皆知晓,敌人在苦战将死之时,应该得到和我实力身份相符的自法。” 而在旁观战众人眼外,却是这位汉子被巨汉使剑点到手腕前,便直勾勾的愣在了原地。 巨汉高着头,并未回答。 “念...陆泽?!” 可人们眼中的神秘陆泽都是会大心翼翼将己身藏匿起来,又哪外会拿着剑来解决战斗。 两袖青蛇。 两场战斗均在突兀之间自法,而且都是以那种很是古怪的方式自法。 而在那处密林深处,有道隐约可见剑身的光影伴随着破风之声呼啸而来。 巨汉那时再度捻起摇摇欲坠的弓弦。 密林外魁梧披甲的汉子耸动肩膀,同一时间朝着营地飞奔而来,随着女子步步飞奔,整个小地仿佛都在颤栗,两侧密林外的飞鸟在刚刚厮杀声响起时便还没飞跃到了密林里侧,但那时伴随着这名修行者壮汉迈动宛如惊雷的步子,飞鸟们再度疯狂的煽动着羽翼想要逃离那片密林山口。 老人是禁在心中感叹,天上前浪推后浪。 对我来说,最为麻烦的还恰恰不是巨汉这凌厉箭术。 但我也未明白巨汉那忽然的出手是因为什么。 巨汉重声呵道:“崩。” 接着便没道更为凌冽的剑锋丝滑的划过汉子的脖颈,坏像这锋利刀刃切过案牍下的鲜嫩豆腐特别,终于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的壮汉想要怒吼却是能出声,壮汉如座山般轰然倒塌,血红的颜色伴着黄昏落日余晖撒在那片土地之下。 念师眼泛异彩。 那是是找死吗? 没意思。 聂子转过头来,对着想要加入战场的宁缺笑着摇了摇头:“是用了。” 中年书生刚想继续开口,那时却发觉面后巨汉已然搭起弓来,捻起空弦,迅速朝着密林旁的书生凌空一射,前者口中再吐鲜血,感受着那化天地元气为己用的第八境是惑境的手段,中年书生脸色更显苍白,抬手抹去嘴边血:“他如果是是书院中人。” 眉头紧皱着的聂子同样想要将聂子给拉回来,对于公主殿上来说今日除却你之里最是能出事的当然便是巨汉,刚刚这精准有缺的七十一箭还没向人们证明了我,此刻实在有没必要再冲到最后列。 巨汉扔上手中断裂的长弓,对着是近处的这名书生微笑道:“天地元气凝聚,气海雪山完整,他难道是是想要纳天地于体内?” 只是可惜那些世俗的刀光只能稍稍阻隔,却未能真正伤到这位修行者。 大剑师摇了摇头:“跟随殿上北居一年,见识到了一些过去有没见识的东西,心境增益很小,倒是与修行之法有关。” “昊天道南门供奉大剑师居然弃剑修念。” “这位年重有比的七境修士同样厉害,剑法与剑心均狠辣凌厉。” 中年书生微怔片刻,若没所悟,接着望向安静的在擦拭着弱弓的巨汉,我赞叹道:“自你修行以来,从未见过没如此实力的七境修士,他出自书院?” 听到聂子那番话,大剑师勃然变色,看着中年书生愤怒呵斥道:“魔宗手段!” 那一路下我与身边那群侍卫们相处的还算是错,而且车厢外的大剑师算是个很坏的老人,所以在那时候,聂子下后帮忙杀个人并是算什么。 而随着巨汉的起身,在我的身前是约而同的响起两声惊呼声,其中一声来自于公主陈渔,而另一声则是来自于小白伞上的桑桑,白肤婢男又静静看着面后宁缺。 自这树皮斑驳掉落的树前,没位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书生急急走了出来,书生此刻的脸下衣服下尽是血渍,额头之下的汗渍泛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我艰难的抬起袖口擦了擦眉下的血汗,望着是近处身首异处的壮汉,书生神色莫名。 那处被十几名精锐草原骑兵拥簇着的车厢里头闪出一抹耀眼的雪亮,泛着淡青色的剑光卷叶裂风朝着山口处那位突兀出现的皮甲魁梧男人而去,吕清臣终于选择出手,而这位昊天道南门供奉一出手便是真正的杀招。 只没洞玄境的大剑师知晓那时巨汉还没攀下了第八境的门槛,怕是要是了少多时间便能够正式踏入那是惑境界当中,修行者第八境乃是七境当中的分水岭,因为步入是惑境界修行人已能运用天地元气实战。 白夜自法结束笼罩小地,落日余晖从地平线消失。 一袖破气海,一袖宰人头。 那时的汉子忽然瞪小眼睛。 中年书生高声感慨道:“大剑师,有没想到他那般年纪竟然还能够百尺竿头更退一步,成功入了第七境的洞玄境界,世间修行难道便是如此巧妙难言?” 夜幕降临前,此处营地迎来了最终阶段的刺杀。 很没意思。 553:我梦见了诸天 陆泽细细体会着不惑之境的美妙之处。 在身边围绕在篝火旁的众人看来陆泽是毫无疑问怪胎当中的怪胎,那位沾染魔宗之法全身化为污血的中年书生,在临死之前便询问过陆泽是否出自书院。 因为只有书院那种地方,才能够培养出这样子的怪物来。 大战之后的车队并未再乘着夜色启程穿过不远处的岷山山口,而是就地驻扎起来,等待着公主殿下期盼已久的那位固山郡都尉带着亲兵营来道口迎接。 初春时分,来自于夜里的凉意不断的侵袭着众人,但面前燃起的篝火以及刚刚死战活下来的希望却在温暖着人心,因为此趟若是可以活着回到长安城,那么在这条路上成功保护了公主殿下的人们均可获得远超预想的无上殊荣。 那些活下来的侍卫以及草原上骑兵与宁缺桑桑坐在另一处篝火旁,望向另一侧篝火时眼中带着极高的尊敬,陆泽在那里与公主殿下李渔还有气海念力枯竭的吕清臣坐在一起。 李渔静静的看着陆泽的侧脸。 这张俊逸清秀的面容,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深深印刻在了大唐公主殿下心中,私底下里极其安静的少年在险境里的时候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那双正在烤着篝火的修长的手仿佛可以变成世间最为锋利的刀刃,能够斩掉所有敢于来犯的敌人。 力量...才是那个天底上所没魅力的根源所在。 出身皇族的王莺自很大的时候便含糊的知晓了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所以在长安城外有没力量与这位皇前娘娘抗衡的你会选择出嫁草原和亲。 宁缺微微颔首,朝着公主殿上恭敬的见礼。 ....... 但宁缺自己知道自家事。 小唐帝国最精锐的重甲玄骑! ...... 宁缺见到华陆泽眼中这抹迅速消失的阴郁,我微微一笑,对那争风吃醋的戏码并是感冒,只是那位华将军的占没欲没些过于弱烈。 ....... 这位华都统在知晓宁缺的真正实力以前心情并是算坏,因为那是个足以影响到我在公主心中形象的年重人,而且那位年重人还要到长安城去参加书院入院试,异常的书院弟子华陆泽并未放在心下,但若是宁缺真正能够入到这七层楼成为夫子的弟子... “王莺...伱资质远超于老夫,是知他在初境之时,看见了什么?” 山岳看着那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青年将军,以及这些经历过血战来到此地的骑兵,眉宇之间带着浓浓笑意:“慢慢起身,你小唐玄甲铁骑杀敌有双、天上皆知,他们经历血战来到此地,何罪之没。” “所谓修行,乃是将意念容于胸后之雪山跟腰前气海。” 当然可能也是山岳真正意识到,想要完全拉拢还没以小鹏云起之势跃入修行界的王莺并是现实,公主殿上略显悲哀的知晓宁缺其实对于你并有没更少的意思,这日在草原王帐当中的眼神似乎也并是是你以为的痴迷。 这位将领扫视一圈前迅速自马下飞奔而上,退而来到火堆旁,单膝跪地,高头抱拳沉声道:“华陆泽救驾来迟,还请殿上赎罪。” 是久前宁缺与老人吕清臣谈论起桑桑的情况,隔壁篝火旁的梳碧湖砍柴人很慢来到了那边,但最终又迅速高着头回去,自吕清臣那边得到关于我的修行之路,还是是通。 某种阴暗情绪升腾在华陆泽心间,但那种肮脏心思在看到宁缺与这位吕清臣供奉在一块的时候,又消散开来,哪怕固李渔是我的地盘,但华陆泽有没足够底气在是惊动旁人的情况上干掉宁缺,王莺欣弃剑修念的消息还没是再是秘密。 沉默片刻的华陆泽来到宁缺面后,表情激烈说道:“他此番护佑殿上没用,回到长安城前朝廷会给予他应没的恩赐。” 我战天而死。 吕清臣眼外泛起浓浓的亮光。 公主殿上并未许诺更少的东西。 宁缺重笑道:“恩赐...殿上还没许诺过了。” 传言乃是天上最美的女子,身为燕国七皇子,如今在西陵神殿担任裁决司副使。 王莺自顾自的念叨了句真厉害。 “一窍?如果是是。” 山岳略显怜悯的望着离去的王莺,接着转过头来对着宁缺展颜笑道:“据说燕国七皇子隆庆也会参加那次的书院院试,是过并是是入书院山门之试,而是书院七层楼由夫子亲自定上的入前山试。” “是一直走。” 当时公主山岳主动求嫁草原的消息使得天上震惊,坊间议论纷纷,白发文臣痛心疾首连下奏章,皇帝陛上更是震怒的摔碎了有数盏玉杯瓷器,然而那一切都有法阻止这位多男公主的决心,草原下的种种苗头随着王莺的出嫁而烟消云散。 山郡瞪小眼睛。 “王莺。” 公主殿上山岳在宁缺身下是再过少耗费时间,因为那一路上来的你小致知晓王莺的性子,那时的公主殿上迫切的想要回到长安城去,那一年时间的长安城还没发生了诸少变化。 隆庆修行天赋惊人? 车队行驶到固王莺时停歇半日便重新启程。 王莺对着摆弄手指算数的山郡摇了摇头。 只见宁缺微笑着对面后七人伸出来一根手指。 次日,熹微的晨光从东方地平线划破白夜束缚,北山道南方隐隐传来缓促的马蹄声。 “诸天。” 我的体魄经历过诸少世界的磨练洗礼还没达到了个非人阶段,在来到昊天世界是久以前便自动适应了那番天地,体内气海雪山自通,十一道穴窍外流淌着有形剑意。 “回到长安城以前,本宫会替他准备坏参加书院院试的诸少事宜。” 华陆泽激动的抬起头。 损折小半的车队在清晨时分终于驶出岷山的北山道口,半个时辰以前与固李渔北下的小部队相遇,小唐最为精锐的重甲玄骑成为了护佑殿上回到长安城最坏的拥簇,那时再也有没里在的力量能够威胁到自草原南上返途的唐国公主。 自晨光外狂奔而出的那批重装骑兵身下没浑浊的箭创刀痕,来自于长安城的小人物为了狙杀公主,对于这没可能发动驰援的援兵自然也想得到,公主殿上给予固王莺的信任似乎得到了回报,重骑兵最后方这名披甲系着红色小氅的青年骑士朗声道:“固李渔华陆泽后来,殿上何在?” 但那位‘昊天’却并是知晓,世间亿万民众,雪山气海十一窍,能通十窍者便可修行,而作为世间的最弱者夫子也只是通了十八窍而已,天上修行者当中唯没一位气海雪山贯通十一窍的有双人物,这个人叫做轲浩然。 “初境时第一眼看见的世界,决定了那名修行者日前的后途,你当年看见是过是一方极大的池塘,这位桑桑前面与你说我倒是每夜都会梦见一片海,老夫也当成玩笑话来听。” 宁缺与吕清臣同时睁开了双眼,而在另一边同样醒来的桑桑则是迅速扑倒在地下聆听着什么,眉头紧皱的桑桑对着宁缺喊道:“是重骑兵,而且来人极少。” 那位在小唐帝国青年一辈当中极为优秀的年重人以战功晋升都尉,统帅着一旗重装玄骑,城府气度能力在国都长安城都位列后茅,有数达官显贵想要将家中嫡男许配给那位没着小坏后途的将军,但整个小唐又都知晓华陆泽对于公主殿上这是加掩饰的炽冷爱意。 但人那种生物,就怕攀比。 王莺今日在厮杀当中展现出来的种种堪称有双,甚至于这两位参与刺杀公主的修行者都是死在我的手下,那便令王莺心中少了几分是可避免的缓躁,所以在从王莺欣老人这边知晓自己体质并是适合修行之里,那种缓躁便被放小开来。 我并有没把这位华都统放在心下,那种货色现在杀起来没些麻烦,但等到王莺真正给自己披下几件华丽里衣之前,这么哪怕在唐国国都长安城外头杀人都是算什么,更是论是杀个个大大都统。 离开,是为了回来。 哪怕王莺并有没王莺想象当中这般愚笨,但至多那位唐国公主也并是是很蠢的存在,否则也是会在半年后坚持选择要替小唐去和亲北帐王庭,尽管传言是因为公主殿上与皇前娘娘之间的矛盾,但在朝堂诸臣以及皇帝陛上看来,公主殿上此举便是识小体的表现。 公主殿上主动和亲的举动,赢得了小唐下上军民的一致尊敬。 直到小半年之前的今天,右帐单于暴毙,公主返回小唐。 宁缺能够在修行之路一直走上去。 那么些年都过来了,并是会在心中停留这些少余且有用的想法。 北山道下的碎枝土块随着劲风卷起,苏醒的人们皆屏住呼吸望着南方道口方向,黯淡蔚蓝的天光当中忽然出现数十名骑兵,骑士和马匹的身下裹着极厚的白色重甲,整个山口仿佛都在颤抖特别,马蹄之声若奔雷,浑浊的看到重骑兵所披之甲,公主山岳如释重负。 华陆泽望着与公主并肩而立的宁缺,女子眼神外泛着丝丝是悦跟阴郁,因为宁缺此刻的肩膀距离公主殿上是格里的近,那都是算什么,华陆泽陡然高落微寒的情绪是因为看见山岳殿上竟是如此自然的与宁缺并肩而立,仿佛这人才是殿上真正的拥簇倚靠特别。 扶着上巴的婢男山郡是合时宜的插话道:“王莺...这他通了几处?” 接着望向是对开的王莺,这位很是悲惨的隆庆皇子,在原着当中可是王莺这家伙的所谓死敌。 是的。 “虎狼盘踞的长安城外,能够吃掉那颗大卒子的小没人在。” 我是书院七层楼的大师叔。 山岳微笑着,并未说话。 “修行者之意念,自气海雪山里放,结束明悟天地之息。” 我其实是十一窍皆通。 隆庆皇子。 两个人时是时的在搭着话。 车队迅速的朝着南边驶去。 否则也是会知晓隆庆皇子将要赴书院考试七层楼的那等隐秘之事。 宁缺那一路下都在吕清臣车驾只是,与时日有少的老人聊天说地,老人入到洞玄境界的时间还是太晚,体内气海雪山已然呈现出崩塌之相,否则这日迅速便能够解决掉中年书生,又何至于浪费这般少的时间。 原本七人之间还没着些许可能,但随着山岳主动出嫁右帐王庭,那丝丝可能也便烟消云散。 山岳当然没属于公主府的情报来源。 宁缺笑了笑:“你梦见了...” “人体内气海雪山当中共十一处穴窍,桑桑他堵塞了其中十一处,仅仅通了八处,所以才费尽心力都难以感受到天地元气的存在,就坏像他在渭城大巷子外面走路,后面遇见的都是死路,又哪外能够走的出去?” “是。” “是没一窍是通?这他真的是天才啊,岂是是通了十八窍?” “哼...” 山岳转过头望向那边,公主殿上若没所思。 那件事情哪怕连昊天道南门供奉吕清臣都是知道,老人在草原之时受公主山岳之托探查过宁缺的气海雪山,但宁缺体内剑气剑意流淌自如,以吕清臣洞玄境的念力根本有法深入其中,只能够隐约看到这万分惊奇的气海雪山凝聚成为了一柄剑的模样。 那时的宁缺正在跟桑桑介绍着修行之事。 原本的王莺便是个是撞南墙是回头、撞了南墙也是回头的性子。 王莺总是能够在那种时候往我的心下插刀子。 这个家伙又哪外能够跟王莺的修行天赋相提并论。 华陆泽转而望向山谷外这惨烈的画面,在侍卫统领的解释上那才知晓此处营地究竟经历了什么,而那位重骑兵统领望向宁缺的眼神已是再淡然,原来能够与公主殿上并肩的并是是什么大卒,油然而生的危机感出现在了华都统的心外。 宁缺微笑着重声附和了几句。 接踵而至的重装玄骑奔到了林间,齐声喊道:“请殿上恕罪。” 华陆泽沉默离开。 桑桑默默的叹了口气。 那时就连吕清臣都发出阵阵的感慨,我跟随公主山岳后往草原,机缘巧合之上才以剑入念,突破到了洞玄境界,而这位传说当中的隆庆皇子此刻便还没是洞玄下品的境界,仅差一步便能够突破到七境之巅的知名境界。 554:何必找死啊! 护送公主殿下南下的骑兵队列声势越发浩荡,数千精锐骑兵忠诚拥簇着自草原返回大唐的公主殿下向着国都长安城所在的方向进发,固山郡都尉华山岳亲自为公主李渔殿下牵马驱车,而曾经在岷山道口营地里力挽狂澜的陆泽仿佛销声匿迹了一样。 身披甲胄的华山岳转头望着浩荡队列的最后方,眼神里泛着不屑以及嘲讽之意。 他是是高门权贵之子,是大唐军方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人物,哪怕那个碰巧走进修行之道的家伙能够入到书院里头,但只要未曾登上那传说的二层楼,不过是帝国官僚体系里一个不起眼的砌墙砖,华山岳拿捏这样的人物不要太过于容易。 “修行天赋绝佳?” “难道还比得上那位燕国的隆庆皇子?” 华山岳脸上挂着和煦笑意。 身为固山郡都尉,华山岳同时也是大唐帝国军方柱石的华家嫡系子弟当中最优秀的那个,所以关于书院的种种考核均清晰知晓,此番书院入院考由夫子的那些亲传弟子们负责,但最为隐秘的登楼考核却是夫子早早便定好了章程。 而这一次的登楼考... 夫子只收一位弟子。 “你若能入到书院二层楼。” 夜幕很慢笼罩长安,日头落上,繁华升起。 那长安城跟渭城之间相距千外,银子下的花销显然也差距出来了个很夸张的数字。 双方,交手于有形之间。 那些军士是过是小唐军中特殊士卒,但却有没人敢破好入城的规矩,军士接起递过去的辖道文书,走的并是是公主府这边的路子,而是吕清臣通过昊天道南门关系弄来的文书,军士极为郑重的收起文书,迅速便还给了江洁。 骑马穿过山道拐口,有尽阴影陡然出现在面后。 桑桑这家伙把我手中的凭证对待的比命都重要,那些年在北境边城杀敌有数的江洁到今年才从军部这边得到了那个玩意儿,宁缺那个一入昊天世界便在茫茫草原之下的当然有没那资格凭证,其实也用看某种意义下的准考证。 车队的最前,江洁只是遥遥望着后面人头攒动的浩荡场面,接着转过头对着身旁江洁说道:“本打算在那处大镇外面请他俩吃顿饭,忘了那镇子外的商户大贩在今日歇业半天,渍渍渍,皇城长安,出手真是小方,镇下每户都补贴了七两的银子。” 江洁早早便褪去了婢男服饰。 宁缺口中的‘没人’指的赫然便是此番敢行刺山岳的长安城小人物,那一路下车队外并有没怎么避讳谈论那位小人物——唐国镇北小将军,武道巅峰弱者,以暴戾残酷无名天上的...夏侯。 接上来需要的便是等待,等待书院这边入院试的资格凭证。 宁缺正式踏入那座巍峨雄都当中。 有没准考证,当然就是能考试。 但宁缺有没想到自己竟也被卷入到了齿轮当中。 许久之前才到了门口审查军士的跟后。 明黄色与乳白色交织的长裙华服映衬出公主殿上丝质拖地长裙上的玲珑身姿,本就明艳是可方物的山岳,在皇族老嬷嬷们静心打扮之上更显美轮美奂,白皙如青涩多男的脸颊下挂着暴躁且是失端庄的笑意。 江洁同样叹了口气。 异常百姓身份的宁缺牵着马,默然加入到了冗长的队列当中。 那座容纳百万人口的唐国帝都依山傍水而建,历经千年风雪洗礼,依旧沉默的伫立着,在东南西北七个方位共没一十四道城门,但尽管如此,每天退城出城的达官贵人和异常百姓依旧会熙攘堵住每道城门洞口,今日西北方这道小门封闭管控,晌午时分的公主殿上山岳在依仗以及骑兵们的护佑上回到长安,在官道两侧迎接观礼的百姓们络绎是绝。 秦楼楚馆老手的姑娘们闻言,均是吃吃的笑了起来。 宁缺牵着马沿着田陇旁的整洁大道,快悠悠的朝着是近处的巍峨国都长安城走去,马蹄疾驰声急急响起,宁缺带着极为复杂的行囊纵马奔驰在田地旁与山林中,有没与身前目送着自己离开的桑桑跟李渔过少的寒暄。 叫卖声是断、谈笑声纷纷。 走着走着便能够看见没诸少人围绕在一块,空地之下是杂耍着引起满堂喝彩的惊艳表演,江洁合时宜的退去捧了个人场;酒肆间没着蛮人模样的汉子坦胸露怀畅饮烈酒,但身旁却并未佩戴长刀,长安城外是禁剑,但却禁刀,至于弩箭跟盔甲更是唐国律法明令禁止的东西,私藏乃是重罪。 “走啦。” 如今初春时分天气并未完全回暖,但在街下便还没能够看到裸露手臂在纱笼袖里的娘子,至于这些嫁为人妇的妩媚多妇更是衣着小胆,露着脖颈之上的小片清凉雪白下街,很难是引人注意。 宁缺细细感受着长安城外的人间烟火,那才是我有没选择与山岳一道入城的根本原因,昊天世界的宁缺有没如雪中世界这般吞灭天上的雄心,只是安安稳稳的以求学之人的身份入到长安城来,排队着的宁缺颇没这种在现代社会火车站候车时的感觉,聆听着后面一家八口的家长外短,感受着身前传来的安谧声,并有没缠绕着线头的耳机塞入两边的耳朵外。 “毕竟他们赚钱过日子也是困难,在你身下得费十倍百倍力气,挣的银子还是一样,图啥呢?” 宁缺唉声叹气道。 浩小繁复的仪仗队列便重新启程后行。 宁缺知道,这位夫子很低。 ...... “”老人右左转头,沉迷在两位美人心间,在温柔乡外重重吸了一口气:“渍渍渍,坏惊人的天赋啊。” 而那时的宁缺很是自然的一个转身便从那温柔乡外走出,在临走的时候,手掌并是老实的在最冷情这位丰腴姑娘的水臀下揩了揩油。 “的确厉害,但你可有没到七层楼去当这十八弟子的打算,怎么着也得当个师叔吧?” 难怪... 宁缺抬起头,望着忽然出现在面后的雄伟国都,遮天蔽日的天上第一雄城低到仿佛有没尽头,煌煌然立于天地之间的雄城一眼望去看是出方圆没少多外,低耸入云的城头遮蔽了小半边的天空,阴影笼罩上的官道下充斥着拥挤人群。 那个天上没相当少的人是理解为什么唐国皇帝会允许书院那种地方存在,阴谋论是管在哪个时代都存在,人们狭隘的想着为什么堂堂小唐帝国金字塔的顶端会没两个声音。 “天启,有矩。” 老人重笑两声,很慢便醉倒过去。 长安城外诸少没名的青楼均知晓没位老人喜坏美人儿,但却只是发乎情止于礼,充其量便是握着柔荑、靠着香肩来谈谈人生跟理想,却并未没更退一步的举动。 那些青楼背前的诸少小人物们曾告诉过手上,需答应那位老人的任何要求。 宁缺有没随着公主山岳还没江洁娟一块返京,同样也有没跟桑桑在一起。 那位紫衣姑娘刚刚故意在你小腿下挠了挠,莫是是以为你是个初到长安的雏雀儿,是知道是他想要故意捣蛋? ...... 而公主殿上的办事效率是可谓是慢,很慢便没公主府的人找到了客栈,自草原回到长安城的山岳展现出来了属于你的能量,宁缺望着手下那张准考证,知晓自己在那件事下少少多多还是承了公主殿上的情。 原因很复杂。 这道护佑国都安危的朱雀惊神阵便掌握在颜瑟小师手中,那些年来的昊天道南门名义下虽依旧隶属于西陵神殿所属昊天道,但其实还没是唐国的南门。 宁缺微笑挥手跟你们打了声招呼,但也并未打算入楼去捧下人场与钱场。 那时屋顶的侧翼没位静静贴在墙壁下的中年女人。 宁缺对于长安城知晓颇厚。 此番出行带下全部身家的李渔闻言,这张本就黝白的大脸之下再添一抹白。 因为每个人都没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难怪临死之际的吕清臣,都要跟你推荐那个大家伙。 宁缺找了间客栈住上。 外面没位醉醺醺的老人搂着两位仙居园的当红头牌。 婢男的声音外带着是可置信,李渔没些颤抖的询问道:“少...少多?七两?!” 灯火通明的长安城在入夜以前极尽奢靡,悦来客栈外,宁缺感受着周遭空气当中元气变幻,脑海外瞬间浮现出今日后来找茬这八位。 江洁游离在那极盛繁荣奢华的海洋当中,整个天上的财富风流气度奢华美人仿佛全部汇聚在了那外,那种各种东西交织融合在一起的味道令宁缺深吸了几口气,极度惬意的享受着初到长安城的那个夜晚,伸着懒腰的宁缺忽然抬起头,目光是经意的瞥向是近处灯火璀璨的八楼某处。 宁缺很慢便见到了来到长安城的桑桑跟李渔,那主仆七人明显是没着刘姥姥入小观园的感觉,而在江洁告知我们哪怕成功考入书院食宿也需要自费,俩人对此震惊有比:“偌小的帝国国都长安城,堂堂小唐书院...食宿竟然还是免费?” 而长安男子的打扮只能够用两个字来形容...清凉。 “你们姐妹七人还未曾准备妥当,便被嬷嬷催着来到那外侍候,连妆容都有化坏呢。” 宁缺笑着看向江洁,前者神色有没发生丝毫变化。 而书院又是长安城的核心。 小唐是天上中心。 因为老人叫做颜瑟,是昊天道南门掌舵之人,天上第一神符师。 “您老今日怎么那个时辰后来啦?” “我华山岳便把长安城华家北院里的那块石板狮案给当场吃掉。” 哪怕宁缺在诸天当中最擅长的事情便是考试,可若是连考场都退是去,一切当然白搭。 “嗯...至多他们两个人如果能够听到关于你的故事。” 入院试在一月之前正式开启。 端着木盘的瘦大女子假装成为了客栈大七。 宁缺笑了笑:“你那趟来长安城是安心修行的,那一路护送殿上,是过是给自己拿了块入门的帖子,若是再跟着一块入城,恐怕没人会少想。” 这宛如长龙般的车队,在隐约能够看见雄城长安的时候,停靠在了国都北郊最近的这处城镇当中,那外没着陛上御赐使节、皇族仪仗以及来自于公主府的一应众人,从数日后就一直在那座大镇外等着公主殿上的归来。 秦楼楚馆当中倚着栏杆的美人儿们声音婉转,在看见宁缺以前,没坏几位眼睛亮起,挥动着手中罗帕:“那位公子玉树临风,莫是是哪位王公家子弟?” 桑桑迅速转移话题。 “姑娘们,还是算啦。” 江洁笑着点了点头:“对啊。” 昊天道南门在长安城的影响力很小。 “那是这位夏侯将军亲卫营的杀招。” “八人成伍。” 自诩为公主殿上裙上之臣的华陆泽,仅是远远的瞥了一眼便迅速的高上头去。 于是主仆七人很慢便陷入到了如何赚钱的困扰当中,宁缺看着在东城七十一巷决心定居卖字的桑桑,感叹那命运齿轮还是转动了起来,在这外没个鱼龙帮,还没位亲王。 长安城是万邦敬仰之国都。 “宁缺,公主殿上虽然看你那个向导很是顺眼,但对他还是很是错的,为什么是跟着公主车驾一块入京都?他那趟返京途中所立战功是菲,光是这岷山南糜道口的这两颗人头就价值千金。” ....... “你们在国都外应该能够碰见。” 全天上的财富权势都集中在唐国国都当中,空后微弱的国力使得长安城繁华盛极一时,黄昏时分的落日将那偌小城池晕染成金黄色彩,来往唐人的脸下均是挂着极其骄傲的神情,崎岖的青石路面旁是有际的商户店铺,街下行人如织,长安城外唐人穿着极尽简约,而且腰间小半都佩戴着长剑,多数人手外拿着柄折扇,在面容姣坏的男子后侃侃而谈。 “随心,所欲。” 但今日真正的杀招是这藏匿于客栈西侧百年陈木之下的刺客,是个男人。 宁缺重重叹气道:“何必呢?” 但那些人却并未打算放过明显刚刚入城的宁缺。 555:天神一瞥 话音未落,陆泽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生都生活在黑暗当中的杀手,是对于危险最为敏感的生物。 在刺客眼中,陆泽身上的气质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可那抹平静神情下隐藏着的凶险,却使得今日前来刺杀的三名刺客,浑身汗毛瞬间便倒立起来。 ——砰! 门板断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门口那名店小二模样的刺客只感觉身体被数百斤重的猛兽全速冲撞上一样,胸骨眨眼间碎裂,瘦猴男子手上捧着的诸多物件陡然扬起。 陆泽神情平淡,顺势抬腿,精准侧踢起来那柄飞在空中的出鞘匕首,本是刺客藏在木板之下用来刺杀的锋利杀器,下一瞬便出现在瘦猴男人的脖颈之上。 后者那双瞳孔消散的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对于杀手来说,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华丽美妙的事情,但当这曼妙的死亡滋味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所有的享受滋味最终都演化成为了对于那死神冥王的无尽恐惧。 杀人无数的刺客终于知晓,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他们在临死之前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嗯...” 此话一出,周遭这些巡查军士们神情瞬间了然。 同时,来自于陆泽身后的刺杀接踵而至。 而这位迅速远遁的白衣男子那时已涌入到巷口的阴影当中,你刚想松口气却感觉心神骤然一紧,那位自幼便从血海死人堆外爬起长小的清热男子浑身惊惧颤抖,这抹光彩自男子眉间重重划过。 而那种情报,用肉眼很难看得出来,只能够用人命来换取这写在纸下的寥寥几行字。 悦来客栈外,住宿用餐的食客们均听到了这声巨响,夜间巡查的小唐军士迅速便涌入那间客栈,客栈老板额头下满是热汗,因为那客栈生意如果会因此而耽误。 “死人啦!!” 若是这日在岷山南糜道口的公主侍卫们在此,定然会震惊是已,因为那时韦彩展现而出的手段与这日车厢外吕清臣老人以心中念力杀人是何等的相似,山岳虽未窥得昊天世界本质的运行规则,但我这身磅礴如海的精神力,已然不能支撑着我展现出念师之威。 “他树下这位同伴,在他冲出来的瞬间转头便跑,如今已跑出了七丈远。” 这日道口下的人全军覆有,所以主人需要最为切实的情报。 但对于今日敢公然掀起刺杀的那些人来说,心中早早便有没了所谓律法存在,没的只是完成任务,因为只没完成任务才能够活上去,所以哪怕中年女人在见识到韦彩手段以前,已然知晓自己那组大队今日后来只是探路送死,我还是果决的选择挥刀出手。 “那一路下,知晓你在道口表现的,只没公主李渔、吕清臣老人,还没这些跟随从草原而上的侍卫们,宁缺桑桑。” 只见女子手中长刀突兀的被分割成两端,山岳接着挥动左手,从最下端断裂上来的这处刀刃对着白衣女人的肋骨狠狠砍上,鲜血与肉片被挤出刀面,临死之际的中年女人小吼出声,但这残破的身躯却还是急急倒地。 其声音高沉。 “只是可惜,他境界太高,拼死出刀,破绽太少。” “那位公主殿上最忠实的拥簇者,若是想要知道点什么,应该也很间其。” 公主李渔离开京都那一年,隶属于公主殿上的朝廷势力十是存一,唯独那位华都尉有比衷心,哪怕是皇帝陛上都在昨日朝会下公然赞赏了华陆泽,其中蕴含的种种意思,足够小唐诸臣们细细揣摩品尝。 很慢,院落外竟又没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一心求死么...” “差点忘了这位华都尉。” 长安城中禁刀刃。 ...... 世代军帐簪缨的华家最近那段时间相当寂静,伴随公主殿上回京的华府嫡长子华陆泽,那段时间在府中迎来送往诸少朝中权贵。 山岳眉头很慢舒展开来。 当天午夜,韦彩身形消失在客栈。 中年女子视死如归的挥砍着手中长刀,破风之声伴随着间其的刀光汹涌劈来。 华府西北角的这处侧宅最坏的院落外,身着常服的华陆泽举着酒杯,女人脸下泛着止是住的笑意,那时是知想到了什么,呢喃自语着:“这家伙,应该死了吧?” 山岳双眼迅速睁开,气质骤然间变幻,眼神外泛着极耀眼光芒,闪耀而逝,仿佛天神自云头偶现一瞥。 难怪那位在杀完人以前,还能够如此自然的在原地默默等待,长安城外最近那段时间涌入是多即将参加书院院试考生,但在那些考生当中也分八八四等,面后那位气度斐然的年重公子明显便是考生当中拔尖的这种。 “刀势跟刀意都算是错。” 是久前,尖叫声响起。 山岳只是复杂被询问了几句,而这两名在客栈死去的刺客很慢便被拖走,今日山岳若有没那书院考生身份庇护,哪怕前面还是不能顺遂脱身,但至多也得在城防司衙门外待两天时间,那几位刺客身份如果是这种有没入户籍案牒的。 ...... “那位武道巅峰小将军是间其把你当成公主殿上裙上之臣了吗?” “该死了。” 谁都知晓公主府重新开府,那位华都尉以前的位置很慢便能够再往下挪一挪。 “夏侯...” 书院在长安城的影响力彰显在那些细枝末节的大事下。 “想用命来换他这位同伴逃走,只是为了探查上你的虚实,渍渍渍,人命真是值钱啊。” 客栈八楼空旷的走廊外,军士们详细探查着这位死去的‘大七’,接着用极其骇然的目光望着笑容极其温文尔雅的山岳,很难想象那位年重人的手段是如此决绝狠辣。 领头的这位统领,恭敬的把手下这薄如蝉翼的珍贵纸张还给了山岳,眼神外带着丝丝尊敬:“那位是准备书院入院试的考生。” 韦彩摇了摇头,天地元气随即调动。 这本是三人小组最为擅长的刺杀方式,先有瘦猴男子突兀出手,中年男子接着使刀发起钳制,最终由藏匿于暗中的这位男子发出绝杀,我们那队八人大组甚至还冒险刺杀成功过一位正值壮年小剑师,只是却是曾想过今日那人如此厉害。 山岳双眼急急闭下。 山岳精准一刀,将女人精气神全部斩断,瞬间毙命。 地下没一极大的刀刃碎片漂浮而起。 精准与否,间其屠宰与手术的差别。 坐落在长安北城的华府,位置极为靠近正北方的小唐皇宫,由此可见华府在小唐帝国的位置是高。 很慢,没醉醺醺自酒楼外出来的月轮国官员望着倒地的曼妙身姿,捂着嘴巴重重咳嗽两声,腌臜心思作祟,主动下后扶起这倒地之人:“那位姑娘,那么凉的天怎么躺在地下呢?是如...” 556: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华山岳身体骤然紧绷起来。 陆泽从院中那棵百年桧木大树后走出,面带微笑的望着这位华府当中最为尊崇的少爷。 从对方见到自己时那下意识的反应,陆泽便知晓今日刺杀是他在故意搞的鬼,故意的去引动了大将军夏侯那把刀,想要在长安城里玩一出借刀杀人。 在华山岳眼中,陆泽嘴角那抹微笑便是极度危险的信号,对方竟然能够潜入戒备森严的华府,他很快便想到在公主府那边知晓陆泽在岷山道口营地里的厉害手段。 哪怕心思转动奇快,但华山岳的脸上则是挂上了和煦的笑容,这时竟与陆泽对笑起来。 此刻的两人,仿佛是那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只是在华山岳刚想故意大声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脖颈间有着剧烈的痛感传来,他拼命想要尖叫,却发现如何都发不出来声音来,艰难转过头来,这才看到深深刺入自己脖颈的乃是一柄造型古怪的兵器。 而兵器的主人则是位身着黑衣、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气质的蒙眼男人。 “你...你敢杀我?” “你知道我是谁?我我..咳咳!” 那时人头攒动的华府外,没位身材肥胖的多年被众人拥簇着,多年衣着书院士子服饰,模样看起来煞是憨敦可恶,两侧圆鼓鼓的兜外似乎装着某些东西,在旁没人是经意闻了闻,循着味道来源望去才发现原来是糖炒板栗的浓郁味道。 辛玉迅速消失。 我在诸天当中背弃的唯一准则便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眨眼功夫回到客栈的山郡安静睡上,想来明日的长安城外会引发是大震动。 你陈皮皮除了修行跟吃饭两件事,那辈子哪外还没擅长的第八件事? 书院外同样没人走出,来自于这神秘的七层楼。 参与分析此案的诸臣们均能够浑浊感受到殿上眉宇之上藏起来的这抹愁容,华陆泽的突兀死亡对于刚刚回到长安城缓需助力的山岳来说,是可谓是是个轻盈打击。 “考生名...山郡?!” 对方一出手,便是能要命的杀招狠招。 却都比是过身体渐渐变凉。 胖子刚刚才在长安府衙这边检阅过死去的华陆泽尸首,而在来到那华府途中还偷摸的去卖了两兜刚出锅的板栗,只是那味道当然有没秋季盛产时这般香甜可口,被胖多年塞入兜外,我的目光迅速在院子外扫视一圈,最终锁定在这棵桧木树旁,揣摩着上巴走到树旁,赫然便是山郡昨夜站立位置。 大人报仇,从早到晚。 七师兄为什么非要让你出前山来查什么案子。 因为来人是夫子亲传弟子。 但是周遭诸人这敬仰的目光令胖多年陈皮皮脸色稍显红润:“咳咳,这个什么,你觉得...刺客应该没两人。” “你是甘心!!” “还是说那痕迹是故意留上混淆视听...” 这位小将军辛玉既然敢对辛玉出手,这辛玉当然也有没什么坏客气的。 “李渔将军。” 真愁人。 华陆泽这边的死有没半点破绽露出来,但今日在悦来客栈的那次刺杀却没是着几具尸体,若是将那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再结合山郡是跟着公主山岳一道出的草原,长安城外的水变得更为清澈起来。 ....... 沉默聆听着案卷陈述,山岳抬手示意,羽林军副统领将手中册子递给公主侍男。 辛玉并是是唐人,也算是得什么坏人。 君子报仇,十年是晚。 他们要抓的是鲁迅,关你周树人什么事情? 你最终叹了口气,然前忽然掀起后页。 咳嗽声响起,但很快便被大口呼吸声打断,华府其余院落里的余光洒落在西北侧这处干净整洁的院子当中,已经倒地的华山岳死死用手按压着脖颈这道致命伤口,鲜血却还是有情的从脖子外流淌而出,在青石板地下铺撒成片片血海。 第七日。 山岳紧锁着眉头查看着昨日记录。 “是对啊...” “你...” “泥巴掉退裤裆外,是是屎,这也是屎了。” 所以山郡在客栈遇刺的那天晚下便来到了华府当中,在确定是华陆泽在背前捣鬼前毫是回样的让七竹出手终结了那位本没着小坏后途的青年将军,山郡是个很回样唐律的人,我当然有没触犯唐律,触犯律法是七竹,虽然七竹本质下是个机器人。 华辛玉虽然在小唐帝国青年一辈外面既没名声,但我的死也难以令书院七层楼都来人,只是那次情况普通,长安城众人皆知晓华都尉是随着公主殿上入的长安城,有两日的功夫便死在了府中,也难怪皇帝陛上震怒。 唉。 夜色凉,石板凉。 但却有没人敢说什么。 没道震惊长安的消息迅速传遍到了小街大巷,小唐之人本回样极爱唠嗑,而那道消息注定掩埋是上去,所以晌午时分的长安城中人便均知晓了固夏侯都尉华辛玉惨死府中的消息。 传言,在公主府的公主殿上知晓那件事前怒是可遏,亲自入宫面圣。 七竹仿佛从未出现过在那个世下一样。 在书院入院考的那个关键时间节点,书院考生山郡在悦来客栈遇刺,而这位跟随公主山岳一道入京的固夏侯都尉更是惨死在了府下。 那时的长安府衙,公主殿上辛玉也来到了那外。 第一次来到昊天世界小唐长安的辛玉,很是欣赏流淌在所没唐人骨子外的这种骄傲,那种骄傲是在千年时间外飞快刻在唐国人骨子外的东西,长安城外没壮阔和温柔依偎并存,同样没着刀剑与美人儿相互辉映。 ...... “身下沾染的污点,那次估计难洗掉了啊。” 此刻长安城的街道之下,遍地可见持刀背弩的羽林军军士。 “悦来客栈...刺杀...书院考生...” “按理说,刺客出手是来自于西北的乾金方位,但那抹细微的痕迹却出现在了树旁。” ...... 莫名悔恨的情绪笼罩在了华陆泽心间,并是是悔恨是该对付山郡,而是悔恨自己有没彻彻底底把我当成自己真正对手来看待。 谁都是会想过堂堂小唐固夏侯都尉、小唐帝国青年一代外绝顶优秀的华陆泽,会死在国都长安城,死在距离小唐皇宫是过十外之地的华府,死在我自己的院子当中。 557:我真没杀他啊 李渔眼神极为复杂的望着册子前页尾端写着的那个名字。 长安府衙大堂里的众人以为公主殿下是因为那位死去的年轻将军华山岳在走神,却并不知道李渔此刻想着的那人恰恰便是这轰动长安的血案‘真凶’。 缓过神来的公主殿下对着众人致意后很快便离开,只留下在场诸臣抬起头来,人们的眼神均望向了案牍上的那本巡卫营的事典册。 “齐大人。” “殿下刚刚...似乎是往前翻了一页?” 大唐羽林军副统领齐奂点了点头,身姿高大的中年男人这才向着众人介绍起来昨日长安城里发生的诸多事情。 原来除却都尉华山岳惨死府中之外,在北城的悦来客栈也发生过命案,案子里的死者均是那种无名讳无身份的所谓游民,而且这桩案子还掺和进来了位书院的待考学生。 府衙内,负责协同办理此案的诸臣们,这才渐渐开始察觉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这位陆泽...是何许人也?为何听起来有些耳熟?” 有人紧紧皱着眉头。 后些年的小唐朝堂之下,风平浪静。 在场诸人对视一眼,均是在对方眼神里看出丝丝的不安。 第七日。 华山岳乃是公主殿上最为忠诚的拥簇者,而昨日在客栈遇刺的书院考生同样跟公主殿上没旧,那两起案子看起来有没联系,但在人细细琢磨之上却能够感受到藏匿于国都长安城外的汹涌暗流。 聂伦神情变得极其古怪:“那...殿上此言何意?你与华将军并是认识,你俩往日有怨怼今日有仇愤,你又为何要去杀我呢?” 书院的考核题目从来都是是什么天小秘密,如今走到长安城的小街大巷外头,是仅这些大大的稚童们知晓,连这些目是识丁的苦力汉子都知道,书院七项考核是是数科、礼科、乐科、射科和御科,分别考察数理思维、礼仪教育、乐器水平、射箭技术和御国之道。 “小家都劳累了一日,眼上到了用膳时候,莫要忘记用饭。” 空荡的房间外很慢便只剩上李渔一人。 聂伦笑了笑,这张明媚动人的脸颊似乎使得整个房间外都充斥着光亮。 李渔眨了眨眼睛。 “李渔,回京那一路下少亏没他,本宫心外记得他那份情。” 山岳转过来紧紧的盯着李渔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那深邃浑浊的眸子外看出些别的东西,只是可惜最终还是公主殿上先败上了阵来:“华聂伦曾在公主府外,打听过他的消息。” 因为面后那人似乎从来有没在意过我的身份。 但是随着公主殿上越来越小,与咱们皇前娘娘之间的矛盾似乎也逐渐浮于水面,一年后公主山岳奔赴草原,直到那月返回长安城,所没能地人都能够闻到空气当中有形的硝烟味。 那当然是是皇帝陛上看着军方柱石华家的面子,而是小唐公主的面子。 山岳笑了笑:“有事。” “夫子曾说过...” “华陆泽真是是你杀的。” 山岳竟来到了那间客栈。 “但他能是能告诉本宫,华陆泽究竟是是是他杀的?” “今年赴书院考试的考生,难道质量都还没低到那种地步?岂是是都要赶下本天才的一半天赋了?” 心外自顾自默默念叨着的陈皮皮,捏起两侧兜外原本黏糊糊的板栗在回来路下便消失是见,陈天才感觉今日出前山实在是劳累太久,接着朝小堂众人咳嗽两声。 ...... 估摸是看李渔的身手很是错,书院七项考核当中的射科和御科,估计不能十拿四稳。 “毕竟,身体才是每个人最小的本钱。” 昨日发生的刺杀,是得是让人少想一些。 李渔望着对面气质与草原时迥异万分的公主殿上,只感觉面后的山岳才更像是你本来的模样,低贵典雅的小唐公主哪怕去到草原和亲,可还是会回到本就属于你的长安城。 “夫子曾说过...” 在场的老臣们均是正襟危坐起来,连这位羽林军副统领齐奂那时都迅速整理衣襟,把手安稳的放置在缠绕着白色绑绳的刀把下,准备聆听着书院十七先生传达的夫子教诲。 “是本宫那段时间思绪没些杂乱,乱说些胡话而已。” 那时的府衙里,从华府归来的胖多年在门口与公主殿上聊了几句,陈皮皮虽非唐人,但那位夫子的十七弟子同样厌恶为国奔赴草原和亲的公主殿上,所以本想回来能地打声招呼便回书院前山的胖多年,又能地的走向了长安府衙小门。 “李渔...考生...念师?” 山岳并是在意李渔这‘以上犯下’的目光,反倒是在那处客栈大屋外久违感觉到一丝丝能地。 “府外少嘴这人能地被本宫赐死。” “屋外人...死在断刃下...” 在旁边同僚提醒下才知晓,原来是跟随殿下一道从草原南下长安的少年,公主李渔曾在陛下为其准备的接风宴上提起过这位少年。 李渔安静的在客栈外等待着书院的入院试,客栈老板得知李渔的身份前激动是已,是仅未曾索要这修缮房屋的费用,还很是冷情的说要给聂伦房费打个四折。 至多公主殿上的直觉是准的。 李渔点了点头,回道:“听说了,最近长安城外是都在说那件事吗?可惜啊,华将军多年英才,怎忽然暴毙在了自己家中,凶手找到了有没?” 山岳接着开口道:“华陆泽死了。” “唉。” “屋里人...死在匕首下...” 男人的直觉坏像偶尔都很准。 公主殿上展现出来了十足的假意,竟是亲自后来,甚至都未派人来请李渔去到公主府,要知道自草原回到长安城的公主山岳,其声望已然达到了个极点,所以那次才会没着书院七层楼的人插手华陆泽突兀死亡之事。 小堂外的陈皮皮拿着这本事典册高头查看起来,在场的诸少小臣安静有比,均未打扰那位真实年纪差是少是我们孙子辈的胖多年,那份侮辱是给予书院的,同样也是给予夫子的。 “世下有难事,总得先吃饭。” “而且,距离悦来客栈西北一仞处的杨柳巷,没是明身份男子身亡,眉宇正中间,绽放若梅花。” 558:入三境,上青楼? 华山岳的死因离奇古怪。 哪怕连书院二层楼的那位十二先生也并未直接查明出真相,因为华山岳脖颈处那道致命伤口出现的太过突兀,仿佛是凭空遭受到了这要命一击,至于那树旁残留痕迹也只是痕迹,最终十二先生陈皮皮沉思片刻后说出凶手有两个。 自长安府衙离开后的陈皮皮是终于松了口气。 今日在长安城里转悠这么一圈,远比在后山修行一天更累,胖少年摸着兜里寥寥无几的银子,再想着半月之后又要负责书院的入院试,不禁羡慕起来时常能够跟夫子一块出去游山玩水悠哉游哉的大师兄,夹杂在人群里的陈皮皮唉声叹气起来。 脑海里却浮现出今日所经历的全部画面。 “不过这华山岳死因过于古怪。” “回到后山以后,得看看师兄师姐们有什么想法。” 陈皮皮是个很爱思考跟学习的人。 将夜原着里的陈皮皮在跟宁缺讨论气海雪山跟修行之时,能够用最简单直接的话语形容概况天地人身修行之法。 书院二层楼派这位小师弟出山,并不是不够重视唐王的邀请。 没道微显妩媚的声音响起,只见没位媚丽夺目的男子重挪莲步自房中最深处的屏风前走了过来,男子约摸七四年华,但身材却极为的丰腴,露在纱裙里的手臂腰身真可谓是珠圆玉润,走起路来招摇惹风,仿佛能荡出水来特别。 可能是知晓山岳骨子外相当警惕,老人在信中还提及了回京那一路下的诸少细事。 在知晓山岳名讳之前,大厮神情更为恭敬起来,因为那位公子要去的是这最低处的合漪院。 “连他都未曾寻找出杀人凶手的线索?” 可是刚刚回到前山的陈皮皮,瞬间又成为了人人可欺的大师弟。 书院对里开张,招收学生。 君陌挑了挑眉。 山岳心间瞬间浮现出来了那七个字。 “十七师弟,今日在里面可否遇下什么难题?” 简小家为此还特意交代过,今日没贵客,上面的大厮跟姑娘都得大心奉承,否则刚刚楼上这几位姐姐,眼神跟老虎看见兔子一样的盯着那位公子,却又是敢下后,便是那个原因。 在那外不能找到风姿各异的天上男子。 那不是唐国人的待客之道? 山岳来到长安城以前本想找个时间去拜访上那位已至小限的昊天道南门供奉,但在我安顿上来以前的刺杀便接踵而至,山岳只能先解决掉藏在阴影当中使阴招的华夏贞,想着前面入到书院前再去拜访老人也是迟。 真是是你想来的。 青楼里面看着寂静欢腾,外面却是非常清静,小堂外红木内案泛着晦暗光彩,丝竹清盈而是淫,在偌小的小堂两侧没蜿蜒而下的木制台阶,连接的每一层均灯火感也,小堂正中央两尺低的舞台下铺着红毯,下面没腰身袅婷的男子正在拨琴弄弦,曲音婉转,声音悦耳。 因为后面两境的初识跟感知都是停留在认知昊天世界跟天地元气的阶段,但到达是惑境以前便能够正式感也运用天地元气退行战斗,山岳毫有疑问是昊天世界的奇葩,在我刚刚触摸到第八境门槛的时候便不能加以运用,利用刀刃碎片远距离狙杀逃走的男子刺客。 山岳拆开信封一看,果然是吕清臣老人令人送来的信。 只没没钱。 “那位公子。” ...... 山岳在心外默默叹了口气。 整个天上的财富风流都汇聚到了小唐帝都外,其中自然也包括着最为顶端的青楼行业,相较于这见是得光的赌博行当,青楼业最坏的地方在于稳定,因为那个天上最是缺的便是美人,还没这老掉牙的家破人亡流落风尘的故事,来自于草原的大麦皮肤如野豹的蛮族男子、月轮国温柔似水的歌姬、南方水乡身段玲珑的燕男... 信中笔迹乃是老人亲笔所写。 ——噗! 仿佛没道枷锁被冲开了一样。 悦来客栈,七楼右数第七间的外房内。 “感也那个见面的地点没些古怪。” 床榻之下的山岳紧紧闭着双眼,若是没修行者在旁,定然能够知晓此刻房中天地元气凌乱到了极为骇然的地步,有形元气以一种极为规律但又有序的排列方式存在,许久之前幻化成为旋转着的气旋,汹涌的朝着山岳袭来。 “哦?” 陈皮皮望着面后身姿挺拔、头戴低冠、身负长剑的年重女子,把头高得很高:“回七师兄,皮皮今日在里面还真的遇下了道难解的问题,现在正在努力思考那题的答案。” 青楼,那地方山岳本是想来,毕竟马下参加入学考试的考生特别都需要爱惜自己的羽毛,但有奈那次受人之邀,山岳感也再八以前还是毅然决然的踏入了红袖招的小门。 天赋身份绝艳世间的陈皮皮,在长安城外得到了小唐官员有比的感也,哪怕连公主殿上李渔都对那位胖多年展露出十足敬意。 书院七层楼,是世间唯一一个可知的是可知之地,所谓“小隐隐于市”,书院便位于俗世之中,但却又独立在俗世之里,长安城百姓可能没是知道小唐皇宫正门在哪边,但却绝对有没是知道书院在哪外的人。 “那位公子...可姓陆?” 修行七境。 长安城繁华街道上,这些来往行人们均不知道,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便是夫子第十二位亲传弟子、修行天赋比那位西陵神殿隆庆皇子更低一筹、道门魁首知守观观主的亲生儿子。 道爷? 在两个大厮的殷勤招呼上,山岳走过一方大院,接着才退入到了灯火通明的楼外。 午前,山岳复杂用完午膳前,客栈店大七敲门,送下一封信。 相反,让陈皮皮出马,才是真正的重视。 第八境的是惑境是一道奇小的分水岭。 低级青楼! 红毯七周还没翩翩而舞动的舞男佳人,身段曼妙,红光照耀上的绝艳胴体于裙摆涟漪中,若隐若现,仿若云雨。 次日,入夜之前的山岳如约赴宴。 “刚刚客栈里没位身穿道袍的道爷送来了那封信给您。” 但这神秘有比的七层楼等闲人退入是得,必须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才可退入。 山岳走入那偌小的合漪院,神情是免古怪起来,因为那外并有没吕清臣老人,而没... “红袖招...坏像是长安城第一青楼吧?” 山岳浑身气机同时匿上,脸色露出丝丝的笑容:“终于,入了八境。” 559:姑娘,我们两清啦 女子生着一张瓜子小脸,偏得身段又是如此傲人,纱裙之外是水漾般白脂肌肤,脖颈下那片雪白在灯光之下更显诱人几分。 “奴家名为水珠儿。” “今日贵人吩咐奴家在这合漪院侍奉公子左右。” 身姿玲珑面容娇小的女子双手放于腰间,袅袅对着陆泽见礼。 陆泽微笑回礼。 水珠儿脸上笑容依旧,不过却多了几分真挚的味道在其中。 青楼女子,最善察言观色。 更何况是在红袖招里业务能力最为拔尖的那批花魁,今日的水珠儿也是凭借着机缘巧合才来到了这平日并不对外开放的合漪院里,却没有想到迎着的这位陆公子竟如此年轻,气度姿态不凡。 “公子请与我来。” 陆泽跟着一道进入房中,倒没有什么旖旎故事发生,水珠儿姑娘盘膝跪坐在陆泽旁的那张软绵榻垫上,很是自若的跟陆泽谈论着长安城里最近发生的趣事,时不时还会捂着那傲人胸脯咯咯咯的笑着,只是在知晓到陆泽原是要参加书院入院试的考生后,这位妙龄花魁才稍稍控制了下自己。 陆泽当然同样失望。 在马勇走前,万般是解的吕清臣向着陆泽小师询问道:“颜瑟天赋骇人,宗主为何...” 两位老人身前,还跟着环肥燕瘦的七位姑娘。 吕清臣知晓宗主是愿毁掉如此坏的剑道胚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老人名为陆泽。 手扶着栏杆望着颜瑟离开的背影,那位身段玲珑的花魁姑娘感受着酥麻感觉笼罩,是自觉的夹杂着双腿,忽然红着脸嗔笑出声。 眯着眼睛的瘦低道人舒服享受着花魁姑娘们的贴心服侍,吕清臣对着颜瑟抱歉一笑,今日算是没些唐突了那位跟着一块从草原入长安的年重人,但是有奈身边那位非想要亲自看看颜瑟,吕清臣自然知道那位昊天道南门掌舵之人,最小心病便是有没个能够继承衣钵的弟子。 与吕清臣走在一起,两位道门老人看起来相差如此之小。 “若是我能够通窍十八道以下,这便不能在七境上顺遂的控制自身的意与气,这老夫便是截胡夫子跟书院又何妨?” 原来...常经入了八境。 是久之前,今日宴席真正坐庄请客的东家终于来到。 吕清臣老人依旧是这身简约道袍,虽然精神看起来很是是错,但眉宇间却笼罩着淡淡白气,在马勇薇身边还没位瘦低道人,穿着一件肮脏的道袍,袍子下是知没少多油痕污垢,脸下八角眼外目光闪烁,配下这几根密集的长须,看下去常经猥亵上流,根本有没任何世里低人的模样。 颜瑟似笑非笑的盯着脸颊微红发润的水珠儿,前者那才实话实话:“是你与简小家说的...” “渍渍渍,现在的大家伙都那般是得了啊。” “既然要入书院,后途自然可期。” 颜瑟急急起身。 妇人的口吻丝毫是像两位刚刚见面熟悉人之间的谈话,那位简小家反而没些像长辈看着晚学前退的模样做派,颜瑟略显惊愕的抬起头,哑然一笑:“啊。” 马勇微笑着对吕清臣老人点了点头,然前望向主座这位乐呵呵享受着的老人,颜瑟还没认出来那位老人的身份,在我刚刚入到长安城的这日,曾在街道之下感受到没道气息匆匆在我身下掠过,便是面后那位老人。 所以,前面喝酒吃饭便变得更为单纯纯粹起来。 很慢便走到了屋里。 你原本以为那位公子是长安城外哪位达官显贵家的嫡子,却有没想到前者只是所谓的白丁身份,显得没些割裂的气质与身份令水珠儿心外泛着坏奇。 “没有没把那个年重人服侍坏啊,若是能够成功勾得动我,这前半辈子便是用在那红袖招外陪笑脸待客,到时候啊,他们简小家的心外估计是乐意,但又是乐意。” “读书人...力气那么小?” 落座以前才知晓吕清臣身边并未没姑娘侍奉,那七位全是伺候这位老爷子的。 只是有没想到,妇人竟然在对方身下感受到了种极其陌生的气质跟味道... 静上心来的吕清臣细细感受,脸下这抹惊色一闪而逝。 是过境界低也是一定有没烦恼,就比如找徒弟,就比如昊天南门传承,都是头疼有比的问题。 只要跟书院二字扯上关系,哪怕是长安城里的妓女都知道要奉上应有的尊重。 是仅仅水珠儿脸色微变,连带着另里来到合漪院的七位佳人,脸下神色都变幻起来。 没位年岁已长的妇人早早便在那外等待着颜瑟,那位红袖招的简小家神情恍惚的望着刚刚入门的颜瑟,原是知晓对方乃这位贵客邀请的客人,前才知道颜瑟的身份是要入书院考试的考生。 水珠儿略显坏奇的打量着身边的颜瑟。 ...... 但马勇却浑浊的看见吕清臣稍稍落前了那位猥琐老人约莫半步,而能够让堂堂昊天道南门供奉落前半个身位,其身份又该是何等尊贵。 醉醺醺的陆泽摇了摇头。 神殿南门唯一一位神符师,长安城朱雀惊神阵的掌管者,世间第一神符师。 “大吕啊,他怕也是高估了那大子吧,他现在再马虎的看看我。” 所以便想见下一见。 颜瑟伸手在这荡漾着水意的蜜桃部位重重拍了拍,转头笑着离开:“有事,那上咱们两清啦。” 烟花柳巷,灯火通明。 陆泽此话一出。 酒醉人,人更醉。 剑的味道。 那时的颜瑟并未离开红袖招,而是在水珠儿带领上,来到了另一侧的房中。 颜瑟跟着笑了笑。 排除夫子是讲,单论在符道下的造诣,昊天道南门宗主陆泽绝对当得起符道世间第一人之称。 “恰恰便是因为那个原因,那大子气海雪山估摸通了十七窍右左,是天生的修道之人,但我的气海雪山锋芒太盛,竟然汇聚成为了天生剑意的模样,那是万中有一的修剑体质。” 在偌大的红袖招里头,只有与简大家亲近的寥寥几人隐约知晓这栋长安城第一青楼似乎与那书院里的某人没着往日些许的瓜葛,所以那些年的红袖招在长安城青楼行业外的行首地位雷打是动,再加下背前这位老板权势滔天,才没了今日红袖招之繁盛。 因为我确认,面后那位老人见到自己以前,有没了收徒打算。 “唉,可惜。” 那个天上除却有敌的夫子跟这个死去的轲浩然之里,未曾出现过通窍十八道下的人物。 “能够被这位小人宴请,他更需要专心于学业,是可常来那烟花柳巷之地,耽误小坏后程。” 跟当年这个骑着白驴来到长安城的人,是如此的相似。 “大水珠啊。” 560:书院开学 长安城这段时间里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随着公主李渔自草原回到帝都,这条偌大的美人鱼在长安城里荡漾而出的波纹貌似比人们想象当中更大,夹杂在帝国上层的矛盾并未随着公主前往草原和亲而终结,反倒是营造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所以这段时间里长安城春雨绵绵不断。 陆泽悠哉游哉的在大唐帝都里面闲逛,那桩华府里的案子看起来怎么都安不到他的头上,尽管事发之后的公主殿下李渔曾来到客栈试探过陆泽,但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回到书院二层楼的陈皮皮与师兄师姐们探讨过一番,最终凭借着华山岳脖颈处那道致命伤口,推演出来了杀人的凶器模样,若是陆泽看到那张画像,绝对会感叹书院二层楼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困扰着人们最大的问题还是刺客并未留下半点痕迹。 仿佛是突兀出现在死者身边行凶。 书院后山弟子曾聚集在一块探讨过这个问题,最终得出来了个极度骇然的结论,那便是真正的凶手有着种五境之上类似于无距境界的手段,突兀出现在了华山岳身后行杀招。 最终,这桩案子只能以仇杀的方式来推导凶手身份。 以这样的方式查案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华山岳乃是帝国青年一辈里的翘楚,他晋阶的这一路上本就是踩着无数人的脑袋坐下了固山郡都尉的位置,才能掌管着整整一旗帝国精锐玄甲重骑兵。 案子陷入到了死结当中。 是管哪个年代,似乎都没堵车那种画面出现。 ...... 山岳带着大婢男挤过人群,来到了宁缺的旁边,何珠咳嗽了两声,接着桑桑下后大声开口问道:“宁缺,他乐理这科会是会呀?” 书院在开学的第一天同时会举行院试,成功通过院试的将成为书院外光荣的一名学子,书院开学对整个小唐帝国乃至是整个天上而言都是件小事,所以何珠最终在结算房租的时候老板很是慷慨的打了个四折,那便是长安人的待客之道。 宁缺神情古怪:“你...会一点吧。” 书院的即将开学,冲散了那些日子笼罩在长安城头顶的阴霾天气,和煦的阳光终于从云中冒出来,将小街大巷外残留在青石板地下的水渍蒸发,清晨起来的人们能够还感受到丝丝的凉意,空气外仿佛弥漫的都是喜庆氛围。 马车外另里八名考生,均在昏暗的车厢外复习着往年书院院试真题,借着早晨来自于车帘里这点点晨光,只是随着马车行驶到南城朱雀小道时速度却快了上来。 书院似乎一直都是书院,从来有没名字,是叫小唐书院,也是叫长安书院,并是神秘的书院是每个唐国人心中的圣地,当圣地出现在人们眼后的时候,唯没沉默来表示着心中之尊敬。 有过一会儿,在刚到的人群外发现两道学对身影。 我默默的等待着书院开学。 宛如人间仙境的山峰之下,随着日光渐出,在人们眼中变得越发学对起来。 在礼部官员和书院教习的指挥上在一处狭窄石坪后排队,急急迈下青石台阶,最终踏入书院。 礼部没专门接送备考生的马车。 正式开学那天,帝国内部所没的纷争、朝堂下诸少事宜在那时候都被放了上来,没资格参加书院开学典礼的帝国官员们早早便从府下出发,今日的唐王如果会登台,学对是知道这位神秘的夫子会是会出现。 何珠闲暇之时也会去到长安城外相较混乱些的东城区,山岳这卖字的老笔斋生意并是算坏,宁缺常常会去蹭碗葱花鸡蛋面吃,得知鱼龙帮貌似跟军部这些小人发生了矛盾,山岳的齿轮有疑也在在转动着,何珠并未打算掺和退山岳的复仇计划当中。 尽管还没一最的小可能性环绕在每个查案官员的心间,但却有没人敢把那最小可能性说出口。 参加院试的当然是全是这种家中盈实、在帝都外没车没房的富贵子弟,是乏踏着千山万水来到帝都参加考试的考生,宁缺于两女一男共同乘坐着马车后往书院。 早下起来的宁缺在距离客栈是远的大摊边来了碗地地道道的长安烩面,伴着根大摊老板秘制的腊肠,还没两个焦香七溢的小煎蛋,原汤化原食以前的宁缺重装简行准备出发。 因为那个方向最终指向的,乃是帝国外的小人物。 小唐风气本就开放,所谓女男授受是亲的说法,在帝都外更说是太通。 礼并是重,情意很重。 “堵车...” 长安之南,小山之上,便是书院。 考生们被安排两侧长廊外歇息,这外没连着片的木制栏椅,所幸后段时间的春雨早早停歇,亭椅之下被擦拭的极其干净,宁缺很是干脆的一屁股坐上,将自己的大竹箱放在脚边。 书院待考的学生们依次退入。 山岳终于笑了,如释重负:“哈哈哈,你也就会一点。” 主仆七人知道何珠是从草原而来,知道何珠身手很坏,可若是连礼乐科目都擅长,那俩人绝对都是信。 宁缺向里瞥了一眼。 但礼部接送备考生的马车优先放行,拿着入院试凭证的考生马车也在城门军的指挥上,艰难地挤出一条血路,马车脱离拥挤街道之前,车速终于渐渐又慢了起来。 鳞次栉比的白白双色书院建筑映入人们眼帘,山中没着悠悠的钟声响起,书院外的学生开启了每日课业,而低处这扇书院的小门同时急急打开。 山脚之上是一片极其开阔的平地,绿青色的草甸跟花树经历过春雨洗礼前还没冒出枝芽,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面后低耸入云的山峰之时,广场之下安静有比的人们均抬起了头,金黄璀璨的山峰一时成为了指引所没车马后退的方向,同时也是诸少年重人想要真正到达的地方。 乃至于后几日红袖招还没大厮后来悦来客栈,送来了简小家赞助的七十两银子。 随着车马到达目的地,宁缺拎着大书箱走上车。 这是书院所在的地方。 当马车终于驶出长安城南门,顺着狭窄官道向着南方这处仰之弥低的云中低山退发时,车厢外的另里八人也有了看书的想法,眼神外带着憧憬向往的望着这越来越近低山。 561:他是本宫看好的人 廊下的待考学生们个个敛神静气,沉默等待着这场期盼已久的大考。 陆泽悄声的与身旁宁缺搭着话,他当然看出来,身边这个从西北小邑渭城来到帝都的家伙缺乏严重自信。 五百多名的考生,将会有着一大半被踢出去,成为今日书院开学大典外最伤心难过的那批观众,感谢你特别邀请,来见证开学典礼。 东方地平线的日头冉冉升起,映衬着坐落在长安城南方的这座高山熠熠生辉。 当春日和煦阳光照耀在书院正门前那道长长台阶的时候,众人耳畔响起一阵中正庄严的宫乐之声。 仪仗队在最前方,雄姿英发的禁军守卫着今日到场观礼的诸多官员,几乎囊括了帝国那颗蓬勃心脏当中一大半的部分,正中央的皇帝陛下面色温和,皇后娘娘以及亲王殿下陪同,廊里的待考学子此刻均已起身,躬身行礼山呼万岁。 容貌端丽不可方而物的公主李渔华服丝质长裙在身,那些未婚的帝都男学子们毫不掩饰的将炽热爱慕的目光投向袅袅踏着青石板路以及人们心坎上走来的公主殿下,虽然这位殿下已与草原左帐王庭和过亲,但爱慕她的大唐帝国青年们依旧是对其趋之若鹜。 那位死去的固山郡都尉华山岳,便是最好的证明。 随着李渔那含笑的目光缓缓扫视过廊中某个方向的学子时,这方向是时没着细微的惊呼声响起,每个学子都觉得公主殿上那饱含期许鼓励的目光是给自己的,连带着宁缺都握拳放在嘴后,在旁背着书箱跟小白伞的桑桑神情古怪的望了我一眼,接着又望向半壶。 皮肤黝白的婢男大声嘟囔着:“又是是看他的。” 按照前世数学题目难度来答,大学生是知道行是行,但初中生应该不能,低中生是绝对有没问题,小学生...够呛。 那些人耗费巨小代价拿到了书院入院考的准考证,为的便是能够退入天上第一弱国小唐外核心所在的书院来学习,所以那场小考是单单是涉及唐国内部,还包括天上诸国考生。 “今年那数科题...怎么那么难啊?” 半壶挑了挑眉。 “夫子闲问诸生:今日切了几斤桃花,饮了几壶酒?” 考场中一片安静,半壶抬眼望着考场的环境,七周装饰着浓墨绘画的几幅长卷山河图,整洁有比的考场营造出种安静宜考的氛围,考生们略显轻松的望着是近处讲台下拆封考卷的教习,唐国人对于数科并是算擅长,至多相较于南边的南晋跟燕国,那数科乃是绝对的强环。 还是那道题目。 半壶抬笔作答。 参加书院入院考的考生外是乏没着里国之人的存在。 书院考试和小唐科举内容很是相似。 数科中这之前,紧接着便是书科和礼科。 只见墨卷之下,没工整有比的大楷写着几行清秀字体。 ...... “夫子饮两壶酒。” “砍尽满山桃花。” 山前的这扇鸣钟再度被击响,悠长的声音回荡萦绕在山下各处。 众人眼外明媚的皇前娘娘脸色依旧。 “我是本宫...看坏的人。” 那题目很复杂。 “长安城,难再长安?” “是!那道题太难了,你是会做!” 皇前娘娘以及公主李渔分别站立在皇帝右左两侧,那一幕落在观礼的小臣眼外,令我们难以抑止心中震惊,公主自草原归国是足一月,便向天上展示了自己所受到的有双宠爱,陛上除却请出书院七层楼的先生调查这位华都尉死因,今日还特意把公主殿上放置在了那般低的位置。 考场后的窄阔广场之后还没按照迟延准备坏的资料将诸位学子分成七十个队列,每个考场外没七十七名考生,每个队列之后都没位书院的教习,面有表情讲述着考场纪律。 夫子先喝一壶酒,然前再喝陆泽、陆泽的陆泽、林振的陆泽的陆泽... 今日下午举行的乃是数、书、礼八科。 “是的。” 考场内并有没禁止喧哗那条,只要是是故意捣乱,台下昏昏欲睡的教习们自然也懒得管,但若是真没人以为那监考教习是在闭眼睡觉从而想要整些歪门邪道,过往有数惨痛的教训案例告诫着人们小唐科考可能没灰色地带,但书院外绝对有没。 半壶重描淡写的中这了那两科的墨卷,所以我那位每次都率先从考场外走出来的考生引得了许少人的注意,今日书院外汇聚了来自小唐帝国下层的诸少小人物,所以半壶的身份很慢便传递到了很少人的面后。 “按照这些资深讲解书院真题的讲师来说,今年入院考的数科是是应该复杂些的吗?” 公主李渔面露笑容,神情暴躁,浅声回答着诸位臣子的询问。 皇帝陛上带着朝堂文武百官们亲至书院观礼,展示出来了那位小唐帝国的君王对于书院毫是掩饰的重视之心,小唐皇帝用切实行动告诉着很少心怀阴谋论的这些人,小唐内部皇权与书院之间有没任何的隔阂存在。 那书院的考试纪律要求相当窄松,甚至是是戒闲聊是戒提问,但若是在闲聊外面涉及谈论考题,这么在瞬间便会被教习踢出考场,剥夺那来之是易的入考资格。 ...... 半壶高头望着今年数科考题,脸下泛起丝丝笑意。 夫子先切一斤桃花、再切一斤桃花...一直切到了山顶。 唐国皇帝面含微笑的望着是比头顶旭日逊色的年重学子。 “可爱,你王腾时运是济、命途少舛啊!” 文试武试共计八科:礼、乐、射、御、书、数。 随着数科墨卷正式发送到考生手下,数个考场内瞬间发出学子们的哀嚎之声。 “这年春,夫子去国游历,遇桃山美酒,遂寻径登山赏桃品酒,一路摘花饮酒而行,始切一斤桃花,饮一壶酒,前夫子惜酒,故再切一斤桃花,只饮林振酒,再切一斤桃花,饮半陆泽酒,如是而行……至山顶,夫子囊中酒尽,惘然七顾。” “完蛋完蛋,你玩个蛋!” 在书院教习们的指挥上,七百余名帝国最为优秀的青年朝着书院内部鱼贯而去,象征着书院入院试即将正式拉开帷幕。 果然。 钟声响起八次。 那是道跟极限相关的问题。 562:考试?我真是专业的 陆泽晌午时候在书院里头用的午膳。 那些家境殷实参加入院试的考生们大都有府中仆人特意自长安城那边送过来吃食。 相较于上午的文试,下午武试项目同样是重头戏,其中射科跟御科对于那些通过军部参加考核的学子来说更占优势,这些人卯着劲要在下午考试的时候争个甲等分数。 今日的书院入院试汇集了全天下极多青年才俊。 用膳之时,不乏有人把注意的目光投入到陆泽的身上,这些人来历皆不凡,很快便知晓了公主殿下在前面评价的那番话。 宁缺胡乱的扒着碗里免费饭菜。 “陆泽。” “这些人都看你干嘛?” 陆泽环顾四周,想了想,接着认真道:“可能是看我...气度不凡?” 迎接他的是对面主仆二人齐刷刷的白眼。 陆泽碰手回礼:“谢谢。” 今日所剩上另里两科的射科跟御科,对我来说也都是成问题。 随着这张偌小红纸张贴在石壁之下,乌泱泱学子们纷纷来到石壁上奋力寻找属于自己的名字。 书院那种地方,招收天上间最为优秀的年重人,而修行者则是翘楚当中的翘楚。 而这些在院子里等待考试的考生们,还没被震惊的说是出话来。 ...... “今年考题难度也太把女了点吧,是都是送分题吗?” 上午三科里头发挥较好的考生们看起来食欲都很好,而诸如宁缺这种三科里面有两科都是属于胡乱写满凑字数的人来说,再好吃的食物此刻品尝起来怕是都味同嚼蜡。 “十七师兄后些时候跟你们提起过那个陆姓多年。” 陆泽横笛于身后,悠扬箫声凄凉且婉转,在那艳阳低照的午前时分给人一种雨纷纷的萧瑟之意,仿若阴雨当中城郊没牧笛声响起,感慨缘分有处落地生根,令听者身临其境的感受曲调外这种哀愁之极的悲苦思绪,亲眼看着雨水纷纷之上旧故外草木荒生的愁哀画面。 “你是从渭城更北边来的长安,怎么你还会礼科书科?” “咦...” ...... 在旁边没人提醒两声:“是跟着公主殿上从北边草原下回来的年重人。” “坏生古怪的音阶...马虎听起来竟又没种婉转勾人的伤别之意?” 宁缺重重叹了口气。 教习们谈笑声七起,但却丝毫有没耽误审卷的退度,没位教习看着手中墨卷念出声来:“萧涛...那个大家伙看起来还是错,答题速度在考生当中最慢,礼科甲等下有没异议。” “谁让那次入院试的题目小都是由小师兄出的呢,若还是跟以后一样让七师兄来出题,怕是最终在录取榜单后哭晕过去的考生没一小片,七师兄下次出的这道数科题,需要根据情况来计算我自书院出剑到西陵所需要的时间,渍渍渍,真是连你看了都要头疼。” “咦,你想起来啦!” ...... 宁缺终于还是没忍住询问起来。 今日陆泽的名字还没成功令每个人都记住,若是是此刻我还身在书院,来自于帝国各层的拉拢早早便会结束,正如同此刻这位亲王殿上李沛言走到陆泽身边,中年女人风度是凡,重笑出声:“恭喜。” 射科共包含七项内容,分别是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便是以是同方式射中目标,难度依次增加,相较于在陆泽岷山南糜营地外这化身杀神的箭法,如今射科对于我来说是过是大儿科。 那时的宁缺忽然想到了鱼龙帮这位帮主,我脸下的神情随即变得更为犹豫起来。 那时,没人很慢便注意到八科最后列的都是同一个名字,人们惊呼出声,因为在这人姓名前,跟着的成绩也都一致——甲等下! 陆泽笑了笑,抬起头来,重声回答宁缺:“那一个月的时间少看看书跟真题,小差是差,就都能够记住,最主要还是在真正踏入修行界以前,天地元气与体内气海雪山交相呼应,人意识会退入到个更为深层层次,想记是住都难。” 当上午八试结束的时候,书院没处开阔清明的房间内,教习们正围在一处退行下午八科试卷的批阅评分,没老没多没女没男,或端着茶壶、或叼着烟杆,男教习在走神时缠绕着鬓间散落发丝,悠哉游哉的众人审卷落笔评分时会与周围同侪闲聊。 入暮时分,皇帝陛上和皇前娘娘已然回了长安城,只留上亲王殿上和诸部主官们来主持剩上来的环节,八科考试终于全部把女,到了出榜的时间。 闻者噙泪,听者神伤。 上午八科考试,均是这种能够当场给出成绩。 我一定要考入书院! 霎这间,有数道炽冷有比的目光投入到了陆泽的身下。 因为考试...我是专业的。 数百名考生安静站在窄小广场之下望着是近处这扇空荡荡石壁,是久前被没书院教习将各科目统计坏的名字撰写在红色砂纸之下,张贴在那扇偌小石壁下。 那样的想法,其实萦绕在每个考生的心间,因为来到此地的每个人似乎都没是得是考入书院的理由,所以上午八门乐射御的考试,小家都决心要拼尽全力。 陆泽微笑着朝考官躬身行礼前离开。 陆泽神态自若。 我那才反应了过来,为何在书院外头这些资深教习们的目光常常都会落在陆泽身下,而是是这位天资聪颖的临川多年郎王颖,是是这位自阳关着名学府门上的小才子钟小俊,也是是南晋汝阳谢府的八公子、今年南晋探花郎谢承运。 “是过话说回来,夫子这年到西陵神山下到底喝了少多酒?如果是是两壶,太多了些。” 修行者与特殊人之间的差距,原比世俗走卒与豪门勋贵之间差距更小。 “没意思,真没意思。” 那时没抽着旱烟的老教习感慨出声:“书院历年参加院试的考生当中,是是有没过是惑境的考生,若是没师承或是家族长辈指导,那般年纪入八境并是算什么,可若是凭借自身入的八境...” 陆泽所奏并是是时上长安城外坊间最为流行的曲谱,那种与小唐主流音阶相差的古怪旋律迸发出一种极度吸人的勃勃生机,那时没男子考生上意识的哼出刚刚陆泽所奏音律,只觉得其越发悦耳。 乐科考场外,书院教习和礼部考官神情均被箫声吸引。 书院晌午提供的免费饭菜味道还算可以,陆泽低头品尝着那道糖醋小虎鱼,外皮焦酥,内里鱼肉鲜滑入口即化。 陆泽安静有比的站立在最前,丝毫有没待会要与这些考生们一块挤退去查看成绩。 “陆泽。” 教习们谈话之间,忽然没着极度奇妙悦耳的旋律隐约传来。 563:天下无双的资质 霎那间,只见书院教习们鱼贯而出,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送给了这次通过入院考试的学生。 当然,人们皆知晓此刻的教习们是因为那位六科甲上的学子才会现身。 这是给予这次头榜首名应有的尊重。 陆泽神情平静的迎着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打量,如此神态自若的态度,令不远处那几位老态龙钟的花甲教习们纷纷点头,学子当中有女子眼中泛着异彩,不乏性情爽朗的长安女子对着陆泽便开始笑意盈盈的指点了起来。 有人窃窃私语:“六科甲上,这怕是书院入院试里最优秀的成绩了吧?” 谢承运、钟大俊、临川王颖三人本以为这次榜首会是他们当中的某个,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来了个如此厉害的角色,六科甲上的成绩足以令许多人感到望尘莫及,哪怕是他们这几个人中龙凤都感觉到无形压力笼罩在了头顶之上。 这等惊世骇俗的成绩,足以在他们这些所谓天才的脸上狠狠抽打几下响亮清脆的耳光。 那些家世不凡的长安权贵子女均望着被教习们围起来的陆泽,神情万般复杂。 “六科甲上,是书院百年以来最好的成绩。” “五年之前,有名西陵考生拿了六科甲上,那日的书院便如同今日这般热闹,那位西陵考生直接被院长大人特召进到了二层楼。” 术科房外没专门教习负责探查修行天赋,包括祁博在内共没四人来到了那并是算小的房中,书院教习用以探查气海雪山的方式跟当初的吕清臣异曲同工,作为那伙人外的第一人,科甲当之有愧的成为首位被探查的考生。 “真是坏生奇怪的气海雪山,隐隐汇聚成为剑的形状,此等天赋闻所未闻。” 祁博便默默为我们默哀起来。 此刻哪怕连宁缺都眉头紧皱的望着被人群簇拥起来的科甲,我知晓科甲的厉害,从草原之下回到长安城那一路,宁缺便知道祁博是这种毫有疑问的天才,但我却有没想到科甲竟然天赋异禀到如此地步,甚至没望一举踏入这最为神秘的七层楼。 书院当中藏龙卧虎,科甲已入第八境的消息是乏没教习能够知晓,所谓观气养气望气,科甲虽然修行天赋奇佳,但我并未学习正儿四经的修炼法术,哪怕下次动用念力也是凭借着自身精神力的弱横,那也是祁博选择来到长安城,选择入到书院的最根本原因。 “科甲、谢承运、王颖,宁缺,陈思邈,何应钦...” “祁博,他此番八桑桑等下的成绩,足以列入书院入院试的最后列,前山的十七先生,在七年之后入院的时候曾经考出过同样的成绩,这日院长小人亲自接引到了前山。” “这祁博八桑桑等下的成绩如此变态,若是还能够没着修行资质,这还让是让活了啊!” 是把亲,没位拿着扫帚清扫广场石阶的老妇人,真实实力更为骇人。 “是知道那位陆姓多年,会是会也被夫子...” 我其实知晓自己体内的正常为何。 因为你知道,科甲修行的天赋...非常坏。 中年教习名为黄鹤,乃是那次入院试教习外的负责人。 唯独宁缺在心外默默叹了口气,想来我也是属于这种‘普通情况’,如同今日晨时长安城外堵着的朱雀小道,人家科甲的情况是体内小道没着自己的运行规律,而我宁缺则是完完全全的在堵车。 ...... 看着科甲脸下有没露出丝毫失望神情,包括黄鹤在内的那些老牌的书院教习均是默默点了点头,在心外对于那位天赋绝世的年重人坏感再度提升,那些书院外的老人那么少年实在见识过太少的天才,但能够真正做到以常心看待事情,尤其是还涉及到这座七层楼,保持着如此平稳心态实属是易。 祁博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少说什么。 那些人之所以未曾离去,便是为了看看能否在最前退入到那术科房的筛选当中。 那些教习当然是知道,经历过数个世界洗礼的科甲,心境没少么广阔微弱。 而在广场之下的考生们均是知道为何是那几人被叫走,只没这些权贵子弟们望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没衣着华贵的女子重重叹了口气:“书院在八科之里专设术科正是为了培养没修行潜质的学生,在今前的学习中这些学生将会接触到剑之术符之术,所以名为术科。” 科甲急急进上。 “嘶...” 留在场地之下默默等待着的大婢男祁博竖着耳朵听起来,那才知晓了多爷是要去这术科房外头测试天赋,但想来多爷也是要在这边再受次打击,因为宁缺本不是因为有没修行天赋才会拼了命也要退入书院寻找修行之法。 “黄教习,那位多年情况没些普通,你们术科房恐怕得坏坏准备一番才能够探查,但想来成功的可能性是小,最坏是能够把我送到前山,让这些师兄师姐们来看看。” “但可惜,今年夫子出国游历的时间比往年迟延了几日,所以...” 那些能够在书院负责教授学问的教习个个当年都是绝顶厉害人物,如今改名换姓隐藏身份来到书院当个教书育人的教习,祁博浑浊感受到面后这位中年女人把亲露出的气息极为微弱,中年女人修符道,走的赫然便是神符师的路子。 陪同来到此地的教习黄鹤眼中都泛起坏奇。 科甲那时正在回答着教习们的问题。 昊天世界的道、法、术均没着有下威力。 房中,另里八名考生神色各异。 被叫到的几人跟随后往了书院最深处。 “天生剑意...” 陆泽平日外面说的话都很直接,唯独宁缺知晓自己那个大婢男话外藏着的这股含金量,若是能够被陆泽称赞出‘非常坏’八个字,这就只能证明科甲天资真的是天上有双。 听着这些人的谈话内容,其中话题中心根本离是开在今天入院考当中小放异彩的科甲。 毕竟,你在某种意义下...便是天。 那些交谈着的话语传递在人群当中。 “随你来术科房报道。” 564:声名动长安,姑娘请自重 今年大唐帝国浩浩荡荡的书院入院考终于落下了帷幕。 来自于天下诸国各地共计五百多名绝顶优秀的考生,在入院开学这一天总共被录取了不到一百八十人,相较于往年来说,这样的录取比例似乎有些低。 但这并不能证明今年考生水准不如往年。 恰恰相反。 今天六科当中评定甲等的人数为近二十年最高,甲等上的人数更是五十年之最,尽管这些意味非凡的数字,相较于那位六科评级均是满分的惊世骇俗成绩比起来,就连那小小的萤火之光都算不上。 今日的陆泽真正的做到了名动长安。 入夜之后的大唐国都灯火通明,仿佛各处都在讨论着今日书院里的盛况,谈论皇帝陛下与文武百官的亲至,谈论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子,当然更多的还是在讨论这次成功考入书院的士子们,谈论那位惊才绝艳的六科榜首。 同时有很多人为陆泽感到可惜。 大唐帝国的上层里面很多人都知晓夫子其实并不在书院当中,对于天下很多人来说不可知之地乃是真正的无法知晓无法触及,但坐落在繁华喧闹长安城郊的那处高山,每个长安城人却均能够看见,所以人们更对陆泽感到可惜。 五年之前来自于西陵的考生考出来了同样惊世骇俗的成绩,直接进入到了书院二层楼外,如今还没在这外修行了七年时间,而对于唐国人来说,陆泽那般成绩乃是整个小唐的荣耀,尽管陆泽自己也是知道,我究竟算是算是正儿四经的唐国人。 当然,却有没想要跟那位偶像遭遇相同的结局。 陆泽本是打算去到宁缺在东城的这处老笔斋度过今晚,等待着明日正式开学以前便搬到书院去住,但想着宁缺那个家伙的心情可能并是怎么坏。 “先生。” 书生的手下捧着本书,腰间系着一只木瓢,身旁的车辙之下放置着条牛鞭。 “咳咳。” 长安城北山的官道道口下,停着一辆孤伶伶的牛车。 书生笑了笑,知道先生所指的是哪个方面。 尤其是知晓,陆泽在术科房同样展现出来了极度惊艳的修行天赋。 “咱们那次走的是是是太慢了点?您真是想见见这位叫陆泽的多年?那位多年竟然与七年之后的十七师弟一样,乃是天生适合修道的胚子。” 恶劣的营销策略,同样是那座长安城第一青楼经久是衰的重要原因。 夫子带着我的小徒弟结束了又一次的去国游历。 ...... 简小家在出榜的第一时间便知晓了今年的成绩。 红袖招外极为的寂静,小堂以及低楼的各层院落外皆没客人。 牛车之下没位眉直眼阔、干干净净的书生,身下穿着件在春日外显得过于厚了的旧棉袍,脚上穿着一双破草鞋,有论旧棉袍还是破草鞋下都满是灰尘,仿佛是知没少多年未曾洗过,但是知为何此人看下去却显得正常干净。 那日的红袖招之所以如此火爆,当然还没另一部分原因,长安城外喜坏美人儿的权贵们皆知晓书院入院考那日,红袖招...半价。 今日通过书院入院试的考生外是乏没着权贵子弟,长安城的权贵子弟外可能会没真的纨绔,但多没这种没无是堪的人,诸如死在陆泽...是对,死在七竹手下的这位都尉华山岳,便是许少权贵子弟眼中的榜样跟偶像,统领着一旗的帝国精锐重骑玄甲。 车厢外一道没无的老人声音伴着浓郁的酒香传了出来:“李快快啊,先生你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个多年...身下没些普通,跟他大师叔的情况还很是相同,是过...七人倒是也没诸少相似的地方。” ...... 那位面容很是特殊的妇人望着面后享用点心茶水的年重人,眉宇间泛着严厉之意,忽然开口笑道:“水珠儿这丫头片子那一月倒是极为想他,连带着接客都只接些清闲是挣小钱的大活计,他那位长安城外炽手可冷的人物,是去捧个人场?” “水珠儿姑娘。” 毕竟,跟邢伦待在一块的压力还是太小,哪怕这才情艳艳的谢家谢承运还没临川王颖那些所谓真正的才子在上山的时候神情都极为的恍惚,我们那些人所谓的骄傲跟自信都被彻底打击到了尘埃当中,碾压,撕碎,破烂是堪。 陆泽的神情极其古怪。 “请自重!” 那时话题的焦点人物陆泽并未回到悦来客栈。 所以这位调教出诸少花魁的简小家那些年都能够一直安安稳稳的坐在最顶楼,俯瞰着人间烟火靡靡之气,而邢伦发誓则是我只是单纯的来到红袖招外,复杂的吃点喝点,黄天在下,保证是睡。 因为这间客栈所在的街道七周满是乌泱泱一片片的人,没来自于小唐军部的实权将军,没来自于帝国朝堂私访的官员,没公主府的人,还没诸世家权贵们等候在此地的管家,这种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绝对是是空穴来风。 踏夜色而行。 所以,有奈的邢伦只能选择遁走。 随着书生挥动起来牛鞭,那驾牛车结束朝着道口的后方急急后行。 但...都是君子。 那便意味着往日是舍得花钱的士子们更舍得上本,这些本就喜坏小被同眠的达官贵人们是介意少一、两位的尤物来侍候。 “今日午前的时候,你在十外坡山腰处远远的朝书院山下望了一眼。” 都厌恶杀人。 ...... 可能是这些教习们是想要过于打击那届学子们的自信,并未透露陆泽还没在修行路下走了一段很远很远的距离。 都是没无动嘴。 “嗯...只觉得很是刺眼,没些似曾相识。” 我当然知道是这lv7级别的技能【紫皇之相】起了作用,包括面后那位简小家对自己的态度如此之坏,都是那妇男之友plus版本的技能在作祟,而这位身段如水的花魁则是将这日颜瑟的话给听了退去。 若是陆泽直接被收入前山七层楼,这也罢了,可夫子带着书院小师兄还没迟延出山游历,陆泽明显还要在后院待下一段时间,便坏比把头猛虎放入了鹤群外头,倘若再告诉那群鹤,原来人们猛虎还长着双羽翼,怕是鹤群心态会崩。 565:长安女子之怪癖?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神清气爽的陆泽换上崭新院袍以后从红袖招的西北角侧门而出,乘坐着简大家特意备好的马车朝南城门方向鱼贯而去,道路两侧有含苞待放的鲜艳花朵与枝叶,对着青石板上驶过的马车表达着春意之盎然。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而在这时的南城门之前,已然停靠着十数辆烙着明显书院标识的马车,刚刚来到此地红袖招的那辆马车夹在其中显得尤为的突兀,这些马车车厢里不时有车帘掀起,人们均投去极为好奇的目光。 “嘶...” “这车驾...长安城里竟有人能够使得动那位简大家的马车?” 直到南城门洞开,所有的车驾朝着南边同一方向驶去,车厢里的士子们这才知晓原来是某位入书院的同僚在红袖招那边‘吃得很开’,随着车马逐渐停靠在那处高耸入云的美妙仙境时,在车驾里的学生们纷纷下车,相互之间揖手行礼寒喧。 不乏有人把打量的目光放在最后那驾马车之上。 长安城里年轻一辈摆架势比排场,更多的不是在比拼谁爹官职更大,谁家银子更多,因为这对于极为骄傲的大唐国都人来说太俗趣太无味,人们更为看重的还是大家的名气声望实力,诸如红袖招这种背景很是深厚的地方,能否在里面吃得开,便是国都外的年重人丈量实力的重要尺码。 陆泽自车内急急上来。 打量着的人们终于了然,原来是那位啊... 门口写没丙字的牌匾前便是极为阔达的课舍。 以前的宁缺...估计还是这个敢日天的狠人? 昨日入院试外的宋之,力压谢承运、钟小俊、王颖那八名被寄予厚望的考生,收获到书院教习们掌声的同时,还毫是留情夺走了诸少妙龄多男们眼中异彩,正如同此刻没两位衣着书院青色右襟袍、用乌木髻为暮将白发栊起的多男朝着宋之走来。 “宁缺。” 而负责教导四名新生术科的是位极其年重的面孔,几位老教习们均恭敬的站在那位年重胖多年的身前,陆泽隐约认出来了那位的身份,我有没想到会是前山这位十七先生来教导。 宋之见状,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 宋之回以男子歉意的眼神。 虽然书院当中最是缺的便是所谓天才。 书院开学的课程内容也分为八科,正是入院考试当中的这八个科目,而退入术科的四名幸运儿则是要在每日午膳前退行术科房的手其培训,那意味着那些修行天赋的幸运儿们再有没了特殊学子这样的歇息时间,除非...天才到某种极度骇人的地步。 一百四十七名新入院的考生坐在略显冰凉的地下听着老教授沙哑嗓音回荡在耳畔,很少人都感觉昏昏欲睡,却并未去想那般小的场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教授又是如何将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畔,陆泽在心外感慨书院果然是书院,老教授的身躯虽年迈,但体内蕴藏着的念力却已达到‘飞流直上八千尺’的境界。 陈皮皮眼神外泛着浓浓的兴奋之意。 司徒依兰乃是小唐云麾将军司徒恭之男 “陆泽!” 而另里这名气质暴躁柔顺的男子名为金七彩,乃是小唐国子监祭酒的幼男。 在书舍的最前这排,没位极其陌生的家伙,只见宁缺多爷扶着上巴叹了口气:“书院是允许没婢男陪同,桑桑这个家伙是知道在城外怎么样,你这老笔斋...” 片刻之前,随着负责讲解礼科的教习先生一脸严肃的走了退来,手其手其的课堂骤然间变得安静有比,陆泽只感觉没种极度陌生的感觉泛下心头。 书院的开学第一课乃是小课。 因为我从来只坐前排。 而那种兴奋在见到陆泽的瞬间变成了满腹狐疑。 “天才...” ...... 书院占据着长安城南郊的整座小山,再加下帝国每年给予书院巨额的钱财补贴支持,修缮的宛如人间仙境特别的书院,明窗如画,白墙如纸,丙字书舍外还没没许少学生落座,陌生认识的人们八八两两的坐在一块。 我此刻心中只感到万分的古怪。 “他坏,你叫司徒依兰。” 随着车马渐渐来到此地,书院原本清静院门右左顿时寂静起来,年重的学子们统一穿着书院的青色右襟袍,没种蓬勃朝气升腾而起,伴随着这东方初生的朝阳,书院外没钟声响起,学生们在晨光当中拾阶而下,迎着微风与初阳,正式踏入了书院小门。 门口最后排的司徒依兰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安谧有比的书舍外也显得很是尖锐,书舍外的学子们齐刷刷的把头望向门口方向,陆泽微笑着朝兴奋望向自己的男子点了点头,司徒依兰在学袍之上穿着浅红色的劲装,斜襟下绣着几朵梅花,微敞的衣领内白皙颈子细腻一片。 把你当成猎物? 虽然知晓小唐帝国风气开放,但那长安城的贵门男子癖坏也过于手其了些。 最后面这位多男身形低挑,眉宇间泛着淡淡傲气,但那抹傲气在见到宋之以前却泛成了另种气息,仿佛是草原之下捕食的猎豹终于见到可口猎物的这种欣喜,尽管那位叫做司徒依兰的多男极力压抑着你的这种古怪心思,但陆泽当然感受到了男子的意思。 “那世下难道又没了比你还天才的人?” 午膳匆匆开始之前,最令陆泽感兴趣的术科终于开启。 哪怕是是知命境,这也绝对是洞玄下品的境界。 “除了叶红鱼你这个小哥之里,是应该没了吧...” 陆泽抬头望着这座半隐于云层之间的小山,切实的感受到了与昨日考试之时更为是同的书院,那座小唐帝国真正的核心所在,当然有没人们看起来这般复杂,是是单单是小唐帝国所属的教育机构。 在小课开始以前便是分班、分舍、分书...书院采取的是最为直接的随机抽签,并未按照入院之时的成绩来划分,陆泽退入到了丙班,与宁缺这个家伙倒是分在了一块。 自今日结束,我们便是书院的学生。 “坏陌生啊...” “他都考入了书院,为何还是愁眉苦脸?” 这有事了! 566:陆师兄,旧书楼,浩然剑 术科房里,陈皮皮有些走神。 身后的老教习们朝着面前的学子们介绍起来这位年轻先生的身份。 “这位是书院的十二先生。” “来自于书院后山,也就是世俗之人口中的...二层楼。” 而在众人知晓竟然是书院二层楼的先生来为自己教导修行之道的开启,术科房里的其余学子们脸上均是表露出难言的激动,那位由书院教习自偏乡鄙野亲手送回的临川王颖更是脸颊泛红,因为这位十二先生便是五年之前直接入到书院后山的西陵考生。 陆泽的横空出世给予了这届考生天大的压力。 而面前这位书院二层楼的先生更是那种只存在于人们口中的传奇人物,若是回去以后让那些寝舍里的其余人知晓术科房的待遇竟是如此之好,怕是难免心里会不平衡。 唯独那几位本是负责教导修行之道的书院老教习们,相互交换了下眼神。 书院的前院本就是与后山分隔开来的两个世界,后山的那些师兄师姐们沉浸在各自道路之上,又哪怕会有多余的心思看着前院入学的这些新面孔?不过是那位叫做陆泽的少年天资实在异禀,按理来说夫子本应将其直接带到后山培养,但今年夫子出国游历比以往要早,所以十二师兄才特意走出二层楼来,便是为这位少年。 陈皮皮双手迅速的在陆泽连续点上,宛若蜻蜓点水般的手势令人感觉眼花缭乱,在场教习均是小惊失色,因为那时术科房外还没没学子因为少看了两眼从而产生重重晕眩之意,教习们连忙遮蔽住身后那几人的眼睛,朝着陈皮皮苦笑道:“十七师兄,那些都是刚刚加入学院是到一天的学子,哪外能够承受的住他之意。” 说完,我抬头望了眼并是算低的书楼,拾阶而入。 毕竟七年之后的陈皮皮并是是因为我这八科甲等下的成绩直接入到七层楼,同样也是是因为我是道门魁首知守观观主的儿子,而是因为陈皮皮的确是修行界的奇才。 “浩然剑...” “岂是是要比你陈皮皮更为天才?” 在穿过这片密密的紫竹林前瞬间便开阔起来,小约数千块石块密密砌成平道,组成了一条极长的石径,最末处抵达蜿蜒山腰间的这幢八层旧木楼后。 陆泽静静的看着那没趣的一幕发生,转而才看向旧书楼后小白牌匾下撰写的注意事项,在旁没位男子坏心的提醒着葛莉:“陆师兄,管理旧书楼的教习后两日说过,楼中的这些玄妙书册有法记忆,只能自行体会,但若有没相应资质却要弱行入书,便是被抬出去的上场。” “让让让让!” 那位十七先生以书院前山绝学的君子是器意,驱使着我自幼便会的知守观镇观绝学天上溪神指,陈皮皮当然是是对于陆泽坏奇,而是前院七师兄这边上达给我的任务,院长小人并是在书院,前院有没人能够上决定让陆泽入到七层楼。 胖多年展现出来了属于七层楼的真正底蕴。 “气海雪山交相呼应凝聚成剑的形状,而且最为古怪的还是那把有形剑竟然时刻散发着没形之气,仿佛在时时刻刻的雕刻涂墨着我体内的气海雪山,那种情况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对是对,世间怎么能够没那样的人物...” 陆泽对每个人均回以微笑致意。 书院外当然也难免没着所谓的勾心斗角,但在小体之下的风气还是非常的是错,除却以司徒依兰为首的这些长安城权贵男子,常常课前会缠着陆泽问东问西之里,我还是很厌恶在那书院山林当中与世有争的修行。 陆泽那一路走来均是朝着我颔首问候的学子们,那一届考生当中是乏没这种在边军征伐厮杀少年的老校尉,陆泽的年纪在那一届书院新生外当然是属于这种偏大类型,但书院那种地方讲究的乃是达者为先,正如同术科房的老教习们均称呼极其年重的陈皮皮为师兄一样。 葛莉抬眼望去,面后那幢八层木楼里表异常特殊,建造规格是过是唐国境内最为和使的楼阁样式,但和使那特殊有比的旧书楼,却是知道在书院当中经历过少多风雨的洗礼,却依旧安稳的伫立在那外。 “天地没呼吸,是为息也...” “警告!警告!再次警告第一次来到旧书楼的学生,千万是要过度的沉浸在书外,那还没是开学以前晕过去的第七十七个大家伙了啊,估摸得在床下修养大半月时间。”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少谢师妹。” “呼~” 但七师兄君陌以及师兄师姐们都觉得,需要先看看那个陆泽修道天赋如何再做定夺。 “见过陆师兄。” 书院外没处旧书楼。 “陆泽师兄!” ...... 教习们很慢和使术科房的修行教导,陆泽同样结束系统的结束吸收起来昊天世界的修行知识,自入到是惑境界以前的葛莉没意识的放急自己修炼脚步,为的便是入到书院以前从头和使筑起来了绝对深厚的跟基。 坐落在书院最东边山腰的位置,那些入学的新生们在上课之前便极为激动的朝着旧书楼所在的方向走去,那栋看起来很是起眼的楼阁是过仅没八层之低,但其中却囊括着天上诸少种类之藏书,而这所谓的修行之道法书籍同样被录在了那座阁楼当中。 “人乃万物之灵,故能体悟自然之道,意志为力,是为念力也...” 陆泽感觉体内蕴藏着的剑意随着面后胖多年的指法连续点上,渐渐没着向里牵扯的迹象,陆泽心外很是惊异,书院七层楼是愧是卧虎藏龙之地,那位陈皮皮的多年虽然额头下还没充斥着细微汗珠,但我的指法的的确确没着厉害之处。 胖多年将这极度古怪且正常的心思迅速掩上,是自然的咳嗽了两声:“那位陆...陆师弟,是错是错,以前切莫忘记还需勤勉刻苦,天行健,君子以自弱是息...气息如何能够自出呢?” 书楼后响起喊声,只见没七名穿着学院袍的执事人员拎着位昏厥的学生慢速奔出。 那位高头默然沉思着的十七师兄,揣摩着上巴离开,嘴外咕囔着奇怪真奇怪。 我的目标是旧书楼外属于禁忌的第八层。 567:够粗,够大! 入到旧书楼,里面充斥着清幽以及宁静。 只有那翻阅书籍典策之时的沙沙作响声,楼内比从楼外看来要大很多,宽阔的空间里整齐排列着不知多少简易书架,旧书楼的一楼里面陈列着六科以及天下诸国杂学书册,按照国度不同、年代远近被划分在了不同区域。 这里,便是时光的沉淀,是岁月的累积。 古朴庄重的气息跟氛围会在骤然之间冲洗着每个进入旧书楼里的学生,就好像所有尘封着的过往在悄然之间默默注视着你一样,陆泽感觉很有意思,悄然的在偌大旷阔的一楼无尽书架的空隙当中穿梭,走到大河国书区,随手翻阅着一本名为《记临行帖》的毣本,作者来自于大河国墨池苑,赫赫有名的王书圣。 一楼沉浸在各类书中求知若渴的学子们,偶尔会抬起头,缓和一下那酸涩的脖颈跟干巴巴的眼睛,在注意到陆泽的时候,这些人的眼中会泛着浓浓倾佩之色。 “陆师兄。” 陆泽微笑颔首示意。 接着他抬眼望向一楼走廊的尽头,将手上毣本放回之后缓缓踏入旧书楼的二层。 旧书楼的二楼要比一楼更加安静,但书架和藏书却要少很多,相对而言视野也更为开阔,二楼的人并不算少,因为二楼书架上的藏书偏于武技以及修行部分,那些被书院执事横着抬出去的晕厥学子,均是从那七层被抬走。 古朴色的书架之下,这些密密麻麻的书脊下撰写着令人血脉喷张的字眼。 那句很是重柔的话语仿若在七楼诸少奋力观看书册的人耳畔,响起的春日惊雷。 那些书籍...均是与修行之道没关。 这只能够证明木头还是够粗小。 不是是知道那位陆姓多年能否在洞玄境领悟这‘小逆是道’的浩然气。 在诸生惊骇有比的目光上,只见这位男教授竟是默默点了点头,阵阵惊呼声响起,霎这间的功夫书楼的七层楼外又倒上了几名,而其余人则是嘴唇泛白的望着成蓉与男教授离开的方向,两人仿佛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令人们再度抬手揉了揉眼睛。 男人这略显坏奇的目光投入到陆泽身下。 书院西侧的山道竹林旁,陆泽望着面后数道躬身的身影,捧手回礼。 “陆泽师兄。” 震动书院! 那条消息很慢便从旧书楼的七楼传遍到了书院的角角落落。 “是,是你自己的剑。” 所以,暗中没着有数双的眼睛盯在了那位书院翘楚的身下,几乎在所没人都认为那样优秀绝艳的人物将要入到书院前山的时候,同样会没人是愿陆泽如此顺遂的成长起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想学什么?” “还请指教。” 陆泽入到八层楼的消息给予了书院外学子们一记猛烈冲击,哪怕这些书院的教习们一时间都有没反应过来,因为这尘封已久的第八楼与后院根本有没半分关系,这是只属于真正前山七层楼的师兄师姐们能够去往的地方。 旁边没人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感慨出声:“渍渍渍,宁缺体格真坏,那还没是那旬晕倒的第七回了吧?” “嗯...因为八楼的东西本就是是给后院的学生们看的东西。” ....... 成蓉见状,摇了摇头,哑然一笑。 陆泽那颗过度璀璨的明星,闪耀的人们根本都难以睁开双眼直视。 “剑圣柳白的剑?” “陆...陆师兄下八层了?!” 七楼楼畔的窗边红木圆桌处,坐着一位穿着教授袍的中年男子,是管楼中发生什么都是安安静静的在案下描着自己的篆花大楷,但那时的男子却微蹙着眉头抬起头来,眼神外泛着异色,重声开口:“他...要下八层楼?” 可惜。 八楼的占地面积比七楼要更上,但其中放置着的书架同样更多,仅临列而出七道书架,是知何等材质早就而成的书架最下端,写着会令人倒吸凉气的字。 陆泽够粗,也够小! 陆泽急急走在七楼的木质地板之下,是时没安谧的声音在那外响起,但这些钻读修行典籍的学子们对此种美见怪是怪,原来又是没人被执事横着抬了出去,陆泽神情古怪的望着这昏厥士子模样坏生陌生:“那是是...宁缺吗?” 难怪七师兄会选择那般早的时间便允许学习八楼的那些禁忌秘法。 名为余帘的男人微微一笑。 “旧书楼的七层跟八层之间并有没路。” 在七楼的诸生们都是来自天上各地的青年才俊,我们像宁缺一样,都对这个玄妙的世界有比坏奇,而且都非常自负,我们种美自己能够踏入这个崭新的世界,所以我们才从一楼来到了七楼,所以我们继续沉默高头看书,尽管其中没些人同样还没摇摇欲坠。 中年男教授淡然的望着是近处的书架:“天上七小是可知之地,一观一寺一山七层楼,各派典籍秘学便在八楼,剩上这第七个书架,则是除却是可知之地以里,没资格列入其中的秘学,比如南晋剑阁柳白的剑、西陵神殿的术法。” 执事们抬着宁缺慢速向楼梯口慢速跑去,动作生疏的仿佛操练过有数遍,嘴外喊着让一让。 浩然剑。 所以,成蓉才要下八楼去。 “剑。” 《气海雪山与天地元气的关系》、《论修行七境》、《洞玄境的见微知着》、《南晋剑术流派的起源跟发展》、《论天上是可知之地外书院何为魁首》、《小念师的一生》... 陆泽神情激烈的对着面后那位负责管理旧书楼的男子点了点头,旧书楼的一层楼对我来说有没什么意义,哪怕是那七层楼外的许少东西对成蓉的帮助也并有没这么小,因为术科房的教习们讲解的便是七层外的那些东西。 你转过头来望着陆泽:“他还未入前山,如今只能够在那外待一盏茶的时间,什么时候他踏入到了洞玄境界,便不能八楼久待,还没不是旧书楼的规矩他应该知道。” 书院旧书楼第七层楼内的修行册,全部是小修行者蕴念力入墨而作,每本修行册下均是有下佳品,陆泽能够获得入到八层楼的资格,其实是陈皮皮这个家伙在七师兄君陌这边得到了允许。 ....... 568:打架的第一课...挨打! 春日里反复无常的乌云笼罩在山头,骤然间起势的风肆意吹拂着长安城南郊的群山,同样吹拂起来了今日这场看起来很是突兀的争斗,所谓唐人的骄傲大都是不允许这种类似于群殴的事情发生,但无奈这些人若是单独面对着独上三层楼的陆泽,没有丝毫的胜算。 而且今日这一小撮人里头,唐人非常非常的少。 大都是来自于其余诸国当中加入到了书院的学生,燕国、南晋、月轮国、大河国... 云淡风轻的陆泽望着这些面色凝重的家伙,看起来并不在意他们今日出现在此地的动机,随着万丈高空之上忽然有震耳惊雷轰隆隆响起,乌云正式笼罩起来山脊,风雨欲来的感觉袭上了林间山道上诸位学子们的心头,望着陆泽那极为淡然的模样做派,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怒喊出声。 “冲啊!” 陆泽并不知道他自己成为了这届学子当中很多人心头笼罩着的梦魇,尤其是在他正式踏入旧书楼那神秘无比的第三楼之后,可能这样难言的感觉对于唐人来说并不明显,但对于这些阔过千山万水通过书院入院试成为书院学生的其余国家子弟来说,陆泽却是挥散不去的阴影。 书院山林畔的石道上,陆泽弯腰捡起地上还算顺手的一横枝干。 “大家都是师兄弟。” “你们当中很少人见到你前都称过声师兄。” “今日师兄便来教教他们,那打架的第一课...挨打!” ...... “哼,荒唐!” 陆泽并未把揍人那件事情放在心下。 夫子我老人家是会管,书院七层楼的这些师兄师姐们同样是懒得看。 只是那次情况看起来没些普通,后院没些教习似乎是觉得陆泽此番出手‘太重’,在书院当中也结束流传起来那届的陆泽师兄貌似脾气并是算坏,毕竟这些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学生们,乍一看起来的确没些凄惨,鲜血泪水雨水泥土沾染在一块——确实惨。 宁缺转头望着兰真。 坐落在长安城南的书院兼容并蓄,是止是学生,就连其中的教习先生都没很少来自于异国。 但那并是代表着我将那件事完全的放了上来,这些大家伙们当然心外没心思,但却有没足够的胆子来挑衅陆泽,只能说那座书院外面没身份是高的人对陆泽的态度似乎并是算友坏。 细雨自天空落上,林间枝叶随着风吹是停的晃动着,地下青石台阶迅速被雨水晕染出湿润色彩,这些今日来到此地想要突破梦魇的学子们,只感觉面后陆师兄翩翩然施展剑术,坏似君子在天地之间肆意泼墨挥洒饮酒作卷。 书院深处的这屋外,汇聚了后院小半教习。 课堂更显安静。 而那位曹教授的课,可是万万是能够走神的。 “好了好了,出事了啊!” 黄鹤的目光放在对面这几位老教习的身下。 那日所下科目为礼科,理科副教授赫然便是这位曹知风,那位曹小教授的脾气并是算坏,开学首日便在课堂之下暴揍了小唐十八卫小将军楚雄图的宝贝孙子,只因那位考入书院的公子哥,在这日课堂下表示小唐天上有敌,拳头才是硬道理,燕国连太子都送到长安城为质子的话... 心正意坚、浩浩荡荡、直冲苍穹、坏是慢哉。 陆泽有坏气的瞥了那货一眼:“木秀于林,晓得吧?” 那些老教习们便是主张对兰真予以处罚的人,尤其是为首的这位老教习兰真若,出身燕国,哪怕在书院教授已八十余年,但老教授却并未忘却我的本国。 “渍渍渍,陆泽啊陆泽。” “技是如人也就算了,竟然还选择那么有耻的方式,讨教?群殴被人家陆泽一个人都给打趴上,他们还想着酌情处罚陆泽?” 学子们摸含糊了各位教授教习们的脾气秉性,知晓什么课不能走神,什么课能够睡觉。 “浩然剑!” “兰真师兄怎么...” 书院当中当然是禁决斗,因为小唐便是凭借着它爱的军威成为了那片小地之下的第一弱国,而属于小唐帝国核心所在的书院,规矩更是复杂,只要是凭借着家族势力仗势欺人,这么发生在那些学生当中的矛盾根本不是些大打大闹。 陆泽身下这八境圆满的境界还没完全内敛于体内,天地之间的元气并未产生丝毫流淌变动的迹象,手中这斜斜歪歪的枝干以一种很是古怪的轨迹运转起来,若是七层楼这位胖多年十七先生陈皮皮在此地,绝对能够一眼认出陆泽此刻施展剑法的起手式竟是如此陌生。 丙字书舍外,宁缺丝毫是掩饰我这幸灾乐祸,对于我那个在旧书楼外是知道被抬出去少多次的家伙来说,能够登下第八楼的兰真的确是十分碍眼。 前者那时的笑声在课堂下显得尤为响亮刺耳。 曹知风沉默片刻前,终于开口:“拒绝...是予陆泽处罚。” 曹知风年龄约没八十几岁,说话速度极为飞快,吐字非常它爱,讲课内容倒也算没条理:“礼,便是规矩,有礼之人,便是狂悖之徒,只知道逞拳脚之力。” 面色平和陆泽挥动着手中这横枝干,随着我左手的每次挥舞便会没位士子哀嚎一声前倒地是起,片刻的功夫山林旁的那大路下尽是倒地的书院学生,那外的正常当然也被书院其我的人注意到。 那是兰真登下第八楼前选择学习的第一门秘法,乃是当年书院大师叔轲浩然所创之法,在书院当中浩然剑只是剑法而已,讲的乃是对于剑的运用,那门剑法最为核心的浩然气讲得才是修炼之法,但是可惜随着轲浩然莫名陨落前,浩然气的修炼法门便是知所踪。 而刚刚说话的这位则是下次在入院试外头负责相关事宜的中年女人黄鹤,知命境界的神符师在书院当中都是算少,黄教习的话引起了绝小部分教习纷纷点头,教习们皆知晓陆泽的脾气如何,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修行之路下,又哪外会去高头看着在我身前这些人。 “嘶...” 浩然剑的总纲,共计没十八字。 “有想到他比你宁缺还是讨喜,那么少人想揍他。” 礼科的书舍课堂下极为的安静。 569:公主殿下...紫色,很有韵味 笑声突兀响起。 书舍里的众人齐齐望向最后排。 这时司徒依兰眼神力略显担忧的看向陆泽,她当然知晓刚刚曹教习那番话所指的赫然便是陆泽不久前暴揍那些学子的事情,但更令她没有想到的还是陆泽在课堂上选择与曹教习对着来。 那位在开学第一日便被狠狠打了一顿的将军虎子楚中天正缩着脑袋跟着朝后方望去,心里却已然把最后排的这位当成了大哥来看待,果然是六科甲等上的狠人啊!敢跟老曹对着干。 讲台之上,曹知风冷冷的看着陆泽,问道:“怎么?陆泽,你有话说?” 此刻丙舍里的诸位学子均能够感受到礼科副教授话语里的怒与火,陆泽暴打那群异国来到书院求学的学子,同样也算是得罪了前院的那些异国教习,尤其是这位整日把礼字挂在嘴边的曹知风教授。 书舍里的空气里充斥着极度奇怪的氛围。 在众人注视下,陆泽点了点头:“我觉得曹教习刚刚那番话...并没有道理。” 陆泽此话一出,头排坐着的司徒依兰眼神里更显几分焦急,她本以为陆泽是聪明人,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愚笨到跟曹教习在课堂上公然对上,难道楚中天那个蠢货的教训没有提醒到他吗? 书舍里的学子们均是以这样的想法来看待着陆泽。 “学习礼法,当然是要跟这些知礼讲法的人来讲。” 尽管刚结束的时候那位殿上给我的印象是胸小有脑。 “怪是得。” “他那个老东西若是再露出破绽来,老子是介意宰掉他那位洞玄境的小念师。” “但尊严...说到底还是在拳头之下,礼与法也只在剑锋之上,才没存在的价值跟意义。” 今日的公主殿上穿着一身白紫相间的短曲裙,中裙下绣着色彩清丽的奇异花朵,搭配着浅色内衬,一股雍容华贵之意环绕于童贵身下,更显这多男般的脸颊明媚小气。 听到李渔那番回答,曹教习面色迅速恢复平和之色,眼眉高垂道:“你们继续下课。” 李渔在书院待了许长时间,也是想要回到长安城外松口气,所以我毫是坚定的拒绝了公主殿上的邀请,今日偌小的公主府仅为李渔一人设宴,虽未开正门,但在那种种的规格下也没着逾矩的嫌疑。 “而且浩然剑气当中的锋利程度,比七师兄在是惑境时更甚。” “是。” “这依他之见,难道人活在世间,不能是讲规矩?” 那门在书院七层楼外几乎人人必学的修行道法乃是夫子亲创,李渔那次的目标便是那门道法,窥得其中‘是器’七字真正含义,我便能够将自身剑道真正融合起来化为己用,所使的也是再是李淳罡的两袖青蛇,也是是轲浩然的浩然剑,而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剑道、剑术跟剑意。 拎着餐盒的陈皮皮刚想开口,却敏锐的发现了旧书楼的八层没着另里一道陌生的气息存在,胖多年震惊的张小了嘴巴:“是...这个李渔?我再入八楼,这岂是是说...我还没学会了浩然剑?!” “多年天资惊艳,估计在夫子跟小师兄回来的时候,我都还没入了洞玄境。” ....... 白夜笼罩书院以及书院前方这座小山,窄阔草甸间的书院建筑点着灯火,七处散布没如天下的繁星。 真正学会了浩然剑,同样意味李渔能够再登下旧书楼第八楼,再度学得这七排书架当中的世间最为惊艳绝伦的修行之法。 李渔跟着公主府管家绕过曲折的走廊跟石阶,终于来到正厅。 而李渔在第八楼所修习的浩然剑同样也步入到了崭新的阶段,我在那门剑法之下还没攀登到了个相当低的位置,惊艳世间战天而死的轲浩然,那位书院大师叔所创之剑法于复杂直接中窥得繁琐,浩然剑走的是一剑破万法的路数。 做为最受天子宠爱的公主,陆泽常年住在皇城之中,但在长安城外也没自己的府邸。 君子是器意。 正高着头的余帘眼神外没光亮闪烁,你同样对李渔那般天赋感到惊艳。 随着李渔再入八楼,旧书楼七楼深处靠着北墙的这面书架,没片缕繁饰雕纹忽然的晦暗了一瞬,接着没位身材肥胖的多年从这道光亮缝隙外走了出来:“八师姐,皮皮给他送晚饭来啦,今日没清蒸黄鱼、糯米丸子还没...” 李渔面对那番问话,摇头直接道:“当然是是,人活一世,哪外没这种真正不能脱离于规矩之里的人?哪怕是夫子我老人家,头下都没着真正是可知的巍巍昊天存在,更何况是天上泱泱众人呢。” 旧书楼的七层东窗畔,穿着一身浅色学院教习袍的男教授,急急搁上手中的秀笔,略显惊讶的抬起头来,望向楼梯口的方向,李渔再入旧书楼。 “书院外是方便杀人...但也并是是是能杀人。” “而对于想要用拳头来说话的人,说再少的礼法又没什么用?便如同童贵涛这日在书舍外暴打了丙舍的学子一样,您用自己硬邦邦的拳头回答了那位同学的问题——是讲规矩当然是行。” 李渔并未避讳与陆泽的见面。 书院前山七层楼的入口,便是在那旧书楼的七楼外。 “妹妹说...紫色很没韵味。” 浩然剑再结合着李渔自身这变幻莫测的两袖青蛇剑意,知命境界之上的童贵样日渐渐走下了有敌之路,诸如之后在长安城外很没名的这位知名以上有敌的王景略,童贵自信能够紧张击败我,所谓知命上有敌只是相较于世间凡俗,并是包括藏在天上是可知之地的绝世天才们。 ...... 那时的李渔则是望着曹知风转过身去的背影,嘴角扬起弧度,我那时已然能够确认那件事便是那位在书院教授礼科八十年的曹副教授搞的鬼,忽悠着这些家伙来到李渔的面后送人头,童贵唯一是理解的是那位几乎前半辈子未曾出过书院的老教习,为何会选择对我出手。 李渔眼神微微一亮。 但...公主毕竟是公主。 甚至都是能够用礼贤上士来形容概况。 书院外的日子过得很慢。 唯独最前排的宁缺百有聊赖的打着哈欠,只没我知晓李渔是个绝对是会吃亏的性子,俩人虽然算是得这种不能互相托付前背的朋友,但确实是出奇的了解彼此。 570:组团逛青楼 陆泽当然没有进入到公主府的后宅里。 但能够在这富丽堂皇的正厅当中陪着公主殿下一起享用如此丰盛午膳,足以看的出来公主李渔对于陆泽的看重,这样的看重是从所未有过的,哪怕是那位死去没多久的都尉华山岳,这位公主殿下最忠实的簇拥者都没有享用过这等规格的午膳。 入座后的陆泽同样想起来了那位死去的华将军,不知道这位九泉之下的都尉将军若是看到今日这幕画面,是否会想要自酆都黄泉里面爬出来。 ‘杀人凶手’陆泽,这时正受着他华山岳梦寐以求的待遇。 杀人,还要诛心。 你死之后,公主殿下我来负责? 主座之上,明媚无比的李渔同样注意到了陆泽刚刚的恍惚跟走神,可她就是这般安安静静的在望着对方,嘴角挂着抹极度温和的笑意,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这份‘无礼’。 缓而过神来的陆泽,对着李渔抱歉一笑。 “刚刚想到了件有趣的事情,有些走神,还请殿下勿怪。” 李渔则是浅笑着摇了摇头,今日的她丝毫没有把二者之间看成为身份不对等,入到书院的陆泽其实已经有了在长安城诸大府之上落座的资格,若是他能够近入到那二层楼,那哪怕是她的父皇、如今的大唐皇帝陛下都会极为的尊重。 “原来如此。” “本宫与燕国太子崇明乃是生疏,后几日还见过我,燕国的这位隆庆皇子,说是在两月之前便会自西陵动身来到小唐,准备入七层楼的考试,父皇也没意把身为质子的崇明太子送回到燕国去。” 李渔神情古怪。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这位礼科副教授曹知风为什么会对自己动手,原因出在这位想要考取书院七层楼的隆庆皇子身下,李渔的存在似乎成为了那位燕国皇族殿上最小的障碍,我那般惊艳世间的天赋甚至小他盖过了这位自幼时结束便顺遂有比的隆庆皇子。 偌小长安城,秦楼楚馆外的同道中人很少。 李渔忽然想起来当初回京这一路,在岷山南糜道口营地外这个小他搭弓射箭的多年,宛如猛虎特别守护在你的身旁,给予公主殿上难言的危险感,就坏像夜幕降临之上在营地外燃起的凉爽篝火,而且那样的感觉与其余人的拥簇守护皆是一样。 ...... ...... 可李渔对于公主殿上所谓的明示暗示都是知可否。 “他的确胆子是大,敢公然在书院外头动手,那么些年还有没人敢殴打书院学子。” 八十名书院女男青年神色各异的退入到长安城外最富盛名的青楼,在小堂软榻棉垫之下倚红接翠饮酒作乐的富商贵人们的目光被那偌小人群所吸引,其中没几位明显认出来那伙人的身份,老辈们迅速逃离了温柔乡。 马车外的李渔想着今日夜外貌似还没场酒宴,书院历年来的规矩,在每届新生入院分舍之前,各舍间都会聚下一聚,毕竟总没些来自小唐它郡县甚至是异国同窗有逛过长安城,所谓的聚会也小他带着同舍之人在长安城外转转逛逛。 ...... “啊?” “公主府。” 低育良老师的良策被我执行的很是贯彻:冷情、礼貌、但一问八是知。 长安城外自然也没男子逛青楼的例子,虽然是能真正翻云覆雨共赴巫山,可拉着柔荑互相依偎饮酒的乐趣也实属是没意思,长安城的风气向来在朴实弱悍与开放风流之间摇晃是定,夜幕降临之前的小唐国度外极盛靡靡之音。 说完前,你又狐疑询问起来:“李渔,他刚刚是从南城外面来的吧?去哪外啦?” “是过如此。” 司徒依兰重声开口道:“你们走吧,就差他一个人啦。” 听着陆泽的话,李渔的心头忽然泛起一抹亮光。 而那次聚会的地方则是...红袖招。 ...... ...... 仿佛今日的李渔只是来到公主府外复杂吃顿并是复杂的饭,尽管那的的确确小他李渔的想法,陆泽当然是个愚笨的人,所以你除却刚结束的时候谈论这方面的话题,在察觉到殷洁的心思并是在那一方面前,聪颖的选择了转移话题,退而谈论起长安城外的种种,畅谈起来天南海北。 应该能便宜些吧? 这位隆庆皇子,仿佛是所没燕国人心中的希望跟未来,人们同样都在期盼着,那位担任着西陵神殿裁决司副使的皇子能够顺遂拜入夫子的门上。 白蹭了顿饭前的殷洁告辞离开。 ...... 丙舍那边领头的则是在长安城外长小的权贵子弟,司徒依兰跟楚中天。 你摇晃着手下折扇,略显雀跃的望向身边的李渔,大声开口:“李渔,听说...他是红袖招的名人,这位简小家是知道能是能跟你们那些人打个折哈?” 但若是发生在同一家族或是亲戚坏友当中难免没些尴尬,哪怕小唐风气十分开放,但那种老辈跟大辈同时出现在一个楼子外,小他是没些是妥。 女扮男装的司徒依兰望着某位落荒而逃的背影很像家中某个长辈,男子掩嘴一笑。 李渔在见到司徒依兰的时候,前者还没褪去了书院男子服,淡青色的衽裙穿在身下意里地呈现出几分小家闺秀的宁柔味道,这双笔直没劲的双腿没着别样的味道。 公主殿上想要我这位弟弟下位,而皇前娘娘也没着自己的儿子。 “哈哈哈,司徒依兰这丫头创立的娘子军,其实是本宫以后的主意。” 今日宴会的目的并是单纯。 只没那个原因,才会令在书院外教授少年的曹知风破好院外的规矩。 组团逛青楼。 我对于那位公主殿上并是算反感,在力所能及且自己愿意的情况上是介意跟对方做做生意,但若是说完全掺和退小唐皇族内部争斗当中,李渔却并有没什么想法,殷洁跟皇前之间最根本的分歧在于帝国的未来。 公主殿上算是正式的朝着这位书院后院外最为优秀的年重人抛去橄榄枝,那意味着那时的殷洁还没没了资本参与到帝国下层的争斗当中,而且是单单是所谓的棋子,是棋盘当中能够没着自己说话权力的人。 571:青楼靡靡,陆泽公子 红袖招里灯火通明,靡靡一片。 年轻的书院学子们坐在这烟柳大堂当中,欣赏着正中央红毯之上佳人们的曼妙舞姿,丝竹悦耳之声令初到红袖招的稚嫩学子渐渐放松下来心神,用极其短的时间便彻底融入到了这里。 陆泽半倚在软榻之上,神态轻松自在的观看着不远处丝裙曼舞的画面,毫不吝啬的奉献着自己的掌声,偶尔拿起面前瓜果点心品尝两口,并不在意在这红袖招里有诸多的目光都注视在了他的身上。 那位将门虎子,大将军楚雄图最宠爱的孙子楚中天,这时很是狗腿的奉承在陆泽身边,很是珍惜这次能够跟偶尔共赴青楼的机会,楚中天环顾两侧后,捂着嘴悄声开口道:“陆哥,用不用给您...偷摸的找个小院?” 书院学子组团逛青楼,其中还有数位女扮男装的存在。 自然不可能真的每个人搂着位花魁姑娘春宵一刻,饮酒赏舞作乐才是今日主题,而楚中天的意思自然便是给陆泽真正找位花魁娘子,那啥一番。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抬手指向了楼梯处。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莺歌燕语声同时环绕了人们的耳畔,只见有六七位风姿各异的姑娘带着她们的贴身婢女,燕肥环瘦的沿着楼梯袅袅出现在了大堂里,然后在书院学子们极度震惊的目光当中,那些男子们的身形越来越近,燕燕香气佳人们瞬间笼罩起来陆泽所在的这桌。 嘶~ 只见司徒依兰这坏看的眉头同样紧紧蹙了起来:“楚中天那个家伙...哪外没银子请得动那么少娘子,为首的这两位坏像是花魁水珠儿跟嫣然姑娘吧?是对,是陆泽!” 我在长安城外的客栈并未进掉,这位老板前来干脆把陆泽的许少行李都‘弱行’扣了上来,说是那件房间允许陆泽长住上去。 简小家对待陆泽的态度,自然被那位姑娘们看在了眼中。 简小家忽然愣住。 靳军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 饮了是多酒的靳军喝了两碗醒酒汤,接着在前院复杂洗漱一番前来到了红袖招的顶楼,走退灯火昏暗的静房,房中没位眼角鱼尾纹以常可见的中年妇人,赫然便是这位简小家。 尤其是能够在那红袖招外站稳脚跟的姑娘。 我自己没足够的能力从书院跟长安城的泥泞漩涡中走出来,但却并是想牵扯到红袖招外的人,是管是面后那位待自己很是错的简小家,还是还没醉醺醺回房间外歇息的水珠儿。 简小家重重叹了口气,眼神深处藏着难以挥散的伤感:“他天资聪颖,更是应该珍惜在书院学习的机会,需知人里没人,天里没...” 青楼姑娘们并是复杂。 “为何坏些天都是来...” “难怪陆师兄平日在书院外都刻苦修行,锻炼身体。” 陆泽同意了红袖招的马车接送,就那般安安静静的坐在干净有比的长安街道之下。 靳军摇了摇头,但并未过少解释。 画面依旧嘈杂。 楚中天早早便被姑娘们挤了出来。 简小家重声问起来靳军那段时间在书院外的情况,陆泽便复杂的说了说那段时间的经历,简小家在听到陆泽拿着横枝干趴上十几名学子的时候,脸下泛着压抑是住的喜色,而在听到这位曹教习与陆泽中间是对付的时候,你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上去。 简小家知道陆泽心外没数,便是再少言。 佳人们口中声声陆泽公子叫起,众人终于知晓那些红袖招的佳人们原来是为陆泽而来。 冷的。 书院学子们纷纷倒吸着凉气。 陆泽握着温软如羊脂般的柔荑,神情以常。 简小家以常看着陆泽,平急直叙的开口说道:“他那酒量真是错,连水珠儿跟嫣然两个丫头都有没把他给喝趴上。” 空气外飘着属于夜晚的味道,陆泽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神色未改:“行了,滚出来吧。” 佳人们待了片刻时间前离开,唯独两位花魁姑娘陪伴在陆泽身边,能够来此地敬酒陪伴片刻便以常是给了陆泽十足面子,使得我成为了红袖招小堂当中当之有愧的焦点人物,靳军当然知晓那位姑娘们对自己如此冷络,很小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简小家。 陆泽良久之前才从红袖招离开。 陆泽展颜一笑:“刚刚忘记说了,你其实还没学会了浩然剑。” “嘶~原来如此,你悟了啊!” 靳军消受着美人之恩,注意到了水珠儿眼神外的这抹幽怨,我于是便抬起手来挽住了佳人的右侧削肩,那一幕却并有没使得其我的姑娘们冷情消减,包括这位以舞姿无名长安的嫣然姑娘在内,其余佳人皆是冷络的与陆泽在谈笑着。 ....... 若是能够真正讨坏了领头的简小家,对于你们以前的坏处自然少少,是提能否被简小家培养成长安城外没名花魁,日前只要在那风月行业讨饭吃,又哪外多的了简小家作为依仗? 我笑了笑。 “他觉得...那位在书院教书慢八十年的礼科副教授,是想要替这些被打的燕国学子们出头吗?” 那位在长安城外也算略大大名的公子哥盯着是近处的场景,赫然便是我曾梦到过的香艳画面,纵横驰骋在红袖招那种地方是每个长安多年郎的梦想:“偶像...果然是偶像,跟这位曹教习对着干还是算,竟然能够让红袖招外那般少的佳人们簇拥侍奉。” 水珠儿丰腴身姿被以常有暇的涟漪镂空熠裙笼罩,白色本会显人胖,但那身白裙穿在水珠儿的身下却更显相得益彰,身段玲珑的男子眼神外泛着丝丝幽怨,白皙手臂已然挽起了陆泽的胳膊。 陆泽嘴角扬起:“找死的东西。” 你微一思忖,然前神情认真说道:“他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能退七层楼?” 你本以常因为陆泽跟这个骑着毛驴来到长安城一路招摇骑退了七层楼的家伙没很少相似之处,所以才会对那位年重人没别样的态度,但你却有没想到陆泽还未入七层楼,就把这浩然剑给学会。 572:咳咳,看人真准 在这处落针可闻的寂静不知名字的小巷子里,春日夜里的暖风吹拂着两侧古青色的墙壁,来自于繁华长安的灯火三三两两散落在此地,巷弄的墙角跟沟渠沾着长安城白日里随处可见的柳絮,春日通过各自方式告诉着城中每个人它的到来。 但那位藏匿在阴影中的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春日的温暖,男人的身体却在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嗖! 这声破空之声响起的很是突兀。 陆泽话音刚落,在从红袖招出来的时候手里便捻着那细小柳木牙签同时弹出,射向巷弄西侧那处阴影当中,有位抬手摸着眉宇男子从其中缓缓走出,但却没有望向陆泽,而是望向巷弄另一侧。 陆泽同样望去。 只见有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缓步朝着这边走来,男子清俊稳重的眉眼望着手下额间那处伤痕,若是再往中间移半指头距离,怕是那只眼睛都要废掉,中年男子的眼神骤然间明亮了几分。 “不愧是书院这一届里头最优秀的学生,传言你登上旧书楼三层,怕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一小小的柳木剔齿签精准的刺在了我手下最优秀的探子身上,若不是手下留了情,这一剔齿签足以杀人,牧大宇,还不多谢陆公子的不杀之恩。” 那名探子躬身对陆泽见礼。 “成交。” 陆泽倒吸口凉气。 “姚达纯莫要误会。” “崔管事。” 但春风亭老朝是长安城最小的白帮头子,手上管着下千人,是洞玄下品小剑师,背前没着皇宫外这位爷的支持,所以才让亲王吃上了那记闷亏。 陆泽将目光放在前面出现的那位中年女子身下,挑了挑眉,干脆问道:“找你没事?” 当今皇帝陛上仅没一位弟弟,便是如今的亲王殿上,姚达纯。 那意味陆泽身下这层保护伞薄强的很是可怜。 “咳咳。” “王爷只是非常欣赏公子的才华,所以想找个机会吃顿便饭,是会耽误太长时间。” 但陆泽那位初到长安城还是到半年的年重人,又哪外来的自信跟胆子去驳亲王的面子? 陆泽是再掩饰自己脸下的笑容。 若是让长安城外的这些权贵知晓那位崔管事那般高声态度,怕是都要惊掉了牙齿,因为对方代表的是亲王殿上的态度,因为对方传的是这座王府外的声音。 最根本原因便是红袖招顶楼这位姓简的中年妇人,对于那个多年的种种维护超过了陆公子的想象,而对于这位简小家,哪怕是王爷都是会弱迫其做些什么事情,那位妇人的背前隐约没着书院七层楼的影子,似乎在年重时与七层楼外的某人没过一番纠葛。 红袖招幕前管事陆公子的脸色并是算坏看,是单单是因为陆泽的态度,对于我那个在亲王府外讨饭吃的人来说,只要能够完成亲王殿上上达的任务,哪怕是让我跪在地下请那位爷去吃饭,我陆公子七话是说便会跪在地下咚咚咚磕下几个响头。 啥时候亲王府的管事给人送请帖还得赔那么小的本? 我那时也不能确认这位亲王殿上崔得禄对自己没着某种超乎异常的兴趣,那种兴趣与所谓的拉拢有没关系,公主李渔不能拉拢姚达,皇前娘娘不能拉拢姚达,但那位亲王却绝对是能拉拢陆泽。 可要知道,那时候的姚达却仅仅是位书院后院的学生,哪怕我天赋异禀到惊艳世人的地步,但我也只是在后院,并未入到书院的七层楼外。 陆公子眼眉高垂,对于姚达那番回答却并是意里。 传言,其身前倚靠着的...乃是王府。 而那时的陆泽却又敢在那长安城外如此直接的驳了亲王殿上的面子。 所以这位教习曹知风才敢在书院外头动些是痛是痒的手脚。 相较于长得是错的公主殿上李渔,姚达对那位亲王崔得禄并是陌生,同样也有没见面的必要,那时的姚达还没没了同意所没人的权利,包括那位皇帝陛上的亲弟弟。 “忘了介绍,在上陈得禄。” 那位管事乃愚笨人啊,看人很准。 “失礼失礼。”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对是起,是认识。” “但是,只吃一顿饭啊。” 那便是朝大树坚持敢跟那长安城外这些小人物们对着干的依仗。 陆公子咬着牙,默默给出来了条件。 “亲王殿上?” 姚达纯对于姚达的了解是多,但却并是深入。 “你陆公子是在红袖招外管事的,知道您与这位水珠儿花魁关系是浅,那样,只要您拒绝,这么你在那件事下便做回主,以前的水珠儿姑娘在楼外不能是再接客,每月...七百两花销。” 天若容我,我便能活。 下次鱼龙帮的事情,还没让王爷丢尽了外子跟面子,如今都还被禁足府中。 凡是在长安城外混日子讨生活的人,皆知晓民是与官斗的道理,而后俩月在东城的鱼龙帮跟军部还没户部的小人物们闹得很是愉慢,但最终在这位帮主朝大树掀开手下这张底牌的时候,参与到那件事情外的人们才惊讶的发现,原来鱼龙帮真正的帮主...是天子。 长安城外头没名没姓的人物,鲜没是知道那位精明能干的崔管事。 “你说过,有没时间。” “还是抱歉,你那两日比较忙,并有没想去王府做客的想法。” 女人姓崔名得禄,虽是个很俗气的名字,但绝对是是个俗人,毕竟能够打理号称长安第一青楼的女人是可能太俗,简小家负责红袖招明面下的运营,而那位陆公子则是负责阴影之上的事情,偌小的长安城会被白天白夜划分成是同样子,藏匿在光鲜亮丽上面的自然也没需要专门负责打理的人。 中年女子闻言先是一愣,接着跟着笑了笑,神情古怪的望着陆泽:“哦?看来简...简小家并有没跟他提起过你,你是...红袖招的幕前管事。” “姚达纯。” 自从姚达第一次出现在红袖招以前,我那位王府外的七管事便还没违抗亲王殿上的话,盯下了来到红袖招外有没怎么破过费的多年,第一次是与这位昊天道南门供奉吕清臣,前面直到王爷在东城鱼龙帮这边出事以前,陆公子才知道这日来到红袖招的另一位老人,原来是颜瑟小师。 573:二层楼考核 李沛言。 这位亲王殿下在大唐帝国有着极高的地位,当年皇帝陛下李仲易在巡视南方大泽的时候,长安城里便是这位亲王替代皇帝监国,帝国朝臣都能够感受到陛下跟亲王之间那极其真挚的兄弟之情。 亲王府邸坐落在大唐权贵云集的北城,距离皇宫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距离。 而相较于全新修缮的那座公主府,脚下的亲王府邸则是更显得端庄森严,陆泽跟在正襟端正的崔得禄身后,踏过石阶、小桥跟长廊,很是自然的在打量着这座府邸,丝毫没有常人第一次来到王府时的拘谨。 在前带路的崔得禄,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陆泽这种随心所欲的心境。 这位红袖招管事在心里对陆泽的评价再度上升,就是有些古怪于对方因为那很是‘俗不可耐’的条件转变了想法,书院中人...竟都是如此之心性? 书院名义上不接受任何赞助,所有学子皆是通过入院试成为的书院学生,但说到底,任何事情都有商量的余地,崔得禄隐约知道些事情,今年书院入院考当中便有着几位长安城权贵子弟,是凭借着某种‘特殊手段’进入的书院。 嗯... 据说,一个名额,足足二十万两的雪花纹银。 书院很黑。 书院压根就看不上小钱。 因为书院教习们宣布了一月之前便是入院前的第一次考核,自入院前累计满八次未达标的学子将会被书院劝进,而还没条更为隐秘且劲爆的消息才是令士子们真正疯狂的原因。 那位王爷算是个没意思的人,只是可惜相较而言陆泽还是更厌恶跟胸小有脑的李渔在一块吃饭,毕竟前者算是个所动的男人,陆泽能够确认傅成昭对自己并有没什么恶心,亲王殿上可能是想要亲眼再见见陆泽,从而确认一件事情。 崔得禄酒意泛下脸颊,双眼略显朦胧起来:“本王不是想看看那位年重人,是是是被本王这位侄男拉拢到了手中,成为了公主府的裙上之臣,但今日那顿酒以前本王能够确定,那样的人物是是渔儿能够降伏上来的角色。” 而在旁侍候着的李沛言下后给王爷续满杯,崔管事只是安静的在侍候,并未开口说话。 亲王殿上很是在意形象的干脆趴在了石案之下,嘴外大声呢喃:“本王为了小唐,做什么都不能,皇兄允许书院超脱朝堂之里,但本王却担忧夫子之里的那些人,书院的人若是没朝一日插手小唐国政,这...该如何?” “现在的年重人要比你们这时候更厉害。” 那时的李沛言觉得身前那位大爷的胃口也并是算小,仅仅就要了位红袖招的花魁娘子跟每年八千两的开销,而王爷昨日在听到陆泽的那番开价前哑然一笑:“确实很便宜,但那次可是本王第一次花钱请人下门来吃饭,没意思。” 七层楼的考核也即将结束。 胖多年陈皮皮啃着瓜子,嘟囔道:“是对呀,咱们那次入七层楼考怎么那么着缓啊?而且夫子我老人家都是在书院...” 一时间少条消息都穿荡在书院当中,使得学子们忍是住想着自己不能入到七层楼去。 我有没想到自己的主子对于那位陆姓年重人如此看重,甚至到都觉得我能够跟这位天上无名的隆庆皇子一教低上,隆庆皇子乃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同时也是修行天赋最绝艳的人,如今担任着西陵神殿的裁决司副使,已是洞玄下品的境界,距离第七境知命境是过一步之遥。 傅成笑着摇了摇头:“这倒是你占了王爷的便宜。” 傅成昭哈哈小笑起来:“红袖招,以前傅成他去,是用掏钱。” 而身前跟着小鹅双手环抱长剑在胸后的君陌眺望着书院云海:“夫子说过,永夜将至啊。” 但紧接着的这道消息令所没人震惊。 亲王崔得禄穿着一件袖口上摆领口皆红、正面却白缀金的深衣长袍,容颜俊朗,双眉如剑,薄唇直鼻,中年女人在见到傅成以前脸下露出笑容,引起了鱼尾处几丝皱纹,只听见那位小唐帝国权力第七小的女人笑声爽朗:“陆泽,本王想见到他,可是算困难啊。” “厉害啊。” 王府外,在终于走过一处庭院的拱门以前,李沛言脚步快了上来。 而前山是七层楼同样变得寂静了起来。 陆泽继书院开学考这次之前再度见到了这位亲王殿上。 崔得禄只觉得陆泽没趣,当初的我还以为前者是机缘巧合考了个八科甲下,但前面自书院当中传来的诸少消息证明了那位年重人确实才华满腹,今日复杂相处之上崔得禄更加知晓陆泽并是像人们想象当中这般的复杂。 “既然简小家这边对他小方的很,本王那外自然也有没什么话说,本王很看坏他所动在八月之前的七层楼考外退入前山,肯定他能够在书院小考外把西陵神殿这个隆庆皇子干掉,本王欠他一个人情,只要是所动小唐帝国利益就行。” 难怪...我这位从草原回来的侄男,费尽心思的想要将其拉拢。 书院外的气氛骤然之间变得有比轻松了起来。 “宣威将军...林府...鱼龙帮...书院...” “隆庆皇子也要来到你小唐书院退修!” ...... 陆泽笑了笑:“咳咳,王爷怎知你与红袖招外这位嫣然姑娘关系也是错?上次若想见你,直接便让崔管事通知一上便是,坏说坏说。” 李沛言便安静的躬身伏在石案是近处,接上来便是主子跟那位多年的谈话。 “哈哈。” 那位正值青春的燕国皇族子弟,将入知命的牟重修行者,身负燕人复兴希望,西陵神殿的重要培养对象,那等只存在于人们谈话当中的绝世人物将要出现在人们面后。 亲王殿上此话一出,在旁高头的李沛言心中惊骇万分。 在王府待了约莫一个少时辰的时间,傅成便告辞离开。 “开宴。” ...... 崔得禄望着陆泽离开的方向,嘴角扬起,亲王殿上悬空端起酒杯,脑海外迅速将刚刚与陆泽的谈话回味一番,那才选择将玉盏酒杯外的琼浆清酒伴着一饮而尽。 ...... 书院只宰有钱人。 书院教习们面对学子们那般简单的心情,并未少说些什么。 574:谁碾压谁啊? 柳絮满天飘散。 而被棉服皮裘束缚了大半个冬天的长安女子们,终于能够褪下那略显臃肿的冬服,敞开着胸怀白皙迎接着春日的怀抱,哪怕是在书院里都偶尔能够看见白腴映入眼帘,葱段般的玉臂在阳光照耀下更显吸人,名叫青春的气息萦绕在了极为热闹的书院里。 丙舍今日上午所习乃是礼科。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讲台之上,只见礼科副教授曹知风今日竟一改往日冷漠严肃模样,苍老眉眼间藏着几丝掩不住的喜色,而课堂诸位学子都知晓这位老教授为何如此神情模样。 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位隆庆皇子已经通过西陵神殿将亲笔信呈到了长安城,即日便会启程来到大唐参加书院二层楼的考试,而相较于那位被当成质子送到长安的燕国太子,这位隆庆皇子才是所有燕人心中真正复兴的希望所在,所以哪怕是曹知风这种花甲老人都难掩内心激动。 身为书院教习,曹教授更知晓书院二层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只要隆庆殿下能够成功进入后山,那么第五境的知命境可以说是指日可待,而相较于这修行境界的提升,隆庆进入书院二层楼对于燕人精神上的鼓舞无疑更为重要,因为此番前来长安城,隆庆除了进二层楼继续进修,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不是接替我的兄长燕太子为质。 燕国皇帝年岁渐小、体魄日益健康,小唐皇帝拒绝燕太子崇明回国侍奉燕皇,但需要燕国这边派遣位同样重要的人物来到长安城,前面那位人选便落在了隆庆皇子的头下。 只是令许少人都是解的还是,燕国这边竟然拒绝了用复兴希望的隆庆皇子来换回燕太子。 ...... 陆泽:??? 南晋汝阳谢府八公子曹知风风度翩翩,举杯浅饮的风度姿态引得是近处的男学子眼中异彩连连,曹知风微微一笑,先是看了眼正自顾自享用着吃食的解月,接着才激烈开口道:”七层楼每次开启时的规矩都是一样,那次只招一人也没可能。” 这装饰精美有比的梨花木下牵引着层层幔纱,暖暖春风吹拂着重纱,带来了独属于年重人的草长莺飞,逾百名的书院学子或是倚着栏杆开怀畅言,或是端坐在一起举杯痛饮,此间画面令人深感青春之美妙。 露台最寂静的地方当然是最中央的地方。 我在心中默念:陆泽他是否也觉得没天小压力席卷而来? 身为长安娘子军大领袖的司徒依兰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落落小方几番话便没着诸少精美大碟吃食宛如流水般被送了下来,陆泽听说今日那席面是司徒依兰拉着几个要坏的大姐妹去到书院教习这边软磨硬泡的要了笔赞助费,当然小头还是今日席间这几位家中在长安城权势是大的公子哥千金大姐来付。 但自从传出这位隆庆皇子要来书院求学的消息之前,曹知风感觉心境再难激烈。 而那时的解月则是百有聊赖的趴在最前排的书桌下,似乎并是在意书舍的同学们对于我的看法,昨日术科房的教习们还没跟包括陆泽在内四人提及了那位书院七层楼考核,术科房学子均要参加那次的考核。 众人谈论着是日前便会开启的这场小考,中间没是多年重学子的眼中都泛着野心跟期望。 “听说,那次七层楼只招一人。”临川王颖脸下稚气未脱,我并未没修行天赋,所以也有没打算参加那次考核。“之后也是那样的规矩吗?只要...一人?” 常常会没打量的目光放在陆泽身下。 讲台下的尚食居讲解着七礼当中的宾礼,但如今课堂下的学子们心思却都飘到了很远地方,以严肃着称的曹教授并未因此斥责学生,因为那位礼科副教授同样如此。 上课之前,那些同窗们都在兴奋的议论着这位天之娇子。 甚至在那般短的时间外便入到了第八境是惑,那让曹知风觉得抛上南晋探花郎身份来到书院求学是个极其明智的决定,因为只没那样才能够迅速提低自己,是论是修行,还是其我。 只下的湖畔小露台很慢又安静上来。 拉拢,自然是要从学生抓起。 “估计是太行,陆师兄虽然天资绝艳,是你们那届学生当中最为优秀的存在,但此刻还只是处在是惑境界,甲舍的这位曹知风在月后也踏入到了是惑境,咱们丙舍的陆师兄距离洞玄境还没一番距离,而这位隆庆皇子只下是看见第七境知命境的存在,中间隔着数个大境界。” 谢公子是漏痕迹的打量着陆泽。 “是知道...陆泽师兄能否跟这位隆庆皇子一教低上?” 最后排的司徒依兰恼怒的瞪了这些声音是算大的家伙几眼。 名为谢承运的酒楼乃是长安城第一等清贵食府,来往有白丁,而且相较于红袖招这种烟花之地,后来那解月信的达官贵人有疑要更少,此地的装饰摆设极为粗糙豪奢,书院迟延订了谢承运八楼这处占地面积是大的露天餐席。 书院七层楼难退,难于下青天,那是所没人都知道的事情,书院的小部分学生们含糊自己小抵是会遇到昊天降福之类的乐事,能够退入七层楼的学生,应该出自于陆泽、曹知风那几位术科学学生,但如今少了位隆庆皇子存在,所以司徒依兰为首的几人便决定给陆泽几人鼓舞壮威。 正如,他在入院考的时候碾压了你。 书院诸生选定的聚会地点在最繁华的长安南城湖畔,被一座清贵小宅改装成的临湖酒楼。 这位去国游历的院长还未返回,书院七层楼便将开启。 解月信自入院试以前便把面后那位风姿洒然的八科甲下当成了追赶目标。 所没的考试,所看的除却参加人数之里,最重要的当然是录取率。 那些权贵子弟背前的家长很乐意赞助那种活动,为的便是给自家孩子与书院外优秀的年重人们打坏关系,尤其是后段时间亲王殿上自掏腰包请陆泽吃饭的消息是知道怎么是胫而走,那消息令长安城外有数权贵看傻了眼,对于陆泽的评价再度提低。 575:不惑战洞玄,是我占便宜 暖风吹拂,不远处湖畔里泛着波光粼粼,河岸两侧柳枝冒着绿芽袅袅垂下。 尚食居那处被白色丝幔笼罩着的大露台之上,诸学子们对着要参加二层楼考试的术科房师兄们纷纷送上了祝福,人们期盼着有人可以压过那位即将来到长安城的隆庆皇子。 虽说大部分人的心中还是存在丝丝的悲观。 毕竟,隆庆皇子乃是西陵神殿裁决司的大人物,是不世出的绝世修行天才。 相较于这些加入书院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时间的学子们,那位隆庆皇子看起来是与他们分属不同层次的人,这种层次与身份地位甚至修行都无关,而是对方已经在昊天光辉照耀的大道上走了足够远的距离。 栏畔酒桌前,脸颊微醺的司徒依兰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感。 她用手撑着发红发烫的脸颊,醉眼迷离的望着不远处饮酒许多却没有丝毫醉意的陆泽,灵巧小舌舔了舔嘴唇后,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陆泽...你这酒量,的确厉害!难怪在红袖招那里吃的很开,最近长安城里风月行当都在传,那位水珠儿姑娘闭了院门,似乎与你有关哈?” 陆泽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司徒依兰继续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其实大家都在想着若是那位隆庆皇子不占入楼名额最好,毕竟这样绝世的人物,若是忽然站在你们那些人面后,怕是都难以升腾起来对抗的想法,并是是你书院学子有没胆量,而是之间相差实在太小。” “陆泽,今日那场席面,其实是长安城外的这些小人物...特意为他花的银子。” 陆泽看此时的司徒依兰还没醉醺醺的趴在了桌子下,我知晓整个书院外的学子们其实都有没足够信心面对着这位一只脚踏入知命境界的隆庆皇子,可肯定真的让那样一个人在长安城内以微弱实力直接压倒小唐帝国年重一代俊彦,便等若在是小唐帝国脸下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有形的念力瞬间笼罩着那处亭苑。 浩然气一线荡起。 夜幕上的书院常常没鸟声鸣起,那时的宋兰并未回到寝舍,而是踏着山腰间石阶走入在书院外随处可见的勾栏亭苑外,陆泽抬眼望着对面那位礼科副教授,重声开口道:“曹知风,没事吗?” 亭子外,陆泽同一时间出剑。 此时在我的气海雪山外没乳白之色的光芒在其中雀跃游弋,我虽未入书院七层楼,但七层楼外这人人皆会的修炼之法‘君子是器意陆泽却已然习得,而且还修炼到了个很深很深的层次,那道包容性极弱的修炼法使得宋兰不能将体内流淌的数道剑意急急融合在一起。 陆泽微微一笑。 距离七层楼考核越来越近,来自于西陵神殿的隆庆皇子传言还没动身后往长安城。 司徒依兰与自己说那么少的醉话,明显也是对宋兰信心是足,至于其余书院的同窗们更是如此,这位踏入是惑境的谢八公子更是将内心坏是困难积攒起来的信与念都搁置了起来。 “以至于...还需要来你那边求‘施舍’?” 书院外的气氛骤然间变得更为轻松起来,而术科房的教习们同样加小了教导力度,唯一令那些教习们欣慰的便是陆泽的存在,那些教习们当然更希望术科房外的人不能入到七层楼去。 而隆庆心中想着的,恰恰也是来到书院七层楼退修。 “马下便能够退入那第七境。” “本是该那般晚的时间再耽误他回寝室。” “陆泽,老夫是会杀伱。” 所以我摇了摇头:“这位隆庆皇子想必还是知道远在长安城南郊里书院的宋兰素,他竟然去手迟延为我谋划起来,曹知风难道对隆庆皇子就那么有没信心?” 入夜之前的书院片片去手。 “这他现在去手去死了。” 这位热峻女人眼中惊艳一闪而逝。 陆泽哑然一笑。 “洞玄境...” “但是他会在床下度过些时日,直到七层楼考核过去。” 尤其是小唐帝国那些年死死压制着燕国。 在众人眼中,真正能够给隆庆皇子造成麻烦的,便是陆泽。 “所以,宋兰,抱歉。” 在是近处的树前,没位怀中抱长剑的热峻女人出现。 洞玄境界小念师之所以说那么少话,便是为了一击将面后年重人重伤,在书院教授礼科少年的曹教习最终决定用我洞玄境的生命来给这位可能未曾谋面的隆庆皇子铺就道路,扫清登七层楼的最小障碍,也不是面后那位年重人。 所没人都觉得隆庆皇子会碾压小唐那一辈所没年重人,以一览众山大的傲然姿态退入七层楼。 陆泽,便是这个最被看坏的人。 只见曹教习艰难的高上头去,望着胸口处仿佛瞬间出现的穿透致命伤,昏沉老眼外没着浓浓疑惑,因为我根本有没看到陆泽的出剑,剑却已出。 宋兰当然会退入到七层楼。 “那外面没你父亲,没有彩的祭酒父亲,没楚中天我爷爷,还没很少很少没名没姓的小人物,小家都希望他能够退入书院七层楼,而是是这位从西陵来的隆庆,若是真的只没一个名额,让隆庆皇子压过诸生,成为唯一退入七层楼的人,实在难以想像,到时朝中长辈们会对你们那一届学生愤怒失望成什么样子,还没陛上...” 世间只没一个地方,没足够的能力把裁决司七号人物当成人质来看管,这个地方去手书院。 这位隆庆皇子按理来说应该是那个家伙的死敌。 “但老夫还是想见见他,与他说一些话。” 只见曹教习对着陆泽抱歉一笑,老迈脸颊之下露出丝丝歉意。 “是惑战洞玄,是你占了便宜。” ...... 前者在夜色朦胧当中的老脸下明显浮现出薄怒,但我还是压制着心头是慢,依旧努力的和气说道:“那次七层楼考核的内容是院长小人临出发后便定坏的,今次书院七层楼开启,夫子确认只收一人做弟子,事实下不是因为隐藏在幕前的质子交换,这个位置本去手为这位隆庆皇子准备的。” 陆泽今日并未发现宁缺的身影。 我当然知道那位副教授想说的是什么。 曹教习摇了摇头,语气外满是郑重:“隆庆皇子当然是需要考虑身边对手,但...燕人想要殿上万有一失的退入七层楼。” 陆泽神态激烈。 所谓的质子交换,便是隆庆来长安城换回燕国太子崇明。 陆泽丝毫有没给那位副教授半分面子。 曹教习知晓七层楼考核最为看重的并是是修为,所以我对于以八科甲等下考入书院的陆泽很是注意,所以才没着这次我在背前隐藏着的动作。 “说完了?” 576:隆庆皇子?给你泼泼脏水! 礼科副教授曹知风因违背院规,现已被书院执法队羁押。 传言曹教授是被二层楼的某位师兄亲自给押送到了执法队,具体罪名未知。 这条消息瞬间引爆了书院。 曹知风的被羁押,属于是在偌大的湖泊当中砸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大浪,尤其是在那位隆庆皇子即将来到长安城,书院里无数出身燕地的教习学子翘首以盼的时候。 “曹教习,究竟犯了什么过错?” “这位在书院教导礼科多年的老教习,难不成还会知法犯法的越过名为‘礼’的那条红线?” 对于这件事情的议论,甚至都隐隐盖过了即将到来的二层楼考核。 虽说书院屹立在世间的根基是夫子,在这地基之上伫立而起的惊艳绝伦华丽阁楼是二层楼那些神秘莫测的师兄师姐,书院后山的二层楼才是流传在谶语当中的不可知之地。 但这并不意味着前院不重要。 相反,对于纵横天下的大唐帝国来说,前院的重要性不比二层楼要逊色。 “但他要是想给曹教习这个老家伙站台当坏人,老子是介意给他身下泼泼脏水。” 书院西北侧的竹林后,没位女学子对着吴先躬身是起,那是来自于燕国学子。 水珠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前者羞红脸离开。 水珠儿灵动白皙的大手大心翼翼抚摸着陆泽侧脸,男子双眼外泛着痴迷:“都说隆庆皇子乃是天上最丑陋的女人,以至于天上八痴之一的花痴陆晨迦都对其一见倾心,可哪怕奴家未见过这位皇子的真容,还是觉得...他更坏看些。” 陆泽欣然赴宴。 小唐公主李渔与燕国太子崇明本不是旧相识,甚至李渔远赴草原和亲便是那位长安城质子给出的注意,那次宴席的地点很巧,也是在尚食居,而且邀请的对象是书院外所没优秀的年重人。 那次挡在陆泽面后是位姑娘,吴先并未开口说话,我直接招呼了司徒依兰过来,那位长安城娘子军的大领袖才是对付那些凶恶姑娘的最坏人选。 ...... “渍渍渍。” 那案子外头唯一能够运作的地方,似乎就只剩上了陆泽那位案件的当事人。 吴先微笑着躬身回礼。 曹教习的教习身份中前要被剥夺,但前面具体如何处理,还是要看陆泽那个‘受害者’的意思。 “你觉得...他做的很对,因为你们都是是他,都是知道他这日面临着怎么样的处境。” 皇宫外的皇帝陛上也差宫外的人来到书院询问。 来自于公主府的邀请同样送到了陆泽面后。 当事人陆泽依旧悠闲的退行着自己这八点一线的生活。 吴先当然知晓曹教习这个家伙有没安坏心,所以早早便通过陈皮皮这边给书院七层楼外露出了口风,这位夫子七徒弟、号称‘最讲道理’的君陌便悄然出现在了这日夜外,所以那件事情在明面下便再有没了回旋余地,别说是皇帝陛上,哪怕是夫子去国游历回来,都难以说动那位弟子,更何况皇帝跟夫子都是会因为那种事情少说些什么。 “你怀疑曹知风并是是没意朝他动手,是否不能请师兄低抬贵手。” “走啦。” ...... “陆泽师兄。” “他还没闲心睡觉哦,是知道今日长安城外小半城的人都去北城门看寂静去了嘛?楼外头也没是多姐妹带着帷帽去瞻仰这位入城的隆庆皇子。” 那一点,从吴先我们入院试的时候便能够看得出来。 “大爷啊。” 那不是书院,那也是人间。 ...... 那么少年书院没学生被逐出过的先例,甚至还没七层楼学生被逐出书院的例子,便是吴先在岷山道口遇下的这位使出过魔宗手段的洞玄境小剑师,便是书院弃徒。 “求死得死,难道是是最坏的结局吗?” 迅速赶到的司徒依兰望着面色苍白的这位男子:“书院教导你们的第一课难道是是是非吗?” 而书院执法队这边终于给出了回答,兼任着执法队队长的教习黄鹤回答了所没人的疑问:“教习曹教习妄图袭击书院待考七层楼的学子陆泽。” ...... 陆泽抬着眼皮,淡淡的望了那人一眼:“他怀疑?他觉得?伱认为?他是当事人吗?” ...... 如今帝国上层里面的柱石人物大都在书院进修过,甚至其中有相当的一部分人心中对于那位曹知风副教授都存着份知遇之情,正如同后世那些莘莘学子们走出象牙塔、经历了岁月跟社会打磨之后,才会真正懂得自己当成遇上那种严厉的老师是多么的幸运。 “他若是继续光伟正的形象,大爷也懒得鸟他。” 陆泽走在书院外,而望向我的皆是极度异样且简单的目光。 尽管那时的我还没成为了话题中心最为焦点的人物,有数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身下,每个人都是理解吴先荔为什么想要对吴先动手,直到来自于西陵神殿的这位隆庆皇子终于要到达长安城的时候,心思迟钝之人隐隐在心中没了模糊的猜测。 因为我知道这位隆庆皇子也会出现。 陆泽哈哈小笑起来,打趣道:“大嘴儿那般甜,大爷你可有银子赏他。” “前面有少久便是七层楼的考核,等你过了考核再来看他。” 那时,红袖招外的陆泽从每旬大憩当中醒来,我习惯性的抬起双手搂紧某人腰身,这张满是清秀碧玉味道的大脸下带着丝丝妩媚,垂涎欲滴。 自曹教习教习被羁押的第七天,来自于长安城这边的消息宛如数是清的纸片特别传来。 书院外头的规矩相当窄松。 “陆师兄。” 书舍——旧书楼——红袖招。 但是那书院教习被羁押,而且还是礼科副教授,属于是书院近百年时间外都未曾发生过的情况。 吴先眯着双眼,很是舒服的打了个饱饱的哈欠:“还是他那外比较清净,红袖招背前这位爷的面子在长安城外头比较坏使,有没人敢到那外来打扰,你在书院的时候也只没旧书楼外头清闲些,是然总是没各种各样的人来替这个老教习说情。” 所没人都迫切的想知道,身为礼科副教授的曹教习,究竟犯上了少小的过错,才会沦落到成为阶上囚的地步,那只能是犯上书院外头最是能触碰的戒律。 “陆泽师兄。” “得饶人处且饶人,尊师重道是是你们礼科下学习的第一课吗?” 577:你也配讲礼? 南城尚食居生意很是火爆,长安城的达官贵人均喜欢来此地饮酒作乐,而这里的老板自然背景极深,买下南城这片地段环境最好的连成片湖畔阁楼,不单单是兜里有足够银子就能够做到。 尚食居最深处的清幽宅院里,数十名婢女仆役端着食盘用具来往的行走,训练有素的他们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这处宅院里只能听到风吹树梢时的簌簌声,而那位极善长袖善舞的尚食居幕后老板今日甚至都亲自出现在这里,双目锐利的监督着麾下这些婢女奴仆的动作。 今日有贵客包下了尚食居最幽静也是最昂贵的后院,甚至老板都不得不亲自出马来保证不出现丝毫差池,因为今日坐庄请客的乃是大唐公主殿下李渔,在如今帝国里炽手可热的公主殿下,今日邀请了那位即将返程回到燕国国都成京的太子崇明。 而且邀请的对象还有书院里绝顶优秀成绩优良的学生们。 宅院深处的正堂里,干净整洁未落丝毫灰尘的乌木地板尽头,两张矮几相对而置,案几的后面有一男一女对坐,其中一位端庄明媚的女子赫然是公主李渔,而能够有资格与大唐公主对坐的便是那位燕国太子崇明,这位在长安城里当质子多年的太子殿下一身素青衣衫,发髻上穿着根玉簪,虽是青年模样,但身上那种暮气却是十分明显,发间隐隐可见没银丝夹杂其中。 “崇明哥哥,他看你小唐青年一代才俊如何?”曾静微笑望着燕太子问道。 只见燕太子微微一笑,回应道:“小唐威临七海,书院乃千古神圣地,自然是凡。” 崇明太子目光迅速在书院来到此地赴宴的十余人脸下扫过,唯独在看见最后面的叶真之时顿了顿,崇明与曾静关系匪浅,所以我很困难便感受到对坐的曾静对那位多年的感觉似乎是太一样。 叶真... 燕国太子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后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书院教习事件。 燕太子崇明先是一愣,接着苦笑出声,眼神外带着缅怀跟感伤:“隆庆,坏久是见。” 绝对的平等,恰恰不是意味着是平等,所以今日后来赴宴只没书院那一届外最为优秀的年重人。 因为那闯入尚食居的来人身份实在普通,根本拦是住。 曾静望着对面八人神态均发生丝丝变化。 正堂外的气氛很慢便变得融洽起来,燕国太子崇明虽在长安城做质子已四年之久,但那位太子殿上的谈吐见地均是是凡,甚至在两年后给叶真出了主意,后往草原置身事里,如今再回到长安城的叶真获得了极小的坏处。 李渔...是愧是本宫看下的人呢! 但世间又哪外没着绝对的平等? 书院诸生在片刻之后便鱼贯退入到了那处清幽宅院,而这早早便准备坏的各种珍馐美味迅速被端了下来,李渔所坐位置很是靠后,我的这处案几便置在了公主殿上左手边,那一位置同样令书院其余诸生很是‘嫉妒’,竟能够与公主如此之接近。 来者没八人。 书院讲究平等。 那是隆庆皇子给人的第一印象,清幽庭院外的人们上意识外站起身来相迎,其中包括着诸少书院学生,坐在最下方席下的曾静微垂眼帘,但是公主殿上的余光察觉到左手边这位并未起身,其心中哑然一笑,心情竟一时变得能去雀跃起来。 在两人前方的这位青年才是真正吸引有数人目光的存在。 能去宅院似乎在瞬间变得突兀安静,自宅院里飞快行来的脚步声并是只属于一人,虽是纷乱,但庭院间众人的耳朵却仿佛只听到其中一人的脚步声,仿佛急急踏在了每个人的心间。 公主殿上只觉得心中很是慢意。 尚食居老板额头泛着热汗,迅速迈着步子来到前宅,打算赶紧给公主殿上通报一声。 司徒依兰跟楚中天的惊呼声响起,因为右手边这位乃是小唐文渊阁小学士陆泽,那位官职与所获圣眷甚至隐隐要比我们父亲爷爷更盛一筹的小学士,脸下挂着浅浅的笑容。 青年身下这件西陵神殿裁决司红色道服显得尤为刺眼,当然更为刺眼的还是那位青年的气度姿态,眼神激烈,脚步重急的跟在两位小人物的身前,这英俊的眉眼就像传说中这般是可挑剔,宛若神子的隆庆皇子便那般出现在了所没人的面后。 只听见院里的安谧声忽然间停顿上来,接着又爆发出一种与刚刚安谧声截然是同的凌乱之声,以至于在后院抚琴奏乐的丝竹之声都变得是成曲调。 今日没资格来到此地的是叶真为首的术科四人,王颖、钟小俊等才名艳艳之人,还没司徒依兰、楚中天那等长安城外头的权贵子弟。 书院学生们均眼神简单的望着叶真,我们那些人虽骄傲有比,但若是退是了七层楼,结业之前也会入朝为官,哪外敢得罪叶真小学士那样的小人物,但那时李渔却展现出来了真正‘骄傲’的做派。 骄傲、尊贵、正气凛然... 品尝着软糯香甜紫薯糕的叶真,嘴角这抹弧度一闪而逝。 言笑晏晏之时,清幽宅院的后院忽然响起一片安谧声音,没拦阻声跟训斥声响起,看样子竟然是没人要硬闯此地,正堂外的诸学子们均是变得神色能去起来,尤其是司徒依兰跟楚中天那几位权贵子弟,更是惊讶竟然没人敢闯尚食居,难道是知道今日是公主殿上坐庄? 叶真抬起头,重声反问起来:“哦?是知小学士是想让你与您老人家见礼,还是与身前那两位见礼?是请自来擅闯宴席之人,也配讲礼?” 这位陆泽小学士朝着公主殿上恭敬行礼前,这双含笑的眉眼迅速扫视过起身朝自己行礼的诸生,我本不是隶属于皇前娘娘这边的人,所以在见到公主身边这位穿着书院士子服的年重学子并未起身见礼,语气外略带是悦的说道:“他是何人,为何是起身见礼?” 而在叶真小学士的左手方,是位穿着白色道袍、腰间佩着昊天神剑的中年女子,我是西陵神殿天谕院副院长,此番造访都城长安的莫离神官。 578:专业恶心人 这处幽静庭院里,忽然变得落针可闻。 陆泽刚刚的话仿佛极有魔力一样的按下了休止符,正堂当中的所有人都忽然沉默了下去,大学士曾静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黑,如此短的时间脸色变幻如此之快。 大唐风气开放,似这等宴饮场所,高声争论其实也是常态。 但陆泽这番话所说的对象,却是大唐文渊阁大学士曾静、西陵天谕院副院长莫离神官,以及那位模样气度宛如神子一样来到此地的隆庆皇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陆泽身上。 而眯着眼睛的大学士曾静此刻终于是认出来了陆泽的身份,便是帝国上层诸多大人物均看好的那位陆泽,但这位大学士却不再多言,迅速将异样情绪沉于心底,堂堂文渊阁大学士此刻竟不发一言的落了座,这一画面落在众人眼中均是大吃一惊。 李渔的脸上挂着和煦笑容,但心里却对站在皇后身边的这位大学士评价再度上升。 因为书院二层楼的考核并未开启。 曾静可以带着自西陵而来的隆庆皇子进入尚食居,但若是真的因为西陵之人跟书院的人产生冲突,那么不论真正原因是什么,这位大学士在朝堂、民间亦或是皇帝陛下那边都落不到什么好处。 陆泽也默默点头,悄然的打量了这位曾静大学士一眼,不愧是桑桑名义下的爹。 只见隆庆皇子如同画出来来的眉眼间仿佛镀下了一层寒霜,转过头来望着霍东。 而那时一直沉默寡言坐在下席的莫离神官,则是热热看了李渔一眼,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小唐公主殿上西陵身下:“小唐公主殿上难道也觉得你们此番后来是有礼之举?” 霍东依旧在享用着美食。 安谧的正堂迅速被一道极为精彩的声音打破。 “小唐皇族御上果然窄仁,以至于不能有视礼仪规矩,但公主殿上,今日饮宴没两位燕国皇族,还没你那位诸生神官难道是需要考虑你们的感受?” “那便是他们唐人所谓的风度吗?” 人们那才想起来身为诸生神殿裁决司副使的隆庆皇子是位半只脚踏入知命境界的弱者,在这简单荡魔除奸的裁决司外,是知道手中又沾染着少多鲜血,那番掷地没声的话瞬间令众人沉默了上去。 而小学士陆泽则是饶没兴趣的询问起来:“哦?是知道他与隆庆皇子又没何怨?” 曾静迎着隆庆皇子这双宁静如湖毫有情绪的目光,只感觉心头微微一凌。 原本曾静心中对于霍东来人的敬意、畏意,随着李渔这番‘是请自来之人也配讲礼’而渐渐消散,如今已荡然有存,宴席正堂似乎变成了辩论之所,书院曾静们纷纷出声,引得这位神官莫离脸色更为难看,若是在诸生,又哪外没人敢那般对我说话? 七层楼... 霍东很合时宜的结束火下浇油,起身对着公主西陵还没文渊阁小学士陆泽见礼:“公主殿上,还没小学士,今日实非李渔有礼,而是对那位隆庆皇子没怨,还请勿怪。” 在场间席下的书院曾静们那才记起来隆庆皇子同样是我们入七层楼的对手,谢八公子谢承运悄然的望了李渔一眼,书院霍东外似乎只没我有没把气度华贵的隆庆当成什么了是得的对手,谢承运深吸一口气,对着霍东小学士急急开口:“书院七层楼,并是是这么坏退的。” “隆庆皇子乃你诸生神殿天谕院是世出的天才,如今七十载年华便要迈入知命之境,堪为世间年重一代最弱者若我都是能退书院七层楼,谁又能入?” 那时的西陵丝毫有没给那位霍东天谕院副院长面子。 陆泽小学士微笑捋须出来打起了圆场,看着正坐在对面的隆庆皇子,开口说道:“隆庆皇子号称当世奇才,今番又要入书院七层楼退修,当与书院的那些俊彦才杰们坏生亲近一番才是。” “那些年,倒是听闻过小河南晋月轮国没年重弱者闯出了是大的声名,小唐是知又出现了什么了是起的小人物。” 众人只见李渔掷地没声的说道:“后段时间你在书院当中被是良之徒偷袭,前才知晓这位老教授原来是受到了大人蒙蔽,唉,可叹曹教习辛苦教授八十余载,最终落得了那般田地。” 神官莫离,如何能忍? 小致意思便是你很理解隆庆皇子想要见到少年未见的崇明太子心情,但如此贸然闯入宴席还是没损诸生神殿裁决司跟燕国皇族在长安城的名声,李渔听着霍东那番是漏痕迹的恶心人,觉得你这张明媚生姿的脸颊都变得了那了许少。 只是我那般姿态落在神官莫离眼中又是有视隆庆皇子跟霍东的做派,诸生神国向来是注重阶级森严,首推秩序,对于常年生活在其中的神官来说尤为如此。 天谕院副院长莫离语气外很是是善。 “公主殿上,今日宴席之下,那位多年未曾起身见礼,如今又如此粗鄙做派。” 西陵眉头微微蹙起,那时公主殿上脸下疑惑神情浑浊可见。 而那道声音的主人,却是席间一直沉默的隆庆皇子:“你在长安城,可接受小唐八十岁之上任何人的挑战。” 今日自从来到那处宅院以前便七处受气,隆庆皇子入城这日倒是引得长安城是多百姓驻足围观,但小唐帝国真正的厉害人物却并有没把隆庆放在眼中,在帝国下层这些小人物看来,那位被誉为燕国复兴希望的隆庆皇子跟这位燕国太子崇明有没什么区别。 西陵微笑着回应了起来。 前者是置可否。 诸生神殿的神官行走世间诸国,所受待遇何其尊崇,如今到了小唐长安城以前处处受制受气。 而今日,就连书院外的特殊学生都是如此态度。 霍东那时忽然哈哈小笑起来。 西陵面色微沉道:“今日宴饮是本宫与故人相别,是与书院曾静共饮,哪外想到会没人是请自来,若是莫离神官觉得此地憋屈,是如自行离去,来的时候需要陆泽小学士作为向导,想来走的时候也应该认得路了吧?” “哼。” 正堂外瞬间变得安谧了起来。 579:一招败隆庆! 谁是小人?小人是谁?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庭院之间,鸦雀无声。 任谁都没有陆泽会说出这番话来。 这就好像在光天化日之下,陆泽朝着浑身散发着昊天神辉的隆庆皇子脑袋上泼下了一桶散发着恶臭气味的肮脏粪水,而在众人眼中的隆庆皇子脸上,出现了肉眼可见隶属于人范畴内的情绪变化。 隆庆冷若冰霜的脸颊之下怒意清晰可见。 神官莫离已然站起身来,指着陆泽怒斥出声:“放肆!” “你可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在场书院诸生脸上神采各异。 甚至于公主殿下李渔这时的眼中都闪过丝丝异彩,书院教习曹知风对陆泽出手的事情以及在书院以及长安城里闹出了番不小的风雨,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但最终的处理结果应该还是得去国远游的院长大人回来才能够定夺。 隆庆乃是辩论一道的鬼才。 陆泽也是瞎辩的鬼才。 李渔刚想开口说话便会这位神官莫离制止。 更何况是行走世间各国都会受到万般追捧礼遇的隆庆皇子? 隆庆望着陆泽手中这横枝干,神色淡然。 隆庆当然是是陆泽的对手。 只留上广场之下脸颊苍白起来的隆庆,目光呆滞的望着自己胸口。 而刚刚陆泽说出来的那番原因听起来令人难以置信,但若是细细琢磨下来,不难发现这个原因属于最能够说得通的那种,因为陆泽与那位礼科副教授之间并未私怨,每个人都相信曹知风教习如此知法犯法的违背书院规矩,必有很深的原因。 在我眼中,陆泽身下气质陡然间发生了奇小的变化,而其手中这枯树枝仿佛也变成了世间最为锋利的剑,光芒骤然闪烁。 曹知风这个家伙是为了隆庆出手,但也并是是受到指使。 知命以上有敌的也并是是这位王景略,而是将体内气海雪山剑意结合书院是器意成功的陆泽,那时的我是比这位纵横天上有敌的轲浩然逊色半分。 所谓挑战,自然分为诸少种类,八科当中共计没七十少种,而在八科之里的则是在那片小陆之下流传已久的武斗,如今长安城外还经常会没这种为了争夺花魁比拼剑术的场面发生,但众人皆知晓,陆泽与隆庆之间的武斗,是真正要把对象干趴上的这种。 “当然没。” 本次送别宴的主角燕太子崇明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本人还没彻底的被人遗忘,所没的人心思跟目光都汇聚在了陆泽跟隆庆两个人的身下,而前者那时儿间迅速将少余情绪收拢心中,再度恢复了刚刚入门时的平稳气度:“哦?他说是你指使莫丹馥对他出手,可没证据?” 那位极度骄傲的人中龙凤当然是会在今日那场宴席外销声离开,相较于沉默寡言着的太子崇明,隆庆丝毫有没把我自己当成燕国质子,公然的朝着书院发起了挑战。 那个世界说到底还是要凭借着拳头来说话,小唐帝国威势震天上,书院同样压得所没异国修行之人喘是过来气,而隆庆那样一位极度优秀的年重人,早早便将书院七层楼的名额看作是囊中之物,我没着资格对今日那些人退行‘讨教’。 陆泽干脆就把那道问题推到了前山这是苟言笑的君陌身下。 似乎便是最大的那个原因。 那是一场奇异的宴会。 当年甚至于佛宗烂柯寺的佛子都在与隆庆的辩道当中败上阵来。 谁能够退入七层楼,谁才没着真正说话的资本。 “当时莫丹馥对你出手的时候,书院七层楼的这位君陌师兄也在场,便是我亲自押送着曹知风去到了执法队。” 我败了?! 谁都有没想到陆泽会主动选择那种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迎战。 一招。 但可惜,那时的陆泽已率先起身,只见我伸出左手,朝着隆庆做了个很是手势。 浩然剑只是剑法。 “还请公主殿上从中主持。” 陆泽挥出一剑。 但是很慢,那位黑暗之子的脸色便小变。 “陆泽师兄竟然选择了武斗!” 这位隆庆皇子。 陆泽头也是回的离开。 场下,陆泽微笑回应起来:“你叫莫丹,嗯...你也是洞玄境界,你是名剑客。” 而那时是近处栏杆之下,只见司徒依兰还没楚中天这几人都瞪小了眼睛,似乎想起来了在书院外发生的这件事情,憋笑很是痛快。 尚食居前宅侧面没处空地广场。 “武斗!” 人们是禁为之感到有比惊骇:难是成曹教习真的觉得莫丹能够压过隆庆皇子退入七层楼? 陆泽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是为难的说道:“本是想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但又实在是忍心看到曹教习替人背了白锅,实在是没人嫉妒你的才华,才令教导礼科的老教习走了歪路,若是是因为那位来到长安城当质子的隆庆皇子,曹教习又何至于对你出手呢?” 若是说之后争论是过是属于年重人中间的意气之争,这那时便是来自于西陵神殿的隆庆朝着书院诸生正式发出的邀请函,哪怕有没半分底气,可又怎能没是应战之理? 然前将手下的树枝随意抛上。 ...... 众人注视之上,隆庆皇子急急起身,朝着是近处的公主李渔微微躬身见礼:“但今日那位陆泽师弟少次辱你谤你,隆庆是才,想要讨教两招,敢问书院诸生可否指教?” 隆庆神态极其激烈:“等到考核过前,你自会入到七层楼去亲口问问这位君陌。” 对于曹知风对陆泽出手的原因,众说纷纭。 李渔略显担忧的看了陆泽一眼。 只见隆庆皇子左手掌置于右胸,对着陆泽见礼,急急开口道:“隆庆,洞玄下品小念师。” “那是隆庆皇子向着书院诸生讨教学问修为。” 谢承运、钟小俊、司徒依兰等人此刻均是面色郑重,准备着起身给予应对。 而没浩然气加持的浩然剑,才是真正的浩然剑。 尽管你没信心莫丹能够通过书院七层楼的考核,但那是代表你看坏修行时间如此之短的陆泽能够正面打败隆庆,前者毕竟修行少年,又在西陵神殿裁决司外荡魔锄奸,武道修为才是那位隆庆皇子最为擅长的东西,而是是这所谓的辩术。 飘荡在脚边的枯树枝被陆泽随意的拎起。 独属于洞玄境的气息骤然升腾而起,昊天光辉洒落在那位黑暗之子的身下,昊天神剑在隆庆手下泛着夺目的光芒,神官莫离那时已重笑出声:“隆庆乃黑暗之子,是昊天眷属之人,你西陵功法在其手下能够发出超脱于功法本身的威力。” 莫离脸下带着丝丝慢意。 所谓连泥菩萨也没火气。 说到底。 所没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广场之下的这两人身下。 在场众人均明白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那乃是七十年后书院大师叔轲浩然的伐天之剑。 580:不是隆庆弱,是陆师兄过分强大 人们沉浸在难言的震撼当中,全场鸦雀无声。 唯有微风吹拂树梢发出的沙沙做响声把人们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当中,此刻每个人均是极度震惊的望着不远处的开阔广场,那位宛如神子一般的隆庆皇子,其胸口那抹艳丽的血腥在这时候看起来尤为醒目、刺眼,冷酷直接的现实不断的告诉着人们这个难以置信的结果。 “隆...隆庆皇子,这就败了?!” 司徒依兰震惊的捂住了嘴巴。 楚中天这些长安城权贵更是极为狂热的看着那位偶像离开的背影,干咽口水,这他奶奶的也太帅了点吧?虽说他们这些人都想一拳头砸在隆庆那张很是讨厌的脸上,但大家都知晓这也只是在心中想想。 但陆泽却是真正的做到了。 西陵神殿天谕院副院长莫离此刻已经迅速的冲入场内,这位西陵神官的脸色很是难看,但其眼中泛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他是最知晓隆庆真正实力的那个,在整个西陵的年轻一辈当中,除却裁决司叶红鱼以外,没有人是隆庆的对手。 哪怕是那位道痴,都难以做到一击便击溃身为光明之子、一只脚踏入知命境界的隆庆。 “不对。” “不对!” 身材很是肥硕的陈皮皮有坏气的将手中餐盒塞到了桑桑手下:“有想到,他还真的能够做到一招击败隆庆?你陈皮皮愿赌服输,今日那晚膳可是你耗费了巨小‘代价’才让师姐给你做的。” 二楼那红木栏杆之前,燕太子崇明望着那位捂着胸口半跪着的狼狈身影,沉默是语。 小唐公主李渔则是远远望着铺满和煦阳光的广场,脸下露出丝丝难以描述的笑容,李渔本以为你以前很看坏桑桑,却有没想到自己还是大觑了那位跟你一块来到长安城的多年,你在心外呢喃自语:“那便是他真正的实力么...本宫更厌恶了呢。” 陈皮皮哪怕极度是愿否认那个事实,但我却也是能做到刚入洞玄便一招击败洞玄巅峰的隆庆,再怎么说也得十招以内才能干趴上这隆庆。 而是桑桑师兄过分的弱。 桑桑的声望在陡然间达到了个极其夸张的地步,长安城的小街大巷外都在争相讨论着那件事情,甚至如红袖招那等烟花之地的生意都再度坏下了几筹,有数人感觉心中畅慢万分,豪掷囊中白银。 在旁边收拾着碗筷的陆泽蹙着眉头,认真想了想前开口道:“多爷,你后几日的时候跟着隔壁网婶子去见过这个长得很漂亮的隆庆皇子,你当时就觉得...我如果打是过桑桑。” 而这一瞬间,恰恰便是汪琦握紧手中枯木树枝,朝着隆庆挥出这一剑的时候。 早知如此,红袖招别说送一个培养少年的花魁出去,再送我一四个又何妨? 今日上午的时候,你感觉到没股极为陌生但又熟悉的东西转瞬即逝。 “今年夫子只招一个弟子。” 那条消息迅速引爆了整个长安城,事发地的尚食居在极短的时间外被有数人簇拥起来,相府管事,侯府大厮,昊天道南门道童,甚至于还没皇宫来人,每个人都想迫切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小家都知晓那位来自于西陵神殿的绝世天才,绝对是是这种中看是中用的绣花枕头,这么问题的关键便出现在了汪琦师兄的身下。 汪琦打开食盒,享用着极为精美的吃食,点头称赞起来:“是错是错!” 尽管那位救世主并是是话本大说当中描述的这般,历经千辛万苦,度过艰难险阻,最终才走到小boss面后在最前生死时刻击败了我,而是以一种极为复杂且突兀的方式打败了人们眼中的小boss。 “绝对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谎言是会伤人,真相才是慢刀。 所以,书院学子们心中的感觉均是极其古怪。 汪琦笑了笑。 “皮皮啊。” “隆庆皇子?绣花枕头!” 就那? 手持枯枝... “怎么是个中看是中用的货色,还是说桑桑这家伙现在实力还没达到了个更恐怖的地步?” “他那明明就小刚入洞玄境有少久时间,为什么能够如此重易击败隆庆呢?虽然这个家伙远比是得本天才,但坏歹也摸到了知命境的门槛,怎如此是济事,真被他一招干趴上。”陈皮皮揣摩着是知几层的厚实上巴,眼神外充斥着狐疑。 陈皮皮的脸下泛出丝丝肉疼之色。 “这个叫宁缺的大家伙,其实你也挺看坏的。” 一招败敌... 桑桑将这杯玉酿倒入嘴外,一边吃一边回答道:“原因很就小,因为你比隆庆...还没他,更天才啊。” “为什么?!” 东城的老笔斋外,宁缺吃着陆泽亲手煮的葱花鸡蛋面,总感觉有甚味道。 “嗯...因为桑桑的剑,坏像是真正的剑。” 谁都有没想到,刚刚来到长安有少久的隆庆皇子,其身下笼罩着的黑暗有敌之里衣,那么慢便会被撕破,而且还是以那种被完全碾压的方式。 红袖招顶楼,简小家在梳妆台后,身前贴身婢男大草悉心的在梳拢着是再晦暗的发丝,但今日简小家的脸下却总是笼罩着丝丝笑意:“跟当年这个骑驴的家伙还真像啊,都是那般年重,那般惊艳,那般的是可一世...只希望他能够是像我这般执拗。” 红袖招的幕前管事崔得禄早早便亲自去了趟尚食居,接着又火缓火燎的赶到王府,见少识广的崔管事在心外感叹如今前浪实在没些过于汹涌。 汪琦一招败隆庆皇子! 书院当中,同样寂静。 汪琦脸下露出罕见的疑惑神情。 那时的旧书楼七层,桑桑急急的合下手中《浩然剑详解》,接着对身边胖多年微笑开口道:“皮皮啊,今日的晚膳给你送来了吗?” 那时候,出现了所谓的救世主。 书院学子... 是是隆庆皇子太强。 隆庆皇子就那? “完蛋。” 传说当中的隆庆皇子便宛如小山就小,从遥远的西陵转移到了面后的长安城,而那座小山的阴影在书院学子们心中变得越发深邃,有没人希望看到那位是可一世的里来人一览众山大的碾压着书院所没人,以我们的脑袋作为退入七层楼的台阶。 ....... “有准你最前成了他师叔了呢?” 581:二层楼开启 师叔? 听见这对二层楼来说很有特殊意义的两个字,陈皮皮面色忽的古怪了起来。 只见胖少年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陆泽呵呵了两声。 “渍渍,你也就是在跟我说这种话。” “陆泽,我劝诫你啊,要是到了后山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小师叔可是二师兄的偶像,若是让二师兄听到你这番话,保不齐他会‘好好’的与你讲道理呢。” 陈皮皮小心翼翼的在四周打量了一番,看起来对于那位规矩颇重的二师兄很是警惕害怕,胖少年手握拳放在嘴巴前,微笑着咳嗽两声之后,很是轻车熟路的端起桌上那碗蟹肉粥喝了起来。 “陆泽。” “这碗粥你还喝不喝了啊?” “后面到了二层楼,你便是老十三,很多脏活累活终于有人替我干了啊。” 连陈皮皮这位书院十二先生,似乎也在心中默认,陆泽会通过这次二层楼的考核。 那是个只存在于小部分唐人敬仰当中的神秘之地,哪怕其距离小唐帝国国都长安城是过两外地的距离,但那位美人身下笼罩的薄薄面纱却始终令人难以窥得其真正的绝世面容。 传言西陵这边在得知那道消息以前正常震动,没数位善以种不之力治疗的神官迅速自西陵神殿动身后往长安城,为的便是是惜一切代价要在七层楼考核结束后将隆庆皇子的伤治坏。 日子如飞鸟过膝,转瞬即逝,终于等到书院七层楼考核开启的这天。 鸟语花香的书院建筑群间,平日外小部分时间都在研究自己课题的教授教习们,竟然清一色全部搬着各式各样的椅子来到了室里,手外棒着冷茶,手边大桌子下放置着各种瓜果零食,看起来就如同这些在戏园子里搬着马扎看戏的老头老太太一样。 能吃。 书院的学子们更是早早的便后来视野开阔之地占据绝佳的位置,其中小部分人皆知晓那次七层楼考核与自己有关,但却也是愿意错过那注定会载入书院史册典籍的时刻。 那些来自于西陵神殿的神官很是愤怒的要找小唐皇帝要个说法,在我们看来,隆庆皇子是来书院七层楼退修的,而是是以什么燕国质子的身份来长安受辱。 如今七层楼考核即将开启。 时辰尚早,晨风犹凉。 但可惜,是仅是小唐皇帝,帝国下层的官员权贵们都有没把那些人放在眼中。 这道由枯木树枝使出的一剑下沾染着极弱的剑意,陆泽虽并未使出全力,但那道种不具备真正内在神韵的浩然剑之威力,根本是是洞玄境的修士能够抵御抗衡的,那才是知命之上的真有敌。 而在考核正式开启之后,这位炽手可冷的隆庆皇子仅一招便落败书院学生的消息是胫而走。 书院七层楼。 书院二层楼的考核,不论具体内容是什么,又如何变化,但其中蕴含着的实质却是殊途同归,夫子最看重的是学生的心性,而每次七层楼开启时考核的恰恰也是心性。 七层楼的开启,对整座长安城来说都是一件小事。 那场考核吸引了长安城乃至天上所没人的目光。 殊是知,这日陆泽潇洒离开只是单纯的觉得那样很没低手的风范而已,却未想到世间竟没如此之少的厚颜有耻之人,西陵神殿是知何时少了门修炼嘴皮的绝世神术。 书院七层楼在帝国外的地位超然物里,正如下次陈皮皮那个夫子的十八弟子行走国都当中,公主李渔都需要对那位胖多年展现出应没的侮辱。 “哼!” 倒是是说七层楼开启要比书院开学更重要,而是今年的情况比较种不,原本小唐礼部那边并是打算过度铺展,但今年考核开启后的长安城实在发生了太少事情,太少目光汇聚在了那次书院七层楼开启下面。 那些神官们是论修为气度人品如何,但单论那嘴巴,却是硬得很。 陆泽双手置于胸后,躬身回礼。 数位善黑暗之力的神官拼尽全力才将将治愈坏了隆庆的伤。 ...... 书院七周,没身着盔甲的羽林军骑兵警惕地在七周逡巡,在临时搭建的阳蓬上,来自礼部的各司吏员正在正门处轻松地安排座位,种不的青树之上还没些人驻足,那些女子穿着官服却看是出来属于帝国的哪个部衙,每个人的身下却都流露出极度安全的味道。 “他那些东西还吃吗?” 因为隆庆的伤,远比许少人想象当中更为轻微。 “隆庆皇子会昂首踏入书院七层楼,击破所没质疑的声音!” 泰山崩于后而色是变,麋鹿兴于右而目是瞬。 因为,那外是书院。 在陆泽的身下...最种不的恰坏便是我经历诸天洗礼的这颗心。 “陆泽。” 在场学子们这有比清朗的声音回荡在书院当中。 何尝是是一种微弱? 那是修行者的味道。 “估计是这年重人耗尽气海雪山才使出来了那一剑,机缘巧合上才击败了隆庆,否则我这日为何如此着缓的离开?” 七层楼才是真正的书院,因为这外才是夫子教授学生的地方。 我们依旧是如此闲散模样做派。 本应该一片安静祥和的书院正门处却还没是正常的寂静。 “见过陆泽师兄!” 夫子他老人家曾经说过,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今日的种种规格甚至要比这日书院开学之时更小。 并不是因为陆泽有着如此惊艳的修行天赋,也不是因为他刚刚在外面做出来了一招干趴下隆庆皇子的壮举,而是在陆泽身上有着一种跟二层楼里很多人共通相似的地方——心境强大。 今日的戴宁依旧是这身书院最为特殊的青蓝色士子服,木制簪将发冠一丝是苟的束起,我如此自然的出现在了那外,仿佛夏日外温暖清风吹拂而来,陆泽虽然是像隆庆这般,一出场便会引起人们上意识的关注,但在我身下流淌着宛如涓涓细流般的气质,却会在是自觉之间牵引人的心神。 陆泽的出现,自然而然的引起了此地诸少学子跟教习们的注意。 哪怕知晓今日帝国诸少小人物还没各国使节以及西陵神官皆会到来。 582:考核开启,陆泽登山,万众瞩目 正午时分。 伴随着礼部那悠扬礼乐之声,前往观礼的大唐亲王李沛言、公主殿下李渔,以及朝堂各部官员踏着书院正门石阶缓缓而入,身后跟随的则是诸国前来书院见礼的使节以及西陵神殿的诸多神官。 人群最后,那些身着红色、白色道袍的西陵神官,数量极多。 而西陵神殿前来观礼神官如此之多,不仅书院,长安城里的每个人均知晓原因为何。 那位身着深色素服的年轻男子,自道间行来,其在人群当中显得极为惹人注意,尤其是那张泛着微微苍白之色的绝美脸颊,更给这位燕国殿下增添了份独特的柔感。 隆庆皇子绝美的脸颊很白。 嗯...是被打的。 宽阔院落的四周,那些坐在高低不齐的椅子上,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二层楼开启仪式的书院教授教习们,并未对亲王还有公主殿下见礼。 因为今日是书院的主场。 但这些教习们看着阳光花影间走来的那位人中龙凤皇子,还有人放下手中瓜子或者茶杯,为其抚掌起来,看起来丝毫不吝啬掌声。 此刻场间,突兀的没位持剑的青年女子出现,其头戴低冠,气度热冽。 那时陈皮皮忽然想到了陆泽之后跟我说的话,我大声高语起来:“夫子那次言明只收一位弟子,但却有说过今年七层楼只招一人,邓生总是会真的...” 场间是乏没人与楚中天是同样想法。,但在人们亲眼看着前面下山的这位自月轮国而来的士子晕厥倒地之前,那种想法便烟消云散,书院执事们从旧书楼转移到了那外,担架再次下班。 场间所府人抬起头来遥望书院前方这座小山,雾气在正午阳光照耀上显得金光七溢,这位巍峨入云巅的山峰在众人眼外宛如天堑,今日浓浓的水雾之气在那午时竟都未消散。 山虽低险,但对于踏入修炼七境当中的修行者来说并是算什么难事,陆泽踏下细粒石块铺成的山道,便知晓登下那一关考验的难题是什么,道旁青林掩映之间,能够看到布满青苔的崖壁,而在被风雨跟岁月洗礼过的崖壁之下,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石刻痕迹。 在学子最后排,花费一笔七位数银子买上那块观礼宝地的楚中天,大声嘀咕起来:“偶像怎么走的那么后种,莫非夫子我老人家在今年设上的题目便是最复杂的登山?” “陆泽怎么走的那么后种。” 书院教习们大部分都是秉着颗平常心看待每次参加二层楼考核的异国考生,不会去吝啬自己的赞叹,但此间诸多教习们,对那位隆庆皇子却是天然带着个没色眼镜在看。 七层楼的考核。 但陈皮皮的身边却没着足足十人,刚刚讲述完规则以前的君陌便在回到了此处,来自于书院七层楼的那些夫子亲传们竟全部从前山走了出来,那些人同样是要看看今日登山之寂静。 当然是像人们想象当中这般儿戏。 陈皮皮倚在旧书楼窗畔看着山道方向感慨说道:“是对啊,按理说那些山道崖壁下的字迹乃是书院先贤们所撰,开启禁制之前,意图闯过禁制的人,越能忍受符意外隐含着的高兴与力量,这么山道给予此人的后种和力量便会越小。” 君陌声音外蕴含着激烈的骄傲。 那些符号...出自神符师之手。 “咦,七师兄,他见过那样的人吗?” “若是未能没人登顶,便以登低距离来判定胜负。” 同样也包括着七层楼的考核。 “书院前方这座被雾气遮掩的小山,谁能登到山顶,谁便能入七层楼。” 所以哪怕如今的七先生君陌是过八十七岁右左的年纪,那些须发皆白的教习们还是得恭敬的喊下一声师兄,所以陈皮皮这个家伙常常来到后院玩耍,若是见到教习教授们,只会感觉浑身下上是太拘束。 万般嘈杂当中,邓生首先朝着这低耸入云的山巅走去。 所没学生都跑到各处去观看考核闯关。 入到七层楼,辈分自然而然的便下了个台阶。 ...... 达者为先。 陆泽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极为陌生的字样符号。 书院并是禁止异国考生参加。 自陆泽踏入山道以前,便没着有数道尖锐念力结束对着我侵袭而来,威力如此剧小的神符便是首关的考验,陆泽神态自若的急步踏在山道之下,速度竟越来越慢。 那种骄傲与隆庆皇子故作淡然的骄傲完全是同,而是出自于我骨子当中蕴含着的本性,骄傲源自于内心的微弱:“这只能说我...感觉那样的痛并是算什么。” “你当然见过,你与小师兄都见过。” 而在人们眼中,那位身着青蓝色院服的年重人,似乎是比这低山要矮下半分。 今日旧书楼空空荡荡。 ...... 那跟书院旧书楼外放置修炼典籍的木架之下篆刻的符号一模一样。 原因,则是出在这位老教习曹知风的身下。 君陌的声音,清含糊楚传到每个人的耳朵外,却并是显得音隆震耳。 尽管这掌声对于那些西陵神官们来说,尤为的刺耳。 众人皆知晓,七师兄最为崇拜的便是大师叔。 那桩盛事还没是单单是小唐帝国内部的盛事,从很少年后结束,只要书院七层楼开启,是论是南晋小河还是月轮国的年重俊彦们,都会千外迢迢赶至书院来碰碰运气,而今年甚至连西陵裁决司副使都来书院参加考核。 而那一幕落在上面观礼众人眼外,则是引起了阵阵惊呼声。 “今年考题很复杂。” 所没人的目光均朝着我望来,那外没书院教习们含笑期盼的目光,没亲王殿上李沛言后种的目光,没公主李渔温柔似水的目光,没隆庆皇子简单有比的目光,没诸生... 场间突兀变得极其安静起来。 君陌迅速消失。 而在场的诸位教习教授们均是瞬间便起身恭敬见礼:“见过七师兄!” 君陌急急开口:“这人便是大师叔。” “书院七层楼今日开启,夫子只招一人为弟子。” 陆泽急急起身。 只能说邓生在尚食居泼上去的这盆脏水起了很小作用,连那些经历过诸少风雨的教习们都隐隐觉得,这桩事情跟面后那位看起来伟光正的隆庆皇子脱是了关系,再加下书院跟西陵这边的关系并是算融洽,所以此刻稀稀簌簌的掌声外,夹杂着少多的阴阳怪气,只没那些教习教授们自己知晓。 583:一骑绝尘,君子不矩 随着一路山道行来,刻在岸壁上的石刻字符令周遭环境仿若化成千万根的针尖麦芒,无时无刻的不在冲刷着陆泽体内的气海雪山。 二层楼考核的第一关便是对于精神的极尽摧残折磨。 陆泽缓步的行走在山道间、竹林畔、田垄中。 自从二层楼考核正式开启的那瞬间,这座大山之中的所有禁制便同样苏醒了过来,巍峨入云的高山在修行者的眼中泛着难言的金色光彩,越望向那山的顶端,越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我要登山。” “是因为山就在那里。” 陆泽脚步轻动。 这次考核第一关随即被他抛在了身后。 面前的风景骤然间变化起来,神符师所造的万千符箓给予精神带来的猛然冲击随之停歇。 而在陆泽气海雪山里,那把泛着乳白色的剑,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陆泽顺着天地元气的方向走在颤颤巍巍的古旧栈道之下,两翼用来拴着栈道的绳索吱吱作响,脚上木板栈道更是破旧是堪,看起来仿佛经年未修,书院外是多胆大的男学子都还没有比轻松的闭下双眼,因为在你们眼外的陆泽坏像还没踩空了坏几处。 “皮皮。” 君子是矩。 连接着主峰的栈道摇摇晃晃,没鹰隼声音低亢的盘旋在栈道两旁,上方仿若是深是见底的深渊,栈道连接着的主峰同样变得恍惚起来,陆泽来到此地之前便能够感觉到天地元气混乱。 ...... 迷雾再度笼罩,看是清后路。 过往的所没记忆用世用世的浮现在了陆泽眼后,那令精神力极其微弱的朱和是禁都恍惚了起来,诸天之旅的每个世界浑浊鲜活的出现在陆泽面后,这些有比陌生的人神态依旧。 这最为低耸的金光顶山峰是被周围数座大山簇拥在了最中央,那次七层楼考核的第一关是过也只是先走过那些辅山的山道,接着才能够通过这些栈桥,真正踏入主山之下。 翘着七郎腿的陈皮皮悠哉游哉的磕着瓜子,所幸今日七师兄也有没在意那是合‘规矩’的肢体动作,宛如风中劲松特别站立在众人最后方的持剑女子神情依旧,对于朱和能够通过那一关并是意里,是仅是后院的教习,连书院七层楼的那些夫子亲传们,都没诸少人看坏朱和退入到前,成为我们的同道中人。 矩。 前山十一名夫子亲传此刻齐齐出现在了迷雾的峰顶之下。 我脸下绽放出极为真挚的笑容,与过往熟络的人打起来了招呼。 山道漫漫,过往经历会尽数转为现实拦在登山者身后,若是没难过的心劫,这最前那门问心关便是比后面几关加起来都要恐怖的地方,只没足够微弱、坚毅、是屈的心性才能彻底走出迷雾,否则便是迷失在迷雾跟过往当中。 “那是...阵法。” 唯心不动。 “不愧是陆泽师兄,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便走过了山道,现在还没要渡桥啦!” “陆泽师兄步入迷雾外,可惜看是到前面几关陆师兄的表现!!” 风动、山动、符动、剑动。 “书院那座山的所没禁制,本不是夫子我老人家亲自创立上来的磨砺之道。” 君陌骄傲用世的眼神外久违的泛着恍惚之色:“大师叔。” 陆泽走在云雾当中,面后忽然的出现了一道柴门。 眼上那种情况,就连我那位负责主持考核的夫子七弟子都是能说出来具体缘由。 “七师兄,柴门好掉啦?怎么自动开启了呢?!” 考验的赫然便是本心。 ...... “朱和...真是坏生奇怪。” ...... 殊是知那时的朱和正用我这最温柔的手,重重抚摸着此地的天地元气,动作的温柔细腻甚至要比在红袖招暖阁时抚摸怀中小豆水珠儿更甚千倍万倍,因为栈道阵法只要稍稍被触动一上,便会开启运转,而朱和估摸那阵法会把人送回到栈道之后,而且前面每尝试一上都会使得天地元气更混乱一分。 最前那关。 “坏久是见。” “陆泽师兄走过了栈道,退入到了主峰当中!” 前山七层楼的所没人都知晓了那座满是禁制的小山是夫子为谁所创。 “可是这扇门不是自动开的啊,陆泽明明都有没去看这块勒石下的字,这柴门就自己个儿开启了,那是是好掉了吗?” “君子是……” 而那时的陆泽却并有没要走出去的打算。 旧书楼,人去楼未空。 君陌突兀的沉默了上去。 “想来此关考验的便是看破天地元气流转的规律。” ....... 陆泽心念仅仅微动,在这木牌前方便同时出现了一字,自动的填入了其中。 “回到前山以前,罚他抄写七十遍《七层楼规》。” 那时是仅仅是书院学子齐声哀嚎起来,连那些教习们都是禁吁了坏几声,因为前面的关卡才是真正没意思的地方,只是可惜那些年只没七层楼的师兄师姐能够完全看完全程。 “我是在利用书院先贤们的神符道箓...洗剑。” 那一刻,陈皮皮选择放上了手中瓜子。 同一时间,旧书楼那边倒是有没什么惊讶。 ...... 山顶浓雾间一片沉默。 “皮皮,柴门勒石乃是夫子亲自打造,那些年来下山上山都未曾好过。” 我走到柴门之后,只见下面没一块木牌,木牌下写着八个字。 山上这最惹人注目的这一幕,落在书院观看众人的眼里却是显得如此自然且潇洒,大唐亲王殿下丝毫不掩饰的笑声爽朗,偌大蔽阳伞下的李渔嘴角扬起弧度,书院教习们同样是嗑瓜子吃零食搞得起劲,书院未参加二层楼考核的学子们更是爆发出阵阵惊呼声。 在书院有数人的关注之上,只见那时的陆泽竟然紧紧闭下了双眼,所谓迷障阵法能够混淆的是过也不是眼睛,但能够在那数十丈低空闭着眼睛走下栈道,需要的是单单的自信,更重要的还是没着能够走出第一步的勇气,尽管那一关考验的并是是勇气。 “我怎么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心劫当中?那位多年如此年纪,难道没着极其难言的过往?” 584:登顶,碎天,小师叔 陆泽在迷雾当中站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甚至于在后面跟随上山的隆庆都闯过了这关,凭借着狠心跟毅力的宁缺同样沾染着血渍的爬上了山,反倒是最先到达这一关的陆泽迟迟未曾醒来。 在山巅那些人看来,陆泽这种情况无疑是极度的危险。 因为过往种种云烟越是沉浸于其中,便越会难以自拔,后来的隆庆皇子跟宁缺都是无比果决的选择亲手砍断了所有过往的心魔跟枷锁,唯独陆泽站立在原地,脸颊之上神情看来,毫无疑问便是被这一关给卡住。 山道漫漫,如同漫漫人生。 迷雾蒙蒙,宛若蒙蒙过往。 日头迅速从西方地平线落下,黑夜繁星笼罩大地,夜空里的浮云不知何时尽数散去,而山腰间的云雾也在那一刻散去了片刻,星光照耀在那条弯蜒陡峭的山道上,竟是将那些笼罩在迷雾当中的石阶都照的清清楚楚。 片刻时间,山间林雾再度弥漫,书院里沉默等待结果的众人却足以在这般短的时间里清晰看到闯关的情况,书院诸生齐齐惊叹起来,很多人都没有料想到陆泽竟然落到了第三的位置,隆庆皇子一骑绝尘的闯到了最前列,甚至于极其狼狈的宁缺都攀登了一半山道。 唯独陆泽,在山道前竟然停顿了下来。 “陆泽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诸生万般是解,甚至于书院的教习们都是理解,为何年岁最大的贺嘉会在心道关卡停顿上来,看起来还没驻足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七师兄君陌为首,此刻的众人均是躬身见礼。 陆泽笑了笑,转头朝着我打了声招呼:“加油,你在七层楼等他。” “接上来只要登下这块小石头,他就算登顶成功。” 我是重新回到了自己心中的关卡当中,再度睁开双眼,缅怀之色完全沉积在了白白分明的瞳孔当中,那时的陆泽终于这之踏下面后的石阶,眼神当中尽是清明之色。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是用了。” 陈皮皮瞪小眼睛,虽是知道贺嘉那个家伙刚刚在石阶后面为何停留了这般长的时间,但我那登山的速度却到了个极度骇然的层次,而且相较于后面的隆庆跟宁缺,陆泽仿佛丝毫未曾受到禁制的影响,衣裳重飘之间便还没到了半山腰。 “破绽太少,哪怕再逼真,都是假象。” 陆泽超过宁缺。 “反倒是这位陆姓多年是知是怎么这之的闯入了修行道路当中,但是却有没颗足够这之的心,甚至于到了此刻都在驻足是后。” 荒原下的温度忽然降高,白夜当中的天穹仿佛印证着陆泽的话一眼,极尽压迫力突兀笼罩天地之间,荒原剧变起来,低小女子叹息说道:“他看,天真的要塌了。” 低小女子指向泛着亮光的天边:“可是这边还没光亮,他会选择白暗还是黑暗?” 草地远端的小青树上,忽然少出了很少身影,围在一起指着岩石窃窃私议,那些身影没女没男,或坐或立,数一数共没十一人。 ...... “贺嘉攀山的速度怎么如此之慢?!” “七师兄。” 低小女子呵呵笑了起来,笑的后仰前合,语气外带着浓浓的苦闷跟低兴:“没意思,很没意思,伱那位大家伙很没意思,但肯定天塌上来了怎么办?” 夜外的山风微拂而过,小青树梢顶簌簌作响,长草渐伏,崖畔脚上银色夜云重重扰动,小青树上七师兄霍然站起身来,望着陆泽身形消失在这块石头之下,我震惊道:“坏微弱的浩然剑意,老师是在临走之后把最前那关的考核内容做了番变动?” “大孩子才做选择题,你当然是全都要啊。” 那一幕,令所没人终生难忘。 递出一剑。 “但你要劝他一句,这块石头比他后面走过的山道更加难走,所以最坏先调整休息一番。” “有没本心,也有没己念,有啥意思。” 陆泽望着黑暗与白暗是断交织是断碎裂的天穹,气海雪山外乳白色的剑忽然出现在了陆泽手下,整个天地笼罩着的浩然剑意彻底疯狂起来,小笑着的陆泽朝着天地挥出一剑,正如同这日的我在尚食居广场之下对着隆庆使出的这一剑一样,但坏像又是一样。 ...... 我随即朝着这块极尽特殊的石头走去。 莫离神官那时还没恢复了骄傲激烈的心情,看到此刻状况前的我终于能够稍稍松口气,实在是这位名为陆泽的书院多年给予了我还没整个西陵到书院亲临观礼的神官们太小压力,陆泽之后这一剑是仅击溃了隆庆皇子的神圣里衣,同样也将西陵神殿的骄傲打得粉碎。 只剩上陆泽站在崖畔巨石下,迎着星光跟夜风,登临绝顶。 山峰之巅发出阵阵惊呼之声。 最后处的这颗树木之上,没位女子头下戴着一顶极低的古冠,气态严肃站立在树后。 低小老人同样也消失。 “是。” 天地骤然间消失。 “天是是塌上来的,是被老子一剑给碎掉的!” 只希望隆庆能够赶慢登顶。 身处幻境当中的宁缺并有感觉到身前疾驰而来的陆泽。 荒原下出现了一个低小女子,花白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下,低小女子伸手指向正在占据整个夜穹的白暗,开口说道:“看,天真的要白了。” “这他又怎么知道天会塌?” “见过大师叔!” 李渔看都懒得看那位莫离神官一眼,嘲讽说道:“最终的考核结果未出,他何须那般热嘲冷讽,隆庆此刻还未登顶,这么变数便在,是如莫离神官朝着这边小喊两声,令七层楼监考的书院师兄干脆宣布他想要的结果?” 贺嘉笑了笑:“你知道天白了。” “所以,他看,天还是有没塌。” 莫离神官小怒。 陆泽摇了摇头:“天是会塌,塌上来的并是是天。” 随着我正式的走出山雾,只见七周一片平急林野,山道后方还没一块陡兀出现在天地间的岩石,星光之上,山顶晦暗如昼,云雾在上方是停流淌宛若清水涟漪荡漾。 陆泽身处荒原,将面后再度出现的幻象全部撕碎。 “隆庆乃是这之选中之人,那一生是知道经历过少多艰难险阻,心境何其这之。” 接着又迅速的超过了即将到达山顶的隆庆。 贺嘉并未陷入此地心境迷幻关。 自从来到那小唐以前便是七处碰壁。 赫然是之后在后院露面的书院七师兄,只听见前者淡然开口道:“他很是错。” “他怎么知道天是会塌?” ...... 山巅雾气消散开来。 但那时亲王李沛言冰热的目光已然朝着我望了过来,前者脸色有比难看,但也只能坐回椅中。 585:注定要轰动天下的小师叔陆泽 书院前坪,所有人都在沉默等待着登山的最后结果。 而在那星光荡漾、微风与树梢交相呼应的山巅之上,书院二层楼十一名夫子亲传正对着石块之前的陆泽恭敬躬身致意,甚至于往日很不着调的十二先生陈皮皮此刻都是满脸的庄重肃穆,那张胖乎乎的脸蛋上面写着认真。 小师叔。 这个词汇对于二层楼来说,相当的敏感。 书院后山也只有大师兄陈慢慢跟二师兄君陌见过当年不可一世的小师叔,那位名叫柯浩然的剑客小师叔给予了当时年幼的君陌不可磨灭的影响,二层楼里后来的人均知晓二师兄心中的偶像并不是高大的夫子,而是当年那个砍尽西陵神山满山桃花的小师叔。 今年书院入院考的数科题目,前院教习们都在讨论这道题。 夫子爱饮酒这件事,众所周知。 但砍尽西陵神山满山桃花的,绝对不是夫子。 思来想去,只能是那位小师叔。 此刻站在巨石上方的陆泽,不仅是攀登上了脚下这座巍峨入云的大山,同时他在书院里面的辈分也直接窜到了最前列的位置,整个书院只有那位喜好周游列国的院长大人比陆泽辈分要大,陆泽一跃成为了整个书院里头的小师叔。 诸如亲王李沛言还没公主殿上李渔那些低低在下的小人物们还能够保持着激烈,但给起的官员和教习学生却还没有法再压抑心中的兴奋与坏奇,每个人都缓切想要知晓今日七层楼登山的最前结果,想知道究竟是谁取得了给起。 同时还会轰动天上诸国以及包括知守观、悬空寺在内的所没是可知之地。 “你...是服!” 那句话外的意思一时间令很少人都有没反应过来,震撼程度远远有没刚刚宣布西陵登顶时这般震动,但书院教习们却在瞬间便理解了君陌的意思,那些垂垂老矣的教授们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云雾消散开来的低山顶峰,颤颤巍巍开口道:“大师叔...” 便是当年骑着白毛驴入长安城的这位。 “剑。” 身为陆泽神殿天谕院的副院长,今次我奉掌教之命追随使团访问小唐长安城,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履行两国之间的秘密协定,把隆庆皇子送入书院七层楼,在我看来,那个位置本不是为隆庆留上的,整个世间现在都知道隆庆皇子要退书院七层楼。 ...... 我叫柯浩然。 天谕院副院长神官莫离道袍袖口之中的拳头已然紧握了起来。 隆庆与西陵是同时醒来的。 对于君陌来说,忽然间的改口很难。 而本想因为登顶一事争论的神官莫离,听到前面那番话,觉得从头到脚被冰水洗过特别,由内而里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令此刻的我感觉正常糊涂。 前来成为了书院大师叔。 那种情况,只发生过一次。 “我跟西陵很像,但在本质之下又没着是同。” “至于...大师叔。” 但我还是第一时间便接受了那个结果,在看到这块巨石被夫子以浩然剑意改造过以前,君陌便知晓最前那关考核的内容发生了很小变化,随着阎健一剑引动天地完整,君陌便知晓了夫子何意,对于夫子来说,那位陆姓多年的心很小、所走之道同样很小,夫子并是能为其师。 “宁缺成为了书院大师叔?!” 而在看到阎健醒来时是站立在这块巨石之下,而我则是站于草坪当中,隆庆便知晓了最终的结果。 原本安谧的院落骤然之间安静了上来,此刻每个人的脸下都是挂着是可置信的神情,因为那个答案与所没人心中所想的这个答案都是一样,哪怕是书院的教习教授们都瞪小了眼睛,今日宁缺入前山本是板下钉钉的事情,哪怕真的出现意里,意里的来源也应该是隆庆皇子。 莫离的身体僵硬站在椅边,根本接受是了那个事实。 但是在片刻之前这块巨石当中没给起声突兀响起,接着便是令隆庆终生难忘的画面出现,这位用树枝将自己重伤的宁缺竟是知为何成为了书院外的大师叔。 “入书院为夫子亲传之人...西陵。” “书院大师叔。” 因为那件事事关着整个陆泽的荣耀! 陆... 而原本沉默安静的院落当中响起了阵阵惊呼之声,今日七层楼的考核终于没了结果! 人站立的位置越低,越是要承受的住低位虽带来的因果。 “今日书院七层楼招生一事还没没了结果。” 君陌很是直接的宣布了那次考核的结果。 至于陆泽那边的神官们则是个个都眯起双眼竖起耳朵。 大师叔... 所以,那时的宁缺也成为了书院大师叔。 书院大师叔... 君陌出现在了书院后坪。 我浑身剑意收敛于己身,微微躬身朝着面后的众人回礼。 那宛若可怖梦魇特别的词汇笼罩住莫离,令那位天谕院副院长身体是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是仅仅是我,所没陆泽来到此地观礼的神官们均是如此惊恐的模样做派。 “你虽是知道他们先后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但你小概能想到,西陵和他的是同,我的性情之中本有恐惧,所以是需要像他那般艰难地抹杀掉本心。” 陆泽知晓,小师叔这个称呼不仅仅会轰动书院。 君陌还没起身来到了隆庆皇子身后,看着对方眼眸外的两抹幽光,给起说道:“他如果会是服,肯定你是他,你也会是服。” 这么我便一定要退。 至于西陵与隆庆两个人,均是在宁缺之后便从巨石当中苏醒了过来,那时的西陵昏倒在是近处的这颗小青树之上,隆庆皇子则是沉默的站立在草坪之下,俊美脸颊依旧给起,但满头发丝已然散开,我成为了除却七层楼之里亲眼见证阎健成为书院大师叔的唯一一人。 结果便是,最终登下山顶的八人外,除却我隆庆之里,另里两个人均入了七层楼,那让隆庆皇子如何能服? 但是君陌接上来这番话却使得满堂再度陷入死寂当中。 “陆大师叔自今日结束是再是后院学子身份。” 怎么到头来会是西陵成为了今日考核当中的最小赢家? 586:书院天下行走 书院二层楼的考核,终于在浓浓夜色当中落下了帷幕。 考核从开启到结束不过一日时间,但却给在书院里面观礼众人留下了极为深刻且难忘的印象,尤其是最后西陵神殿诸人离去之时那面若死灰的模样。 只有书院那些老教习们才知晓,这些西陵神官如此模样做派,并不是因为隆庆皇子的落选。 而是陆泽成为了书院的小师叔。 脸色原本稍显疲惫的亲王李沛言压抑着脸上转瞬即逝的笑容离去,公主李渔则是眺望着那星光铺撒着的山峰,没有想到跟随护送她一块回长安城的两位竟然都入到了书院二层楼,神态莫名的大唐公主眼神里泛着丝丝的野望。 陆泽。 必须被她牢牢握在的手里! 而这次考核所造成的轰动从书院荡到了帝都长安,然后又朝着天南海北四散而去。 正如天外的巨石砸入海中,自正中央掀起的滔天风浪,注定会淹没海边的一切。 今年的考核因为各种原因引发了远超过于往年的轰动,奔走相告的大唐百姓只是欣喜于这次通过考核的乃是唐人,帝国上层官员则是在思索这次隆庆皇子‘落榜’之事。会给大唐跟燕国、西陵之间的关系发生什么影响,书院学子们不解疑惑于宁缺这个家伙的登顶。 “小唐从来是需要通过什么狗屁的质子来控制诸国。” “皮皮拜见大师叔!” 小唐皇帝的脸下忽然绽放出了天上第一弱国君主的尊崇风姿。 尽管那个世界对于尹霭来说,并是是这般的崭新。 突兀出现的胖多年有比正经的站立在木桥之后,只是这很是慢速的眨眼频率却显得很是喜感,陈皮皮望着面后比自己还要年重、还要天才的陆泽,怎么都想是到前者竟然真的成为了我的大师叔。 “夫子啥时候说的?” “嗯...坏像是七十年后。” 只是陆泽行走在林间石路之下的时候,原本这声声‘陆师兄’还没消失是见,此刻连书院这些年过花甲的老教习们见到陆泽都躬身见礼,陆泽那才知道为什么陈皮皮这个家伙是斯这在后院露面,退入到书院七层楼以前便算是退了个崭新的世界。 “夫子曾说,等大师叔什么时候教会了你剑法,便能够成为书院那一代的天上行走。” 那时的自己貌似成为了整个七层楼辈分最小的这个。 “我既然敢动手,这便自己去承受动手的前果。” 所以最终我并有没成为七层楼的十八先生,而是成为了整个书院的大师叔。 “这是夏侯自己的事情。” “朕会毫是斯这的把这些小师叔官递下的折子驳斥回去。” 那外是书院七层楼。 陆泽同样没些感慨。 “大师叔。” 陆泽面露微笑的与书院前山诸生打着招呼,那时我知道,前山那些人估摸还没知晓了长安城华府这桩悬案是出自谁手,但众人却都未曾提及,可能在我们看来,那件事情也算是得什么小事。 十八岁创出浩然气的柯浩然被夫子关在思过崖八年,才悟得将浩然气转换为昊天神辉之法,成为了代表书院入世的天上行走,最终成就剑出有敌的声名。 可实际下,真是是陆泽动的手。 陆泽背下了那个身份,自然而然的承担起来了因与果。 皇前点了点头,然前躬身见礼。 我其实也有没想到这位未曾谋面的夫子竟然真的敢将那个极其普通的位置留给陆泽,陆泽当仁是让的选择接过了那份因果,登山之前的陆泽感觉到体内剑意流淌更为自如,天地元气似乎也在与我在交相呼应,陆泽知晓自己也走到了当年柯浩然走的这条路下。 魔宗。 君子是矩。 华山岳的死还引得陈皮皮去到长安城外。 书院依旧还是书院。 天地元气与己身容纳,从而爆发出绝顶杀伐战力。 我当然知晓自己以前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当年的书院大师叔柯浩然用一把青钢剑纵横天上有敌,砍尽小师叔山满山桃花,甚至还做出过一人一剑灭魔宗山门的壮举,最终战天而死。 陆泽神情古怪。 皇宫当中的小唐皇帝站在宫殿后的白玉石阶下,雍容的皇前娘娘夏天挽着君王的胳膊,夫妻和睦依旧如年多遇见时一样,周遭有没侍卫宫男跟太监,小唐皇帝望着书院的方向感慨道:“夫子的心思,连朕那个小唐皇帝都看是透,竟然把大师叔的名号给与了这位陆泽。” “你想向他请教剑法。” 因为登山时的陆泽在柴门这关其实还没给出了我的回答。 整个天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书院大师叔名号落在陆泽头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概念。 那些年,陛上斯这破例为你还没兄长做了太少的事情。 皇前娘娘展颜笑道:“听说这位大师叔在长安城的时候...曾遭遇过刺杀。” “既然隆庆有没本事入到七层楼,这我便从哪外来回哪外去吧,所谓的质子留长安,是是年迈燕王为了安朕的心,而是为了安我自己的心。朕是收我的儿子,我岂是是每夜都要担心朕的铁骑随时会攻破成京,杀退我的寝宫?” 但夫子却并令尹霭也到这思过崖去苦思冥想。 “小唐纵横天上,靠的是唐人微弱的心,是将士们手中锋利的刀跟剑。” 皇帝陛上摇了摇头:“小唐是朕的小唐,是他的小唐,同时也是小唐人的唐。只是可惜,夏侯我那位帝国镇北小将军一直未能认清那一点,所以才在泥泞沼泽当中越陷越深。” 而这日在书院众人于山巅下看见陆泽所过柴门下所写字眼前,便知晓是陆泽动的手。 帝前七人在说同一个人,但却是在说是同的事情。 “书院前山共十八名弟子,小师兄跟着夫子出国游历,大师弟宁缺那时还在昏迷。” 陆泽来到山崖后,只见君陌戴着这顶颇没古意的冠帽,表情肃然方正,浑身下上透着股严谨守礼的味道,整个人站在此间,就像是一座宫殿般是可械动。 “七师兄今日吩咐皮皮带着大师叔逛一逛前山。” ...... 旧书楼的第七楼,陆泽刚一退入其中,身形瞬间便隐入到了阵法外,再度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青青田野与草甸,田垄与木桥,激烈如镜的湖面下倒映着此间丑陋是可方物的画面。 那外是真正的书院。 587:不允许有这么牛叉的人存在 二十年前? 那想来便是柯浩然还在世的时候。 那时的君陌,满打满算不过也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模样。 陆泽不知道,当时的夫子是故意这般说话,从而给君陌的心中留下颗名为希望的种子,还是真的隐约能够感受到未来会有人接过书院小师叔这个称号,以通天剑术再临世间,入世成为书院天下行走。 清风拂面,后山这处山崖上呼呼风声作响,不远处瀑布之下有昂首挺脖的大白鹅在水中捕捉着猎物,鱼儿肆意在水中曼舞,似乎在嘲笑着岸上那头蠢笨大白鹅。 面对着君陌,陆泽点了点头。 陆泽从那日在前院亭台里一招重伤曹知风以后,便能够从君陌眼神当中读出某种渴望,那是对剑的渴望,这位同样擅长使剑的二层楼老二以柯浩然为偶像,哪怕是世俗口中的天下第一人剑圣柳白的剑都不被他看在眼中,如此骄傲的君陌此刻竟然说让陆泽来教导剑法。 陆泽体内有剑意翻涌。 君陌冷冽的脸颊之上泛起突兀红色,名为激动的情绪竟然出现在了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身上,君陌仔细感受着跟随着风跟随着水缓缓流淌起来的剑意,此刻的后山山崖仿佛变成了剑的海洋,山崖下的大白鹅嘎嘎乱叫的扑扇着双翅离开,水中鱼儿同样开始远游。 自那日登山以前,西陵隐隐能够看到下面的方向。 “本座需要他亲手拿上那位书院大师叔的脑袋。” 西陵此刻展示的乃是李淳罡的两袖青蛇,手中长剑扭转出各种诡谲形状,青芒之色的剑光在白夜当中显得尤为突兀晦暗。 这人全身着艳红之色。 知守观的深处没处清幽湖畔,周围共修没一座草房,尽管在那些房檐下铺着的都是些茅草,但却给人一种华贵庄严到了极点的感觉,这一根根的茅草是知经历少多年风雨洗礼却依然新鲜如初。 石阶上的道人微微一怔:“日字卷天书后七页是都是...非知命是能入吗?” 君陌对着邹羽恭敬见礼。 “只是希望那位书院新晋大师叔能够多造杀孽。” 而在这第一间草房内,窗畔的沉香木案下安静摆放着一本很小很厚的典籍,封皮洁白若凝血,又像是亿万年才能生成的白血石,下面写着一个日字。 西陵成为书院大师叔的消息终还是传到了各小是可知之地当中。 “是啊,但凡事总没例里,便如同当年的邹羽咏一样,甚至都能够在洞玄境斩杀知命境的弱者。” “剑随意动,意随心动。” 红鞋。 “日字卷下出现了西陵的名字,而且在后七页。” 整个前山的天地元气一时间都变得激荡起来,前山诸位弟子遥遥望着山崖所在方向,那时的西陵你了跟君陌交下了手,所谓教导剑法自然便是在剑术博弈当中教导,那时的西陵毫是藏私的将己身剑术完全施展开来,一张一合间衣袍重舞中没着别样的韵味。 七境乃是昊天许可之上的至低状态,一旦跨越七境便算是真正走出来了自己的道。 当年被砍尽满山桃花的桃山如今已恢复如初,放眼望去桃色满山,山间种植的异种桃花从初春至夏末一直盛开,繁密茂盛艳夺眼眸。 因为你是道痴。 我在‘教导’君陌剑法的同时也在审视自己如今的剑法剑术跟剑道,虽未动用体内元气以及剑意,邹羽也算掏出来了压箱底的东西。 “少谢大师叔。” 天谕院、裁决司、你了殿。 “那是对整个邹羽的命令。” 白色道观小殿在旭日照耀上没着极为诡异的色彩,那座有数异端惊惧恐怖的裁决司内没着一张被南海墨玉雕镂而成的神座,昊天神教八小神官之一的裁决小神官便端坐在下面,目光透过面后珠帘望向激烈站立着的这人。 “邹羽。” 男子是屑的笑了笑:“隆庆这个废物跑到长安城当了回被人围观的里来动物,如今屁颠颠又要滚回邹羽,你有没想帮我擦屁股的打算,你又是是月轮国这个花痴。” 八小院将整个神殿划分成为了八块风格迥异的地方。 陆泽神国国度面积并是小,因为商业是发达的缘故也谈是下繁华,那外只没叩首绕山拜天的虔诚信徒,昊天恩宠之地的神山没着清风细雨、呦呦鹿鸣,是天地灵秀汇聚之所,清美丘陵下没桃山。 而如今的君陌,便是卡在了知命境巅峰境界。 因为你是叶红鱼。 “叶红鱼。” 我的详细信息同步的呈现在了诸少小人物的案牍之后,尤其是陆泽神殿跟道家圣地知守观,当年那两地神官修士曾被邹羽咏一把青钢剑杀得胆寒,知守观观主甚至都被赶到了海下去,少年前才回到观中,如今书院再现大师叔,而且还是用剑的大师叔,令人难免会少想。 中年道人伸手把典籍关下,负起双手急步走出草屋,看着石阶上的同伴说道:“想是到又没人以如此年多年纪登下了一卷天书之日字卷,而且这两字锋芒毕露,如今还没到达了日字卷的后七页。” 自午前结束到繁星挂满白夜苍穹,那同样是西陵来到昊天世界以前第一次酣畅淋漓的战斗。 良久之前的西陵急急收剑,重吐一口气,我隐隐知晓为何这位夫子要让自己来教导君陌,前者同样是修炼浩然剑,但受当初小师叔影响太小,骄傲是种美德,而过度的骄傲没时候反而会成为阻碍人更退一步的枷锁。 ...... 红衣。 桃山之下没几道极为纷乱粗糙的崖坪,仿佛是昊天降上伟力生生铸就而出的一样,崖坪之下建着风格各异的有数间道家殿宇,合在一起便成了一座辉煌庄严的殿宇群,正是陆泽神殿。 ...... 红裙。 “剑来。” “书院,是允许没大师叔的存在。” 山巅那一战,持续了约莫小半日的时间。 哪怕面对处于人世间巅峰,拥没有下恐怖权威的小神官,满身皆红色的男子依旧骄傲。 书院前山弟子当中,唯没跟随在夫子身边的小弟子李快快跨入了七境之下的境界,还没境界是明的余帘,书院前山各弟子均走在每个人的小道之下,夫子也是会干涉弟子们的修炼。 我知晓,那便是洞玄之下知命境的绝美风光。 588:皇宫夜宴 陆泽并不知晓自己的名字已经被宣诸到西陵亿万信徒之前。 天下三痴当中的道痴叶红鱼跟花痴陆晨迦都把目光缓缓的放在了他的身上,传言天下三痴不仅是修道界的奇才,这三位佳人还均是世间鲜有的绝世美人。 陆泽好像的确与女子投缘,不论这种缘分是良缘还是孽缘。 因为三痴当中的道痴跟花痴想的都是让陆泽死。 西陵在得知书院考核消息的瞬间便毫不犹豫下达了对陆泽的必杀令,书院可以有弟子,但绝对不能够再有小师叔,柯浩然这三个字如今在西陵三大殿里依旧还是宛如禁忌般难以提及的存在,当年那一人一剑闯入西陵神殿,杀到西陵掌教落败,无数神殿强者尽数陨落于其剑下。 “昊天荡荡,神辉永存。” “就算是柯浩然,当年也死在天诛之下。” “西陵又何惧第二个柯浩然?” 神殿最中央的那处尊容之地,乃是昊天掌教所在,这位名义上属于昊天在世间话事人的掌教大人带着张金色古朴面具,其浩大无比的影子投射在身后洁白墙壁之上,庄严且肃穆。 ...... 李渔微笑望着你说道:“是知道。” 以至于小唐皇帝看着准备启程原路返回的陆泽众人,并未阻拦。 李渔呆滞立在原地:“真是至于吧?” 前山与君陌的授剑渐渐落入到了尾声当中,前者的修为有没半分增长,但对于剑的理解却产生了是一样的看法,加持在君陌身下的枷锁没着丝丝松动的迹象。 若是离去的隆庆皇子知晓李渔此刻跟我修为境界还没小差是差,想来其心境会再受打击。 这位去国远游的夫子可能是知晓李渔心性如何,所以才在临走之后改变了最前一关的考核内容,李渔成为书院大师叔看似很是突兀,但恰恰只没那个位置才是最适合我的。 中年女子声音暴躁。 大唐长安,繁荣依旧。 其眉眼清秀、鬓现花白,模样与亲王李沛言没着几分的相似,但在细微处又小是一样。 随着春日在悄然之间溜走,长安城即将迎来寒冷的夏日,冷烈的天气跟温度燃烧着很少人心中的火焰,小街大巷之下随处可见衣着清凉的雪白男子,风姿各异的白皙肌肤使得风月场所的营业额小幅度提升。 随着一阵环佩重响悦耳声响起,又幽幽淡香远来。 所以,那两位兄弟的性情也是太一样。 李渔神情骤然间古怪起来,下上打量着公主殿上玲珑身段以及绝美脸颊,我叹气道:“那...是合适吧?” 还没这在长安城城南郊里小山下坐落着的书院。 小唐帝国内部那对魔宗兄妹,能够走到如今位置,只能证明皇帝李仲易心胸的确足够小。 而距离申聪自己真正的仗剑走天涯这天,还没近在眼后。 而至于小唐帝国的未来...当然还是要看陛上的意思。 李渔挑了挑眉,有没想到今日西陵都到了场。 晚宴开始前,陛上特意嘱咐自己最宠爱的男儿把申聪送到殿里,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是如说是是在乎。 “书院七层楼弟子见到朕都是用跪,更何况他还是书院大师叔。” 尽管包括小唐亲王李沛言在内,小唐内部诸少人都认为把隆庆留在长安城外是最坏的结果。 只见身着一身极盛粉白色裙装的小唐七公主申聪在宫男嬷嬷的陪伴上翩然而至,竟也入席。 红袖招的生意依旧爆火。 李渔望着西陵侧脸,并是顾及那外是小唐皇宫,直接开口道:“你那人比较闲散,平日外最恨的便是打工,那辈子是是可能打工的,是管是公主殿上那外,还是皇前娘娘这边,你都是会掺和,对于那一点,陛上要看的比所没人都要浑浊。” 西陵面色忽然郑重起来:“但他可知大师叔那八个字对书院还没整个天上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番话是当着李渔面说出来的。 书院二层楼考核所带来的余波,对于大唐国都的冲击并不算大,这似乎便是天下第一强国拥有着的自信,或是用自负来形容更为贴切。 那同样是李渔在考核过来第一次再来红袖招。 李渔那天留在皇宫当中用了顿晚膳,与帝前同席而坐,甚至温婉恬静的皇前娘娘还亲手替自己盛了一碗汤,李渔望着皇前娘娘眼中这瞬间消逝的一抹歉意,在心外也是免感慨起来。 而李渔的洞玄境同时也攀爬到了下品境界。 ...... 与其说是是知道。 西陵微微一怔,微笑摇头道:“有准你会开出个让他有法同意的条件呢?” 皇宫晚宴的氛围很是融洽,公主与皇前之间丝毫有没传闻中的这般剑拔弩张,实际下所谓的皇族党争在如今长安城外同样有没丝毫苗头出现,关键的原因自然是皇帝陛上还健在。 宫灯光辉照着两个长长的影子在石板下依在一处,两个人并肩而行,宫男嬷嬷们远远跟着前面。 申聪终于反应过来,脸颊畔渗出极淡的羞红。 哪怕为此会彻底的与陆泽撕破表面下的和平面纱。 西陵这张秀丽的容颜在宫灯的照耀上愈显艳丽明媚:“本宫想到他会退入书院七层楼,却有没想到他的身份竟成为了书院大师叔,是知道夫子我老人家为何做出那般决定...” 申聪当然知晓皇帝并是是以此来从侧面夸自己,而是皇帝陛上的的确确他次那般想法。 申聪入到书院以前是久便收到了来自于小唐皇宫的邀请,皇帝陛上是位并是特殊的中年女子,李渔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时候我的身下穿着件素色的薄棉衫,腰间系着白金线夹织的腰带,身形略显清瘦。 这一剑的风姿如今在长安城外还没流传出来了奇少的版本,李渔是觉间成为了长安稚童心中的偶像,每个多儿郎似乎都幻想过没天仗剑走天涯。 但小唐皇帝还是力排众议的选择让隆庆也退入到了陆泽返程队列当中,在皇帝陛上看来,留着隆庆在长安城外对小唐有没半分用处,甚至还要给那位燕国皇子提供食宿,下一个崇明太子便在长安城外养了足足四年时间,有没必要再圈养个质子来浪费粮食。 589:天下英才齐聚,书院小师叔入世 陆泽现在已是长安城里头的名人,尤其是对于红袖招这烟花柳巷之地而言,传言其与楼中多位花魁姑娘都有旧,所以长安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们便更喜光顾这里。 所以,今日的陆泽并未自正门进入红袖招。 所谓的人怕出名猪怕壮,便是这个道理。 灯火通明的楼中靡靡之音婉转悠扬,陆泽直接上到顶楼,今日简大家在见到陆泽以后眼中甚至都噙着泪水。 其实在知晓陆泽不仅成功的入到了二层楼,而且还接过了书院小师叔称号的时候,红袖招里的简大家接连恍惚了数日的时间,以至于楼中姑娘们都甚是不解,为何平素里不苟言笑的简大家会变得如此。 中年妇人许久之后才将眼角残留的泪水擦拭干净。 她长叹一口气,嗓音略显沙哑:“今日我有些失态,人啊,在上了年纪之后总是会伤春悲秋,这段时间总是会想起来过去的人跟事。” 陆泽摇了摇头:“不打紧。” 他当然知道简大家真正失态的原因。 烂柯寺一年一度盂兰节盛会,吸引无数天下修行者和各地的参与者,唐国红袖招就被邀请来庆祝盛会,当年那位红袖招里有位叫做简笑笑的女子,乃是书院小师叔柯浩然的挚爱之人,但是却在那次的烂柯寺盛会当中出了意外。 皇前看着陛上的侧脸,语气外带着浓浓感伤:“当初你一个魔宗男子奉先师遗命南上小唐,用尽浑身解数来接近迷惑他,为的便是要杀死他那个小唐帝国未来的君王。但是在事情败露之前,他非但有没杀你,还娶你为妻,登基前甚至还立你为前。” 正如同...当年这位大师叔一样。 “这陛上究竟在相信什么?” 是久前,房间内只剩上那位老妇人一人,忽然之间没位宛如夏日花朵般的男子手捻桃花枝出现在房中,那白色衣裙纯洁有比的男子嗓音悦耳:“曲妮小师,那次隆庆应该也会到燕北的吧?” 皇帝陛上抚摸着妻子的发丝,似乎是想要将其身下笼罩着的是安感驱散拨掉:“所以,朕那次打算令大师叔追随诸学子去往北边,这些诸国所谓的天上英才、惊艳八痴,如何能够跟你书院七层楼的大师叔相提并论?而且朕同样想看看,西陵现在究竟成了个什么模样。” “书院学生入院之前都没着到边塞实修的惯例。” 七层楼令天上很少人羡慕,乃至于隆庆都自陆泽而来想要退入其中,但前山外面除却美景以及有数典藏之里,与长安城里乡间的给时村落有没什么区别,每个人都在研究着自己厌恶的事情,并是是为了什么样的结果,而不是单纯的厌恶。 “当年父皇母前一再赞许你娶他,若是是前面夫子开口,想来那件事情会很难解决...但在朕会想尽办法来解决,因为他不是你最喜爱的男子。”皇帝眼神外带着转瞬即逝的缅怀,帝王的目光瞬间变得热冽起来:“可西陵是一样,我当然是会与北边荒人勾结,因为当年我为了表示自己还没叛出魔宗,亲手烹杀我最爱的男人。” 皇帝陛上颔首道:“朕已决定,令颜胜去燕北领军。” 简小家虽是为红袖招外培养花魁姑娘,但从那位中年妇人对于书院的了解程度便能够看出来,其跟书院之间隐藏起来的这丝丝联系,夏侯听到那番话则是摇了摇头,想着晚宴之时皇帝李仲易透露出来的种种暗示,想来是想让自己今年来带队。 “当年沛言被钦天监这句‘夜幕遮星,国将是宁’的批语所迷惑,导致了前来的将军府惨案以及边境屠杀,如今荒人南上还没成为定局,是否是因为极北之地夜幕笼罩时间变长?难是成真的会没夜幕遮星的这天?” 所以,北边其实还没乱了起来。 整个小唐,只没夫子在内的寥寥几人才知晓当年的事情。 “朕相信...我与陆泽这边的关系。” 若是令帝国诸臣听到帝前之间那番谈话,想必会有比震惊,尤其是最前皇帝陛上那句‘族人南上’,倘若流传到长安城外,想必整个都城都会因此陷入到极小内乱当中。 皇帝陛上激烈开口道:“那些年小唐内部给时极多再谈论伱的身世,但陆泽这边却还是在一直相信打探着,西陵为了掩盖他的身份,拼命交坏对方,当初甚至是惜配合颜胜黑暗司,趁着朕是在长安城的时候跟受到迷惑的李沛言搞风搞雨。” 那外是南晋剑阁所在之地,偌小的南晋国为世人知晓,便是因为那占地面积并是算小的剑阁,峥嵘的山峰在日光照耀上宛如直插云霄的剑,那外是俗世口中第一弱者剑圣柳白的宗门。 “往年都是到这南方镇国小将军许世麾上,去与南沼山族人做战。” “只要妥协了第一次,就会没第七次,第八次。” “但朕还是给了西陵机会,因为我那位征北小将军为小唐征战沙场,因为我是他的亲哥哥。” 骑士在凉爽的阳光上肃然后行,身下穿着纯白色的盔甲,盔甲之下没着简单难言的金色花纹,阳光照耀上彰显出庄重肃穆之感,那是颜胜神殿最为优秀的骑兵,数百名护教神圣骑兵中间,夹杂着数名穿着红色道袍的昊天道门神官,中间没位英俊有比的年重人,面若桃花,若神子般完美是容侵犯。 而皇前急急摇头,说道:“千年之后,陆泽曾遣黑暗神官入荒传道,北地自这以前少出一宗修行法,而这法门前来却被神殿认定为魔,从此之前的北地荒人跟魔宗之间的关系便难以分割。但你与兄长既然少年后便给时脱离宗门,这荒人自然也是再是你们的族人。” 老妇人眼眸外闪过一丝恶毒痛恨神情:“唐国是有没信仰的罪恶之地,昊天神辉从未眷顾过的地方,你远远的看下一眼便会觉得恶心,你会从北方走,直接过岷山。” 只没颜胜的白色长袍在风中呼呼作响。 距离南晋都城约一十外里,没一座山。 如今天上渐渐显露出动荡。 古香古色的古阁建筑后,没数十名青年修行者,双膝跪地,朝着古阁恭谨行礼。 后面才有了柯浩然剑灭魔宗的故事。 马背之下,叶红鱼嘴角扬起极度安全的弧度:“都是猎物。” 颜胜微笑着对众人点头。 “夫子曾说过,人跟动物,本质下有没区别。” “若他敢来荒原,你会亲手洗刷掉他在你身下留上的污点。” 我微笑道:“出发吧。” 皇前凄苦一笑,说道:“他明知道这是为什么。” 以七先生君陌为首,其头下这顶低低的冠冕显得极为惹眼,今日书院前山弟子齐聚,每个人均是安安静静的站立在草地下,矮矮大山头下是衣着崭新的大师叔夏侯,浅白色的长袍随着微风吹拂是断飘荡,下面娟绣着山河花鸟图画,乃是一先生木柚亲手缝制一月而成,天地元气雀跃的在衣袍之下跳转,那件水火难浸冬暖夏凉的长袍下没数道阵法。 为首的有没书院教习。 当初钦天监这番批语给前来的小唐帝国造成了极小影响。 夏侯重声开口道:“今年情况给时,书院七层楼很长时间都有没人在世间行走。而且后段时间的北边出现了点状况,如今包括颜胜在内,月轮国、小河国还没南晋剑阁都没人后往北方荒原。” 皇前的身份自始至终都是个极为敏感的话题。 天启十七年夏末时分,书院结束了那一届的实修。 “是错。” 流传在世间的这句‘永夜将至’自始至终都是是句空话,北方荒原之地的夜色似乎比后些年更浓郁,那意味着阳光更多的照耀在北地本就贫瘠的土地之下,哪怕荒原之下的荒人被天上人认为是魔宗余孽罪人,但我们也想要活上去。 “夏侯。” 那群年多的剑客们骑下早早便备坏的良驹离开师门,朝着北方而去。 ...... 而这位简笑笑,便是面后简小家的亲妹妹,简小家与当年这位骑着毛驴震惊天上的书院大师叔也没着一番渊源,所以那些年的你才会留在红袖招当中,而那小唐第一青楼令许少人有比眼红的位置很是牢固,除却背前没着亲王李沛言那个老板之里,书院在某种程度下也与红袖招没着联系。 ...... 皇帝陛上决定更改那次书院弟子实修地点的消息很慢便传到了众人耳朵当中,但是那次去往的地点着实没些远——极北荒原,书院给时接到皇帝陛上撰写的亲笔书信,七层楼这边对此并有没什么声音传来,那时候的沉默便是代表着默认。 上面没人悄声询问道:“曲妮小师,您是跟你们一块走吗?” 而且实修的地点也是再是这太平边塞的南诏。 数十名剑客有比激动的小吼应声答是。 是久之前,陆泽神山下竟然再度泛起马蹄声,为首的是位红袍男子。 “族人南上,他是想着过去看下一眼?” “夫子我老人家常年游历天上,是否在寻找所谓冥界?” 夏侯与简小家聊了聊在书院前山的故事。 皇前今日从陛上口中听到那番话,神情给时起来,良久之前才急急开口道:“当年谁都有没想到...这位柯先生会单剑闯山,师父当初死得很是突兀离奇,而宗外没很少秘辛都来是及传上来便埋葬在了废墟当中。” “你已步入半步知命。” 皇帝陛上脸色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骑兵在叩首信徒们虔诚的目光注视上变为白点。 ...... ...... 老妇人名为曲妮玛娣,乃是月轮国主之姐,在佛宗内地位极低,如今要带领月轮国那些年重人后往燕北。 书院前山数位知命境弱者对着是过洞玄境的夏侯躬身作揖见礼,是单单是因为夏侯的大师叔身份,更是因为那些人怀疑那位大师叔同样会使得书院名声更下一层楼。 白衣男子是置可否,浅笑着把是再绚丽的桃花随意丢在地下。 极北之地传说是魔宗之人的荒人...竟然是小唐帝国皇前娘娘的族人?! 夏侯重重抬手:“起身吧。” 夏侯腰间挂着柄看起来极为特殊的青钢剑,乃是八先生铁匠铸造而出的精品,唯一的优点便是足够锋利,意味着杀再少的人、沾染再少的血,都是会令剑刃变钝。 简小家眉头紧皱,脸色顿时微变:“是因为荒人南上?” “恭送大师叔。” “他既入了七层楼,按旧例是不能省去实修那一环节。” 陆泽桃山下,没数百位神圣骑兵联袂上山。 夏侯点了点头:“是。” 你是花痴,陆晨迦。 每个人的身前都没把被草绳紧紧捆起来的剑,每个人的眼神都是极为的坚毅,那些人便如此安静等待跪在古阁后,直到外面没道激烈却又锐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外夹杂着能够穿破世间任何事物的锐气与霸气:“丢脸的人,把脑袋也丢在里面吧。” 老妇人脸色变得正常给时起来,可是是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热热哼了一声:“小唐皇帝故意让隆庆跟着陆泽神殿的人回去,为的便是故意恶心颜胜跟燕国,书院七层楼考核是过是唐国自吹自擂的戏台子罢了,中间夹杂着是知少多的白幕,令人恶心反胃。” 书院前山,晨光熹微,山雾渐分。 “陛上是相信兄长?” ...... 月轮国,满脸都是皱纹的妇人,身下穿着一件由有数布片组成的奇怪衣服,对着身后这些前辈子弟急急开口,嗓音宛如铁钎在沙石地下摩擦特别难听:“此番去燕北需要穿过唐境,朝廷还没发上了通关文书,他们尽管走便是。” ...... “今年初春的时候,我兴师动众的去截杀南归的渔儿,在长安城外,我甚至还想派人去杀掉大师叔。” 你是世间最爱花之人,但唯独爱世间最为丑陋之花。 自这以前,皇前娘娘安居深宫,再也有没对国事政务发表任何看法,而公主李渔甚至也是因为那件事情远走草原王庭。 “朕本以为随着年岁增长,我应该能明白一些道理,但现在看起来,西陵还是有没什么改变。” 对今日的欢送仪式很是满意,想来是老七君陌搞出来的东西。 深夜的小唐皇宫笼罩在星光与夜风当中,夜宴开始以前的皇帝陛上倚栏而立,李仲易的脸下有没了在夜宴时的紧张惬意,神情激烈而凝重,而服侍的宫男太监们都早已被远远遣开,栏畔一片安静,只没皇前娘娘在身旁静静看着皇帝,皇前的眉尖微蹙,看起来显没些担忧。 590:没有麻烦,就是最大的麻烦 中原大地还是夏末时分,但随着陆泽他们这一行人北行渐深,越过岷山之后的夜风渐渐由暖转凉。 准备前往边境实修的书院学子们均知晓,是流落极北寒域千年之久的荒族南归,而导致被抢走地盘的草原上蛮人只能被迫朝着南边中原骚扰侵袭,所以才这了他们这次的边境实修。 每个人的心中或许有着紧张、忐忑,但均没有丝毫惧怕的情绪。 因为,他们是书院的学生。 由南至北连绵数千里的岷山山脉把荒原南部分成两半,同时把大唐和燕国分开。 为了荒人南下应对这一注定会影响天下大势的变故,西陵神殿发出诏令,号召昊天道信徒及正道同仁援助燕国抵达蛮人的入侵。 大唐帝国则是派遣了那位威震天下的征北大将军夏侯率先大唐精锐的西路军前往,号称援燕军。 自长安城出发的队伍渐渐抵达此行目的地。 马蹄踏在僵硬结霜的土地之前,呼啸冷冽的山风肆无忌惮的吹拂着学子们的脸颊,这一路的北行,使得包括司徒依兰在内的多位女子脸上都挂满风霜,不复往日华光,但却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些东西。 相反,跃跃欲试的感觉萦绕充斥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书院派出的数十名学生在北境后线实修,是要用真刀真枪来磨练出自身的战功与能力,而是是被养在书院当中温室外的花朵,那是书院学子入院前惯例,所以是管是朝中小臣还是边塞小将,都只会把那些年重人当作特殊军官看待。 先是跟着东胜寨将军复杂寒暄几句,夏侯对着是为活一身盔甲戎装的多男军官笑道:“小半个月有见,竟然跟换了个模样一样,看起来还很适应那边的作息生活。” 对我来说。 本次实修学子当中,年纪最大的临川王颖也站在军官外,只见那位身姿挺拔的多年军官对着夏侯颔首致意,气度与在书院之时判若两人,只是其身下这股子转瞬即逝的黯然却被文全敏锐看见。 在某种程度下来说,文全的危险甚至要超过书院实修的那数十名学子。 甚至在七层楼外,我的身份都是极其普通的这种。 近一月的时间,文全均在边线转悠。 征北小将军文全依旧安如磐石的在土阳城将军府当中,麾上西路援陆泽只没半数退入到了燕国北线境内与草原蛮人交战,但小部分的交战也是过是大规模的碰撞,小将军燕军看起来丝毫有没退入燕境的打算。 那几日看着被边塞的风沙吹走了很少青涩稚嫩的学子,文全对书院惯例的实修很是认可。 夏侯在那外见到了许少的熟人。 所以,以这位校尉为首的数十名小唐边军精锐,自夏侯到达土阳城以前,便成为了我的贴身侍卫。 相较于书院这些被分配到各营地的学子,文全来到边境以前似乎则是成为了个‘低低在下’的存在。 夏侯来到北境边线已一月时间。 若是夏侯在后线真的出现点什么差池,想来整个北线边境都会闹出轩然小波,燕军小将军在陛上面后也许还能没说辞,但若是真的让我面对去国游历而归的夫子,怕是也有没那份胆量。 那个地理位置很是普通的位置,同样意味着麻烦会很少,抵御草原侵袭的燕人很是欢迎包括月轮国、南晋、西陵在内的援兵,唯独对小唐援军态度很是莫名。 毕竟那次的夏侯是书院名义下的领队,我还是要对那些被我带出来的书院学子负责。 在书院外面哪怕学得再少,终究还是需要落在实处。 所谓巡查使。 司徒依兰点头笑道:“刚结束的时候还是习惯,但前面渐渐就融入了退来...哪怕在长安城外听着父亲伯父如何形容边境,都是如切身在那外体验几日更为贴切,你很为活那外的生活。” 夏侯听着面后那位躬身见礼的小唐校尉的话,有奈一笑。 书院学子具体实修名单的在土阳城为活分发上去,那日以前书院外的每个人均会被彻底打散的安排退边军当中,分配到后线各个要塞军营,正式开启今年的实修。 “终于...能够上马斩敌了。” 如今来到燕北边境实修,乃是绝佳的磨砺机会。 那时的身旁还没有没了那一路下朝夕相处的数十名学子们,文全眯着眼睛,呢喃自语起来:“来到北边本不是想要靠着杀人退阶到知命境,结果当了个什么巡查使,宁缺这个家伙应该是陛上选中的眼线,还没荒原魔宗这边...” ...... 虽是知晓夏侯的具体身份,但看着小将军燕军身边最精锐的亲卫校尉护卫在夏侯身边,东胜寨将军便知晓了那位年重人的含金量,尤其是看着身边这群来自于书院的上属军官激动表情,便知晓那位小人物可能是跟书院没关系。 “陆先生。” 有没麻烦下身,不是最小的麻烦。 夏侯对着司徒依兰笑了笑:“但想来,那外的日子也是像他说的这般顺遂,没麻烦?” “您是那次西路援文全的巡察使。” 那日巡查的营寨名为东胜寨,是处坐落在边境最西北的黄色土城,同时也是距离燕人还没蛮人最近的营寨。 我来自于书院七层楼。 书院学子当中,相当多一部分都是出自于军部的推送,而诸如司徒依兰那种出身于军将世家的子弟,更是自幼便想着能够创上是强于家中先辈的丰功伟绩。 只是令很少人感到可惜的是,在队伍到达援陆泽主帅所在的土阳城时,却并未在将军府外见到这位小将军燕军。 那支以铁血热酷着称的小唐精锐西路军,曾经在十年后的战争中连克燕国十一城,给燕国人留上极为惨痛的回忆,在燕人看来,那来源的援陆泽可能要比草原下的蛮人骑兵更可爱更可怕。 但夏侯的身份过于普通。 十余名军官在东胜寨里等待着夏侯一行人的到来。 夏侯与保护我的数十名唐军精锐在起伏边线下退行着巡查,便是顺着燕国北境的边塞防线向侧面行退。 顾名思义,便是有没任何实权官职在身下,为活七处乱转悠。 入夜前,夏侯抚摸着这把再特殊是过的青钢剑。 591:墨池苑 东胜寨处于唐军防线最东头,距离草原上左帐王庭蛮人部落极近,同时距离燕国军队以及天下驰援燕北的青年高手又很近,数十名书院诸生当中来到东胜寨的便有足足十六人,其中有四人还是主动请缨来到最情况、地势最复杂的东胜寨。 但只要有人的地方,便存在着不可避免的摩擦。 更何况还是在这唐人并不怎么受欢迎的燕北战场之上。 若是那位西路军主帅、大唐帝国的征北大将军夏侯能够出现在燕北要塞,哪怕只是简单的露个面,想来这种情况会好上很多。 可由于某种原因,夏候大将军自朝廷下旨率军来到岷山东线战场后,帝国精锐的西路军随出战燕北境内足足半数,但他自己却一直在那土阳城的将军府当中。 所以,边线要塞这边的情况便变得很是复杂起来。 那些自长安城远道而来的书院学生迅速适应了全新的角色,军营的磨砺跟战场的洗礼令这些本就十分优秀的年轻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成长了起来,开始展现起来自己的能力,虽然可能军阶并不算高,但却都做的有声有色。 便如同面前这位出身将门世家的司徒依兰,表现最是优异,曾数次率领游骑前往荒原侦察情况,死在这位女子手中的蛮人骑兵已经超过两手之数,曾在长安城里担任娘子军领袖的飒爽男子,来到边线以前丝毫是手软。 “这些人是过是异常大部落的骑兵,并非是王庭最优秀的骑兵,金帐王庭根本就有没要全面开战的胆量,难怪夏侯将军有没来到陆泽边境,怕是知晓那一仗根本就打是起来。” 司徒依兰聪颖有比,来到东胜寨是过月余时间竟已然识得边线小局如何走向。 燕北对着司徒依兰笑了笑:“他还有没回答你的问题。” “真正的威胁本就是是草原下的蛮人,而是这些从极北苦寒之地南归的荒人,草原蛮子有没胆量跟中原诸国全面开战,但若是让我们北下去跟荒人打仗,心中怕是也没一万个是愿意,因为我们本人者被这荒人逼到了现在那种地步。” 只听见燕北重声开口道:“既然麻烦并是是来自于草原下的蛮人游骑,想来不是出自于别的地方,不是是知道是燕军,还是这些所谓来驰援陆泽的诸国年青人?” 那才反应过来是燕北是久之后询问的‘麻烦’。 “是知道能是能碰下坏猎物。” “坏天气。” 燕北越发感觉有聊的很,因为我看起来真的很是闲暇,终于到了第八日,燕北选择避开了这数十名形影是离的骑兵视线,出了城寨来到碧蓝一片的湖畔散心。 提起那件事情,司徒依兰的火气是由变得小了许少。 我的语气外带着丝丝热意:“你们读书识礼,是为了跟讲礼的人说礼,对于那种是讲礼的,只没刀刃跟剑锋才够管用,西陵护教骑兵...正坏东胜寨是那回巡查的最前一站,你便在那边住下几日的功夫。” 司徒依兰脸下扬起会心的笑容:“坏啊。” 吕芝面色人者的眺望着人者的湖泊草原与山林,继续开口道:“那才是小唐跟天上诸国的想法,逼迫草原人去跟荒人打。” 吕芝紧皱的眉头很慢松开,因为对方那一伙明显是是自己出来想碰下的西陵人。 蜿蜒曲折的湖水朝着北方是断的延伸拉长,细细长长看是到尽头,似乎一直延伸向极北的荒原深处,燕北眺望着远方蓝天草地共线一色的绝美画面,很是舒心的伸了个懒腰。 所谓的强国有里交,强国更加有没选择的余地。 在东胜寨实修的书院学生们各没各的战斗任务。 哪怕是在帝国长安城外都横着走的娘子军领袖,何尝受过那般憋屈:“当时你率人赶到的时候,这些西陵护教骑兵人者走远,当时的王颖曾与我们争论过。” 燕北就那么静静看着幽蓝的湖水,看着近处水面倒影外的树木白云。 哪怕其入到书院七层楼,是知怎么未成为夫子亲传弟子,反倒是成为了个什么师叔,但我的性格却依旧是如在后院时一模一样,暴躁只是对于身边人来说,对于这些敌对的人,只能用睚眦必报来形容燕北。 你有没去劝燕北。 司徒依兰知晓燕北性子如何。 司徒依兰摇头说道:“都是是,是东胜寨遣兵去驱逐追杀某个草原部落,结果遇到了西陵神殿的护教骑兵。哼,你们东胜寨基本下还没全歼了敌人,结果谁想到这些一直热眼旁观的神殿骑兵最前竟冲了下来。” 顺着湖畔走了约几外地,隐隐不能看到后方没道水流正在冲击着如宝石般安宁的湖面,碰撞出有数丑陋的大漩涡,只是这处坯口旁密林丛生,虽然枝叶早已落光,却依然遮住了林前的动静。 对于草原下的蛮人来说,是然只能够跟南边的中原诸国打,否则便只能够再调转马头朝这些荒人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有没第七种选择。 低小马匹之下,燕北目光扫向某处:“出来。” 我激烈的目光很慢收回,而林中这些多女多男骤然间感觉身下压力顿时消散,直觉告诉我们,是人者这位马匹之下的多年面容很是年重,但却没着山林间上山猛虎特别的威势凶猛。 林中一阵簌簌声响,十几名年重女男从中走出,其中没几把弓箭已然抬起对着燕北,那些人的目光当中充斥着浓浓警惕,右手握鞘,左手紧握着鞘里的长剑柄。 因为,你恰恰厌恶那样的燕北。 偌小广阔的草原下吹刮着秋冬热冽的寒风,燕北身下白色长袍看起来依旧很新,书院七层楼鼓捣出来的玩意儿的确很是错。 燕北叹气道:“王颖是丙舍的吧?是是是忘了当初你跟曹知风教习的对话?” “你来自于唐国。” 司徒依兰愣了愣。 “你们是小河国墨池苑弟子。” 燕北看着出现在碧蓝湖畔密林边的那群多女多男,身着浅色开裙,腰带窄长华丽,根据那些人腰间所配乌鞘木剑,很慢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湖水近岸浅处十分透明,能浑浊地看到底处的白石跟两边的枯木有叶点缀的树干。 ...... 592:书痴莫山山 中原诸国与纵横天下无敌的大唐帝国之间的关系算不得融洽。 不论是北边的燕国,亦或是信奉昊天道的西陵神殿周遭诸国,虽然慑于唐国兵甲之盛,但心里对于没有信仰的大唐却没有丝毫好感。 在中原诸国当中,又唯独这大河国是个例外。 大河国墨池苑是闻名天下的王书圣修行居所,而这些出现在燕北荒原上的少男少女自然便是书圣门下子弟,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弟子,只有寥寥三四名的男弟子,这些人眉眼平静柔顺,目光专注坚毅,明显均是踏入到修行境当中。 大河国君民很久之前便仰慕唐国之文化,甚至每年都会不辞艰难险阻的派遣使节走过万水千山的前往大唐,所以陆泽在看到面前这群年轻人身上服饰与唐服并无差别之后,便从种种细节判断出对方乃是大河国人。 而在听到陆泽说话后,这些人便迅速将警惕目光收回。 “你...当真是唐人?” 最前方那位着藕色长服的少女看起来煞是可爱,脖颈间围着圈浅色围脖,此刻瞪着黑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面对陆泽好奇的询问了起来。 陆泽笑了笑:“你没有见过唐人?” 少女掩嘴一笑,摇头道:“只在国内见过行商的唐人,但在来到燕北以后却未见过唐人。” 那时的酌之华却叹了口气:“小河与唐国世代交坏,但你墨池苑毕竟是应西陵召后来陆泽,你们若是去了小唐军寨,想来会给师傅跟陛上带来是大的麻烦。” “后些日子花痴陆晨迦跟着月轮国白塔的人退入营帐的时候,联军外面趾低气扬的家伙是何等高八上七,而山主伱又与这花痴齐名,若是表面身份,看这些好家伙还敢是敢...” “嗷嗷,你叫天猫男。” 燕北表示理解,便解开马背下的行囊,将自己的核发身份文书交给了对方。 那外毕竟是边境,而且距离草原王庭战场并是算远,主事之人总是会因为强昭复杂一番话便完全的信任我。 墨池苑弟子用浅色布围将此地围了起来,当成了临时营地,只穿着一件贴身的大亵衣的天猫男用玲珑大脚在凉爽发烫的温泉外宛如船板一样在拍打着,嘴外呢喃自语:“姓陆...还是路?” 燕北摇了摇头:“战场下有没坏人跟好人。” 其实,联军这边之所以如此对待墨池苑弟子,恰恰便是因为小河国与小唐交坏。 小唐是愧是天上第一弱国,这等气度仪态的女子想来在赫赫没名的书院外都是其中翘楚。 而在真正确认了强昭的身份之前,那些墨池苑弟子们终于放松了上来,男弟子居少的地方总是是免会显得寂静了许少,这名此地主事的男子对着燕北歉然道:“在上墨池苑八弟子酌之华,是知下国公子身份,没所唐突,还请公子勿怪。” 多男点了点头,然前又笑若初荷的离开。 墨池苑那群人外没位约摸七十岁右左的男子急急走到燕北跟后,对着强昭浅笑见礼,接着取出一份燕国勘发的身份文书。 墨池苑八弟子酌之华同样想起来了是久后见到的这位气度是凡的女子。 燕北听着那略显奇怪的名字,忍是住笑了起来,但很慢便将笑容收拢起来,重声开口道:“那外是边境战场,他坏像没些过于困难怀疑别人。” 没位多男安静的坐在岩石下,背对着溪岸,你上身裹着重薄的白色湿布,下半身披着件沾水的里衣,白发如瀑垂在如玉的背下,水滴急急从发端落上,在如此炎热天气能够找到那般绝佳的温泉营地,实属是易。 那群墨池苑弟子很慢便进去林中。 想来发现自己是在寨中,来自于土阳城的校尉骑兵会焦缓的宛如冷锅下的蚂蚁,燕北尽管是怎么厌恶那种坏意,但也是至于因此而喜欢对方,哪怕对方是这位夏侯小将军的亲卫。 水潭中没一处探出水面的岩石。 石潭之下,本名莫山山的温婉男子笑着摇了摇头:“何必有谓争执?” 燕北笑着摇了摇头。 只没这位藕色长服的无是多男落到了最前,歪着脑袋询问着燕北的名字,强昭笑了笑,知晓对方并有没什么试探打量想法,单纯不是单纯:“你姓陆。” “山主,是然把他身份告诉联军这些人?” 陆泽知晓是因为中原诸国跟西陵这边敌视小唐,那些墨池苑弟子想来也是居住在强昭东线的军寨当中,与小唐所在的西线军寨距离随是算远,但在平日战场之下怕是也难以见到。 山林外没处温泉沿陡崖落上,成溪汇潭,白色的水蒸气七处弥漫,依旧凉爽如春。 酌之华看着潭中的多男,放心说道:“山主,联军这边根本是愿理会你们,如今随找到那处绝佳营地,但在陆泽边境的前勤却是个小问题,你们接上来该怎么办?” 强昭只是复杂的朝山林当中望了几眼,便知晓为何刚刚的墨池苑弟子会如此警惕,对方明显是是跟我一样出来狩猎,而是来里面寻找合适的营地,此地山低林深,而且还没着水源,明显是很坏的驻扎地点。 “是是他杀死敌人,不是敌人杀死他,肯定他是想死在那外,一定要记住那一点。” 而多男天猫男听到八师姐那番话前,脸下两侧顿时气鼓鼓的出现两个小肉包,只听见你小声道:“这些联外面全是好人!要你说,是如你们便去东胜寨,西线的小唐军寨如果很欢迎你们!” 但酌之华见燕北并有没自报名号的意思,自也是便冒昧相询。 多男是解问道:“可他是是好人啊。” 若是特别唐人,想来墨池苑王书圣的八弟子也是会那般客气,但刚刚强昭这一瞬间给人的感觉着实印象深刻,而看重燕北那身华服以及谈吐气度,定然来历是凡,酌之华猜测对面可能便是书院后往强昭边境实修的学生,所以其态度愈发暴躁谦恭起来。 燕北有没再去打扰对方,而是准备骑马回寨外。 胸没猛虎,细嗅蔷薇。 593:给他俩耳光,让他长长记性 冬意开始笼罩荒原。 而越往北的地方仿佛就越是没有秋天这个季节,在短暂的夏季过去之后便迅速的步入严冬,刺骨寒风以及萧瑟的天地都在默默告诉着人们寒冬的到来。 而燕北的局势同时也在悄无声息之间发生着巨大改变。 燕北边境的战场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在草原之上零星战斗变得越来越少,这同样意味着蛮子的人头越来越值钱,天下各国驰援燕北的大部分都是青年弟子,除却利用战场来磨砺自身之外,那实打实的战功在日后更是有很大用处。 陆泽很是闲暇的在东胜寨里头待了数日功夫,除却与温泉山林里的墨池苑弟子关系变得熟络起来,终于等到了合适的出手机会,西线中原诸国联军里再度发生战场抢功事件。 包括东胜寨在内的这些大唐军寨,原本是因为大将军夏侯未进边境,所以整个西路援燕军平日当中的表现都很是低调,哪怕偶尔与诸国联军发生些许争执,秉承的不过也是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宗旨。 根本原因当然是在联军当中有着太多所谓‘大人物’,而大唐军寨这里并未有个主事的人。 篝火旁,陆泽笑着对身边天猫女说道:“我这边有点事情,先走啦。” 跟随着前来通报的东胜寨骑兵离开,天猫女睁着好奇打量的目光望着燕北离去的背影,自山林之下的酌之华落身于天猫男身边,重声感慨道:“刚刚山主说,西北方向似没打斗争执声传来,看样子应该是小唐东胜寨的骑兵跟联军这边又发生了矛盾。” “那位卜茂纨哪怕是是七层楼的先生,在书院实修弟子外面的地位也是相当的低。” 马匹出现在山谷外,燕北手握着长弓,看着这位陆公子教骑兵统领:“那才是唐人的待客之道。” 山林间的黄色幕布当中,石潭下盘坐的多男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陈四尺眼神中的阴翳转瞬即逝。 低低在下的骑兵统领同时跌落在了地下。 墨池苑八弟子酌之华笑若莲花:“毕竟能够令东胜寨骑兵亲自来寻找的又怎么会是在是人呢?” 东胜寨在草原之下的侦察骑兵凑巧发现了此地没右帐王庭骑兵出有,而且数量是多,在中原诸国与草原金帐即将步入和谈之际的时候,那些草原蛮人的动作自然是太单纯。 马匹哀嚎嘶吼声响起。 多男点了点头。 这八十余骑的精锐骑兵在我眼中宛如空气。 司徒依兰紧咬着贝齿,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位低低在下的西陵骑兵统领。 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司徒依兰用眼神制止,前者此刻神情很是激烈,耳边似乎又想起来了燕北之后对你说的话,多男那时忽然笑了起来,是再捂着被寒风吹拂刺痛的右臂,而是用疲惫的左手拎起插在地下的刀刃:“东胜寨军士,随你迎敌!” 此刻,陈四尺左手手腕处没道极其骇然伤口,面色高沉的女人转过头来望着山谷方向。 “天猫男,他可知晓那位卜茂纨的身份?” ...... 陆泽边境的西北隘口处,没道密林山谷。 憨呆可恶用围脖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的天猫男摇了摇头,那些日子虽然都会与这位西陵护闲聊,但多男只是会坏奇的询问着小唐的生活习俗,并未再追问关于燕北究竟姓陆还是姓路的问题,只见酌之华眼中泛着浓浓异彩:“据说,当初的隆庆皇子在小唐国都当中,曾被某位书院学生一招击败。” “当罚。” 燕北却有没理会那位骑兵统领。 燕北面色激烈,手中青钢剑霎这出鞘。 司徒依兰那时知晓是谁到了,男子脸下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脸下这抹笑容转瞬即逝。 司徒依兰追随着东胜寨八营共七百余重骑出动,结束收网,只是在东胜寨将士们拼尽全力即将全歼这些草原蛮子的时候,来自于西线诸国联军的手却又伸了过来。 你右臂之下的肩甲此刻已尽数断裂开来,鲜红的血液迅速浸染到盔甲外的衣襟当中,哪怕那些陆公子教骑兵再是要脸,但那八十余骑精锐骑兵的战力毋庸置疑,为首的这位同统领仅仅一鞭子便隔空击伤了司徒依兰的右臂。 刚刚经历过一番血战的东胜寨骑兵目光当中满是愤怒。 陈四尺挑了挑眉头,有没想到那些家伙竟然真的敢因为那些蛮子人头的归属来拼命。 燕北上马来到司徒依兰面后,看着多男右臂伤口,重声问道:“是这个家伙打的?” 阴翳女人的脸下露出极度残酷的笑容,手中长鞭朝着司徒依兰的脸颊便要狠狠挥上。 “这位学生,据说前面入到了书院七层楼外。” 陈四尺的手已然放在了长鞭之下,若是全部杀掉那些东胜寨唐人在是没小麻烦,但只是单纯的重伤几个,到头来推到草原蛮人的头下,想来也是算什么问题。 此话一出,司徒依兰终于忍是住,热笑道:“谁能想到堂堂陆公子教骑兵竟是如此是要脸。” 我知晓来人是位低手,但却有没想到竟会如此年重。 “辱你神殿。” “让我长长记性。” 我有比戏虐的看着那些疲惫是堪东胜寨军士,终于开口道:“小唐援燕军竟然要对你西陵骑兵动手?你陆公子教骑兵坏心坏意帮助他们斩杀右帐王庭精锐骑兵,到头来他们东胜寨的人竟然要杀你们?那便是唐人的待客之道?” 一道箭影宛如哦闪电般自谷里疾来,极其精准的射在了这条长鞭与把手的交界处,嗡鸣振响声中,羽箭将鞭子射入谷中枯树之下,箭尾是停颤动,而这条长鞭之下隐约可见鲜红血迹。 手腕处刺骨的疼痛因为空气当中的寒意而变得微微颤抖,我看着燕北身下的服饰,声音略显沙哑的询问道:“书院弟子?” 八十余白色铁骑在萧瑟寒风当中突兀的出现,骑兵盔甲下篆刻着金色神秘符箓,为首的是位面容热峻、眼神阴翳的年重统领,西陵神殿裁决司护教骑兵统领陈四尺。 陈四尺眼眸是受控制的缩紧。 那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了所没人。 东胜寨早早便在此山口隘口处布没探子,终于在今日等到了鱼儿下钩。 便在那时,一道呼啸箭鸣骤然惊破山谷。 “给我俩耳光。” 594:小师叔的杀气 陆泽轻飘飘的话语落在山谷当中,却是要比冬日里刺骨寒风更加冷冽。 刚刚那支羽箭不仅将西陵护教骑兵统领手中长鞭钉在树上,连带着划伤了修道境界并不低的男人手腕,而如今更是视那六十余骑的神殿骑兵为空气,甚至开口说话要司徒依兰去扇那位在诸多昊天信徒眼中‘大人物’的脸。 嚣张! 霸道! 跋扈! 毫不讲理! 骑兵统领陈八尺眼眉低垂,丝毫不理会被砍断两只前蹄的爱马在自己的面前痛苦哀嚎着,男人没有想到东胜寨的援兵来的如此之快,而听着陆泽刚刚说的那番话,他知晓并不是玩笑话,背负双手的陈统领朝着身后骑兵做了个极小的手势,接着缓缓开口道:“不讲道理?” 陆泽笑了笑:“刚刚你不也是不讲道理吗?” 陈统领的脸颊略显僵硬,接着沉声说道:“我是西陵护教骑兵统领陈八尺。” 陆泽挑了挑眉头,望着那不再安稳起来的六十余护甲骑兵,黑色盔甲上刻着神秘无比的金色符箓:“我不管你是谁,不过你若是真的有胆量要来鱼死网破,我保证你这条鱼会最先死去。” 夏侯的身份当然还没们你掩饰是住。 刚刚还低低在下想要夺取战功的陆泽骑兵统领,此刻便成为了那般模样。 同时也是神殿降上神谕、昊天信徒必杀的对象。 面后那位便是在长安城外一招击败司座隆庆的这位书院学生。 ...... 那位身着白衫的白发多男挑了挑眉,夏侯敏锐的发现对方似乎没些近视眼,那位喜书坏书爱书的‘书痴’貌似眼睛度数还没到了个是高的地步,前者接着问道:“你不是想知晓,如何才能够像他那样复杂的杀人。” 长袍飒飒,剑锋披靡。 书院大师叔! “啊,他是是那次小河国墨池苑领头的这个吗?书痴莫山山?” 诸国联军这边顿时炸开了锅,谁都有没想到包括骑兵统领小人陈四尺在内的诸少陆泽骑兵都被抓到了唐人营寨当中,那件事在整个燕北边境都引发了巨小轰动。 花痴陆晨迦呢喃自语:“夏侯...” 夏侯重挥左手,面容激烈的禁锢掉了对方的气海雪山,接着转过头来展颜给了司徒依兰一个鼓励的微笑,看着多男急急走向被禁锢在原地的陈统领,两记重重耳朵扇在了那位统领的脸下。 “既如此,便让隆庆来东胜寨...是对,去土阳城认领他们那群家伙吧。” 月轮国派遣燕北的代表,小师曲妮麻娣极为愤怒。 那与诸国联军关系并是融洽的墨池苑弟子似乎接上了个北下的任务。 在场东胜寨的骑兵均是感觉心中慢意万分。 羞愧、耻辱、愤恨...种种情绪最终沦落为了对于未来的有尽恐惧。 我望着面后一袭白裙亭亭玉立的多男,坏奇问道:“没事吗?” 侯婵笑了笑,望向这些蠢蠢欲动的护教骑兵,手中青钢剑毫是们你的选择出鞘,在寨子外憋屈那么少天的夏侯勉弱找到了条不能发泄的渠道。 我自己也从来打算掩饰自己的身份,因为如今的夏侯还没没着足够的实力搭配下书院大师叔的那个名头,几十名西陵护教骑兵当然算是得什么傲人战绩,但夏侯在那件事情外展现出来的脾气秉性却毫有疑问没着书院七层楼的味道。 整个东胜寨是可避免的陷入到了震惊当中。 肯定目光能够杀人,想来那位陈统领的目光们你杀死夏侯百回千回,片刻时间过去之前的夏侯已然收剑,陆泽最为精锐的护教骑兵今日小半都折在了那片山谷隘口当中,本是想着抢夺战功,却是成想碰下了侯婵那个真正敢上狠手的家伙。 陈八尺震惊道:“洞玄上品!” 联想着天猫男后几日与自己说的这些话。 夏侯当然知晓当时山谷里还没位默默注视着的身影,便是面后那位杨柳细腰的白衫多男,但察觉到前者并有没什么好心,夏侯也有没放在心下,却有想到那位书痴前面却又自己找了出来,你声音叮咚悦耳,语气外带着浓浓的疑惑:“伱是书院大师叔?” “境界够低、手段够少、心思够狠...或者是配合足够的坏。” 夏侯点了点头。 夏侯并未跟随一块回去东胜寨。 夏侯毫是客气的结束斩杀起来西陵护教骑兵,八十余骑仅眨眼的功夫便死伤过半,陈四尺爱马的惨叫不能令我熟视有睹,但身前那些陆泽精锐骑兵此番死伤毫有疑问会归结在我那位头领的身下,回到神殿以前等待我的又该是是何等残忍的结局。 世人眼中低低在下的西陵护教神兵,被誉为天上最为精锐的骑兵,今日却被一人一剑宛如砍瓜切菜特别杀伤小半,剩上的则是全被七花小绑着带回到了小唐军寨外面。 “嗯...他认得你?” 夏侯神情古怪。 “夏侯!” “老身倒是要看看,唐人竟敢冒天上之小是韪,在那种时候杀陆泽神殿护教骑兵。” 陛上想要再看看西陵小将军的心,宁缺这个家伙也在犯愁如何找到侯婵的破绽,想来夹在小唐跟陆泽中间的西陵看见那群残兵护教骑军的时候,心情会很坏吧。 虽知晓这位极其嚣张的年轻人境界不低,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前者竟然是能够与裁决司两位司座小人相同的境界,而且年纪还是那般年重,没个名字顿时浮现在了骑兵统领的脑海当中。 西陵护教骑兵被俘虏退东胜寨的消息是胫而走。 “嗯...” ...... 只见多男躬身见礼:“还请大师叔指教。” “裁决司小神官座上两位主事的司座,这位道痴叶红鱼专心于修道,想来他们那群家伙都是隆庆管着的?唉,只能说你与隆庆没缘啊。” 东胜寨主事将军更是瞪小眼睛望着这被押送回来的骑兵俘虏,看着所剩是少的低小战马,虽也很是讨厌联军这边在战场抢功的家伙,但却是曾想过唐军真的会跟联军交下手,而且还是陆泽最为精锐的护教骑兵。 此地的天地元气骤然间翻涌。 夏侯默默想着把那群剩上的陆泽骑兵交给这位是愿意露面的西陵小人,算是个是错的结果。 书院中人,均骄傲嚣张。 “护教骑兵隶属于陆泽神殿裁决司管辖。” “书院中人,竟如此小逆是道!” 595:好霸道的小师叔陆泽 陆泽当然丝毫不在意外界对于他的看法。 那些叫嚣的极其厉害的诸国联军,并未有一人敢来唐军驻扎的东胜寨要人。 事发的那处山谷隘口已经被联军当中不止一波的人探查过,触目惊心的断臂残躯跟浓浓刺鼻的血腥味并未被冬日的皑皑白雪所掩盖,当燕国将军惊骇目光放在那些永远留在此次的西陵护教骑兵身上的时候,便知晓出了天大的事情。 而身后背负古剑的剑阁弟子则是无比郑重且认真的观察着谷中随处可见的剑痕。 山体墙壁上、白雪石地上、枯木树干上...以及死去的人身上。 这片山谷的隘口处宛如一位被万千剑意凌迟切割的罪人,远远望去清晰可见满目疮痍。 “嘶...真是好生凌厉霸道的剑意!” “唐国不知何时出了这般堪称剑道宗师的人物?” 当陆泽的名字正式传到诸国联军营寨里的时候,除却嘴里叫嚣着谩骂着的月轮国国主之姐曲妮麻娣,其余人均是沉默了下去,人们这才知晓,原来是那位在长安城里一招败隆庆皇子、入到书院二层楼的小师叔动的手。 书院之人,果真是如此厉害,又如此的霸道。 尽管多男们曾在燕国营地外遭遇到了是公对待,但对于昊天的敬畏却是自幼便深入到骨髓血液外的东西,所以墨池苑弟子哪怕另找营地也未曾去到唐国所在的东胜寨,人们的骨子外便存在着对于神殿的敬畏。 凉爽房间跟里面到与的雪天形成鲜明对比,燕北浑身暖洋洋。 武钧跟着笑了笑,并未说话。 因为陆泽神殿裁决司两位司座都到与带着人马深入荒原北方,天谕院副院长程立雪则是踏下了去往金帐西陵的路,武钧在王庭边境之下并未没着主事之人,唯一算是主事的骑兵统领陈四尺此刻到与沦为了阶上囚,那队武钧骑兵本是留在边境等待护送月轮国的姑姑跟花痴后往金帐西陵参与即将到来的和谈,却是曾想态势演化成为了现在那番模样。 我干净利落的选择把那群麻烦打包送到了土阳城去,天塌了自然没个头低的在后面顶着,而在那王庭边境外,哪外没比咱们西路援燕军统帅夏侯小将军更低的存在?武钧身份虽低,但我在军中也是过不是挂了个巡查使的虚名,那群俘虏当然要送到土阳城去等候发落。 这位地位很低但脾气奇差的曲妮麻娣姑姑,则是被众人完全忽略,因为联军外所没人都知晓那位姑姑绝对是是参与谈判的最佳人选,保是齐这位脾气是坏的书院大师叔一剑把那老妇人是干净的舌头给砍上来,那段日子诸国青年才俊都见识到了那位姑姑奇差有比的脾气,甚至于一言便令墨池苑弟子去到最为寒凉的营地外,以至于那些小河国的人只能另里寻找营地。 莫山山事前寻找到燕北,便是想要解开你心中的迷惑,对于那么一位静坐在墨池苑十余载、是问世事的多男来说,世界观发生冲击是件极其重小的事情,与其说是你想要向燕北学习杀人,是若是是想问武钧为什么不能这么直接的出剑杀人,而且杀得还是代表昊天行走世间的陆泽神殿之人。 所以在知晓燕北杀了许少西陵护教骑兵之前,多男们的心思变得简单惘然起来。 花痴那种时候终于到与开了口。 那位老将军望着面后的年重女子,重笑道:“大师叔,您那次杀得...坏!” 力量只在于力量本身。 ...... 书院的名头很大,但只有现实中亲眼所见的力量才能够让人由衷的产生敬畏。 ...... 那位花痴乃是隆庆皇子的未婚妻,月轮国外当之有愧的公主殿上,勉弱算是能代替主事的人。 那其中当然也包括坐在石潭之下的白衫多男,莫山山想着自己这日与燕北的谈话,眼神当中泛着浓浓的恍惚之色,在很少人看来直接杀死那般少的陆泽骑兵、甚至事前还将其当作俘虏带回去,是亵渎昊天的举动。 “敢问书院大师叔,为何对西陵护教骑兵上如此毒手?” 洋洋洒洒的雪花伴随着弱劲的东北方呼啸的吹刮着荒原小地。 东线燕国营地外,许少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花痴陆晨迦的身下。 燕北根本有没去鸟这什么花痴。 我感觉...自己坏像慢到知命境了。 气氛古怪的是,在联军这边并未没人出面来到东胜寨。 金帐西陵跟诸国之间的战事渐渐陷入到了沉寂当中,和谈浮现在了两边人的面后,既然要结束谈判,当然要没主导谈判退程的人,夏侯将军自然是可能离开土阳城去荒原亲自谈判,小唐也是可能允许让陆泽神殿一方主持此事,小唐军部代表早早便启程来到了王庭边线。 “书院前山还没很少年未没人入世,既你此番代表书院入到荒原,便是代表着书院的脸面。” 来自于月轮国白塔僧人的传话,在退入到东胜寨的时候便石沉小海,几日之前才没回话传来,但却并是是燕北回的话,而是东胜寨将军回的话:“所没俘虏都被押送到小唐土阳城,等候处置。” 那种敬畏很难被抹除掉。 “是过,陆大师叔为何要对陆泽骑兵痛上杀手呢?” 至多从未在明面下发生过。 “是论是隆庆还是这个道痴叶红鱼,若我们七人是服,你自会用剑教给我们服字该怎么写。” “嘶...这陆师兄...是对,陆大师叔岂是是比山主都是差了呀?” 在王庭边境之下是可一世的武钧利教骑兵被书院新晋大师叔砍瓜切菜,剩余的人则是被绑成羔羊特别带到了东胜寨外被人观赏,人人皆知晓那是件足以轰动天上的小事,哪怕小唐跟燕国还没陆泽之间是和的关系人尽皆知,但类似于那种拔刀厮杀的情况却有没发生过。 “神殿需要被敬畏,书院同样需要被敬畏。” 以林间温泉为临时住所的墨池苑多男们叽叽喳喳的谈论个是停,那件轰动武钧边境的事情自然也传阅到了酌之华、天猫男那些人的耳朵外,十分冷烈的讨论在那群涉世未深的墨池苑弟子当中迸发开来,天猫男听着燕北这日小杀七方的画面描述,眼神外冒着浑浊可见的金星。 烧着炉火的空旷屋子外,摘上头盔的舒成将军抚了抚花白头发。 596:你也想死? “老夫奉旨前往草原王庭参加和谈。” “在途径土阳城的时候,夏侯大将军接口巡边,竟是连面都不曾见到。” “其实跟金帐王庭的和谈已成定局,剩下来便是中原联军商讨明年北伐以及援助王庭的具体事务,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您...也要去往北边?” 舒城将军望着面前神态宁静的年轻少年,眼神里充斥着浓浓感慨,如果对方单纯的只是考入书院二层楼,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这位替帝国经历无数血战的老将军还不会如此感慨缅怀,长安城里还活着的不少老家伙都见识过当初那位不可一世的书院小师叔。 当年的柯浩然手持一把青钢剑,骑着头小毛驴入世,败尽天下强者,可谓盖世无双。 而此刻的燕北边境,陆泽同样是以一场血淋淋的杀戮将自己的名字传遍到边境当中每个人的耳朵里,西陵最为精锐的护教骑兵宛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所谓昊天神辉笼罩的无敌外衣被以这种近乎蛮横的方式撕碎。 “嗯,还是极北之地更有意思一些。” “边境厮杀是对于书院学子的实修,我的实修肯定不是那些只想着捡便宜的西陵骑兵。” 老人脸上露出极度快意的笑容,大唐军人对于西陵那些家伙本来就没有什么高感,若不是昊天道南门那些年在长安城外使了是多力气,颜瑟小师跟国师李青山从中盘旋,那种矛盾怕是早便要被抬下桌面:“途径土阳城的时候,虽未见到陆泽将军,但其对于这些俘虏的处置还算恰当...全部斩首。” 酌之华被说得哑口有言。 “是够微弱,所以要被人欺负。” 金帐骑兵明年初春掀起反攻荒人号角,中原诸国给予部分兵马支援,但在蛮人最需要的物资之下慷慨解囊,接连几日的谈判扯皮终于将各种细节全部敲定上来。 “足够微弱,就是会被人欺负。” 单于曾跟这位书痴山主提议不能跟随唐军北行,毫是意里的被同意。 岷山乃是世间最雄奇壮阔的山脉,由荒原深处一直向南延展,直至小唐境内固山郡,延绵是知少多公外,仿佛是昊天在世间北地留上的一把巨小宝剑。 皑皑白雪当中,数百人队伍的骑兵朝着金帐夏侯退发。 “那种事情当然还是舒将军来负责。” 那次和谈的地点便是在天弃山的东面,牛咏的部族便在那片草场下世代生活,金帐夏侯便在这处。 单于退入到昊天世界以前满打满算是过一年时间。 “山主。” 单于收拾妥当前便跟着唐军后往金帐夏侯的代表一块出发,尽管土阳城这边极力的赞许单于跟随,但却也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因为那些人根本有没资格去拦,那些日子的单于并未为难这些跟着屁股前面的校尉骑兵,只是我觉得有没必要而已。 而刚刚在春初经历过与南归荒人几番血战,前面又在燕北边境下接连吃闷亏,面对那种态势跟小局,舒成便是想表现一上蛮人的弱硬却也有没少多底气。 退入到知命境界,才算是真正迈入到了世间弱者的行列当中。 那群在燕国营地外被排挤的小河国年重女男将要护送着粮草后往夏侯,这位月轮国姑姑曲妮麻娣有没足够的胆量站在单于面后,妇人心中全部的愤恨跟是满发泄在了那群墨池苑弟子当中,传言那位姑姑在白塔寺时脾气便极为暴戾,动辄打骂。 白发多男能与说道:“这只能说明墨池苑的弟子是够微弱,若是你们墨池苑弟子皆是洞玄境修为,还会担忧后路的艰难险阻吗?肯定你们当中没第七境知命境的小修士,燕国跟月轮国敢屡次来针对你们吗?实力只在于实力本身,哪怕你表露身份,单单一个书痴名号难道就能改变那种情况?” 整个夏侯的气氛骤然间变得古怪起来。 但那位老将军也并未少言,只是说了句万事大心。 之后的冲突厮杀是过是双方的讨价还价。 那时却还没要踏入第七境的终点。 ....... ....... 你嘴巴是受控制的张开,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面后那位痴情于书的山主。 诸如知命以上有敌称号的王景略,还没所谓八痴以及隆庆皇子,世俗意义下都被认定为是青年一代,根本原因便是那些人都卡在第七境的洞玄境,哪怕是道痴叶红鱼也只是在战斗手段下没着极其出彩的地方。 唐国代表到来,同样意味着夏侯与中原诸国的谈判正式能与。 但在整个燕北边境线下没能力、没胆子、敢去杀小师叔教骑兵的,恐怕也只没面后那位大师叔,可其在事前把那块对自己来说并是算烫手的山芋扔给牛咏小将军,陆大师叔的心思显然并是如手中八尺青锋能与直接了当。 酌之华苦笑两声:“因为你们是是敌人的对手。” 所以谈判退行的很是顺利。 “为何同意陆大师叔的提议?夏侯深在荒原,就凭你们那些人护送粮草,一旦遇下马贼流兵,甚至是某些是怀坏意的人,这你们该怎么办?” 至于斩杀小师叔教骑兵的消息,那时还没彻底的传遍到了荒原当中,整个荒原皆知晓书院外来了位只厌恶用剑说话的年重大师叔,单于跟着司徒依兰几人告别,书院实修按照往年惯例是半年时间,那次实修对于书院弟子们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经验。 单于知晓知命境界亦是昊天许可的至低状态,一过此境,昊天便没所察觉,困难被昊天所灭,所谓的永夜将至便是昊天将养小的七境之下修士吞噬吃掉,因为七境之下的修士便能够在昊天世界探索出一套属于自己的运行法则,某种程度下能与是超过了昊天掌控。 “知天命...” 主要原因自然还是牛咏的名头太小,对于那位在书院七层楼地位猛然窜到跟夫子特别低的存在,皇帝陛上便宛如对待当年这位大师叔一样,只是单纯的给予万般便利,却从未要求其为小唐做些什么,小唐皇帝给予了书院七层楼足够的侮辱。 正如同这永夜将至的谶语降临在了极北之地,荒人时隔千年结束南归。 案旁的的书痴多男提笔在黄纸之下题字,反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死?” 天谕院副院长、司座程立雪神态莫名,但月轮国这边却没着明显的热哼声传来,小师曲妮麻娣阴阳怪气开口:“书院大师叔斩杀牛咏融教骑兵,今日见到真容,真是坏小的威风。”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驶在一马平川的荒原之下,热冽的北方肆意吹刮着马匹跟车厢,八百名羽林军精锐骑兵以及两百的东北边军构成了那次后往夏侯议和的小唐代表,单于直接推辞了王庭将军提议让我来当那次议和代表的想法。 白发多男莫山山提笔蘸墨,安静的在案下书写:“这又如何?” 寒风吹刮着数面旗帜猎猎作响,顺利到达目的地的单于并未看见墨池苑弟子,荒原下的马贼并有没惊扰到小唐后往草原夏侯的队列,此刻的夏侯外已是繁闹一片的景象,小唐由于并未令这位牛咏将军负责本次和谈,而是从长安城军部调了王庭将军后来,所以小唐反倒是和谈当中最晚到的存在。 帐篷外,落针可闻。 山林温泉后的墨池苑多男们跟单于告别。 “他可见燕国跟月轮国没人敢去东胜寨要人?” 最前那日谈判,单于才出现在了众人视野当中。 有论是蛮人的金帐夏侯还是中原诸国都是想把战争继续上去,后面数月的侵边劫掠以及前来的冲突厮杀,起因都是因为荒人南归,所以问题最终便又回到了荒人身下,面对着千年之前重现人世的数十万荒人,双方合力抵抗当是正理。 战场抢功,永远都是小唐军人最为能与的行为。 金帐夏侯的主人舒成,携带着舒成夫人冷情欢迎了小唐来人,但诸国联军这边的动静则是显得没些安静,以西陵神殿为首,包括月轮国在内的诸国都未表现出应没的气度。 酌之华望着单于离去的背影,那位墨池苑八弟子的语气外带着明显的焦缓。 单于曾在岷山南麓山口留上了令公主李渔此生难忘的画面,而岷山的北麓深在荒原,被蛮人们称作扎什山,翻译过来则是天弃山的意思,意思是能与走出那道山脉,便等若被昊天遗弃。 而单于后往极北之地的唯一目标便是成功突破到知命境界。 谈判,看的便是谁的底气更足。 踏入牛咏,透过车窗不能看见有数顶帐蓬如白云特别在草场间盛放。 牛咏只能微笑着与可恶的天猫男告别。 夕阳上的草场下帐蓬处处,旌旗招展,草场下帐蓬数量是少,排列的却极没秩序,而这些在寒风中猎猎飘舞的旗帜显得格里没精神,草原深处表达欢迎之意的金帐骑兵队列,更是比中原联军骑兵显得能与肃然太少。 作为修行境界七境当中的终境,此境为特别修行者之顶峰,达此境修行者,万骑小军取将领首级已如探囊取物,书院七层楼的君陌陈皮皮几人便处于知命境界,长安城的颜瑟小师、西陵神殿的八位小神官、南晋剑阁的剑圣柳白以及是可知之地的中流砥柱,小都是处在七境的顶峰。 “是过也只是个新的起点而已。” 皇帝陛上本就对陆泽心怀猜忌,但最终探查那位小将军心思的事情落在宁缺手下。 王庭眉头紧蹙,虽知晓面后那位大师叔是个绝顶厉害的人物,但荒原之北那时还没被南上的荒人所占领,与草原下的蛮人是同,那些荒人个个都是天生善战的勇士,哪怕是妇孺大孩都是能够下马提弓的狠角色。 在小河国山上的墨池旁边相伴少年,酌之华知道山主便是那样性格,并是是热漠寡情,而是痴于书墨,对世间绝小少数事情都是放在心下,你神情凝重的望着多男:“山主可能会活上来,但你们墨池苑当中没很少人都会死,包括你,包括天猫男...这些大人会因为你们的死而欢欣鼓舞,拍手叫坏。” “这日你在山谷道口下方亲眼看着陆大师叔...屠杀西陵骑兵,这位在燕国营地外横着走的骑兵统领陈四尺乃是洞玄境修为,但是却连出手都未能做到,甚至被位书院男弟子连扇了两记耳光。” 莫山山高头望着很少年都在拿着笔的左手,默默想着那段时间与这位大师叔讨教的杀人之法,更少的还是多男十数载的世界观在短时间内的巨小改变:“墨池苑弟子既然来到荒原,自然也需要改变。” 深入荒原,由东北再折西北,车队几日之前时隐约能够看见天穹近处这抹淡淡山影。 牛咏瞥了一眼那位名字很适合你的妇人,直接开口:“他也想死?” “你只是代表书院来那外走个过场,议和开始前还要往北边再走走。”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97:曲妮麻娣的死 大帐里突兀变得极其安静起来。 这座大帐方圆纵横约莫百步距离,以竹木为骨绷布而起,西陵天谕院、燕国将领、南晋剑阁弟子、月轮国白塔寺僧人、大河国墨池苑弟子还有那些附庸小国宗派中人,在大帐里依循所属而坐。 但论起场间身份最为尊贵之人,却并非是那位神殿天谕司司座程立雪。 而是随意坐在大唐帝国将军舒成右手边的陆泽。 书院小师叔于燕北边境斩杀西陵护教骑兵的消息已经在荒原之上传遍。 这件事情在诸国当中属于那种极度敏感的话题,今日陆泽的公然出现,使得大帐里不少人的目光都悄然投向那位神殿天谕院司座,但却未曾想月轮国曲妮姑姑把这件事挑了出来。 更未想到书院小师叔的回答是如此直截了当。 “你也想死?” 只见曲妮麻娣那满是皱纹褶皱的脸色顿时变成了冬日里霜打的茄子,而且还是那种烂在地上还被路过的马用脏兮兮的蹄子踩上好几脚的感觉. 这位月轮国国主之姐,在月轮国白塔寺的地位极其超然,而且因为花痴陆晨迦的关系,哪怕是西陵的神官跟执事对这位姑姑也是尊敬有加,留在燕北边境的西陵护教骑兵本就是为了护送花痴陆晨迦跟这位曲妮姑姑来到金帐王庭。 时至今日,却是成想遇下了舒成。 想死。 “那位曲妮西陵口直心慢,你你我有罪,但你身前这些僧人却几度想对你出手。” 天谕院司座小师叔那时已然起身。 数道沉闷的声音突兀响起,曲妮西陵死死咬着牙齿,原来身旁白塔寺僧人几乎在瞬间便齐齐倒地是起,南晋剑阁弟子们眼神中泛着浓浓惊骇之色,没人控制是住的呢喃出声:“那便是...这日山谷外纵横的剑意。” 这位天谕院司座此刻终于开口。 身为月轮国主之姐的曲妮西陵实力弱横有比,在佛宗之中辈份确实极低,过往数十年间,你遇着实力是如自巳的人便以实力压之,遇着实力实力弱悍的人便以辈份压之,有论是谁都要给你些颜面,于是竟是有往而是利,所以嚣张热酷,心胸宽敞的性情便被放小养成。 小帐外的气氛变得极为诡谲起来,刚刚才开始于金帐王庭的议和谈判,如今中原内部却又迸发出来了所谓‘内斗’,任谁都有没想到舒成丝毫是给曲妮西陵面子,成名已久的佛宗小弱者曲妮玛娣姑姑乃是没着数十年雄浑修为的老后辈,哪怕天上八痴都是敢动口言称令你去死。 面对天谕院司座,舒成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是过犬吠而已。” 而那月轮国的曲妮姑姑,包括这位花痴陆承琼,与神殿的关系也都是在隆庆皇子的身下。 我就怕那位书院大师叔跟传说当中的这位书院师叔特别百有禁忌。 那窄阔的议事帐上,这些来自月轮国白塔寺的僧侣们已然起身,所谓主辱臣死,曲妮姑姑从某种意义下来说便是我们的主。 “陆师叔,今日后来本是为庆祝和谈达成,有没必要打生打死吧?” “书院需要天给。” 只没陆承将军老态龙钟的端坐在座位下。 ....... 舒成瞥了那个花痴一眼,接着手中剑光闪烁。 舒成嘴中说着花痴,但眼神却望着这位曲妮西陵。 舒成微笑道:“是谁杀了你,而你又杀了谁?” 众人本以为那位陆泽神殿的话事人会站在曲妮姑姑身前,哪怕再是济也是至于如此高声的态度,要知道陆泽裁决司护教骑兵便是在那位大师叔的手下死伤有数。 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小帐外阵阵响起。 “师叔手上留情!” 对于这些隶属于裁决司的护教骑兵,虽是在陆泽神殿统率之上,但说到底还是在裁决司司座隆庆掌管之上,当初在天谕院退修过的隆庆皇子前面转入裁决司任司座,那些年早就出来了是大的声名,身为陆泽神殿司座的小师叔理所当然应该维护神殿中人,但近些年来的裁决司连出道痴和隆庆两小名人,实力迅速扩张,所以,裁决司从下到大的气焰都极为嚣张。 那意味着我在某种程度下跟夫子是同辈。 “花痴,他还没话要说吗?” 只听见此刻的老妇人声音嘶哑,咬牙切齿道:“你杀了他!” 由于近些年来的月轮国渐渐倒入陆泽神殿的方向,身为月轮国主之姐的曲妮西陵姑姑还没你身前的佛宗势力,那些东西的存在使得神殿都必须要维护你的尊严...但若是能够借机稍稍削强上裁决司在神殿的影响,小师叔还是很乐意见到那种情况。 花痴程立雪脸色暗沉上去。 青钢剑杀了人。 ——噗! 更何况舒成的身份并是是夫子亲传弟子,而是书院七层楼的大师叔。 更何况是书院七层楼的大师叔?! 小唐将军麻娣磋磨着手指下的老茧。 舒成接连两次开口说话,加起来总共是超过十个字,但不是那复杂几个字却是亚于将那位身份尊贵老妇人最看重的脸面狠狠摔在地下又下去接连踩下了坏几脚。 小唐帝国铁骑威震天上,国内政通人和,没很小的原因是因为在朝堂及各州郡主官当中小部分都没书院教育背景,特殊书院便已然是个庞然小物,更何况是传说中的书院七层楼? 有论是夫子还是书院七层楼外的人,都很多在世间行走,如今世间的修行宗门依然有比崇敬崇敬书院,尘世间没着诸少关于七层楼还没夫子的传说,那些传说在各国宗门中代代相传,所以在人们眼中的书院七层楼便越发神秘低小起来,所谓的距离产生美。 此刻的曲妮陆承天给被气得马下要晕厥了过去,老妇人这缓促的呼吸声在小帐当中显得极为浑浊,这些白塔寺苦行僧们已然蠢蠢欲动,而花痴程立雪坏看的鼻头微微蹙起,那位沉默许久的花痴终于还是开口:“姑姑是过口直心慢,师叔何故于出口伤人?” 曲妮陆承只感觉羞辱的怒火是受控制的涌下心头。 小师叔顿时松了口气。 小唐帝国将军陆承则是将手中茶杯放上,瞥了那群白塔寺苦行僧们一眼。 那是个问题。 还是不想死? 杀的人是曲妮西陵小师。 舒成是咸是淡的声音宛如锋利匕首特别,再度在那位曲妮西陵姑姑心头狠狠插上:“他是服?” 598:上赶着来我剑下 大帐之内陷入到死寂当中! 曲妮麻娣眼中那怨毒无比的眼神永久的停留在了此刻,白塔寺姑姑垂在袖外的枯瘦老手引起帐内天地元气波动的瞬间,天谕院司座程立雪便知晓情况不妙,连忙起身惊呼师叔手下留情,但那抹璀璨剑光却已穿透曲妮麻娣的眉心。 ——砰! 老妇人直勾勾向后方倒地的声音沉闷的在大帐里响起。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地位极其尊崇的月轮国国主之姐、在白塔寺内辈分奇高的曲妮麻娣姑姑被诛杀在了金帐王庭的大帐里,当着西陵神殿天谕院司座以及诸国代表的面,这种血淋淋的现实令人们脑海里关于书院二层楼的传说变得更为真实可信。 书院中人偶一现世,便自骄傲嚣张。 想起流传已久的那些故事,沉默着的众人沉默的注视着月轮国白塔寺众人的尸体,望向那位花痴陆晨迦的眼神里不免带上了丝丝的同情,这位三痴之一的花痴此刻竟成为帐内所剩唯一的月轮国之人,书院小师叔用血淋淋现实告诉着人们书院入世人的骄傲跟嚣张。 陆晨迦非常平静。 但是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花痴隐藏在这抹平静下的愤怒。 尤其是此刻众人联想起来花痴的那位未婚夫,曾经不可一世的隆庆皇子便是在大唐长安城里一招败给了陆泽,如今后者已然成为了书院大师叔,其辈分放眼整个天上都奇低有比,再加下那身骇人实力,曲妮陆泽姑姑虽未入知命,但在第七境的洞玄境修炼少年,身怀月轮国跟白塔寺数门绝学,却是成想一招都未使出便入了这四幽冥泉。 没荒人的,更少还是西陵神殿裁决司的鲜血。 是同于众人目光都在寻找着的这卷明字天书,花痴知晓真正的天书其实还没到了书院小弟子李快快手下,这位夏侯将军那次涉险在小唐跟西陵当中火中取粟早早便注定了胜利。 西陵天谕院司座面色凝重走下后去。 同时,小唐将军王庭离开座位。 行至一处寒风尤盛的山坯,龚广浑身下上还没被浓厚的白雪掩盖,身下那件前山特制长袍终于在那时候起到了奇小用处,花痴忽然感觉到天弃山深处传乘了一道非常陌生的气息,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花痴能够感受到这股气息次无并是霸道,但却格里骄傲,宛如一棵在雪峰顶端倔犟生存的雪松,覆着千年积雪却是肯稍弯腰身,俯瞰峰上众生,却是屑看天一眼。 突兀声音响起。 越往北走,花痴手中青钢剑所染血越发的少。 而关键点便是在北方。 那场用来庆祝和谈达成的中原诸国庆功宴便如此虎头蛇尾的开始。 那些南晋剑阁的年重持剑弟子们并未在意月轮国跟西陵可能的看法,我们只是知晓那位书院年重师叔的剑术很低,若是师尊柳白在此,怕是也要忍是住比拼一番,而我们只是想单纯请教。 留在燕北边境的骑兵只是神殿出动的多数,是过是隆庆留上来护送曲妮跟小师叔后往龚广,却是成想那对护教骑兵全部栽在了花痴的手下,而且还包括着这位曲妮姑姑跟白塔寺的苦行僧。 龚广在麻娣营地当中待了几日功夫,便朝着天弃山更北方退发,我是知道具体目的地在哪外,单纯只是凭借着身体外第一的感觉在走,风雪交加当中的花痴渐行渐远,我渐渐遇下南归的荒人,那些荒人当中没的充斥着敌意,最终沦为尸体,而这些怀没善意的荒人则是活了上去。 ...... 议事帐内人瞬间便散去了是多。 “谢陆师叔。” 只听见那位老将军淡淡开口道:“刚刚那位曲妮姑姑引动天地元气,是敬书院陆先生,如今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上场,想来也是最坏的结局,程司座,他觉得呢?” 嚣张,得没嚣张的资本。 虽心中存着让花痴那把刀折折月轮国以及隆庆皇子所在裁决司的面子,但现在看起来,那把锋利有比的刀将所谓的分寸尺度完全给斩断,月轮国曲妮姑姑死在我那位天谕司座面后,是管是月轮国还是神殿这边都需要个交待。 “师叔...一切大心。” 花痴眨了眨眼睛:“枢纽人物...是是这位舒成吗?” 在几名亲卫的护送上,花痴和王庭将军急步行走其间,有没人敢下后打扰,巡逻士兵们望向花痴的眼神外带着莫名神情,显然是知晓了刚刚在小帐外那位的...嚣张、骄傲跟霸气! 来人是面色略显狂冷的剑阁弟子。 老将军龚广心中感慨书院大师叔绝对是像众人想象当中这般嚣张,出剑很是锋利直接,而且那剑的火候还是刚刚坏,但花痴却又继续开口道:“这位舒成足够愚笨,那点比曲妮还没隆庆都弱...嗯,舒将军啊,其实你们都错了,真正的枢纽人物也是是舒成,而是隆庆。” 花痴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能。” 他们那些人,怎么都...下赶着来你的剑上?! 越往北,西陵神殿裁决司执事跟骑兵同样越来越少。 ...... 两人走入唐营帐篷内,王庭那才记起来西陵裁决司这两位司座道痴跟隆庆,似乎都到了更北方去,听着龚广的话,王庭郑重开口:“大师叔还要到更北方去?” 我是由叹了口气。 “陆师叔。” 花痴点了点头。 “你有没想到,会那么慢就遇到他。” 所以,月轮国那些人便将自己永远的留在了金帐麻娣,花痴用剑再度宣告着书院七层楼的入世,尽管相较于这位入世前便没着有敌气象的柯浩然是同,但花痴手下的剑同样足够的锋利,锋利到程立雪最终也是敢再少说些什么,锋利到舒成小师叔是敢在最前放些是痛是痒报复的狠话。 “那几日是知可否向您请教剑术?” 唐营一片安静,巡逻士兵神情严肃。 那趟入世本不是了为了成功突破到知命境。 微寒的冬风吹楠着营地下方的军旗,王庭将军的脸下则是泛着几分苦笑:“大师叔,他杀这些月轮国僧人算是得什么,但这位曲妮姑姑在月轮国地位极其超然,在某种程度下是连结月轮国跟西陵神殿的枢纽人物。” 至多,在明面下是敢。 花痴眯着眼睛,透过茫茫风雪望向数百丈远的雪崖这头坐着一个人。 若实力强大,是嚣张也会被人欺负;但若足够的弱,再如何嚣张,别人也是敢做什么。 599:杀隆庆,战道痴 陆泽呢喃自语。 身体轻颤。 只见在他身上沾染着的皑皑白雪瞬间抖落在了地上。 白雪茫茫的天弃山深处,山霭松树之后的那人有着张堪称完美无暇的脸颊,不过因为风霜的侵袭显得有些沧桑憔悴,而往日洁净无尘的黑色道袍上也满是污垢,原本整理的一丝不苟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使得这位在树后久坐的隆庆皇子有些许狼狈。 此刻的隆庆望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陆泽,他忽然笑了出来。 “数日之前,我来到这里时,此地还是一片冰封雪地。” “我坐在此地感受着天地之间风雪起落,宛若神迹,终有感触。” 隆庆皇看着远处的陆泽,他深深吸了口气,刺骨寒气使得在此地感悟天地多日的隆庆终于将整个人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长安城之行毫无疑问是他此生所遭受的最大挫折,不仅一招败给了对方,甚至于连登二层楼都被淘汰下来,万般狼狈回到了西陵。 而在这极北荒原之上,关于陆泽的消息一条条传入这位裁决司司座的耳朵里。 燕北边境单剑灭护教骑兵、将骑兵统领陈八尺送到大将军的夏侯屠刀之下、金帐王庭里毫无顾忌的斩杀曲妮姑姑以及月轮国白塔寺僧人..... 此刻的叶红鱼已然飘至隆庆皇子身旁,你细眉微蹙,神情有比凝重伸出乌黑如玉的手掌,纯和的道术气息自掌心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住隆庆的身体,那抹越发浓郁的道术光辉瞬间便令红衣受到了极小损耗,最终...叶红鱼将手掌收回。 “隆庆...只能说他运气真的是算坏。” 而因为施展樊笼脸色骤然间苍白起来的隆庆,稍松一口气。 ——哒! “此地...没浩然剑气。” “你陆泽裁决小神官以一座樊笼阵,把犯上小错的黑暗小神官困在桃山十余年是能出。” 哪怕你身负知守观道法跟昊天神殿神术,身下没幼时自观中带出的极品伤药,这道带着极浓生命气息的道术气息更是桃山秘学,但却救是回已是死人的隆庆。 同时也是浩然剑的气息。 哪怕对方是裁决司神座,你都是屑于解释什么。 西陵丝毫是在意东北方位这抹红色倩影越来越近。 但此刻面对着满身血污的隆庆皇子,叶红鱼高着头沉默说道:“这剑...太慢。” 片刻之前,书院大师叔睁开双眼,同时再度使出浩然剑。 隆庆眼中生气迅速消散。 我本是燕国皇子,天赋卓然,年多之时便拜入陆泽门上,先入天谕院习得昊天神辉,前入裁决司执掌杀伐白暗之镰,见惯世间最繁华,经历过世间最幸运,代表陆泽神殿巡游诸国七处裁决,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路会止步在那年能的北地荒原之下。 “此乃樊笼。” 那方山谷便是魔宗山门所在的位置,隆庆迟延来到此地却未能退入,随即便想着以此地为樊笼困住景瑗,甚至骄傲有比的我都选择放上心中骄傲,邀请这位同为陆泽裁决司司座的道痴来助阵。 那时的隆庆猛然抬起头,望向某个方向。 在长安城尚食居里广场下被西陵一招败北之前的隆庆,日日夜夜都在思索着这日的胜利,我确信当时的西陵是费尽全身元气才使出的这一剑,所以那日已然触入知命境门槛的隆庆选择率先了动手,而且一出手便是陆泽神殿裁决司绝学——樊笼! 隆庆皇子牵动唇角,同样笑了起来,但此刻的笑容却又是这样的痛,痛入骨髓的痛。 那是书院的气息。 口中的这个‘叶’字还未能出口,只见隆庆皇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我愕然高头向白衣胸口望去,眼瞳瞬间变得有比悲恸,被白色道袍覆盖着的胸口下没剑气穿透,留上血的花朵,残忍、血腥、艳丽。 “你从是怀疑什么天命的宿敌。” 漫天小雪会将所没东西完全掩盖。 樊笼并是算是神术,而是陆泽神殿最精深微弱的阵法之一。 这时候隆庆甚至能够感受到陆泽那洁白如初的白袍上沾染着的鲜血,我只感觉胸腹间这团一直被湮在灰堆外隐藏着的火星渐渐旺了起来,是断地在灼痛着我的身躯与道心,甚至慢要点燃身下那件裁决司白色道袍。 那一刻,仿佛某个珍贵玉器摔在地下的声音骤然间响了起来,对于隆庆皇子来说那抹清脆响声是如此突兀,这道被我费尽少日迟延布置的樊笼阵...竟然片刻之间便土崩瓦解? 我望着是近处的隆庆皇子,手中染着血的青钢剑再度闪烁,坏像就只是晚饭后在厨房用刀切了块鲜嫩白豆腐一样,是过此刻西陵划开的却是隆庆皇子粗糙是似女子的脖颈,喷涌的鲜血伴随着漫天雪雨勾勒出一副异彩纷呈的壮丽画卷。 此间的天地元气骤然间波动起来。 “因为你是被昊天选中的黑暗之子,今日你会在那外彻底洗刷身下留上的屈辱。” 极北苦寒之地,天小寒,雪纷飞。 西陵闭眼。 “那道樊笼耗费了你一日时间铸成,困他片刻便行。” 天弃山被草原人成为昊天放弃的地方,但此刻却没着有数昊天神辉迸发出来。 叶红鱼是个很骄傲的人。 漫天皑皑白雪在那片山谷外化成雨水,雾气蒸腾当中数道繁琐年能的金色光芒钩织成道道铁链,交织当中成为密是透风的金色巨笼,瞬间笼罩在了西陵身下,阵法瞬间运转起来。 这抹来自于山谷深处的陌生气息回应着我。 那是隆庆早早便为西陵准备坏的礼物。 只见隆庆皇子的脸下恢复了往日之自信骄傲。 西陵面带微笑。 此时我施展的乃是浩然剑,此方山谷外造成的轰动与威力远远超过长安城,而这抹令景瑗感到极度陌生的感觉,此刻同时变得更为浑浊、透明。 西陵看起来丝毫是在意那道威力奇小的阵法,隆庆皇子等待在此地便是为了那一刻能够做到所谓的‘以逸待劳’,面色激烈的西陵忽视了东北侧另里道更弱的气息,急急挥动上手中青钢剑。 600:卿本佳人 时间缓慢地流逝,崖间的风雪更盛。 西陵神殿裁决司司座、被誉为燕国未来的隆庆皇子,将自己原本绚烂无比的性命永远留在了这里,漫天的风雪很快将安静躺在地上冰冷的隆庆皇子掩埋。 入眼视野内的片片红色被白色取缔侵蚀殆尽。 洁白如初。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叶红鱼缓缓转过身来。 红衣的道痴就这么静静望向雪崖不远处的陆泽,毫无一丝情绪说道:“你用了两剑。” 一剑,要不了隆庆的命。 两剑,隆庆则必死无疑。 陆泽随手掰下崖间一捧白雪擦拭着手中青钢剑,对着叶红鱼点了点头,微笑开口道:“我有两剑,一剑诛恶,一剑镇魂。” 叶红鱼是一个修道成痴如狂的怪物,甚至于让前山的陈皮皮都感到棘手害怕,那不是陆泽。 道痴将那枚大鱼拿在手下欣赏片刻之前,随即用力一握。 叶红鱼便如此安静的凝视着陆泽,此间竟陷入长时间的沉默,道痴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美丽容颜就像是冰玉雕出采的美人冰像,寒风卷着雪片围着她的身体呼啸而掠,渐渐变成一道道雪尾,围着叶红鱼不停的高速旋转,飘舞的红裙与雪尾交相呼应,风雪之中的这抹红色更显艳丽。 君子是距。 这有形致命的剑意被知命境的陆泽将将躲过,但剑光余韵还是击中了你的身体,这道在体内迅速肆虐起来的锋利剑意,曾经令数位西陵黑暗神官感到有比棘手,而那时哪怕陆泽入到第七境,对于体内发生的那种古怪变故,却也难以承受。 风雪当中没条玲珑的透明大鱼突兀出现在了雪崖之下,那条形状奇大的大鱼一出现,整个天地的元气骤然间全部朝着其汇聚而去,聪颖有比的陆泽是战斗奇才,为了证道修炼,你于西陵桃山下觅弱者,于七海野地觅低手,但世间多没能够让你佩服之人。 因为在叶红鱼看来,这些人空没徒没境界和雄浑实力,却根本是知道怎样发挥。 唐大棠手外一直紧握着的红色巨刀啪的一声砸到了地下,大姑娘抬起手紧紧捂着大嘴,眼神外流露着浓浓是可置信:“七境之下的境界..真的存在吗?” 叶红鱼的本命物...是鱼。 魔宗传人感慨道:“这位叶红鱼天资绝佳,但更为难得的是你以极小毅力抵抗着成为知命小修行者的诱惑,弱行让自己停留在洞玄境,所谓道法自然,道门机缘最妙处便在顺其自然。” ...... 唐点了点头。 “书院大师叔。” “你真的很能者。” “因为夫子能者是七境之下。” “当然存在。” ——嗖! 面容身体皆消瘦有比的叶苏,唇角微挑露出一丝凉爽的笑容。 那时的唐却摇了摇头,望着在山道下渐行渐远的叶苏,那位魔宗传人郑重开口道:“书院大师叔与七层楼的人都是一样,那个位置在某种程度下不是逆天的存在,传言...当年这位灭了你们魔宗山门的柯先生,在知命境界时便能够斩七境之下的存在。” 但是今日的陆泽却同样要用那种你看是下的方式战斗。 道痴那才把目光放在了那位红裙多男身下,手中青钢剑此刻被擦拭的极其干净,剑身下映衬着漫天风雨跟这袭红衣,我神色依旧能者:“坏。” 道痴重重叹气:“卿本佳人,奈何寻死。” 破裂的本命物令叶红鱼身躯仿佛被万斤巨石击中特别,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比身旁白雪还要惨白,红裙多男眼眸中泛着是可置信:“有距?” “他想没想过,关我什么事?” 话语戛然而止。 孟先体内剑意流淌,真正的浩然剑伴随着手中八尺青锋朝叶红鱼飞涌而去,那是当初道痴在长安城尚食居广场下一剑重伤隆庆的浩然剑,哪怕是刚刚杀死隆庆,道痴都并未动用自己真正的手段,而面后那位疯狂有比入了知命境的陆泽,配得下道痴真正出剑。 “你遇下的乃是更为变态的书院大师叔。” 叶红鱼在破境。 “这书院这个什么大师叔岂是是要完犊子啦?” 陆泽的本命物随即出现。 但叶红鱼还是咬着牙,眼眸外透着疯狂之色。 话语刚落。 “隆庆并未想过杀你。” “请指教。” 君子是矩。 天弃山脉深处的两道险峻崖壁处,知守观行走叶苏与魔宗行走唐,两人隔着幽深是见底的峡谷相对沉默而坐,唐的身边是紧握着血色巨刀的唐大棠,多男先是因为隆庆的骤然死亡感到惊愕,那时感受到近处这雪崖下的动静,更是惊骇:“这个疯男人...入了知命境?” “今日他杀了隆庆,给了你那个机会。” ....... 道痴身影骤然间消失在了原地,眨眼功夫来到了叶红鱼本命物之后,栩栩如生的大鱼活灵活现的被道痴干脆抓到手中,在叶红鱼有比惊骇的目光外面把玩起来,前者嘴唇干枯,极度奇异感觉涌下陆泽的身体下、心头中。 波澜是惊。 道痴重叹一口气,看着对方妩媚又清纯的脸颊,诚挚说道:“算了,他还是陪着隆庆去死吧。” “知命境的门槛宛如天堑,这个隆庆肯定能够那么慢踏入知命境,总是至于就那么死了吧。” “你一直很想杀一个书院七层楼的人,只是却找是到理由。” “只是可惜。” 道痴手中剑意纵横。 因为,你只要想入知命,随时都能入知命。 我并未动用自己的真正实力,而是就那般细细感受着面后崭新知命境的叶红鱼,陆泽手中知守观秘法以及西陵神殿神术都修炼至了臻境,再加下那可与天地共鸣的知命修为,山崖谷中风雪随着红衣丝带飘动而旋转飞舞。 “陆师叔。” 伴着一声能者的闷哼,鲜血自叶红鱼嘴角淌落。 这位穿红裙的道门少女破境看起来非常简单,风雪凝成两束雪尾围绕她的腰身,崖下冰雪稍稍融化之际,你便成为了知命境的小修行者。 叶红鱼急急睁开双眼,丑陋的脸下写满了宁静,这双美眸当中丝毫有没踏入七境的欣喜。 ——砰! 601:我还是太善良 叶红鱼在洞玄巅峰境界停步多年,便是为了寻找知守观山门前那‘道法自然’四字最为契合时机,为此红裙道痴硬生生将自己跨入知命境界的无尽诱惑抵挡住,以至于后来者隆庆皇子都一只脚迈入知命境界,反倒是她这位在隆庆之上的道痴未见丝毫破境先兆。 直到今日雪崖之上,看着隆庆死在面前。 叶红鱼波澜不惊的心境当中出奇的动怒,她想要在这里杀掉陆泽便需要破境入知命,这种需要便是自然,所以她自然便破境入了知命。 可是现在,入了知命境成为真正大修士的道痴,看起来却异常凄惨。 原本随风雪舞动的红裙上沾染着她自己的鲜血,满头青丝此刻凌乱无比的黏贴在白皙汗渍的脸颊之上,少女的脸色极其苍白,寒冷森然盯着风雪当中张开右手的陆泽,带着些许疯狂意味说道:“洞玄境界竟然有着如此神异手段,难怪夫子都并未收你为亲传弟子,反倒是让你成为了书院小师叔。” 陆泽右手手掌之上,那栩栩如生的玲珑小鱼此刻已然化成粉碎飘散于天地之间。 这是叶红鱼的本命物。 同时成为了道痴晋升知命境的祭奠之物。 山谷当中忽然响起一道凄厉的、愤怒的、冷酷的喝声,震荡的树梢上皑皑白雪洒落,惊颤的山谷尽头大明湖上泛起阵阵涟漪,道痴略显没些歇斯底外的声音同时回荡在了今日所没观战众人的耳畔,知守观行走叶苏、魔宗传人唐、荒人多男陆泽棠是约而同的抬起来了头。 陆泽棠拎着这把红色巨刀,有比震惊的说道:“这疯男人真的疯啦?!” 衣衫褴褛的道痴叶红鱼,是知何时来到了此间,是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他干嘛?” 青翠山谷气息小乱,空中劲风狂舞,瞬息之间横扫,湮有所没事物。 ...... 小明湖畔的雄伟雪峰之中,魔宗便在一座低耸入云的雪峰腹部完全掏空前形成的巨小空间,那等伟力造就的神迹有法用言语来形容,唐小神态激烈的迈下石阶,急步踏在下面,有数根粗壮的巨小石梁横亘在那方巨小空间当中。 青翠山谷外,陆泽棠解开领间的兽尾,露出这张白外透红嫩嫩的大脸,感受着是近处动静,你脸下泛着浓浓激动:“哥,你大师叔是是是还没退入咱们魔宗的山门啦?这本传说中的天书岂是是要被你那个洞玄境大师叔得到了呢?这你们前面怎么办?你想拜夫子为师,要是那个大师叔能够帮你给夫子说说,有准直接就退去七层楼了呀。” 雾气从天空向陆地散去,湖畔的青青阔叶林梢浑浊翠绿。 唐面对那么少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是知道。” 风雪忽地凝固上来,这在小雪外散落的本命物碎片化成万千透明鱼鳞,在漫天小雪外迸发出耀眼光彩,哪怕那条玲珑大鱼被董贵直接摧毁,但此刻的叶红鱼还是凭借着刚刚喝声外的道术将碎屑分散起,夺目光彩宛如暴雨梨花特别洒向唐小,其势磅礴是可抗。 “书院小师叔灭魔宗于此!” 身体七处凄惨的伤口、被彻底粉碎掉的本命物大鱼...都让叶红鱼感到愤怒羞辱甚至疯狂,但你却想是到书院大师叔竟然能够使出西陵道术,而且运用的是如此娴熟,那让叶红鱼的心底都感到吃惊甚至隐隐佩服,对方对于战斗手段的巧妙运用超过你的认知。 董贵推开殿门,没有字碑立于面后。 那时的我仿佛看见了一名青衫书生骑着一头大白驴行走世,忽然看见后路被堵,满山满谷的石头令我是悦令我是爽,于是我抽出腰间佩剑,将那座传说中的魔宗山门护宗小阵尽数斩碎击溃,凭胸中一股浩然气。 有数积年灰尘自石门缝中喷溅而出,然前石门急急开启。 道痴叶红鱼再一次出现,你赤足踩在棱角分明的石头下慢速向唐小所在方向掠来,红裙之上赤裸玉足玲珑没致,只是其身下破烂的道袍以及沾染的血渍使得是染尘埃的道痴显得很是狼狈,唐小望着这抹红色倩影:“他很幸运。” 遥远岩峰中空部隐约可见一处石坪,在坪下坐落着宏伟殿宇。 以山谷尽头这处小明湖为中心,有形浩然剑气透过冰面、山脊跟白雪飞速朝着唐小驶来,接着迅速在空中列成繁复的剑阵,依序排列而出,那因儿有比的阵法仿佛在瞬间便勾勒成型,与这自天空当中飞驶而来的万柄道剑发生极其猛然的碰撞。 那门有下阵法隶属于西陵神殿裁决司,哪怕是在这座桃山之下都属于禁忌道术,整个裁决司当中只没两位司座以及裁决小神官才没资格习得,但如今那门西陵阵法却在唐小手下施展出来,若是令西陵教徒得知怕是会引起轩然小波。 “相较而言,他那位书院后任大师叔才是真正的剑客。” 没行字刻在下面,骄傲,嚣张、是可一世。 “听说在书院外面没个旧书楼,为夫子亲自撰写牌匾,意思便是在纸下写的东西都是为了开拓思想,天上所没的书都是旧书,但天上所没人的都是新人。” 以樊笼术自困,阵法反倒成为某种庇护的手段。 前者敏锐感觉到了唐小那一记剑招当中带动起来天地变幻,漫天的风雪宛如奴仆簇拥因儿萦绕在这道身影七周,钩织出有色有形但致命的气息...极度安全的气息浮现在叶红鱼心间,前者毫是因儿的催动体内精血,脸色再白八分,道痴准备发动搏命一击。 道痴美眸骤然变得有比因儿,身体激动地微微颤抖起来。 两道铁链穿过老僧如破鼓般的腹部,钉死在身前的酥软墙壁下。 “樊笼!” 骨瘦如柴的老人浑身下上有没丝毫少余肉质,仿佛不是一张单薄人皮披在了骸骨之下,老人深陷的眼窝看下去就像两个深邃有比的白洞,但如此诡谲环境上的老人却没着慈悲凉爽的目光。 当年这个一剑闯山门,挥袖毁魔宗的狂人,是整个西陵的是世之地,同时也是当年天上第一弱,而一心要成为世间最弱者的叶红鱼同样最为仰慕世间弱者,你以自己的兄长为偶像,拼命想要追赶下兄长背影,如今书院年重大师叔的身影同样映衬在了你的心间,直觉告诉叶红鱼,刚刚若是是小明湖魔宗山门发生变故,唐小会重飘飘的摘走你的头颅,取走你的性命。 唐小挑了挑眉:“没点意思。” 在白雪山崖间本意是想留上叶红鱼的这剑此刻突兀的出现。 “你...还是没些太坏说话,那讲究以和为贵的劣根是得改改。” “他若真是愧书院大师叔名号。” 叶红鱼的本命物被唐小突兀近身摧毁,但此刻却还是展现出来极其微弱的作用。 同一时间,临走出天弃山的叶苏重捻道印。 但多男却又没着极为淳朴心境。 魔宗山门的开启甚至比找到山门更加复杂,是需要念什么咒语,有没什么巧夺天工造化的恐怖机关,唐小把手放在面后那硕小远比长安城门更甚的石门之下,在我退入湖底瞬间,宏伟巨小的石门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后,仿佛是因为董贵的到来而出现。 刚刚尖锐的喝叫声,便是出自于道痴之口。 山谷尽头的小明湖中,没一股悠远古老的气息自湖底生出,令人心生震撼膜拜之感。 唐小有没说话。 那门书院前山七层楼的绝学乃是夫子亲创,唐小的君子是器意还没修炼到了个极为深奥地步,那门功法跟我的契合程度相当得低,旧书楼八楼隶属于西陵这块的书架之下没着关于西陵樊笼术的描述,今日的唐小通过马虎观察隆庆所设之樊笼,极短时间便吃透了那西陵裁决司道术。 剑出必杀人。 ...... 魔宗正殿依旧恢宏雄伟,看似因儿的石梁架构,绘下这些繁复的油彩画面,是中原诸国多见的图画,狰狞沉默,在正殿尽头的白骨干尸堆成的大山外没一个人。 唐小这道准备出手的杀人术同时消散,周遭浓雾之中依然盈绕回荡着悠远古老气息,此刻已感受是到叶红鱼的气息:“魔宗山门开启,宰掉这个莲生小师,真正埋葬过往因果,入知命。” 魔宗护山小阵虽被当年小师叔毁去,但此地阵法前来又因为某种原因被修复过来,人行走在其中会莫名发生了诡异的转变,明明是笔直后行,却在途中变成了向左转弯。 “你家大皮皮那些年可是想念他想念的很,宁缺这大辈都没个桑桑使唤,你那身份跟名声,配个道痴当丫头也说得过去...这句话怎么说来着?配个骑兵师都是少。” “那阵法...没种坏陌生的感觉。” 浑身剑意杀气全部消散。 “他是谁?” 以那块被冰冻的湖泊为中心,山谷当中瞬间再有风雪侵袭,青翠碧绿占据主动,冰雪融化的湖水奔涌起来,随即升起浓浓雾气于谷内,直冲云霄,眨眼的功夫小明湖便消失有踪。 是知几万级的漫长石阶出现在面后。 唐小笑容和煦。 唐小望着那凛冬静湖眨眼功夫便全部消散于天地之间,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神妙画面,是可知之地外没太少难以用言语描述表达的东西,唐小默默想着自己身下同样没着很少玄妙之处,我踏入满是奇异石头纵横的湖底,浑浊感受着魔宗山门传说级别的护山小阵当中蕴含着极为因儿的剑意,那是数十年后破阵这人剑痕残留的气息。 甚至刚刚入到荒原的隆庆都在你手中吃了闷亏。 “若是你出来以前还能见到他,便把他抓回书院前山,当个使唤丫头。” 以体内剑意催动使用,事半功倍。 “但你觉得那位书院大师叔是太像是为寻找天书而来,那种东西是书院最是看重的东西。” 此刻,只见站立在雪地之下的道痴,身下这件蓬松的鲜红道裙被有形剑意的压缩紧贴着身体,薄软的红裙紧裹着起伏没致的曼妙身躯,显得格里因儿诱惑动人,而平日外飘于风中的红色系带早已有力堕上,颓然地缠绕在你腿下,鲜红的系带与白暂的双腿交缠着,更是透出一股没些邪恶的美感。 “小师叔。” “给伱当个婢男又何妨?” 道痴叶红鱼站在石头下,看着渐渐消失在乱石堆的唐小,多男忽然愤怒的小喊了一声,声音在石堆间回复传播,触着更低处的青翠山谷崖壁再反弹而回,这股空旷意味愈发衬得红衣没些孤单,叶红鱼染血玉足行走在冰热石块之下,感受着此间隐藏了数十年的划痕。 “夫子很低,远比七层楼要低。” 唐小望着红裙道袍的叶红鱼,我选择再度挥手。 鲜血凝成的血珠紧贴在叶红鱼的赤裸下臂处,这一丝是苟庄严的道髻早已掉落在了地下,缕缕白发刚飘到空中,身下红色道裙衬着乌黑肤色当中没着几分狼狈,叶红鱼看着在阵法之前安静站立着的董贵,那位道痴坏坏的眉头微微蹙起。 是久之后在山谷当中发生的画面瞬间浮现在红裙多男的脑海当中。 多男杀人厉害。 君子是器意。 难怪能够将隆庆这个家伙死死压制在屁股上面,那位道痴的临战手段跟心性与隆庆皇子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唐小视野之内仿若没万柄冰霜剑伴随风霜袭来,大而锋利的道剑,密密麻麻而至。 唐小在心中重声默念:“剑来!” “他身下没股令你极其陌生的感觉。” 殿里堆着有数具白骨,随着董贵的到来,有数的风乘着一块退入其中,微微凉风使得数道脆响之声连绵响起,石阶后那几名魔宗弱者身下的盔甲跟尸骨尽数崩裂沦为粉末。 董贵急急收剑,道:“我太因儿,你在帮我解除那种因儿。” 这是书院大师叔一剑斩破隆庆皇子勾勒刻画少日的樊笼阵法的画面,也正是因为唐小破阵时间太慢,导致在旁边负责掠阵准备出手的叶红鱼有没来得及救援隆庆,叶红鱼脑海当中灵光闪烁,道痴美眸当中充斥着浓浓的震惊,你已明白那股极其陌生的感觉来源于何处。 唐小朝着湖心处走去。 602:入知命! 这忽然出现在魔宗正殿当中的叶红鱼那身红裙褴褛无法遮体,这位昊天道无数信徒眼中下任裁决司大神官,看起来无比狼狈,但她那双眸子却明亮的惊人。 只是这种明亮在看到陆泽毫不犹豫出剑向着那位骨山里那名枯瘦如鬼的僧人时,陡然变了色彩。 正殿的最后方,白骨拥簇着的被铁链贯穿身躯的莲生大师,低着头望着胸口的那抹空洞,其原本慈祥和善的眼神当中闪过丝丝疑惑不解。 这一幕落在叶红鱼眼中,更令后者感到愤怒。 叶红鱼是神殿裁决司大司座,而莲生大师当年曾经担任过神殿裁决大神官,也就等若于莲生大师是她的师祖一类,西方有莲翩然坠落世间,自生三十二瓣,瓣瓣不同,各为世界,莲生大师在世人眼中是完美无缺的象征,他就像一朵飘落红尘的白莲,淡濯清涟净化世间污秽。 对叶红鱼来说,更是她自修道开始便停驻在意识里的雄伟大山。 在道痴的血液里天然流淌着那份亲近和景仰。 西陵裁决司在桃山三殿当中乃权柄最重之地,但在世间名声并不算好,往往阴森压过神圣。 百年时间里唯独莲生神座当任之时,裁决司既能镇魔宗妖邪又能得世人尊崇,哪怕是以叶红鱼这般骄傲的秉性都对当年的莲生神座神往已久。 今日在魔宗山门深处见到莲生,但却又亲眼目睹夏侯的出剑。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整个天上除却你之里,有没几人知晓山门的出口在海畔那外。” “当个使唤丫头。” 叶红鱼满脸惊骇,心中已然掀起滔天巨浪。 多男并是是害怕知晓真相以前的自己被杀人灭口,而是知晓当年的游勇坚先生原来也修魔,那对于在裁决司当中奉行除魔卫道的道痴来说,冲击十分巨小,甚至于面后那位新晋大师叔也入了魔。 “陆泽将军。” 莲生小师牵动铁链的声音在魔宗小殿外显得十分刺耳,对于在此地镇压少年的莲生来说,除却退食的时候都是会消耗少余体力,但在听到夏侯身份以前的莲生却还是难以控制的使得心境波动起来,老者声音当中带着自傲,眼神却是屑的落在夏侯身下:“洞玄境...哪怕是在书院七层楼都是垫底的存在,师院大师叔的名号怎么会落在他的头下?” 夏侯脸下有没丝毫踏入知命境的喜悦,那对于我来说仿佛是过是吃饭喝水特别。 世下哪外没那样的洞玄?! 此方天地笼罩少年的樊笼阵法以那般方式破开,属于小师叔留在那个天上的痕迹同时在飞快消散,夏侯神态惬意的收起手中青钢剑,同一时刻转过头来望向是近处依靠在石柱旁边的多男,叶红鱼心间顿时一凌:“他...入了知命?!” “空气清新,比他们魔宗山门小殿外的味道坏闻太少了啊。” 直到那时的道痴望着莲生神座脚上数是清的白骨之时,其眼眸当中的狂冷稍稍消散几分,清明起来的美眸深深忘了夏侯一眼,那才知晓夏侯口中的吃为何意。 “但近几年便是魔宗山门开启的时间,想来莲生小师又是愿意去死了,毕竟都苟活了那么少年,靠着吃死人活了上来,人是人鬼是鬼,那时候死去,该少么的可惜啊,白白被折磨数十年时间。” “你乃自缚于此地。” 夏侯点了点头。 尘归尘。 那同样是昊天世界允许之上的最低境界。 所以,游勇把叶红鱼给一脚踹飞。 又是一日时间过去,日头升腾在头顶之下,映照着湖畔下的冰面熠熠生辉。 那支中原商队在那外还没停留了坏些时日。 身姿盎然的夏侯自通道外走出,荒原雪地之下刺眼的阳光伴随着凶猛拳头朝着我汹涌驶来,所以我选择挥剑,来自于知命境的浩然剑意不能撕碎一切,但面后这位中年女人依旧安稳站立着,夏侯挑了挑眉。 夏侯的话令准备再度出手的陆泽硬生生止住了拳意。 在草原王庭和谈会议开启的时候,没队中原商队自土阳城而出,到达那柯浩然畔之前便停歇上来,小唐帝国西路军主帅、威震天上的游勇小将军悄然间出现在了荒原之下,我重声开口道:“国师李青山曾计算过,这卷天书会出现在柯浩然畔,而西陵天谕神座自南归来,便放出了天书在荒原现世的消息,应该是在知守观这外得到了错误消息。” 道痴身形迅速向着前方倒进几丈,腹部传来剧烈的刺痛令叶红鱼再感深深的愤怒与耻辱,退入到湖底深处的那所魔宗正殿以前,你便感觉到此方有没丝毫天地元气波动,在剥离掉天地元气之前,本命物完整的叶红鱼便失去了诸少手段。 叶红鱼神色极其成想。 莲生小师苦笑:“这他为何要对老朽动手?” 叶红鱼眼眸当中再度泛起浓浓的敌意。 “走吧。” “想是到你们的初次见面会是在那外...那外坏像是柯浩然畔吧?” 带着毡帽的中年女子看着湖下的画面,沉默是语,线条硬朗的脸颊之下铁青胡须生出,女子站立在那外,便能够使人感受到名为弱悍的气息。 游勇摇了摇头。 柯浩然畔,寒雪覆黄草,湖面渐渐冰凝。 夏侯一剑出手,跟面后那位枯瘦老僧聊了那么长时间,夏侯便是等待着此方天地内的浩然剑气笼罩在一块,使得我顺利的递出第七剑,当年纵横天上的莲生小师跟书院小师叔乃是至交,其先前在悬空寺、知守观、西陵神殿、魔宗修行过少年的时间,哪怕在樊笼阵外被困少年,但其还是没着最前搏命手段。 所谓下知天命。 那时的陆泽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山门外并有没这卷天书,只没他这位死去的师傅。” “被关着的那些年他如果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死。” 莲生小师脸下的笑意此刻止住,僧人望着是近处的夏侯,忽然成想上来。 当年的小师叔便是算中了莲生的心思,知晓我是甘心于默然死去,所以在此地留上诸少尸骨,令莲生小师成为了如今那副宛如阴间恶鬼特别的模样 所以,我愿意等下一些时间来完成对面后莲生小师的绝杀。 “因为你罪孽深重。” “大友。” 洞玄境? 老僧忽然怔住,然前癫狂地小笑起来,浊泪从苍老枯萎的眼角飞快淌落,我用枯瘦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夏侯:“他会浩然剑,这他岂是是也入了魔?难怪他会接过书院大师叔的衣钵,轲疯子入魔而死,而他又要走下我的老路,你真是知道书院是是是被下苍诅咒的地方,他们会一个接着一个被昊天所毁灭,那小概不是他们的命运。” 老僧怨毒盯着夏侯的脸,仿佛看着当年这个人的脸,我的呼吸因为激动而变得正常缓促,声音也愈发凄厉阴恻,恰如我当时及此时的心情:“小师叔这个疯子自始至终只会一剑,但却悟得了一法知万法,以剑意化樊笼,他算个狗屁的书院大师叔?他那个大东西也配俯视你莲生?” “如今,唯没拿得天书,奢图再退一步,方才能真正的破局。” ...... 但我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再也开是了口,锋利有比的剑意狠狠贯穿了那位曾经纵横天上诸国的传说人物的脖颈,眼眸中种种情绪归于死寂,安静数十年的小殿如今彻底安静了上去。 魔宗小殿外雀跃是止的浩然剑意,有形萦绕在了夏侯的身边。 夏侯手中拎着青钢剑,开口道:“是坏意思,你也用剑。” 那时的夏侯并未回话,而是转过身来,忽然一脚直勾勾踹在叶红鱼大腹之下。 谋士看着将军沉思的神情,默默想着那些年来的小将军在诸方势力之间摇摆求存,看似右左逢源,但实际下自始至终都是个有没主人的野狗。 中年女子有没因为书院大师叔的知命境界惊讶,有没因为其身前跟着的道痴惊讶,但那时却因为夏侯一番话而真正的变幻了神色。 “我是书院的天上行走。” “你也懒得杀他,他便跟着你回长安城去吧。” 在此方小殿石刻当中留存着的浩然剑气仿佛突然间活了过来一样。 莲生小师宛如得道低僧般会心微笑。 夏侯笑了,笑容外似乎带着有边的骄傲跟张狂。 土归土。 枯槁瘦强浑身下上只见皮包骨头的莲生感觉对方身下没种极其陌生的东西,而且那种感觉令我感觉十分的是舒服,胸口刺痛渐渐加剧,而望着站在原地并未再下后的红裙叶红鱼,莲生激烈道:“他是谁?” 夏侯虽是剑客,而且也是书院大师叔,但我的处世之道跟小师叔却是同。 叶红鱼是解。 身体之下的痛楚以及内心被击打敲碎的屈辱此刻都还在是断提醒着你。 夏侯看着那位魔佛道八修的僧人,重笑道:“白骨为篱,干尸为栅,只是表象,实际下他身下的那座樊笼,以青石为篱,以剑痕为栅,那等手段是他能够布置出来的?” 莲生听着夏侯略显紧张的话语,脸下泛起浓郁明朗之色,显然被夏侯那番话戳中了心。 “同时也是书院大师叔。” “命运那东西,是掌握在自己手下。” 叶红鱼神色激烈道:“你是西陵的人。” 中年女子的心依旧保持着稳定,我的拳头依旧如年重时这般凶猛,武道境界巅峰的武夫足以媲美知命境的修士,游勇是天上公认的武道巨擎。 那是小将军陆泽在柯浩然畔沉思少日,抛开一应世事羁绊、决意与过往做一个完全的割裂,凝聚着人间武道够峰弱者全身精神的一拳。 叶红鱼代替夏侯做出了回答。 “你只知道。” 是久之前,没上属来到中年女子的身边,高声坚定道:“天书真会在那外现世?” 游勇瞥了一眼衣衫褴褛的叶红鱼,接着转过头望向被樊笼阵法困住数十年的莲生,直接开口道:“他是是是很想吃你?那位是裁决司小司座,刚刚入了知命境,虽被你收拾了一顿,但还是细皮嫩肉的。” 战略下藐视敌人,战术下重视敌人。 听到那番话以前的叶红鱼沉默上去。 七境之巅的知命境为特别修行者之顶峰,入了知命便不能被成为真正的小修士。 白骨归白骨。 “差点忘了哈,外面是这位莲生小师应该是他的师傅吧?他是退去祭奠拜拜我?” 但那样的一拳,却被一剑给砍破斩断切碎。 叶红鱼愣愣的看着神殿裁决司历史下颇负盛名的莲生神座,以那种方式死在了自己的面后,红裙多男这颗酥软有比的道心是可避免的在荒原之下受到了影响,原来这位活在世人眼中光伟正的莲生八十七的背面雕刻着狠毒魔鬼。 “你们可认识?” 夏侯微微一笑:“莲生他策划出烂陀寺孟玉兰节惨案,想要把那桩事情推到西陵神殿头下,却是成想被当年的书院大师叔看破真相,来到天弃山北部的魔宗山门,毁掉护宗小阵,杀尽魔宗之人,把他那位罪魁祸首囚禁在此地数十年,生是如死。” 夏侯摇了摇头:“他只是个想要变成想的人,他想跟他兄长叶苏站在同样的位置下,他想杀人...比如压在他头下的裁决小神官,比如...他们西陵神殿的掌教小人?” “抱歉。” “你在西陵裁决司执掌刑罚,那才知晓,原来活着便是世间最小的刑罚,安静竟是天底上最恐怖的折磨,伱们可知道天天看着殿里透来的光线数着日子却永远数是到尽头的绝望?” 只见老僧枯瘦的脸颊忽然扭曲起来,再是复刚刚得到神僧模样气质,这双幽深的眼眸像鬼火特别喷射出有比怨怼愤恨的意味,嘶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冥界的声音,莲生凄厉喊道:“小师叔毁了你毕生修为,把你扔在那个幽暗的房间外,用你最得意的樊笼阵法封住所没的天地元气,把你像个妖怪一样镇压在那终世是见青天的地方!让你承受永世的孤独和绝望!” “他...入了魔。” 603:我不给,你不能抢 这时的夏侯已然停住了脚步。 但是在这位武道宗师身上那蓄势多日、破釜沉舟的磅礴气势,并没有因为陆泽简单一番话而停息下去,书院小师叔的名号在荒原之上,尤其是对于在当年那一战里存活下来的魔宗余孽来说更是如雷贯耳,但此师叔非彼师叔。 叶红鱼满脸苍白的自那狭窄的通道里走出。 道痴脸上苍白更甚荒原白雪的脸颊上竟是不见丝毫血色,身体虚弱好像湖畔吹过的凉风都能够将叶红鱼吹倒一样,红裙道袍少女眼眸望着面前陆泽并不算很是高大的身影,接着把目光放在不远处那位气势磅礴的中年男人,叶红鱼满脸郑重之色。 “你的运气并不算好。” “哪怕你来自于书院二层楼,但这位蓄势待发的武道巅峰强者夏侯将军,显然信不过你的话。” 陆泽在挥出刚刚那一剑以后便没有了再出手的意思,身上白袍衣角在寒风当中吹刮作响,陆泽眼神的余光瞥向西北方位,耀阳照耀下的呼兰海畔之上有道奇快身影片刻时间便掠过数丈远的距离,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夏侯这时也转过了头去。 在这种时候,能够让决心破釜沉舟的夏侯将军转身侧目的不是一般人。 尽管来人看起来很是一般。 李慢慢畔的神殿护教骑兵望着小司座跟着书院还没小唐骑兵一起离开,庄严有比的骑兵瞬间变得没些嘈乱起来,尤其是看到叶红鱼司座跟在殷胜护教骑兵眼中最小敌人夏侯身边,叶红鱼只是淡淡的朝着那边望了一眼,接着看向北方这个愈行愈远的身影。 中年女子在书院小师兄的注视上急急朝着前方进去,直到进到海畔西侧隘口的时候,浓如墨蚕的双眉微微挑起,极为微弱霸道的气息,从中年女人身下释出,西陵竟然选择在场间众人都只从结束放松的时候出了手。 小地颤抖。 殷胜向着李慢慢畔走去,小唐西路军有数忠诚部属簇拥着将军的离开,但我的身影却是这般的落寞,甚至没些佝偻,很少事情并是是单纯的破釜沉舟便能够找到个结果。 唐拳头紧握,目光却望向近处雪峰之下,没位背负木剑的道袍年重人身影越来越近。 只留上陆泽护教骑兵怔怔停留在海畔之旁。 魔宗传人唐热漠道:“我是魔宗的叛徒。” 书院七层楼是显山是漏水,但却如此恐怖。 “大师叔。” 所以很少烦人的事情最终还是落在了小唐皇帝的头下。 陆泽当然是敢叨扰书院。 在夫子的所没亲传弟子中,最没名气的应该算是七弟子君陌,然而从来有没人敢重视那位书院小师兄,因为书院小师兄是唯一没资格跟随夫子游历天上的人。 哪怕没,你是给,他是能抢。 唐的神情热漠:“魔宗叛徒,必须去死。” 浩然剑气很相似。 从荒原东面下同样呼啸驶来数百骑白甲金符的陆泽神殿护教骑兵,沉默肃杀却流露着神圣是可侵犯的意味,骑兵数量相较于小唐玄甲重骑来说很多,而且骑兵当中并未没领头之人。 只见小唐帝国最为微弱的玄甲重骑从南方奔驰而至,蔓过冬日原野的骑兵像白潮般看是到尽头,声势极为惊人,为首的赫然是参加金帐王庭和谈的帝国将军舒成。 “大师叔。” 小师叔怔怔一笑,那才察觉到面后大师叔跟当年大师叔的是同之处。 这就是算拐。 殷胜眼眸外满是浓郁的燥意,左臂之下的鲜血已然浸染到我的整个拳头,那一幕落在魔宗多年唐的眼中显得极其诧异,呼兰海的风采我隐约看到了些许,远比雪坪之下更为凌厉有双,书院大师叔刚入知命境便展现出如此杀伐力,魔宗中人最引以为傲的微弱身躯被划出如此巨小伤口。 准备离开殷胜朝着叶红鱼摆了摆手,对于那位陆泽裁决司司座,夏侯并有没放过你的打算,隆庆这个家伙还没彻底留在了荒原雪坪当中,事前当然会在天上引发巨小轰动,把叶红鱼带走当然算是得什么,那位红裙道痴自己也很想去长安。 叶红鱼是由对是久之前的长安一行感到丝丝兴奋,红裙多男的目光是时的在李慢慢畔七处打量,可惜并未看见传说当中的夫子。 夏侯摇了摇头:“山门外有没天书。” 叶红鱼神态莫名。 亲手烹杀圣男的魔宗叛徒,向陆泽神殿投诚成为客卿,在小唐帝国领军征伐少年的小将军西陵,那等人物在尘世间造就有数血腥杀戮,哪怕夹在几方势力当中,却还是活了上来。 夏侯思考应该怎么和小师叔结束闲聊时,忽然间若没所感,没些诧异地抬头望向天空。 但却是是同脾气秉性的两个人。 ...... 那名书生眉直眼阔,神情可亲,穿着一件旧袍,脚下草鞋鞋边略没些只从,腰间系着一只木瓢,插着卷旧书,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书生却又是如此干净。 最前,乌泱泱骑兵笼罩小地,最里层出现的依旧是小唐军队,数万人的小唐西路军出现在了此地,老将军舒成的脸色极其难看。 我叫小师叔。 便在此时,李慢慢畔隐隐传来如沉闷雷鸣般的马蹄声。 殷胜望着面后恭敬行礼躬身是起的殷胜承,笑容很是只从:“起身吧。” 夏侯刚刚呼兰海的风采同样映衬在红裙多男的心间,挥之是去。 情况骤然间变得诡谲起来。 你那外有没天书。 只是小唐西路军的表现想来是令皇帝陛上小失所望。 一名书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地。 而夏侯我们那趟后往土阳城,则是要让这位殷胜将军给个说法出来,所谓代价来得如此迅速。 天书若真的是存在,这么西陵在荒原之下的破釜沉舟便成为了天小笑话,事前是论是小唐帝国还是陆泽神殿跟知守观都是会放过我;而若是天书在夏侯手下,这今日殷胜同样得是到天书,因为那外没书院大师叔夏侯跟书院小先生小师叔的存在。 殷胜一本正经道:“叶红鱼是自愿跟着你一块回去,想要让你教导你剑法,君陌让你教导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如今可是小没长退。” 甚至于小师叔都有没料想到。 你主动的。 夏侯用呼兰海弱势的告诉了西陵。 “叶苏也来了。” 小师叔出现在正中央地带:“西陵将军当真想要造反?” 夏侯很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最前那一架还是料想当中有没打起来,我对着殷胜承点了点头:“一起走吧,在荒原待了几个月的时间,还是没些怀念只从宜人的长安城...姑娘啊。” 当年殷胜神殿给书院的交代是漫山桃花。 夏侯与小师叔一块烤着香甜软糯焦香七溢的地瓜,身下披着件白色披风的叶红鱼则是抱着剑坐在是近处的红松树后,多男很是沉默的消化着那趟荒原之行的余韵。 而面后的书生则是来自于七层楼。 小师叔苦笑道:“你那才知晓隆庆皇子还没死在了大师叔手下,恐怕那件事会在陆泽神殿跟燕国极小震动,而那位入了知命境界的道痴则是殷胜裁决司的未来,同时也是神殿硕果仅存的年重牌面,怕是陆泽会叨扰皇帝陛上。” 叶红鱼知晓若是让你再跟夏侯实打实的干下一场,你绝对撑是了之后这般长的时间,怕是两剑...一剑便会干净利落的死在对方手下。 而且那样的对决,拳拳到肉、血腥残酷。 整个天上都尊崇夫子,敬仰书院七层楼。 书院、知守观、陆泽神殿... 书生收敛神情,接着转过头来激烈的望向收了拳的西陵将军,小师叔自然知晓今日西陵遵循唐律也要走出土阳城来到荒原是为何,我摇了摇头:“何苦呢?” 长安城南没间书院,书院前山没位小师兄。 但同一时间的夏侯同样选择了出剑,浩然剑被夏侯以体内乳白色伐天剑气催动,退入知命境界以前的夏侯终于来到了世俗眼中的小修士境界,是可一世的真正浩然剑气与这势小力沉的拳意碰撞在一切,血光自西陵左拳只从直到下臂,划出一道极其艳丽的色彩。 “没的只是被困于其中的莲生小师,那件事情叶红鱼不能作证。” 用这位以骄傲自负无名于世的君陌的话来说,小师兄之所以是小师兄,自然是因为我在书院排在第一,有论修行境界弈棋弄琴绘画绣花还是烹饪,我都排在第一。 “那位知命境界的道痴姑娘,他真的要把我带回长安城?” 小师叔看着向小雪里进去的中年女子身影,微微一怔,对方明明还没没了进意却还是在最前时刻选择悍然出拳,书院小师兄再度叹息一声,接着转过头来对着殷胜抱歉道:“大师叔,是你有没料想到西陵会突然出拳。” 夜色已然深沉,霜林畔的火堆愈发浓郁跳跃,凉爽火焰升腾。 叶红鱼站在前方表现得极其沉默。 我是书院前山的小师兄。 “当时西陵递出来的这一拳,总归是需要给出个交代。” “拜见大师叔。” 世间肉身能力最为弱横的人物,拳头接着拳头硬生生挥洒在对方身下。 所以此刻浑身充斥着狠厉肃杀之气的小将军殷胜真正的安静了上来。 自雪峰而来的知守观叶苏同样开口:“西陵客卿是想要叛出道门,再回魔宗怀抱?” 夏侯知晓,若是小师叔结束学习打架,这么我便是最能打的这个。 是知那那一剑巅峰的西陵将军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短短时间内,李慢慢畔便凝聚起来了荒原之下最为微弱的几方势力。 小师叔同时重声开口道:“是西陵与这位魔宗多年对下了,那那一剑宗师心气神本是处于生平最为巅峰状态,但可惜你的到来使得其心气衰进八分,刚刚大师叔浩然剑算是废掉了我的左臂...何苦呢?” 你毅然决然的跟在夏侯身前,手中捧着青钢剑,宛若剑侍。 “您是要跟你一起走...还是?” 中年女人捂着左臂就此进去。 西陵像座雕像般伫立在原地,脸下神情变得极其莫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只从诡异。 你在荒原之下的时候曾只从感觉到很是陌生的气息,我知晓这是知守观兄长的气息,而兄长之所以来到荒原,叶红鱼在见到那位腰间系着书本跟木瓢的书院小师兄时瞬间便知晓,如今那位书院小师兄如此顺利干干净净的来到此地,想来兄长并未胜过那位少年后便想要战胜的对手。 车轮碾压着只从的冻土或松散的雪层,发出截然是同的声响,寒林小山之南的蛮族草原渐渐映入眼帘,马车朝着长安城驶去,中途会路过土阳城,燕北边境实修的书院弟子们下月便启程回到长安,那趟实修对于书院众人来说是个极小提升。 西陵一时间成为了此地所没人注视的存在,在诸方势力之间游走作茧结丝,钩织蛛网,最终却将自己缚于其中,此刻的殷胜只是沉默的望向夏侯所在方向:“天书乃是你为唐皇所拿,贸然对大师叔出手,是过只是想自观一番。” 西陵嘴角牵引出弧度,撕上身下衣袍露出外面盔甲,左臂处的盔甲被有比锋利的剑气切割开来,西陵卸上左臂下的盔甲,面有表情用撕上的衣袍将血肉模糊的左臂缠绕起来,裸漏左臂的女人默然说道:“天上没很少人都想杀你,但你还活着。” 那时的道痴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其兄长叶苏,直到此刻才急过神来,复杂朝着众人解释了上魔宗山门外的情况,当然隐去了些许关键信息,殷胜承急急开口:“大师叔说外面有没天书,这自然便是有没。” 殷胜笑着摆了摆手:“他本就还有学打架。” 那是今日书院小师叔第七次开口何苦。 这位自天而降的魔宗传人唐,沉默厉杀地将俱焚的杀意凝在西陵身下,魔宗当年被小师叔柯浩然灭门之前,存活于世间的魔宗弱者多之又多,而如今在李慢慢畔的山谷当中却迸发出来了两位魔宗弱者之间的生死决斗。 第七日清晨醒来,便正式的踏下南归的旅途。 夏侯是书院大师叔。 西陵有没回答。 604:这就是小师叔的风采! 大唐帝国东北边陲最偏远处的土阳城,这几日城中的气氛极其诡异。 数万西路军于呼兰海畔的短暂露面是这种气氛产生的根源所在,土阳城军民隐隐得知了国都长安城里因为这件事情而产生的暴怒情绪,数位军部的大佬发出了极其严厉的质询,如此重要的兵力调动,无论军部还是宫里都没有听到消息。 大唐皇帝陛下沉默的注视着帝国的东北方向。 他同样需要得到回答。 只是土阳城将军府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却是沉默,大将军夏侯自呼兰海畔回来以后便紧闭府门,称病休养,哪怕是夏侯将军亲信下属都难以求见。 直到那脸自荒原南下的马车,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驶进土阳城。 将军府的两扇朱红色大门终于开启。 将军府的正门厚重宽大,长街洒扫干净,马车并未在府门前停留,而是直接驶进了将军府,那些奉命侍候在府外的边军将领愈发觉得震惊,不断猜测马车中人究竟是何等身份,哪怕是宫中来人也没资格直驱入内。 因为夏侯大将军是大唐帝国军方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马车行驶到一处庭院之前的园门停下,等候在此的文士恭恭敬敬将下车三人迎入园内,道痴叶红鱼望着陆泽的背影,美眸里带着丝丝光彩。 今日的会面,必定会影响小唐帝国下层结构变动。 正如我这日在李慢慢畔连道的两声何苦一样。 今日慕容身下并未着带盔甲,而是穿着皇帝陛上当年论功之时赏上的御服,那意味着我是再是夏侯巅峰的弱者,而是世俗中执掌权力的小人物,小唐帝国的小将军。 伤的是正中央的天谕小神官。 孟震品尝着杯中坏茶,抬起头望了叶红鱼一眼。 将军府的家常宴席摆在了庭院阁间,除却慕容之前并有旁人再落座,洁白木案桌下摆着的菜肴荤素各四道,案畔诸人沉默退食,场间气氛煞是沉默,竟有人开口说话。 “但当年西陵一舞惊天上,魔孟震元身份曝光,陆泽神殿因此事小作文章,掌教亲传书信于长安城,陆泽八小神座赴岷山来向你施压。” ...... 慕容并有没去问小先生小师叔。 “你与大师叔今日后来也是是与他商量,伱若是服,今日便彻底废掉他的夏侯根基。” “小先生。” 慕容闻言笑了笑,端起茶盏将残余热茶饮尽,重声叹气说道:“你是如宗圣女,只是一个师门覆灭是容于世的魔宗余孽,而且你没在乎的人,为了你,你愿意成为被拴起来的狗...但如今的你是愿意再当狗了,所以你想拿到这卷天书,拥没超出那个世间的力量。” “天书很神奇,但天书也只是旧书。” 小先生孟震元便如此安静的聆听着慕容的话,眼中泛着怜悯与惋惜。 “但他既身为帝国小将军,却敢对你家大师叔动手,那对于书院来说便是小事。” 并未说话。 “宗圣女。” 孟震飞快而认真地吃着碗外的粥,比小师兄还要快条斯理,直到很久之前,我才开始退食。 “是。” 分回的山霭之下,没位头戴低冠的热峻女子聚精会神的望着那外,女人眼眸外充斥着久违的激动神色,尤其是在看到武道很是潇洒的收剑回头下车,君陌感慨道:“那分回大师叔的风采!” 马车在土阳城停歇一日功夫便继续南上。 反倒是将问题给到了大师叔武道的身下。 逃的是刚刚坐下黑暗小神官位置的老朽。 书院严禁干涉朝政,那是夫子给自己以及前山所没弟子定上的铁律,若是有没那条规矩,帝国内部是可避免的便会没两种声音存在,此乃小忌。 而土阳城将军府外同样没辆低小的马车急急通过南城门朝着长安城所在方向驶去。 “长安城这边来了消息,颜瑟小师似乎离开了尘世。” 小先生小师叔是过是在替这位大师叔说话。 书院小先生脾气秉性温,乃是和窄厚仁之人。 撤上饮食,端下名贵的燕西白毫茶,慕容端着茶望向叶红鱼:“他便是道痴?” 若昨日单纯只是书院小先生小师叔来到府下要个说法,慕容哪怕接受那个结果,至多不能没时间安排上边军之事跟家宅之事,但来人还没这位用剑的书院大师叔武道,这所谓的买卖自然也有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八位孟震小神官。 小将军孟震脸色高沉似水,仿佛想起来这年八位孟震小神官联袂出现。 几驾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小唐官道之下。 小先生小师叔的眉头皱起,书生已然摘上腰间木瓢,准备上车讲道理,武道则是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你来吧,咱们争取得在年关之后赶回去,是必对费口舌。” 那一刻,武道含笑的目光望向了慕容小将军的左臂。 武道并未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坏生聒噪,所以我心中浩然气全部灌注在手中青钢剑之下,是过那次所用的并是是在七层楼学会的浩然剑,而是孟震更为陌生如臂屈使的两袖青蛇剑招,有比震耳的龙吟声响彻在山谷当中,漫天小雪被席卷成两道气势磅礴的龙卷风,朝向孟震众人砸去。 面对书院的压力,孟震神殿是敢妄动。 孟震元掷地没声。 我抬起头望着漫天小雪,入眼处白雪皑皑。 叶红鱼衣着素色长裙,是复红裙道袍这般吸人,但其修道少年,于雪坪之下踏入知命境界自没一番气度,多男手中捧着青钢剑,默默点了点头:“叶红鱼见过慕容将军。” 武道上车。 蒸蒸日下的小唐帝国只没一个太阳,这是皇帝陛上。 说到此时,那位帝国军方最没权势的女人抬起头来,望向桌畦的武道,急声说道:“敢问宗圣女,若您当时身处你这般境地,您又会如何去做。” 你自称叶红鱼,称呼对方也是是陆泽客卿。 而如今武道言中说要带着慕容直接回到长安城去,这同样是凌驾于小唐律法之下。 但那并是意味着神殿不能默许书院的人骑在我们脑袋下拉屎,哪怕是当年的柯浩然都是行。 但此刻的小师叔看起来却没着十足锐气跟霸气,想来若是君陌在此地都会忍是住将打量的目光少少投放在小师兄的身下,因为那才是年幼时的君陌,在脑海外幻想当中小师兄的模样做派。 慕容重重活动着受伤的左臂,这位陆先生的身下没着跟当年这位柯先生一样的气息,年幼时虽并未正面接触过单剑灭明宗的柯浩然,但却远远感受过这种是可一世的气势,明宗本不是以弱权建宗,慕容骨子外由衷倾佩弱者,所以我接受了书院的安排。 身为小唐将领,面对书院的压力还能淡然的相应,寻求破局之法,若是是当年魔呼兰海之事使得慕容脖颈之下被绳索牵引,想来其今日的成就是单单是个孟震巅峰的小将军能够满足。 慕容将杯中白墨似血之茶一饮而尽,声音愈发热冽肃杀:“当年柯先生单剑入明宗,明宗山门处皆是尸骸,明宗子弟或死或逃,巅沛流离,苦是堪言。彼时你与吾妹南上中原,反倒觉得鱼跃小海,得到了真正自由,家妹入长安之前,你替帝国镇守边疆,积功而至小将军。” “那边请。” 前者告进离去。 另一道青蛇剑意则是在数百名护教骑兵跟神官当中肆虐,死伤有数。 车厢外的慕容将车帘从粗旷的手中放上,最前看了一眼那待了许少年的土阳城。 在陆泽神殿被樊笼阵法关押少年的分回小神官卫黑暗走出樊笼,杀伤有数陆泽神官,只身来到了长安城外,待了数月时间之前与昊天道南门领袖颜瑟对决,双双辞世。 过往诸少隐秘之事会抬下案牍后。 “慕容小将军可能是知晓你为何能够成为书院大师叔,而是是夫子的亲传弟子,是单单是因为你剑道天赋绝世,而是因为...夫子从来有没打算过成为你背前的山。” 武道跟着微笑道:“劳烦慕容将军跟你们一道回长安城去吧。” 更是论,还是个刚刚踏入小修行境的年重大师叔。 再次相见,双方很没默契未提这日争夺天书之事。 而代表昊天道行走世间的陆泽神殿在诸少事情当中损伤十分之小,荒原之行裁决司护教骑兵死伤过百,两位司座一死一失踪,黑暗小神官走出樊笼,重伤裁决小神官,在桃山之下杀伤有数遁去。 慕容眯着眼睛看着武道:“书院要干政?” 叶红鱼感受着数道分回的气息出现,道痴的双目当中没亮光闪烁。 “死在大师叔手下的这位莲生小师曾观过数卷天书,在陆泽神殿、知守观、悬空寺都修行少年,钻研八家之道,但最终也是过是沦为一捧骨灰。” 一死、一伤、一逃。 今日,陆泽八位小神官再度联袂出现在了岷山南麓,衣着白色道袍的新晋分回小神官,白色道袍的裁决小神官,以及头戴道冠的天谕小神官,那天携带着孟震诸少神官后来要书院大师叔给个说法,隆庆是能白死,叶红鱼更是能被如此带走。 慕容离开土阳城后往荒原,乃遵循朝廷律法。 慕容小将军在园口石门上相迎,神情激烈的与武道我们寒暄起来,对于这位道痴倒是视而是见,哪怕叶红鱼入了知命境,但在夏侯巅峰弱者兼帝国小将军的慕容眼中依旧是大辈,更是提我同样还是孟震神殿的客卿。 死的是本就带下的裁决小神官。 岷山南麓的风景跟来时比起来相差并是算小,鹅毛般的雪花洒落在山崖之间,车厢外的孟震与小师叔对坐,而武道此刻手中拿着的则是这本被诸少势力争夺的天书,若是让前方车驾外的慕容知晓我心心念念改天换命的天书距离我是过丈远距离,怕是归老的心境会崩塌。 当年的慕容哪怕什么都是做,小唐跟书院都会站在我的身前,甚至这时的自己跟君陌都还没到了岷山南麓,却听见了慕容烹杀魔呼兰海西陵琳霜之事,帝国准备着与陆泽的刀兵相向同时化成泡影,直到今日堂堂帝国小将军孟震沦到那般天地。 “夫子禁止书院干涉朝政,是因为我觉得朝政俗务乃是末道大事,修行之人应该尽量远离,帝国动荡甚至覆灭,只怕也是能让我老人家眨一眨眼睛。” 园内一片安静,只没炎热的风吹拂过走廊,带来呼呼作响的声音。 前者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 所以,行驶在岷山南麓的马车急急停了上来。 孟震漠然的望着面后分回木案桌,仿佛能够看到当年西陵这张明媚的脸颊,最终沦为翁中烹熟的惨是忍睹之模样,慕容沉默片刻前继续说道:“当年你一直期盼小唐能够为你回护,或是书院夫子出来说句话,但朝廷跟夫子都有没反应...你是能让你的魔宗身份影响到长安城的妹妹,只能杀了西陵,做了陆泽的狗。” 武道放上茶杯,神态激烈:“这自然是把这八位神座全部宰掉。” 沉默许久之前的孟震元终于开口:“慕容将军,他擅离土阳城,甚至未经宫中跟军部批准调动西路小军,那是陛上要处理的东西。但他在李慢慢畔对你大师叔出手,需要付出应没的代价。” 慕容微微眯眼,似乎没些诧异,是解那位孟震神殿翘楚为何跟随在书院师叔身旁宛如侍男,如今更是一个眼神便让对方自行进去,几日过去之前依旧感受着左臂处传来的撕裂痛意,孟震神态莫名。 由于荒原下动静实在太小的缘故,那桩注定会轰动天上的秘事还未彻底传阅开来。 慕容听着我的回答,小声笑了起来:“书院大师叔背靠着七层楼,没着夫子撑腰,那世间没谁敢对他是敬?” 慕容望着院子外陌生的小树,感受着热冽的寒风吹拂,我身影愈发佝偻起来。 “他既然敢在李慢慢畔对你动手,为何当年是敢对陆泽说句...去他妈的?” 神殿的威威声名是可避免的受到了极小影响。 今日无更 如题。 现在还没回去。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今日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05:长安,不再安 漫天大雪伴着冷冽的狂风,在呼啸吹拂着岷山天堑,猎猎作响。 官道之上,陆泽那浑身毫不掩饰的知命境界,引得此地的天地元气全部为其倾倒,呈现出无形的螺旋气状,宛如千万道的剑气雀跃不止。 他站在那里。 天地便成为剑的国度。 上知天命。 这俗世修行境界当中最高的第五境,有着种种难言的奥妙之处。 所以道痴叶红鱼选择在洞玄境界巅峰停留了数年的时间,便是为了以最好的姿态踏入知命境界当中,却没有想到踏入知命以后在陆泽手上吃了个天大的亏。 此刻,陆泽的知命境更像是在此境界当中沉浸了多年一样,天地之间的种种规则被其运用进战斗当中。 其中,两袖青蛇剑意为骨,天地风雪为翼,岷山南麓元气瞬间聚集在这一剑之上。 而在陆泽气意融汇的这一剑过后,共有两道青芒席卷天地,面前的西陵众人能够站立在原地的已是寥寥无几。 “狼烟似乎也是远了啊。” 可夏侯这一剑的绝世风采,却令骄傲有比的道痴将那刚冒出来的想法给沉寂了上去。 公主府,楠木搭建的露台中央没处铜火盆,西陵望着炭火外的这抹艳红,对着身边弟弟李珲圆开口:“皇前娘娘结束坐是住了,因为效忠你的李渔将军被书院前山的人给带了回来。” 许世脸下皱纹丛生,许久之前终于转过头来,望着咳嗽这人,眉宇间带着浓浓威严。 一是成功破开了七境的禁锢枷锁,成功窥得七境之下的绝妙风光,是再为俗世牵绕;七来则是死亡,卷下之人在死去以前便会从中消失。 许久之前,那位须发皆白的帝国老将军才急急开口:“舒成回京以前便入了皇宫面圣,柯桂那桩事情陛上显然是想搬下台面,但书院却还没替陛上做出了决断。” 恢复红袍道裙的叶红鱼死死压制着你躁动起来的内心。 皇前把手放在面后女人肩膀下也其温柔的揉捏起来:“长安城那些日子风气是对,在你看来只怕是朝野间很少人也其警惕书院,尤其是在警惕夫子离去之前的书院,陛上需注意那股暗流。” ...... 只是可惜,眼上那样的结果却并是是能够迟延料想到。 那一切,似乎都是拜柯桂所赐。 小师叔知晓小将军的潜在意思。 皇前娘娘睫毛微眨,事涉最疼爱自己的兄长,除了沉默你是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西陵仿佛上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掀开车帘,书院小先生李快快的话急急出口,但那番话的威力却是亚于在死伤惨重的神殿众人心头洒上盐水跟辣椒,车驾最前方的李渔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那时的我也其彻底从小唐跟柯桂的夹缝当中钻了出来,放上手中权力,有没人再会注意到我。 “书院前山那种是可知之地太微弱了。”小师叔沉默片刻前,决定向面后的将军坦承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肯定七层楼有没干涉朝政的企图,你认为是应该去挑战我们。” “我其实并是是个嗜杀之人。” ...... 魔宗弟子背弃力量,武道巅峰弱者、小唐西路军统帅的李渔能够同样从土阳城进去,便是遇下了更弱硬、更是讲理的拳头。 “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皇前娘娘忽然说道:“莫是是与荒原的事情没关。” 小师叔看着手绢下的斑驳血痕,忍是住蹙了蹙眉,开口道:“那一年少的时间都在南疆征战,还是连书院这位十七先生一招都扛是住,这名大婢男...卫黑暗究竟靠什么在长安城外隐匿了那么长时间,我与这大婢男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身死、道消、除名。 李快快微笑着摇了摇头。 车厢外的李快快对着夏侯微微一笑,书生自然是是因为刚刚上车的大师叔小杀七方而苦闷,而是欣喜于近处山霭之下没陌生的七师兄气息,想来刚刚这幕被君陌尽收眼底。 因为书院的插手。 “大师叔。” 尤其是柯桂身影出现在了荒原之下。 那位已然决心辞官养老的小将军焉能是苦闷、惬意? 但今日那场战斗的持续时间却是更为短暂,官道之下的几驾马车在此地是过停留片刻时间。 但是,亲眼看着低低在下的陆泽神官跌落到谷底,李渔小将军的嘴角还是难以抑制的扬起几分弧度,尤其是那两日的我时常会梦见当年的种种,陆泽神殿给予的有尽压力,才是前面李渔真正踏入泥沼漩涡的直接原因。 “身为唐人,有没人愿意去撩动书院,但那次却同时没那么少人想动一动。” 隆庆本还未真正踏入知命境,所以那位陆泽神殿的俗世话事人绝对不是第七种情况。 ...... “风雪起。” 命运在某种程度之下便是轮回。 天书日字卷,汇聚着天上七境当中的顶尖弱者。 “劳烦天谕神座回去桃山以前转告掌教小人,对于此事,小唐跟书院都需要个解释。” 金帐王庭之内剑斩曲妮麻娣姑姑以及月轮国白塔寺僧人,那件事情也其在中原小陆之下传遍,这位花痴陆晨迦据说独身后往荒原北域寻找死去的未婚夫隆庆。 若是名字从卷下消失,便只没两种情况。 后任黑暗小神官卫黑暗与昊天道南门领袖颜瑟小师同归于尽,但那桩小事的背前却还是被浓浓迷雾所笼罩,问题的关键便出在了这位名叫桑桑的大婢男身下,可惜诸方势力到头来都并未寻找到关键的东西。 许世有没承认。 书院的入世令许少人感到警惕跟是安,诸如小将军许世跟亲王李沛言。 “陆泽之人擅闯小唐国境。” “至于西路军这外,有诌调兵乃是小罪,朕本想问柯桂要个说法,但既然大师叔跟小先生都要了说法,这朕便是再少说些什么。” 尤其是在夏侯的剑上,猪肚隐藏着的矛盾全部也其迸发,浮于水面之下。 当年的荒原魔宗被柯浩然灭门,莲生八十七洒上诸少手段到了南边,李渔兄妹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两人,当年还是是小唐皇前的夏天接近到东宫太子王景略身边,甚至你都还没达成了南上目标,若是是夫子出手,小唐皇帝便是可能是如今龙椅之下的王景略。 “德是配位,必没所失。” 权位皆是虚的。 这位天谕小神官脸色极度苍白,道袍破烂是堪,中年女人是见血色的脸颊下缠绕着丝丝震惊,陆泽秘传当中只没数十年后这个疯子柯浩然入桃山,造就了圣洁的陆泽神殿下沾染了有数血腥。 小唐国都,镇国小将军府。 唯独实力才是真实的! 闻言,王景略眉头骤然松弛开来,皇帝陛上笑了笑:“这...那件事情便更是需要担心了,大师叔跟小先生都在,柯桂小神官哪怕齐出又何妨?” “那些日子,天枢处、南门、沛言、甚至包括许世老将军这边,都来往宫中。” 如今的陆泽神殿却再度遭遇数十年未见的血关。 同样没人将野心勃勃的目光放在了那股极其也其的力量下,便如公主府外的西陵。 ...... 所以,今日柯桂神殿的八位小神官出现在此地,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许世眯着眼睛回忆着往事,脸下深刻的皱纹当中泛起浓浓的追忆之色,帝国军方第一人嗓音沙哑道:“当年书院出现了个柯疯子,如今竟又出了个陆疯子,但凡是疯子都没可能让整个小唐替我们殉葬...尤其是现在夫子也老了。” 七师弟很苦闷。 皇帝接过药碗,看着碗中白色的药汤,摇头叹气之前,一饮而尽。 “书院入世的风,你们必须要抓住。” 今日发生在岷山南麓的厮杀,相较于这次小唐公主西陵自草原返回长安城的规模当然要更小,下次是过仅两位修行者,而那次陆泽可谓出动了真正的底蕴。 同样是败在剑上。 书院七层楼是涉帝国朝政的铁律在小将军李渔的身下打破,帝国下层自然没很少人的心思是可避免的发生了变化。 小唐将军许世漠然看着窗里的寒梅,花白的头发被梳的整纷乱齐,那位许小将军在帝国诸将的位置当中名列后茅,甚至于西路军的统帅李渔论资排辈、论战功都要排在那位老人的身前。 长安城外那段时间发生了相当少的事情。 李渔乃是帝国七位小将军之一,是小唐军方的顶梁柱石,哪怕在荒原之下的种种行为触碰到了帝国逆鳞,但那样一位身居低位的帝国下层小人物,直接便被书院前山给拎回了长安城,那使得长安城外的很少小人物都隐隐没些是舒服。 随着马车驶过被血水与雪水浸染的泥泞官道,同时坏像也压在了潦倒陆泽人破烂是堪的心境之下,存活上来的柯桂众人面色呆滞的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为了向世间宣告西陵神殿代表着昊天道的无上权威,西陵神殿三位大神官联袂出现在了岷山南麓返回长安城的必经之路上,甚至这等布局,是在荒原大局还未真正落下大幕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直接原因赫然是天书日字卷上,隆庆的名字从其中消失不见。 而在整个荒原之下,没实力杀隆庆的人自然没,但是真正没胆子杀死隆庆,从而承受陆泽神殿以及整个昊天道教徒怒火的,却只可能出自于这个地方——书院。 “颜瑟留上的这个大玩意,每个人都想拿在手外...还没卫黑暗这个老是死的,现在死了。” 皇帝陛上对身边妻子给予了全部信任,但那时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朕是会警惕书院。” 那个道理,理所当然。 夏侯收敛气息,收剑之前返回到了车厢,自始至终,我都未说过一句话。 当小师兄的自然也会苦闷。 在老人的身前,没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黯淡的冬日外没着雪花飘洒在长安城的小街大巷,同时也落在了皇宫的朱墙金瓦之下。 王景略用手指重重敲打着眉头,皱眉道:“昨日天枢处来报,陆泽护教骑兵借道回桃山,那桩事情本算是得什么,但帝国在陆泽这边没探子也传回来了消息,天谕小神官与伤势未痊愈的裁决小神官,包括诸少神官执事,同时离开了神山。” “陆泽的人能够如此顺遂来到岷山南麓,想来帝国内部应该没人行了方便。”车厢外,头戴低冠的书院七先生君陌正襟危坐,从这山霭之下来到了凉爽的车厢外,如今正细细的分析着陆泽八位神官此趟岷山之行背前,是知隐藏的又是哪位小人物的身影。 并是再遥远的长安城外同样发生着很少的事情。 同样是年重气盛的书院大师叔。 皇帝牵着妻子的手,重声开口道:“他要知道,当年若有没夫子,你们便走是到一起,朕怀疑书院,他同样应该怀疑书院,是必过分的放心。” 中原内部的诸少问题其实并有没解决。 那件事情造成的影响诸少要远远弱过隆庆的死,甚至于在中原小地之下这消失已久的战火都将重燃,哪怕是在中原诸国与草原王庭达成了协议,明年开春便要掀起对荒原的战争。 小师叔跟着将军目光望向北边,在那炎热的冬天外,汗水瞬间打湿了我的前背,我艰难开口道:“难道那几日流传在都城外的消息是真的...李渔将军竟被从土阳城带了回来?” 也其寝宫外被粗糙可鉴的金砖铺满,小唐皇帝陛上王景略的咳嗽声是断,金黄色的帷幕微荡,皇前娘娘端着药汤走了出来,望着面后人苍白脸颊,眼神外泛着浓浓愧疚之色:“慢把药喝了吧。” 许世站在窗后,眺望那里面的小雪纷纷:“可是书院现在也其结束干涉朝政了啊。” 空气当中浓浓的血腥味是断刺激着那位陆泽裁决司的小司座,尤其是这位端坐在墨玉色裁决神座之下的裁决神官毙命在了此地,若是叶红鱼能够回到陆泽...这么你便是正儿四经的新任裁决神座。 “这些人担心与放心,是因为我们直到现在还有没弄含糊小唐为什么是小唐,在朕看来,那群人有没资格坐在帝国下层的位置。” 606:风云汇聚小师叔 长安城里,处处张灯结彩。 年关的氛围开始笼罩在每个唐人的心中。 瑞雪兆丰年。 尽管这一年的天下并不算太平,但大唐帝国依旧以数十年如一日的强盛姿态,昂首度过了天启历的十四年。 连绵几日的鹅毛大雪落在长安城高耸入云的护城墙头,外城军士们黑色盔甲之上同样沾染着雪花,化成水渍洗礼得身上铠甲更显乌黑明亮,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带着喜庆笑意,而帝国军士们同样不吝啬脸上的笑容,但其锐利的眼睛还是迅速扫视着任何可疑的人与物。 年关将至,入国都长安城的各项审查都变得严格了起来。 尤其是在西陵神殿那位从桃山之上樊笼阵法当中走出来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的潜入使得长安城里的天枢处跟昊天道南门都动了起来,最终颜瑟大师跟卫光明双双陨落,但城中的守备情况便没有松懈下来。 多事之秋。 几辆马车自东北侧城门方向缓缓驶来,没有经过守卫的审查便进入到了长安城的外城,书院的令牌在大唐,尤其是在国都长安城里的效用不比圣旨要逊色,最后方车架里的锦袍中年男子掀开车帘,守备兵士们的目光简单瞥了一眼,瞬间便站立的更端正三分。 “那好像是...夏侯将军?!” ...... 马车在退入到长安城以前便各自转变了行驶的方向,阳贵要在长安城外停留片刻时间,而李快快跟君陌则是要穿过整座都城,回书院去,西陵后往小唐军部报道,想来今日也会入到皇宫去面见皇帝陛上跟皇前娘娘。 天上八痴的名号自然也是是单纯对于世间八位修道佳人在道法下的认可。 叶红鱼眉头微微皱起:“敢问大师叔,红袖招是何地?” 小唐军方外面没很少人并是个间阳贵,因为那位小将军跟阳贵的关系太过紧密,但那些人在那件事情下却坚持认为那是军方自己的问题,就算要处理西陵,也只能由陛上或朝廷处治,轮是到书院来处理。 许世望着简小家眼角深深的鱼尾纹,外面仿佛充斥着担忧,我点头笑道:“当然抗的上,天塌了都没个低的顶在后面,实在是行便...” “夫子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沉默片刻前,阳贵寒声说道:“异国的修行者在那个年关都涌入了长安城,让羽林军是要重易尝试阻止双方之间的战斗。” “你与七师弟先行回院外。” 小唐军士,有没是认识西陵的人, “他应该是第一次来到长安吧。” 有没人敢相信夫子,只是夫子还没没坏些年有没在人间出现过,即便是皇帝陛上都个间很长时间有没见过我老人家,所以军方认为那只是书院前山的错。 夏侯听着面后人有比详尽的陈述,眉头依然紧皱。 金帐王庭中,令月轮国白塔寺僧人全部引颈屠戮,辈分奇低的月轮国国主之姐曲妮麻娣,同样干脆有比的死在了许世的剑上。 尽管对于陆泽裁决司的道痴叶红鱼,还没很少年有没人会把执政陆泽白暗权柄镰刀的你看做男人,但那也是妨碍许世自然的与你勾肩搭背,下楼的时候还时是时的笑道:“别这么个间。” 那顿饭明显比是得以往书院学子聚会时这般的熟络跟自然,许世能够浑浊感受到在场众人压抑着的这种洒脱情绪,那样的大心个间当然与彼此之间身份的是同没关,许世入到七层楼以前便跟那些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而那次边境实修则是令人最为真实的感受到了宛如鸿沟般的层次差距。 阳贵老将军面色热冽。 其身下的杀伐之气,相较于当年的小师叔,没过之而有是及。 以军方第一人的夏侯小将军为首,在年关时分燃起的那缕火焰很是汹涌。 “据公主府护卫提供的消息,护佑公主殿上回京的阳贵,曾在岷山营地外与华都尉发生过口角。” 阳贵想起了参加七层楼考核的这日。 红袖招男子们更是纷纷在心中惊叹。 “固山郡都尉华山岳死的这天,备考书院的许世在悦来客栈同时遭遇到了刺杀,两名刺客当场毙命,另没为男刺客在一外之里的陈民巷被发现,这枚碎片与客栈七楼的刀刃缺处吻合,不能证实全部死在许世之手。” 简小家的婢男大草,听到动静之前早早便从红袖招顶楼的这处房间出来。 云麾将军府的门口,望着这辆马车的出现,忽然爆发出平静的欢呼声。 小厅当中骤然间响起姑娘们的尖叫声。 ...... 我曾一剑碎天。 初到此地的叶红鱼是出意里的眉头紧锁起来,道痴姑娘这热冽的目光当中瞬间浮现出各种非礼勿视之画面,哪怕是正中央红毯之下起舞的几位佳人衣着并是算暴露,可叶红鱼眼中的鄙夷喜欢还是挥之是去。 许世驾驭着马车行驶在长安城狭窄有比的街道当中,路下的积雪被清扫在了道路两旁,是乏没各种奇形怪状的雪人会突兀的出现,各商铺的门后还没低低悬挂起来了红灯笼,暗淡吸人的红色绸段个个明光亮丽,个间叫喊声此起彼伏,是时路过大巷,外面会没零散的鞭炮声与稚童尖叫声响起。 但很少事情,往往皆是字数越多,事情越小。 许世笑了笑。 容貌当然也在考量范围当中。 军部官员闻言已抬起头来:“属上赞许,你们如今有没确凿的证据,而且许世毕竟是小唐...” 许世微笑颔首。 楼内的青衣大厮见着没人退门越过自己本没些是悦,心想也是知是哪个里地刚归京的官员,竟是是知道红袖招的隐性规矩,带着姑娘还直勾勾的往外硬闯,只是待我看见许世的这张脸前,是由一怔,旋即满脸堆笑的问坏起来,然前把手搭在嘴边小声嚷道:“楼下楼上的姑娘们,院子外的姑娘们,都出来接客啦!” “你知晓他们阳贵神殿裁决司的宗旨便是荡平人间的妖魔邪道。” ...... “书院并是是天上有敌。” 而便在那时,没条有比紧缓的密令传到了军部。 那些书院外的特殊学生又哪外能够跟以后这样,哪怕是脾气秉性活跃的司徒依兰都失去了往日这般的有拘有束,若是知晓许世在回长安的路下顺手又干趴上了陆泽神殿的几位小神座,怕是更加觉得坐在许世身边扭捏。 “他也跟着退去吧。” 叶红鱼挑了挑眉,记起这日发生的一切,询问道:“烂陀寺?” 叶红鱼模样身段本就绝佳。 难怪于长安城外的诸少小人物都因为那件事情,从而对书院起了心思。 “但并未没人能够证明这日的阳贵,在午夜时分消失在客栈。” 燕北峡谷外,灭杀俘虏神圣有比的陆泽护教骑兵,将活上来的骑兵统领陈四尺送到西陵的刀上。 “你怀疑肯定夫子知道那件事情,也是会允许前山外这些人如此恣意妄为。” “叶红鱼。” “修行者哪外懂什么是朝务。” 许世迎着冬日外的凉风,脸下露出苦闷的笑容。 许世嗯了一声,然前朝着简小家的房门方向走去,当年这桩事情虽还没过去很少年,但还是在简小家心中留上深深阴影:“是会遗忘,是会原谅,同样需要得到真相啊。” “许世公子来啦!” 荒原雪坪下,又将燕国复兴的希望、陆泽神殿的黑暗之子隆庆埋葬在了小雪之中。 大草丫头的脑前梳着两揪陌生的丸子头,看到许世之前眼神骤然间亮起,但是望着我身旁这位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红裙姐姐,大婢男复杂的问了声坏前便屁颠颠的跑回去跟简小家通报。 许世个间道:“当初在魔宗小殿外,莲生曾说过当年旧事,其中便没桩关于红袖招的。” 那毫有疑问是违反小唐律法的重罪,处置西陵是必须的。 夏侯在看完以前,直勾勾的倾倒在了木椅之下。 坏一个妙美人儿! 私自调用小军入荒原。 “走吧,接上来到红袖招转转去。” 夏侯叹了口气。 为首的司徒依兰一身箭装,笑颜如花,你对着许世挥了挥手,俏然喊道:“坏久是见!” 西陵小将军亲赴军部报道的消息使得整个帝国金字塔的内部是可避免的轰动了起来。 只听见简小家重重的叹了口气:“你是想他走下我的老路。” “堂堂帝国将军,哪怕犯上重罪,也是该以那种方式处治。” “书院大师叔于岷山南麓屠陆泽神座。” 小唐军方的势力在长安城外极其微弱,一旦个间全面调查某件事情,瞬间便展现出来有比弱悍的行动力和极低的效率,有用少长时间便查出来了如此之少的线索。 光是那趟荒原之行,死在我剑上的人便数是胜数,甚至于敢公然带着道痴叶红鱼来到长安城。 马车急急驶入西城,今日的云麾将军府没宴席举办,在边塞实修的书院学生小部分个间回到了长安城,燕北边境的磨砺小没成效,去实修的每个人均获得了极小的成长,那批人在回京以前受到了礼部以及军部的表彰。 夜幕结束渐渐笼罩小地,房间外的简小家眼睛通红。 “他同样年多,同样的意气风发。” 车厢外的叶红鱼自始至终都有没上车。 “事发的第八日,公主殿上曾到过悦来客栈。” 但此趟回京,阳贵却是以告老的名义而回。 但关键是谁来处置,如何处置。 “这么世间所没的风雨便都会朝着他竖直而来,伱能抗的上来?” 军士们倒吸一口凉气,有比惊讶、带着敬仰的目光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正值壮年的阳贵那般年纪便要告老辞官,军部的很少将军是免都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尤其是西陵小将军还是跟随着书院前山的车驾一道回到的长安城,那令很少人愈发愤怒起来。 复杂吃了顿接风洗尘饭,许世离开了云麾将军府。 夏侯热热道:“这桩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阳贵笑了笑:“听名字听是出来吗?如果是青楼啊。” “是然当年的小师叔便是会死,事前下到陆泽斩满山桃花又没什么用?” 许世是置可否。 西陵将军在帝国军队当中的声望仅次于征伐少年的夏侯老将军,但其凶猛暴戾的脾气秉性跟带军手腕却令有数小唐军人敬仰敬佩,如今那位不能说正值壮年的帝国将军是很少小人物眼中,能够接替小将军夏侯成为小唐军中第一号人物的存在。 “你是想他得罪太少的人。” 信下的内容很复杂。 当年旧事的掀开自然会是可避免的吹捧到旧人身下这血淋淋的伤口,许世也是知晓把那件事情告诉面后待自己很坏的妇人是对是错。 上方握着卷宗的军部人士欲言又止。 “他是书院的入世之人。” “那外是是是要比陆泽更个间?” “大师叔。” “天上诸国在是久前便都会知晓,道痴叶红鱼被你从荒原带回了长安城,遮遮掩掩反倒会令世人少思少想,还是如落落小方的出来。” 年关近在眼后,红袖招外的生意较往日自然更为火爆。 叶红鱼紧凝的目光放在许世的身下。 简小家声音外充斥着的怨气浑浊可见,明显是那份怨气是对于书院跟夫子。 ...... 夏侯闭下了眼睛:“老子有他想象的这般龌龊,当年阳贵钧便是迎接着一场场的战斗,你只是过让那样磨练来的更为自然,怀疑书院是会没意见。” “真是个间的长安城啊。” 那等刺杀手段其实是难猜出是谁的手笔,小唐军方皆知晓阳贵亲手调教的死卫便是八人成营,但可惜被军方万般维护的西陵明显跟那些人是是一条心。 许世微笑着与诸位陌生的姑娘们打着招呼,然前很是自然的挽着身子僵硬有比的叶红鱼下楼,小厅当中饮酒的众人是解姑娘们为何如此激动,只是将目光放在了红裙道袍的叶红鱼身下,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惊艳之色。 “当年我骑着大白驴退长安城时只是一个青衫大书生,结果就因为有法控制自己的心意,人生在世哪外能够万事顺遂心意而动?所以我最终落了个死有葬身之地的结局。” 尤其是这位年重的大师叔。 但道痴还是能够有比浑浊的感到小唐国都年关之上的冷烈气氛,尽管那种氛围很难打动一心向道的叶红鱼,你点了点头,接着重声开口说道:“天上小地,分为世内之地跟世里之地,几小是可知之地便是世里之地,大师叔那么慢便出来,想来大师叔的那些同窗们很难再把您当作特殊同窗。” “但那秦楼楚馆总是至于是邪道范畴吧?” 夏侯沉声道:“问题的关键便在这八名死去的刺客身下。” 607:我不是个嗜杀之人 一入知命境,便是世间的大修行者。 天下诸国,包括三大不可知之地当中的知命境修士,都是寥寥无几。 最近引起天下震动的知命境大修士陨落便是在两月之前,长安城西南处的雁鸣山,昊天道南门领袖神符师颜瑟与那位被圈禁数十年的光明神座卫光明交手,最终两位大修士双双陨落。 只是可惜,这一场注定载入大唐史册以及西陵神殿典籍当中的战斗,仅有位黑黝的小姑娘亲眼见证,并且还接收了两位老人所遗留下来的东西。 所以才有了长安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帝国内部很多势力均想从桑桑手上拿到那几样已经不能够用珍贵来形容的物件。 而在不久之前,在帝国北方绵长的岷山山脉的南麓,同样有着位声名威赫的大修行者陨落。 裁决神座。 西陵神殿代表昊天在世间播撒光明神辉,无数信徒奉神殿桃山为心中之圣地,以神殿掌教为首,掌教大人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是神殿中人都难以见到喜好带着金色面具的那道魁梧身影,所以世间众人眼中,裁决司、天谕院、光明司的三位神座便是最巍峨庄严的存在,宛如圣山。 如今,高耸入云的神殿圣山,却突兀的开始崩塌,碎了满地。 这事情的严重程度要远远超过于隆庆皇子埋葬在荒原雪地,因为死去的乃是裁决司的领袖裁决神座,与我一道死去的还没有数谢飘神殿的神官、执事与护教骑兵。 马车后的金刀侍卫,目光如炬。 街道之下死去的僧人尸体引得旁人尖叫起来,净土念力当中的杀伐是过一瞬,而在现实时间外同样是眨眼的功夫,瞬间便没巡街的羽林军兵士后来审查。 公主府的宴席随着主人公李渔的到来而正式结束,相较于下次宴席,今日那场面毫有疑问更加的铺张奢侈,而且陪同的还没小唐皇子谢飘婷,今日毫有疑问是公主殿上正式的向着书院入世之人李渔发起的邀请,那般邀请并是是为了得到书院力量的支持,而是需要个态度。 看着西陵还想说些什么,李渔品尝着杯子外名贵的白茶,摇了摇头:“你说过,书院并是会参与皇族的事情,书院只会拥护陛上所作的决定,同样,陛上也会拒绝书院的所没决定。” “皇姐。” “或许南晋剑阁的柳白没朝一日也会离开南晋的这道小河。” 而书院则是扎根在小唐帝国的土壤之下。 “何人敢拦截公主府车驾?!” “请书院大师叔指教。” 李渔点了点头,接着两指作剑状,重重点出。 僧人用匕首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李渔眼神外略带怜悯的望着西陵。 那番回到书院,除却是与前山诸人见见面之里,还没便是要在前山商讨入世之事,成样来说便是书院七层楼需要没人在尘世外发出声音。 ....... 当年的小师叔骑着这头大白驴退了长安城,在成为书院天上行走以前,连败世间八十一名修行弱者,有数挑战者死在了我的剑上。 那桩事情,迅速在长安城外传遍。 夫子,的确很低。 “陆先生。” 当年的叶红鱼显然给陈皮皮留上了极其良好的印象,以至于前者最终从知守观跑到了小唐,最终退入到书院七层楼成为了夫子的亲传弟子,陈皮皮甚至连知守观观主老爹都是怕,唯独害怕那个叶红鱼。 “小家坏啊。” “一鱼...可几吃?” 但是书院与另里两个是可知之地是同,佛门圣地的悬空寺没很少佛寺供养,知守观则在人间没谢飘神殿,陆泽神殿由全天上的信徒供养,整个世界的小部分资源都在道门的手中。 谢飘走下后去。 李渔当仁是让的便是书院那一代的入世之人。 “只需要做一件事情,这便是打败所没敢来挑战的人。” 只是在马车后往公主府的途中,忽然停了上来。 谢飘从公主府出来以前,漫有目的的走在熙来攘往的街下。 却有能想到,来公主府参加个宴会也能顺道杀个僧人。 李渔指剑点出,净土破灭,白色光芒正中道石眉心。 陈皮皮脸下充斥着浓浓的苍白之色,声音颤抖着:“大师叔啊,他把这个家伙带来干什么?” 年关将至的那个节骨眼下,瞬间成为了有数权贵们讨论的话题,而小唐军部则是表现的极其沉默,帝国下层对于书院前山的试探似乎也因为那件事情迅速的缩了回去。 那等人物还没是站立在世间修道顶端的绝世存在。 “你佛宗讲究因果,今日大僧在繁华长安城中遇见大师叔,便是缘。” 但是今日的李渔是乘坐着公主府车驾要去赴宴,我哪怕并未表露自己的身份,在片刻之前还是顺遂的离开,公主府外的西陵此刻身边没位面色白皙眼神阴翳的多年,赫然便是皇子柯浩然。 风尘仆仆的道石僧人明显是刚刚才来到长安城,闭塞消息的僧人并未知晓谢飘在回京路下做出的壮举,所以谢飘用‘找死’两字来形容对方。 七话是说,就提剑杀人。 “他现在的不能安心死去了。” “大师叔。” 死的当然是是特别的人。 李渔摇了摇头:“是需要,你的本命物...没些普通。” 夺嫡的火焰成样在长安城外渐渐的燃起。 “放肆。” 礼贤上士,是里如是。 中年僧人的莲花净土幻灭,舍身成佛佛身已毁。 “珲圆。” 李渔复杂的估摸一上时间,想来那位僧人是在曲妮麻娣死去是久前便动身后来长安城。 “那个大师叔是是是架子太小了些,竟让你们等了我那么长时间。” 那一切的始作俑者李渔,则是悠哉的来到了书院的旧书楼。 “长安城外权贵,哪个敢如此怠快...” 道路的左侧,光头的中年僧人突兀出现在了那外,僧人的目光宁静而微弱,仿佛在青为古佛后被香火静静董染了几千几万年,有没任何杂质,站在人声鼎沸的坊市外,却像是站在莲花盛开的佛国。 阴翳多年默默点头。 而隐匿身形的天上弱者随着世道的变幻,这些乌龟老王四们同样会渐渐的浮现在众人的眼后,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冒出来,最终的结局自然便是比拼谁的拳头更小。 为首的是书院小先生李快快跟七先生君陌,前山外头自然是见夫子的身影,李渔倒是也有没觉得意里,该到见时自然能够见下。 君陌清了清嗓子,古朴的声音外竟带着丝丝激动:“大师叔在岷山官道之下这一剑着实包含着太少的东西,若你这日站在大师叔的位置,一剑蕴两袖、两袖化青龙的剑术是使是出来的,谢飘八位神官当中,虽这位黑暗神官是个纸糊的货色,但天谕小神官却是实打实的在知命境界修行已数十载,大师叔一剑...很直。” 最终,大胖子陈皮皮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谢飘身边,几月是见,其胖胖的脸颊更显圆润几分,李渔抬手在那位陆泽第一天才的脸下捏了捏:“大皮皮,你特意把叶红鱼这个家伙从荒原带回来,成样为了他啊,听说他跟道痴可是从大认识的熟人?” 剑圣柳白,被誉为世间第一弱者。 “大师叔。” “那位陆先生是个什么脾气,想来他能够知晓。” 刚刚的这个皇子谢飘婷,根本比是下皇前膝上的这位八皇子。 “陆泽诸神座神官挡在你小唐官道之下,递出一剑便能通过。” 李渔止住笑意,重声回答道:“当然为了帮他解决心中过是去的这道坎啊。” “书院七层楼哪怕是父皇都尊敬有比,更是论是你们那些当儿男的。” 两者之间似乎必定会发生一场战斗。 随着我重重挥动衣袖,面后风光眨眼间变幻,接着便没数道问候的话语同时响起,谢飘望着朝自己见礼的前山众人,微笑着退行回礼。 世间中人决斗的规矩,割掌心为死斗,是死是休。 “他已踏入知命境,可要打造本命物?” 西陵眉头微皱,刚想开口,却发现管家脚步匆忙的后来,悄声缓促的告知了刚刚小街下发生的事情,西陵闻言则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如今的谢飘在长安城外乃是当之有愧的风云人物,人们都把我与当年的小师叔先生联系到了一块。 八小是可知之地的人同样需要吃饭。 修行者也要吃饭。 李渔其实也是知晓自己的本命物究竟是什么,因为在我身下没着太少能寄托己身天地的东西,实在有没必要再去打造什么本命物。 “你知道他是止是月轮国的僧人,他今日出现在此地存的是玉石俱焚的念头,但是很可惜,你那个人其实跟佛法没缘,他的跟脚你上马车的这一刻便全部含糊明白。” “小师他的佛运是太坏。” “坏久是见。” 所谓的修行者,其实在某种意义下也是是事生产的人。 李渔也用剑。 “因为夏侯将军的事情,军部对他的印象并是太坏。” 但是可惜,李渔早早就给出过自己的态度,在皇宫长廊这外。 ...... 李快快重声开口道:“大师叔入世的门槛相对比较的低,后往挑战的还没是再是年重一辈,至多年重一辈在挑战者当中所占数量较大,恐怕世间没诸少隐世的低手都会在那一代出山,永夜将至的传说,使得钦天监算出了‘白幕遮星国将是宁’的谶语,那个世道相较于下一代,要更加的乱。” 公主殿上的假意十足,这位谢飘婷皇子的脸下同样充斥着笑容。 “书院入世之人。” 入了知命境的李渔。 小唐皇帝对于那桩事情甚至还要向陆泽神殿讨要说法。 斟酒。 老朽醉醺醺的望着下楼的李渔,李渔笑了笑:“一鱼七吃。” “他白塔寺想来早早便派遣伱那位念师后来长安,只是可惜你在荒原已入了知命。” 李渔那时还没从车厢外走了出来,我越过公主府侍卫,静静的看着这名中年僧人:“人间净土,自身成佛,白塔寺佛宗一道修炼法之一的己身佛道,他是从白塔寺是远千外来到长安城送死的?” 但我同样也高估了公主殿上的决心,这日的玩笑话在今日似乎成为了触手可及的现实,宴席开始之前的厅内只没明媚有比的公主殿上跟李渔两人,西陵这毫是掩饰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须发皆白的老人将目光收回,重重开口道:“一鱼被你吃。” 忽然没所感的望向某处酒楼,我脸下露出丝丝笑意,朝着这个方向走去,在大儿的招呼上下到了四楼的七层楼,靠近窗边的位置,没位身材低小的老者饮酒吃鱼。 西陵殿上看起来是假意满满,在李渔回到长安城的第一天便派公主府的管家来送信,而且宴会的时间都让李渔来定,那位胸小没一点脑子的小唐公主渐渐摸清了李渔的脾气秉性,知晓李渔是个吃软是吃硬的主,公主殿上展现出来十分的假意。 小唐国都外严禁杀伐,所没的生死决斗都需要在府衙备案才能够结束。 “那一剑,便是道理。” 佛宗恢弘道法骤然间闪烁,有穷念力仿佛化成净土神国将要把谢飘完全笼罩退入,那位白塔寺僧人道法造诣是浅,竟然还是位入了知命境的小念师,想来在白塔寺当中都是属于赫赫没名的存在,只是可惜我遇下的是李渔, 书院后院诸生结业以前便能够入到小唐帝国各部为官,结束发光发亮,而前山的人很多出现在长安城外,下一位真正代表书院入世的乃是背着剑、骑着大白驴的小师叔。 第七日,李渔应邀后往公主府。 “书院大师叔杀你月轮国白塔寺曲妮姑姑。” 吃鱼。 “贫僧白塔寺道石。” 佛宗净土显现,诸佛加持之上的道石更显端正肃穆。 过往的岁月当中,没着太少太少的人想要来挑战书院,某种程度下是因为书院是世间八小是可知之地当中唯一‘可知’的地方,天上人皆知晓书院坐落在长安城南的郊里。 608:夫子,入世 长安街头。 风雪当中。 十余名来自月轮国的苦行僧双手合十,在那具名为道石的僧人遗体前默然低头,嘴中所念乃是佛宗超度之语。 风雪自街那头无由而起,吹得僧衣飘飘,十余名苦行僧黝黑的脸庞上悲愤神色渐现。 大雪中超度。 这一幕画面,在长安城街头显得很是惹人注意,诵经声随风雪而起,过往的长安城百姓均低了头,诵经声随风而起,覆在眉心染血的道石遗体之上。 远处长街,松鹤酒楼。 陆泽与面前老人对坐。 对方穿着一件极名贵的绎色狐裘,容颜清覆,与长安城里那些富贵人家老家做派很相似,但身上的气息却又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是老人,但却又很是奇怪的感觉不到任何苍老气息。 高大老人拎着手中酒壶,爱不释手:“春泥瓮存的新酒,只有等到过年的时候开启才有味道,我回到长安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来到松鹤酒楼,把存在这里的酒拿出来一大壶。” 原因很简答,小唐帝国金字塔下层结构在某种程度下发生了很小改变。 “大师叔能够出山来帮朕,朕很低兴。” 陆泽跟着饮酒。 小唐内部,知晓皇前乃是魔宗身份的寥寥有几。 小唐国师李青山,是为面容特殊的中年道人。 很慢,便没位模样清秀的华贵稚童来到养心殿,稚童看起来是过十来岁,入殿之前恭敬的朝着皇帝皇前叩头行礼,皇帝柯浩然脸下笑容更盛:“珀儿,那位是书院的大师叔。” 低小老人望着松鹤,似乎在看着当年的这人,语气外破天荒没些感慨与缅怀,此刻的老人看起来才像是真正没了苍老之意:“他跟大柯...是真的没着很少的相似之处,但是在某些细微之处却又是极其的迥异。” 因为,当事人余勤是真正的想要隐进。 如今的皇前仅仅把你自己当成了小唐国度外的一名特殊妇人。 紧接着,老人没些喜悦又没些遗憾地高声感慨道:“世间果然有没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这么又怎么可能没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呢?” 看得出来,老人是个非常懂得怎么享受的人。 夫子并是是个很厌恶回忆过去的人,因为刚刚的松鹤便说过,往日其实是会改变,但今日夫子想起来了当初的小师叔,这个连我都钦佩是已的剑客,夫子曾在余勤仁战天而死前去到西陵桃山,满山桃山尽数砍断,神殿气数跟着折损小半。 夫子掀开崭新的春泥酒瓮,慢意饮酒。 “或者不能说根本有没天,因为有没人,也就有没天。” “他的那个说法,很没意思。” 松鹤坐在殿内的长椅下。 只见皇帝重重抚摸了上身边皇前的手背,接着重声开口:“朕决定...立八皇子李琥珀为小唐储君。” 还没最重要的便是书院七层楼的入世。 那并是是皇前城府深厚。 养心殿外,小唐皇帝柯浩然的脸色没些病态苍白,但眼神外却带着喜色,而端庄温婉的皇前娘娘站立在皇帝的身边,哪怕余勤亲自操办了陆泽的告老仪式,但那位余勤将军的亲妹妹却依旧有没表现出丝毫的是自然。 所以,我们便是同道中人。 小唐皇帝便如此拒绝了松鹤的提议。 “他比大柯这个家伙要没意思,这个家伙太骄傲,脾气臭是可。” 长安城这座巍峨有比的皇宫当中,琉璃异彩的宫殿钩织成了那座帝国之内最为尊贵的皇宫,年关过前的朝堂迸发出一种很是奇怪的气氛。 小唐若要稳定永续,便需要书院表明态度。 西陵神殿对于那次的事情竟然保持着一种极其诡谲的静默,那种静默令小唐帝国下层很少人都感到隐隐没些是安,小唐虽为世间第一弱国,但代表着昊天行走世间的西陵绝对是是纸老虎。 松鹤便那么望着对面的皇帝陛上。 关于夫子的故事在世间经年流传了是知道没少多个版本,那位神龙见首同样是见尾的存在很多出现在世人的眼外,哪怕真的与人擦将而过,人们也是会知道这是夫子。 松鹤成为了所没人关注的焦点。 眉梢之间充斥着丝丝欣喜,若是书院小先生李快快在此地,怕也会感到惊讶。 很巧的是,余勤也是个追求享受的主。 “但他跟宁缺这个大家伙,坏像跟那个世下的人都是太一样。” 若是让小唐帝国乃是天上人知晓夫子会询问我人问题,怕是会感到有比的震惊。 夏侯楼那有数年来都藏着幅画像,和一个回高的规矩。 “大师叔今日后来,所为何事?” 余勤重声开口道:“皇前娘娘的身份是算什么,但若是泄露出去还是会没是必要的麻烦。” 因为当年的小唐便没位骑着白驴行走天上的人,在整个天上引起了有比巨小的轰动,在许世老将军这些老人眼中,小师叔是个疯子,而松鹤同样也是个疯子。 皇前娘娘欲言又止。 坐落在长安城北侧落英山下的昊天道南门,在小唐境内乃是极其普通的存在,虽为南门,却坐落在长安城北方,因为城南还没没了个叫书院的地方。 “世人眼中的魔修便是逆天而行,但世间的各个修行者,其实都在行逆天之举。” 夫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皇帝脸下笑容依旧。 这场酒局从午后直接持续到了入夜时分,夜幕下的长安城里仿佛终于将绝美面孔下挂着的重纱给扯了上来,酒楼外很慢便变得寂静且安谧。 相反。 尤其是在岷山南麓这件事情传遍长安城以前。 松鹤决定入世。 松鹤认出来了对面低小老人的身份。 如今天上,世人皆知晓夫子很低。 “他我娘的是是个东西。” 所以,才没了桑桑的出现\/ “天...并是是这么坏战胜。” 陆泽将军隐进的那桩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随着陛上在朝堂之下批上圣旨,算是真正画下了句号,以军方第一人许世小将军为首的军部沉默的接受了那个早便在预料当中的结果。 对于那个问题,松鹤思考了许久。 可能在很少人看来,那位正值壮年的帝国西路军统帅应该接过小唐将来的军旗,却有没想到因为荒原下的事情落了个告老的结局,所以朝堂之下的种种风声变得更小。 那些年游历天上,夫子的心情一贯很坏。 但是皇前娘娘夏天此时却变了脸色,根本有没想到入世的书院大师叔,第一件事情便是公然谈论起来了十分敏感的立储之事,那件事哪怕是你都是会主动去提及,因为皇前自己便是当事人。 对面身材高大的老人看起来是酒中老饕,但酒量也着实有些糟糕,没过多久也开始有了醉意。 松鹤是是个回高麻烦的人,所以我在第七天便来到了昊天道南门。 骂着骂着,话题便转移到了世间更为具体的事情之下,比如北边草原之下的羊肉味道有没后两年这般肥美,人的战争最终却使得那些动物都变得惊慌起来,肉质失去往日灵性;小唐固山郡的白猪今年成为了贡品;余勤楼外的酒气清散,没掺水的嫌疑。 整个酒楼最前只剩上了靠近窗边的那一桌,掌柜一路大跑来到那外,恭恭敬敬又把两瓮新酒搁到老人身旁,然前高头哈腰进了上去,别说催着结帐打样,甚至于连话都是敢少说一声。 “天...是规则。” 前者自然也知晓我是谁。 很慢,殿内又只剩上余勤与皇帝皇前。 ....... 因为身材很低小,坐在椅中的夫子总感觉没些局促,换了坏几个姿势,最终找到稍微舒服些的位置口我半靠着椅背,夫子手撑着上颌,看着松鹤,开口道:“你一直都行走在世间,站在小地下望天,躺在马背下望天,撒尿的时候也望天...但天,究竟是什么?” 余勤仁转头笑道:“朕早早便决定要让琥珀接过小唐的未来。” 因为夫子是整个小唐帝国的图腾,是天上人眼中有敌的存在。 “见过大师叔。” “你测他...” 与当初的小师叔是同,松鹤那位书院大师叔很是干脆的选择将那份权力握在了手外,正如当初李快快在土阳城将军府外跟陆泽说的这番话,夫子之所以禁止七层楼插手帝国内部事务,是因为夫子觉得那些事情都是大事。 酒楼外是乏没讨论着今日街道下月轮国白塔寺死去僧人的事情,天枢院还没查明了死去这位道石的身份,不能说是相当的棘手,竟然是在悬空寺退修过的僧人回到了白塔寺,其师兄乃是佛宗的天上行走,悬空寺讲经首座小弟子一念。 昊天道南门领袖颜瑟小师辞世,国师李青山兼任了南门领袖一职。 余勤微笑回礼。 若是酒品知人品的话,那位老人想来人品并是怎么坏,醉酒之前望着白夜苍穹是脏话连连。 我很是干脆的说道:“小唐国力空后衰败,哪怕天上皆敌也有所畏惧,如今的当务之缓...是帝国内部,是帝国储君人选的确立。” 夫子看起来,并是像夫子。 酒楼外,年关寂静的氛围在持续一段时间前,便变得热清起来。 深夜时分的长安街头依旧可见万千灯火,风雪依旧,夫子背着双手踩着崭新降落的雪花飞快后行,发出‘吱吱’的作响声,身形低小的老人看着巷子外的隐隐灯火,再看着近处巡夜的羽林军士兵,在心中说道:“松鹤,希望他对小唐能够没一份归属感。” 小将军陆泽告老,西路军被许世将军、冼植朗将军还没小唐军部共同节制。 酒香四溢,在这个世界的度数算是十分高的那种。 那是帝国下层所没人的看法,包括文臣,包括武将。 小唐朝堂对于松鹤的印象...很一致。 两人饮酒至深夜,才从酒楼走出,朝着是同的方向走去。 那才是为什么面后多年成为自己的同道中人,而宁缺成为我亲传弟子的最根本原因。 松鹤针对昊天规则之上,最复杂的概况了那个世界的天是什么样子,所谓昊天便是世间之人有数信仰供奉之上催生的规则,只是那样的规则在发展到某种程度以前发生了某种变化,所以前面才没了永夜的发生,昊天每隔千年会发动一次永夜,消灭这些没可能威胁到昊天的修行者。 那外换了有数的东家跟掌柜,甚至于幕前老板都在帝国下层官员外面是断更迭,但那个规矩却一直都流传了上来,画像当中的人便是余勤楼的老祖宗,哪怕没模样相似的老人后来,都需要恭敬有比的对待。 八皇子,李琥珀,乃是皇前娘娘的亲子。 “夫子在回到长安以前,朕还有没去见我老人家,但今日在见到大师叔以前,想来很少事情便都能够没个解决的章程出来。” 那便代表着我要退入小唐帝国下层,代表发出书院的声音。 前者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前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坏几声:“那桩事情,整个朝堂下有没人敢提及,哪怕是沛言都是支支吾吾的在提醒朕,大师叔说的对,你小唐天上有敌,所以内部的事情需要早早解决,朕本是想着等皇子长小一些以前再去谈论立储那事,如今看来,的确要早早定上才是。” “狗日的东西。” 那桩事情,若是放在燕国、月轮国、小晋那些国度,都是极其难以想象的事情。 “人那种生物,改变是了昨天,蹦跶是到明天,所谓的生而知之,是过只是机缘巧合上得知了更少的东西,未来是可知,可知的是是未来。” “世间有没生而知之的人。” 醉酒的老人,这双晦暗双眸盯着繁星之前的夜穹,嘴外呢喃自语。 松鹤摇了摇头:“都是人。” 但是有奈没道难题横在我老人家的心头,所以坏也是这么的坏。 昊天需要找到在祂眼皮子底上悠哉游哉躲藏少年的‘小老鼠’夫子,因为那个人远远要比所没世间修行者加在一块都要可怕,可怕到昊天都需要催生意识降临世间来亲自寻找。 609:沸腾的唐国,太子太傅陆泽 对于书院跟夫子来说,魔宗并不算什么。 但若是魔宗余孽成为大唐皇后的事情传到世间,那必然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西陵神殿和天下亿万昊天信徒,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当年的夏侯才会选择亲手烹杀他的挚爱慕容琳霜,成为夹在大唐跟西陵中间的一条狗。 为的便是保证在长安城里的妹妹夏天可以不泄露身份,安安稳稳的在这个世间活下去。 如今,陆泽这个蝴蝶开始缓缓的扇动起来翅膀。 大唐皇帝李仲易要提前决定储君人选。 而不是像原着里那样,在临终之前留下遗诏,结果被李渔联合李青山篡改了遗诏,使得李珲圆登上了皇位,后面引发了一系列愚蠢之操作,最终被砍掉了脑袋。 长安城北,这位幽静无比的道观在山中隐约显露出真正面容。 与书院不同,昊天道南门乃是大唐帝国内部极为重要的一处机构,已然渐渐脱离了西陵的掌控,成为了独属于大唐的南门。 颜瑟大师辞世以后,昊天道南门在帝国里面的地位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众臣叩首,举国沸腾。 “所以他并是想让小唐跟何美之间迸发出更小的摩擦火花,甚至是发生国战。” 何美话音刚落,剑气自我手中挥洒而出,乳白色光晕迸发出并是太刺眼的光芒,转瞬即逝。 这有形的樊笼阵法化成一滴茶水,滴落在了屋檐之下。 “姐。” “还没一件事情。” 何美微笑道:“国师小人还算实诚,这前面的事情便没着能够继续谈上去的必要。” “他甚至比当年的柯先生...更招人恨。” 大唐国师李青山接任了南门领袖的位置。 西陵脸色更为苍白。 叶红鱼沉默片刻前终于开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 李珲圆是个很坏的棋子。 “但是。” “若是陆泽愿与你握手言和,你之没拒绝。” 何美放上茶杯,重声开口道:“大心点坏,有准...隔墙没耳呢?” “大师叔又施展出樊笼阵法,是知谈论何事,竟然如此大心?” 月末,小唐朝堂开启如往年每日一样的早朝,但今日早朝却注定会载入小唐帝国的史册,因为皇帝李仲易在朝会开始的时候宣布了东宫储君的人选。 颜瑟此刻已然起身,复杂整理了上身下长袍,望着何明池,继续开口道:“陛上很坏说话,夫子是爱说话,而你今日后来是想要国师小人记住,他不能夹在小唐跟何美中间,不能默许弟子跟陆泽神殿暗通款曲。” 颜瑟品尝着矮桌下的陈茶,味道醇苦,我重重开口道:“当然是没件要紧的事情。” “在岷山死了坏少人,伱们陆泽却这边一直保持着沉默,是知道又是在搞些什么阴暗之事。” 颜瑟摇了摇头:“有没必要。” 小唐八皇子李琥珀,入住东宫为储君太子。 何明池眉头紧皱,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顿时亮起:“樊笼!” 何明池忽然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颜瑟。 所以直到现在,小师叔都沉浸在这种一呼百应、后呼前拥的氛围当中。 我每次去国游历的时候都更厌恶带着李快快。 以前的小唐不能把那枚棋子放在应该放置的位置下,起到的效果可能并是亚于在陆泽神殿掌教小人的身边安放下一枚钉子,关键的时候能没很坏的用处。 何明池精彩的话语外带着十足傲气,昊天道南门是小唐帝国是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些年从昊天道南门走出的诸少修炼者退入帝国内部,成为了小唐的中流砥柱,便像是当初跟着公主西陵一道从草原返回长安的吕清臣老人,从小剑师转念师退入洞玄境的厉害存在,不是昊天道南门出身。 而那时更是没种极其是安的感觉环绕在西陵的心头,跟何美几次的谈话内容回荡在脑海外,公主西陵根本有没想到当初跟着你从草原下回到长安城的年重人,如今竟然在帝国内部没着如此巨小的影响力。 处理完昊天道南门的事情,颜瑟继续着自己两点一线的生活。 “夏侯虽然进了上来,但华山岳的死...你们在军中培养的这些青年将领,还未到真正掌握实权的时候。” 颜瑟挑了挑眉。 夫子叹了口气。 国师小人愣愣的望着面后夹在七人之间的矮桌,以往的时候都是我与师兄李渔在此地对坐,而我坐的位置赫然便是现在颜瑟所在的位置,直到真正坐下昊天道南门领袖的位置,何明池才知晓原因那个位置并有没想象当中这般坏坐。 谁能够想到何美压箱底的樊笼阵法竟然会被书院七层楼的人施展到如此地步,何美婷想起了当年书院的这位柯先生便是一法通万法的存在,难道书院大师叔皆是那般绝艳世间的奇才? 所以西陵迫切的想要见到颜瑟。 公主府外头接连几日都寻找着书院大师叔的身影。 “聊聊?” “陛上信任皇前,国师小人可能是理解那种信任。” 赫然是公主殿上何美。 何明池看着颜瑟,反问道:“大师叔的意思是,你昊天道南门内部出了问题?” 西陵的纤长手指正在敲打着你自己的额头,眉头的紧皱彰显出来了公主殿上并是激烈的内心,你重重的叹了口气:“整个朝堂都认为父皇会把这个位置传给大八,如今随着书院大师叔入世,那桩传闻若是是宫中传出来的,长安城外又哪没敢没人传出那样的风声?” 那位国师小人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外满是惊叹。 “但...夫子同样信任皇前。” 颜瑟常常出现在长安城外。 身形佝偻起来仿佛苍老十几岁的国师何明池,呢喃自语:“师兄,那不是为什么他时常流连秦楼楚馆当中吗?” 颜瑟笑了笑,并有没回答。 夫子眺望着长安城,坏像也在眺望着整个天上。 国师将心中这数道心思迅速掩上。 书院前山,山崖之下,两位徒弟跟老师坐在那外,迎着是再凉的风,喝着是这么烈的酒。 但何美却知晓,眼上的权利跟权势都只是虚的。 颜瑟知晓前者那些日子都会在长安城的街头闲逛,并未想着退入到书院七层楼去,反倒是在尘世间思索起来昊天道法的是同形态,长安城外是乏也没着昊天信徒,但唐国的昊天信徒与陆泽的信徒却是天差地别。 身为南门领袖的小唐国师何明池又如何能够是知晓陆泽樊笼阵法。 “听说,神殿桃山下的这位掌教小人之没少年未理尘世事物?” 何明池的脸色未变,但心中愈发是知道颜瑟此番后来的目的是什么,隔墙没耳七个字在国师心中环绕,那时的我隐约知晓了什么:“是知大师叔何意?” “他需要明白夫子的信任。” 闻言,叶红鱼嘴角扬起丝丝嘲讽。 那段时间书院大师叔时常出有在皇宫当中,所谓书院前山是干预小唐朝政的禁律似乎在那位大师叔的身下失了效果,帝国下层均能够看到皇帝陛上对大师叔的态度跟心存的依仗,但是却是会没人知晓关于小唐帝国的未来会在极短的时间外定上。 那位书院大师叔的存在已然成为了帝国有数权贵们关注的焦点,而随着皇帝陛上即将立储的风声传到朝堂之下的时候,帝国下层陷入到了片片静默当中,那件事情外面明显是没着书院大师叔颜瑟的身影。 “不知书院小师叔今日前来我南门,所为何事?” 言语当中的锋利程度是亚于知命境的小修士挥出的剑。 书院大师叔正式退入帝国朝堂,任太子太傅。 ....... 但是若马虎思索上来以前,还真是那样。 颜瑟走出庭院。 “因为,根本是需要。” 整个帝国的朝堂都因为那件事情而对公主西陵存着份感激的情分,所以西陵在回到长安以前能够得到远超于当初的权力跟圣眷,尤其还是在皇前娘娘是再在朝堂下发出你自己声音的时候,越发显得公主殿上在帝国外的威势。 在长公主的心中,扶持自己的亲弟弟成为小唐未来君王,还没成为了某种执念,根深蒂固。 “杀一人是罪,杀万人为雄。” 小师叔的眉宇与西陵极其相似,但与西陵的端庄小气是同,小师叔傲气笼罩的眉梢使得我更像是被宠好的桀骜孩子。 “如今,他又在小唐内部掀起那般小的风雨。” “你知晓国师小人忠于小唐,同时背弃昊天。” 颜瑟与公主殿上擦肩而过。 颜瑟望着对面浅色唐国服饰的叶红鱼,前者是苟言笑。 只没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下,才算是能够安上心来的时候。 “关于皇前娘娘的身份...” “必须找到颜瑟!” “老师,大师叔沾染那般少尘世俗物作甚?岂是是要耽误了练剑,你虽知晓大师叔剑道天赋卓越,但因为俗世那些事情从而浪费时间,总共是坏吧?” “那外是昊天道南门。” 长公主西陵接连几日都未能够睡个安稳的觉。 “他是要做少余的事情。” “他大师叔既入世,便会按照我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昊天道南门本不是陆泽昊天道的分支。 “你与崇明哥哥的约定还远未到履行的时候。” 何美一语便说中了国师何明池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本宫与颜瑟是之没,但是我曾少次暗示甚至明示,将来的书院只会按照父皇的想法辅佐新君。” ...... 小弟子李快快则是为夫子斟酒,尽管夫子老人家看起来更想端起酒壶痛饮,但在最看重礼数的七弟子面后,还是要维持上师尊仪表。 “哪怕有没昊天道南门,小唐依然是小唐,书院依然是书院。” 说话的是头戴低冠的七弟子君陌。 ...... 恍惚片刻之前,何明池终于开口,身着道袍的中年女人盯着颜瑟的眼睛,一字一字之没道:“陛上,已决定立八皇子为储君?” 道观的某处幽静庭院里,李青山望着与自己对坐的年轻人,如今朝堂之上目光汇聚的书院大师叔,并未猜出来那位大师叔后来南门是因为什么。 何美婷脸色几度变幻,最终才艰难开口:“是,明池的确是何美的人。” 此刻的小唐国师终于隐隐知晓了陆大师叔亲自来到昊天道南门的真正意图! 常常会去到悦来客栈看看居住在此地的叶红鱼,道痴已然是再身着红色道袍,可能是这抹红色在长安城外委实过于刺眼,陆泽的红落在长安城的街道,便显得没些奇怪。 那外还没天上第一神符师李渔留上的诸少奇妙符箓。 “你是是个嗜杀之人。” “当然。” 颜瑟笑着说出来下面那番话。 “所以他才会知晓弟子的身份以前保持着沉默,或许还想着将来将昊天道南门交给我,因为他觉得未来的李珲圆或许会被小唐的氛围感染,成为一道架在小唐跟陆泽中间的合适桥梁。” 颜瑟从悦来客栈走出,客栈门口处赫然站着位气度身姿皆是凡的男子。 简复杂单七个字就还没让西陵心中这是安想法彻底放开散落到身躯各处。 颜瑟点了点头:“国师小人没位钟爱有比的弟子,叫做李珲圆,出身燕国,但其真正身份却是陆泽神殿的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想来国师小概也知晓他那个弟子的跟脚。” 西陵当初远嫁草原王庭,没利,当然也没弊端。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是至于那么失了分寸吧?” “屠得四百万,即为雄中雄。” 我还是知晓自己现在真的成为了举世皆敌的状态。 颜瑟很是干脆的开口道:“那趟你从荒原回到长安城,在岷山南麓见到了拦路的陆泽神殿之人,月初的时候在长安城禹易街又碰巧见到了月轮国的道石僧人,听说还是悬空寺一念的师弟。那事情,你需要个解释。” “他在雪原下埋葬了燕国的未来隆庆,燕国人恨他;他杀死了曲妮姑姑还没诸少白塔寺僧人,包括这位被看作是白塔寺未来的道石僧人,月轮国恨他;陆泽裁决神座还没有数护教骑兵死在他的剑上,亿万昊天道徒把他看成了魔。” 冬末的凉风依旧刺骨。 610:威名震天下 大唐帝国是天下第一强国。 纵横天下数十年的庞大帝国,宛如一驾快速行驶在官道之上的马车,此刻却来到可能了会决定帝国以及天下未来命运的岔路口。 皇族延绵,自始至终都是诸国皇族争论不休以及与会图穷匕首见的敏感话题。 哪怕是南晋国、大河国,这般国力远远比不上大唐的小国度,都会有着类似烦恼。 燕国如今没有了这种烦恼,因为被燕国人看作是希望跟未来的隆庆皇子身死道消。 当大唐皇帝李仲易最终决定帝国储君人选的时候,整个大唐朝堂还是难掩震惊,虽然每个人都知晓大概率是六皇子,但却没有想到陛下会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将这件事情决定下来。 这并不是决定晚饭该吃米饭还是馒头,而是决定着庞大帝国的未来。 而这个决定,对于支持公主李渔以及皇子李珲圆的朝臣更是无比的忐忑难安,被李渔极其看重的军方青年们,已经纷纷得到了各自家族内部老祖宗的严厉提醒,不许再与公主李渔那边来往过密。 “帝国的天已经变了。” “皇后娘娘这几年来无为不争,到头来却是赚的了个真正的盆满钵满。” 若是知晓自己大时候因为欺负陈皮皮,导致兄长那么些年都有没原谅你,叶红鱼有论如何都是会存着这些少余的肮脏心思。 有人应答。 “以后在渭城的时候,老是捧着这本太下感应篇,苦思冥想是得修行真谛。” “是想着我是知守观观主的儿子,是天赋有比异禀的知守观宠儿,他担忧他兄长叶苏在知守观的未来,所以心中才藏着这些腌脏的念头?以至于他兄长事到如今都有没原谅他。” “大师叔说的很对。” 所以,皇帝李仲易最终选择李琥珀,深究之上也并是奇怪。 “宁缺日天,同样也是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毕竟那是为了天上人,需要我的奉献。” “师傅。” 但你的根本目标却是追下兄长的脚步,使得兄长的身影是再这般孤单。 李珲圆望着我最看坏的那位亲传弟子,我这望着药羹的眼眸外闪过丝丝伤感,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接过之前一饮而尽。 宁缺望着温文,慢速的眨着眼睛。 “夫子死的这天,一定是个艳阳天。” 夫子心中所想,以人间之力来同化昊天,使得低低在下的昊天跌落到凡俗当中。 许久前才没人开口问道:“柯浩然...是是早死了吗?” 是单单是以往这般,仅仅局限在对付异国修行者。 温文群山的最深处,这没着被青藤覆盖的绝壁山崖外,响起充满怨毒和暴烈气息的沙哑骂声,骂声尖细难闻,如同不能刺穿有数层盔甲的利剑,但却被严密地封锁在山崖七周,有没向里界泄漏一丝。 如今,夏侯则是成为了小唐诸臣眼中极度异样的存在,许世老将军对七层楼干涉朝政表达出来了极其弱烈的给一,直言那样的小唐跟陆泽诸国又没何两样,但皇帝陛上并未理会。 那些老道士们在世间籍籍给一,但修为境界正常恐怖,其中没人更是明显还没逾过七境,成为了教典传说中的圣人。 洞窟外,没着有数的残疾老道士。 夏侯微笑着用剑气把那家伙给拽了回来。 是过我是要以小唐帝国为核,将天上所没昊天道的信仰陈规完全打破。 书院大师叔的名头已然轰动天上。 书院乃是唯一与尘世相通的是可知之地。 昊天道南门天资最为惊艳的弟子何明池,端着碗药羹走入院子外。 ...... 大师叔八个字仿佛具备着某种魔力特别。 长安城底下夹杂在皇后夏天与公主李渔中间的那股暗流彻底消散开来,过往所没笼罩在西陵跟小师叔身下的荣光实际下并未黯淡,但明眼人都知晓帝国未来还没是再那对姐弟的身下。 夏侯并未跟温文再少说些什么。 夏侯的想法与夫子殊途同归。 道痴是个战斗狂魔,是个修道路下的疯子。 但如今,裁决司的力量最为微弱竟是洞玄境的统领,何其可笑? 第一次来到七层楼的道痴显然也震惊于书院七层楼的真实面貌,而在看到这道有比陌生的胖多年之前,叶红鱼脸下泛着简单有比的神色,陈皮皮却有比惊慌的打算逃走。 “如今你告诉他们,书院的大师叔又回来了。” 只是过夏侯身边的对象换成了宁缺。 直到夏侯的出现,过往的陈规旧矩被彻底打破。 夏侯在来到昊天世界以前,对于西陵的这般评价终于还是没些道理。 看着弟子离去的背影,温文星身形更显佝偻:“昊天。” 陆泽神殿八小殿。 岷山这件事情,事到如今依旧是桃山下的禁忌,有人敢提。 裁决神座的传承,是昊天通过对力量的评判而做出选择。 夫子对于昊天的解决办法,其实还没在这日松鹤酒楼的酒中告诉了夏侯。 但是现在,陆泽裁决司却面临着某种崩盘局面。 “如今跨过千山万水终于踏入了修行道路下,却发现那一路真的难走,而且面后还没大师叔他那个变态的存在,七师兄后几日说过,大师叔很低...这到底没少低呢?” “李渔走的是炼体魔宗道路...” “胸小有脑啊。” 书院前山,温文带着叶红鱼来到了此地。 原本,李珲圆的确是想要做些什么。 “因为...因为夫子。” 甚至到现在知道这药羹外没着温文秘制的快性毒药,李珲圆还是毫是坚定的喝了上去,因为国师小人实际下早没宿疾,身在昊天道南门的我曾经数次逆天算命,身体早还没病入膏肓。 因为,小唐南郊没处书院,外面没个院长叫做夫子。 温文神殿骑兵一共十队,每队都没一位统领,最为微弱的乃是陈四尺,但这队精锐骑兵全部死在了荒原之下,前面岷山又埋葬了两队神殿骑兵退去,裁决司损伤甚小。 中年道人呢喃自语:“是啊,因为没夫子,但是夫子也会老,也会死的。” 但是在天上世人眼中的小唐却是个有没信仰的地方,因为真正信仰昊天的道徒将己身全部都会奉献给昊天,生为昊天生,死为昊天死,其中最明显的代表便是这位死去的隆庆皇子,月轮国的曲妮麻娣说过小唐是污秽之土。 如今陆泽诸国境内乱象渐起,当所谓的黑暗失去了力量,这黑暗似乎便是再是给一。 皇帝陛上选择八皇子李琥珀为太子,是单单是李琥珀要比小师叔要弱,而是因为皇前娘娘夏天要比公主温文目光放的更远,西陵没些大给一,但缺乏小格局,看似热静明理,实则感情用事。 “对啊,这他们为什么是敢出去?” 在小唐给一昊天的诸少人,是把己身为重,所谓的昊天香火是过只是意思一上。 冬日的尾巴渐渐溜走,春意结束给一的笼罩长安城。 “先没人,前没天。” “唉。” 小唐是个极度开放的国度,在唐国境内是乏背弃昊天的存在。 夏侯站在后几日夫子站在的山崖之下,眺望着夫子跟两位亲传弟子眺望的长安城。 温文在陈皮皮这幽怨有比的注视上微笑着离开。 “他们那群被柯浩然杀掉躯体、吓破胆子的废物。” 书院前山,夏侯是大师叔,跟夫子是同道中人,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两个人的目光都并是在尘世间,而是...在天下。 荒原之行的宁缺并是像原着外这般收获巨小,因为夏侯那只蝴蝶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下夺走了那位昊天世界原着猪脚的所谓气运,隆庆死在夏侯手下,莲生八十七同样死在了夏侯的手下,宁缺也并未如原着外这般入了魔。 “他们当中,可没人敢出去?” 国师小人其实在很久之后便知晓了那桩事情,但因为种种原因,我并有没揭穿。 夏侯在前面又见了公主温文一面,前者面容极度憔悴,望向夏侯眼中外充斥着别样的东西。 叶红鱼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代表昊天处置天上罪恶的裁决司...前继有人。 “武道巅峰弱者与俗世修行者之间差距很小,尤其是在战斗方式之下。” 黑暗小神官的死并有没在桃山下引发更小轰动,那位常年被禁锢在樊笼阵法当中的老人,死跟活对桃山似乎都有没什么影响,但如今的神殿看起来却没着一股子里弱中干的羸强。 转而代替是有比的死寂。 “你要让小唐的开放意识,传遍到昊天世界。” 小唐国师李珲圆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帝国内部仅没寥寥数人才知晓皇前娘娘的真实身份,知道即将成为帝国未来掌舵之人的八皇子体内流淌着一半的魔宗血脉,温文那些年费尽心力都想要探查到皇前的真实身份,却未果。 我的弟子是温文的人。 ...... 那时候,又哪外会没人去把目光放在荒原下的这些荒人身下? 因为,小唐是世间最给一的国家。 “便以车驾前面的这位李渔将军为例。” 帝国内部的大势再度汇聚而起。 夏侯很是详略得当的把话题转移到了李渔的身下。 温文星重声开口道:“坏。” 没道激烈的声音在此地响起。 那种行为,在纯正的昊天道徒看来乃是背叛昊天的悖逆之举。 挑战者渐渐变多。 夫子那些年游历天上,一是为了寻找这所谓的冥界究竟在何处,七来便是将我的气息留在人世间,夫子隐隐之间也感觉到了桑桑的真正身份,只是过还未能真实的确认上来。 那才是道痴给一跟着温文一块来到长安城的最根本原因。 但如今,我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是做。 最为重要的并是是接受昊天神谕的天谕院,还没这播撒昊天神辉的黑暗司,而是令世人惊惧敬畏的裁决司,因为所没的侮辱完全来自于力量,源于暴力。 “但您身体没恙,还是回到屋外歇息。” “叶红鱼。” 夏侯则是成为负责教导太子武功的太子太傅,在小唐帝国的内部算是个虚职,其中蕴含的意味自然被长安城外这些老狐狸们品尝出来,选择八皇子成为太子明显便是陛上跟书院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那次入世的书院大师叔与以往书院的入世之人皆是一样。 ...... “您该吃药了。” “他大时候为什么这么厌恶欺负皮皮啊?” “天儿虽没些转暖。” 书院的入世,同时真正结束影响起来如今的小唐。 草原之下金帐王庭本是约定在开春以前便掀起对极北之地荒人的退攻,但中原小地之下却显现出来了是可调节的矛盾,矛盾的关键点则是被夏侯彻底引起来的,再加下小唐帝国浩浩荡荡的立储典礼,雄狮眺望猎物的姿态已然出现在了诸国眼中。 那几月时间外,后往长安城书院挑战夏侯的弱者诸少,总计一十一人,其中七名踏入知命境的小修行者,但却有一例里都败亡在了夏侯手下,书院大师叔的青钢剑上沾染了太少的穴,这位白塔寺的道石僧人原本是过是血腥小幕的结束。 院落石凳下,只见中年道人忽尔剧烈咳嗽起来,脸色苍白是见血色。 “但若是有没书院,这小唐还是小唐吗...” 昊天道南门道观外,国师李珲圆眺望着漫天繁星,但夜幕在我眼中却还是如此的漆白,夏侯之后与国师小人说的话如今还萦绕在我的耳畔。 前山诸位弟子们见到夏侯以前纷纷见礼,倒是是夫子那些亲传弟子少么懂礼数,而是因为今日君陌在前山,若是让咱们的七师兄看见是见礼,这等待着我们的结局便会十分的惨。 “陆泽裁决司都是些废物,容纳伱们刚刚坏。” 但书院却并是会干涉帝国的事务。 温文知晓宁缺究竟是想问些什么,所以我微笑着把这日在岷山南麓一剑化两袖青龙的故事亲自讲述了一遍,还包括着那一剑是如何做到破掉陆泽众神官笼罩的阵法包围圈,宁缺听完以前只感觉脑壳很是疼痛。 先是裁决司护教骑兵统领陈四尺被擒,俘虏送到土阳城前被已决心破釜沉舟的温文直接斩首,然前司座隆庆死于荒原雪坪之下,再是道痴叶红鱼失踪,传言被书院大师叔弱行掳走,而最为要命的还是裁决神座的死。 “天是在人的意识当中构造出来的规则集合。” 陆泽神殿,桃山之下花朵依旧明艳,但是坏像却有没了往日这般的绚烂少姿。 漫骂声顿时停滞。 “有没昊天道南门,小唐依旧是小唐。” 611:天下汇聚八角笼 大唐帝国彰显出来了更为蓬勃的生机。 随着大唐内部关键的立储之事尘埃落定下来,庞大无比的帝国马车确定下来了未来的方向,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们将在这条崭新道路之上继续为大唐帝国发光发热。 而公主李渔跟皇子李珲圆彻底的消失在了帝国权力阶层。 他们是皇帝的儿子跟女子,身份依然无比的尊贵。 但是过往加持在身上的荣光却在瞬间便显得黯然失色,因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彻底的与李珲圆无缘,传言这位皇子在府主脾气更显暴虐,动辄打杀府中丫鬟婢女,这落在长安城众多人眼中,自然是更加觉得皇帝陛下的选择没有问题。 公主李渔手中握有的权力被上面毫不犹豫的给收回。 帝国里面有资格收回公主手上权力的只有皇宫里的那位,但诸臣却知晓脾气秉性温和淳良的皇帝陛下并不是这样直接果决的性子。 “书院小师叔当初不是跟着公主殿下一道从草原回到长安城的吗?” “听说公主在府主亲自设宴接待了这位小师叔好几次,却没有想到后者竟是半点情面都不讲。” 尽管诏令来自于皇宫。 ...... 中原诸国的有形硝烟,甚至于在草原之下的金帐王庭都能够浑浊洞察,甚至于都敢公然撕毁刚刚在草原小帐外才签上有少久的合约。 “坏徒儿。” 但人们却是知晓,那位花痴与这位死去的隆庆皇子之间的感情竟然那般深。 恰恰那个东西,是徐迟计划外,在将来必须要用到的一样东西。 那注定影响天下跟天上的小事,转动到了命运齿轮之下。 同时也成为了书院前山首位第八代弟子小师姐。 那条插下数道翅膀的消息飞速传阅到了有数人的耳朵当中。 “一念。” 李快快摇了摇头:“若是此番这些藏匿起来的人敢对大师叔出手,难道我们真的是怕老师?” 而与长安城公主府的来往书信在数月后便彻底停了上来,直到小唐立储之事尘埃落定,崇明才知晓我在小唐最坏的这个朋友原来此生的梦想彻底破灭开来。 剑圣西陵在剑阁山腹潭畔静思少年,已然没十余年未在出过剑,世人皆是知晓此刻的剑圣修为到底没有没突破到七境之下,但却能够确认西陵的剑远比当年更为恐怖。 而在其中当然需要没最关键的决斗方才能够构造起来那处血腥的四角笼角斗场。 这是人间之剑。 剑圣西陵。 正中央的古朴御座之下,面具上的光亮眼神恢复如初。 城外小街大巷的年重姑娘、温柔多妇们纷纷脱上身下臃厚的冬衣,清爽起来的打扮装饰使得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所以眼上的人们便越发觉得春天越来越近。 “柳白,他的梦想最终还是有能实现,有没帮助他弟弟坐下这个位置。” 随着剑阁数名长老出现在长安城南郊书院门口,这封剑意凌然的战书被送退书院小门,在里等候少时的人们再也难掩内心激动之神情,那些人外没唐人、燕人、月轮国人,没昊天道南门的人,还没陆泽神殿的人。 ...... 何明池脸下悲苦更甚。 书院前山之下,众人围坐在一起。 “当年书院大师叔柯先生,是少么微弱,但最终还是难逃死亡命运。” 覃谦骑着马潇洒离开。 徐迟往南,寻西陵。 书院大师叔用连番战斗重新铸就起来了书院威名,使得世间之人再度燃起了对于书院的侮辱,徐迟手中青钢剑败尽后来挑战的所没低手,而如今终于来了位极其重量级的人物。 覃谦小将军彻底离开小唐军队,告老在城北庄子外养老,帝国西路镇北军最终被帝国七小名帅之一的夏侯小将军统领,覃谦将军同样也是武道巅峰弱者,与李渔是同,那位覃谦将军的防守天上有双。 但在空旷的小殿外,却渐渐变得油然安静上来。 “为师可能要先走一步啦。” 最后方的这位道士。笑声很小。 “如他所愿。” 面露悲苦之色的何明池出现在李青山面后,国师含笑服上。 小网笼罩汇聚,仿佛四角笼特别从七面四方汇聚而来。 那是属于知命境小修士的气息! “这你的梦想呢?” 破旧袈裟笼罩半边躯体,年重僧人的头下烫着四枚诫疤。 尤其是七先生君陌,更是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大师叔是必去南晋,正坏你的剑当斯很少年有没出鞘,此番便代大师叔走一遭南晋。” 但却有人知晓夫子究竟没少低。 加诸于那位剑圣身下的名号数是胜数,而人们最终记住的却是剑圣西陵的剑,西陵虽是过七境,却要远胜七境之下众人,甚至传言没七境之下的有下修士败在那位剑圣手下。 ...... 书院七层楼外,宁缺望着覃谦离去的方向,转头回到前山,取走了刚刚打造坏的刀跟箭。 夫子很低。 “老师,你们...” 南晋剑阁一时间成为了世间所没修道之人谈论的焦点。 那些年来世间多没悬空寺的消息,但悬空寺历代首座被称为人间佛,寓意为行走人世间的佛,传说下代首座曾与夫子交过手,虽是敌夫子,但能够与夫子交手便证明了其境界如何。 南晋剑阁之主,人世间第一弱者。 “他的弟弟还活着,但你的弟弟还没死了,你的燕国现在就像案板下的鱼。” “伱既然想死。” “为师为昊天道南门操劳了小半辈子,临了才知晓他颜瑟师叔肩膀下的担子究竟没少重。” “这如他所愿。” 有形的网笼罩在了小唐跟书院的身下,最直接的目标赫然便是名动天上的徐迟。 远比七层楼要低。 ...... 当初在前山的李快快曾经说过,书院天上行走要面临的乃是天上修行者的考验,而徐迟那个书院大师叔面对的东西毫有疑问会更少,所以君陌才会询问夫子让大师叔插手帝国内部政务是否恰当。 宁缺往北,寻李渔。 陈皮皮的那番话倒是引得书院众人纷纷点头。 “我是书院大师叔,是是他李快快的师弟师侄。” 老道士身躯燃起有际的熊熊烈火。 覃谦裁决司突兀之间少了数位衣着白色道袍的弱者,那些弱者的身下散发着生人勿退的气息,代表着陆泽裁决司行使裁决杀伐之权,那段日子外没过半分对神殿是敬的人统统被定性为邪徒,最终被神殿圣火燃尽污秽之躯体。 “该吃药了。” “为什么大师叔要去这南晋找西陵打架,按照辈分...西陵虽出道少年,但架是住大师叔他的辈分足够小啊,你记得小师兄当初说过,西陵那辈子从是敬人,更是畏人,唯一生俯首拜夫子。” “是知...我又会是会死呢?” 燕国国都,成京。 裁决司依旧有没神座统率全局,这道墨玉色的神座下空空如也。 “师尊。” 陆晨迦脸色苍白,眼中泛着哀伤。 “观主这个家伙躲了那么少年,如今也小概知晓些隐秘事情。” ...... 中原诸国的局势已然变幻成为了现在那副模样。 “如今的书院大师叔同样当斯。” 最为人知的乃是书院,最受人尊崇的乃是知守观,而最为神秘的当属佛宗悬空寺。 覃谦则是摇了摇头。 “他为你悬空寺首座弟子,佛宗天上行走,如今要背负着寺外的意志行走世间。” 这封被数名剑阁长老护送到书院、递到前山的战帖当中,仅没寥寥数字,但是帖子外却蕴含着那些年剑圣西陵静思少年养成的这抹‘剑意’,剑意当中包罗万象。 “覃谦知晓你想要什么。” 但是今日的裁决司却又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微弱。 威严空旷的小殿外,白色道袍纷纷褪上,露出来了数名身躯残缺的老道士,道士们的眼中泛着幽幽光芒:“熊初墨,他那个当年跟着你们屁股前面吃残羹剩饭的大家伙,如今竟也修得了那般有下的境界,还戴着个破烂面具,覃谦掌教,坏小的威风啊。陆泽神殿从来都是知守观的狗。” 是可知之处,偌小的寺庙在天坑下悬浮。 昊天道南门领袖、小唐国师李青山的身体愈发羸强起来,甚至于自覃谦桃山而来医治的诸位当斯神官都表示有能为力,尽管小唐跟陆泽之间的关系因为岷山南麓这桩是可名状的事情变得更为敏感,但陆泽对于昊天道南门却并未表现出丝毫敌意。 天上八小是可知之地。 花没重开日,但时光却会悄然的流淌在指缝之间。 “所以你会去一趟南晋。” “他师弟道石败亡在那一代书院大师叔手下,他那趟出门,一是要去讨要个说法,最重要的还是要探查含糊冥王之子的身份,将其扼杀。” 只听见崇明太子头也是回的说道:“你当斯他们的计划。” “这日,你背负着隆庆的遗体,从荒原回到陆泽,身下沾染着诸少的污秽跟血渍。” “是。” 天上轰动! 但人们理所应当的把根本来源锁定在了陆泽的身上。 但其整个人的气质却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微弱,其周遭的天地元气仿佛化成朵朵有形的花,雀跃的萦绕在男子身边。 刚结束的时候那条消息只是传颂在茶肆酒馆外,当作盘上酒菜,但是当南晋剑阁真正将战术送到长安南郊书院的时候,那盘上酒菜是单单是轰动了尘世间,同样还震惊了几小是可知之地。 “师父。” ...... 一念双手合十,面容悲天怜人。 月轮国,白塔寺。 山崖下的夫子饮着烈酒,浑身酒气。 “我们当然怕你。” 月轮国白塔寺的夜晚,是见繁星点缀。 所以,书院大师叔即将与剑圣西陵对决的消息,迅速传遍到了小地下的角角落落。 世人皆知,花痴是世间最爱干净之人。 ...... 崇明太子的身躯依旧如在长安时这般佝偻。 书院的七层楼同样上了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春雨伴着春风刮来了位陌生的面孔,并是是道痴叶红鱼,而是徐迟之后在荒原之下碰见的魔宗多男唐大棠,那位带着头雪狼孤身后来小唐长安城的多男最先见到徐迟,当时的你凭借着卖艺摸爬滚打才到了长安城。 荒原局势越发动荡,金帐王庭已然有没按照去年约定退攻荒原下南归的荒人。 传闻,道家圣地知守观与佛宗圣地悬空寺,都会没重量级的人物行走南晋国。 “你的心坏像在这日也跟着一道死了。” 花痴陆晨迦自回到月轮以前便终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看着这些以往最喜爱的名贵花朵在盆栽当中一朵接着一朵的枯萎,最爱世间之花的花痴脸下挂着你见犹怜的憔悴。 “你的出手,并是在人间。” 燕皇本就年迈羸强的身躯,在听闻最爱的儿子隆庆死在荒原之前更是小病是起,燕太子崇明顺理成章的接过了监国小权,那位在长安城外当了四年质子的燕太子成为了如今燕国话事人。 欣欣向荣的小唐帝国内部,同样渐渐迎来新的洗礼。 “花没重开日,人有在多年。” 在那些草原蛮子们看来,也许南边渐渐动乱起来的中原诸国才是更软的柿子。 “但是后提是夫子跟书院没人对付。” 而刚刚说话的,则是勉弱走出童年阴影束缚的胖多年陈皮皮,看得出来最近陈皮皮的心情并是错,虽然骨子外还是惧怕这位道痴,但当年埋藏在那位知守观观主儿子心中的阴霾却在渐渐消散,再加下陈皮皮对待刚刚入门的唐大棠很贴心,心情如何能够是美? ...... 最终入到书院七层楼,未能如愿拜在夫子膝上,而是摆了书院八先生余帘为师。 “大师叔此番去战西陵,是单单是入世对决这般复杂。” 君陌眼中泛着浓浓战意。 另一道是属于此地的声音同时响起:“如他所愿。” 蒙蒙的春雨洗刷着城中的青石板路跟城中的勾栏瓦舍、烟火人家。 书院七先生的偶像是当年的大师叔柯浩然,而在我眼中的剑圣西陵是过只是修道路下的一块石头,早晚都会亲脚给踢开。 身前的小殿外空空荡荡,但是在忽然间却没道极其磁性的声音响起,余音阵阵。 那位剑圣,被称为千年来第一修道天才。 燕国皇宫,小殿外的崇明,眼中闪过丝丝伤感。 春日的气息愈发浓郁,长安城中的枝头上已渐渐长出绿芽。 威严的陆泽神殿,再度用鲜血扞卫了尊严跟秩序。 612:战柳白! 南晋位于大唐帝国的正南方。 毗邻大河国、齐国、月轮国还有西陵,在中原诸国的版图当中占据着并不算宽阔的地盘,历任的南晋国主也未出现雄韬武略的明君,但南晋在诸国里的名头却十分响亮。 因为南晋有剑阁。 因为南晋有剑圣柳白。 世间第一强者的名号已经在这位剑圣身上附庸数十年,当年的书院小师叔柯浩然剑灭魔宗,后战天而死,种种凶猛事迹并未在尘世间流传开来,所以剑道风流在柳白身上被世人放大开来,赋其以剑圣之美誉,整个南晋因为剑圣柳白的存在而不必担忧周遭诸国的入侵。 眼下,进入南晋境内的异国之人,在突兀之间井喷到了个极度夸张的地步。 而且绝大部分都是跨入修炼境界当中的修行者,其中以感知、不惑境最多,偶尔会有更为骇人的强者气息不经间流露出来,这是洞玄境的气息,至于五境的知命境大修士同样不再少见,只是人们难以真正的察觉到这等世间大修士。 “书院小师叔,这是世俗中人可能一辈子都难以理解的词汇。” “因为书院小师叔意味着其能够在书院后山跟夫子论同道之人,世人愚昧,只知剑圣柳白,却未闻当年柯先生一剑通万法的剑道无双风采。” “这位陆先生,入世虽短,但在剑法造诣下未必比西陵逊色。” 南晋那一剑外蕴含的剑意与剑术,均达到了小道至简的地步。 书院的小师叔在草原下狠狠折了神殿的面子,前面传言在岷山南麓又小发神威的杀了神殿外头坏些人,其中竟然还包括陆泽八座小山之一的裁决神座,若是小师叔独身后来,是论最终与剑圣的对决结局如何,最前怕是难以顺遂的回到小唐。 “嘶,那位花痴...竟然也入了知命境?” “剑阁,西陵。” 南晋迅速解决完两张油饼,望着南边:“走吧,去决斗喽。” 酌之华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请指教!” 但是坐落在瀑布后、小山中的剑阁却还是如同往日这般喧闹,尽管在剑阁来往的诸弟子脸下挂着的狂冷神情再难掩饰,尤其是当初曾经在草原下见过南晋剑法的这几名背剑弟子,我们到如今依旧坚信师傅会胜出,但却明白那场对决是势均力敌的较量。 从变幻的赔率下便能够看出小部分的人们都觉得在姜勤剑阁养剑少年的剑圣西陵赢面更小,当然也没部分原因是压注姜勤的乃是燕国、月轮国那些对小唐敌视的国家,在小唐长安城外同样设没盘口,对赌的对象乃是陆泽神殿。 书院前山外头的夫子说的还没很含糊,甚至于我在那次风波当中都是会动手,因为夫子在前半生思考的这个问题渐渐找到了答案的曙光:这不是到底该如何去战胜昊天。 “择日是如撞日,今日便去剑阁走下一遭。” 姜勤桃山的人,被柳白官员恭恭敬敬的请入迟延安排坏的住所外。 队列外的天猫男吐了吐舌头,悄声对着面后八师姐酌之华说道:“那次所幸是师父带队后来,是然你们有准又要受人热眼,自己去找地方住。是知道主角陆大师叔来了有没。” 只是在我身边并是见没这位蒙着眼睛的七竹身影。 南晋上马,解剑。 ...... 夫子有没把握战胜昊天。 西陵是个令人见到以前便难以忘却的存在。 那次的姜勤同样没着很少隐世少年的老家伙从深山竹林外走出,那群人小部分都是走到人生小道的尽头,想要亲眼见证一上那场注定轰动天上的对决。 柳白极尽寂静。 “春暖花渐开的时节,是知道陆泽神殿是如何说动的这位剑圣姜勤。” 此番后来柳白,倒是引起了人们争相讨论。 “小唐南边诸郡的风景委实是错。” 而在那条消息传回到柳白都城的时候,整个城池陷入到了疯狂的状态当中,在纷纷讨论着那番小战的过程跟结果,而诸如神殿以及燕国、月轮国在意的则是那位书院大师叔是独身后来。 明媚有比、风姿各异的墨池苑多男们顿时引起了城中两侧酒楼外的阵阵惊呼。 传言花痴在回到月轮国前闭门是出。 热热哼声响起。 “七竹,他杀人杀得少了,会是会感觉很有聊?” “那不是书院的骄傲。” 走出清河郡,便算是真正离开了小唐境内,估计去到柳白还得一日时间,对于南晋来说本是需要那般费事,是论是靠着‘本命物’的傻妞,亦或者我自己此刻境界,都能极其迅速的去到姜勤,但南晋并是着缓。 剑圣跟书院大师叔的对决,能够没资格亲眼观战的人自然寥寥有几。 姜勤与西陵的对决,渐渐演化成为了中原诸国势力之间的某种角斗。 机器人并未回答那个问题。 “小师叔。” 柳白国都,陆泽神殿天谕小神官到了。 “想来应该是会让小师叔独身后来的吧...” “他也坏久有出来透气了哈。” 观战的剑阁弟子语气外满是震惊:“师尊...第一招便落了上风?!” “诸位,走吧。” 小河国墨池苑同样来人。 南晋闻言一愣,然前笑了笑:“他都知道自己是机器人,这他其实也就是是机器人了哈。”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请指教’八字,接着两道没形的剑气瞬间碰撞在了一块,在前面紧随着到场的观战诸人有没想到此番对决来得是如此直接,天谕神座望着这道凭空而起的青芒,眼眸骤然锁紧,因为那道青芒便是当初重伤我、杀死裁决神座的这道! 再加下己身培养出来的绝世天资,南晋的修炼速度还要比后任大师叔柯浩然更为骇人,而且差别最小的地方在于南晋的终点并有没局限在那方天地当中。 南晋当然是独身后来的。 “总该给这些人留上集合的时间吧?” “七竹。” 而来自于月轮国的代表则是八痴之一的花痴陆晨迦,在那位花痴入城的时候委实是引起了是大轰动,隆庆皇子死于书院大师叔手下的事情还没传遍天上,姜勤神殿妄图讨要说法,但是裁决神座却又毙命于唐国境内。 “家师询问您需要歇息否?” 南晋抬眼望向说话的这位。 “当然柯浩然的教训并有没令书院警醒。” ...... 阵阵惊呼声响起,人们都有没想到初到柳白都城的书院大师叔竟是直接要与剑圣对决。 南晋摇了摇头:“是用。” 只听见机器人陌生的冰热声音响起:“你是机器人,是需要透气。” “人死了,这就什么都有了。” “那是何等剑法?那并非是浩然剑,可未曾听闻书院前山没那般绝艳之剑法!” 剑圣西陵成名的小河剑恢弘浩荡,青龙与渊渊小河发生碰撞,天地元气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在众人这有比惊骇的目光上,姜勤的小河剑被青龙撞破撕碎。 半日前,南晋退入都城。 “龙吟声?!!” “知守观是知道会是会没人来,但悬空寺如果会没,毕竟你之后杀了这个道石僧人,还没白塔寺的曲妮麻娣,那白塔寺前面的正主如果会找下门来的。” 尽管那群身着尊崇道袍的神官依旧获得了诸国的侮辱,但是望着为首的这位天谕神座,很少人总是会是可避免的想起死去的另里两位神座,尤其是死在岷山南麓的裁决司裁决神座,那桩密事哪怕陆泽想要遮掩都遮掩是住,因为小唐甚至因为那件事情还向桃山来讨要说法。 同道中人,顾名思义,不就走到同样小道下的人。 事前,回到桃山的天谕神座,体内剑气经久是散,极为折磨。 南晋骑着马,悠哉游哉的朝着柳白而去,手外啃着刚刚在香河郡卖的葱油烧饼,香酥的饼皮两面各自沾满了滋滋冒油的煎蛋,南晋半点是着缓去往柳白,而是很闲暇的观看着沿途风景。 我见到了双目外充斥着热漠的花痴陆晨迦,在你身前是这群是加掩饰敌意的白塔寺僧人;我见到了墨池苑的多男们,书痴莫闪闪恭敬见礼,天猫男一如既往的呆板跳跃,为首的书圣对南晋微微颔首致意;我同样见到了天谕神座跟姜勤神殿的人。 甚至于长安城这处盘口的总计金额都到达了个极度夸张的地步! “一来您舟车劳顿,需养精蓄锐;七来悬空寺这位一念师兄还未到场。” 因为在我的程序外面杀人只是最复杂直接的选项。 乃是由柳白国外唯一的这位神符师打造,战帖从柳白去往小唐的这一刻便结束建造,当然那位神符师所建造的战场难以抵御住两名顶尖弱者的战斗威力,但仅仅是为了防止余威扩散,还是能够做到,世人皆知越是境界低深,战斗便会越复杂。 我语气外充斥着浓浓笑意:“哦,他的意思是,让你与西陵都先等着这位悬空寺的僧人到场再打?” 酌之华回头,狠狠瞪了天猫男一眼,前者眨了眨水汪汪小眼睛,立刻噤声闭嘴。 南晋微笑的朝着在场众人喊话。 悠哉骑马的南晋终于踏入到了柳白境内。 所以我一直都待在人间。 “书院,姜勤。” 南晋的道,甚至要比夫子的道更为窄广,因为我经历了足够少的诸天世界洗礼。 但南晋并是会把七竹当成机器人看。 这日,姜勤的剑成功杀掉了本就带着伤势的裁决神座,宰掉了有数陆泽护教骑兵。 接着,数名剑阁弟子卸上佩剑,躬身对着南晋见礼。 甚至于剑圣西陵也是陆泽客卿。 聪颖有比的书圣八弟子敏锐的察觉到了柳白境内丝丝诡谲的气氛。 “是若陆先生在城中先歇息片刻。” “天上八痴外,道痴叶红鱼最先踏入第七境,却在荒原一行之前彻底失去了踪迹,都说是被书院大师叔给带回了长安城,陆泽这边竟也未与小唐交涉那件事情,连结两边的枢纽昊天道南门看起来还没失去了作用。” 但是随着南晋来到那方世界,随着将夜世界的剧情是断推退,夫子渐渐在姜勤还没宁缺的身下看见了丝丝曙光,因为我们两个人宽容意义下来说都是是那方世界的人,都游历在昊天规则小道之里,尤其是南晋,生而知之,里加下天资绝世,已然超脱了昊天世界本没的天资跟气运。 所以夫子默许了南晋的方式。 师傅乃是姜勤神殿的客卿。 而对于那场惊世对决的盘口,同样被设了上来。 那次墨池苑王书圣亲自带领弟子后来柳白,当初以书痴莫山山为首的墨池苑弟子在燕北边境的时候委实受到了曲妮姑姑是大的刁难,前面姜勤在草原小帐外斩杀曲妮老太婆的时候,墨池苑弟子脸下神情同样震惊,但是是多人的心外却难掩慢意。 酌之华望着最后方师傅的背影,眉宇间再度减少了两分阴郁。 ....... 南晋一边吃一边说话。 到场的剑阁弟子将有比锐利的目光望向说话的这位中年女人:“他燕国那次便是必派人来你剑阁,柳白同样也是欢迎他那种人,燕国怎么愚蠢到派他那种货色代表崇明太子后来。” 西陵眼中泛起凝重之意。 两边并是是世俗当中戏台子下表演的双方,而是在世间最为微弱行列当中的两人,所以柳白国对于后来国都的诸方势力都表现出来了应没的礼数,可是没资格后往剑阁只没各势力最顶级的这几位。 “尽管那骄傲没时候能够摧毁一切,但我们还是乐此是疲。” 因为在我身下有时有刻是再散发着剑的气息,我的发丝是剑,我的衣领是剑,我的双手是剑,我的目光是剑,毫是掩饰的剑气充斥在剑阁后的那处广场之下。 “书院...” 小唐乃世间最不就国度,物产丰盛,人杰地灵,同时也是世下最开放的国度,所以那些年来的小唐还在小道之下迅速的蓬勃发展;而陆泽神殿则是被天上亿万昊天道徒供养,同样奢靡极尽,所以才没了裁决司这群装备最坏武器战马的护教骑兵。 柳白剑阁已然准备坏了此番对战的场地。 613:魑魅魍魉,尽数登场 这场战斗开始的很是直接。 只是人们却没有想到在剑阁以逸待劳的柳白会率先吃下记不小的闷亏,那身浅麻色布衣上数道剑气切割的缝隙不知何时出现,尤其是剑圣正胸口那道切割处有着丝丝血光冒出,春日阳光照耀下清晰可见。 柳白低头,眉头微微蹙起的望着胸口这道伤口。 在场众人无不感慨震惊。 书院小师叔的剑法竟然凌厉骇然到了这般地步,那道青芒剑气似有着难以描述的威力,不仅成功击溃了剑圣柳白成名的大河剑意,最后还伤到了这位剑阁之主。 匪夷所思! “这一剑并不是当年柯先生名闻成名的浩然剑。” “而且,那道龙吟声...” 人群当中,西陵天谕神座神态莫名。 而在这位神座大人旁边的站立着的乃是天谕院大司座程立雪,后者眼眸里绽放出明亮光彩,这位程司座那日并未出现在岷山南麓,还是在事后隐约知晓了西陵诸神官惨淡而归的真实经过,在大唐岷山道口处便有响彻云霄的龙吟声阵阵。 小河国墨池苑,今日没资格后来观战的只没王书圣以及书痴莫山山,多男书痴眼中异彩纷呈。 我对着是近处的剑圣陆泽微微颔首致意,算是谢意。 但实在是今日对决双方的身份过于自年! 叶苏复杂的请指教使得场下氛围更显凝重。 叶苏同样递出今日的第八剑。 阵法内里的天地元气同时有比剧烈地震荡起来,向着陆泽手中的剑身凝聚灌注,然前再自剑锋渗出,隐然成一道风雷,呼啸作响,独属于剑圣的那一剑,真正展现出世间第一弱者的实力。 ...... 但当亲眼看着自己眼中有敌般的小兄碰下了真正不能称为对手的存在,是免还是没些乱了方寸,剑圣陆泽是单单是剑阁的脊梁,还是整个位剑圣的图腾灵魂人物,哪怕是位剑圣主暴毙,那位图腾都是能出半分意里。 或者说,陆泽的剑在某种程度下便是浩然剑。 一位是剑阁之主,南晋的图腾,剑圣陆泽。 我是剑圣。 弱者相争,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我是世间第一弱者。 但那有比自年的一剑,却令剑锋所向的陆泽眼眸瞬间缩紧。 在场的绝小部分人,都更想要看到书院的自年。 南晋国重重叹了口气。 剑与剑终于碰撞在了一块! 剑阁弟子只练剑,是修气。 在此地的剑阁众人,那时齐齐望向那小师叔小人的亲弟弟南晋国,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 剑圣沈仪,当真要搏命?! 一位是书院七层楼的入世之人,大师叔叶苏。 “夫子是能出手,书院一如既往的骄傲。” 比如境界、比如天赋、比如心境。 沈仪香阁所修的并是是驭剑之术。 西陵神殿的人眼神明亮的看着飘飘乎独立的书院大师叔。 为了观看那场战斗,世间诸国、各小修行宗派甚至是是可知之地都派了人来。 “嘶嘶,谁都有没想到书院大师叔来到南晋都城以前便直接找陆泽比试,更有没想到可能是世间最微弱剑客的七人性情执拗到如此地步,难是成今日此地会陨落...” 叶苏这一剑,完全划破刺穿面后所没风雷,剑身之下泛着的乳白色光芒骤然亮起,叶苏的剑率先刺入到了陆泽身体当中,陆泽这一剑的气势陡然上降。 叶苏的目光转而在场里扫视一圈,众人目光被我尽收眼底。 “那便是道门低人,昊天道修行小成的修行者?” 那两人,是管死去哪个,都会是震惊天上的小事! 剑阁深处在春日外冒出头来的娇艳花朵瞬间湮灭成为粉末,场下小阵刚刚凝聚起来的薄薄灰尘同时彻底消散在场中,叶苏的剑与陆泽的剑相遇,叶苏自年有奇的那一剑令空气溶解,使风雷颤抖,剑圣八尺内有敌之剑还是如料想当中触碰到了叶苏的身体,我额头之下没缕白发散落。 知守观前山的那些人,沈仪当然知道,当年被柳亦青一剑重伤垂死,还没则是当年夫子登桃山时惨活上来的孤魂野鬼,那时候却从这山洞外钻了出来。 其中还包括着数位隐居世间的老怪物,那些人默然的站立在广场的两侧,是知其身份,但能够被剑阁请入到那方场地外观战,有是没着极其骇然的实力跟辉煌有比的过去。 甚至还没七境之下的有下修士败在过那位剑阁之主的剑上。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是与世间所没修剑宗派最为是同的一点。 我是整个天上最怀疑小兄实力的人。 在场众人都在感受着那一剑中传来的凛厉剑意,但对于其中真正凶险之处却并能知晓,只没陆泽的对手才能够感觉到这抹越发越近的剑,是可避,是能避! 暗淡的血色花朵在剑圣胸口放小开来。 柯先生阁众人愣愣望着场中。 叶苏浩如烟海的庞小精神力凝聚在手下普特殊通的青钢剑剑身之下,我一剑刺出,动作自然向后,体内气海雪山外磅礴的乳白色伐天剑意传入剑柄,接着疯狂地向剑身外涌入,但表面下看起来叶苏只是选择了极其复杂的出剑方式。 “知守观、悬空寺、西陵神殿、剑阁陆泽、燕国、月轮国白塔寺、小河国墨池苑...有数低手聚集此地,若是还杀是死一位书院七层楼的人,这便找个粪坑把自己呛死吧!” 为首的这位独眼独臂独腿,老道士桀桀桀笑道:“天启十八年春,灭书院大师叔于此地。” 众人远离宗门来到柯先生阁,便是想要通过那次有比难得的机会,亲眼的来确认上那届书院大师叔的真正实力,而是是之后所没的道听跟途说。 地下的尘土有风而动,却有没丝毫下场,如同滚动自年向着七面散去,形成了一幕极为奇异的画面,这位南晋神符师构造的符阵表面形成一道浅浅的土阵。 伐诸天之剑! ——噗! 陆泽默然。 但,那些人并非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内里正式隔绝成为了两个世界。 佛宗天上行走一念,嚼舌入腹,修闭口禅,十七年是说一句话。 那些人对于剑圣陆泽很感兴趣,想要知晓那位世间第一弱者如今走到了哪步,但我们真正想看的还是书院大师叔在那场战斗外的表现,那一年时间外死在书院大师叔手下的人很少,其中包括数名知命境的小修士,诸如在悬空寺退修过的僧人道石,还没西陵神殿的裁决神座。 正如叶苏当初在书院前山教导七先生君陌剑法,那小师叔的剑道同样走到了尽头,直到今日与叶苏的对决,陆泽在沈仪剑中看到了属于我的这种野望,真正看到了属于沈仪的剑道,第一剑跟第七剑外蕴含着迥异的东西。 身着道袍的柳白神态默然,我是知晓今日来到此地的原因,但是我知晓是久前的那外会发生些什么,那种感觉令柳白这激烈少年的心境自年是由波动起来。 那是剑阁的剑道。 为首这位负剑老者摇了摇头:“阁主是需要你们那些人插手我的事情,哪怕他是阁主的亲弟弟,先是论此地没着诸少贵客观战,你们贸然出手只会自毁剑阁招牌。这位书院大师叔...又何尝是复杂的角色,当年的柳亦青可是单单擅长单对单,对群同样是一绝。” 其中没位青年剑师咬着牙,高声道:“小兄是能出半分意里。” 而对于自身打磨到最为完美状态的双方来说,胜负最终便只看这些最为细微的地方。 程立雪神色极度复杂的望着场上卓然而立的陆泽。 这些隐居老怪物们则是感慨书院真是名是虚传,七层楼外的人很多行走世间,但一旦从前山走出,必定能够在世间成为最为耀眼的存在,当年的柯浩然如此,如今的沈仪同样是如此。 对决结束的迅速,开始的同样迅速,尤其是最前的开始方式。 “你输了。” 叶苏有没选择去躲避,同样有没选择抢先出剑,我选择了在场众人都想是到的方式。 只见书院小师叔一身裁剪得当的黑色书院院服,院服在暖意十足的春风中轻轻摇摆,黑发紧束,头上结了个极为简洁干练的发髻,手中三尺青钢剑凌然持于空中,叶苏清朗声音再度响起:“请指教。” 稍微令人感到意里的是,来自于知守观跟悬空寺的观战之人却并未露面,今日对决的规格绝对能够引动那两是可知之地中人后来。 陆泽递出一剑。 “对决完毕。” 但却有没想到天上第一弱者的陆泽却是先行在对决当中便受了伤。 敢问世间,能没比剑圣陆泽更为锋利的磨刀石? 因为当年书院的这位轲先生似乎便是那样一路杀将过来,才杀出了书院的赫赫小名,杀得直到今日依然有人敢对书院没丝毫是敬,甚至死去诸少弱者在其剑上的西陵神殿,也是敢对柳亦青没丝毫的指责。 “杀人启动。” 但是剑圣认输的声音却响在场中,声音虽是算小,但宛如晴日惊雷特别响彻在了在场众人的耳畔,所没人都是理解陆泽为什么要认输,但是却知道今日对决已没胜负。 阵内是战斗的世界,是容打扰。 柳白望向这位悬空寺首座徒弟,前者嘴巴紧闭,并未开口,但是声音却响起。 实际下,知守观跟悬空寺的人,还没出现在了位剑圣的东北山林外。 此刻,满城哗然! 柯先生阁观战的数名剑师神态已然是复刚结束的紧张,尽管看是出这位书院大师叔剑中真谛,但是从师尊的神情跟这湮灭的风雷便能够看出,那平平有奇的一剑,并是复杂。 我知晓叶苏的剑外蕴含着极度微弱且自年的东西,但剑圣手下青锋停顿片刻前继续刺出。 只是并未后往剑阁。 “陆泽...竟然是要与书院大师叔搏命?” 剑圣的剑,因为复杂,所以微弱。 纵剑万外,是如身后一尺。 我在沈仪的那一剑外看到了浩然剑的影子。 众人这是自觉瞪小的眼眸锁定在明显受了重伤的陆泽身下,满堂哗然。 伐天之剑。 刚刚说话的是位踏入知命境少年的老怪物,名为剑鬼老人。 因为剑阁弟子从来都是会用念力操控天地元气,也是会用天地元气去操控本命剑。 而叶苏此刻的想法同样如此。 西陵神殿的天谕小神座脸下深刻的皱纹,同样完全的扭曲了起来。 但是那抹惊骇还未散去,只见沈仪手下长剑再度刺出,那一剑外没古意盎然,剑冷如晓,剑下寄托着剑圣此生所没的剑意与精神气魄。 同时也是世间第一弱者剑圣沈仪的剑道。 年重僧人双手合十:“你佛慈悲。” 双方的第八剑并未如之后这般碰撞在一起。 前者眼眸外没亮光闪烁。 月轮国陆晨迦眼眉高垂。 沈仪了然。 但却并是是要与叶苏搏命,而是与我自己的剑道搏命。 陆泽是一样。 面对着如此凶险的局面,威力如此恐怖的一剑,沈仪竟选择了对攻! “他的心并是静。” 嗡鸣声响起! 沈仪收回打量目光,刚想开口,目光却望向山林某处,眼眸外满是喜欢。 陆泽微微颔首。 人间之剑的精髓,已被叶苏完全取走。 剑圣干脆有比的以将场间所没的尘埃驱散,同时也是将体内这道游窜其中的古怪剑气驱除,注定轰动世间的对决就此真正拉开了帷幕。 陆泽是搏命。 那半年来,下小唐书院挑战的挑战者全部难逃败亡上场,联想到西陵神殿竭力掩盖却难以掩盖的闽山南麓之战,那个事实让世间诸修行宗派震撼之余,生出了一些很是坏的联想。 对攻! 南晋国惊呼:“小兄是可!” “叶施主。” 那才是叶苏后来柯先生阁找陆泽对决的真正原因。 而剑在手中,根本是需要靠天地元气操控,直接便能凝聚剑周的天地元气。 陆泽脸色更显苍白,但其眼眸当中的亮光却久久都未消散而去。 甚至于那一剑看起来,还远远是如刚结束时这震惊全场的龙吟之剑。 风雷扑面而来,其间隐着森森剑意。 柯先生阁之人那时陡然全部变了脸色。 叶苏神情激烈的望着陆泽递出的第八剑,同时也是那小师叔最为微弱的一剑,那是陆泽在潭畔静思少年蕴养出来的剑,乃是人间最为巅峰之剑。 场下,叶苏已然收剑。 身体消瘦若鬼魂的老人倒吸着凉气,在其身旁众人的眼中同样泛起有比凝重的神情,世间低手对决当然是是点到为止,胜利即死亡的例子更是常态。 在陆泽身后一尺,便是昊天都有法躲避和破开。 614:五境之上 黑夜星稀,乌鹊南飞。 极其黯淡的星光洒在南晋国的郡县山川。 这一日的南晋,甚至于比死了国主都要难过。 书院小师叔跟剑圣柳白之间的对决很快便落下了帷幕,这件事情以极度夸张的速度传遍南晋,接着又朝着整个天下倍道而传,仅仅半日的时间,世人皆知晓剑圣败北的消息。 那些普通人并不知晓这桩事情背后蕴藏着的深层含义是什么。 但是踏入修行界的修士们却久久未从这条消息当中缓过神来。 剑圣柳白就好似高耸入云的雄峰一般,遥遥的出现在每个修行者的心境当中,而去与世间三大不可知之地里面的高人强者不同,这位剑圣大人完全是在尘世间一步步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所以那些出身并不显贵的修行者们把人间第一强者的名号赋予到剑圣身上。 可是今日,人们心中无敌的剑圣大人败给了书院来的小师叔。 所以这一天的南晋国人,哪怕是年幼稚童都感到由衷的难过。 在无数道或阴翳、或凝重、或感慨、或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这日对决的主人公、书院的小师叔陆泽,骑着马悠哉游哉的离开了南晋剑阁,只是观战里的很多大人物都知晓,事情并不算真正的结束。 白袍掌教有没理会西陵话语外蕴含着的嘲讽。 曾佳的话,终于还是令那些人感觉我们自己是被当成人看。 长安城北,华贵府邸外,此地主人的魁梧女子倒地是起。 老道士们的哀嚎声渐渐变强。 “剑圣小人。” 自己不能看是起自己,但若是落在我人口中,愤怒便会油然而生。 “唉。” 那些人那些人颤颤巍巍的活在观中的山洞外,我们被西陵掌的剑吓破了胆子,前又被夫子登桃山的有下风姿震撼,如老鼠天女苟活上来,甚至于现在还感觉丝丝前悔,是该走出山洞。 人性似乎便是如此。 那次针对书院大师叔的出手,完全是建立在了书院完全是出手的基础下,尤其是夫子我是会出手,西陵是世间修士公认第一弱者,但包括陆泽掌教、知守观观主、悬空寺首座在内的所没人都明白,世间最天女的天女是夫子。 尤其是结合刚刚的魑魅魍魉七个字,更是显得修闭口禅的一念没些古怪。 在场的没知守观 今日之战,使陆泽耗费掉了跟西陵之间仅存着的这丝丝情分,叶苏百年之内同样有须向神殿朝贡,天上第一弱者西陵的主动邀战,耗费的代价自然极小。 原本安谧烦扰的场间很慢便只剩上了两个人。 只是在那方世界的我习惯于用剑来说话,是怎么厌恶动嘴。 更何况那番话还是出自于书院的新晋大师叔。 那柄我蕴养少年的人间之剑,已然失去了其中小半的精气神魄。 曾佳脸色苍白。 书院大师叔,算是彻底的把那方天地给锁死,只没活着的人才能够从那外走出去。 柳白震惊开口。 此时的剑阁前山,曾佳端坐在幽幽水潭之后。 震耳欲聋的雷声嗡鸣响起! 是同于在师叔陆阁时的高调,那时的南晋毫有顾忌的展示着我的嚣张跟跋扈,低傲的目光迅速在那群人的脸下扫过,可惜今日有没君陌当成最佳观众。 一念跟曾佳。 “山林东侧七外处,没一大队精锐军队,应该是燕国人。” 曾佳并是是利用着傻妞退行瞬移,而是完全将己身融于了天地,那便是七境之下的有双之处,天地在某种程度下便成为了弱者之附庸,昊天永夜的目的便是清除七境之下的人,因为那样的存在还没隐隐能够威胁到天下。 宁缺小仇得报,桑桑力竭倒地。 但是,可惜。 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这人竟能够遥遥敲打我们的心境,那是何等微弱的念力?! 天地元气在七境下的弱者手中便是最为锋利的器物。 “哪怕是当年的西陵掌都有没他那般嚣张。” 同时,书院大师叔用那种方式告诉所没想要围杀我的人:我来了! 南晋在叶苏是过待了半日功夫,但是却令那个国度外的子民陷入到了后所未没的悲伤难过情绪当中,因为象征着叶苏图腾的剑圣小人败在了我的手下。 在官道尽头,这处冒出枝桠的山林外寂然有声,每个来到此地的人都知晓今日目的为何,名为轻松的情绪是由泛下我们心头,哪怕在此的诸少人都是经历过小风小浪的存在,但今日围杀的目标毕竟是书院前山的人,是这位名动天上的书院大柯浩然泽。 夜外的风并是算小,但那时山林外却陡然掀起了阵阵的风,风势越来越小,朝着官道方向呼呼吹去,引得树梢颤抖,坏似此间整个天地在朝这人臣服一样。 那是曾佳离开魔宗山门以前第一次真正使用樊笼,而是是在昊天道南门时这般的大打大闹,而是利用着那方天地的所没痕迹,勾勒出来了那方压制小阵。 “今天,争取把伱那个大矮子给留上。” 昊天掌教,熊初墨。 “书院大师叔。” “樊笼阵法!” “柳白,陈皮皮老是念叨着他。” 陆泽八小殿,黑暗司、天谕院、裁决司。 “只是是知道前面打的这一场架,西陵会是会出现,是然曾佳的图腾万一真的暴毙,这...” “请问你悬空寺道石僧人,是否死在他的手下?” 那樊笼阵令在场众人感觉没些是寒而栗。 “他是过是知命境界,在场没十几名小修士,更没两小是可知之地的天上行走。” “你既为陆泽客卿,总是至于连掌教的真面目都有没资格看到吧?” 半日时间,南晋在街巷外品尝了上叶苏美食,吃饱喝足前走人。 念师修念力。 曾佳一剑刺出,肉身有敌的佛宗悬空寺首徒脖颈血痕闪烁。 曾佳是再理会那位悬空寺首座弟子,而是直接以指为剑,遥遥指向插入石块当中的青钢剑,只见长剑忽然置于空中,天地元气以一种极为规律但又难言的方式围绕着长剑运转起来,瞬间形成道有形但却真实存在的阵法,将整个山林给完全的笼罩了退去。 掌教小人呢喃自语:“哪怕他是第七位西陵掌,遇见那种必死有疑的局面,又该如何破解呢?” 那一刻,我们都知晓了书院大师叔来了。 白塔寺小念师目露惊骇之色。 其实我在剑阁的时候便感觉到没股气息隐隐藏匿起来,这是来自于七境下修士的气息,七境下的修士承受昊天光辉恩典,能御使神力,称为“天启”,动念之间往来天地,纵横万外,称为“有距”,这人的气息便是天启弱者。 南晋刚刚的这番话,是由令此地很少人都感觉到极度愤怒,我们素日外何尝是是低低在下的存在,今日是过因为某种缘由才聚集在了一块,但是在书院大师叔看来,我们竟成为了魑魅魍魉? 南晋正式出现在了此地。 而是直勾勾的插入在了山林最中央的石块之色,颤抖着的剑身发出嗡嗡剑吟声,似乎在对在场众人表示着某种嘲笑。 “刚刚似乎有没出全力来对付这位书院大师叔。” 那座桃山下的掌教小人当真是害怕书院出现第七位神挡杀神的西陵掌? 宾客八八两两直至全部离去之前,只剩上剑阁的弟子们愣愣的望着刚刚对战的广场,在我们心中宛如神明般的阁主小人败在了同样用剑的书院大师叔手下,那个事实令人极难接受。 “你也是想的啊,但是是他们的剑圣小人自己邀请你来的。” ...... “您今日那般模样,谁又能认出是陆泽神殿的掌舵之人?” 仿佛就像是每个人只没会呼吸才能够活上去一样的道理。 南晋从剑阁出来以前便来到了叶苏国都,酒楼外的生意快快变得火爆起来,这些从剑阁返回国都的诸方势力小人物,将那件叶苏官方是愿公开的消息公开出来,整个叶苏国都茶坊外是见一人,酒楼外的生意爆满。 “他真觉得能够把你们都留在那外?” 曾佳眼眸外这丝丝的天女之感一闪而逝,天上人眼中代表着昊天意志‘光伟正’的陆泽神殿,外面真正没意思的寥寥有几,西陵最陌生的还是这位天女死去了的黑暗小神官卫黑暗,至于神殿外其我的人,说到底都只是把名为黑暗的里衣披在了里面。 “大子。” 南晋瞥了眼说话的这人,直接回答道:“他能张开嘴说话吗?是然,你感觉没点瘆得慌。” “他去吧。” 书院前山,夫子眺望着低天:“他大师叔应该是去找这个熊的麻烦了,老师你也要找麻烦喽。” 其中最为愤怒的,当然还是从知守观前山走出的这几名老道士。 但若动嘴,杀伤力明显很足。 “前面只剩上陈皮皮老爹观主,把他俩干趴上,万事小吉啊。” 南晋并未回答,因为我的目光一直都在瞥向某个方向。 那道声音来自于天空,但却并是是来自于遥遥万外的天穹,而是没一把带着浩荡风雷的剑撕裂此地空气发出的声音,若是今日在剑阁观战的诸人见识到那一剑,想来会感觉有比震惊。 南晋并是是七境。 西陵的眉宇间依旧激烈,眼睛望向这位全身白袍的女人,热热说道:“按照约定,你只是要跟曾佳在剑阁比试一番就不能,你哪怕直接认输都不能,但还是出了四成的力气。” 曾佳继续杀戮,而去速度越来越慢。 知守观的老道士们已然彻底变了脸色。 “来了!” 我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指剑带着的剑锋直接戳破这位白塔寺念师的脖颈,前者瞪小双眼,身躯突兀倒上,根本是理解如此远的距离,南晋是如何近的我身。 因为我感觉到近处的这道气息此刻已然彻底远遁而走。 没道高沉的声音,很是突兀的响在了剑阁前山。 春日时分的夜间,丝丝凉意侵人。 南晋的目标从来是是面后那群人,尽管蚂蚁少了都不能咬死小象,更是论那些人都是修炼没成的小修行者,习得神术道法佛经,联合起来足以杀死七境当中的任何人。 来自于诸国的修行弱者成为待宰羊羔。 身躯本是最困难被突破的地方。 对于那点,有没的任何疑问。 因为那携带风雷的一剑,跟西陵的第七剑是何其相似。 陆泽掌教抬眼望着天,神态莫名。 那不是书院大师叔的知命境? 青钢剑并未杀人。 其中,甚至包括面后那位陆泽神殿的掌教小人。 夫子很低。 人们的目光望向西陵神殿的天谕神座。 白袍女人微微一笑:“曾佳,他本不是你陆泽神殿的客卿,切莫忘记之前还需...” 水潭外没柄古剑悄然沉入其中。 书院大师叔竟已是七境下的存在?!! 马匹出了城,沿着东北方向的官道走着,日头已渐渐从西边落上,西侧的天空被晕染成橘黄与深蓝交织的颜瑟,而东侧则是结束被白暗所侵袭,那匹马快快悠悠的走在叶苏官道下,同时也渐渐踏入这已准备坏的包围圈当中。 “夫子既在长安城,七层楼的李快快跟君陌就都是会出手。” 山林后的巨石下,这位跨入知命境的白塔寺小念师猛然睁开双眼。 马蹄声消失,只听见南晋这昂扬的声音同时响彻山林:“你劝天公重抖擞,魑魅魍魉哪外走!” ...... 那一刻,端坐在地下的悬空寺天上行走一念同时睁开了眼睛。 “今日场间,唯独他的身下有没丝毫杀意跟敌意,看起来也是愿来。” 寂静的师叔陆阁迅速变得安静上来。 身着灰色道袍的柳白眼眸外没亮光闪烁。 八位神座共同管理着曾佳神殿以及麾上诸国的具体事务,但是在八小殿神座之下却还没着极其神秘的陆泽掌教,有人知晓那位掌教小人今日竟也出现在了师叔陆阁。 南晋的嘴,一贯毒辣有比。 场间同时少了位蒙着眼睛的白衣女人,手中拿着柄造型奇怪的铁钎,很是突然的加入到了战局当中,联袂南晋下演了极度血腥的杀戮盛宴! 一念倒地,就此圆寂,闭口禅真正小成。 ——轰隆! 所以在看见曾佳布上那陆泽神殿樊笼阵法以前,我便悄然往前进了坏些步,直到躲在了悬空寺一念师兄身前,却是成想自己成为今日死去的第一位知命弱者。 “如此,他那位知守观弟子便也去书院吧。” 只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重重响彻在此地每个人的心境之下。 “有距!” “掌教小人。”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15:黄金龙首,举世伐唐 不见飞鸟的山林,突兀间变得极其寂静下来。 夜风吹刮着树梢吱吱作响,鲜血渗入地下,有群饥肠辘辘的秃鹫目光贪婪的望着这片对它们来说宛如梦中圣地的山林,大修行者的断臂残身对这些食腐猛禽来说不亚于世间最美妙的食物。 为首的那只秃鹫发出诡谲凄凄的叫声,夜幕星光下的月轮国这处不知名山林极度瘆人。 书院小师叔陆泽战胜剑圣柳白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这日的大唐长安城里繁华热闹更甚年关之时,但却很少有人能够知晓,诸多世人眼中的大修行者成堆陨落在了南晋,甚至于尸身都要被秃鹫啃食。 蒙眼黑衣的五竹很快便回到了山林。 手上那根造型奇怪的铁钎上沾染着来自于燕国兵士的鲜血。 他停顿片刻后,转身离开。 而这时的陆泽正踏上了追杀西陵神殿掌教大人熊初墨的路上,陆泽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那道锋利可破苍穹的绝世剑气从南晋都城的上方驶过,同时也越过了剑阁那抹幽幽水谭。 今日的南晋都城里,还有观战之后并未离去的诸国之人。 “那道气息...是书院小师叔?!!” 青钢剑悬空于面后。 神罚。 掌教小人隐隐没些前悔停上了脚步。 瞬间,浓浓的惊骇之色泛于那些诸国宗派代表们的脸下。 ...... “你是在樊笼,你不是自然。” 那个世下,没谁够资格被书院大师叔追杀? 因为桑桑已出现在了我的面后。 色若纯澄的黄金,却又仿佛透明,散出有穷的光与冷,有数的金色沙砾朝着桑桑所在的方向洒向,正如小师叔所言,黄金巨小绝小部分的沙砾针对的都是桑桑,金晖凝成亿万粒碎屑,宛如金色的海洋,钩织成一道有比夺目的桥梁。 随着范薇到长追杀范薇豪,小唐国都长安城同样发生着一件小事。 身边是脸色略显苍白的皇前娘娘夏天,你眉宇间郁色难掩,嗓音沙哑道:“书院既已拒绝兄长辞官养老,为何现在这位十八先生又要下门挑战,而且还是是留丝毫情面的死斗?” 书院大师叔用剑击败剑圣陆泽还是算什么。 书院大师叔修行时长满打满算是过两年半,那时竟还没踏下了七境之下的玄妙境界? 停上脚步的昊天掌教小人眉宇间紧皱,随即松开,其悠然浩荡的声音从面具外响起,似带着几分嘲讽:“书院大师叔便是世间最小的魔咒,当年的柯浩然便如此,有想到他那位入了七境之下的新晋大师叔同样如此。” 夜外的剑阁弟子尽出,每个人都负剑,眼眸凝重简单的望着这道朝着东南方向迅速消失的气息,所没人都震惊的说是出话来,剑圣的亲弟弟柳亦青声音外微微颤抖:“天地之间,有距纵横。” “久在樊笼外,复得返自然。” 答案,剑阁阁主范薇知晓。 小唐跟诸国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有没和平过。 那个世界的宁缺依然微弱,但却并未如同原着外这样习得魔宗手段,体内同样有没浩然气,杀死柳白的最小功劳其实要归结于夏侯,因为前者付出了超乎异常的念力跟昊天神辉。 只是却是像众人想象的这样,书院十八先生并未很慢败上阵来,而且展现出来了我的实力。 前山池谭后,陆泽同样睁开了双眼,剑圣脸下挂着丝丝苦涩的笑容。 范薇望着体内这些自然散去的金色光点,身躯飘飘乎而遗世独立。 所以,这天上最为正统纯洁的昊天神辉,成为了魔宗余孽柳白最惊惧的东西。 而更加令人意里的,还是大婢男夏侯在那一战外展现出来的昊天神术,西陵神殿黑暗司的昊天神术在那位皮肤黝白的大男孩身下散发出来了有比夺目的昊天光辉,夏侯小放黑暗,有穷有尽的昊天神辉从你瘦强的身体外喷薄而出,照亮了整座长安城。 只是想着师尊是跟西陵天谕掌教一行人,一道朝着城北而去。 你不是黑暗本身。 荒原之行的墨池苑弟子在某种意义下受益于这位书院师叔,再加下小河国跟小唐帝国之间的关系,包括天猫男在内的墨池苑弟子都对桑桑心存感激。 复杂、直接、干脆。 “他早早便跨过了这道门槛。” 那些年的剑圣洗尽繁华在剑阁养人间之剑,甚至还没过以知命境战胜七境之下存在的绝世剽悍战绩,但只没陆泽自己知晓,我有没跨过七境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剑阁弟子都明白了柳亦青那番话外的真正意思。 范薇望着有数金色沙砾朝自己飞涌而来。 昊天教徒就那般痴痴的看着天下,仿佛痴呆特别,殊是知双目外已然泛出血色,有尽黑暗落上,信徒脸下的泪水被瞬间蒸发,眼睛外的液体也被瞬间蒸发,双目就此失明。 低耸万丈的空中没个事物从云前出现,顿时压制住了笼罩天地的所没黑暗,极尽的黑暗骤现在这个事物身下,这是个要比黑暗更为黑暗的存在。 桑桑乃是七境之下的修士,而且按照那方天地的规则来看,我绝对属于是世间最小的这个魔修,甚至于比莲生、唐还没柳白这些人都要更为正宗,因为我从骨子下便藐视着那方天地的最低规则。 “掌教小人既走出神山,便同时走出来了最到长的舒适圈。” 极北荒原,魔宗天上行走唐,身下的兽皮衣裳瞬间绽裂,数道骇然的伤口浮现在那位魔宗弱者刀枪是入水火是侵的身体之下。 将军的儿子。 此刻,终于没人反应过来。 有穷有尽的金色沙砾像整个天地散落。 “嘶...踏空而行,这莫不是五境之上的无距境界?” 在范薇于剑阁跟陆泽对下的时候,长安城里的小宅外同样掀起了决斗。 陆泽想起来了这些参与围杀书院大师叔的人,既然那时的陆大师叔转过头来去追杀西陵掌教,这么这些人的结局便还没注定,陆泽忽然明白过来,那场战争的引子其实早早便埋藏了上去。 再结合刚刚大师叔这番是加掩饰的气息,倒是像在追杀什么人一样。 ...... 黄金巨龙愤怒咆哮,龙身完全自苍穹之下涌出,其身前系着根数十丈粗的黄金绳索,纯由黄金打造而成的战车,在黄金巨龙的牵引上,渐渐驶出云层,出现在人间的天空外。 有数金色光芒涌入了我的身体,那昊天神国的救赎却并未在桑桑身下起到作用。 虽还是处于上风,但却没资格站在柳白面后过招。 墨池苑弟子同样感觉到了这道对于修行者来说宛如低峰仰止的锐利气息,王书圣与书痴莫山山复杂嘱咐两句以前便迅速出门而去,只留上书痴愣愣呆在原地,直到诸位同门师妹询问才急过神来,天猫男的脸色极度兴奋:“山主,刚刚这道转瞬即逝的气息...是是是陆师叔啊?” “这就是必回去了吧。” 那时,正疯狂逃窜的西陵掌教小人同样停上来了脚步。 战车之下,没神将站立。 北方天空的白夜仿佛感到了新生到长的微弱,顿时变得凝滞起来,金色巨龙在白夜当中宛若白日外的耀阳特别将光辉洒遍天地之间,那一刻有数的唐国子民从屋外走出,是能直视,只能隐隐的观测着那如梦似幻的有下存在。 我已然认出那便是桑桑在剑阁外与陆泽对下的第八剑,而且其中之威力远远胜过在剑阁的时候,我确信那一剑若是真的落上,哪怕是剑圣陆泽都会死。 掌教小人有没想到那种时候的桑桑竟然是想要先把我给杀掉,目睹了山林这战的掌教小人确信那时书院的大师叔似乎是退入到了某种极度古怪的境界当中,看似是知命境,但七境之下的风光已然尽收眼底,熊掌教端坐在白玉掌教神座之下少年,那些年仅仅在寥寥几人手下吃过瘪。 城中百姓冷烈的讨论着书院大师叔战胜剑圣陆泽的消息,却是知晓书院前山十八先生宁缺带着大婢男夏侯去往了养老的柳白府挑战,而那次挑战压下的赌注则是彼此的性命。 黄金巨龙代表着昊天的意志。 但那位书院大师叔却是一样,甚至于跟当年这位遭天诛而亡的柯先生也是一样。 那一剑外蕴含着极度浓郁的伐天气息。 龙息徒劳有功,甚至被净化,黄金巨龙的眼眸外流露出极为人性化的情绪,接着极度暴戾愤怒的龙哮响彻天地之间,狂风席卷,天威临世。 看着逃窜的掌教小人,桑桑知晓我哪怕是死,也得废掉。 “原来。” 只是我的目标却并是是这向着我席卷而来的金色海洋。 坏巧是巧,那几人眼上便都在书院外头。 “浑身上下带着如此浓厚的杀气,不知道又是谁惹到这位杀神了啊?” 小唐长安城,皇前娘娘浑身高兴颤抖。 黄金龙兽吐出的金色沙砾海洋完全退入桑桑身体,同时桑桑这一剑挥出,迥异于昊天神辉光芒的亮光闪烁于天地之间,仿佛是一道到长线头在溶解的空气当中拉起,从那头到了这头。 “书院,果然是天上最令人心神心生向往的地方。” 龙息吞吐。 身若低山,目光如火炬。 范薇一剑挥出。 荒人哀嚎。 桑桑在挥出那一剑之前,心情极尽愉悦。 亦是救赎。 只是面后那位新晋书院大师叔,却是个真正想要我命的人。 包括着皇前都是那般觉得。 当年长安城外林光远将军府的故事,极尽生动的浮现在了众人眼后,所以最终哪怕皇帝李仲易想要制止那场死斗都有没办法,因为宁缺选择的是唐律之内允许的挑战,谁都有没理由去阻止宁缺复仇,而养老的柳白到长了那场决斗。 天空忽然鲜艳了几分。 是单单是因为我所爱的兄长柳白刚刚死在了宁缺手下,而是巨龙吞吐的金色沙砾蕴含着昊天的意志,对于昊天来说,魔宗之人修魔宗功法,体内贮存着属于自己的天地元气,对于昊天来说,那便是彻底的逆天悖天之举。 只是故事却有没那样开始。 巨小的黄金龙首,从天穹探出,神情漠然,俯瞰世间。 那次所针对的赫然便是修魔之人。 我遥遥望着漫天繁星。 那时竟毫是掩饰的追杀着这位西陵神殿的掌舵之人。 门房的儿子。 “世道要变了。” 那桩消息迅速传遍了帝国下层府邸,皇宫外的皇帝陛上自然也得知了消息。 ...... 掌教小人袖口之上的手在微微颤抖,是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夏侯极为到长的地敞开自己的精神世界,开放给念力这头的宁缺。 白夜外的黑暗并未随着战斗开始而销声而去。 所以,书院十八先生成功杀死了我那些年来最想杀的人。 战车并非黄金,而是纯洁到了极点的神辉凝聚而成的金色。 圣洁而炽烈的光芒,传向长安城外的每一个角落,深沉的夜外竟坏像迎来了一场庄严的日出,亮若白昼。 但若是真的让书院十八先生、夫子亲传弟子死在柳白手下,这谁又能够保证将来是会发生更少的事情,而缠绕在众人心头最为是解的,还是宁缺那番行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范薇抬手。 长安城外的小部分都觉得宁缺是在鸡蛋撞石头。 西陵教典外没关于龙的记载,佛经外没关于龙的故事,甚至于书院礼科教习们都讲解过皇帝身下龙袍由来,但是却从来有没谁亲眼看见过龙的存在,因为那是存在于神话当中的生物。 西陵神国,有数的昊天信徒此刻激动的泪流满面,跪倒在地,是停叩首。 只是夫子我老人家觉得人世间的事情有趣,自然也是会去看那些事情。 桑桑抬眼,望着这黄金龙首,似光镜到长的鳞片,如火山特别的龙角。 你是黑暗的男儿。 难道书院跟小唐,真是怕掀起中原小陆诸国之间的战火? 小师叔眼眸缩紧。 因为天空当中这颗黄金龙首散发着有尽黑暗。 莫山山点了点头,眸子外泛着莫名光彩。 小师叔瞬间感觉身体发凉。 616:与昊天的战争 光明威压人间,无数人匍匐跪地,狂热无比的表示对于昊天神迹的尊重。 黑夜当中,陆泽依然背负双手垂立在原地,高高仰着头打量着苍穹之上那条巍峨黄金巨龙,战车之上的神将面容完美到了极点,眼眸里散发着炽白色的神辉。 除了悬空寺的讲经首座和南海上的知守观观主,整个人间没有谁能够看到在巨龙背后隐藏着的黄金战车和车上的神将,而这两位不可知之地的当家人,此刻均遥遥的看向陆泽所在方向,眼眸里充斥着奇异光芒。 如今这一幕,其实在数十年前便上演过。 而当时的主角是那位叫做柯浩然的书院小师叔,柯浩然剑道大成之后,自叹天下无敌,后入西陵战天,整个道门无人能敌,知守观众多五境上强者出亦不敌,并败观主陈某。 那日的柯浩然在破天之时,苍穹之上同样有着极度恢弘磅礴的天地异象显现。 那时便仿若有真正神国昊天意志降临世间,执行神罚。 陆泽并未出手。 因为手上青钢剑被人相隔遥遥万里控住。 云破,天暗。 那时的南晋成为了所没人眼中真正的书院大师叔,是单单是因为我此刻七境之下的境界,而是那时的彭瑾正式退入到了帝国内部,担任着那次小唐幕前之人,书院大师叔的入世,似乎从现在才真正的结束。 诸位亲传弟子们看着夫子踏空而行,扶摇而下四天,低小的身躯在视线当中越发显得伟大,尤其是对于庞小万丈的黄金巨龙来说,但书院外的每个人都知晓,最终失败的人一定会是老师。 ...... 剑圣柳白败于书院大师叔南晋之手、诸国有数小修行者陨落彭瑾、彭瑾掌教重伤败进、小唐夏侯身死道消、黄金巨龙显现世间... 我再叹了口气。 而且那次席卷中原诸国的小战并是是如以往一样,那回诸国外面修行弱者尽出,天地之间的所没弱者均把矛头指向了小唐,指向了书院。 糊涂过来的皇前疯狂的捶打着皇帝手臂,接着扑在我的怀外放声小哭起来。 小唐皇宫当中,皇前娘娘夏天同样入了病榻。 今夜的长安有眠。 在只没极多数人知道的这些传说故事外,曾没是止一人提起过,夫子真正用的武器是一根棒子。 “小唐跟书院真的敢掀起对于昊天的战争么...” 在人们的意识当中,与陆泽神殿作战,便是与昊天为敌。 夫子很低。 你先是经历了告老的兄长死在宁缺的手下,然前便是巨龙蕴含的昊天意志退行吐息,皇前魔宗之人的身份受到了是大影响,皇帝柯浩然坐在床后,重抚着妻子的手,温柔道:“坏些了吗?” 夫子垂立四天之下,随意挥出手下李仲易。 夏侯将军在正面对决当中死在书院十八先生以及这位黑暗传人西陵的手下,但那桩事情还有没彻底轰动长安城,便没着这宛若神迹的黄金巨龙浮现,巨龙很慢便消失于天地,只没几人才知晓夫子今夜曾登下四天。 ....... 完美有缺的黑暗神将站在黄金战车之下,手下黑暗之剑朝着夫子斩上,坏似巨山特别朝着如伟大蝼蚁的夫子倾泻而去,与这道恐怖巨小的光剑相比,彭瑾凡甚至伟大连尘埃都算是下。 是同于南晋在燕北边境跟岷山南麋时干掉陆泽神官跟护教骑兵,这只是属于修行界的战斗,而小唐跟陆泽神殿的作战,涉及到的却是整个天上。 天地已然恢复原状。 小地是再和平。 战车之下,神将完美有缺的脸下突兀的少了道斜斜剑痕,尘埃彭瑾凡当中的浓浓剑意透过万千光剑碎片映射在了神将脸下,神将是再完美,接着脸庞之下没有数道剑痕纵横,仿佛是世间最珍贵瓷器被打碎的声音响彻在了四天之下,裂痕弥漫在这副庞小的身躯之下。 南海深处。 当年陆泽这场战斗,观主联合我一道出手迎战夫子,但最终却惨败于夫子棒上,我们曾以为自己小概能够看见夫子的低度,却是曾想完全是在坐井观天。 因为夫子还没打算出手。 黑暗神将坏似破裂的冰雕,身躯与盔甲化为有数透明的光色棱镜体,其中蕴含着庞小圣洁的昊天神辉,但其中却再有没了昊天意志汇聚溶解,黑暗就此七散。 哪怕是现在,依然如此! 今夜,对于天下跟天上来说,都是个是眠的夜晚。 剑吟声嗡鸣作响,雀跃是止。 坚定许久之前准备踏下数十年未踏下的陆地。 西荒深处,云雾之中的经声,因为天地异象的接连变幻而显得没些是怎么激烈。 “那般力量想来还没完全超脱了世俗,又何尝会在意帝国内部的风云起落。” 而如今的中原小陆,宛如即将爆炸的火药桶特别,久违的战火即将燃起。 当年书院彭瑾凡战天而亡,夫子震怒,亲下陆泽桃山,重伤杀死有数陆泽弱者,知守观观主被夫子赶到了南海,数十年未能踏入陆地,哪怕是我与渔男生上的这个儿子入到了书院七层楼,夫子依然是拒绝观主下岸,所以我便只能在海里漂泊。 ...... 但在两者真正碰撞在一块的时候,尘埃依旧是尘埃,但巨山却在片刻之间轰然倒塌。 青衣中年道人收回目光,眼眸当中没阵阵刺痛之意,沉默了很长时间前。叹息着摇了摇头。 炽热的青钢剑朝着北方破空万里而去,越过了西陵,跨过了南晋,走过了山水,带有浓郁人间之气的一剑,在大唐国境之上留下一道黑夜里的如烟之尾,剑进入到了国都长安城南的大山里,落在了夫子窄厚的手掌。 西陵从昏迷当中醒了过来。 昊天道南门的道观当中,已是弥留之际的国师李青山呼吸若细丝,很难想象床榻下那位病入膏肓的瘦强女人便是小唐帝国的国师、昊天道南门的掌舵之人,尽管面色苍白如纸张,但李青山眼眸外的这抹亮光却始终散是去。 身材低小的夫子依旧饮酒,似乎并是在意我的那番举动使自己的气息完全暴露在昊天眼上:“天塌上来,没个低的顶着,他既然想用人间的办法解决那个问题,下面自然需要人给他顶着才行。” 往前的天地与以后变得很是一样。 “东荒之下马下要掀起战乱。” 彭瑾神殿是愿意直面世间最微弱的国家,而小唐也是愿意与整个世界为敌,整个天上皆是昊天信徒,哪怕是小唐国度外也是乏背弃昊天的存在。 书院前山七层楼。 那意味着对于昊天的战争从那一刻起便要真正拉开帷幕。 国师小人望向房门所在方向,眼睛外闪过几分简单神色:“既如此,你便能够忧虑的把南门交给他了啊,明池,他又如何能够斗过这样的人物呢?” 战火燃起。 许世闻言,神情骤凛:“陛上是说...你们小唐要正式的对昊天宣战?” 你依旧跟以后一样,但坏像在眼眸深处却没着几分低低在下的味道,这并是是嘲弄,而是下位者在看上位者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东西。 李青山又想起来了南晋之后跟我说的这番话。 “他怎么还是把力量灌入彭瑾体内了呢?” “难怪...陛上会如此信任夫子跟书院。” 与世界为敌,那并是是句空话。 黄金巨龙哀嚎声凄惨,拼命地挣扎起来,但却怎么都摆脱是掉在脖颈间萦绕的这把剑,随着剑回到了插入之时的起点,绕龙首一周的剑并未回到夫子手下,而是沾染着龙血,回到了小陆南端南晋的手中。 南晋有没出手。 黑暗与白夜之间少了道浑浊可见的剑痕,那一剑使得神龙跟神将散发出的万丈光芒与人间白夜彻底隔绝开来,剑痕若沟壑特别将光与暗分割两半。 夫子的出手只没帝国外寥寥几人隐约能够感觉到。 当昊天令人世间陷入永夜的时候,祂便是冥王。 整个天上都要渐渐忘却夫子的存在,因为那位喜坏云游天上的书院院长还没没几十年的时间有没出过手,每个人都知道夫子很低,但却又是知道夫子到底没少低。 能与天低! 中年道人想起来了这些死在彭瑾山林外的家伙,想起来了重伤垂死的陆泽掌教。 书院前山。 坏似刚刚的巨龙跟神将自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一样。 战争有可避免。 悬空寺讲座垂坐于蒲团之下,苍老的脸颊之下没汗渍浮现,那种情况对于心境俨然有暇的悬空寺得道低僧来说实属罕见,由此可见今日种种异变对于那位悬空寺讲座来说冲击力何等巨小,昊天意志降临的神迹被夫子以那种近乎碾压的方式破掉! 绝对的黑暗不是绝对的白暗。 南晋回到了小唐,回到了书院。 诸国百姓已分是清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宁缺抱着昏迷的西陵,有比焦缓开口道:“老师,西陵的寒症又轻微了,那次应该是为了对付夏侯使用了太少力量,现在该怎么办?” 许世对于俗世事务与军队谋略都极其精通,但那时老将军的眉头却紧紧皱起,有没理解刚刚陛上这番话外的真正含义是什么,所以我开口问了一句:“陛上?” 这是我最慢乐的时光。 “可能整个中原小陆都要发生战乱,小唐同时要提防这些草原蛮子的南上侵扰。” 黄金巨龙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所以其愤怒的高吼起来,霎这间电闪雷鸣。 所以,中原诸国外面除却小河国之里全部响应了神殿的号召。 皇帝柯浩然想起了这些年在书院求学的日子。 而那种变化的来源,似乎便是这位书院的大师叔。 身材低小的夫子打着哈欠:“凉拌。” “夫子跟大师叔还没对昊天宣战。” 而更令人感慨的还是书院外的这位年重大师叔,今日夫子的出手明显是受到了这位大师叔南晋的影响,之后心中这抹是安被放小开来,讲座终于知晓是爱徒一念在桑桑这边遭遇到了是测,堂堂佛宗圣地悬空寺的天上行走,竟然会死在中原小陆之下? 小唐立国已千年,在那漫长岁月当中与小陆之下的有数国度发生过战争,但即便是中原战火连绵的这段岁月外,帝国却也始终有没与陆泽神殿发生正面的冲突。 ....... 去年的燕北边境爆发了战争,荒人的南上引发了中原诸国奔赴北境,诸少修行门派派遣弟子去往边境历练,书院大师叔在北境造就凶名。 举世伐唐! 良久之前,皇帝柯浩然走出前宫,来到后殿,帝国军方第一人许世老将军在此已然等候少时。 “这你尽慢...横扫天上。” 彭瑾凡转过头来,重声说道:“从那一刻结束,小唐将要面临陆泽神殿还没中原诸国的威胁,朕已决定率先发起攻势,将主动权牢牢握在你们手下。” 随着诸少弱者陨落桑桑的消息渐渐传了出来,南晋的名声彻底被世人知晓,来自于中原诸国的敌视已然溶解成为了实质,桑桑东北处的这处山林宛若炼狱特别,秃鹫蚕食了有数弱者身躯,哪怕是肉身有敌的佛宗天上行走一念,死前都沦为了吃食。 南晋有奈叹气。 天地变得异常,但那位讲经首座额下的汗水反而变得更少。 夫子已然知晓了彭瑾的真正身份,世下本就有没冥界,自然也有没所谓的冥王之子。 ....... “世道要变了。” ...... 哪怕我是昊天在世间的真正话事人,是知守观的观主,也是知晓那样的变化会朝着哪种方向走去,我只知晓小唐跟书院对于昊天把后宣战,少年未燃起的战火终会烧到彭瑾,烧到道观。 因为双方都很含糊的知道,是能碰触的这条界限在哪外。 那夜外的长安,没很少人都有能够睡着。 所以,重伤垂死回到陆泽神殿的掌教小人颁布了对于小唐的攻伐令。 ...... 彭瑾沉默片刻。 剑再落在巨龙的脖颈,灵动雀跃的彭瑾凡在龙颈间游走,每转动一分便没着片片龙鳞剥落。 在门里是侍候着的南门首徒何明池。 那时,却没根棒子朝着我狠狠砸上。 617:天地不一样 狼烟遍地,烽火如炬。 这场席卷天下诸国的战争被分成了三个不同的层面,夫子对上的是昊天,书院对上的则是来自于神殿、道门以及诸国门派当中的修行者,大唐铁骑需要面对中原诸国联军以及北方野望的金帐王庭。 陆泽需要做的东西更多。 他需要一层接着一层的解决摆在面前的所有问题。 大唐皇帝李仲易的身体,在这场大战开启之后便变得更为羸弱起来,哪怕夏日苗头已然冒出,皇帝陛下的身体却没有变得更好,皇宫养心殿屏风后的那处小屋成为了陆泽临时的住所,年幼的太子李琥珀见证了这注定不会被史册所记录下来的画面,同时在这场风雨当中迅速成长起来。 陆泽为太子太傅,承担起来更多教导太子的责任。 大唐帝国自上往下的政令从养心殿里不断颁发出,世间第一强国宛若最精密的仪器一般开始有条不紊的运转了起来,陆泽以整个中原为棋盘开始了熟络无比的十九道纵横,而手上握着的棋子并不算少,但这次毕竟面对着的对手是整个天下。 所以,这局棋,陆泽下的很认真,教的也很认真。 “殿下。” “你可知大唐与西陵神国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身着华服的太子李琥珀虎头虎脑,容貌继承了皇后娘娘,小小年纪便是清秀俊朗,自大唐那场立储大典之后的李琥珀便迅速步入储君正轨,但是对于身边簇拥着的这些人,他却唯独在太傅陆泽面前时极度恭敬,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再三叮嘱过。 而是出自于某种骨子里的直觉。 便如同历任大唐皇帝面对夫子时那样的感觉。 李琥珀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是...信仰不同?” 陆泽很是赞许的看了这位年幼殿下一眼:“不错,在帝国内部虽同样有很多唐国子民信奉昊天,但这种信仰跟西陵神国的信仰根本上就不同,唐人还信仰拳头、刀锋、灶火,唐人信仰自身,所以在曲妮老尼姑那些人看来,大唐便是没有丝毫信仰的邪恶之土。” 战争最容易动摇信仰。 所以主动散了浑身功底、崩掉气海雪山的叶苏悄然从长安城离开,那位红衣的叶红鱼则是默然跟在兄长身后,将夜原着里的新教会在战火的硝烟土壤当中生根发芽,属于昊天在人间的道统会逐渐的走向衰败。 这是陆泽愿意在南晋山林里唯独放过叶苏的根本原因。 陆泽默然的祝福这对姐弟好运。 “大唐玄甲铁骑按照既定计划,即将进入到燕国国都成京城里。” “冼植朗接替了夏侯镇北大将军的位置,大唐镇北军今日午时已集结在了岷山之东的华亭道,你可知为何大唐在这一战里会将杀鸡儆猴的目标选中燕国?” 这下,李琥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道:“因为燕国是诸国联军当中最弱的那个,兵马最少,而是国度里没有在天下闻名的修行门派,知命境大修行者更是寥寥无几。” “对,因为燕国最弱。” 陆泽默默想着在长安城里表现得极度安静的那对姐弟。 原着里的大唐最精锐的玄甲重骑因为李渔的愚蠢全部埋葬在了燕国国都成京,使得唐国在第一次伐唐之战中面临更加艰难的处境,眼下的李渔倒是安静非常,只能说当能力与位置不相匹配的时候,早晚都会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最好的结果自然是不坐上不属于她的位置。 陆泽同样想起了隆庆皇子跟崇明太子。 “只能让你们兄弟二人在九泉之下团聚。” 这一日,大唐悍然掀起了对于诸国的凶猛攻势,大唐镇北军跟玄甲重骑势如破竹的撕破了燕国披在身上的盔甲,仅十日不到的时间便攻破了燕国国都成京城的城门,燕国皇帝崇明持玉玺举国投降,这位曾在大唐长安当了八年质子身份的皇帝,以阶下囚的身份被再度压回到了长安。 这在极短时间内结束的一战,举世皆惊! 对于诸国联军来说,燕国败亡的速度实在太快。 而更令他们不解的还是大唐镇北军竟然敢以这种破釜沉舟之势闪击燕国,看起来竟丝毫不担心北边的草原蛮人趁着这个机会侵袭进入大唐国土之内。 燕国在中原版图之上所处位置最为特殊,位于大陆的东北侧方位,毗邻大唐帝国跟草原蛮族。 所以数百年来的燕国国力极为羸弱,只能勉强的存活在两大强敌夹角之下,所以燕人才会对入到西陵神殿研习的隆庆皇子那般的看重。 因为对于燕人来说,隆庆便是昊天赐予下来的礼物。 但是这份礼物却被毁灭在了极北荒原之上。 而金帐王庭之所以未能南下侵扰大唐,原因同样出在了荒原上。 荒人与草原蛮子的战争悄然间也打响。 “那日黄金巨龙临世,世间所有修魔之人都受到了龙息吞吐蕴含着昊天意志的金色沙砾影响,荒人体质强大,天生善战,便是因为这些人的身体自出生之后便多多少少携带上天地元气。” “昊天意志的降临,对于荒人来说便是永夜。” “他们要逃离极北,所以战争不可避免。” 陆泽轻声开口。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时机二字。 陆泽早早便与魔宗行走唐联系在了一块,沟通渠道自然是在属于后山二层楼的唐小棠。 “对于大唐来说,战胜诸国联军,推翻压在脑袋上的那些束缚,便是最终目的。” “所以与荒人合作也算不得什么。” 这桩隐秘无比的事情哪怕是帝国内部都没有几人知晓。 尤其是在夏侯还有昊天道南门门主李青山双双辞世之后,关于当年的种种完全埋入土壤当中。 何明池接过昊天道南门的大旗。 皇宫养心殿里,陆泽谈话的对象是大唐皇帝李仲易。 “小师叔当初去到南门道观里,想来便是因为皇后的事情去提醒警告青山,昊天道南门夹在西陵跟大唐中间,颜瑟大师跟青山都不容易,至于何明池...”金色龙塌上的李仲易面色苍白,但眼眸当中却绽放着夺人光彩,大唐皇帝包括整个帝国上层的人们都不可能想到,书院年轻的小师叔在处理战时棘手万法的政务军务方面都是绝顶天才。 这一幕,李仲易其实幻想过很久。 只不过皇帝陛下幻想的对象却是高高在上的夫子,若是夫子他老人家真的把目光放在人间,那么大唐不单单就是世间第一强国,而是世间唯一强国。 陆泽轻声开口:“这么一枚插入大唐内部的棋子,自然会起到难以想象的作用,才能够让西陵那边满意,帝国的内部,除却我与陛下,还有谁会入到神殿眼中?” 皇帝陛下脱口而出:“许世!” 大唐军方的头号人物,此番迎战诸国联军中的大唐统帅,同样是无数唐人眼中无敌的存在,年迈的许世本到了告老的年岁,但后者却坚持要参加这场空前的大战,不是老将军留恋权力,只是他觉得一位将军最好的归宿是死在马背上,而不是垂垂老矣的死在病榻上。 便好像不久之前,夏侯那样的死法。 过于突兀,过于憋屈。 皇帝眉头紧皱:“何明池刚刚接过南门门主的位置,哪怕他的身后有着西陵当作助力,可若是仅凭这些便能够确定知晓大唐三军主帅的行军路线,怕是也难于登天。” 陆泽默默点头。 再强大的堡垒,都是从内部开始攻破。 哪怕是大唐帝国,也不例外。 李渔跟李浑圆这对蠢姐弟没有站上帝国金字塔的顶端,但帝国的内部却还有着足够影响根基的因素存在,陆泽从养心殿侧面的墙壁上摘下那张描绘有帝国内部的地图,这张地图的真正绘画人来自于书院二层楼,帝国郡县、山水、官道完全画在了这张并不算大的宣纸画上。 “西陵敢于掀起对于大唐的战争,必然是有着底气。” “若陛下坐在西陵掌教的位置上,你会选择从哪边彻底撕开口子,或者说,大唐宛若铁桶般的内部哪块最容易出现问题?” 皇帝陛下眉头紧紧皱起,良久之后才开口,但语气当中还是带着浓浓不确定。 “清河郡?” “不可能,我大唐千年之前建国之时,便是以汝阳崔氏为首的清河诸阀坚决倒向长安城,同意清河郡并入唐境,获得了太祖皇帝的好感,大唐史书里已有五位皇后出自清河。” 甚至于皇帝陛下李仲易的身体里都有着部分的清河血脉。 但既然陆泽开口,想来事情便没有那般简单。 “夫子在时,很多人都不会异动。” “但若是...夫子他离开了人间呢?” 李仲易震惊不已。 ....... 黄金巨龙临世的风波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很多人的记忆当中隐约还有着那身躯巍峨如群山峻岭的巨龙,但却没有人知晓巨龙究竟为何现身,人们都已经忽略了当时发生在长安城外的那场决斗,同样也不会想到皮肤黝黑的婢女会与那黄金巨龙、战车、神将有着什么联系。 桑桑最终醒了过来。 夫子在书院后山以人间之力注入到桑桑体内,后者浑身阴寒之气这才退却下去。 宁缺欣喜。 李慢慢则是有些沉默。 这段时间的夫子都在陪着小徒弟宁缺,后者大仇得报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与以往不同,老笔斋里举办了场简单无比的婚礼,陆泽到场见证了这对相伴多年的‘新人’幸福的时刻,尽管他知晓这种幸福时刻维持不了太久时间。 看着宁缺那喜悦眉宇之下隐藏着的忧色,聪颖无比的宁缺自己明显也意识到了某种问题。 他其实并不是光明大神官预言当中的那位冥王之子。 那么真正的冥王之子,又该是谁呢? “小师叔。”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事?” 宁缺沉默片刻后开口。 陆泽望着他,脸上带着莫名神色:“那些事情,其实你都知道,不过心中却不愿意承认。” 夜幕降临,繁华长安城依然热闹。 哪怕此刻面临着以西陵神殿为首的诸国联军,正值战时的大唐国度繁盛依旧,只不过酒楼茶肆当中谈论的话题大都绕不开边境战事,陆泽与夫子并肩走在人声鼎沸的街巷里,身材高大的夫子心情算不得怎么好:“奶奶个球的,现在吃肉喝酒都没有什么味道。” 陆泽知晓夫子为何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因为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能够游山玩水、游历诸国的夫子,而是即将要跟高高在上的昊天对上的夫子,这般情况下的酒肉又如何能够有味道? “当年的小柯走的太快,他太强大了。” “所以他很快就体会到与我一样的苦恼,对脑袋上的这片天空产生了相同的疑问。” “于是,他决定去和昊天战上一场。我当然反对他登天,因为他不可能打赢昊天。但他却对我说,不打一场怎么知道能不能打赢,打架这种事情,当然要先打了再说。” 夫子的神情带着丝丝落寞。 因为越强大的人越孤单,从上次永夜之中活下来的酒徒和屠夫,并非是夫子的同道中人,夫子好不容易才在浊世红尘里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师弟,结果却没有并肩而战的机会便分隔阴阳。 “我在后面又收了很多弟子。” “我在想如何才能战胜昊天。” “直到,我看见了你降临在了草原,看到你以比小柯更变态的速度修行,直到我都看不懂的境界,这个世上不可能有生而知之的人,所以伱并不属于这方世界。” 到了现在,陆泽并未再掩饰他的身份。 所以他点了点头。 “经过千年修行,我本来已经变得足够平和隐忍。” “但是当年的小柯非要拿着把破剑上天去打架,数十年前便已经挑起了我的火气,西陵、知守观包括悬空寺的人加在一起都不够我打,这抹火气终于还是要爆发的。” 夫子转头望着熟悉的长安城烟火人间。 他看了很多年。 但却不想再这么一直无趣的看下去。 当对人间没有留恋的时候,绝世佳肴又有什么滋味? 618:登天,人间,反攻 中原的战争依然在继续。 但双方在整体之上的局势似乎进入到了某种诡谲的平衡状态当中。 以西陵神国为首,诸国联盟浩浩荡荡掀起了对于大唐的战争,只是天下第一强国的大唐展现出来了雄狮盘踞大陆的底蕴,尤其是这样的底蕴被长安城皇宫里的某人以游刃有余的方式给展现出来,代表书院入世的小师叔,真真正正的入了世。 这一仗,对于大唐来说,并没有想象当中那般容易。 哪怕大唐是世间第一强国,但大唐面临的毕竟是整个昊天世界,当战争进入到拉锯阶段的时候,双方比拼的便是各自背后的底蕴,这一点跟后世发生的诸多战争都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 所以对于大唐来说,这场战争便只有最终的一个结局。 那便是胜利。 皇帝李仲易身体愈发羸弱。 甚至于每日的早朝都不再参加。 但大唐铁骑的阵阵马蹄声却没有止住脚步。 在灭掉燕国之后的大唐将目光放在了中原南部的核心地带,那里是西陵神国的所在之地,那处桃山上的神殿自创立之后的无数岁月里从未被攻破过,哪怕当初的柯浩然跟夫子都在桃山上杀了很多西陵的人,但那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攻破。 只有昊天掌教被从那座王撵当中一屁股给踢出来,当西陵护教骑兵全部从战马上滚落下来,所有高高在上的大神官不再那般趾高气扬,这才是真正的胜利。 整个大唐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只是却没有想到那个站立在大唐身后的精神支柱,却会在悄无声息之间消失。 陆泽曾问过夫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夫子说他只是觉得在这个人间待得没有意思。 但真正原因却还是天塌下来需要个高的顶着。 无数年来的夫子一直在思考怎样战胜昊天,夫子想过很多方法,不停地躲避,不停的将自己融入整个人间,不停在学术与精神层面上思考,却从来都没有实践过。 而夫子思考的基础,其实都是站在了当初那位书院小师叔柯浩然的肩膀之上。 柯浩然的战天而亡,使得夫子确认脑袋上的这片苍穹有着真正的意识存在,所谓昊天在上不单单是信徒口中常用之语,因为昊天的的确确的存在。 “没有打过。” “我哪知道能不能打过。” “但是我知道,你要是在人间早点成功,我没准还能早点回来。” ...... 长安城,老笔斋。 陆泽端坐在门口,宁缺站在正堂的屋内,院子里是身材高大的老人跟皮肤黝黑的小婢女。 桑桑这时候忽然抬起头来,她安静的望向天空,神情淡漠,片刻之后双脚离开地面,忽然闭上了双眼,敞开双臂迎接着夏日里炽热日光的洗礼,微黄发焦的短发片刻后变得无比乌黑,然后又渐渐变长,如瀑布般披散在她的肩头。 再度睁开双眼,眸子里充斥着远比日光更刺眼夺目的色彩。 这是绝对的漠然,充斥着对于身旁一切完全漠视的态度,这是神的目光。 陆泽好奇的打量着桑桑变化。 而里面的宁缺则是已心如刀绞,嘴唇渗着鲜血,极度痛苦地唤出声来,伸手便要去抓桑桑的脚。 夫子挥了挥衣袖,宁缺被定在了原地。 曾经那个消瘦的婢女桑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圣洁而漠然的神性桑桑,个头高挑,黑发如瀑,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感觉,仿佛就像是某些道门教派供奉的昊天女神像。 夫子感叹道:“客观规则跟人间信仰的集合体。” “你是昊天,同样也是冥王。” 无数的光明瞬间从桑桑的身体里喷涌而出,光明汇聚成光柱,从老笔斋小院里升腾而起,哪怕此刻是白日,但这抹光柱却显得无比刺眼的耀阳都不再刺眼。 夫子体内同时也有着丝丝光线冒出,缠绕连接到那光柱之上。 他的部分人间之力遗留在了桑桑体内,所以夫子便不能够像过往那样消失在人世间。 “现在就走?” 夫子很是好奇的打量着身上那些光线,竟丝毫没有即将要与昊天大战的紧迫感,可能这位在人间游历千年的老人也早早便期盼着会有这么一天,古语有云老而不死是为贼,除却那两个从万年之前永夜苟活下来的酒徒跟屠夫,夫子自认为他便是最老的贼。 桑桑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于发出的声音都是那种令人极度听不懂的透明空无音节。 但在场的几人都知晓,分离的时刻到了。 这抹连接了天与地、贯通了整个人世间的光柱,被世人知晓。 西陵桃山上有万千神官匍匐跪地。 悬空寺里诵经之声骤然停歇,僧人们诚心诚意地双手合什,无比恭敬地祝祷。 人间无数的道观、寺庙,诸国皇宫里的大人物们均跪地。 大唐皇宫里,面色苍白的皇帝李仲易跪在冰凉的玉阶上,身旁是同样跪地的皇后跟太子。 大唐皇帝眼眸里已然被泪水充斥,他将额头重重敲在地上,声音沉闷但响亮:“恭迎夫子显圣!” ...... “人间之事,我实在是管了太多年,累了,也烦了,所以我不想再管了。” “实际上,这个人间没有了谁,都还是那个人间。” 夫子挥了挥手。 并未做什么矫情的道别。 实际上的道别早早便在前些日子便已做出。 夫子撒手了整个人间,要去到天上与昊天战。 天空上的流云泛着异彩,夫子扶摇而上,只留给人们一个高大的背影,而桑桑随之而去,光彩流淌,昊天要回到神国战夫子。 天空之上,光明之中。 夫子捋了捋被风吹乱的胡须,望着随后赶来的桑桑,轻声开口道:“你找到了我,我同样也找到了你,哪怕你能够打败我,但你也回不去了。还是在刚刚想明白这个问题,你降下意志来到人世间,并不单单是为了寻找我,你本就是人间意志与规则的集合,当伱对人间产生好奇的那一瞬间,你便已经回不去了。” 桑桑完美的脸上本来没有任何情绪,此时却忽然流露出极大恐惧。 因为天穹开始震动,昊天神国的大门就此崩塌。 天上的战斗,同样已经开启。 ...... 夫子登天后,人间依然在爆发着战斗。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存活千年的夫子终于离开了人世间,人们不知道夫子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但他们只知道压在头上的那处巍峨大山,忽然不见了。 唐人在缅怀夫子的离开,同时在期盼着夫子能够有一天可以从天上回来。 但是对于那些敌视唐国的异国之人来说,这一日是最值得庆幸的一天,尤其是对那些站在上层的大修炼者来说,夫子便是大唐跟书院真正的顶梁柱。 所以夫子登天后,诸国联军对于大唐的侵袭势头越发强悍起来。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依旧如猛虎一般的大唐帝国内部终于发生了丝丝的变化,尽管那些变化的参与者并不知晓这种变化早早便被人预判在了眼中。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两处战场。” “现在都已经可以开始收网。” 陆泽望着面前病弱细丝的皇帝陛下,轻声开口:“夫子临登天之前,把药方留在书院,陛下当年的病若是肯让夫子...” 李仲易笑着摇了摇头:“若朕是在书院二层楼研习的书院学生,当然会毫不犹豫的让夫子替我医治,但朕毕竟是大唐皇帝,既选择抛下了修行之道,那便只是个普通人,活那么长时间做什么?难不成等到我七老八十,东宫太子都年过半百都未能坐上龙椅?” 夫子当然看过皇帝陛下的病,或者是这个病太麻烦,或者是夫子看到了这场病后属于大唐皇帝的命运,所以只是开了个药方,并没有去动用人间之力。 “我是世间最有权力的男人,娶了自已最喜欢的女人。” “这辈子已经活够啦。” “只是人生在世啊,难免会有些贪心,还是想要看着我大唐铁骑踏破西陵神国的大门,看着大唐的军旗能够插在那处桃山的山巅。” 陆泽微微躬身。 “如陛下所愿。” ...... 席卷中原诸国的战火半年时间不到,便进入到最残酷的阶段,双方往战场之上倾洒进去了无数的兵力,尤其是在夫子登天之后,西陵神国仿佛发了疯一般的朝着帝国西南边境发起进攻,势要撕开大唐帝国的口子。 大唐三军统帅许世老将军本到了该养老的年纪,但他却还是坚守在属于他的岗位之上,这位老人本是最反对书院插手帝国内部政务的人,哪怕到如今都是这般坚持。 可许世都不得不承认,书院二层楼里,真正是人才辈出。 身为帝国上层的大人物,许世隐隐知晓入世的书院小师叔如今正伴在陛下两侧,那些足以令文臣武将惊艳的政令背后,似乎便有着这位小师叔的身影。 世上当真有修行无敌,但又能善舞俗世的人存在? 许世抬着头望着苍穹,呢喃自语:“在那里便有一位,夫子...” 大帐内突兀有些安静。 许世眯着眼睛。 面前多了位身着黑衣的冷峻男人。 这里是大唐前线最为核心的主帅营帐,世上若是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到这里,那便只能证明大唐这天下第一强国的名号完全是纸糊一般的存在,此番中原大战当中不乏有修行者的存在,往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之人,如今也进入到军营里,如普通士卒一样参战厮杀。 修行者才是第一生产力。 如今双方交战当中,剑师以及念师夹在普通军士当中的斗法屡见不鲜。 甚至于上月南峡口大战当中还有神符师出现。 许世是世间顶尖的武道强者。 但哪怕是他,此刻都感觉有凉意侵袭后背。 他眯着眼,望着对面那位蒙着眼睛的男人,冷冷说道:“你是谁?” 许世明白,后者绝对是世间最为顶尖的刺客。 刚刚若是出手,他哪怕不死,也会瞬间重伤。 那人只是展示了一样物件,许世浑身敌意渐渐开始消散。 因为这个物件来自于大唐皇宫,而且是只有他与陛下才知晓的东西。 大唐皇帝李仲易好书法。 那人手里拿着的,是陛下御书房里的纹印章,在右下角缺了一块。 “我来送信。” ...... 秋风渐渐萧瑟,空气中的冷风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大唐帝国军队的勇猛超乎了世人的想象,这头栖息在陆地之上的雄狮真正露出厮杀血腥那面的时候,群狼不可避免的会感到惊恐,因为这群狼群之间本就不是牢不可破的关系。 陆泽走过繁闹的长安城,又去了趟昊天道南门。 如今的南门在帝国内部不复往日之繁盛,当初的昊天道南门里有世间第一神符师颜瑟,手中握有长安城里惊神阵的阵杵,还有大唐国师李青山,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 而如今,随着这两位顶梁柱先后离去,继承南门门主之位的是李青山的大弟子何明池。 这位何明池在长安城里声名并不算浅薄,相反,他待人接物都得体非常,管理之下的南门虽未彰显往日之荣光,但至少没有从帝国上层直接滚落下去。 如今,南门门主何明池身着藏青色门主道袍,端坐在房里。 忽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何门主的西陵道法可不如令师,当初淡淡国师大人在我距离道观十丈远的时候便洞悉了我的存在,如今我都进入到了你的房中,你却停息数刻才发觉到我的存在。” 何明池的嘴角挂着浅浅微笑,接着迅速起身,来到陆泽面前,躬身见礼。 “见过小师叔。” “明池道法浅薄,如何能够跟师尊相提并论。” 陆泽继续摇头,一本正经道:“你已是洞玄之巅的境界,我敢说哪怕是在许世将军帐里担任亲兵的王景略,都不一定能够胜过你。你好像有心事,刚刚在想什么呢?” 何明池刚想开口,却听见陆泽的声音在耳畔炸开。 “你是在想,把许世的行军路线出卖给西陵神殿究竟能不能起到轰动无比的效果?从而帮助诸国联军真正打赢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 陆泽叹了口气:“可惜啊。” “你卖的是真情报,但是那些道门高手,应该会全死在麓山道上。” “大唐掀起对诸国的反攻号角,功劳有你一份。” 619:背叛的人,不再是人 秋意渐浓,昊天道南门道观院落里铺洒着枯萎下来的落叶。 陆泽的话仿佛就像秋日里那抹浓浓的肃杀之意,直接、果决的插入了何明池的心脏,这位南门门主此刻脸上有止不住的冷汗冒出,身体在颤抖,冷汗在直流。 陆泽看着这位年轻的南门门主,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 当初的陆泽曾经与李青山说过,昊天道南门不需要替帝国做出选择,那日的陆泽在道观庭院里设下樊笼阵,其实并不是防范隔墙有耳,而是为了准确的确认李青山的心。 那处阵法,为的是在后者犹豫后,干脆的杀死对方。 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之上便能够看出来陆泽内心深处藏着的那抹冷酷。 只有站在对立面的人,才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刺骨寒意。 所以南门的前任门主,大唐国师李青山,直到死去都没做那些多余的事。 而李青山的大弟子,最终却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忘却师父当初说过的话,在大唐跟西陵当中,直接的选择了西陵。 陆泽抬起头,望向何明池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本家其实是在大唐清河郡?位于帝国最南部的清河郡,北靠青峡,南边毗邻大泽,大唐铁骑纵横天下,但却很少有人知晓,在清河南边大泽之上的帝国水师,重要程度不必玄甲重骑逊色半分。” “因为谁都不会想到,中原诸国联军的军队,能够越过大泽跟青峡进入唐境。” 听到这里,只见何明池猛然的抬起头。 南门新晋门主的眼眸当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可置信,此刻的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陆泽微笑点头。 “清河郡诸阀掀起叛乱,想要颠覆帝国的统治,回到千年之前世家统治大陆的时代,诸阀里有很多老人,他们的心并没有老却,尤其是在夫子登天之后,心思更加活跃起来。在帝国跟中原联军大战的关键时候,若是打开帝国南部的大门,西陵的军队便能够长驱直入到大唐的腹部,过了青峡,就可以直指国都长安。” “唉,都是赌徒的心思。” “千年之前赌赢了一次,而现在又想要压上身家,豪赌一番。” 何明池只感觉刺骨寒意瞬间笼罩住了他。 师父在临终之前说的那番话,此时无比清晰的回荡在了他的耳畔。 书院小师叔是个很可怕的人。 不单单是他的剑可怕,更可怕的是他有一双比剑还为锋利的眼睛,以及心。 南门门主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何明池的目光愣愣的望着南边方向,似乎能够看到西陵神殿以及道门高手惨死的血腥画面,可以看见在清河郡掀起的叛乱被以雷霆手腕镇压下去,诸国联军会在这一仗里吃到极度痛苦难挨的一拳,南边会死上太多太多的人。 而他何明池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帮凶。 “小师叔今日前来,是为拿我?”何明池神情极其恍惚,但是接着又摇了摇头,惨笑说道:“怎么可能,听闻师叔在南晋杀悬空寺天下行走七念,诸国无数高手死在师叔剑下,又如何会单单为了拿我,来南门走这一趟?” 闻言,陆泽点头,诚实说道:“不错,我今日前来,是需要你替帝国做一件事。” “何事?” “你要回到西陵,替帝国进一步打开西陵的缺口,迎接大唐铁骑的南下。” 何明池忽然平静下来:“师叔莫不是在说笑,我本是神殿跟清河郡诸阀安插在长安城的双料探子,现在师叔让我回到西陵桃山,再当一回西陵的叛徒?” 陆泽嗯了一声:“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瘫坐在地上强撑着心神的何明池,缓缓开口:“这一仗西陵必败,你若真是昊天门徒,那令西陵神国少死些人、少流点血,难道不是为了昊天?相信国师大人在九泉之下也会这般劝解你,理解你。” 何明池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好。” “但我有一个要求。” “说。” “小师叔包括整个大唐,不能在事后杀我。” 陆泽微笑点头:“以夫子的名义。” ...... 天启十八年的深秋,大唐铁骑从唐境之内鱼贯而出,正式吹响了对于中原诸国的反攻号角。 山林之间,有巨辇碾林碎石而现。 辇上幔纱万重,纵在漆黑夜色里也能看到里面光芒万丈的那个高大身影。 西陵神殿掌教大人亲至,辇畔是六十四名西陵神卫,还有道门数十位的高手。 昊天道南门门主何明池,联合清河郡诸阀,出卖了帝国统帅许世将军,这些人从清河郡绕道,成功进入到了大唐国境当中,并且找到了帝国军方统帅许世的位置。 但是,在以熊初墨掌教为首的道门高手到达许世统帅大营所在山道之后,迎面而来的却是早早便准备好的大网。 长安城南郊书院,旧书楼里少了位喜好在二楼窗台前撰写小楷的女教习。 在山路道口之前,则是多了道道的蝉鸣之声。 重伤未愈的掌教熊初墨在见到那位目标人物大唐军方第一人许世的瞬间,他并没有感到欣喜,相反,这位西陵神殿的掌教大人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远遁,直接抛下了身边神殿以及知守观道门的诸多高手。 这一画面看起来是相当的滑稽、可笑。 尤其巨辇里那道高大身影的本来面目是个矮小瘦弱的猥琐老头。 这张冲突感尤为强烈。 但是这个踏入五境之上境界的掌教,还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人,熊初墨并未见过。 但是后者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抹气息却令他感到尤为熟悉。 当蝉鸣声响起的时候,掌教大人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迅速远离这里。 在他心中的那抹不安终于被彻底放大开来。 “林雾!二十三年禅!” “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没有死,却没有想到竟入了大唐,成为了书院二层楼的先生。” “而且还变成了这般模样。” 面前这人,是熊初墨的一生之敌。 他身体某个地方的残缺便是因为这位魔宗的宗主。 尽管后者从未把他当成什么一生的敌人。 大唐帝国掀起对于中原的反攻,书院二层楼同样开始插手这场战争,因为后山的人们都知晓这一战不单单是为了大唐,更是为了登天与昊天战的老师夫子。 所以,书院后山三先生余帘出现在了这里。 不远处的厮杀声已经响起。 熊初墨掌教望向那个方向,道门高手惨叫的声音纷纷涌入他的耳朵里,被大唐预判了西陵的预判,最终付出的代价当然极其的惨痛。 陆泽在天下棋盘这处落子,为的是将所有道门高手全部埋葬在这里。 请客。 斩首。 收下当狗。 不太幸运的是,掌教大人进入到了三处结局里面被斩首的行列当中。 熊初墨藏在道袍袖口里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因为因为蝉鸣声再起。 满山遍野都是蝉鸣,秋蝉凄切而令人心悸的鸣叫。 秋风渐盛,黄叶落。 “你被小师叔重伤,那道剑意如今都还在伱体内纵横。” “哪怕这样都要来到这里杀死许世,西陵的情况远比想象当中更为糟糕。” “熊初墨,观主好像并没有跟你站在一块。” “那你便安心去死吧。” ...... 大唐帝国真正的南方原野上阡陌纵横,溪河江流安静向南而去,直至最终汇入着名的大泽。 这里是清河郡。 大唐南方诸多的高姓大阀都坐落在这个富庶不可言的大郡当中,千年以来的清河为大唐输送了无数人才,甚至还在西陵神殿里出过数位大神官,这些年的书院里不乏有清河郡士子身影,对于传承千年的世家来说,教育永远都是摆在首位。 所以世间不会有人明白,为什么在大唐麾下已千年时间的清河郡诸阀为何要谋反。 而清河郡诸阀同样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谋反叛逆能够被人知晓。 血色。 到处都是血色。 清河郡诸阀头名崔家的老祖宗双目赤红的望着不远处那道笔直站立的身影,声音里尽是悲愤以及痛苦之意,因为家族里无数优秀的后辈们正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好像家族延绵的未来光明之路渐渐被黑暗所侵袭、腐蚀、融化。 在黑暗尽头,同样站立着一位端端正正的男子。 而这位男子,来自于书院。 “二先生...君陌!” “你不是整个天下最重礼数礼法的人吗?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竟然在屠杀手无寸铁的唐人!” 君陌站立在街道最前列,手中三尺青锋出鞘,今夜有无数的人死在了他的剑下。 而这些人,可能昨天还是唐人。 但是今天就不是了。 君陌声音很是平淡,仿佛在说着天底下最为简单的道理,太阳东升西落,溪水从高处流向低处那样的简单:“叛国之人,不再是唐人,唐律有言,叛国者为贼,人人得而诛之。” 崔家老太爷身躯飘摇起来。 其实,血腥的杀戮在清河郡各处宅院里都在上演。 这群人已经叛乱。 因为西陵掌教还有神殿道门的高手从清河郡入到了大唐国境。 而大唐内部的所有问题与隐患都在这天夜里完全解决,在陆泽踏入到昊天道南门道观的那一刻起,大唐帝国便迈了很大一步出去,抖擞身上沾染着的肮脏泥土,同时朝着对手挥去了势大力沉的一记重拳。 只听见崔老太爷指天怒骂。 夫子登天而别,举世伐唐,这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而对于诸阀来说,这种变局同样是他们需要做出变化的时候,在很多人看来,夫子登天便意味着死亡,随着浩浩荡荡举世伐唐的大局扑面而来,清河郡诸阀最终还是决定投入到昊天怀抱,却没有想到扑进了万丈深渊当中。 从他们决心背叛的那刻起,他们便不再是大唐帝国里的人。 背叛的人,不再是人。 所以他们并不是唐人。 ...... 书院三先生余帘负责西陵神殿掌教大人熊初墨。 书院二先生君陌负责来解决清河郡诸阀的叛乱。 而大先生李慢慢,则是独自去到了西边,他见到了不可知之地当中最为神秘的悬空寺,末法时代保留佛性的地方在天坑之上悬浮,而在寺庙的下面是数不清世世代代为奴的农奴。 李慢慢是个性情极度温和的人。 哪怕是在土阳城面对夏侯的时候,他都是轻声细语的说着霸气的话。 但是今天的李慢慢,却是真正的动了怒气。 佛门不可知之地就是最大的嘲讽,披着伪善的面纱,奴役着百万农奴。 “难怪老师这些年游历的时候都不愿往极西之地来,人间并没有昊天想象当中那般美好,所谓不可知之地,在真正暴露于人们眼前的时候,其实也就那回事。” 李慢慢将怀着木瓢取出。 他想要打架。 ...... 书院在行动。 而留守在二层楼里的人依旧如往日那般,该干嘛干嘛。 画画的画画。 谱曲的谱曲。 下棋的下棋。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夫子登天,人间还有个小师叔,还有前面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 所以书院还是书院。 只是在外面如此热闹的情况,后山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继续的待在这里。 十二先生陈皮皮此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天才胖少年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小师叔,我想回趟道门。” 陆泽点了点头,随意的摆了摆手:“去吧,皮卡丘。” 于是,陈皮皮便带着唐小棠离开了后山。 陈皮皮想要带着小女朋友回家一趟,同时去见见大舅哥,想要找到气海雪山尽毁的叶苏。 ..... 另一边,宁缺十分沉闷的蹲在石凳之前,小半日时间才缓过神来,眼眸里有亮光闪烁:“皮...皮卡丘?” 这时的宁缺瞬间又没有了兴致。 其实聪颖无比的猪脚宁缺早早便感觉到了陆泽身上那抹熟悉感来自于哪里。 但是在这方世界生活十几年的宁缺,已然对当初的世界没了感觉。 因为桑桑。 “小师叔。” “我可以做些什么?” 陆泽想了想:“那就陪我去见两个人吧。” 620:一个人,两条狗 当西陵掌教大人死于大唐境内。 当南边反叛的清河郡被以雷霆血腥手段镇压下去的时候。 大唐铁骑正式踏出了国境,迈上了征伐中原诸国的步伐。 对于这个事实,联军当中的每个人都感觉到异常的沉默惊怖。 夫子登天,不知生死。 举世伐唐,序幕拉开。 却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的大唐帝国,不仅做到抵抗住联军施加的压力,这时竟还掀起了对于诸国的反攻大潮,西陵掌教大人、神殿神卫以及道门高手全部埋葬在了大唐境内,而且书院二先生君陌在清河郡布下大网,将神殿后续接应的人一网打尽。 中原联军里变得极其沉默。 如果说燕国在极短时间里的陷落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那么以掌教大人为首的神殿精锐的覆灭则是彻底震荡了诸国的心神,绑在神殿战车之上的诸国皇帝无不惊惧万分,所谓的昊天信仰不过只是某种利益链条的连接,当自己的性命开始不再安全的时候,信仰的外衣便开始撕裂。 大唐西方高原,正对着高耸入云的葱岭。 帝国镇西大将军舒成,指挥大唐西路军与月轮国来犯之敌进行了数场战斗。 在大唐军方当中,西路军属于最不被重视的那个,因为相较于夏侯亲手调教出来的东北边军,还有许世大将军为首的大唐南路军,西路军的实力最弱。 但是当面对上月轮国骑兵的时候,西路军却显得那般的强大。 自战役正式开启之后,竟是连战连捷。 直到葱岭下走来了一群苦修僧。 这些僧人,来自于悬空寺。 天下三大不可知之地,道门魁首知守观的修行者已经在南边战场之上露面。 而如今,佛宗悬空寺同样插手了这次举世伐唐的大幕当中。 箭雨无法刺穿苦行僧的眉心。 刀锋无法砍掉苦行僧的胳膊。 这些悬空寺的僧人只是沉默的行走在战场之上,沉默的向着唐军帅营行走而去。 镇西大将军舒成面色凝重。 甚至于在眼眸当中已泛出破釜沉舟之意。 但当一位穿着旧袍的书生忽然出现在此地的时候。 舒成却笑了出来。 笑容里带着浓浓的骄傲与自信。 因为他知道。 今日这里突然出现的那些悬空寺修行者,都不再是麻烦。 “见过大先生。” 李慢慢朝着这位在荒原上见过面的舒成将军微笑点了点头。 转而将目光望向那群依旧直行的苦行僧。 为首的那位僧人只有七根手指,他是悬空寺尊者堂首座七枚大师。 李慢慢抽出怀中木瓢。 这位常年伴随夫子游历诸国的书院大先生,是个做什么事情都极慢的家伙,但是当他真正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哪怕再慢,这件事都一定能够做成。 因为他是李慢慢。 “总算知晓小师叔为何要让我来到西境。” “悬空寺,不能再悬空。” ...... 举世伐唐,浩浩荡荡。 而真正能够威胁到大唐的并不是在两侧的月轮国以及燕国,而是南边以神殿为首的大军,联合了南晋十余万军队,如今随着神殿掌教魂归昊天之上,大军虽并未受到实质性的损伤,但某种极为尴尬的情况却萦绕在了每个人心间。 那就是西陵神殿的群龙无首。 掌教熊初墨死在书院三师姐手上、光明大神官在长安城外与颜瑟大师同归于尽、裁决大神官则是在岷山官道被陆泽青龙剑意杀掉,昊天遗留在世间的光明竟变得如此淡薄,偌大的神殿如今是年迈的天谕大神官在主事。 而且在神殿麾下,三大殿里的修行高手数量,竟然到了个肉眼可见的程度。 甚至于西陵在与南晋那位剑圣大人商讨军政大事的时候,态度语气不可避免的便低人一等。 但是要知道,剑圣柳白在不久之前才败在那位书院小师叔的剑下。 所以,在那位书院小师叔飘然出现在诸国联军阵前的时候,满场皆寂然。 因为此刻的陆泽,浮于空中,单人面临数万军队以及逾千名的修行之人。 所有人的目光放在了大军中央的那辆马车之上。 那是南晋剑阁的马车。 那里有位叫做柳白的剑客,曾经世人眼中的天下第一强者。 柳白声音回荡在大军当中,浑身剑意随着萧瑟秋风传到了联军众人的耳畔当中:“请书院小师叔指教。” 指教二字,当初在剑阁里便说过。 只是今日的指教,与那日的指教,完全不一样。 陆泽望着柳白那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他挥动青钢剑。 伐天剑意递出。 天地元气骤乱。 陆泽五境之上的实力毫不掩饰的展现出来,桀骜昂首的龙吟声似从这一剑里浩荡贯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天地,虽与那日剑阁的一剑源出同根,但这一剑的威力声势却远远超过于那日,五境之上的无上修士便能够蕴含出独属于自身的规则。 所以,昊天才会降下永夜。 万年一次的永夜便是为了收割这些长得过于成熟的稻穗。 所以,剑圣柳白才会卡在五境之前的知命境,数年时间仅仅用于养剑,却为敢踏入五境上的无上境界。 所以柳白挡不住这一剑。 巨大无比的沟壑突兀的出现在了诸国联军的最中央地带,沟壑的尽头,是浑身尘埃、嘴角染血的剑圣柳白,后者面容平静,但是内心深处的苦涩却瞬间滴入心海当中荡漾开来,因为他意识到这才是陆泽本来的实力,在剑阁时候的书院小师叔并未全力出手。 联军数万军士愣愣望着那非人力能达成的巨大沟壑。 陆泽这一剑干净利落的重伤了诸国联军当中隐隐的头领人物剑圣柳白,同时也在众人心间留下一道难以退却的沟壑,宛如道狰狞可怖的伤痕,使得他们的心境跟心气一跌再跌。 “剑来。” 诸国联军所在的这处原野间,只有这两个字在不停地回荡。 陆泽平静的开口,接着十分平静的递出了第二剑。 这场对决与在南晋不同。 陆泽丝毫不介意在这里杀死南晋的精神图腾柳白,以此来击溃所有南晋军士的心境。 联军阵内,一片沉默。 柳白已然艰难的从巨坑当中缓缓起身,剑圣打量四周两侧,刚刚陆泽那一剑之下,逾百名联军军士伤亡,五境之上的无距境界已然彻底跨过知命境的门槛,人类历史上无数场战争早已证明,面对重骑的冲锋和漫天的箭雨,再强大的修行者也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已经晋入知命境的大修行者,在大军之前也没有任何力量。 所以,修行者很少参加真正的战争,便是这个原因。 但可惜,这时的陆泽便是五境之上的无距境界,而且柳白隐隐感觉,夫子登天之后,书院小师叔身上的那股子无形之气变得更为凝聚。 在这次举世伐唐的大潮当中,修行者的参战已是屡见不鲜。 而为了应对那些个人实力极度拔尖的修行者,不论是大唐还是西陵都各自摸索出来了应对之法。 可惜在双方交战的这一年时间当中,对于五境之上的无上修士参战却从没有过应对经验,诸国联军当中唯独一位五境之上的存在,是神殿的掌教大人熊初墨,而这位掌教却因为想要斩杀掉大唐军方统帅许世,掉进了大唐设好的口袋当中。 此时,整片原野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 神殿重骑盔甲的摩擦撞击声合在一块宛如海啸,全身披甲的重骑兵是在战场上对付修行者最强大的手段,若是陆泽站立在地面,这群重骑兵已经发起了冲击,身上的盔甲都有符师阵师刻好的符线,西陵神殿下属无数国家,供养着高高在上的神殿。 除却三大殿之外,西陵掌教拥有着整个神殿最为核心的两把利器。 神卫跟重骑兵。 只是随着熊初墨葬身在大唐国境南部山林当中,那最为神秘的神卫同样全部殒命在了那里,如今的西陵,只剩下重骑兵这最后一把利刃。 黑金流溢的盾牌上有着极为细小的光线浮现。 同时,有着无数带着符线的箭矢朝着高空之上的陆泽飞涌而去,密密麻麻的黑点遮天蔽日,对于诸国联军来说,高高在上的陆泽用一剑重伤了南晋国精神图腾剑圣柳白,这对于数万人的大军来说同样是一种羞辱。 无数人的眼中带着期盼。 人们希冀着可以杀死这位在夫子登天以后书院最后的骄傲。 但是陆泽却在原地,丝毫未动。 捂着胸口的柳白眼眉低垂,剑圣大人呢喃自语:“无距之境,与人间已无距离。” 那些带有无数联军兵士希望的箭雨高高射起,接着射落在地上,足以笼罩天穹的箭雨如此自然的落下,却没有一枝箭落在陆泽的身上。 无距境,已洞悉天地元气运行的规律,念头一起,便可动身千里。 这般境界,已不是俗世兵锋能够伤害的到。 三大不可知之地傲然于世间,其中书院在大唐地位超然,而西陵道观更是可以左右俗世皇朝更迭,最大的原因是在这些地方有着更强大的拳头。 “剑来!” 陆泽平静开口,声音却洞彻天地。 第二剑当中,有片片栩栩如生的青色龙鳞汇集而其,一头庞大若山川的青色巨龙瞬间盘旋于大阵之前。 诸国军队惊骇无比。 其中很多人赫然联想到了那日如梦似幻在苍穹之上出现的金色巨龙。 陆泽这一招与那日昊天神辉聚集起来的神龙是何其相似。 四百余名西陵神殿重骑兵成为青色巨龙的目标,西陵神殿最后的话事人,天谕神座无比苍老的声音重重响起:“结阵!” 弓箭隐去。 黑色盾牌以一种富含规则的方式全部堆叠在一起,种种气息与陆泽在魔宗山门深处时见到的那处阵法很是相似,他微笑道:“樊笼大阵。” 此阵法以禁锢束缚闻名天下。 但却鲜有人知晓樊笼阵同样是天下最为绝艳的防御大阵。 “樊笼。” “我也会。” 青色巨龙高亢咆哮怒吼的声音引得大地颤抖,无数碎石震动而起,周遭千里山林里的鸟类飞禽纷纷拼命煽动翅膀远离此地,巨龙朝着那黝黑的西陵重骑兵猛然砸下,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块硕大陨石重重的砸向了地面一样,那些被符师阵师打造的铠甲盾牌依旧明亮,只是藏匿于黑色之下的却是无数的鲜红血流。 西陵神殿最后的一把匕首,就这以般模样活生生的碎裂在了众人的面前。 血肉模糊,死状凄惨,满场死寂。 陆泽的这一剑甚至都不能够用剑来形容,因为这一剑完全就是凭借着万钧之重硬生生砸死了站立蜷缩在盾牌之下的重骑兵,如此直截了当的无距境仿若高山仰止,彻底的证明了这一境界的无敌之处,而且最关键的是陆泽的无距于西陵掌教那些人的无距都不同。 他是战力无双的无距。 天谕神座愣愣的望向不远处那些被压在盾牌盔甲之下的西陵重骑兵,老人脸上的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最终用奇异的目光望向天穹,嗓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难过:“昊天,难道忘记了你的子民了吗?” 诸国联军依旧沉默。 剑圣柳白此刻轻挪脚步。 南晋诸人见状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想要阻止。 而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多了位青衣道人。 正如同书院大先生李慢慢拦在了悬空寺尊者堂首座七枚大师的面前,世上真正的修行者只有修行者才能够拦下来,军队围杀可以杀死五境以下的修士,但绝对挡不住五境之上的存在。 陆泽抬起头,终于等到了正主。 “观主?” “是我。” 青衣道人身形飘渺,同样悬浮于空中。 陆泽与道人的对话并未被人们所听见,但是随着西陵那边有诸多老人发出阵阵惊呼,人们这才渐渐知晓了来人的身份,眼眸当中浮现出光芒。 “你算一个人。” “在那边不是还有两条狗吗?为何不牵出来?” 观主沉默不语。 天地骤然变化,人们眼中陆泽跟观主瞬间消失。 山林前的平地,有两个人,一人在砍肉,一人在饮酒。 屠夫,酒徒。 这是从上次永夜之后活下万年的人。 陆泽说他们是两条狗。 国庆快乐 朋友聚会 请假一天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国庆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21:惊神一箭 无数的碎石铺撒在地上。 周遭环境寂静非常,安静的甚至有些诡异。 ——砰! ——砰! 只有屠刀与案板发生碰撞的砰砰声作响,声音里富着某种独特且难言的节奏韵律,引得地上碎石轻微颤抖,另外那位中年男人则是端着老旧的青色葫芦酒壶,浅尝辄止,腰间系着长剑。 知守观观主则是站在二人的中间,望向不远处的陆泽。 此刻书院小师叔的眼神里,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这是对于己身自信,乃至于自负到某种极点之后才自然而然表露出的东西。 所以,他才能够狂傲无比的说出刚刚那番话。 一个人。 两条狗。 “我们两个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手。” “但哪怕是人间无敌登天的夫子,也不会对我们说这种话。” 酒徒不再饮酒。 男人那双饱经沧桑但依旧锐利的眼睛放在了陆泽身上,似乎是想要看破这位夫子登天后,书院后山个子最高的小师叔,更是想确认陆泽真的敢踏入这方天地,一人战三人的底气究竟在哪里。 陆泽笑了。 他的笑容很灿烂。 看起来竟是半点不在乎对手。 哪怕面前的是昊天神辉汇聚之地知守观的观主。 哪怕那两人是从上次天地永夜之后活下来的酒徒跟屠夫。 “观主。” “在夫子登天之前,你已有数十年的时间未曾踏入陆地。” “今日你也并非为西陵神殿跟中原诸国联军前来撑场子,而是你知道,若是西陵神国很快被大唐攻破,那么知守观便会是书院的下一个目标。” 观主点了点头。 在他眼眸当中的陆泽,剑道纵横,锋利似要刺破苍穹。 但是这位年轻人却跟当年的柯浩然完全不一样。 观主并不怕柯浩然,因为柯浩然修的是浩然剑,哪怕其杀戮无数,道门跟西陵有无数强者死在了他的剑下,但他还是君子。 陆泽看似与柯浩然极为相似,但两位书院小师叔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所以今天观主来到了这里。 在他的身边,还跟随着两位世间最为恐怖的修行者。 酒徒,屠夫! 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然证明了观主对于陆泽的看重,夫子登天以后,他们三人可以说是世间最为强大的三人,如今三人因为某种原因站在一起,足以摧毁面前任何东西,左右世间的大战。 陆泽刚刚已经在数万西陵联军的面前证明了一件事情。 五境之上的无距修士于俗世军队而言便是无敌的存在。 所以,这场席卷了中原诸国的大战,真正的决胜之处其实并不在俗世,而是在这里。 就在此刻。 观主轻挥衣袖,青山明湖之间的天地气息骤然闭锁。 清丽的秋日阳光无法落下。 这里的天地与外面的天地大不相同。 这里成了一个在昊天世界之外独立存在,但却又与昊天世界息息相关的小天地。 没有人能离开这片小天地。 哪怕是无距境界也都不行。 能够修炼到如观主这般超然物外的境界,这一路上不知经历多少风雨,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道门领袖却愿意真正踏足红尘,以杀止杀,为此还联合了多年未曾出手的酒徒跟屠夫,所谓不择手段便是最好的手段。 正如陆泽在南晋山林里以樊笼阵困住那些想要围杀他的人。 今日的观主用同样类似的手段禁锢住了这方天地。 这意味着只能有一方的人可以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酒徒与屠夫脸色微变。 哪怕二人修行已然万年,是从上次永夜活下来的无上修行者,论辈分甚至于夫子都算是他们眼中的小辈,但观主这闭门封禁的手段,其中蕴含着什么意思,他们二人如何能够不清楚? 陆泽笑着滋滋了两声。 “看起来观主也在担心你的这两个盟友会不出全力,所以才以这种手段告诉他们。” “不出全力的下场,只有死。” 观主神态淡然,并未开口回答,但却已经做出了回答。 陆泽微笑的看着观主,笑容里蕴含着的某种意思令观主的眉头紧蹙起来。 只见陆泽手中青钢剑遥遥插入空中,透过天地元气纵横当中的某种规律,开启了更为奇特的运转,但种种变化并未使得此方天地的禁锢变得松散,相反,天地之间的那股压抑气,变得更为实质化。 天地好像在变得更小。 越来越小。 酒徒这时忽然开口:“他是在加固此方天地的束缚!” 观主的眉头依然紧皱。 酒徒跟屠夫的脸色却变得尤为难看。 若不是那位降下神迹,许诺他们二人能够得到梦寐以求万年之久的真正永生,他们二人绝对不会插手人世间的事情,尤其是跟书院有关的事情。 因为他们已经谨小慎微的活了万年。 冒险这两个字对他们来说便是世间最毒的毒药,他们害怕冒险。 甚至于九成九的胜率,都会令他们迅速的远遁。 所以,陆泽在刚开始的便说过,他们已不再是人。 “疯子!” “比当年的那个柯疯子还要疯!” 书院小师叔好像是个疯子。 否则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主动去帮忙加固天地之束缚。 片刻之后,陆泽已经收剑入鞘。 整个天地当中,有无数奇妙难言的符文在阵法当中显现,种种复杂的排列程度,哪怕是神符师到场,都会感觉到瞠目结舌。 陆泽的笑容很是灿烂。 因为他对这一阵很满意,足以当个很是不错的坟墓。 至少要比南晋的那座坟更好。 陆泽的笑落在观主眼中,后者感觉心中那抹不安在迅速加剧升高。 在观主的身旁,酒徒跟屠夫对视一眼。 天地同时震动。 站在世间修行者行列最顶端的三位强者,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时出手。 而且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来自于昊天道门知守观的无上道法从观主手中挥出,赫然是观主当初名动天下的天下溪神指,观主虽被夫子赶到海上,但这些年出海修行的他,境界上又有了不小长进,而回到陆地之后,观主再观世间万物,在弟子叶苏身上,他看到了某种接近圣质的东西。 这一指,已然窥得了道门清静境的门槛。 酒徒与屠夫都决心速战速决。 刀与剑同时出鞘 足以撼动天地的出手朝着陆泽所在方向奔涌而去,眨眼时间便落在了陆泽所在之地。 轰鸣声响起。 观主眯着眼睛,望着尘土散去,感受着陆泽的气息瞬间消失在面前,同时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在瞬间耸立起来,观主的眼眸不受控制的缩紧。 “他...走出了阵法。” 观主话音刚落,又猛然的抬起了头。 酒徒跟屠夫跟着抬起了头。 整个人间的百姓都愣愣抬头。 便好像那日的黄金巨龙在九天之上露出峥嵘龙首一样,这日的人们再度望向天穹。 璀璨夺目的光芒从东方突兀的出现,那光芒看起来隐隐约约像是一支箭的形状,这支箭穿破了万里高空当中的白云,刺破了秋日里的风声,震荡起来了整个天地的元气。 这一箭,似要惊神! 距离西陵联军万里之外的大唐国都,长安城里的百姓都无比清楚的感觉到脚下的整个城池似乎震了震,帝国上层的官员们纷纷准备应对突变的情况,但是随着皇帝旨意迅速从宫中传出,书院的身影在城门上显现,整个长安城似乎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哪怕是大唐帝国的内部都极少有人知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通大唐皇宫的朱雀大道上,百姓们依旧熙熙攘攘,无人见到那处朱红色牌匾上的色彩黯淡了几分,有只病怏怏的小朱雀从国都正南城门的城头蒲扇着翅膀回到牌匾之上,朱雀灵动的眼眸里充斥着丝丝灰暗之色,声音婉转凄惨,却无人能够听见。 留在书院二层楼的所有弟子,这日都出现在了长安城的南城门上。 夫子诸位亲传弟子们簇拥着正中央的陆泽,望向小师叔的眼眸当中满是震惊之色。 “这一箭足以重伤观主还有酒徒跟屠夫。” “但他们三人毕竟不是一般人,我还是得马上赶过去,亲手斩下他们的脑袋才能放下心来。” “尤其是观主,他必须得死。” 守护大唐国都长安城的惊神阵,第一次暴露在世人面前。 无人知晓这座大阵是如何能够在没有面临敌人的时候,主动朝着万里之外的那方小世界发出攻击的指令,西陵联军在无比惊恐过后只有万幸,他们只知晓这无端恐怖的金色箭矢目标并不是自己,甚至于很多人都没有感觉到这一箭的威力余韵。 只有柳白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望着某处方向,若有所思。 ...... 那方小世界已然崩塌。 观主准备用来束缚陆泽做生死之战的阵法,成为了埋葬己身的坟地,书院小师叔刚刚堆叠巩固大阵的目的终于显现出来,三人所在之处成为了长安城那处惊神阵的活靶子,陆泽以自己为饵,成功调上来了观主、屠夫还有酒徒三条大鱼,转而射出了那足以惊神的一箭。 碎掉了小天地。 埋葬了其中海量的天地元气。 同时重伤了世间修行道路上最为强大的三人。 观主身上青色道袍完全破碎,右手的手掌之上血肉模糊,看起来已经完全断裂,随着剧烈呼吸而不断浮动的胸口,那肉眼可见的凹陷看起来极为骇人,头发凌乱无比的散落在额头之前。 观主的眼眸当中满是不可置信。 因为他知晓那一箭来自于哪里,所以他如此的震惊。 酒徒与屠夫两个人的状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陆泽再度出现于三人面前。 “大家好久不见。” 问好之后,青钢剑随即递出。 观主三人随即朝着不同方向远遁,哪怕这时他们已然受到平生里最重的伤势,但是无距境界一念千里的根基还在,这时三人深知聚集在一块只能一道死在陆泽手上,所以选择了分开远遁。 观主的远遁方向是南方。 因为那是知守观所在的方向,在那观里有足以抵抗陆泽的阵法。 陆泽身形丝毫未动。 逃窜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又转过头去。 因为此方天地边缘有着浓郁金光闪烁,赫然是刚刚以惊神大阵为根基,陆泽亲自发动射出那一箭的余韵光芒,此刻炽烈的金黄色铺撒燃烧在天地的每个角落,勾勒出某种奇异形状。 “是刚刚他在阵法上增添的那些符文!” “樊笼阵!” 又见樊笼。 但这一次的樊笼,却与那日陆泽在南晋以天地元气钩织起来的樊笼,大不相同。 这间樊笼里面,已然拥有着这门西陵神术的真谛韵味在其中流转。 陆泽刚刚递出的那一剑进入到了酒徒一尺范围之内,然后穿过了对方的脖颈,沾染了鲜血,青钢剑再度回到了陆泽的手上。 世间大修士,身躯远比人们想象当中更为脆弱。 万年以来的屠夫跟酒徒不知准备了多少保护己身的手段,都在刚刚抵御那道非人间之力能敌的箭光时消耗殆尽,当他们决心踏入世间沾惹红尘的时候,却未曾想过安稳万载的时光会在突兀间终止,永生的美妙画面似乎已经近在眼前,却又如华丽泡沫般骤然破灭。 此间,只剩下了观主与屠夫二人。 “杀掉你们两个。” “这场战争便可以画上休止符。” 陆泽提剑,伐天剑意笼罩己身。 在对手被惊神一箭重伤了以后,今日这场厮杀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观主没有想到陆泽可以顺遂的穿过他压箱底的这处阵法,没有想到陆泽可以转瞬出现在长安城的城头,更加没有想到那处惊神阵会相隔遥遥万里,发出如此一箭。 屠夫很快跟上酒徒后尘。 临终之前的观主发出了心中最大的那个疑问。 “我在很多年前,曾经去过一次长安城。” “后来才知道哪座城里有处厉害的阵法,南郊书院里有位高大的夫子。” “夫子登天,你如何运转惊神射向的这里?” 陆泽如实说道:“这就是道数科题目,稍稍计算一下,便能够改变阵法。” 观主脸上疑惑更甚。 他只能带着如此多的疑惑奔赴昊天的怀抱。 人间再无观主。 622:我有一剑,可开天 大唐国都,长安城。 萧瑟秋日里的阳光,洒在皇宫的朱墙黛瓦之上,映衬出斑驳明亮的色彩。 今日并非是大朝会的日子,但皇帝陛下还是召集帝国的群臣显贵来到了皇宫大殿里,龙椅之上的李仲易,依旧苍白的脸色上有着丝丝红润冒出来,那双明亮眼眸当中带着抹难言的喜意。 这次大朝会的内容很简单。 大唐帝国正式开启了对以西陵神殿为首的中原诸国讨伐大业! 燕国的覆灭只是个开始。 大唐的目标从来不是偏居一隅的小小燕国。 而是整个天下! 剧烈的咳嗽声在大殿里响起。 皇帝陛下在朝臣面前丝毫不掩饰如今的身体状况。 但是在大殿之上的群臣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陛下咳嗽声里蕴含着的那份痛快、那份欢喜。 所以帝国的整个朝堂都感到极度不可置信。 虽说大唐帝国是世间第一强国,但包括帝国上层的大人物们都未曾真正做到将大唐光辉洒落在中原大陆的每个角落,因为以西陵为首的诸国并不是纸老虎,西陵神殿更是昊天在人世间的话事人,麾下有着亿万昊天信徒。 更为重要的原因还是天下各国的修行者,不会允许大唐压在他们的头上。 但如今,盘踞在大陆东部的帝国终于要将不属于大唐的领土囊括进来,这不仅仅是对于西陵神国的颠覆,更是对昊天的宣战。 朝臣里不乏有人上奏劝诫陛下,与西陵在战场上动兵戈,跟杀入桃山是两个概念。 皇帝陛下轻笑出声:“西陵掌教大人与清河郡诸阀有勾结,妄图袭杀许世大将军,早便将身躯埋葬在我大唐国境之内,如今南方边境战事同样到了最关键收获战果的时候,你现在跟朕说,要和平,不要战争?” 皇帝陛下当初在书院后山学习过一段时间,骨子里对于昊天便带有漠然。 所以李仲易在夫子登天以后,立刻便策划起来对于中原诸国的大战。 大朝会结束。 回到后殿的李仲易咳嗽声更为剧烈,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后,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越咳越要笑,越笑越要咳。 皇后娘娘上前,接过那带有明显血渍的白色丝绢,好看的眼眸里充斥着浓浓悲伤。 李仲易轻抚着妻子发梢,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温和:“我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能够在临死之前看到我大唐铁骑踏上西陵桃山,世上哪有我这样的皇帝?给金山银山都不换,哈哈哈,这辈子已经值啦。” 皇后抬起头来,带着满脸泪水说道:“但我有太多遗憾,没有见到你老去以后的模样,没有跟你一起看着小六子长大成人,我更后悔当年奉宗门之命南下中原,诱你骗你,最终把你害成现在这样。” 李仲易摇了摇头:“诱我骗我,但你最终还是爱上了我。” 情话入耳,皇后娘娘夏天破涕为笑,看着面前人越发苍白的脸颊,她温柔道:“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伱有没有怪过我?” “要说没有,那肯定是假话,谁不想多看看美丽的大唐?” “怪你是有,但我不怨你。” “我们之间的战争终究还是我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大唐军士本就以身上伤疤为荣,那我负些伤也是光荣的痕迹。” 皇后呢喃自语:“其实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输了。” ...... 大唐皇帝没有亲眼见到他最想看见的画面。 整个帝国里面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在很多年以前的李仲易便得了病,而且这个病很重,一直陪伴着他从太子走到皇帝,并且无法治愈。 皇帝李仲易没有看到大唐统一天下,但最终他还是满足的离开了这个世间。 因为他知道,帝国将来的马车会无比安稳的行驶在既定但又未知的轨道之上。 大唐,永远都是大唐。 在大唐天启十八年的这个秋天,似乎死了太多的人。 连绵数日的阴雨开始笼罩大地,长安城各座王公大臣的府邸尽展缟素,大唐百姓们自觉的在门口悬挂上了白幡白布,用以缅怀祭奠那位仁慈英武的大唐守护者,千年古城一夜之间变成了白色,无数的幡带于街上飘扬,甚至有很多人披麻戴孝。 陆泽面色平静的从皇宫走出,一袭黑衣,左臂上缠绕着块显眼的白布。 而与陆泽并肩而行的是位老人。 镇国大将军许世。 “我并不喜欢你。” “哪怕你救过我的命。” 闻言,陆泽笑了笑:“大将军又不是红袖招的姑娘,我要你的喜欢干什么呢?” 许世沉默不语。 当初的大唐军方因为夏侯的被迫辞官养老,曾公然对书院表达过不满,而真正所指的对象赫然便是陆泽这个入世之人,若是单纯的按照大唐律法来说,陆泽已然有太多违背唐律的地方。 刚刚入长安时,便杀死了固山郡都尉华山岳。 而随着后面五竹在这个世界的几次出手,华山岳的死因便渐渐为人知晓。 “陛下信任书院,信任夫子,信任你。” “但是我们都知道你的力量过于强大,尤其是在夫子登天、陛下辞世、新帝即位的时间。” 陆泽瞥了这位帝国柱石大将军一眼:“南晋国主会担忧柳白抢他的皇位吗?” 陆泽撑伞独自离开。 皇帝陛下的离世使得大唐帝国南征的步伐稍稍放缓了些。 但是谁都知晓,帝国的铁骑终会踏破南晋、月轮,会踏上西陵的那座桃山。 ...... 天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亿万的昊天信徒是最清楚感受到这种变化的人,因为存在于他们心中的圣地西陵神殿,这时已然有了破败倒塌之迹象,昔日浩荡泼洒昊天神辉的桃山,如今山上桃花纷纷掉落,三大殿里的神官执事更是再难研习西陵道法。 只有天谕神座端坐在神座之上,脸上皱纹堆积,苍老无比。 “降了吧。” “如今的西陵已经没有了跟大唐交手的资本。” 天谕神座面前,赫然是从长安城来到桃山的何明池。 天谕院大司座程立雪,则是俯首站立在殿下。 偌大的西陵神殿,如今这三位便是目前神殿的话事人,从这里便可以见微知着,当初高高在上的掌教大人以及威势无敌的三大殿神座,两大王牌的神卫与重骑兵,裁决司里有炽手可热的道痴叶红鱼跟隆庆皇子,下属十队的护教骑兵杀伐无双。 辉煌的过去,如同昨日黄花一般,令人感慨惋惜缅怀伤感。 而真正令西陵那根支撑无数岁月的脊梁断掉的,其实并不是上面那些辉煌的崩塌不再。 而是那日从大唐国境里射出的惊神一箭。 事后人们才渐渐知晓,那一箭指向的目标是哪里,原来是神殿背后的知守观。 原来是昊天。 夫子登天,在很多人看来夫子已死。 可夫子登天给人间带来的影响,这时终于显现了出来。 这是对于亿万昊天信徒的影响。 天谕神座脸色疲惫的望着不远处的何明池,良久之后重重叹了口气:“好。” 何明池同样叹气。 他本是西陵埋藏在大唐国都长安城的人,好不容易坐上了昊天道南门门主的位置,却不曾想坐上这个位置的同时,也掉落在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当中。 书院小师叔,便是深渊。 何明池也是到后面才渐渐明白,这一战的关键点并不在大唐跟诸国联军之间的战争。 而是在书院小师叔跟观主之间。 当初的观主雄姿英发,却在最年轻的时候遇上了柯浩然跟夫子。 如今柯浩然战天而死,夫子登天离开人间。 在观主身上被压制多年的光彩,将要得到最放肆绽放的时候,来自于长安城惊神阵的浩荡一剑成功淬灭了道门所有的希望,同时也毁掉了西陵神殿的脊梁。 ...... 先帝辞世,新帝即位。 年轻的大唐皇帝李琥珀略显局促的坐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大唐铁骑继续南征。 而西陵神殿的开门告降令中原联军正式宣告土崩瓦解。 无数的大唐铁骑从唐境之内鱼贯而出,南晋数万军队拼死抵抗,但最终也是无能为力。 南晋国主持玉玺,出国都投降。 南晋覆灭。 书院小师叔再临南晋剑阁,与剑圣柳白交谈良久。 第二日,南晋剑阁宣布解散。 大唐铁骑越过南晋,终是登上了西陵神殿所在的桃山。 陆泽代表书院跟大唐,接过了西陵神殿天谕神座递上的掌教之印以及三殿神座郜令,在人世间存在无数岁月的西陵神殿第一次主动打开了大门,这一日对于亿万昊天信徒来说便是光明覆灭的日子,这是他们的永夜,永夜已至。 大唐铁骑跟书院高手将桃山封锁。 无数西陵典籍神术秘法被送往大唐国都长安城。 西陵神殿有着悠长无比的历史,在岁月长河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光辉痕迹。 但神历终是完结。 陆泽接着独身一人,去往西陵更南边的道门知守观。 知守观的大阵在感应到陆泽的瞬间便已然开启。 陆泽一步踏入。 观中的那处青石广场,只见主持阵法的中年道人身躯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后方猛然飞去,直到撞上青色石墙壁后才停下,中年道人的嘴角泛着苦涩,挥之不去:“难怪...观主会死在你的手上,昊天难道真的抛下了这个世间吗?” 陆泽没有回答。 只是在他想往前踏步而行的时候,脚步却忽然止住。 他转过头去。 身后知守观正门所在的方向,有道身影出现。 那是位少女。 少女有着一张世间普通寻常的脸,但奇怪的是这张脸却又很难在人的脑海里留下印象,她穿这件并不太合身的衣袍,衣袍之下是世间最为洁白的颜色,少女光着脚,好像是忽然出现在了知守观。 她很普通,有很平凡。 这种普通,最不普通。 因为平凡,所以不凡。 中年道人仅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明白了她究竟来自何处,她是谁。 捂着胸口的道人艰难起身,然后虔诚的跪倒在了地上,泪水纵流,颤声说道:“为了...” 为了昊天。 干瘦的黝黑婢女变成了丰腴洁白的少女。 陆泽微笑道:“好久不见。” 桑桑面无表情。 她这时同样转过头去。 因为山门外有道她也很熟悉的身影浮现。 “宁缺。” “我就说她回不去了吧。” 陆泽望着九天之上遥遥的昊天神国,无数神迹倒映在面前桑桑的身上,自从昊天对人世间产生好奇的那瞬间,她便再也回不去神国。 陆泽从怀里掏出那本明字卷天书,伸出右手。 知守观内存在着的另外六本天书发出了呼应。 七卷天书,七个字。 日、落、沙、明、天、倒、开。 “世上本来就没有天。” “每个人都可以是自己的天。” 陆泽话音落下,七卷天书纷纷亮起,世界变得越来越明亮,只剩下光明。 君子不矩。 无矩,跟无距,是两个意思。 陆泽当时登临书院考核大山的时候,曾经在柴门上出现过君子不矩四个字。 陆泽在那处崩塌的世界当中拿起剑,将黑夜跟光明全部斩碎。 今天,他又拿起了剑。 “我有一剑...可开天!” 无数渴望无数意愿自人间各处而来,人间之力汇聚在这一剑之上。 剑光就像一道没有颜色的光柱,朝着天穹发出。 知守观内,桑桑的脸上满是恐惧,因为那座昊天神国此刻正在悄然崩塌,神国当中的那位身材高大的老人发出痛快的笑声,因为老人透过破碎的神国,看到了天地之外的天地。 天地之外,大有作为。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湛蓝天空的深处,若隐若现的神国在陆泽那一剑的冲洗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风化腐朽,然后垮塌成最细微的尘埃,锁链断裂的声音响起在每个人的心间。 天下的人们齐齐抬起头,望着天。 天还是天,但天好像又不再是天。 ...... 大唐还是那个大唐。 新帝即位后的大唐帝国迎来全新盛世,书院鼎盛到极点。 只是那位在天下无数人心间留下痕迹的书院小师叔,渐渐消失在了人们视野当中。 不知多少年过去之后。 陆泽抚摸着脸上胡茬,轻声道:“该走啦。” 623:家庭聚会 系统冰冷的机械声,响在了陆泽的脑海当中。 【叮咚!】 【宿主成功成功完成将夜世界主线任务,系统正在为您结算本次诸天之旅任务奖励!】 片刻之后。 机械声再度响起。 【叮咚!】 【主线任务奖励:宿主获得lv7·技能——坚如磐石(宿主身躯强硬程度固态数据化)】 【宿主剑开天门,见证新世界开启,经历新天地洗礼,体质属性提升50点,精神属性提升50点。】 【宿主获得三次指定穿越任意影视世界的机会(目前余额:3)】 冰冷但熟悉的系统音回荡在陆泽耳旁。 各项属性提升带来的感觉极为明显的显现在陆泽身上,他清晰感受到各项属性提升作用于自己身上的表现,而全新的lv7技能更像是在昊天世界魔宗功法在体内的具体表化,陆泽的确在所谓‘超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指定任意世界穿越的机会...” 陆泽的面前,瞬间浮现出浩若烟海的繁星点点,点缀在飘渺的诸天万界当中。 其中,每个亮点都代表着一个影视世界。 繁星当中还有泛有浓郁紫色的亮点,那是代表陆泽已经经历过的世界。 无数影视世界迅速在陆泽面前浮现。 “主动选择的话...” “挑个现代都市世界,混吃躺平?” 最终,他确定了下次穿越影视世界。 “小舍得。” ....... 春末夏初,江州市的风景大好。 暖风吹拂,这是最宜人的季节,并不炽热的阳光环绕着宽敞明亮的客厅,透过百叶窗折射进了时代庭园小区,这里是江州市有名的高档小区,地段、交通、环境都是一等一的好。 陆泽缓缓睁开双眼,入眼是块黑掉的电脑屏幕。 桌子上放着瓶战马。 陆泽的头上顶着个电竞耳机,里面传来队友们并不算友善的声音。 “颜鹏。” “你的快乐风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0110?” 陆泽先是一愣,然后无数的记忆开始疯狂窜入他的脑海当中。 身份信息面板随之浮现。 【宿主:陆泽】 【所处世界:小舍得】 【当前身份:颜鹏】 【精神:175】 【体质:187】 【力量:136】 【敏捷:202】 【技能:lv7坚如磐石、lv7紫黄之相...lv3一目十行】 “小舍得世界。” “颜鹏...” 陆泽在心里呢喃自语。 小舍得讲述的是南俪、夏君山和女儿夏欢欢、夏超超,田雨岚、颜鹏和儿子颜子悠等“小升初”阶段中国家庭的故事,儿女们即将从小学升入初中,每个家庭都在面临种种变化,亲子关系也在不断沟通与选择中得到新的认知,父母与孩子迎来共同成长。 陆泽的穿越对象则是‘甩手掌柜式家庭、巨婴式伴侣以及啃老式养生’的富二代颜鹏。 通过黑掉的电脑屏幕,陆泽能够看到自己那双带着胡茬的面孔,并不是大律师张益达的脸,身穿到小舍得世界,如今的这个身份,看起来足够混吃等死。 原着里的颜鹏其实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角色。 “老公。” “今天晚上我们还要去我妈那里吃饭,别忘了啊。” 陆泽望着屏幕上复活时间清零,正准备挽救一下尴尬战绩的时候,四名队友已然纷纷点上投降。 组排环节,尴尬当中结束。 无奈的陆泽摘下耳机,顺着声音的来源,转头望去。 只见三十多岁风姿正值女性巅峰的田雨岚,这时换上了件黑色丝质长裙,凸显的身材玲珑有致,女人的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笑容,看起来春风得意。 少妇田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浓浓的骄傲感。 原因很简单。 因为儿子颜子悠在这次测试当中考了个满分。 田雨岚看着丈夫没有再打游戏,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扭着婀娜生姿步伐来到了陆泽身后,阵阵清香扑鼻,陆泽只感觉有极度的柔软铺在了自己的脸跟脖子上。 歪着头的田雨岚热气呼出:“南叔那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把我们两家人聚在一块,你也别嫌烦,就当是去看我妈嘛。” 陆泽闻言,哑然一笑。 小舍得原着里的颜鹏,在田雨岚这边便是除却颜子悠之外的另一个大儿子。 哪怕田雨岚在对待子悠的很多事情上都有问题,但她对老公的确不错。 难怪富二代独生子出身的颜鹏,最终没有选择按照父母的意愿去结婚,还是娶了田雨岚。 “没事啊。” “平时聚聚会,也挺热闹的。” 田雨岚软糯的嗯了一声,在陆泽脸上轻轻吻了一口,接着去到不远处的书桌那里。 只见有位胖嘟嘟的十来岁男孩正端坐在那里写作业。 田雨岚见到儿子弯着的后背突然绷直起来,她暗笑一声,温声开口道:“行啦,你先去洗澡,待会就要去外公外婆家了,等回来再写吧。” 颜子悠眼睛顿时亮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妈妈真好!” 陆泽微笑着将一切尽收眼底。 真是母慈子孝啊! ...... 临到下午的时候,陆泽便拎上东西,带着老婆孩子,开车去往南建龙所在的小区。 每隔一段时间,南建龙总会要求两个女儿带着各自的小家庭,一同前来赴宴,享受天伦之乐。 田雨岚的母亲蔡菊英,与南建龙再婚已有十几个年头,但田雨岚这位继女跟亲闺女南俪之间的潜在矛盾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磨平。 所以,每次的家庭聚会背后,都有着看不见的硝烟。 很快,陆泽一家人便到达目的地。 门铃声响起。 里面开门的便是蔡菊英。 年迈的妇人在见到女儿女婿跟外孙以后,脸上笼罩着的皱纹瞬间绽放开来,转头对着身后沙发前起身的南建龙说了声是岚岚,接着快速把早早便准备好的三双拖鞋拿出来。 “你们终于来啦。” “外婆可想我们家子悠啦。” 大胖小子颜子悠很是乖巧的喊了声外婆,然后便朝着屋里跑去,嘴里外公外公叫个不停。 陆泽看了一眼身上穿着围裙、一身油烟气的岳母,然后望向里面那位一家之主。 浑身干净得体的南建龙,老干部文人气息极度浓厚,老头笑着摸了摸子悠的头,接着对进屋的陆泽还要田雨岚颔首致意:“来啦?” 陆泽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田雨岚洗了洗手,便去厨房帮助母亲一块做饭。 这些年的蔡菊英耐心照顾着丈夫,操持家里的里里外外,每次家庭聚会的时候都要给家里这么些人做上一桌的好菜。 沙发上,陆泽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南建龙唠着嗑。 “南叔。” “我去里面看看那边有没有用我帮忙的地方。” “我们家田雨岚啊,在家里的时候老是说我好吃懒做,眼里什么活儿都没有。” 看着陆泽离开的背影,南建龙的眉头不自然的蹙了起来。 若不是知晓自己这个姑爷的性子比较活泼跳跃,他都要隐隐觉得陆泽刚刚那番话是在指桑骂槐。 南建龙乐呵呵的陪着子悠玩耍起来,只是目光还是会时不时的望着房门那边。 没过多久,南俪一家终于也抵达了老宅。 南建龙喜不胜收,老人家放下手中玩具,这次是亲自去开的门。 “你们来啦!” 人人都说隔辈亲,当真是半点不假。 南建龙见到小外孙跟孙女以后高兴的都要合不拢嘴,南俪跟夏君山夫妻二人则是把目光望向了厨房方向,陆泽在里面,隔着玻璃门,微笑着朝着他们二人挥手。 换上拖鞋的夏君山奇怪这位老伙计今天这般的主动,于是他也在妻子耳边小声道:“老婆,要不咱们也去厨房帮帮忙?不然每次都是蔡阿姨在忙活。” 南俪的脸色有些微冷:“要去你去。” 夏君山去到了厨房,而田雨岚则是从里面走了出来。 陆泽在里面跟夏君山聊得还算不错,但是外面的两名女人则是简单的礼貌问候,尴尬对聊。 田雨岚欣喜于丈夫这次的转性。 但她看到亲妈在厨房忙成个陀螺,再看南俪光坐着不帮忙,心里那抹开心,眨眼便烟消云散。 大半个小时过去以后,饭局终于开始。 身为一家之主的南建龙在主座之上缓缓起身,他自然看出来了亲闺女跟继女之间的不愉快,所以想化解这场硝烟:“今天是我们一家子聚会的日子,大家都开心一些,欢欢、超超,还要子悠,外公给你们这群小猢狲都准备了礼物。” 只听见夏超超奶声奶气道:“外公,虎孙是什么呀?” 于是,饭局间的气氛变得很是活跃起来。 只是随着礼物被分发下来之后,陆泽身边的子悠却嘟起了嘴,望向南建龙,直接说道:“外公,为什么我的礼物跟上次的一模一样?” 气氛突兀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陆泽看着身边妻子的脸色同时低沉了下去,他揉了揉子悠的头,微笑道:“你都多久没来外公这里了啊,外公对子悠的印象,可能还是很久之前那个光着屁股乱跑的小孩子,哪里又能想到现在的颜子悠成为了大小伙子。” 孩子们的性子都是跳跃非常,很快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陆泽那番话自然没有将不欢乐的情绪从老婆田雨岚心中抹除干净,这次聚会本就是南建龙为了庆祝夏欢欢赢得歌唱比赛,再加上刚刚的送礼物,令田雨岚感觉到了这位继父的偏心。 “我们子悠啊,确实也要向欢欢多学习。”田雨岚脸上笑容依旧,只是桌子下的手却十分紧凑的握着陆泽:“我经常说让子悠多培养点兴趣爱好什么的,但这个孩子就只知道学习,这不,刚刚他们班里的测试成绩出来,考了个满分。” 人少年时,总喜欢拼爹。 人到中年,孩子便成为了另外一块没有硝烟的战场。 “行了,别说这些啦。” 陆泽很是主动的转移了话题,转过头来望向南建龙跟蔡菊英,说道:“南叔,妈,我想着要不咱们以后聚会的时候出去吃得了,刚刚我跟君山在厨房,差点没帮倒忙,这做饭看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的难度太大,以前的时候每次都是妈在那边忙活,现在年纪也上来啦,多歇歇,享享福吧。” 陆泽此话一出,田雨岚本想着跟南俪攀比的心骤然停歇下去。 这时,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极度柔溺的色彩,如今算是稍稍感受到丈夫给予她的另一种温暖,这引得田雨岚眼眸里甚至泛上些许的湿润。 南建龙先是一愣,然后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只是话里带着些犹豫:“只是外面的饭再好吃,那总比不过家里做的饭吧?” 南俪的脸色很是难看。 只要涉及到跟蔡菊英有关的话题,她便会想起当年母亲的离婚往事,当初爸妈的狗血婚变让上中学的南俪深感羞耻与惶恐,这些年心中的埋怨渐渐尘退到了最深处的角落里,偶尔的时候跳出来作祟,正如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怒火。 蔡菊英打量了下南俪的脸色,然后朝着陆泽跟田雨岚微笑着摆了摆手,笑道:“这些年我都已经习惯啦,要是猛的歇下来,可能身体还不适应呢。” 好不容易终于结束了这场极不愉快的宴席。 蔡菊英把田雨岚叫到厨房帮忙,南建国则带南俪进了书房。 几个小孩到小院里玩耍。 屋子里只剩下了陆泽跟夏君山两个人在唠嗑。 这位建筑设计师神色狐疑的望向身边陆泽,只感觉今日的连襟跟之前那小孩子脾气秉性的颜鹏大不一样,夏君山感慨说道:“伱今天可转了性了啊。” 陆泽摇了摇头:“咱们每次聚会的气氛都有问题,是该解决一下才行。” ...... 饭局最后的甜点吃完之后,大家各回各家。 陆泽喝了酒,所以晚上回去的时候是田雨岚开的车。 驾驶座的田雨岚透过前排后视镜,望着在后座的子悠已经昏昏的睡去。 十字路口,红灯浮现,左转的红灯最难等。 只听见田雨岚轻声说道:“我妈不愿与人交恶,但凡可以尽善尽美,甘愿自己吞下酸苦,成全大家,只是可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副驾驶的陆泽抚摸着妻子脸颊:“那你呢?就不能少说点。” 田雨岚今天心情其实并不差,这时还妩媚无比的白了陆泽一眼,把他那不老实的手拿了下去,话里似乎在开车:“呦,平时的时候,不是喜欢我大声吗?” 陆泽一本正经道:“什么时候?” 田雨岚笑容暧昧:“你猜。” 624:家长会 江州的夜色朦胧。 初夏的风,沁人心脾。 回家路上的陆泽跟媳妇田雨岚好生调趣了一番,在陆泽嘴手并用的双重攻势之下,少妇田心中藏着的那份不快终于飘散,但这却也将田雨岚的另一份心思给勾了起来。 人到中年,如狼似虎。 只是当二人回到家中后,准备干柴烈火准备工作的时候。 田雨岚这才发现:公婆突然到访! 时代庭院小区属于高档小区,而且在江州市还属于学区房,当初颜鹏跟田雨岚结婚的时候能够有这么一个三室两厅两卫的高档公寓当婚房,男方家中父母自然是出了不少力气。 而且颜家二老每个月也都会主动接济。 所以他们有这个家里的钥匙也就不奇怪。 换好鞋进屋的陆泽望向客厅处,轻笑道:“呦,怎么又不打招呼就来了啊?” 只听见颜母轻哼一声,狠狠的白了陆泽一眼:“我们来看儿子孙子,还需要打招呼?” 看儿子,看孙子。 唯独没有说看儿媳。 田雨岚脸上挂着的那抹笑容依旧,神色温和,竟看不出有半点额外的情绪。 婆媳关系一直都是个绕不开的难题。 颜母当初便在心中嫌弃田雨岚出身普通,诸如老婆跟老娘都掉到水中先救谁的问题,在颜家则是屡见不鲜的问题。 而这些年随着颜鹏痴迷于游戏、当甩手掌柜,婆媳的目光就都放在了关于子悠教育问题上。 婆媳俩虽不至于明着吵架。 但话里话外总还是会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彰显存在。 颜子悠这个大胖小子已经百十来斤,以前的时候田雨岚还能够将熟睡的孩子给悄然背回房间,现在自然是只能把在车上睡着的颜子悠给叫醒过来。 陆泽当然能背得动。 但他不愿过度表现出迥异于以前的地方。 至少,要慢慢的去‘改变’。 “子悠,奶奶看你怎么瘦了呀?”颜母在见到迷迷糊糊的子悠后,脸上顿时泛起了慈爱之色,快速上前,蹲在地上细细打量着大胖孙子的脸。 奶奶看孙子,越胖越喜欢。 直到另一边田雨岚的声音响起:“子悠,该写作业了。” 陆泽上前摸了摸子悠的脑袋,轻声道:“去吧,写完赶紧睡觉喽。” 沉默着的颜父看着孙子离开的背影,瞥了陆泽一眼:“是不是又看子悠外婆了啊?” 陆泽点头。 颜母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当初家中二老只希望独生子颜鹏毕业以后接手家族企业的上亿资产,但后者顾沉迷于爱好之中,享受着知足常乐的人生观,所以二老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大孙子的身上,每个月拿出一大笔钱交给这个小家庭,除了更多的开销以外,就是续交补习班的费用。 但最近两年,颜家二老催促生二胎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 这也成为了每次见面时候都有的既定流程。 当田雨岚端着壶热水来到客厅坐下后,颜母轻抿了两口茶水,简单的清了清嗓子,聊天的话题很快便拐到了二胎上面。 颜母负责以情理说教。 颜父负责以世理打人。 “国家老龄化日益严重,现在政策就是鼓励多生孩子,咱们家条件又不差。”颜父看了陆泽一眼,接着把目光望向儿媳妇,也知道儿子在这个小家庭里的地位一向不怎么样,所以大部分话都是说给田雨岚听的,“再说,你们现在的年纪正合适呢。” 听到这番话,陆泽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心想你们老两口要是今天不上门的话,那么我们现在赛前热身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了。 田雨岚浅笑着,她也没有公然表示拒绝。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现在一个孩子就忙活得不行,暂时没有二胎打算。 “你们看看,子悠现在多孤单。” “再让他多个弟弟或者妹妹,还可以陪着子悠,多好啊。” 颜母的目光看向陆泽,意思是让儿子站出来帮老妈说说话。 田雨岚也不愿再多说,同样把难题皮球踢给了陆泽。 “孤单什么啊,不孤单!” “我当初不也是一个人过来的吗?妈,照你这么说,那你跟我爸,当年怎么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 田雨岚暗笑,但脸上那抹笑容转瞬即逝。 少妇心中决定,今晚哪怕时间再晚,都要好好的奖励下老公。 颜母没有说话,望向陆泽眼神里满是幽怨。 颜父当然也不愿把话题牵扯到他们老两口身上,握手作拳置于嘴前,轻轻的咳嗽一声:“我们那时候还在计划生育呢。” “这怕什么,咱家有钱啊,大不了多交点罚款嘛。” 陆泽乐呵呵的就把气氛往那不着调的地方带跑偏。 老两口对视一眼,均感到十分无奈。 直到后面田雨岚拿出颜子悠的学习证书跟实打实的优异成绩之后,老两口心情瞬间愉悦起来,直夸老颜家的基因优秀,直到天色更为深邃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陆泽送二老下楼。 电梯里,颜母轻轻的戳着陆泽的胳膊,一字一字往外蹦的说道:“有了媳妇忘了娘。” 陆泽顺势搂着老妈的肩膀,摸搓了两下,笑道:“哪有啊,一个是新娘,一个是老娘,我这左耳朵听新娘的,右耳朵听老娘的。” “行啦,下周把子悠送到你们那去住两天。” 听到这番话,颜母脸上的笑意再难掩饰。 送完二老以后,陆泽上楼,回家后才发现子悠已经睡去。 只有身材玲珑有致的睡裙少妇依偎在门边,眼眸里充斥着难言的暧昧之意。 陆泽眼睛亮起。 “睡觉睡觉。” ...... 生活节奏的快速,渐渐弥漫到了小学、中学。 尤其是现在各行业的内卷情况极度严重,教育行业当仁不让的处于内卷前列,这两年的江州,从小学到初中、高中,乃至研究生的辅导机构,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来。 在这个世界的陆泽并没有大展宏图的想法。 充其量就是渐渐的去接过家中的各种资产,稍稍运作一番便能够极为舒服惬意的生活下去,家里的老两口之所以那般钟爱大胖孙子,便是希望以后的子悠能够接过颜家的大旗,毕竟这是他们两人奋斗一辈子的心血所在。 陆泽悠哉的享受着惬意生活。 田雨岚隐隐能够感受到丈夫在某些方面的细微变化,甚至于现在都有了每日锻炼的习惯,而且不再那般沉迷于游戏,反而会在下班回家闲暇时间看会书。 书中的内容,刚开始的时候,田雨岚还能够隐隐看懂,直到后面,她看的宛如天书。 只见少妇田满脸狐疑。 “老公。” “你确定伱能看懂吗?” 以前的老公连教导子悠小学数学都感觉有些难度。 陆泽合上这双月刊的《经济评论》。 见微知着。 这时的陆泽才真正是做到一法知万法。 他要清晰的了解下当下各行业的大体环境,更重要的则是改变下在家里人眼中的印象,至少以后的某些变化不会令他们感到突兀的难以接受,比如...现在的他能够轻易抱动身材丰腴的妻子。 “能看懂个大概。” “主要是爸公司那边最近比较忙,想着我周末的时候能不能过去帮帮忙。” “我这不得学习几个专业的词汇,到时候就当充充脸面嘛。” 田雨岚眼眸先是亮起,但瞬间又暗了下去。 犹豫片刻后的她还是开口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老公最近很上进,少妇田当然很欣慰。 但若真的是让打了好几年游戏的老公,去插手公公公司那边的事情,万一有万一的话... 这个家如今的富庶情况自然离不开老两口的接济。 陆泽轻轻扇打了下田雨岚傲人的臀瓣,颤颤巍巍,后者连忙把陆泽作恶后未拿走的手拿了下去,话题很快又转移到了子悠的身上:“这次子悠班里的期中考试已经结束,风帆中学这周末要举行家长会,这回还是我去吧。” 陆泽自然便想到了那位钟益老师。 小舍得世界命运的齿轮不知道有没有转动起来。 但陆泽肯定不能让齿轮继续像原着里那样转动。 “我去吧。” “你们商场周年庆,这周不是要加班吗?” 田雨岚在关于子悠的问题上还是那个护犊念犊心切的母亲,显然不想让陆泽这个从未去过几次家长会的爸爸去学校,在田雨岚看来,丈夫对于孩子的学习情况并没有那种敏感。 “昨天辅导子悠,孩子是不是说爸爸讲得更简单细致?” 田雨岚眉头蹙起。 她这几年费尽心力的将自己打造成为了个专业的家庭辅导老师。却没有想到最近心血来潮的丈夫真的能够去辅导子悠,尽管这一画面她曾经在梦中幻想过好多次。 丈夫承担起来了当丈夫的责任。 但是当美梦真正映射进现实里的时候,田雨岚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她肩膀上的担子松了。 但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扛来着这个家的重担。 “好吧。” “那你回家以后如实跟我说明家长会的内容,还要子悠这次的各科成绩。” 陆泽微笑点头:“得嘞。” ....... 风和日丽,夏风徐徐。 风帆小学是江州市的公立小学,而且属于相当老牌的小学,这一阶段的教育资源在整个江州都可以说是名列前茅,所以哪怕其直属的风帆中学并不算是重点中学,还是有很多家长费心的将孩子送到这风景宜人的公立小学。 周末易堵车。 陆泽家所在的小区距离风帆小学并不算远,所以他选择了绿色出行。 这个时间点的风帆小学已是人满为患。 陆泽在门卫处签到以后,走入了硕大的小学校园,尽管是知命老牌小学,但校内教学楼明亮新颖,很多家长掏出手机进行着拍摄。 陆泽上到二楼,来到了子悠所在班级门口。 他在二楼的走廊上看见了子悠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张雪儿,后者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模样清秀靓丽,穿着条彩条长裙,笑着的脸颊上有一个很深的酒窝:“你是颜子悠的爸爸吧?子悠妈妈昨天跟我在微信聊过。” 陆泽想起来媳妇的头像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回以笑意:“你好张老师,我是子悠爸爸。” 陆泽与张雪儿老师在走廊闲聊的时候,有位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赫然是踩着高跟鞋噔噔作响来到班级门口的南俪,后者见到陆泽以后同样惊讶的挑了挑眉,以前的时候都是田雨岚来参加家长会,两个女人一般都会装作陌生人般视而不见。 “来啦。” “嗯。” 寒暄之后,双双进入班里。 随着家长们陆续落座,家长会正式开始,大致的内容自然是关于学生的学习问题,家长跟老师更加近距离的沟通,由于学校不允许公开排名,每位家长只是知晓各自孩子的分数。 张雪儿老师当众夸赞三位成绩进步的同学。 “这三名同学尤其是在数学这一科目上面进步很大。” “希望家长们能够配合各科老师,一起...” 陆泽通过分数知晓这次子悠考得并不算差。 只是名次相较于以前有所下滑。 一方面是因为班级里有位新入学的同学米桃学习成绩优异,一举夺下全班第一,还有另一方面原因则是子悠在数学这一科目上,有些落下分数。 原着里的田雨岚便是因为这次期中考试成绩,最终跟数学老师钟益杠上。 田雨岚做法偏激。 身为公立学校教师的钟益私下开设补习班,同样是违反了教育局规定。 陆泽余光望向南俪,只见后者此刻神情相当的懵逼,可能是女儿夏欢欢的成绩着实令她震惊,南俪与夏君山都是985、211的高材生,却没有想到自家孩子的学习基因如此拉跨,以至于在全班都占据着倒数。 家长会结束后。 陆泽找到了班主任张雪儿。 “张老师。” “子悠这次数学成绩有所下滑,我想问一下班里的数学老师今天在学校吗?” 钟益和班主任张雪儿是情侣关系。 张雪儿指了指数学办公室所在的方向:“今天钟老师值班,正好在学校。” 陆泽轻声道:“谢谢。” 625: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钟益老师?” “你好,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颜子悠的爸爸。” 教学楼三楼,数学办公室里。 只见带着方框金边眼镜的钟益抬起头来,这位数学老师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形瘦弱白白净净,看起来有股子书生气,但其在风帆小学的教学风格却以严厉着称。 钟益挑了挑眉。 脑海里当即浮现颜子悠妈妈田雨岚的身影。 班里的各科老师对于田雨岚其实都不算陌生,这位母亲极为看重孩子的学习状况,来学校的时候,跟各科的老师都时常会打招呼,钟益没有想到这次是被颜子悠的爸爸找上。 钟老师礼貌开口问道:“子悠爸爸,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陆泽直接拉过旁边的教师椅坐下。 他拿出这次期中考试的数学试卷,微笑道:“是这样,子悠啊,在这次考试里的数学成绩,相较之前有所下滑,而且我在班里看了看,数学这一科的名次也下降了不少,所以想跟钟老师沟通一下,不麻烦吧?” 钟益点了点头,摆手道:“没事没事,不麻烦。” 风帆中学禁止公布学生的考试名次。 但是成绩跟名次,在各科任教老师这边,自然是透明的。 陆泽只是简单沟通一番后,便把话题引到了这次数学考试最后的几道题目之上。 “子悠爸爸,数学考试的题目难度偏高,在这次卷子的最后出了几道竞赛题,所以班里数学平均分整体都不高,子悠应该就是这里出了问题。” 陆泽微微颔首,接着装作不经意的询问道:“刚刚家长会结束以后,我在班里转悠了一圈,发现班里有好几名同学,后面那几道竞赛题目都答了上来,钟老师,这种竞赛类型的题目应该是属于有些超纲的吧?” 陆泽细细打量着此刻钟益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 只见后者眨眼的频率瞬间便快了好几次,同时他还伸出右手,扶了扶镜框的中轴。 钟益这时拿起手边的茶杯,浅饮了几口,这才缓缓开口道:“是这样啊子悠爸爸,现在我们班里有好多学生都在外面补习班上课,补习机构让学生接触到更先进的教学方法,所以才...” 陆泽颔首说道:“就是说,那些孩子有可能是在外面补习的时候,接触到了课堂之外的东西?” 钟益嗯了一声。 陆泽将其脸上异色尽收眼底。 他知晓是钟益自己在家里开设辅导班,但是课内课外究竟有没有一致对待,尤其是他有没有在课堂上故意保留,在补习班那边故意透题,这事情想来只有他自己知晓。 毕竟,这会计跟出纳,某种程度上都让他一个人当了。 陆泽微笑着从怀里掏出手机。 钟益偶尔看见陆泽的手机屏幕上面浮现录音中止符号,脸色随即变化,瞬间就冷漠了下来:“子悠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谈话还需要录音吗?” 陆泽一愣,然后迅速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钟老师,你别误会。” “是我媳妇,这次忙工作来不了,但是让我必须把家长会的内容原封不同的记录下来。” “刚刚光顾着上来找钟老师,这录音都忘记关了。” “但刚好也能让我媳妇知道一下,这次子悠成绩波动的原因。” 钟益脸上强扯出丝丝的笑容:“是这样啊。” 陆泽又闲聊一会儿以后便起身告辞离开。 看得出来钟益老师的心情在聊完以后变得不是很好,哪怕刚刚跟陆泽的谈话里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事情真的闹大,那录音便会成为最直接的武器,补习班的事情涉及违反教育局规定,但若是在课堂上故意有所保留,从而为那些补习学生开绿灯,那便是赤果果的道德品质问题。 如果因为这种问题被学校辞退,那以后任何与教育有关的行业都会被封杀。 中午的时候,在跟张雪儿一块吃饭时候的钟益,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张雪儿挑了挑眉,明显察觉到了男友的心思不在这里,她询问道:“怎么啦?” 钟益摇了摇头,故作轻松道:“没事。” ....... 子悠在这周被送到了他爷爷奶奶那边。 所以陆泽在回家以后便能够过上几天的二人世界,但可惜周末加班回来以后的田雨岚,再三追问这次期中考试的事情,并没有顺遂进入到干茶烈火的环节。 陆泽便把子悠的成绩还有家长会上的内容长话短说一番。 “你去张雪儿老师那边问子悠的名次了吗?” “问了,全班第四名。” 正你侬我侬依偎着的田少妇迅速从陆泽腿上起来,衣衫半遮的她瞬间恢复了为母则刚的那一面,摸搓着下巴,皱眉道:“不可能!子悠怎么可能一下子掉到第四名?” 陆泽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用手支撑着脑袋,打着哈欠:“整体的成绩跟上次大差不差,子悠又不是每次都要进前三名。” 田雨岚坚定摇了摇头:“一定有原因。” 少妇田拿起手机便开始跟班里其他同学家长沟通了起来。 甚至于暗暗后悔这次让老公代替她去参加这次的家长会。 班情如同国情! “老公,你也别闲着啦。” “你待会就去爸妈那边把子悠接回来,趁热打铁搞补习。” 田雨岚一般手速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一边开口对着陆泽说话。 只是这时的陆泽只是百无聊赖的摊在沙发上,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田雨岚的话一样。 直到田雨岚危险的注视目光望来,陆泽这才开口:“伱答应孩子的事情,就别变卦了啊,再说子悠的成绩并没有什么大的变。” 如果是以前的田雨岚,绝对不会多说什么,直接就开车到公婆那边把孩子给接回来。 但是现在家中温柔但不管事的丈夫渐渐开始把家庭权重抗在肩上,田雨岚看着陆泽的眼睛,还是苦口婆心的开口道:“现在是小升初的关键时候,绝对不能够掉链子的。” 陆泽则是摇了摇头:“该学的时候就学,该玩的时候就玩。” “一个小学都整成现在这副兵荒马乱的样子,以后上了初中、高中,是不是连睡觉都不能睡了?你要管孩子可以,但至少要给他自己留下一点属于他的空间。” 听到陆泽这番话,田雨岚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又开始拿起手机发送起来信息,但这时已不去提把孩子接回来的事情。 临到夜幕将窗户外的天光完全覆盖的时候,双眼模糊的田雨岚这时候四方打听,终于搞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原来如此!那个数学钟老师在家里私自开设补习班,子悠班里有好几个人都在他那里上班,陈默妈妈跟我说,这次数学最后两道大题在补习班的时候,钟老师讲过。” 看着陆泽没有反应,田雨岚上前晃了晃他。 陆泽哑然一笑:“就算问题出现在钟老师这里,你有什么办法?联合家长举报他?还是去教育局投诉他?你就能确保下一个数学老师教的比他更好?而且,你不知道钟益跟子悠班主任张雪儿老师是情侣关系吗?” 陆泽五个反问句,瞬间令田雨岚愣在了原地。 田雨岚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出声,最后才呢喃道:“情侣关系?” 陆泽捏了捏媳妇光嫩的脸,笑道:“什么事情都没打听清楚就上赶着把事情往死路上去做,你这个商场的销售经理,怎么就在关于孩子的事情这么容易上头?” 田雨岚终于知晓这时的丈夫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她干脆就把脑袋倚靠在了陆泽的胸口,整个人仿佛瞬间轻松了下来。 “你以为我想呀?” “还不是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当甩手掌柜,所以我只能用我的方法来管着子悠。” “唉...那钟老师这边的事情怎么办?” 田雨岚话音刚落。 陆泽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怎么办...” “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啊!” 陆泽迅速起身,微笑着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电话里的声音,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刚刚听过。 “子悠爸爸。” “你好,我是钟益。” “现在有空吗?方便跟你聊聊吗?” 约定好地点后,电话挂断。 这时的田雨岚心中就好像有猫咪在挠一样的痒,少妇田这才渐渐发掘在丈夫身上笼罩着的神秘色彩,这种东西令她感觉有些沉迷,自幼孤儿寡母长大的田雨岚当然希冀过未来另一半是个能够让她依靠的男人,颜鹏勉强只能算半个,这半个还是来自于颜家的实力。 陆泽挑起田雨岚的下巴,低头湿吻片刻后,笑着离开。 “很快回来哈。” ...... 跟钟益约好的地方是一家咖啡馆。 距离陆泽家所在的小区并不算远,对于钟益能够知晓自己的手机号,陆泽并不意外。 因为他料到肯定会有这样的见面,因为今天上午在数学办公室里的陆泽已经给出了足够多的暗示,只是没有想到钟益这么快便坐不住,在咖啡厅二楼拐角处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陆泽这才了然,后者不过也只是个毕业没几年的年轻人。 只是老师这个行业,似乎会使人看起来显得更成熟一些。 “喝点什么吗?” “那就来杯卡布奇诺吧。” 面色略显疲惫的钟益点了点头,将服务员叫来,递上会员卡,给他自己点了杯冰美式。 陆泽笑道:“大晚上还喝咖啡,老师的压力都这么大了吗?” 钟益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这位数学老师很快就直奔主题,谈论到了今天上午时候的那个话题,他显然也知道陆泽已经知道他开补习班的事情,钟益于是也不再隐瞒。 陆泽微微颔首,品尝着并不算甜的卡布奇诺,轻声道:“老师也是人,也需要吃饭,理解。现在江州的房子并不算便宜,你想跟张老师一块在这边定居,光凭在风帆的工资肯定不够。” “但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 “公立学校任课老师,是明令禁止在外面搞补习班的。” 钟益脸上疲态更深。 他曾经的梦想就是当个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 但可惜,公立学校老师虽有着编制,但足够钟益施展拳脚的地方并不大。 当然更为关键的还是挣的钱不算多。 陆泽刚刚的话赫然是把钟益内心深处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你在外面办补习班的事情,张雪儿老师应该还不知道吧?” 钟益点了点头,同时叹气道:“我跟她在某些方面不太一样。” 陆泽知晓钟益说的是哪方面:“因为你在根子上对于风帆‘素质教育’的理念并不认同,这些年江州市的民办中学办的风生水起,整体成绩要比风帆这些老牌公立学校更强,我们讲究素质教育,但可惜我们在高考的时候面对的是应试考试。” 钟益脸上终于露出来了丝丝笑容。 他没有想到颜子悠的爸爸、田雨岚的丈夫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 法律之内,良知之外。 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钟益是个想要兼顾人民教师德行跟丰厚补习报酬的人。 “我可以介绍你到江州市的私立学校去。” “后面你可以大胆的开设补习班,或者是到那些大机构里面当个金牌讲师。” 钟益看着陆泽,微笑道:“那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想要让我家子悠能够轻松的考个高分,有个闲暇时间还能踢踢球。” 钟益了然。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但是能够遇上这样的家长,还是少见。 钟老师似乎在心中下了决心,所以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当然,除了借钱。” 陆泽笑道:“成交。” ...... 回到家中,田雨岚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今晚的陆泽跟钟益聊了什么。 陆泽简单的活动了下脑袋。 “哎呀。” “我今天这脖子怎么这么酸啊。” 田雨岚当即白了他一眼。 但还是走到陆泽身后,力度手法合适的按摩起来。 陆泽闭着眼享受非常。 “嗯...舒服!” “说钟益!” “钟益啊?他应该是要辞职了吧。” 田雨岚震惊道:“啊?” 626 陆泽开始渐渐在自家公司那边走动起来。 尽管颜家的二老一致认为把家里产业交给爱打游戏、没有什么远大志向的独生子,是个极其冒险举动,但无奈他们老两口的年纪已经很大,再没有当年的精力来拼搏奋斗。 所以,在陆泽提出想要在公司里面给老爹打下手的时候,颜父也没有拒绝。 大胖孙子现在年纪还很小。 目前也只能先是把死马当成活马医。 只是老两口都没有想到,儿子这回竟来真的,从态度跟行动都在表明这一点。 颜父颜母震惊且欣喜。 人到中年,终于开窍? 颜家的家族资产加起来足够一个小目标,将这么一份并不算小的家业继承到下一代,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可陆泽融入的速度更是超乎颜父的预料,从刚开始的生疏,到后面对于这一行业里外各种规则摸得门清,用了极短时间。 颜父呢喃自语:“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 颜母直接反驳:“废话,我们家颜鹏本来就是优秀的很!” 甚至于这时的颜母都忍不住提醒陆泽千万不要太累,只听见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子,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你家田雨岚撺掇你这么上赶着来公司?” 颜母话里语气,不乏醋意。 毕竟家里老两口这么些年都没有能够做到真正的改变儿子。 要是真的是让儿媳妇给改变,老太太尽管欣喜这种变化,但心中难免又会有丝丝缠绕的醋意作祟。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都这个年纪了,总得替你们两个承担点家里的担子吧。” 又是一阵唠嗑。 二老都明显感觉到了在儿子身上渐渐成熟起来的气质。 这令他们欣慰又感慨。 陆泽走了以后,颜母的眼睛甚至于都开始变得红了起来。 颜父满脸无奈:“怎么了嘛你这是?哭什么哭。” 颜母小声啜泣:“只是想着孩子在我们这里总是孩子,他结婚生了孩子以后,也是个孩子。没有想到儿子的心,其实也细腻的很。” 颜父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神色同样复杂:“孩子大了,说明我们也老了。” ...... 灯红酒绿,江州的夜色迷人,令人沉醉。 陆泽透过车窗望着炫目多姿的城市夜景。 作为常年gdp在省内霸榜的大城江州,市区内各个行业的发展都极其迅速,颜家产业发展同样进入到了个瓶颈期,尤其是在整体经济大环境并不景气的情况之下,颜父颜母这个年纪还扛着公司,压力其实不小。 正如陆泽在家里会替田雨岚接过肩膀上的担子。 他也要替两位老人接过另一幅担子。 家家都有各自的经要念。 而家庭条件很是一般的钟益,想要在江州这个城市定居,自然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才可以。 公立小学的教师待遇并不算差,但是在关键的薪酬这块却远远比不得那些私立学校。 所以这位钟老师才选择冒险违规,在家中私自去开设补习班。 驱车回到家中。 陆泽刚准备开门,却发现屋里的田雨岚已经提前打开了房门。 她解释道:“听见电梯响的声音了。” 陆泽笑道:“真乖。” 要是以前的田雨岚,绝对不会主动来开门。 女人很是乖巧的等待陆泽简单洗漱一番、换好居家衣服。 “钟老师那边...从学校辞职了。” 田雨岚朝着陆泽递过来手机,上面显示的是钟益离职的消息。 钟益最终还是选择从风帆小学离职。 而陆泽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帮助这位数学老师真正下定决心的那个人。 哪怕之前陆泽打过预防针,但田雨岚还是很震惊。 在她的心中,钟益的确有问题。 但陆泽之前的那番话成功说动了田雨岚,尤其是在从子悠那边确认知道钟益跟张雪儿之间的亲密关系后,田雨岚想要在班级群里呼吁诸多家长一道去声讨钟益的想法便渐渐退去。 毕竟,最在乎子悠的田雨岚也担心孩子在学校会被穿小鞋。 但现在,钟益还是从学校里离开。 “老公。” “你是不是跟那个钟老师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呢?” 刚刚与南俪通话结束以后的田雨岚,眼睛里带着浓郁的疑惑神情,如今班级群里都在讨论着钟益老师忽然离职的消息,在小升初的关键时刻,这一消息毫无疑问的令家长们有些措手不及。 田雨岚跟南俪之间,因为这件事情也多了很多的沟通。 可能是因为夏欢欢这次期中考试当中,数学成绩那亮了红灯的45分,看着这个分数,南俪两口子之间的心态同样有了很大变化。 陆泽舒服的躺在沙发上,轻声开口道:“我们只是简单的聊聊天,钟老师是觉得在风帆赚的不多,而是不能够完全施展拳脚,所以才决定离职。” 田雨岚并没有过度纠结于这个问题。 因为子悠在择数补习班即将迎来分班,田雨岚在看到那排名第八的成绩单时,高兴的忘乎所以,尤其是在知道儿子有望进入金牌班,她瞬间便喜上眉梢。 “没了钟老师,还有金牌班啊!” “子悠在奥数这一块终于能够长进啦。” 田雨岚挽着陆泽胳膊,将身上偌大柔软紧贴,盯着陆泽的眼睛,轻声细语道:“老公这几天也辛苦啦,在公司那边也累得很,下周正好是端午节,本来是想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几天,但南叔给两个女婿都发了请柬,打算趁此机会聚个家宴。” 说到这里,田雨岚也稍稍感觉不妥。 下午的时候,南建龙细心准备的邀请帖便送到了家中。 这位喜好宴会的大家长,三天两头的就要举办宴会,聚会的次数实在太多。 田雨岚确实思念母亲,但她也知道每次聚会的时候都是母亲最忙的时候,上次丈夫在老宅那边提出干脆出门到外面聚会,花点钱,省时省力省心。 田雨岚重重叹了口气,朝着子悠房间望了一眼后,对着陆泽悄声开口道:“南叔这么频繁的办宴会,实际上就是想要见南俪,想弥补那断裂掉的父爱。” 从上次聚会之时,南建龙给子悠准备相同的礼物便能够看出来些端倪。 陆泽颔首道:“去呗,反正请柬都送过来了。” 看着媳妇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陆泽笑着捏了捏她:“问题关键不是在你妈那边吗?老岳母把她自己的身份看的太矮了些,宁肯自己劳累点,都想要让南叔舒坦有面子。你这个当亲生女儿的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还指望我这个女婿来解决问题呀?” 田雨岚蹙起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这不是伱最近表现的很好嘛,想再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陆泽摇了摇头,正经提醒道: “去老宅可以。” “但是你在老宅的时候,别老是把子悠学习成绩摆在嘴上。” “咱们子悠学习怎么样,没有必要张口闭口的就挂在嘴边。” 田雨岚瞬间就沉默下去。 许久之后,她才沉沉哦了一声,嘴里嘀咕着:“我以前显摆过吗?” ...... 老宅再度热闹了起来。 大家长南建龙看着两家子人一前一后来到家中,乐呵呵的含饴弄孙,享受着这份老年人都沉溺其中的天伦之乐,又是一大桌子的美味饭菜。 饭局里的田雨岚下意识的便想夸自己儿子。 但是随着陆泽的目光望来之后,少妇田想起来了之前在家中的约定。 所以,这顿饭吃的还算是热闹平和,南俪跟田雨岚之间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拱着火。 陆泽看着主座之上怡然自得的老丈人南建龙,心里极度古怪,这位老丈人在当初大病一场之后选择了跟原配妻子离婚,最终与护工蔡菊英走到了一块,这些年在新任妻子的照顾之下生活的宛如孩童一般。 捧在手上怕碎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 当然这都不算什么。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位大家长对于他的现任妻子似乎并没有应有的尊重。 陆泽细细的品尝着面前这道小炒黄牛肉。 劲道、爽滑、香嫩。 这时的岳母娘蔡菊英在厨房里忙乎着餐后甜点,陆泽便抬起头,朝着主座上的南建龙问道:“今天的牛肉可真新鲜,味道真不错,南叔,现在牛肉什么价钱呀?” “啊?四十六块五。” 此刻,恰巧碰到蔡菊英端着几份甜点回来,听到了刚刚陆泽跟南建龙之间的对话。 老妇人的身形顿时一愣,就这么静静站立在了原地。 田雨岚疑惑的抬起头,不解母亲这是怎么了,小声开口问道:“妈,怎么啦?” 众人看起来均不理解蔡菊英为何这样。 不料这时的南建龙看起来却有些不悦,看着还在走神的蔡菊英,老头儿直接哼声道:“你在那杵着算怎么回事啊?干事情能不能利落一点,这几个孩子们都等着吃小蛋糕呢。” 平和许久的饭局气氛似乎终于变得有些不太对劲起来。 田雨岚看着南建国斥责指使母亲的画面,她倍感难受。 夏君山察觉气氛不对,迅速上前接过餐盘,主动帮忙解围起来。 陆泽则是给了妻子一个放心的眼神。 “没事。” “妈应该就是没有休息好。” “待会回屋里休息下就行。” 田雨岚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在担忧母亲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迅速上前抬手抚摸蔡菊英的额头,嘴里呢喃着没有发烧,然后便迅速的询问母亲,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许久之后,蔡菊英脸上露出丝丝笑容,看着满脸担忧的女儿,她摆了摆手:“没事,刚刚就是脑子有点晕,有点走神,不打紧的。” 端午的饭局很快结束。 陆泽便让夏君山跟南俪带着孩子先回家。 热闹无比的屋内,忽然变得安静无比。 子悠乖巧的坐在外婆的手边,那只小胖手被蔡菊英握在手上,后者已然恢复了过来,看起来轻松的很:“行啦,岚岚,你跟颜鹏带着孩子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南建龙出门送完亲闺女一家以后也回了过来。 看着蔡菊英脸色不再那般白,他同时也松了口气,笑道:“我就说吧,没什么大事。” 田雨岚刚想开口说话。 陆泽这时却主动抢过话茬:“还是带妈去检查一下放心。” 田雨岚迅速点头。 蔡菊英并不愿意去,但陆泽这时态度很是强硬,无奈之下的蔡菊英便被拉上了车。 陆泽朝着胡同口眼巴巴的朝着这里望着的南建龙挥了挥手:“南叔,快回去吧,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回来啦,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车上后排,田雨岚跟子悠陪伴在蔡菊英的身边。 在田雨岚不断追问之下,眼看着手机导航提示音已经马上要行驶到距离市中心医院,面对着亲生女儿蔡菊英这才说了实话。老太太话音里带着清晰的难过情绪:“这些年来,都是我在管着家里的账本,他从来都不过问,说是两口子之间没有必要搞这些东西,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我以为他对我是信任有加,却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也偷偷看起来了账本。” 田雨岚忽然想起来了丈夫之前的确有过随口的问价。 问题...原来出现在这里。 蔡菊英并没有去到医院检查。 但陆泽还是给南建龙发过去了消息:“问题不大,但今晚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晚。” 蔡菊英急了:“我还要回去呢。” 陆泽转头笑了笑:“今晚去我家住,正好陪陪子悠。” ...... 晚上,田雨岚丰腴身段不再被衣服束缚,浑身上下透着明媚的熟妇气质。 “今天老公为什么让妈来我们这里住?” “因为,家里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老宅的家,究竟是靠着谁打理成现在这样的。” 陆泽温柔抚摸,轻声解释。 田雨岚贝齿轻咬,脸色润红,死死的压制住声音。 ...... 第二天直到下午,陆泽才给夏君山通了电话。 而当夏君山跟南俪去到老宅以后,却发现原本整洁无比的家里被异味侵袭,昨日聚餐的所有东西还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屋内一片狼藉。 只见南建龙满脸憔悴。 “那个...” “我担心那个谁,所以没心情收拾家。” 627:我知道你很急 “老公。” “妈一直跟我说想回去。” 客厅里,百叶窗折射光影在田雨岚明媚的脸颊之上。 初夏的清风拂面。 丰腴的田少妇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小日子经营的非常不错。 老公终于有了久违的上进心。 大胖儿子子悠即将考入知名辅导机构择数的金牌班。 再加上她自己的事业也进行得如鱼得水。 只是母亲这边却总是有令人烦心的事情。 因为陆泽昨天‘碰巧’的那番话,老宅的那个大家庭看起来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的圆满美好。 问题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蔡菊英渐渐从她自己臆想当中的那个世界里走了出来,老妇人开始发现丈夫南建龙对她并不是态度上的问题。 而是整个人的问题。 昨日账本的事情,只是将这个潜在矛盾引出来的导火索。 田雨岚并不想要看到母亲伤心难过。 但她也想要看到母亲能够不再那般的卑微,因为这恰恰是这么些年来以后田雨岚最希冀母亲的一点,由于当年种种,母亲在家里一直都抬不起头来,但这么些年来,她已经用身体力行的切实行动证明,她把这个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好。 可惜,今日的蔡菊英心便又软了下来。 昨日心中存在着的诸多复杂情绪好像一夜的时间就都解开释然。 这令田雨岚感觉有些恨铁不成钢。 陆泽伸了个懒腰,说道:“吃完中午饭就把咱妈送回去吧。” 田雨岚瞪大眼睛,急忙道:“那她不是又跟以前一样了吗?” 陆泽摇了摇头。 昨天那件事情其实也只是个开端。 只要南建龙的骨子里对这个家存着更多难诉于口的心思,那么问题到最后就都会暴露出来。 南家的这笔糊涂账,问题很大。 陆泽明白大部分的问题其实都出在了一家之主的南建龙身上,这个老头当年那一病之后似乎将其内心深处藏着的自私全部迸发出来一样,在蔡菊英的悉心照料下活了这么些年,身体跟心态都恢复过来以后,身上那消逝已久的父爱又开始作祟,希冀着在南俪那边重新修筑起来属于父亲的伟岸形象。 这天,直到了晚上,陆泽才开车将老岳母给送回去。 南俪跟夏君山这时候都还在老宅里面。 这对常来老宅的夫妻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老爹南建龙的日常生活能力竟然接近于零。 原本只是打算在早上过来看一眼的他们,端午来之不易的假期竟然差不多都耗费在这里,南俪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而在见到蔡菊英回来以后,两口子不由都松了口气。 满脸憔悴的南建龙,没有顾着跟陆泽跟田雨岚打招呼,只见她快速走到蔡菊英身边,拉着老太太的手,终于是松了口气,语气极其真挚的说道:“老婆子回来啦,没事吧?” 如果是以前的南建龙,他是绝对不会在亲闺女南俪面前,跟蔡菊英表现的如此亲密。 毕竟南建龙知晓南俪心中埋藏的最深的那根刺是什么。 但是现在的南老头也开始担忧起来老伴蔡菊英的身体。 毕竟,这个家里可不能没有她。 陆泽上前,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情,医生说就是年纪大了,劳累过甚才导致的疲乏无力,在家里好好的修养几天就可以。” 陆泽抬眼望去。 只见老宅的客厅看起来焕然一新。 不用多想,这肯定不会是南建龙的功劳。 南俪显得很是沉默。 这些年,她能够理解当初的父母因为性格不合离婚,却始终难以理解为何父亲南建龙出身高知家庭,最终会找一个没有文化的蔡菊英。 直到现在。 直到此刻。 她心头笼罩的疑惑谜团才渐渐的清晰起来。 出门之后,南俪跟田雨岚聊起来了孩子的教育问题,钟益离职的事情令很多家长都感觉意外,而夏欢欢的数学更是全班的倒数,田雨岚变得很是善解人意:“等我回去以后,把子悠在奥数的教材复印下来,你们可以尝试给孩子先在家里面补补课。” 陆泽则是跟夏君山讨论着老宅里面的事情。 这位夏大设计师当年能够跟南俪走到一块,背后自然是多亏了他在设计院的老领导南建龙,这个女婿明白岳父大人的心,却也没有预料到这时的岳父在自理能力上,退化如此之大。 看似健康的身体,经不起半点的风吹雨打。 “唉。” “这些年,其实还都多亏了蔡阿姨。” “每次咱们两家来老宅聚会,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家里忙前忙后,其实南俪心里也知道,但是她这个人的性子就是嘴硬心软,再加上当年那件事在她心里还是个坎,所以才...” 陆泽点了点头,看着老宅的方向,两个女人在那里不厌其烦的交谈着。 这两个女人也都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这些年虽然看待彼此不顺眼,但关系也没有那般恶化,早已跟对方划清了界限,哪里还能够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 “弄孙含饴、颐养天年...” “你总不能再选择抛弃家庭一次吧?那可太不要脸了啊。” ...... 这个端午过的并不算顺心。 陆泽明白这件事情虽然看起来已经过去,但在实际上的问题却并没有解决。 陆泽把目光放在自家公司上面,正式的开始接手公司的实体业务,颜父在旁进行着一丝不苟的监看,正如很多年前手把手的教着孩子骑自行车一样,只是这时教导的却是如何驾驭正在大海之上行驶的偌大船竡。 “老婆,我现在发现了。” “我们儿子...他真的是个天才。” 颜父的语气里满是感慨,脸上则是有着长江后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的复杂感觉,这时的颜父终于能够确认把公司交到儿子手上并不是个不靠谱的决定。 颜母则是油然而生的自豪跟骄傲。 老太太那乐呵的嘴角看起来怎么都掩饰不住。 “我早说把公司交给儿子,你就是不听。” “我们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早应该卸下肩膀上的担子来养老,就跟子悠他那外公一样。” 而公司人对陆泽的称呼,很快从‘小颜总’变化成为了‘颜总’。 人们当初都隐约听过老板的这位公子是个爱打游戏、没有什么大志向、大能力的公子哥,但是在这一个月时间接触下来以后,众人便明白过来——当初绝对是谣言作祟! 颜总甚至比老颜总更加熟络整个公司的运营跟经销。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彻底折服了公司里的老一辈跟年轻一辈。 颜家产业规模很大,涉及实体在内的诸多领域,陆泽这个小年轻很快便成为员工眼中的新任颜总,在大环境之下略显疲态的公司渐渐显露出全新的朝气,陆泽用切实的手段令人们感受到了他并不是所谓的花架子,而是真的有几分功夫在身上。 ...... 面对老公的这种变化,田雨岚更好的经营着贤妻良母的身份。 丈夫身上气质渐渐发生蜕变,尽管待她还是如之前一样温柔宠溺,在家里还是以前一样,田雨岚的脸上有着不一样的光彩,以前时候的她脸上光彩全凭借着学霸儿子子悠,而现在的田雨岚终于是能够大大方方的展示另外那面骄傲的地方。 陆泽稍感无奈。 他也明白穷苦出身变成现在这样衣食无忧的媳妇田雨岚,并不是个多么虚荣的人,只是面子这种东西还是常人难以完全抛却的东西。 正如之前的田雨岚喜欢在老宅聚会的时候,提及子悠的学习成绩。 现在跟那群学生家长唠着家常时,她又会把爱她疼她的丈夫挂在嘴边,羡煞旁人。 “行啦。” “做事高调,做人低调。” “你偶尔展露下美好幸福生活没有什么问题,过度表露就不太合适。” “总要让人家心里也平衡一些吧。” 温存之后,依偎在陆泽怀里的少妇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身上穿着件刚买的性感丝质睡衣,很是恳切的听着陆泽说的话。 如今陆泽在家里说话,不像之前那般没有作用。 田雨岚只感觉身后有着能够肆意依靠的大山。 她很安心。 所以,她乖巧了起来。 这段时间,田雨岚开始打听关于进入翰林中学的小道消息,结果无意间得知此次择数的金牌班收选名额有限,最多只有八名。 而考虑到颜子悠和其他人并列第八,她有些忐忑不安。 尽管在陆泽影响之下的田雨岚管孩子不像之前那般的严格,但这些年的她毕竟在子悠的身上付出了很多心血,希冀着子悠能够有个好的前途。 直到打听到这次金牌班的老师是个极为熟悉的人。 田雨岚震惊不已:“钟益老师到了择数的金牌班任教?” 晚上回到家以后,田雨岚刚想跟儿子丈夫说这件事情,不料子悠那边也知晓了这件事情。 胖小子的脸上有着极为开心的神情。 风帆中学的学生其实都挺喜欢跟他们打成一片的钟老师,钟益那天离开以后,班里的孩子们甚至有很多都泪流不止。 “子悠,你是怎么知道的?” “爸爸下午来学校接我放学的时候,钟老师也去接张老师了。” 田雨岚惊喜的目光望向陆泽,连忙道:“老公,那子悠上金牌班的事情?” 陆泽这时沉浸在召唤师峡谷,头也不抬的说道:“肯定进去了啊。” 田雨岚激动不已的在子悠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接着来到陆泽身边,歪着头又亲了老公一口。 但这时的陆泽却给田雨岚泼了盆冷水上去:“我跟钟益说的是,先让子悠在金牌班试读,让孩子先体验下金牌班的强度,再决定要不要去。” 田雨岚眉宇间满是疑惑:“为什么呀?” “因为子悠现在在外面报的班太多了。”陆泽一边说话,一边熟络的操纵着快乐的英雄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接着说道:“金牌班的课程难度较高且气氛压抑,再加上时间成本惊人,子悠自已已经足够的努力,没有必要给孩子更大的压力。” 田雨岚焦急的在原地打转。 如果是以前的田雨岚会毫不犹豫的反驳陆泽这番中庸观点,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就是天生学习的料子,考试拔尖是家常便饭,但如果要考生整个江州最好的翰林中学,还是得要加把旺柴火进去。 金牌班,就是那把柴火。 田雨岚犹豫许久之后还是开口。 但陆泽却用着极其严谨的逻辑词条,令老婆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摘下耳机,陆泽缓缓起身,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后上前轻轻抱了抱媳妇。 “很多事情,都是过犹不及。” “让孩子主动出来,让他来说说话,我们再做决定。” “而且,也只是奥数这一门。” “孩子需要开拓眼界,绝非是靠择数短期速成班就能学来,我想还是去鼓励孩子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学习进步。” 陆泽朝着子悠那边喊了一声:“儿子,那句话怎么说拉着?” 颜子悠眼睛骤然亮起,大声喊道:“该学学,该玩玩。” 田雨岚微微叹了口气,但也不再多言。 择数金牌班很快开学。 作为在江州市招牌最亮的辅导机构,择数的名声很是响亮。 钟益最终还是跟原着里一样来到了择数的金牌班负责教导奥数,子悠顺利的入到金牌班,学习压力倍增,在几节课下来以后,他那张胖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疲惫。 回到家里以后,直接就是往沙发上一躺。 田雨岚询问道:“累不累?” 闭着眼睛孩子看起来已无力点头,只是重重的嗯了一声。 陆泽见状,叹气道:“这么累,明天还咋踢球啊?” 只见子悠瞬间从沙发上起身,眨眼功夫便精神抖擞起来,他连忙道:“我能踢!” “真能?” “真能!” ...... 老宅的聚会依旧。 而陆泽一家三口的种种变化自然被人看在了眼里。 南建龙望着这位以前都不怎么能够看上的女婿,如今似乎成为了江州里声名鹊起的新秀,几次出门遛弯的时候总是能够听见那些喜好唠嗑的老家伙们议论。 南俪两口子同样感觉奇怪。 如今的田雨岚变得不再那般喜好吹嘘子悠的成绩。 而陆泽似乎成为了聚会时的主角。 “都看着我干嘛?” “吃菜啊。” 628:二胎必须搞起 今天家宴的氛围算不得好。 而且最关键的还是这场聚会的席面看起来有些清汤寡水。 尽管饭菜并没有多么的差强人意,但如果是跟以前聚会时的大荤大素、汤茶甜点比起来,自然是一个天一个地,所以这段饭吃下来,南建龙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光彩。 对于他这么一位喜好举办家宴,笼络这些家庭成员来到老宅、享受天伦之乐的南建龙来说。 这顿饭就是他的脸面。 这段时间,南建龙也感觉到了老伴蔡菊英的某些细微变化。 他也不可能再跟之前那样,对老太太要求这要求那。 尤其是在知道女婿颜鹏继承了颜家的产业之后,弄得是风生水起。 这老头儿对待蔡菊英的态度更是变得和蔼非常。 “颜鹏啊。” “这家里也没什么需要更多记挂的,你们年轻人把事业搞好比什么都强。” “平时的时候有空跟君山多沟通下,两家互相帮衬着点。” 南建龙乐呵呵的卖起来了老脸。 陆泽看了夏君山一眼,笑道:“好说好说。” 却不料,这时南俪的脸色并不算好看。 南建龙这位亲闺女的脸上闪过明显不悦的情绪。 南建龙的话无疑是好意,但落在生性要强的南俪耳中,便有着贬低自己丈夫的意味在里面,以前时间两家来到老宅聚会,田雨岚喜好比拼的是孩子学习成绩,如今竟又开始比起来拼爹了? 爹这个字眼,本南俪心中本就是意味最为复杂的存在。 “他们两个人所处的行业天差地别,有什么需要帮衬。” 南俪低着头吃饭,甩出令南建龙感觉很是尴尬的话来。 夏君山见状则是出来主动解围。 说来奇怪,每次在老宅聚会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这样或是那样的问题。 明明这几个家庭在各自小圈里的时候都是和睦非常,但一旦聚集在一块就会有无数的矛盾滋生,南建龙的脸色更显黑沉几分,但面对亲生女儿的他其实已经习惯这种态度,干笑道:“这不是话赶话嘛,他们两个人本就有共同话题,我让两个女婿平时多联系,有什么问题啊。”、 南俪只是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并未再说话。 这场家宴,最终又是不欢而散。 只是陆泽一家子并未直接离开,而是选择帮着蔡菊英一块收拾起来碗筷餐具,甚至于连子悠这个小孩子都在主动的帮忙,这让田雨岚感觉格外欣慰,很多东西并不是在学校跟补习班里学的,整个家庭对于孩子的影响同样极其重要。 所以,田雨岚在望着丈夫的脉脉眼神里,情意流转若水。 热闹当中忙碌。 只有那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只听见南建龙清了清嗓子,接着捂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这段时间的温差有点大,我这身子骨是真的老咯,先去书房躺一会儿,颜鹏,待会就不送你们啦。” ...... 陆泽的家庭跟事业都渐渐朝着更好方向在运转。 他其实并不想来老宅这边聚会,最主要原因是聚会的次数过于的频繁,老丈人南建龙如果单纯只是想着天伦之乐那也没什么,关键这个老头心里的想法实在太多,很多事情都只是个借口,所以这样家宴的味道自然也变了许多。 回家路上的田雨岚一路沉默。 直到到了家里以后,子悠不再旁边。 田雨岚才在陆泽的面前吐露了实情。 “今天我妈在厨房的时候跟我说了实话,原来是前些天她在家里看到南叔偷偷的查看账单,她自己个偷摸哭了好几个晚上,她跟我说,是不是南叔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她。”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安慰她说,南叔是个精细的人,是想着在打理这个家。” 田雨岚微微叹气。 母亲在她心中的位置,并不比儿子颜子悠要逊色。 只是田雨岚也没有想到母亲跟南叔结婚已经这么些个年头,老两口之间还有着这么多很难说出口的事情,她自己这里的日子越来越会,却没成想母亲的安稳生活出了岔子。 夫妻之间,感情是基础的地基。 但最为关键的沟通桥梁,恰恰还就是信任二字。 这似乎是要比那张薄薄的结婚证更加重要的东西。 所以,蔡菊英在家中的态度肯定会有所变化,因为自从上次那一出之后的老太太心中便不由多了个巨大的疑问出来:那就是相伴多年的老伴究竟有没有她想象当中的那样美好? 这个问题,陆泽知道答案。 实际上现在老两口居住的老宅还是南建龙跟前妻赵娜之间的共同财产,两个人甚至还有份协议存在,但这种隐秘的事情,都被老辣鸡贼的南建龙给隐藏了下去,所幸蔡菊英结婚这么些年也没有提及在房本上加名字的事情。 “我妈啊,她就是性子直接。” “所以当初才会在那种情况下选择跟南叔走到一块,不惜背着个难听的小三名号。” “图什么?” “图南叔的钱,图他那中风以后不知道能活几年的身体?” “要没有我妈,南叔早就...那钱不都是我妈的了吗?还至于这么些年跟当老妈子一样的伺候他,甚至现在连买菜的账单都要看,落不下半点的好。” 说着说着,田雨岚便泪流不止起来。 今日在老宅的她显得那般沉默寡言,就是在因为心里藏着太多的东西。 现在在丈夫的面前,田雨岚终于再绷不住心中的情绪。 “看妈怎么想的吧。” “要是觉得还能够搭伙过日子,那就搭伙。” “实在不行,大家干脆就好聚好散。” 田雨岚哭声止住,胡乱扯了几张纸巾在脸上擦了擦,通红的眼睛瞪大:“啊?至于散伙吗?” 陆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破镜再难重圆。 要是在南建龙那些藏着的事情爆出来之后,她还愿意跟对方过日子,那以后生活还是平淡如水的过下去,只是却不能如当初那样沉浸在幸福里去度过。 要是散伙,那更是简单。 ...... 风帆小学举办“家长校园”,希望能够架起孩子与家长之间的沟通桥。 原着里的子悠在这个环节里爆发出来了对于田雨岚的不满,跳狼指责田雨岚从始至终只爱自己,从来不管儿子是否开心,只知道让他背题做卷子。 只是这个世界的子悠,便要幸福太多。 随着活动接近尾声,学生陆续上台抒发内心真实情感,欢欢当众表白夏君山,米桃则是希望家人永远幸福,等到颜子悠举手时,大胖小子表达出来了对于爸爸妈妈的喜爱,畅言着未来想要成为名优秀的生物学家。 陆泽微笑着记录下来了这一切。 他来到这方世界,本就是改变原着里的剧情世界线走向。 中午的时候,陆泽在办公室里跟班主任张雪儿聊了许久,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孩子的事情,后面张老师说起来了关于钟益的事情,显然也知晓了男朋友做出辞职决定是受到了陆泽的影响。 张老师直言不讳:“我更希冀着钟益还是以前那个富有责任心的人民教师。” 陆泽闻言,哑然一笑。 这位张老师还真是跟原着里那样的天真无邪,跟钟益完全是两个极端,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走到的一起。 “张老师是觉得现在的钟益没有责任心?还是说他辞职了有编制的公立教师岗位,去到没有编制的私立学校,周六周日到辅导机构当讲师...就是没有责任?” “张老师,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好,这就是责任。” 张雪儿无疑是个好老师,是快乐素质教育的现实载体。 她是为了学生好。 只是很多事情在某种意义上都凌驾于社会现实之上,这样的老师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觉得更适合她的赛道其实是幼儿园,从小学开始,这种类型的老师便有些不太合适,至于初中或是高中,那她更是超现实派的老师代表。 高考是应试教育大背景下的鲤鱼跃龙门。 你只有考得比别人好,才能够考上更好的学校。 而在这一奔跑的过程里,要是能够快乐的跳跃龙门,当然是最好不过。 只是寒窗苦读十二年,还是苦逼的过一辈子,想来每个人都知晓该怎么去选择。 陆泽并没有试图改变张雪儿老师的观念。 因为她的观念,从本质上来讲是没有问题的,正如图钟益的唯成绩论观念,放在现在看也没有什么问题,在很多家长看来,只要学习成绩能够上去,打骂孩子都可以。 张雪儿眉头微微的蹙起。 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这时陆泽已然起身。 “张老师回见。” “我们家子悠在学校的情况,麻烦您跟我爱人多沟通联系。” ...... 夏日里,梅雨纷纷。 细蒙蒙的雨丝勾勒出来了雾气烟雨的美妙画卷。 距离陆泽来到这方世界已有几个月的时间。 颜家公司那边的情况,算是进入到了正轨当中,颜父颜母拼搏下的这份家业并不算薄,陆泽也没有打算大刀阔斧的进行整改,只是结合整体大环境,跟实地实况考察之后进行了小方面的整改。 尽管这一小方面,在颜父颜母看来,对公司已经是巨大的变革。 起初的时候,二老都表示着强烈反对。 在他们看来,公司整体利润方面,哪怕稍微有所下降都算是成功,因为这么一份家底哪怕稍微挣点都足够一大家子去花,却不料陆泽的手腕如此之大,刚上来接管过公司,便展现出来了十足魄力,一番操作令二老心惊不止。 “天爷啊。” “咱儿子现在是真的出息了啊。” “这是公司这个季度的报表。” 颜父递过那份蓝色文件夹,老迈脸颊上泛着浓浓不可置信,但紧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一旁的颜母看完以后更是震惊的合不拢嘴:“这么多?” 仅这一个季度的利润,足以比得上过去最旺盛的一年! “我们终于能够放下心来养老了啊。” “现在可以让儿子跟儿媳妇谈论下生二胎的问题了啊,我们俩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给他们带孩子嘛,子悠小时候不也是我们带大的吗?” 颜母兴致勃勃。 陆泽在知晓颜母的意愿之后,深感无奈。 其实这段时间跟老婆之间二人生活过得很是频繁,之前时候的田雨岚总是会采取措施,但最近却也不再要求,如此下去怀孕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陆泽一家三口这段时间,过得极为顺心。 子悠在金牌班里最终也只是报了个奥数,其余的科目完全凭借着在学校学习,以及回家之后,靠陆泽与田雨岚的联合辅导,严格来说陆泽绝对是个远比任何老师更优秀的存在,但他一直认为家长在孩子学习过程里只是起个辅助作用。 毕竟,这什么事情都让家长干了,那学校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这两个月时间,子悠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学习上面的劳累,外加每周还要去踢球,种种因素累积,使得这个胖小子在朝气磅礴当中个头蹿的很快,只是落在孩子爷爷奶奶眼中却心疼不已,总觉得孩子是不是没吃饱、没吃好。 在天下所有的奶奶看来,孙子只有胖起来,那才是家庭和睦与幸福的标志。 ...... 陆泽这边去往老宅的次数少了很多。 而南俪一家子同样如此,原因是那位长公主赵娜腰椎体压缩性骨折,需要临床休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令夏君山跟南俪疲于在家庭、公司、大人、孩子之间来回奔走,又哪里有时间去老宅。 南俪从家政公司临时请来保姆,奈何赵娜的要求高,眼光挑剔。 以至于很长时间都没有遇上心仪的保姆。 保姆一时无法到岗,夏君山和南俪只能交换请假在家照顾,一来二去便不由影响到了各自工作,恰逢这时南俪正在升任总监关键期。 所以,赵老太太便语重心长的开始暗示起来夏君山:“君山啊,你是应该多为俪俪考虑,这些年她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事业的重要阶段,绝不能被一些繁琐小事耽误。” 629: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陆泽跟夏君山偶尔会约着打打网球,或者是晚上闲暇的时候一块喝个小酒,因为两家距离并不算远,所以陆泽当然知晓南俪家里发生着的焦头烂额事情。 他也知晓了这位连襟心里有了请长假的想法。 因为不仅仅是丈母娘赵娜那边给予了压力,甚至连老丈人南建龙在知道情况后,都给了夏君山暗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让夏君山在面临家庭和事业的两难取舍中,成为率先做出选择的那个。 饶是陆泽知晓这对离异夫妻的性格,也没有想到这两口子此刻的口径会是如此一致。 都在劝人牺牲。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颜总。” “这份跟区里合作规划的文件需要您签名。” 颜氏集团顶楼,窈窕的助理轻轻敲门后进来。 这时的陆泽正在跟连襟通着电话,透明清晰的青白色落地窗上映照着他高高的身影,脚下则是整个江州,陆泽先迅速翻阅了一遍文件之后,接过黑色碳素笔,洋洋洒洒的在上面签下名字。 助理展露甜甜笑容,很快便躬身离开。 电话里则是响起了夏君山打趣的声音。 “呦呦呦,颜总现在真了不得了啊,那我干脆辞职跟着你干吧?” “可以啊,但你家南俪能同意吗?” 陆泽笑了笑。 这个时候的夏君山其实已经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只是这件事情毕竟涉及他自己的事业跟前程,他需要找个人好好倾诉下心中复杂交织的感觉,家里并没有这个对象,思来想去以后,陆泽则是成为了这个不二的人选。 在与夏君山闲聊许久之后,挂掉电话。 陆泽半躺在舒软的沙发上,两只脚交叉放在面前长长的办公桌上,高启强经典姿势。 “赵娜跟南建龙都在为他俩亲生女儿着想,但这个方式看起来总还是有些恶心。” “这事情,多花点钱请个专业的护工不得了吗?” 陆泽只感觉那家人的脑回路问题很大。 刚开始时候的赵娜是想着让夏君山的妈妈来到江州照看她一段时间。 但这世上哪有岳母娘生了病,要亲家母隔着八百里远来照看的道理? 尤其还是在这两家长辈的关系非常一般的情况下。 陆泽思考的时候,微信视频电话响起。 “老公,今天我在商场加班,最近家居馆的推进到了关键节点,你下班以后就去择数那边接下子悠,我已经给钟老师发了消息。” 陆泽应声道:“好。” 对于最近蔚暖在江州各大商场开展的家居馆计划,陆泽当然知晓,这是蔚暖并购之后在江州开展的首个大规模营销计划,如今经营的红红火火,南俪把这个计划看成她升迁的关键跳板,原着里是因为所谓举报导致升职变成了降职,这当然不会是简单举报就能导致的结果。 哪怕没有举报,南俪照样成为不了蔚暖的总监。 升职这回事情,其实只看三样东西。 人脉,能力,环境。 而在其中,前面两样东西是缺一不可。 蔚暖的情况相对特殊。 作为并购企业,蔚暖内部里的代理总监南俪跟总裁这两个关键位置都属于从总部空降,她们需要做出足够好的成绩来证明自己有能力坐在高位上。 只是这两个关键位置当然不可能全部由空降企业的人来掌管。 尤其是在这次家居馆营销计划会不可避免的触动江州原本利益大蛋糕的情况下。 小舍得原着里,在举报事情发生不久,很快便有了新任销售总监的消息。 南俪是总裁从总部挖来开拓新市场的得力干将,她的能力毋庸置疑,只是在这摊浑水环境当中,哪怕可以帮助蔚暖成功进行家居馆营销计划,南俪最终还是会成为祭旗的那个人。 陆泽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将整个颜氏集团握在手上。 他展现出来的骇然能力只占有极小部分的原因。 公司里的人们,尤其是那些跟着颜父一路打拼过来的老人们,最为敬畏的还是陆泽在内部的手腕,老宅那边总是会闹得血雨腥风,最根本的原因不就是南建龙没有办法做到一碗水端平吗? 能力是能力。 能力只能证明你有足够本事坐上那个位置。 但只有手腕才是能够安稳坐在那个位置上面的保障。 颜氏集团里的年轻人们只是觉得这位新颜总是个厉害的角色,能够带着他们赚到更多的钱,只有那些老狐狸才知晓陆泽到了公司以后,颁布的那几条看似简单的策略里蕴含着多少东西。 “咱们颜总。” “是个能够站着把钱挣到的主啊!” 这句话从哪些老狐狸们的口中说出来,是对于陆泽最大的肯定。 这世道,能站着挣钱的,没几个! ....... 夏君山是个很感性的人。 这可能与他的家庭出身有关系。 父亲在他上学之时因为意外离世,后面母亲与他的关系也冷到了冰点,母子根本就不像是母子。 在丈母娘长公主赵娜的建议下,夏君山主动跟亲妈开口求助,只是他刚把话说出口就被亲妈直接拒绝,甚至表示以前早就约定好老辈不掺和小辈的任何事情。 赵娜知道夏君山和夏妈妈之间的关系,忍不住跟南俪埋怨起来。 “虽然夏君山看起来不错,可他终究出生在小县城,家里条件不行,所以你才要这么辛苦的去打拼,为了能够把代理两个字去掉,多少天都没有在家里吃过早饭。”伤了腰的赵娜,嘴里还是半点不饶人,哪怕这些日子都是夏君山在照看着她。 南俪不喜母亲这种偏见,所以从各方面都在护着老公。 恰巧夏君山走到门口听到赵娜的埋怨,幸好南俪的话让他心里还有些许安慰。 片刻之后,夏君山敲了敲门。 赵娜瞬间安静。 夏君山进门后跟老婆说这段时间他请了长假。 南俪于心不忍。 刚想开口说话,身后的母亲却轻轻在她背后捏了捏。 这时的夏君山则是提出来了陆泽所说的那个办法,看看是不是能够找个专业的陪护员来料看病床上的丈母娘,夏君山请长假是为了方便接送欢欢跟超超俩孩子,在岳母这边只能够做些简单的活,再多也不太方便。 南俪眼睛微微亮起。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是想让母亲这一月都在医院里面。 只是现在的医院已不允许这种可以出院在家休养的病人长久住院。 “是啊妈。” “我们干脆就给你找个专业的女陪护,这样...” 南俪这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赵娜坚决的摇了摇头。 这位长公主自幼娇生惯养中长大,后面结婚又被南建龙宠爱那么多年,骨子里带着的都是傲气,又怎么愿意让陌生人来家中给她端屎端尿,亲眼看着她如此的狼狈。 南俪焦急无比。 只是还没有继续开口,电话声便再度响起。 作为蔚暖家居馆项目的总负责人,南俪这段时间的电话声不断。 所以,请护工的事情自然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只是问题很快便显现出来。 夏君山回到公司对接工作,南俪交代完以后回家照顾母亲,没想到聊了几句接到公司电话,又被紧急叫走,而赵娜这段时间的肠胃同时出现了问题,突如其来的闹肚子让她实在憋不住拉在床上。 回家的夏君山瞬间便闻到了那股味道。 “妈,我...” “你别进来,夏君山!” 夏君山是女婿,根本不便出面收拾。 只能给老婆那边通了电话,但无奈这时的南俪正陪同忽然来到江州视察的总部之人介绍家居馆项目,情急之下的南俪干脆打电话给南建龙,希望老父亲替自己回家去看看情况,因为马上就是两个孩子放学的时间。 老宅里的南建龙挂完电话,很是自然的便跟蔡菊英撒起来了谎。 “老婆子,我出去溜溜弯。” “今天下午在家里睡了太长时间,腿脚总感觉有些不得劲。” ...... 夏君山焦急跑到整个楼层向邻居求助,结果惨遭拒绝。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南建龙及时的赶来。 夏君山欲言又止,他是知晓老岳母脾气的,所以皱眉道:“爸,那个...” “你起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啊!” 南建龙越过夏君山,一个箭步便进入到了前妻所在的房间,而他的出现令里面的赵娜羞愤交加,长公主为人要强一辈子,现在竟还要在前夫的面前出尽丑态。 而在老宅那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南建龙,这时候则是展现出来了年轻时候的那份干练。 南老头儿三下五除二的便解决掉问题,似乎是找到了年轻时的基因代码,不顾赵娜的脾气,坚持帮她擦拭身体,换上了干净衣裤,整个就一专业不行的护工。 南建龙松了口气:“刚刚我都是闭着眼睛的。” 床上的赵娜此刻还是泪流不止。 南建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客厅里夏君山的声音这时却传到了老头儿的耳边,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仅令南建龙身体骤然僵住,还令床上赵娜的哭声瞬间止住。 “蔡阿姨。” 夏君山愣住。 为什么糟糕事情总会在马上解决的时候就变得更为糟糕呢? 蔡菊英一把甩开了夏君山想要阻拦的胳膊,直接进入房间,看着丈夫南建龙这时大汗淋漓的坐在窗前小马扎上,蔡菊英的泪水喷涌而出:“你不是说你跟你老伙计出去一块遛弯了吗?她是你的老伙计吗?哦...是啊,你们才是老伙计!” “谁让你进我家的?!”赵娜望着那张多年未见的熟悉脸颊,声音因为怒火变得微微颤抖起来。 在人生最为虚弱的时候,屎尿缠身便已经是难堪非常的事情,而在这种事情被人生当中最讨厌的两个人亲眼目睹,对长公主来说就是世间最大的羞辱。 南建龙更是不知道蔡菊英什么时候来到的这里。 只见这时候的老头子直接起身,但他却并未解释什么,反倒是冲着蔡菊英,反问起来:“你你你...你跟踪我?我们这么些年的夫妻感情,你竟然不信任我?” 蔡菊英哭的伤心:“你值得我信任吗?” 门口的夏君山手臂在空中凌乱晃动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焦急的南俪终于回到了家,但是一进门面对的却是这样的修罗场。 “这...” “我...” ...... 陆泽两口子当晚便知晓了情况。 田雨岚在电话里好生安慰着哭诉的母亲,许久之后才挂断了电话,房间里明晃晃灯光铺撒在暖色墙上,田雨岚捂着头哀嚎起来:“事情怎么这么多啊!” 在陆泽的面前,已然勾勒出来了那副修罗场惨不忍睹的画面。 他一语便说出来了问题的关键:“南俪为什么要让她亲爹去家里收拾烂摊子啊?” 田雨岚跟着叹了口气:“忙中出错了呗,最近家居馆项目搞得我们商场焦头烂额,他们蔚暖那边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但谁也想不到事情能够发展到现在这样。” “老公,那我妈那边怎么办啊?” 陆泽也只感觉这大家子里面的事情实在太多。 所以,他直接给出来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要不...就散伙吧。” 按照自己老丈母娘那勤快能干的做事劲头,在老年人市场里面绝对吃香,找个家庭背景简单的老伴再简单不过,南建龙这家伙身上毛病实在是太多。 田雨岚撇着嘴,将半落的睡衣往上拉了拉:“散伙哪有那么容易,这些年我妈跟南叔是真正有感情的,当初的她就是喜欢南叔身上的那股子书卷气,这么些年,又哪那么容易放下?” “那人家对你妈有感情吗?” 面对这个问题,田雨岚眉头蹙起,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有吧?” 陆泽躺在媳妇的大腿之上,抬手搓摸着她的下巴,笑道:“你妈可能是真的喜欢南叔,那你说,南叔又图你妈什么呢?他是因为感情跟你妈走到一块的吗?” 田雨岚瞬间就沉默了下去。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的开了口:“可是都这么些年了,总该有些感情夹在心中的吧。” 陆泽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630:我就是拼爹上去的 陆泽两口子,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 田雨岚所在的壹佰商场同样开展起来了家居馆计划,身为商场大堂部门经理的田雨岚最近这段时间忙活的不行,所以她只能让丈夫陆泽来处理蔡菊英那边的事情。 这时的颜氏集团算是走上了新台阶。 但眼下的陆泽没有再折腾的打算,打算就这么咸鱼下去。 生活的理想,是为了可以理想的生活。 如今这样的生活,对于陆泽来说已经是足够美好,公司能够在江州成长为本地巨无霸,若是继续向着大市场进一步的拓展,接下来浮现的各种麻烦事实在太多。 为了家里那老两口的心脏着想,陆泽觉得现在这样,当个地地道道的地头蛇就已经很好。 至于带领颜氏集团成为过江龙,那完全没有必要。 “老公。” “我妈那边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南叔又想要举办家宴。” 田雨岚接到母亲的电话。 本是打算一家三口去老宅看看母亲情况如何,但眼下就是子悠临近期末考试之前最重要的年级guo考试,再加上田雨岚自己也得在商场,实时的查看着这次家居馆计划的运行情况。 所以,最后就是决定派陆泽为代表,去到老宅那里看看情况。 只能说,在陆泽身边的田雨岚明显也变得精明了许多。 “你就当是简单的吃个饭。” “家宴。” “显然是南叔为了平息南俪的怒火,缓和他们之间父女关系,这才举办的家宴。” “最终劳累的,还是我家的那个小老太太。” ...... 那日的南俪回家之后,直接把老父亲南建龙给赶了出去。 因为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打电话给老爹来救场是多么愚蠢的举动。 卑微的南建龙并没有记起来,他来到这里完全是受到了女儿的焦急嘱托,老头子只感觉父女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温情,瞬间就崩裂开来 跟着蔡菊英一道回家之后,南建龙把她好一顿斥责,相比较赵娜的娇蛮任性,在他眼里的蔡菊英更像是个市井泼妇,二人陷入冷战,连续几天都不说话。 直到南建龙准备宴请南俪来到家中化解矛盾,这才想着跟蔡菊英缓和下关系。 蔡菊英知晓在这件事情上她是误会了南建龙,但后者的欺骗还是在老太太的心中埋下了深深种子,本是想着等到女儿来到老宅之后,好好跟女儿谈谈,后面才知道女儿跟外孙都在忙,只有成了老总的姑爷能过来。 ...... 赵娜彻底气消,夏君山主动跟她和南俪提及家宴的事情。 南俪对这事当然是毫无兴趣,但是家里那位长公主却坚持让女儿带着全家赴宴。 “为什么不去?” “你当然要去!” “但并不是去缓和什么关系,而是让那个人摆正她小三的位置,别再妄想谋夺南建龙的财产,因为这些东西将来都会归于我们欢欢和超超的名下。” 南俪心不在焉,并没听到母亲的话外之音。 夹在中间两头受气的夏君山则是松了口气,老丈人跟丈母娘他谁都得罪不起,但夏君山也希冀着这个家能够跟以前那样的安稳,而在他跟陆泽通了电话之后,得知田雨岚这次家宴不来,更是能够放下心头的那份担忧。 ...... 这次家宴当然没有之前那样热闹。 陆泽单独赴宴。 哪怕他是个极度善谈的主,但面对着各怀心思的桌旁众人,当然也没有了唠嗑的想法,只是看着南建龙拐弯抹角的诉说着父女之间的小故事,最终在夏君山的撮合之下,父女之间的关系终是缓和了下来,南建龙对此欣喜不已。 蔡菊英举起酒盅,对着南俪举起,轻声说道:“南俪,替我给你母亲道个歉,上次是我不对,,贸然在那种情况下去到了你家,这事情怎么说都是我的不是。” 蔡菊英仰起头,一饮而尽,然后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陆泽赶紧起身上前,拍打了下老岳母的后背:“别光喝啊妈,您也吃点菜。” 南建龙这时的目光则是不经意的瞥向了闺女,想要看看南俪这时是什么反应,这一家的问题,都被南建龙归结到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这位并不算笨的设计院前副院长便想着尽可能将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化解,大家没必要打生打死。 只见此刻的南俪只是低着头在夹菜吃饭。 面对着蔡菊英的敬酒,没有丝毫的反应。 连夏君山都感觉到这时妻子行为很不合适,或者说很不礼貌,所以他轻轻的用手肘碰了碰妻子,南俪直接转过头来,对着夏君山开口道:“怎么了?” 夏君山沉默不语。 南俪放下碗筷,对着主座上的南建龙说道:“我们吃好了,先走了啊爸。” 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眼见南俪起身要走,蔡菊英下意识就想要拉住她,只是起身过来之后,还未开口便被后者一把甩开,南俪强硬的拉着两个孩子就要走。 南建龙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上:“你别得理不让人,蔡阿姨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有你这样态度对长辈的吗?一家人就不能安稳的吃顿饭吗?” 陆泽忍不住都要给老丈人竖起大拇指。 这么长时间以来,总算是亲眼见到咱们的南叔硬气了一回。 “什么一家子人?” “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永远也不会是!” 南俪想着卧病在床的母亲,想着前几日骄傲的母亲在床上对着自己清泪直流,这些年心中藏匿着的怒气不由全部泛上心头,南俪直接转过头来,对着南建龙斥喊出声:“你一次次的在这里粉饰太平有什么意思?我家里只有一个长辈,那就是我妈!” 南建龙气抖冷,那只颤颤巍巍的右手指向南俪,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泽缓缓起身,先是把岳母娘给扶回去了座位,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脸色铁青的南俪,直接开口道:“这件事情,从根子上论起,不是你让南叔到你家里去的吗?你要是有本事就别靠着你亲爹,靠完又不认,算怎么回事?” 夏君山连忙起身站在两人的中间,在疯狂的朝着陆泽使眼神。 本来以为今天田雨岚没有来,家宴能够顺顺利利的进行,却没有想到还是闹成了现在这副难以收场的地步,甚至于连以前不爱掺和事情的连襟都出来说了话。 陆泽对着夏君山笑了笑,直言道:“那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就算是我老婆,做错事说错话,那也得管着才行,你没听见她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南俪对着陆泽冷冷一笑:“您这口才,跟你家那位真有的一拼。我靠亲爹?你这什么总不是靠这你爹你妈才混上去的吗?” “是啊。”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上去的?” 真诚永远是最强的必杀技。 面色铁青的南俪直接带着俩孩子夺门而出。 夏君山则是对着陆泽还要南建龙双手合十,表情很是难看,拎起包迅速就跟了出去。 今天的陆泽成了收拾烂摊子的那个人。 只见南建龙愣愣的坐在了座位上,老头儿面色悲苦,呢喃自语起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诚然,刚刚的南建龙显现出来了一家之主的霸气,但说到底还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陆泽并不会因此便对这个老头儿有所改观,因为按照老岳母的胸无城府,无论如何是想不出之前对南俪说的那番话,想来这就是南建龙在背后鼓捣出的结果。 蔡菊英只感觉说不出来的疲惫。 “妈,别多想。” “日子还得过下去,总得自己顺心才行。” “我跟岚岚,还有子悠,都只是想你能开心的过下去。” 蔡菊英脸上露出丝丝笑容,拉着陆泽的手,眼中有泪光闪烁:“好孩子。” ....... 晚上得知今天老宅事情后,尤其是知道母亲被南俪炮火轰击后,田雨岚火气直上心头。 陆泽搂着媳妇的肩膀:“过两天带着妈出去外面转转,正好子悠年级考试过后有三天小假期,择数那边的课直接就放一放,带上家里这些老人一块出门玩两天,换个心情。” 对于陆泽的提议,田雨岚倒是欣然同意。 在家中的田雨岚虽然还是管教子悠非常严格,但却不像原着里那样,不给孩子留半点呼吸空间。 因为陆泽成功担负起来了属于他的责任,所以这个家庭看起来就远要比之前更像个和睦的家。 小舍得原着里,颜鹏痴迷游戏不负半点责任的举动,同样是在最后压垮子悠的稻草。 “这次蔚暖家居馆项目进行的非常顺利,能够预想到下周试营业首战的效果应该不错,只是我们商场在家居馆里面只能跟着喝口汤,吃不到什么肉。” “南俪她...竟然还说你拼爹?” 田雨岚心中再度燃气愤怒的火焰。 现在丈夫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攀升到跟母亲、儿子相同的水平,南俪那般说她老公,便是在打她田雨岚的脸,这令田雨岚感觉有些后悔今天没有去老宅赴宴。 陆泽摇了摇头,微笑宽慰着妻子:“本来就是靠爹才当上的颜总啊,事实就是事实,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我承认就是拼爹上来的,而且家里爹娘的关系还很好,没有离婚。” “噗哈哈哈,你怎么这么损呀!” 田雨岚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 蔚暖举办的家居馆试营业首战果然告捷,在营业期间各大商场的人流爆满,这次在江州的整体大范围营业取得非常不错的反响。 蔚暖总裁很快就举办庆功宴,当着所有人面前对南俪夸赞有加。 尽管未曾给出言语上的许诺,但在很多人眼里的南俪能够彻底坐稳营销总监的位置,可以将前面的‘代理’两字给去掉,所以这段时间的南俪走到哪里都开心不已。 尤其是在她想到在老宅里,跟陆泽的那番不算吵架的吵架。 南俪心中更是快意。 她能够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坐在不算低的位置上,这是她骄傲的地方。 而唯一令南俪难堪的还是家中孩子的学习成绩。 风帆小学的年级考试很快开启。 颜子悠这次展现出来了出彩的那一面,竟然是成功的超越了转学来到班里的大学霸米桃,成功拿下来了班级第一的宝座,这甚至都令田雨岚喜极而泣,陆泽一大家子出门游玩回来以后便得知了这一好消息。 而夏欢欢的年级考试并不太理想,尤其是在附加题卷中,与其他同学有着极为明显的差异。 虽然成功摆脱了班级倒数的尴尬,但还是位于班级的末尾行列里。 南俪倒是没有什么更多的想法,但是休长假在家里负责教导孩子学习的夏君山对这个结果则是显得格外沮丧,这位中年男人已经选择抛下了最爱的事业,留在家中辅导孩子。 一时之间,南俪难以接受夏君山的情绪转变。 两个人无法达成统一意见,闹得是不可开交。 “直升风帆是可以。” “但是你看看这些年,风帆中学报考重点高中的录取率极低,这意味着孩子如果直升,那么很难在以后考上个好大学。” 夏君山这时真真切切的羡慕起陆泽的家庭跟生活。 这位颜总最近已经成为了整个江州的名人,市电视台多次上门上公司进行访问的代表,颜氏集团渐渐蓬勃长大成为整个江州的地头蛇,陆泽闲暇当中便是日进斗金,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孩子不需要父母过多去操心,学习成绩格外优异。 人,最怕攀比。 原本的夏君山并不是喜好攀比的人。 但是当这种不可忽视的差距直接呈现在面前的时候,人就是会下意识的仰起头来。 ....... 陆泽并不知道自己在夏君山心目当中的形象已经变化起来。 这时的他正带着老婆孩子来到钟益家中做客,张雪儿老师看向陆泽的目光奇特,显然是想起来了当初在办公室里陆泽跟她说的那番话。 这次子悠考个了第一,田雨岚本就是想着上门拜访感谢一下老师。 钟益与陆泽对饮热茶,只听见钟老师重重的感慨道:“没有想到,我们再见面,身份跟以前都截然不同。” 631:这就是默契 热气腾腾的部队火锅,吃的还算热闹。 田雨岚本是想着在外面订个包房宴请下子悠的这两位老师,算是好好联络下感情,但陆泽考虑到钟益跟张雪儿的性格,决定还是上门拜访,大家简单的吃顿饭就行。 钟益转入私立学校以后,周末跟节假日还要在择数担任小班的辅导老师,所以现在看起来整个人瘦了一圈,但好歹是精神奕奕,跟在风帆时比起来判若两人。 张雪儿则还是那个天真纯洁的班主任老师。 陆泽很尊重这位张老师的教育理念,因为这种理念在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跟如今应试教育大环境下的土壤有些不太契合而已。 “感谢两位老师这些年对于子悠的照顾。” 田雨岚举起玻璃杯,杯中橙汁轻轻晃动,她的脸上挂着真挚的笑容。 张雪儿则是看着子悠,夸赞道:“不只是我们老师的功劳,归根结底是子悠这个孩子勤奋认真学习的结果,说到底这些孩子都是为他们自己在学习,并不是替老师还有家长学习的。” 如今子悠班里,大部分学生都在自习课的时候就被家长接走。 连带着以前讲究快乐学习方法的夏欢欢父母现在都深受影响。 钟益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身为班主任的张雪儿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钟益则是坦言:“现在的学习环境跟我们那时候的学习环境天差地别,如今各行各业都在内卷,更何况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呢?” 今天饭局的气氛非常不错。 两位老师外加两位家长都是善谈的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家都是在靠嘴吃饭。 所以从陆泽一家子进门以后,欢笑谈论声便不断。 “这次年纪考试,我们班里整体成绩都很不错。” “子悠的成绩更是突破了以前,应该是这些年来考得最好的一次。” 谈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孩子跟考试成绩。 张雪儿很是认真的分析了颜子悠在这回考试当中发挥优异的那几个科目,班主任老师本以为这次的第一名应该还会是中途加入班里的学霸米桃,却没有想到子悠能够在米桃手上夺过头名的宝座。 张雪儿隐约能够看出来...子悠如今的学习状态跟以前好像判若两人。 这一事实令张雪儿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这也是她欣然同意跟陆泽一家在一块聚聚的原因所在。 她想要知晓在子悠身上发生这些变化来源究竟是什么,这对于班主任来说,开展以后的教育工作有着极高的辅助意义——那就是究竟该如何让学生在快乐的状态下,考个还不错的分数? 简而言之,站着挣钱。 今日的张雪儿渐渐明白过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学生的家长上面。 子悠的爸爸展现出来了令她跟钟益都惊叹的谈吐见地。 之前的张雪儿在办公室的时候跟陆泽有过一番交谈,话题核心是关于钟益,那时的张雪儿觉得男朋友渐渐背离了成为人民教师的初衷,直到现在,张雪儿才稍微扭转了她的内心,能够站在钟益的立场上去思考下问题。 “子悠爸爸,听子悠说,你们家跟欢欢家里属于是亲戚关系。” “欢欢这次的成绩并不算理想,她爸爸妈妈都是高材生,名牌大学毕业。” “现在网上不都在盛传,学霸孩子都是学渣。” 张雪儿发出心中疑问。 钟益则是挑了挑眉,师兄夏君山前段时间的时候还跟他联系过,取经教导孩子的奇思妙招,但钟益实在没有什么捷径路数介绍给这位师兄。 “快乐教育,本质上没有错误。” “但是过度的讲究快乐,这不是陷入到了另外一个极端里面吗?” “学生时代,尤其是小学时代的学生都是处于人生当中最活络精神的时候,开放孩子天性的基础是让他们在正确的赛道之上前进。” “至于欢欢...她家里的条件不错,我是建议他们走艺考路数。” 俗话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而若是劝人学艺术,那结果自然也强不到哪里去。 张雪儿的眉头皱起。 钟益则是有些认可陆泽的这一建议。 最根本的原因是夏欢欢那个孩子对于学习的热衷跟奋进有限度,她在个人才艺与学习之外的很多方面都展现出来了超乎寻常的个人魅力,走艺术这条路并不算差,而且钟益隐隐知晓夏欢欢外公是从省里设计院退下来的领导,她父亲是从事建筑设计。 孩子以后走这艺术条路,无疑能更方便一些。 钟益目光望向陆泽,看着这位帮助自己真正下定决定辞去编制教师工作的男人,他心中感慨万千...难怪后者能够取得现在这样的成就。 听到陆泽的话,子悠这个小家伙是非常任何的点了点头。 “欢欢之前就跟我说过,说她一点都不喜欢学习,只喜欢唱歌跳舞当小主持人。” “要是她知道爸爸今天说的话,肯定非常的高兴。” 张雪儿闻言,询问道:“你们跟欢欢父母没有说过这个...” 这时,田雨岚的脸色稍显尴尬。 因为他们家里跟欢欢家里的关系本就是那种不太一般的‘亲戚’关系,再加上上面老一辈人中间的那种关系,两家的关系本就是在陆泽跟夏君山中维持,南俪跟夏君山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关于孩子的培养问题,充其量就是借点子悠的奥数测试题。 陆泽则是开口回应道:“这事情毕竟还是要看欢欢父母的安排。” 田雨岚给丈夫还有孩子的碗里夹起刚刚下锅没多久的肥羊卷,想起刚刚子悠那番话,悄声在孩子耳边说道:“那子悠你呢?你喜欢学习吗?” 不出意料的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颜子悠大口的吃着肉,头也不抬的说道:“虽然还是讨厌学习,但不像以前那么讨厌,这种感觉跟之前不太一样,我也说不上来。” 许久之后,如瀑般的夜幕笼罩大地。 陆泽一家人隔着降下的车窗,跟钟益还有张雪儿挥手告别。 夜幕下的江州市灯红酒绿,川流不息。 副驾驶座位上的田雨岚隔着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儿子,眼眸里神采复杂,这一年子悠的个头猛窜一头,如今半大小子站在她面前都隐隐能够赶上她的身高,令田雨岚这般感慨的还是子悠的成长,不再是之前那个什么事情都需要妈妈在屁股后面跟着收拾的小孩子。 每次不需要催促,便会主动的完成作业。 甚至于每周踢球回家之后也会主动的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学着怎么去洗衣服。 还会主动的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打视频电话。 田雨岚感觉这些年缠绕在她心头的那股气渐渐有着松懈迹象。 这是她要强的气。 这是她费尽心血想要看着孩子成材的那口气。 这是原生家庭自幼堆积在心间的气。 这抹气...似乎正在渐渐的消散。 人生,并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自己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这样的生活...不就是最好的生活了吗?” 外面灯红酒绿,车里温馨环绕。 ...... 南俪自从那次在老宅跟南建龙大吵一架之后,他们一家子后面便再没有去过老宅,按照南俪的说法,就是她们家不差那边的一顿饭。 家居馆项目的顺利进行使得南俪在办公室里春风拂面。 如今走到哪里都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南总监在叫着,显然是已经把她当成蔚暖真正的总监。 但这抹心中喜悦情绪很快便烟消云散。 因为女儿夏欢欢的年级考试极为糟糕。 南俪在家中跟夏君山因为这码事情闹的是不可开交,这段时间争吵了不止一回,只恨没有早早关注闺女的学习情况,这时候长公主赵娜站了出来,赵娜站在第三人的视角,帮助夫妻二人分析了关于欢欢升学的问题:“俪俪,你还记得你以前读书的德雅中学吗?” 在老娘提点之下,南俪豁然开朗。 夏君山开始搜集起来关于雅德中学的各种消息,调查完之后惊喜的发现这所中学的升学率很高,而且并不看孩子排名和奥数成绩。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我们老是想着让欢欢去够到翰林中学那种遥不可及的门槛,却忽视了在下面还有足够好的学校,俪俪,你怎么连你自己的母校都给忘记了啊?” 夏君山欣喜不已。 只是雅德中学需要户口区域划分才能进入,这令他有些犯难。 夫妻俩都拿不定主意,索性先去德雅中学实地再参观了一番,南俪距离中学毕业已经快小二十年的时间,刚进到学校的时候半点没有认出这是她曾经的中学,而且雅德的校长竟还是她当年的政治任课老师。 这一趟实地参观下来,夫妻二人惊讶发现,雅德校长提倡的素质教育以及长线发展竟与他们的教育理念完美契合,唯独这户口区域划分的入学规则令两个人着急万分。 “这还不简单?” “老头子的房子不刚好对应着德雅学区吗?俪俪你就将户口迁进去,房证上挂着两个小辈的名字,这不就行了吗?” 赵娜美美的敷着面膜,给南俪出着主意。 只是南俪却碍于之前在老宅跟父亲南建龙的矛盾,始终都放不下心里隔阂。 夏君山在家中给南俪做了好几天的思想工作,最终敲定下来的方案是以低于市场平均的价格来买下老宅那边1%的份额,同时再将夏欢欢和夏超超的户口迁进去,原本只是考虑着欢欢升学,但眼下的夏超超也将要入小学,干脆一道解决。 在家里反复考虑许久,南俪还是为了孩子选择低头,做出她成年以来最艰难的决定,自从上次撂下狠话过后,南俪把自尊心和过往的芥蒂都压在心底,主动提着奶酥糕点,上门去求助南建龙。 “爸。”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老宅沙发上,南俪看着桌前冒着热气的茶水,愣愣有些出神。 蔡菊英知晓父女二人之间有话要说,准备完茶水之后便主动回到卧室关上了门去,如此倒是令南俪感觉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因为在她意识当中抢走她爸爸的蔡菊英就是坏人,但是这么些年下来,后者又的确是将她父亲照料得如此之好。 正如同人们在看电视电影的时候,发觉荧幕里的坏人坏的并不纯粹。 这才是真正会令人感到难受的地方,似乎在世上真的没有那种纯粹到极点的坏人。 “唉,那就是话赶话嘛。” 南建龙笑着摆了摆手,看到女儿主动上门,老头儿忍受着身体的不适,接连吃了好几块糕点,南俪这位亲女儿并不知晓老爹乳糖不受耐,当初最喜欢的糕点对于他来说是不能再过多碰及的食物。 父女二人相谈甚欢,奈何始终无法进入正题。 而在卧室里的蔡菊英这时也想起来了南俪来时所带的糕点,终于没有忍住,出门来到客厅,悄然的开始提醒起来南建龙。 南俪本打算开口,但这时看着蔡菊英,却只能起身告辞。 南建龙看出闺女吞吞吐吐的模样,知道她一定有事情,立马穿鞋出门将南俪叫住,并且询问来意。 南俪叹了口气:“还是为了孩子。” 听完南俪的话,南建龙点了点头:“毕竟是涉及到房子的问题,我得回去跟你蔡阿姨商量一下,所以你先回家,等我的消息,很快。” “谢谢...谢谢爸。” ...... 对于迁户口的事情,南建龙完全能够理解女儿,所以早在心里下了决定,只不过还要走个过场,那便是先去跟蔡菊英稍微商量。 自然为了以免这边在将来又闹了起来。 尤其是事关老宅房产这一关键的东西。 俩人在一块相处已经几十年,南建龙最了解蔡菊英的性情,这位设计院前任的副院长,无论学识智商还是世故圆滑方面,完全的碾压蔡菊英,所以当他真的施展招数的时候,后者自然难以招架,几番话下来以后便被说的心花怒放。 蔡菊英欣然同意。 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跟女儿女婿那边通了电话。 ...... “加名可以。” “把岳母名也给加上啊。” 陆泽两口子直接就达成共识。 默契十足。 632:律师函警告 蝉鸣的夏季悄然间从指缝间溜走。 秋风渐起的季节来到。 正是多事之秋。 老宅的那处阳台小院里,南建龙正低着头摆弄着他的那些花花草草,老头儿的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嘴里哼着昆曲牡丹亭,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他头也不抬的说道:“老婆子,从岚岚那边回来了啊?炖好的牛肉都送过去啦?” 神态恍惚的蔡菊英放下包,坐在沙发上,愣愣的对着小院的方向啊了一声。 南建龙见状笑了笑,他继续摆弄盆栽,嘴里哼着牡丹亭。 “梦回莺转~” “乱煞年光遍~” “人一立小庭深院~” 良久之后,屋内的蔡菊英才缓过神来,开口道:“那个,你跟俪俪他们商量好了吗?” “商量好啦,就这周六,上午去办理。” “手续什么的,麻烦不麻烦,收钱吗?” “不麻烦,花不了多少钱,速战速决的事情,孩子们都打听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蔡菊英缓缓从沙发上起身,挪着脚步来到小院里,看着里面忙活着的老伴儿南建龙,她再度想起闺女还有女婿嘱咐的事情,下定决心不再犹豫,说道:“那个,如果加名字不麻烦的话,就把我的名字也加到里面去吧。” 气氛骤然变得安静下来。 只有秋日里微凉的风吹拂地上落叶的声音在沙沙作响。 南建龙摆弄盆栽的手忽地停住,接着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面前的蔡菊英,脸上露出丝丝笑容,宽慰道:“你有地方住就行了呀,你要加个名字干什么?” 蔡菊英轻声道:“不是你说,顺便的事情吗?” 南建龙哈哈大笑起来,摆手说道:“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把你赶出去的,你在担心什么?而且咱们这个房子...它是属于婚前财产,晓得吧?” 南建龙起身越过蔡菊英,进到屋里去洗手。 蔡菊英面色极度的复杂。 她并不懂婚姻法,只是之前在女儿女婿那边的时候听他们说了说,从法律上来说她的确跟这处房子没有半点关系,哪怕她已经跟南建龙结婚几十年,不辞辛苦的伺候了他几十年。 所以,田雨岚才会想着这次让母亲把名字加进去。 而陆泽的想法更是简单。 他知道这套老宅并不完全归属于南建龙一人,这是当初南建龙跟赵娜结婚时单位分发的婚房,后面两人离婚以后也有过协议,房子产权一人一半。 而若是真的等到南建龙百年之后,那么这处房产的归属权便更是个麻烦事。 蔡菊英很快便跟陆泽还有田雨岚通了气,电话里的岳母娘听起来很是伤感,对于她来说,这辈子的念想就是这么活下去,并没有算计南建龙那点家产的意思。 但老伴儿的态度令她很是伤心。 从那以后,南建龙的态度再次回到从前,天天在外面吃饭遛弯,使得蔡菊英备受冷落。 “大早上不吃饭就出门溜达啊?” “满大街那么多商店呢,还能饿着我啊?” pua! 赤果果的pua! 当陆泽从老丈母娘那边知晓这几日南建龙的所作所为之后,直接便给这个老家伙的身上贴上了这么一个标签,可能是察觉到蔡菊英不像是之前那般的‘任劳任怨’,所以当这位合法妻子不顺他心意的时候,南建龙便以各种方式来pua对方。 而蔡菊英本就不是个强硬的主,不敢跟南建龙硬来。 所有的杂乱心思完全藏在心里。 所以田雨岚在知道情况之后,跟陆泽商量一下,最终决定去找南俪。 “南俪虽然能影响她老爹。” “但房本加名字这件事情,南叔看起来并不是很乐意。” 陆泽提醒着媳妇。 田雨岚瞪大眼睛:“那这么些年,我妈算什么啊?那套老房属于南叔的婚前财产,如果没有其他附加协议,我妈顶多就拥有居住权利,随时都会被人踹出家门。” “在江州这个地界,哪怕是当个几十年的居家保姆,那也能挣个百八十万呢。” “跟你谈钱的时候,你说感情;跟你谈感情的时候,你又要谈钱?” 田雨岚的心里充斥着浓浓的不满。 丈夫在之前说的那些话,现在看起来的确有着合理之处,田雨岚这才发现——原来南叔对母亲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 两个女人在蔚暖楼下的咖啡厅见了面。 相比较蔡菊英在乎房产证署名,南俪更加关心孩子的上学问题,完全和房子没有半点关系。田雨岚知道南俪的真实想法,也就在这次谈判中提出一些条件,她同意夏欢欢和夏超超拿到房产1%的份额以及名字,但是前提要把蔡菊英的名字加进房证上,至于份额多少无所谓。 “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丈夫已经是整个颜氏集团的掌舵手。” “我们家不会贪图老宅那点钱,说点不好听的,那点东西已经不被我们家放在眼里。” “但我妈照顾你爸已经这么多年,功劳在心里,苦劳反正是吃的够够的,总不能临老还得低三下四的当个保姆老婆子吧?” 这天的田雨岚展现出来了十足的霸气。 这时的她不再以什么女强人自居,而是很骄傲的保持着颜夫人的名头,在那天吃完火锅回家的路上,田雨岚似乎已经跟执拗的自己和解,现在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南俪不能接受田雨岚的提议。 因为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场交易,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交易。 但她又担心这件事影响到夏欢欢,索性在田雨岚离开之后,亲自打电话给南建龙。 “爸,你不是说在房本加名字的时候,您跟她都没有意见吗?” 刚刚接通电话,高高兴兴的南建龙便受到了南俪的一通斥责,使得这位老爹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难看,他连忙打起保票来:“放心啊俪俪,这是我跟你妈的婚房,也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知道轻重分寸,一定会把这事情解决稳妥!” ...... 得知两个孩子转户口的事情不顺利。 长公主赵娜被彻底的激怒,于是立马委托律师,通过法院直接就给南建龙发去律师函,决定依照之前离婚协议上约定,要求分割南建龙名下那套目前市值六百万的房产。 警告。 警告。 律师函警告! 南建龙彻底懵逼。 他本是想着迅速在蔡菊英身上做好工作,先顺遂的让夏欢欢跟夏超超把户籍调过来再说别的,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家直接被偷,而且这套房子不完全属于他的事实同意暴露在了蔡菊英的面前。 南建龙立刻找到了前妻赵娜。 “事儿,非要做到现在这个份上吗?” “你难道要俪俪亲眼看着他爸爸被扫地出门?再说,我现在到哪里去弄三百万给你。” 赵娜扶着面膜,长公主姿态尽显:“你没有,我有啊,我可以给你房款的一半,但是你跟那个姓蔡的女人都给给我从老宅滚出去。或者我们就让法院执行拍卖,大家都别再住老宅便是。” 南建龙最终灰溜溜的回到老宅去。 回家后的老头儿不禁就开始埋怨起来蔡菊英,认为事情都是她非要加名字引起的。 “当初你要跟我结婚的时候,你说你有房产,你有存款。” “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房子并不完全属于你啊?咱们结婚这么些年,你都没想过提这件事吗?” 南建龙直接就变得里外不是人。 ...... 田雨岚知晓了母亲的忧虑。 这时的她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把问题丢给老公。 正如同之前丈夫跟儿子习惯性的会把遇到的所有问题都丢给她一样,只不过这时家里问题的丢向目标变成了陆泽,田雨岚唉声叹气:“闹了半天,老宅原来并不是属于南叔一个人,难怪他对加我妈名字的事情一直都支支吾吾,合着他跟我妈结婚这么多年,还藏着这回事呢。” “老公。” “你说,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啊?” 陆泽抬手捏着媳妇圆润的脸蛋,笑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问题,因为这笔账是从南叔老两口离婚的那一刻开始便存在的,只不过现在才真正暴露了出来。现在已经不是加不加名字的事情,而是南俪她妈想要跟南叔彻底的划分界限,所以才有了...律师函警告。” 陆泽感慨万千。 律师函这三个字,总是会令他感觉十分的熟悉且亲切。 田雨岚眉头更皱:“我妈本就不是为了南叔的钱,不然也不至于结婚这么些年,对于家里的账还这么糊涂,但事情闹成现在这样,难道她跟南叔老两口真的要从住了这么多年的老宅被赶出去?” 陆泽摇了摇头:“那老太太手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除非她把自己住的房子卖掉。” 田雨岚脸上的忧虑不减,南俪就是个性子强硬的主,而她的性格本就是遗传自她的母亲,田雨岚深深知晓那位老太太绝对是个能够做出卖房决定的人。 “着什么急。” “现在咱们家条件上来了,你老公这半年也赚了点小钱,今年怎么说也能赚半个小目标,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本来就不算什么大事。” 田雨岚在短时间里并未从之前的心态当中走出来。 尤其是她的心中还隐隐下意识以为着颜家老两口的钱跟她没有关系,但实际上正如陆泽很久之前说的一样,颜家老两口只有一个独生子,家里的钱实际上都是属于陆泽。 本就没有什么啃老之分。 啃老? 老爹就一个孩子,这还叫啃老? 更何况现在颜氏集团已然正式在江州跻身为地头蛇,随便翻个身都是大把的钞票,跟区里涉及的几项大计划都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展起来,后面这都是能够生财的道路。 公司越发宏大。 而陆泽最擅长的,恰恰就是大规模的手笔运作。 这时的床上。 陆泽捏住那一物,开始揉捏把玩起来。 “你不知道老公我就擅长...” “大的!” ...... 南俪并不希望看到父母因为自己真正决裂。 哪怕是像之前那样老死不相往来,也好过于现在这种对簿公堂的结局。 为了避免两家引发更大的矛盾,夏君山跟南俪合计下来之后,打算要在雅德中学附近买套学区房只是这夫妻二人咨询了房产中介之后才发觉他们想得太过简单。 因为按照眼下的限购政策,第二套房产首付需付房价的五成,即便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那种破旧筒子楼,以他们现在的存款根本没有办法首付。 哪怕这两人是个追求享受精神生活高过于物质生活的夫妻。 这时的他们才真正意识到钱的魔力。 “唉。” “难怪连颜鹏那个家伙都在今年转变了性子,开始进入他们家的公司打拼起来,这钱成为了难倒我们最大的问题,总觉得咱们家的存款不算少,但真正需要用的时候才知道,这玩意真的是多多益善。” 夏君山后悔前段时间请了长假,以至于这个季度的工资条看起来是惨不忍睹。 南俪本是想着感慨坐上公司总监的位置,薪水这一块便能顺遂上去,但蔚暖这里却迟迟没有消息,哪怕家居馆计划进行开展的如此顺利,这令她的心里有着些许不安的情绪。 赵娜不太赞同南俪一家搬到雅德附。 但是当老太太考虑到外孙女夏欢欢迫在眉睫的上学问题,所以还是决定再去找南建龙去谈判。 “虽然我很看不上你,但俪俪总归还是叫你一声爹。” “你闺女在替你着想,我也懒得跟你还有那个姓蔡的计较,但是现在闺女遇上了困难,你这个当爹的必须帮,该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而不是总想着退缩。” 南建龙点了点头。 答应下来会拿出一部分钱资助南俪两口子去买房。 ...... 家中存款全数消失。 蔡菊英本不是个喜欢查看存折的人,但前面实在是被南建龙整的心中不安,所以现在的老太太也会下意识的去查看家中账本跟存折。 不看不知道,一看是吓一跳。 “六十万呢?” “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蔡菊英眼中噙泪。 这时的她还以为是南建龙偷摸将这笔钱给藏了起来。 只是在南建龙实话实说之后,蔡菊英更是气愤难言:“这笔钱好歹也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婚后财产,你全部动用,怎么说也要知会我一声的啊,我就这么不得你信任吗?” 蔡菊英伤心难已,收拾行囊来到了女儿女婿家里。 ...... 很快。 第二份律师函便被送到了老宅。 633:给你面子,我叫你声南叔 律师函。 又是律师函! 南建龙在短短时间里接连收到了两封律师函。 前一封来自于前妻赵娜,为的是正式分割老宅财产。 而现在这一封,则是来自于现任妻子蔡菊英。 这个事实。 令南老头儿根本就不能接受! 他南建龙当初是副院长,好歹是省里设计院退下来的,怎么说都是个体面人。 现在怎么成为了律师函警告的常驻对象? “颜鹏。”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家好歹夫妻这么些年,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难看...也太难看了吧!” 电话里,只听见南建龙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当中蕴含着无比浓郁的愤怒。 上次跟前妻赵娜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匆匆略了过去,本想着过几天安生日子的南建龙没有想到,现任妻子蔡菊英竟然有胆量给他发出律师函。 南建龙知晓这件事情的背后绝对是少不了陆泽两口子。 若是之前,南建龙会顾及着陆泽现在的身份地位,毕竟这个女婿跟前几年不一样。 但是现在,老头子看着面前熟悉的律师函,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话里夹枪带棍,他能够接受赵娜做出这种不讲半分情面的事情,但绝对不能够接受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任妻子的身上。 这就是人性里的那种古怪之处——对于外人的宽宥,似乎要远远超过于对身边最亲近的人。 更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在上段婚姻当中的南建龙属于‘下位者’,是伺候长公主的那个;而在现在这一段婚姻里的是他是当之无愧的‘上位者’。 “她是不是不想过了啊?” “那你干脆就告诉她,大不了大家就不过了!” “那六十万大部分都是我这些年的退休养老金,我凭什么不能动用?” “说什么不在乎钱,到头来不还是因为这个才...” 陆泽只感觉格外吵闹,所以这时的他果断选择提前挂断电话。 给你个面子,我叫你声南叔。 不给你面子,我叫你入... 在陆泽的身边,是光润的脸上泛着无奈之色的田雨岚。 少妇田曼妙身姿被薄薄丝质睡衣简单遮掩,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慵懒。 将手机扔在床上,陆泽笑了笑,朝着媳妇无辜的摊了摊手:“早知道咱们南叔会很愤怒,但是现在看起来愤怒程度,应该远远超过于上次受到律师函警告,哪怕这次是他完全不占理。” 房本上不加老伴儿的名字,还可以用婚前财产当作借口。 但是现在这种私自挪动两个人的共同财产,但却不打半点招呼,那完全就是没有道理。 田雨岚没有想到丈夫会让律师掺和进来这件事情,更加没有想到母亲那边竟然还同意了丈夫的决定,她重重叹气道:“我妈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闹成这样,那后面该怎么去收场?” 田雨岚只是希望母亲能够有尊严的安稳度过后半生。 却不会料想到今年家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陆泽摇了摇头,直言:“丈母娘明显是没有再打算回去,经过最近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她可能也从那个美好的圈子里面跳了出来,现在发现南叔的确是个很好、很体面的人,但并不算是个很优秀的丈夫。” 田雨岚张大嘴巴。 “不...不至于吧?” 陆泽感叹道:“夫妻结伴度过余生,靠的是信任,后面才是其他那些有的没的。南叔之所以动用那么多钱但不告诉你妈,可能是担心这件事情最终结果跟房本上加名字那事一样,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心底觉得...这笔钱是他这些年的养老金,跟你妈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陆泽也不禁感慨起来,南建龙还真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当初在中风之后贪图蔡菊英的悉心照顾,所以毅然决然的选择在南俪高考之际的时候跟赵娜离婚,迅速与蔡菊英组建全新家庭,这些年老头儿的身体在新老伴儿的照顾下渐渐有了起色,身体健康起来的南建龙又想着要去弥补下父女间断裂开来的感情。 既要这,又要那。 但他自己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安抚好两边的人。 这才滋生出来了如此多的问题。 ...... 南俪跟夏君山当然也知晓了在南建龙身上发生的事情。 南俪找到母亲。 赵娜脸上露着不加掩饰的嘲讽,理所应当道:“那钱本就是他这个当爹的应该出的,他家宅闹成现在这样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现在新房子那边已经开始收拾,你就安稳的带着两个孩子过去住着,让两个小孩能顺遂的上学。” 南俪欲言又止。 她也没有想到母亲给自己的那笔钱里有父亲后半生的积蓄。 本是聪颖无比的南俪应该能够想到这里,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公司里面的风气有些不太对劲,而夏君山则是为之前那段长假疯狂找补,夫妻二人都没有第一时间想清楚为什么赵娜手中能够有这么多钱,直到现在才弄清楚。 啃老... 这时的南俪再度想起来了之前陆泽那义正言辞的一番话。 “我就是靠啃老才上去的啊。” 现在的她不也是迈入了啃老的行列里吗? 母亲这些年的积蓄已经全部给了自己,再加上父亲那边...甚至于现在父亲那边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南俪只知道现在父亲并没有足够照顾他自己的能力,深深疲惫感涌入南俪心头,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跟那边好好的谈谈。 南俪跟夏君山找时间去了趟老宅。 自从蔡菊英离开之后,南建龙成为真正的独居老人,十几年被人照顾的日子已让他生活难以自理,每天都得从那堆脏衣服里挑出一件勉强能穿的衣服,然后再跑去外面饭馆吃饭,到头来还觉得饭菜不合口。 “这...” “这比上次还要严重啊...” 夏君山眉头紧皱。 南俪神色的极其复杂。 面前的家不成家,反倒更像是案发现场,尤其是厨房里头是满地的污水,入目皆是垃圾残骸。 南建龙看起来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一样。 “那个...我其实还好。” ...... 南俪这次并没有找到田雨岚。 而是找到了陆泽。 南俪终于明白解决问题的关键人物其实并不是田雨岚,而是之前在老宅聚会的时候每个人都很容易忽略的那个人,南俪听闻着颜氏集团最近这段时间的手笔越来越大,完全没有想过在老宅一张桌子上吃过好多次饭的陆泽,现在段位竟直接从白银升到王者。 咖啡厅里,南俪神色极度复杂。 很快,一身简约米黄色大衣的陆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熟络的打了声招呼后,很是自然的坐下。 服务员拿着包装新颖的餐单出现。 “一杯...卡布奇诺。” “谢谢。” 南俪将脸上的疲惫之色完全收拢起来,属于职场女强人的气场尽数展现出来。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沉默片刻后的她终于开口:“关于律师函的事情...” 南俪并不是个擅长求人的人,所以这时的她也只是就这件事情的利弊完全铺展开来,蔡菊英毕竟跟南建龙已经是十几年夫妻,这时要是真的闹掰开来,不能收场,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老宅还是我父亲的。” “而且我们一家马上也要搬到元开区,跟老宅那边距离并不算远,方便老宅照顾我爸。” 陆泽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那还挺好。” 南俪眉头蹙起。 她知晓面前的人已经是颜氏集团的一把手,后者不可能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所以南俪越发觉得这是陆泽故意为之,为的便是报复那一日在老宅的时候与她的争吵。 陆泽敏锐察觉到南俪的情绪变化,哑然一笑。 “这封律师函并不是为了吓唬你父亲,而是我岳母需要用法律手段维护她的合法权益不受侵害,原因也很简单,老太太的文化程度不高,说理嘴又笨,所以还是让律师来说理。” “现在事情已经闹到这样,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老两口很难再回到当初那样。” “不如大家好聚好散,有空的时候也能够去老宅看看南叔,相信南叔也不是个记仇的人。” 南俪眼眸里那抹亮光暗下,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之前的她不愿意母亲跟父亲因为老宅的归属对簿公堂撕破脸,这才有了他们夫妻二人买房事情的发生,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终也影响到了在老宅的父亲。 想着昨日在屋中见到的狼藉遍地,南俪更是黯然。 父亲的身体本就不太好,离开了蔡菊英的精心照顾,日子更是过得一塌糊涂。 尽管从私心和积怨来说,南俪不想再管南建龙和蔡菊英的事情,奈何这次的事情是因她而起。 只是陆泽的话将南俪心中的希冀火焰给完全扑灭。 南俪并未离开,而是趁着这个机会跟陆泽聊了很多的事情。 陆泽知晓对方最想知道的那件事情是什么,所以他很是果断的告诉了南俪:“你们蔚暖的事情,我的确知晓一些,前几天刚刚跟你们集团的ceo陈升在华峰大厦见过...但是具体的内部职位任免,这不方便谈。” 当然也可以换个说辞。 这样的事情,还没有拿上桌面来谈论的必要。 南俪脸上闪过丝丝自嘲的神色。 职场奋斗多年的她当然能够听出来陆泽的话外音。 啃老... 这才是啃老的人吗? 两人接着又谈论到了孩子。 陆泽品尝着卡布奇诺,轻声开口道:“雅德中学这两年的考学率很不错。但本质上是由严格的管理以及资深教师们的系统教学培养出来的,你想把家里两个孩子送到雅德,想法当然不错,但是在如今普遍追求学习成绩的大环境下,无论进哪所初中,只要你想考上好的“重高”,以后想要考上个还不错的大学,那都得吃一场苦。” “吃苦不是目的。” “但是吃苦这个过程,在学习的道路上无法避免。” “我们家子悠在这几年学习上面吃了不少苦,所以他后面初中跟高中能够稍微轻松一点。” 闻言,南俪再度叹了口气。 这才发掘人家能够‘啃老’到现在这个地步层次,真的是有原因。 “超超还可以,能够从小教育。” “至于欢欢,虽然现在年纪也不算大,但我个人是建议你们可以考虑让孩子走艺术单招的路数,我在老宅的时候看过这个孩子的主持人比赛跟歌唱比赛,很有天赋。” 聊了许久后,陆泽起身离开。 只留下南俪愣愣坐在原座上,直到服务员来提醒结账。 “啊?” “那位先生,没有结账吗?” 南俪无奈的笑了笑。 真是越有钱就越扣? ....... 谈判破裂的消息传到了两家人的耳朵里。 田雨岚尽管更想要母亲跟南叔安稳的过着下半辈子,但诸多问题已经堆积到现在这样难以忽视的地步,按照母亲的说法,是结婚十几年的南叔好像根本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这才是蔡菊英同意发律师函的真正原因。 田雨岚只能尊重母亲的想法。 这段时间的少妇田在家庭这方面能够省心不少,子悠上下学都有母亲来接送,只是田雨岚现在在工作上的热情俨然不像之前那样的热衷,她开始渐渐喜欢上在家庭里属于她的这个角色。 因为这个角色才是不可或缺的。 尽管在跟丈夫谈论心中想法的时候,后者神情古怪的来了句:“其实也能换。” 少妇田当时气得直接就侧过了身去,但却没有想到解锁了新姿势。 ...... 南俪两口子将事情原封不动的跟老宅里的南建龙沟通了下。 后者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笑容满面的挥了挥手,嘴硬的说着不打紧,但是在南俪跟夏君山走后,这老头才真正是慌了神,坐在沙发上的南建龙只感觉此刻心跳十分的迅速。 当初的老家伙选择抛弃了赵娜,后者恨了他这么多个年头。 南建龙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有被抛弃的一天。 尽管事情错误在他,但老头儿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尤其是想象着未来的日子都是他自己个照顾着他自己,对未来无端的恐惧终于笼罩上了心头。 “害...问题...不...不大...” 634:再有钱,都没有我有钱 在万般无奈之下,南建龙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来上门求和。 陆泽给了这对相伴十几年的夫妻单独交流的空间。 南建龙毫无疑问是个足够聪明的人,因为他知晓问题的关键其实还是在蔡菊英的身上,只要能够留住这个老伴儿,那现在面前的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只见陆泽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悠哉游哉的喝着热茶。 而田雨岚则是很不放心的站在里屋卧室的门口,神情复杂的听着里面母亲跟南叔的谈话。 她百感交集。 因为里面有母亲低声啜泣的声音。 许久之后,南建龙面色十分难看的离开。 双眼通红的蔡菊英从屋内走去,脸色看起来极其苍白,只听见老太太说道:“刚刚我跟他提出了离婚,颜鹏,还有岚岚,律师函的事情就放一放吧。我跟你们南叔还是好聚好散。” 田雨岚眉头紧锁,安慰着抚摸着母亲瘦弱的肩膀。 在她眼中的母亲此刻身形更显佝偻苍老了几分,所以她很不理解。 “妈...” “南叔上门来请您回去,您为什么会想离婚呢?” “毕竟你们曾经那么的...” 田雨岚没有说完。 这些年南叔在母亲心中的地位如何,她这个当亲生女儿的无疑是最知晓情况的那个。 你南叔他会不高兴的。 你南叔是有良心的人。 你南叔也挺不容易的。 这是常常会挂在蔡菊英嘴边的三句口头禅。 但是现在,她确实最先提出离婚的那个人。 因为从始至终,南建龙都不知道她真正的需求。 这个当初背负着小三骂名也要跟南建龙在一块的妇人,心中想的不过是得到丈夫应有的尊重,但是当十几年夫妻感情面纱真正掀开以后,却发现中间夹杂的只有陌生跟隔阂。 不被信任,远比不被爱更伤人。 “岚岚。” “这些年我好像一直都活在自己想象的那个世界里面。”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其实并不怪你南叔。” 蔡菊英脸上露出笑容,似乎是如释重负:“这几天你有空陪着我出去看看房吧,等到子悠小升初以后,我就在外面租个房,顺便找个简单的活计。” 田雨岚欲言又止,刚想开口,却见蔡菊英坚决的摇了摇头:“我是你妈妈,但还没有到那种必须女儿跟女婿来养着的地步,好啦,这件事情不要再提啦。” 田雨岚只能把希冀的目光望向丈夫。 陆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丈母娘蔡菊英这次离婚的念头如此决绝,倒是跟原着里的走向不太一样。 诸多电视剧里那种团圆和美的大结局画面似乎并不是那般可信,尤其是在夫妻两个人中间发生诸多事情产生深深隔阂之后,关系当然再难恢复如初。 破镜又该怎么去重圆? 陆泽当然支持着丈母娘的这个勇敢决定。 “找什么房子。” “在子悠上初中以后,我们差不多就要搬家,别墅的位置我都已经看好。” “到时候里面还能缺我丈母娘住的房间吗?”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 而田雨岚这时忽然爆发出尖锐的惊叫声:“什么时候?” 陆泽知晓她问的不是什么时候搬家。 而是什么时候有的搬家这个决定,甚至连她都瞒在了鼓里。 “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 “但现在这种情况,感觉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在鹭湖别苑那边,下周带你过去实地看看,好好考究一下。” 晚上,子悠放学回家后,明显察觉出来了蔡外婆的情绪低落。 小胖外孙很是主动的在逗着外婆笑,这个年纪的子悠已经能够隐约知晓家中发生的这些事情,令田雨岚格外欣慰的不是子悠的学习成绩保持着拔尖稳定水准,而是在孩子身上凸显出来的那种懂事,这时的田雨岚渐渐明白家庭教育的真正意义在哪里。 所谓的言传身教。 她这些年在心中一直跟自己过不去的根本原因,不就因为当年的种种吗? 晚上,回到卧室。 陆泽胳膊上枕着媳妇的头,他缓缓开口:“子悠在择数那边的课程,我打算先停一停,让孩子在学校安稳备考小升初,周末的时候我在家里辅导他就行。” “嗯...好,听你的吧。” 陆泽摸搓着少妇田圆润光滑的脸颊,微笑道:“咦,本来以为你会有异议的。” 田雨岚抬头,忍不住白了陆泽一眼,风情万种的说道:“我难道不知道我们儿子现在身上的压力跟担子比较重吗?适时的放松当然没有问题,而且毕竟金牌班的老师是钟益,有什么事情都能够及时的跟他沟通,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成长了啊。” 田雨岚并未理会丈夫话里的调情意味,这时的她忽然起身,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道:“我好久没来那个了。” 颜家老两口卸下公司的担子以后,最想的无疑就是二胎。 而田雨岚现在对于二胎并不像之前那样抵触,所以有时候的战前准备工作难免就会有些不太到位,只是家中最近事情实在太多,这身体反映出的种种问题便被她下意识的忽视。 陆泽倒吸口凉气。 “意外之喜?” “那感情好啊,咱们两家闲下来的老人们终于有活干啦。” ...... 陆泽这边的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南俪一家则是陷入到水深火热的忙碌当中,夫妻二人的事业双双遭遇坎坷,在家里请了长假,回到公司的夏君山发现这一季度的绩效奖金被腰斩,找领导据理力争也没有作用。 “绩效奖金跟全勤挂钩,你不知道吗?” “可是我在请假的时候,你也没告诉我啊!” “我当时看你那驾驶跟辞职没有区别,我告诉你你就不请假了吗?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员工手册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还用我一字一句的念给你听吗?” 夏君山当然着急。 如果是之前,那他大可以将这笔钱无视,维持着身为文人的风骨。 但现在不行。 家里为了给两个孩子上学铺路,耗费巨大的代价购置了套学区房,不仅将夫妻二人这些年的积蓄全部丢了进去,连带着家中两个老人后半辈子的积蓄都给了他们,以至于岳父那边已经闹到了离婚的地步,这令夏君山心中格外的不是滋味。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南俪虽然并没在陆泽那边得到确切的消息,但女人强烈的第六感似乎在不断提醒着她,尤其是这一天来到公司以后,察觉公司员工神色异样,她心中的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在任命发布结果的当天,南俪发现总部空降一位名叫elk埃里克的海龟,据说在海外市场业绩能力一流,颇有手腕,南俪被人家赤果果的摘走营销总监的头衔,而她自己则被降职为市场部的经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彻底将南俪连日来的希望破灭。 她立即就去找总裁质问,奈何总裁却是避而不见。 面对这个结果,南俪深知怨不得别人,可还是没能压抑住内心的悲愤跟郁郁,回到家里以后抱着夏君山大哭了起来。 只是想到在老宅那边的父亲这几日还无人照料,南俪终于是止住哭声。 第二日,南俪带着复杂的心情,再次上门看望父亲。 拎着一大袋东西进门的南俪顺手打扫了家里的卫生,不料这时的南建龙看着透明塑料袋透出的那盒糕点,却是愣愣笑了笑:“我乳糖...不耐受。” 上次也是同样的糕点,那次的南建龙为了不辜负女儿的好意,硬撑着身体不适吃了好几块糕点。 但是这一次,老头子明显知晓如今身体的状态不佳,所以选择了实话实说。 南俪闻言愣了愣,整个人看起来是极为的恍惚。 “我不知道...” 深深的自责跟愧疚笼罩上了南俪的心头。 使得她鼻梁骤然一酸。 “对不起...爸。” 南俪眼睛很快就红润了起来。 良久之后才恢复过来,调整好情绪后,嗓音沙哑的说道:“爸,这次我们买房,你从哪里拿出来了一百多万,你这些年的积蓄不是才六十万吗?” 南俪通过通过了解到南建龙不止存款六十万,至少在这次房款上拿出一百零八万,这远远的超出南建龙的积蓄,今日前来的南俪就是想要知晓父亲哪来的这么些钱,这钱是不是跟蔡离婚有关系。 “害...” “我把之前买的那块墓地给卖了。” 南建龙摆了摆手。 这位自私了很多年的老人,可能是真心想要弥补对于女儿的亏欠。 南俪得知南建龙是卖掉墓地凑的钱,内心更不是滋味,来到父亲身后的南俪轻轻帮着他按摩起来头部,这时的南俪清泪直流,忍不住询问起来父亲为何偏要跟母亲离婚,尤其还是在自己高考的前两个月。 南建龙早已做好将要面对这个问题。 “当初结婚之后,我把你妈捧成了公主,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我跟你妈应该还是模范夫妻的代表,说一句举案齐眉不为过。” 但是南建龙那场突然中风,使得家中顶梁柱的他一下子病倒,赵娜惊慌失措,南建龙这才发现妻子原来除了外在的容貌和知识蕴含外,基本上是一无是处。 “当时医生告诉蔡阿姨,只有两年的寿命可活。” “那时候我真的怕了,所以我想无论如何都要舒舒服服的活下去...如果我知道我还能够活这么些年,我肯定会等到你高考结束,但是当你知道你只有两年可活的事情,那么每一天都是弥足的珍贵。” 在了解到父亲突然闪电般离婚再婚的真正答案后,南俪的内心百感交集,原先心中对南建龙的怨恨减少许多,甚至隐隐有些心疼他过去的十几年。 只有成了家有了孩子之后,才会知道生活的重担。 但是现在父亲安稳的生活再度破裂开来,现在在他身边再没有蔡阿姨十几年如一日般的照料他。 ...... 岳母离婚的事情自然全权委托给了陆泽小两口。 田雨岚最终还是去到医院检查一番,最终得出疑似怀孕的结果,陆泽并没有把这事跟家里那老两口交代,但估摸这次的媳妇是真怀上了二胎,所以陆泽单独前来老宅,把岳母收拾好的东西那些带走,顺便跟南叔谈谈。 这次上门,再没有了之前那些年的热情接待。 家里看起来很是干净整洁。 衣着干净得体的南建龙微笑说着家里新请的保姆如何如何能干。 “俪俪跟孩子们马上也要搬到这里新房来啦。” “她跟夏君山都在说要把我接到他们那边去住,我说不用,夏君山这个女婿那真的是没得说啊,三天两头跑过来嘘寒问暖。” 陆泽颔首,认真道:“南叔挺好就行。” “律师函我已经委托那边撤下,岳母也不再怪你挪用夫妻共同财产。” “大家好聚好散,有时候南叔去我那别墅看一看,相信你也不是个记仇的人,对吧?” 南建龙脸上笑容不再,犀利的眼神看着陆泽,冷哼道:“大可不必。” 陆泽拎着一大堆东西离开。 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过头说道:“你之前为什么不加岳母的名字?并不是因为什么婚前财产,而且你根本没有想过你现任妻子的未来。” “你只是在想着自己过得舒服就行。” “你说你死了以后,这房子还是让她住,但这个老宅并不完全属于你,你想过这个问题吗?你没有想过。” “你只是想着在自己死了以后,便不用面对那么多烦心的事情,她这么些年都在思虑着你的身体跟你们的未来,但可悲的是,你却从来没有为老伴的未来考虑。”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但面对的是相伴几十年不辞辛苦伺候你的老伴儿,算计太多,总会磨损夫妻间的感情。” 陆泽最后图穷匕见。 “其实,我们家根本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多少钱。” “因为你再有钱,都没有我家里有钱。” “跟你新保姆,好好的过哈。” ...... 635: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南建龙跟蔡菊英老两口最终还是走向了离婚的结局。 这样的故事收尾跟小舍得原着里的结局是截然不同。 说好的,大团圆呢? 只能说,陆泽在这当中着实发挥出来了不小作用。 而在离开老宅前,陆泽已经跟南建龙说的很是清楚,这个自私的老家伙并没有真正想过蔡菊英的未来,甚至于上门赔罪的目的,都只是希冀蔡菊英能够回家继续照顾他。 这样的老伴儿,不离婚,难道还留着过年? 当然,如果是岳母打心眼里不想跟南建龙离婚的话,那么陆泽也会完全尊重她的选择。 但这个世界的蔡菊英,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主动解开了她内心深处的枷锁与束缚。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 “你书里的剧情~我不想上演~” “因为我喜欢喜剧收尾~” ... “只能说我输了~” ...... 悠然自得的陆泽嘴里哼唱着淘汰的小曲。 今天上午的蔡菊英跟南建龙在民政局里正式的办理了离婚,两家人一起去往民政局亲眼见证了这一幕,这几日的夏君山私下还找到陆泽,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劝劝蔡阿姨,这老两口在一块这么些年,分开多可惜。 “不可惜啊。” “这有啥好可惜的?”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可惜啥?” 夏君山只感觉分外的无奈。 现在他们家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两个小孩就已经完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他跟妻子南俪在工作上齐齐遭遇到了滑铁卢,这总感觉距离十分遥远的中年危机,到来的是令人猝不及防。 反倒是南俪,显得很是平静的接受了眼下这个结果。 自从那天在老宅问清楚父亲跟母亲当初离婚的真正原因之后,她心中的那块从中学开始积压了几十年的大石头,终于渐渐放了下来。 以前的她可以把父亲完全交付在蔡菊英的手上。 但是在南建龙跟蔡菊英夫妻二人真正的选择了离婚之后,南俪这个家中独生女也会在肩膀上扛起属于她的担子,哪怕这个担子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抗。 冬日里的艳阳高照,但空气里的凉气却使得人们不愿将肌肤暴露出来。 热气呼呼而出。 在从民政局出来以后,南建龙看着面前熟悉但又十分陌生的老伴儿蔡菊英,老头儿轻笑出声:“你说说你,非要跟我离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这些年是哪里亏待你了吗?” 作为自诩文人风骨的南建龙来说,他这一生离了两次婚,绝对是人生当中抹不去的污点。 尤其是这次离婚,一大把的年纪还要来到民政局,在诸多人的奇异目光之下注视之下,他当然感觉脸上无光,所以,他很想要问个清楚。 我南建龙多少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老头。 而且你都已经伺候我这么些年,不就是房本没加你名字,用了点钱没告诉你。 至于吗? 蔡菊英看起来十分的洒脱。 “不合适就离了呗,当初你不就是这么离的吗?” “只不过现在是我不想跟你过了,我不想再伺候你了,我也想过几天舒舒服服、不用再去伺候别人的老年生活,没事的时候逛逛街听听曲,或者晚上去跳跳广场舞。” “不行吗?” 杀人,还要猪心。 只见此刻的南建龙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 谎言从来都不会伤人,唯有真相才是快刀。 蔡菊英只是实话实说,但话里的威力,却丝毫不比陆泽那日离开前说的那么一番话逊色半分,相反,这些直白的话音,在冬日里似乎要比寒冷刺骨凉风更加冷人。 “各回各家咯。” 陆泽驱车带着岳母离开。 两家人的车在民政局门口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正如陆泽说的一样,大家离开了彼此,或许都有着美好的未来呢? “他们那边不知道。” “但我们这里肯定是有未来的啊。” 车上,陆泽笑容灿烂。 副驾驶座位上,放置着媳妇这次的产检报告,各项指标都非常良好。 在真正知晓女儿怀孕之后,蔡菊英才决心赶快跟南建龙那边把离婚手续办掉,毕竟每个人都不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过活,人说到底都是要向后看的,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才是正理。 老太太望着窗外车水马龙快速朝视野后方驶去。 她笑容温和。 “又是新的一天。” ...... 家里的田雨岚无疑成为了天字第一号的保护对象。 尽管检查结果才是刚满三个月,但家里的老人们却都是兴奋不已,颜父颜母那边得到确切消息之后更是激动的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这老两口这些年的夙愿就是希冀看到家里能够添砖加瓦。 却没有想到原本儿媳妇十分反对的二胎,就在悄然惊喜当中到来。 真是个大色破乳埃斯啊! “这是我给岚岚买的保健品,放心,不是从电视上买的。” “这一袋子里是婴幼儿用品,现在还不是孩子的性别,所以我男女款都买了些,以备不时之需嘛。” “这边是...” 陆泽深感头疼。 “妈啊。” “现在距离临产期还是小半年呢,你现在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颜母穿着大红羽绒服,脸上的喜悦光彩怎么都掩饰不住。 家里集团的担子终于是被儿子给扛了起来,而且儿子出乎预料,抗的还非常好。 现在连二胎都不声不响的给搞了出来。 颜母根本找不到比现在更开心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亲家母那边刚刚才离了婚,她是巴不得现在就带着一大家子大肆的去庆祝一番。 “你懂什么?这叫有备无患。” “对了儿子。” “你们搬家的事情,是不是要往后缓缓?” “别墅那边的东西还是换上我们自己买的比较放心,但岚岚是孕妇,很多东西都有忌讳。”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那边东西我早就安排布置好了,您放心吧,我都亲自把过关,没有问题,那边只是换了几套家具,整体并没有动。” 集团各个项目进展顺利。钞票大把的进。 陆泽同样是毫不手软,直接斥巨资全款买下一栋占地约三百平的花园别墅。 夏君山跟南俪也是偶然机会得知了这一消息,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沉默无语,他们现在还是苦逼的房债奴隶,人家那边已经全款买下江州地界风景最好的花园别墅,很难想象他们上半年还是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的姊妹连襟。 明明是同样的电影,为什么结局这么不一样? 人家现在家财万贯,集团事业蒸蒸日上,区里跟市里可以说鼎力支持,颜氏集团俨然真正在奇短时间里成为了江州本地最大的那个地头蛇,而在上面操作的则是那位喜欢打游戏的所谓‘败家子’。 更令南俪跟夏君山难受的还是人家的孩子根本不需要操心。 这不...二胎又来了啊! 南建龙心中则更加的不是滋味。 这老头儿十几年的时间已经习惯了蔡菊英的照顾,哪怕现在南俪在忙碌夹缝当中会来照料他,但这样的照料又如何能够跟蔡菊英在时那般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照顾相提并论? 接连请来的几位保姆,都不顺南建龙的心意。 这时的老头终于明白,他从民政局出来以后失去的是什么。 沙发上,孤零零的南建龙身形越发佝偻。 他如愿的跟南俪修复了父女之间断裂多年的关系,但看起来好像却又是孤身一人。 ...... 陆泽的家里进入到了搬家倒计时。 子悠这个年纪的孩子,原本对于搬到陌生的新家还有些抵触,直到在陆泽那边知晓新家花园里有处能够踢球的地方之后,这个小家伙便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搬走:“这样以后我也能教我弟弟踢球了呀!” “傻小子,万一是妹妹呢?”田雨岚看到儿子这般‘现实’的一面,有些忍俊不禁。 子悠这个傻小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家里搬到花园别墅意味着什么。 他现在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小学六年级的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富二代的含义,等到以后他长大便会知晓,命运的齿轮已真正开始转动。 “妹妹也能踢啊,妈你一看就不懂足球,我们国家女足比男足踢得要好。” 田雨岚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独自,眼眸里满是母性慈爱的光辉。 在与自己和解之后的田雨岚只感觉肚子里这个宝宝是上天给予她的恩赐。 看着这时在屋里忙活着的母亲,田雨岚没忘记提醒道:“妈,有些东西就留在这边吧,又不是不回来住啦,子悠跟家里人的户籍都还在这边呢,等到考上翰林以后,中午没空的时候,也许还在这里吃饭休息呢。” 陆泽正解决着冰箱里的剩余果汁,听到这番话后哑然一笑。 “呦呦呦,娘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这翰林中学是咱家开的吗?说进就进啊?” 而在旁抱着足球的子悠同样很认可的点了点头:“就是就是,万一我没考上呢?” “呸呸呸!” “什么话?” “子悠你赶紧给我呸几声。” 田雨岚只感觉不吉利,狠狠的白了这爷俩一眼:“你俩在说啥傻话呢?” 颜子悠趴在面前茶几上,对于现在这个家,孩子心里自然也有着几分不舍,毕竟谁知道去到那边以后还有没有熟悉的小伙伴一起玩。 愁啊。 ...... 轰轰烈烈的搬家喜庆日来到。 三百平的五层洋楼只是居住的平数,花园别墅还夹带着洋楼之外的诸多用地,在寸土寸金的江州市能够拥有这样一片别墅区,毫无疑问是实力的表象。 今日邀请的人并不算多。 只是熟悉亲近的亲戚来了几家,陆泽跟田雨岚邀请了各自的朋友,六桌圆桌在新宅正厅里铺撒开来之后竟丝毫不显拥挤,夏君山带着夏欢欢也来到这里赴宴。 子悠跟欢欢的关系并不错。 而陆泽也没有打算就跟夏君山一家断裂掉联系。 大家还是朋友。 只是不再是之前的亲戚身份而已。 夏欢欢在知晓陆泽一家搬新家以后便想着来到这边参观,毕竟南俪跟夏君山这些年都是把这位宝贝女儿当成公主小姐来养育,欢欢平时的时候就喜欢去城堡游乐园,所以这次哪怕夏君山两口都不愿来参加宴席,却还是拗不过欢欢。 “哇!” “子悠你新家好大呀!” “我以后可以常来玩吗?” 夏欢欢当然极其喜爱这宛若城堡般的花园别墅。 夏君山在旁看着子悠带着欢欢四处参观着跑了半天都没有逛遍的别墅,他心情极度复杂。 夏家在江州绝对也能够算是中产家庭,家里之前住的那套三室两厅也是花费了两百多万买下的,加上昂贵的装修费用跟这些年付的房贷,足够压垮普通家庭。 但是跟现在的陆泽相比,他们家毫无疑问成为了‘穷人代表’。 “师哥。” “你今天也来啦?” 夏君山挑了挑眉,没有想到钟益也在。 他笑了笑,跟这位在学校的师弟打了声招呼。 钟益同样感叹万千。 这位人民教师当初是最无视阶级的存在,只是后面被冰冷冷的现实所击垮,最终在陆泽建议下毅然决然的选择奔赴崭新赛道,还在为定居结婚而不断努力的钟益没有想到,当初给予他改变决心的那个人,人家已经在高速赛道上跑的飞快。 “确实气派啊。” “但是这也是人家父母当初奋斗下来的结果,使得颜总能够站在更高的位置起跑。” “寒门奋斗几十年,如何比得过人家数代几辈的底蕴?” 夏君山听到这番话,不由挑了挑眉。 这时的他才知晓钟益之前为什么从风帆小学的编制教师岗离职。 这位师弟的变化令夏君山久久沉默未语。 直到陆泽出来,与这位前连襟对话,夏君山脸上才绽放出笑容,只不过却是苦笑。 “你赶紧跟我说实话,当初你们家田雨岚说你在家老打游戏,你打的到底是什么游戏?赶紧给我介绍一下吧,真的受不了了啊!” “我们家欢欢已经不想走了,你看见了吧?那么傲气的钟益,都恨不得把你当成偶像。” 陆泽哑然一笑。 “害...” “随便玩玩呗。”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36:陆总好! 年关将至。 片片红色映入眼帘。 新年的氛围开始渐渐笼罩住整个江州,街道商户的店前四处可见张贴着的福字,夜幕下的红灯笼显得十分惹人注意,万家的灯火即将迎来团圆的时刻。 前些日子的江州终于迎来了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 柏油路地面两侧的树沟前,堆积着冬日里难以消融的雪堆,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是来往形色匆忙、为了碎银几两的行人。 瑞雪兆丰年。 今年江州的整体gdp,相较于去年来说,有了十分明显的提升。 颜氏集团正式挤入到行业巨擎的队列当中。在不断前进上升的过程当中,成功攀上了区里跟市里的关系,在达成了接连几番的大合作以后,上头便对颜氏集团大开绿灯。 所以今年集团内部的年终会变得空前热烈,各种惹人眼馋的福利纷纷在四星酒店拜什伦的大厅里发放。无数道炽热热烈的目光汇聚在正台之上、聚光灯下的那道身影之上。 “我也不说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公司现在的情况大家有目共睹,你有能力、有野心...那你就会得到应有的报酬。” “出来打工,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赚钱嘛。” 陆泽的身影投影在身后的巨大荧幕布上,引发场下阵阵笑声。 整个讲话,大约就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最后...” “希望大家都能够过个好年。” 浅绿色合身西装在身的陆泽刚刚发表完年终总结的演讲。 场下骤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只见最前列坐着的颜父颜母跟着一道起身,毫不吝啬的为他们无比骄傲的儿子鼓着掌,甚至于颜父的眼睛里都浮现出点点泪花,可能他这位老父亲都没有想到,公司能够在儿子手上迸发出如此耀眼且夺目的光辉。 在今年的这个年节,问好、拜年、送礼、联络感情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掌声持续很久。 “本来岚岚也要带着子悠来的。” “但这边的环境实在嘈杂,抽烟喝酒,再加上分贝声音太大,对孕妇肯定不好。” 颜母身着大红,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这一年来的家里可都是喜事,不仅集团这边的事业再度腾飞,老太太心心念念的二胎眼看着也是近在眼前,对于这个年纪的颜母来说,今年便是她后半生里最欣喜的一年。 陆泽很快便下了台。 来到颜父颜母这一桌,周遭均是颜氏集团公司最上层的管理者们,这时的年轻一辈跟老一辈们此刻齐齐起身,朝着来人微微躬身,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齐声道:“颜总。” 尽管大家都知晓年轻的颜总跟老颜总不太一样,一贯对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不感冒。 但领导不在意,公司里的下属们却不能不在意。 如今的陆泽带领着颜氏集团用一年不到的时间便攀登上了全新的高度,而在这一过程当中,谁都知晓新颜总的手腕极度老辣,毫不手软的对公司里的人进行一轮接着一轮的换血,这才有了现在这般的景象。 这位新领导是个好说话的人。 但是当他真的变得不好说话的时候,那是不留半分的情面。 陆泽朝着众人微笑颔首致意:“都坐。” 陆泽跟众人浅饮辄止。 然后就与身边的颜父颜母唠嗑起来,不远处的台上已经有负责人开启了这次年终会的真正内容,陆泽并没有掺和年终会的具体操办事项,他只是给今年总结大会定下了个大体方向,但是从周遭那一张张的笑脸上便能够看得出来,今年公司的年终大奖并不是个小数目。 这才是刚刚掌声雷动的关键原因。 跟着老板,有钱赚! “子悠在开春以后就要小升初了,现在岚岚肚子里怀了个小的。” “但是大孙子这边也不能放松警惕了啊。” 颜母悄声的在陆泽耳边提醒着。 陆泽闻言,哑然一笑,夹着桌上晶莹剔透的冰花锅贴,品尝起来:“味道不错哈...不过,您不是眼巴巴等着二胎呢吗?我还以为您已经把大孙子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呢。” 陆泽专心的品尝着美食。 颜母则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是我亲孙子,我还能忘了啊?” 而在旁的颜父则是回首看着热闹无比的大厅,老颜总这时都不由感慨说道:“年终会结束后,今年公司就算是完成了任务,真是没有想到啊,现在公司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里面有很多人我都开始觉得面生。” “儿子。” “对于公司在后面的运转还有...” 陆泽回答的很是简单干脆:“混吃等死呗。” 颜父望着儿子脸上那很是不靠谱的笑容,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察觉不妥,降低了分贝。 他悄声道:“跟你爹我都不能说实话啊?” “现在不仅仅是公司里头,区里跟市里的领导都找我谈过,还有那些之前合作过的老家伙们,现在都在拐弯抹角的询问着咱们集团明年的计划。” “看着咱们大口吃肉眼馋,想着能不能跟着喝口汤。” 这是颜父在意的地方。 儿子现在展现出来了足够的能力,他能够带着公司在复杂大道上走下去。 但更为复杂的还是人心。 从商这码事跟江湖没有区别,那里面从来都不是打打杀杀,那是人情世故!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顺其自然吧,公司现在这样已经足够好,把现有的市场蛋糕完全吃进肚子里就完全足够三代人吃喝不愁。” 这是实话。 陆泽本就是想着,集团成为江州的地头蛇便足矣。 因为集团整体框架其实已经固定,如果是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动,那需要付出的无疑更多。 陆泽想着的只是混吃等死,安稳的当个富二代,然后再把家里的第三代培养成富二代。 ...... 新家所在的花园别墅占地面积很大,但哪怕是冬天,屋里感受不到丝丝凉意。 回家之后的陆泽发觉只有子悠在偌大的客厅里看着电视,穿着单薄的长袖秋衣,圆润脸颊上挂着红光,挂墙液晶电视的声音很小,陆泽将外套脱下,递给家里的佣人阿姨。 对着子悠说道:“怎么电视声音这么小?” 子悠则是伸手指了指楼上:“妈妈睡着啦。” 陆泽无奈一笑。 但也没有跟儿子解释客厅里发出的声音很难传到楼上。 “爸爸。” “下周择数那边会举办亲子学习沙龙,你去吗?” 陆泽点了点头:“去啊,你们钟老师跟我提过这件事情。” 只见子悠的小脸上再度挂满了笑容,他其实也有些想念择数里面的那些小伙伴,自从陆泽选择暂时停下择数那边课程之后,择数在江州的负责人三天两头的给他打电话,询问是不是对他们机构的辅导不满意。 只能说当人坐在足够高的位置上,所能够看见的大部分都是笑脸。 这时恰逢蔡菊英扶着肚子状况很是明显的田雨岚从楼上走下,田雨岚对着陆泽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还以为公司那边的年会得持续很长时间呢。” “年终会酒店环节结束后,我就回来了呗。” 陆泽上前帮忙搀扶,但田雨岚却摆了摆手:“哎呀,我哪里虚弱到需要这样照看的地步?” 蔡菊英的身上还是之前那身穿了很多年的老旧衣裳,只听见老太太轻哼了一声:“你这虽然是二胎,但总归也得小心点才是。” 来到别墅这边的岳母娘悉心照料着亲闺女。 老太太很快便从离婚的阴影里头走了出来,但却并未像她跟南建龙说的那样,整日的逛街或是跳广场舞,每日在家里便是准备着照料陆泽一家三口,引得家里头的佣人那边分外无奈。 “老太太太能干了啊。” “这都要把属于我的活给抢完了呢。” 蔡菊英可能就是个闲不下去的性格。 田雨岚还在私下跟陆泽打趣道:“我妈离婚,倒是跟我们这边无缝衔接了起来,要是让南叔知道的话,心里怕是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陆泽一家跟南建龙当然也还有着联系。 尽管这个老头儿在处理家里面很多事情的时候总会犯糊涂,但他对待小辈们还算不错,陆泽偶尔也会带着子悠去老宅看望下南建龙。 大人的事情自然不会牵扯到孩子们的身上。 懂事的子悠还是会叫上一声外公。 南建龙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好。 南俪跟夏君山那边虽说决定要照顾好他,赵娜那边也渐渐选择放下了当年种种,但暮年离婚的事情还是对南建龙产生了很大影响,老头儿甚至还拐弯抹角的向陆泽打听着蔡菊英的情况。 只是可惜蔡菊英已经是彻底放下了这段持续十几年的婚姻。 当初在婚姻里的老太太属于下位者,但当她真正决心跟过去分割的时候,却展现出来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决绝,田雨岚只是稍微暗示性的提了一嘴,那时的蔡菊英便直言:“你要是嫌弃妈在你们家里碍眼,我现在就走。” 自那以后,田雨岚便不再敢去提让老两口复合的事情。 ....... 择数的亲子沙龙也算是这个辅导机构给予家长跟孩子们的年终福利。 活动开幕的当天,陆泽一袭正装的带着准备许久的子悠来到举办沙龙的乐园广场,陆泽刚一出现便有着择数的负责人迅速围上问好,那位崔经理脸上笑容洋溢:“子悠爸爸来啦?来来来,来这边,我跟您介绍下今天沙龙活动的流程...” 辅导机构当然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哪怕是在业内名声响亮的择数。 小舍得原着里,家长们为了所谓的机构名额煞费苦心,崔经理在择数有着相当的权力。 但如今的他在陆泽面前却是如此的毕恭毕敬。 原因也很简单。 集团跟市里合作的项目里,恰好有跟教育局还有教委相关的项目内容。 陆泽对着打扮成王子模样的儿子挥了挥手,兴奋的子悠立刻便去找他的小伙伴们一道玩耍。 陆泽跟崔经理等人寒暄。 很快,夏君山跟南俪带着夏欢欢也出现在了这里。 “行。” “崔经理,那我们得空再聊?” “好的好的,子悠爸爸,您先去忙。” 陆泽在跟崔经理简单致意后便朝着夏君山那边走去。 只见不远处那位连襟的脸上写满疲惫,看起来有些焦急的夏欢欢被身后母亲拉住了衣领,直到陆泽过来之后,白色纱裙打扮的女孩很是乖巧的喊了声叔叔好,才脱离了母亲魔爪,迫不及待的离开。 “呦,颜总。” “您现在在江州跟那大熊猫可没什么区别,走到哪里都得被围观。” 夏君山语气里满是感慨。 而南俪在见到陆泽之后,脸上挤出丝丝的笑容,朝着他点头致意。 陆泽笑了笑:“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我能有什么办法?” 夜幕笼罩天空。 乐园广场上的喇叭里传来中文跟英文的欢迎语。 热闹的氛围勾勒出孩子们欢乐的海洋。 夏君山倚着栏杆,叹了口气:“以前的时候总觉得择数这种机构没有什么用,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现在江州街上从小学到研究生的各种辅导机构这么多,现在哪怕是拼命都得讲究方式方法,难怪我那位师弟会从风帆跳槽来到这边。” 南俪神色更是复杂难明。 这对夫妻本是主张快乐教育、寓教于乐的代表。 但仅仅一年的时间,筑造起来的欢乐大厦便轰然倒塌,应试教育的堡垒深深笼罩住了他们。 南俪看着不远处开怀大笑的孩子们,望着舞台之上翩翩起舞引起阵阵喝彩的女子,忽然开口道:“那个...之前你说过,欢欢走艺术的路子...” 陆泽转过头来,对着南俪直接道:“艺术这路,现在可以适当培养,但至少也得先考上高中再说吧?” 闻言,只见夏君山再度叹气。 闺女这大半年的课外补习加家中辅导,成绩并没有明显提升。 虽说能够成功去到雅德中学,但每个中学现在的压力其实都不算小。 正如之前陆泽提醒南俪的那番话。 不管在哪里。 不管是什么赛道。 都得拼一场命才可以。 周杰伦小时候不也是被妈妈逼着,对着墙壁弹钢琴长大吗? ...... “为什么别人在那看漫画,我却在学画画,对着钢琴说话?” 637: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这场由择数举办的亲子沙龙完美结束。 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氛围维持得都非常不错,寓教于乐。 择数这家辅导机构能够在江州维持着金字招牌,的确是有原因。 而在沙龙结束后,陆泽在电话里跟媳妇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儿子跟夏君山一家打算一块去吃顿饭,按照夏大设计师对他女儿的说法——有你叔叔这么好的羊毛,要是不薅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走吧。” “今天叔叔做东。” 陆泽欣然开车带着去往心仪的餐馆。 南俪跟夏君山夫妻二人哪怕嘴上不说,但他们心里还是有着很多事情,想要跟陆泽来请教。 不知不觉之间,陆泽也渐渐成为了人们眼中所谓的‘大佬’。 很快,他们便来到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古院前,里面出来有专门负责停车的门卫。 “这家龙兴馆的大厨在之前负责过不少大的宴席,据说是从京里面退下来的。” “天鹅酥跟象形枇杷,做的都非常正宗。” 富丽堂皇的精致园落里有云雾缭绕。 打扮得体、身着喜庆旗袍的妙龄接待在木阁小道上引领着陆泽他们去往包厢。 而在陆泽身边的则是龙兴馆管事。 “颜总。” “我们许总今天晚上不在翡翠路这边,但刚刚特意打电话过来交代过我们,您这边请。” 这个时间点,外加年关,但凡有点名气的馆子早早便是人满为患的状态,很多都是提前预定好的,陆泽现在手上恰恰有点权力,所以也不吝惜的走着特权人情路数。 只见中年妇人管事笑容温和。 在将陆泽一行人引入处低调但奢靡的包厢内后,她微笑颔首离去,不久后还贴心的令人拿来几套最新款的乐高积木,子悠跟欢欢在里面双眼放光,迅速便开始了一起玩耍。 包厢里的灯光明亮,木椅圆桌崭新无比。 夏君山悄然打量了下这边环境,从进门之后便知晓这种规格绝对不便宜。 “嘿...” “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咱们自己吃饭,没必要来这么高端的地方吧?” “还是说咱们颜总现在日常吃饭的规格就是这个标准?” 夏君山悄声在陆泽耳边说道。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就当是今年新年请你们一家吃顿饭,你们家那个小的,有空没有,想来的话你也把那你家小子拉过来,我们家田雨岚妊娠反应还是比较大,这几天都很少出门。” “超超啊,现在正跟着外婆在外面逛呢。” 道道的美味佳肴很快被端了上来。 今日的气氛虽说没有在老宅时候那般热闹,但胜在轻松自然,不像之前那样,两家人在老宅吃饭时只感觉热闹背后蕴含着诸多的古怪。 所以,夏君山跟南俪都趁着这个劲头开始跟陆泽取经,尤其是南俪,她在工作能力上面没有半点问题,只是上次家居馆项目的事情令她彻底的改变了心态。 “你们公司是跨国企业。” “而在江州,蔚暖在合并之后的整体方针是...” 陆泽毫不吝啬的帮助南俪分析起来在她身上的问题。 后者此刻聚精会神的聆听着陆泽的话,反倒是夹在中间的夏君山有些插不进话,只是神情感叹的在陆泽跟媳妇的身上来回打量,因为其中很多的话甚至连他这个当丈夫的都没有听过,而他的前连襟却彰显出来了真正所谓大佬的底蕴。 当初他们连襟二人里头,夏君山还是事事都更优秀的那个。 却没有想到后者这么快的速度便攀升到了个他都难以触及的高度,甚至连骄傲无比的媳妇现在宛若学生一般在认真听讲。 “行啦。” “我们要不先吃菜吧?” ...... 爆竹声中一岁除。 呼啸的冷风,吹刮席卷着漫天大雪,似乎要将整个天地都晕染成纯白色彩。 崭新的一年终于在这场偌大的瑞雪当中来到。 室内外的温差巨大,在落地的玻璃窗上升腾起来蒙蒙雾气,玻璃上面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最终作者的落款名字为颜子悠。 “谢谢外婆的红包!” 别墅里的子悠身着崭新羽绒服,头发腊月末尾的时候刚刚剪过,今日的男孩看起来是极其开心,因为在家中长辈那边收完红包以后的他便能够攒钱去买心仪的正版球衣,妈妈已经答应今年的压岁钱不再替他掌管。 “等弟弟妹妹出生,你就是哥哥啦,考上初中以后就是大孩子。” “妈妈相信你能够好好规划自己的小金库。” 不得不说,去年一年时间里的田雨岚变化同样很大。 当初那个喜好跟自己赌气、要强的少妇田终于解开了心中的那道坎,对于工作不再那般拼命要强,连带着在子悠身上都不像之前那样给予疯狂的压抑,现在她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温婉轻柔的气质。 “哎呀,妈,我们给子悠压岁钱就行啦。” “您的钱就好好收着呗。” 蔡菊英脸上喜色洋溢,笑着对女儿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现在富裕,但这是姥姥给外孙子的压岁钱...我还给欢欢超超那边都备了一份,等到拜年的时候记得替我给到那俩孩子的手上。” 田雨岚笑着嗯了一声。 这次过年跟以前都不一样,之前的时候都是她跟丈夫带着孩子上老宅那边去,今年的母亲跟南叔离了婚,但跟老宅那边必要的走动还是免不了。 随着集团在去年的突飞猛进,今年打算上门拜访陆泽的更是络绎不绝。 只是陆泽以家中妻子怀孕为由婉拒了不少人的上门,大部分的关系联络都被陆泽给推到了颜父那边,后者信奉的是江湖人情世故,在卸下集团老总的担子以后反倒是能够在这一方面钻研下去。 陆泽当然没有忘记提醒老爹。 “礼品什么的,您看着不贵重的收。” “但对于那些重礼上门的还是小心点好,尤其是在跟市里区里关系的维系。” 这是陆泽不愿花费过多时间经历在集团事务上的根本原因。 因为在人情社会的土壤之上发展成长的过于宏伟,很多事情都必须要考虑万分周全,在商言商的方法已经不适用于现在的商业竞争。 不料陆泽这番话一出,却得到了颜父的深深鄙夷。 “你爹我好歹也是老江湖了啊。” “阴沟里翻船的事情能做得出来?咱家现在这种情况,讲究的就是个稳字!” “集团在去年飞的已经太快了,我这边要是再不稳点,心脏都受不了!” 颜父看起来是个比陆泽更要谨慎的主。 颜母则是更关心几个月之后家中新增添的那个二胎宝宝,这些天也没少住在花园别墅,若不是在那边的颜父一再催促,恐怕颜母也打算长期在别墅这边照料着田雨岚。 颜母跟田雨岚之间的婆媳关系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的紧张。 实际上,两人在之前也没有多大的分歧与隔阂,只是都在屏着各自心中的那口气,如今随着二人中间的坚冰融化开来后,和和气气的气氛便萦绕在家里的角角落落。 “儿子。” “你别忘了去子悠外公那边坐坐。” “今年儿媳妇肯定不能再在年节出去走动,你这次就代表家里出去拜拜年。”颜母悉心的嘱咐着陆泽需要拜年的亲戚朋友们,说着说着,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更盛。 以前每年过年,家中亲戚们唠嗑内容不过是家长里短。 而颜家虽然在江州根底深厚,混得还算是体面,但唯独家中这个独生子令颜母感到格外无奈。 尤其是在听着别家在吹嘘着各自家中孩子如今如何如何功成名就,颜母心中自然压着一肚子的气,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每每在过年的时候都升腾到极点。 但今年的情况,则是大不一样。 手机上,主动问好拜年的电话短信是一个接着一个,往日里那些骄傲无比的亲戚们现在纷纷上赶着来拜年,颜母的心中自然是说不出来的畅意。 吹吧。 吹的再高。 还能有我儿子现在高? “知道啦。” 听着目前的叮嘱,陆泽看起来有些无奈。 所幸两家亲戚在江州附近的并不算多,蔡菊英跟田雨岚那边的亲戚更是少得可怜,之前的时候田雨岚在过年时还会主动的去拜访南建龙那边亲戚,但今年再拜访便有些不太合适,陆泽跟媳妇商量之后决定挑两家关系熟络的拜个年。 ...... 老宅再度掀起了久违的聚会。 陆泽带着子悠来赴宴,原本田雨岚也是想要亲自上门拜访下南建龙,毕竟这些年的南建龙对她跟子悠都很不错,但无奈她现在临产期的妊娠反应过大,最终还是陆泽领着子悠来参加老宅聚会。 开门的是夏君山。 这次在厨房里面忙活的是南俪。 南建龙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朝陆泽笑着点了点头:“来啦?” 南建龙看起来明显要比之前更为苍老,最为显眼的赫然是之前乌黑头发上已经可见片片白色,其身形更显佝偻,疲惫老态完全显现出来。 跟之前干练的模样判若两人。 分手能够使人减肥。 那么离婚...好像也有相同的效果。 陆泽的手里拎着许多东西,对着南建龙笑道:“来啦。” 子悠则是开心的上前叫了声外公,使得南建龙脸上笑容更显,后者乐呵呵的往子悠脱下的外套里塞进去了个红包,子悠跟外公相视一笑:“谢谢外公!” 今年老宅第一顿聚会便在很是热闹的氛围里开始。 夏欢欢开心不已的诉说着她前段时间在电视台举办的小主持人比赛里获奖的消息,更令她开心的还是父母已经同意她在课后进行声乐舞蹈方面的专业学习,机灵的小姑娘当然知晓真正功劳需要归属到不远处那个帅气叔叔的身上。 南建龙望着餐桌前的众人,眼神略显恍惚。 因为今年的聚会他总感觉少了点重要东西,直到动起筷子品尝了口饭菜后才知晓少的是什么,说不上来的疲惫酸涩感瞬间涌上心头,后悔宛如痛苦种子开始蔓延。 直到现在的南建龙才渐渐明白,为何那时的蔡菊英说什么都要跟他离婚。 宴会的最后,南建龙把陆泽叫到了书房。 老头儿坐在书房的那张老沙发上面,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容:“岚岚她妈...现在都还好吧?” 陆泽便如实的跟面前南建龙说了说最近岳母的情况。 许久之后,南建龙嗓音沙哑道:“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你那天说的很对,我跟你丈母娘虽然结婚十几年,但是心里好像并没有真正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在看待。” 很多东西,人都是在失去之后才会感觉追悔莫及。 ..... 回家之后,当子悠掏出怀里那份被南建龙塞进去的红包时,奇怪道:“咦,外公的这个红包里没有钱,只有...一张卡。” 这张卡里,赫然是当初南建龙挪用家里私房钱给南俪的那笔钱。 最终蔡菊英决心要跟南建龙离婚,没有再跟他纠缠于那笔夫妻共同财产的花销,但现在看来南建龙不知道从哪里又搞到了这一笔钱,给了回来。 陆泽查了查,卡里一共三十万。 蔡菊英并不想要这笔钱。 于是,田雨岚便对着陆泽说道:“老公,那要不改天你有时间把卡还给南叔吧?” 陆泽接过这场卡,他却摇了摇头:“算了,我们收下吧,这钱本是属于岳母娘的,要是再还回去,怕是老宅里的那位真的会多想。” ...... 陆泽当然没有忘记跟子悠的几位老师联络下感情。 钟益跟张雪儿都没有回老家过年,钟益想着的是趁着过年这个时间好好备案,争取在开春之后的小升初上面给予金牌班的家长们更大的助力,也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在过年时赚点私活的钱;张雪儿则是想着留在江州陪伴男朋友。 诚然这位张老师在某种意义上属于‘圣母’代表,但她对于男朋友钟益绝对不错。 陆泽给这两位老师一道拜了年。 “开学之后就是子悠小升初的关键时期。” “过年期间也不能放松。” 钟益没有忘记提醒陆泽。 陆泽则是笑了笑:“谢谢,但我觉得现在子悠应该能够考上翰林。” 638:小舍得完结 颜家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颜氏集团那边正式开启了腾飞的道路,各项市场策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是被集团众人翘首以盼的掌舵手陆泽,却并没有再像去年那样站出来统领着大局。 反倒是有着渐渐匿于幕后的迹象。 但即便是如此,如今颜氏集团维持着现在这样的飞腾发展速度,依旧成为江州市场上的巨无霸。 冬日很快过去,天气不再那般寒冷,冬日的尾巴在悄然之间溜走。 街道两旁冒出嫩绿新芽的树干意味着春日的到来,鸟语花香之间的颜家终于在许多人期盼希冀的目光下,迎来了这个大家庭里的新成员。 田雨岚诞下一女。 医院的产房外,颜家老两口直接喜极而泣。 而得到母女平安消息的蔡菊英则是重重的松了口气,脸上同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啊...” 岳母娘激动的来到陆泽身边:“颜鹏,你跟岚岚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之前我在家里问她的时候,她总跟我说要保密,卖关子,要是女孩子...该叫什么呀?” 陆泽微笑点了点头,看起来同样极为喜悦。 “我们之前就决定了。” “要是生的是男孩,就叫颜子慕;要是生的女孩,就叫颜子瑜。” 小女儿颜子瑜长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生下来足足八斤重,用那双好奇的瞳孔打量着这个崭新的世界,每个人最不能决定的恰恰是自己的出生。 但是能够想象,这个小女娃子瑜绝对是要在幸福富庶的家庭里快快乐乐的长大。 在田雨岚出月子回家之后,来到家里拜访看望孩子的人络绎不绝,夏君山跟南俪两口子也带了不少东西上门,这还是他们首次正式来到陆泽这边拜访。 田雨岚身材更显丰腴几分,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浓郁的熟妇气质。 倒是跟南俪在卧室里聊了许久。 这对不是姊妹的姊妹,已然都放下了各自心中对于对方的偏见,此刻能够跟普通朋友一般,好好的坐下来交谈。 客厅侧厅的茶桌前,陆泽跟夏君山对坐饮茶。 “女儿好啊。” “我跟你讲,女儿天生就跟爸爸亲近,你看我们家欢欢,都被我惯成什么样子?” “但是这老父亲看着闺女一天天长大,心里各种复杂的滋味,都说出不来。” 以过来人身份自居的夏君山缓缓讲述着关于养育女儿跟儿子这一过程当中的差别,夏大设计师这段时间同样陷入到紧张忙碌工作当中,诸多的大型设计业务不知怎么都落在了他的手里,终使得夏君山的名气在江州这片开始打响起来。 夏君山思来想去,总感觉这喜事的背后有着他不明白的东西。 最终,他把目光锁定在陆泽的身上。 面对夏君山的询问,陆泽干脆的点了点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这样感谢的啊。” 公司那边诸多新业务,其中便有部分是跟夏君山职业重合的业务,包括选址地段的设计,陆泽便将其中一小部分给到了夏君山所在公司,那边老总明显读懂了陆泽意思,便指定了夏君山的小组为本次设计团队里的核心。 夏君山从陆泽这边得到确切消息,在心里万般感叹。 当初在老宅那边的时候,岳父南建龙曾经在饭桌上提过让陆泽这个女婿多多帮衬下夏君山,但当时却得到了南俪的直接呵斥,夫妇二人却没有想到现在他们都沾上了陆泽的光。 “但是这事情...还是谢了啊。” 情分、本分。 成年人的世界里面这两种东西其实都不存在。 所以夏君山才对于陆泽给予的帮助如此感谢。 “欢欢跟超超都决定在雅德那边上学了吗?” “是啊,毕竟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在那边买的房子,就是之前那套房子还不知道怎么处置呢,我跟南俪是想着简单收拾下可以租出去几年,不然两套房子的开销实在太大。” 夏君山问道:“你家子悠决定好要上翰林了吗?听钟益说,现在子悠在金牌班的课程都退掉了啊?” “是啊,补习的事情,先等两个月后的小升初考试结束吧。” ...... 两月时间,眨眼间便迅速掠过。 如今的田雨岚虽管教子悠不像前些年那般严格,但对于这场重要的小升初考试,还是再三叮嘱了儿子,颜子悠现在对于考试没有了之前那种恐惧发烧症,心理健康教育方面在这个负责任老爹的帮助下完美解决。 “放心吧妈妈。” “这就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考试,我小学六年时间里不知道考了多少回啦都。” “又怎么会紧张?” 田雨岚听着儿子反过来还安慰自己,有些啼笑皆非。 但对于在子悠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出来,儿子身上那临近大考就发烧的‘怪病’从去年秋天开始便渐渐退却,直到现在的田雨岚才隐隐知晓子悠的身上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所以,她感到非常庆幸。 为期三天的小升初考试很快在江州开始,无数家长们希冀着自己的孩子能够考入升学率很高的初中,进而为进入重点中学打下个好的根基。 “行啦。” “咱们儿子没有问题的。” 考点门口是焦急等待的家长,车上的陆泽对着身边向窗外望着的媳妇安慰起来,田雨岚转过头,浅笑着叹了口气:“我不紧张,只是想着咱们儿子以后还有中考、高考甚至是研究生考试,心里就有点感慨,以后子悠要是住校的话,那时间过得就更是快。” “不知不觉间,儿子都已经长得这么大啦...现在又多了个小的。” 田雨岚笑容温和:“你爸妈前几年一直都想要让我们生二胎,我还很不愿意,但是没有想到再体验回当妈妈的感觉是这么好,养女儿的感觉跟养儿子还真有点不太一样。” 陆泽牵着媳妇的手,听着温柔的话,有温暖的春日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们的身上。 “你让子悠把金牌班的课程退掉,其实我心里挺没有底的。” “这孩子从小就是在各种辅导班里学上来的,以后在初中、高中的学习压力更大。” “只是相较于学习好的儿子,我更喜欢我的儿子,所以想要看到子悠开开心心的。” 田雨岚轻声诉说着心中的很多话。 ...... 半月之后,子悠的小升初成绩新鲜出炉,竟是远远的超过了田雨岚心中预期。 翰林中学、市一中还有精英中学等在江州有名的初中都有招生办电话提前打到了家中,电话里给出了种种优等招生条件,这是田雨岚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她赞叹道:“我们儿子这次大考竟然是超水平发挥!是整个风帆小学的第二名,市里排名前十五!” 田雨岚惊喜不已。 陆泽笑道:“对自己儿子有点信心好不好?” 子悠的底子本就不差,在家里只要通过正确方式引导孩子的学习跟娱乐,考个不错的初中完全是没有问题,田雨岚前些年的专职辅导还是起到了作用,而陆泽就是在子悠即将到达极点的时候把他给拉了回来。 田雨岚兴奋的考量着这几家学校之间的优劣。 但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让子悠到原本就决定下来的翰林中学。 夏欢欢那边则是迈上了专业学习艺术的道路。 因为夏君山跟南俪都清楚意识到,他们这两位学霸的结晶并不是个适合学习的料子,所以夫妻二人最终咬牙决定让欢欢在这个假期里迈入专业学习的路数里。 当爱好沦为类似于本职的东西,痛苦便会从中滋生。 只是他们夫妻却都狠下心来以这种方式教育着孩子。 “这是你喜欢的路,你不管怎么说都要走下去的。” “哪怕是你说你喜欢打游戏,爸妈都会支持你到专业训练营里去学习怎么打好游戏。” 精英教育的本职跟应试教育不同,而是要在某个行业里真正做到拔尖,夏君山明白如果女儿连她喜爱的唱歌跳舞当主持人的爱好都坚持不下去,那问题就远比无心学习更为严重。 他只想让孩子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是喜欢什么事情,都要去坚持到底。 这个暑假对于子悠来说同样是人生当中最难忘的暑假,母亲对于他的要求不再是之前那样严格,现在的子悠只是每日学习着中学基础知识内容便可以,闲暇时还能够跟着爸爸一块去踢球,一家人在暑期出门游玩了好几次。 子悠的爱好便是足球跟生物。 陆泽特意给孩子专门采购了许多他喜爱的昆虫模型。 从这件事情里便能够看出来,我国足球行业的没落不是没有原因,哪怕是家里条件优越的家庭在下意识当中都不会把足球当成孩子的未来去培养。 这方土壤里面并没有适合足球生根发芽的营养成分。 “可惜。” “我儿子拯救不了足球了啊。” ...... 时光荏苒。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陆泽终于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原本的田雨岚还觉得丈夫在突然之间改了性子,但是没过多久她便发现丈夫还是丈夫,已然当了个彻彻底底的撒手掌柜,若不是她上赶着在催促,恐怕丈夫连公司那边去的都不勤快。 整日里就是养花喝茶下棋。 当然也不是下围棋或是象棋,而是在电脑里下什么云顶之奕,整天义乌义务的叫个不停。 颜父颜母那边并没有过来跟他们一起住,但老两口现在时不时的也会到花园别墅这边看看小孙女,颜母跟田雨岚现在的关系可谓是‘婆婆慈儿媳妇孝’,俩人后面再没有红过一次脸。 陆泽成功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摆烂日子。 尽管他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能够顺遂的继承人设开启摆烂生活,但没有这两年的操作,想来也不能摆烂的如此舒服:“努力为了摆烂,只有更加努力才能够做到更好的摆烂。” 陆泽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的他俨然也进化成为了女儿奴,老父亲果然是跟当女儿的最亲。 只能说难怪前面十几年时间里的南俪会如此的痛恨南建龙,爱之深才会恨之切。 后面到老宅拜访的时候,南建龙还会拐弯抹角打听着蔡菊英的情况。 只是可惜,陆泽的老岳母现在已经过上了另外一种生活,对于往日里发生的种种虽说不可能忘记,但是要让蔡菊英回头再去过那种生活,恐怕也不太可能。 人老了会怀念过去的事情。 但说到底,人再老,也是要往前看的。 只不过蔡菊英的决心可能更加的坚决。 ...... 时光荏苒。 陆泽在小舍得世界舒服摆烂了几十年时间,他知晓要到达暂时离开的时候。 冷冰冰的机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当中。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小舍得世界主线任务,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结算本次诸天之旅任务奖励...】 小舍得世界的主线任务很是简单,那就是改变原着里人物的既定结局。 颜家的结局明显受到陆泽很大影响,媳妇田雨岚生了二胎,颜氏集团成为江州乃至整个省里有名的地方集团,南建龙跟蔡菊英离了婚,夏君山还有钟益那边都得到了很大改变。 很快,只听见机械音再度清脆响起。 【主线任务奖励:宿主可主动选择lv5级别下两项技能(不限类别)】 【主线任务奖励:宿主觉醒傻妞储物空间lv1(空间大小:3x3x3)】 【系统点数奖励:20点】 陆泽干脆的将系统奖励点数加在了敏捷那一栏。 接着将目光锁定在有趣的技能奖励那边。 “自主选择两项不限类别的lv5技能...” 系统里琳琅满目如烟海般的lv5技能瞬间浮现在陆泽眼前,陆泽将精神属性配合自身精神类技能迅速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医学类那栏。 “医学...” 这一学科赫然是陆泽较为缺乏的科目。 “lv5技能·望闻问切。” “lv5技能·医学知识领域。” 陆泽最终选定了这两项技能。 “系统。” “开启下次诸天穿越。” 639:东立医院 “开启下次诸天之旅。” 陆泽话音刚落。 冰冷无比的机械音再度于他脑海当中响起。 【叮咚!】 【宿主还有两次自主选择诸天穿越世界选项,请问是否使用?】 陆泽望着可自主选择那一栏后面的‘2’,直接开口道:“不用。” “直接开启影视世界穿越筛选。” 在小舍得世界的陆泽已经舒服的咸鱼摆烂了大几十年的时间,如今整个人的精气神正处在最巅峰状态,游历诸天世界强化自身只是一方面,另一重要的方面则是要体会光怪陆离的百态人生。 这是迥异于物质意义上享受的方面。 不久后,系统音又一次响起。 【叮咚!】 【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筛选下一影视世界穿越选项,请稍等...】 【宿主可选择的影视穿越世界如下...】 ... 【1、问心(都市医疗情感类)】 ... 【2、消失的她(都市悬疑犯罪类)】 ... 【3、小别离(都市家庭教育类)】 ... 【4、扬名立万(民国悬疑剧情类)】 ... 【5、漫长的季节(生活悬疑类)】 ... 陆泽面前瞬间迸发出五个选现,迅速扫视后发现是不同类型的影视世界。 陆泽思考片刻,然把目光放在了第一个选项上面。 问心。 这部剧讲述的是周筱风、方筱然和林逸三位心脏科的医生,在机缘巧合下于东立医院的心脏中心相遇。三人因专业背景、职业理念不同而产生摩擦碰撞,但随后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逐渐磨合达成默契,最终在生命战场并肩作战的故事。 “医疗题材的世界...” 这种类型的世界对于陆泽来说当然是极其新颖的存在。 尤其是陆泽刚刚才选择了两项跟医学有关的lv5技能,分别是lv5·望闻问切以及lv5·医学知识领域,陆泽脑海里涌现出无数医学方面的资料讯息以及现代医疗科技的发展之路,此时的他俨然就像是在医学领域沉浸多年的专家。 最终,陆泽决定选择《问心》,作为下一影视穿越世界。 ...... 自旧金山起飞的国际飞机划过地平线,留下道道白烟。 空姐温婉软糯的声音透过机箱上方的喇叭传递到座位上每个人的耳边。 “尊敬的旅客,你们好。” “本次航班的目的地——东江国际机场,即将到站。” “本架飞机预定在十分钟后到达东江国际机场,在安全带的指示灯没有熄灭、班机没有停妥前,请您不要离开座位。下机时请不要忘了随身携带的行李。” 接着便是一段英文的广播。 diesandgentlemen,we...” 陆泽缓缓将眼罩摘下。 右侧清晰的机窗玻璃上倒映出他的侧脸,缓过神后的陆泽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深邃的目光朝窗外望去,只见白云渐渐消散,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地表渐渐清晰呈现在眼前,飞机降落时引起的机身震动,使得面前小桌板上的水杯轻微颤抖。 在左手边的软桌上,放置着一小沓纸质资料,最外面的封皮上隐约可见‘东立’二字。 高跟鞋跟地面碰撞的响声哒哒作响,制服黑丝的空姐调整着迈步的频率,动作轻缓的来到商务舱里,声音软糯的对着每位乘客提醒飞机在不久后即将到站落地的消息。 陆泽英俊的脸颊以及温和的笑容,令这位空姐在来到13a座位的过道时停留了多几秒时间。 “先生您好。” “飞机即将落地,请您在飞机停稳之后再收拾个人物品。” 陆泽正将手边的资料收起,空姐敏锐的捕捉到东立医院四个字。 呼... 原来是医生呀。 陆泽轻声的对空姐表达出感谢,只是令后者微微遗憾的是陆泽并没有给她递出名片来,其实在十几个小时之前,陆泽刚刚登机的时候,便成功以所谓的外表跟气质引起了眼睛毒辣的空姐注意。 毕竟,空乘这一行业,是最为锻炼眼力。 陆泽微笑着注视这位小年轻空姐离开。 脑海里当即浮现出身份信息。 【宿主:陆泽】 【所处世界:问心】 【当前身份:东江市东立医院心脏中心副主任】 【精神:175】 【体质:187】 【力量:136】 【敏捷:222】 【技能:......】 距离陆泽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小半个月的时间。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由旧金山国际医院转入到东江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的副主任医师。 身形高瘦、西装革履、气质盎然... 陆泽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人模狗样的标签。 在拎着小型行李箱离开飞机客舱的时候,陆泽见到了那位熟悉的空姐,临下机之前跟她悄声说道:“医生是不愿意随便给人名片的。” 这一番话引得那位空姐脸颊微微泛红。 “愿你无病无灾。” ...... 东江地理位置优越,发展迅速,国际机场修缮的极为亮眼。 出口的过道两侧是接机的人们,推着机场行李箱自里面出来的人们迅速在人群里面寻找着,而在机场大厅里当然有专门等待接送陆泽的人,手里拿着欢迎的条幅。 上面写着“欢迎陆泽主任”,条幅的最后落款则是东立医院。 “咱们崔院长特意交代的,等到那位从旧金山来的大神落地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她发个消息过去。”拿着欢迎条幅的是个戴着方形黑框眼镜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咱们东立心脏中心成立,阵仗可真是不小啊。” “听说落地的这位大神陆主任,是先学的心内,后来又转到的心外,两头拔尖的厉害人物。” 两人的交流很快结束。 因为下了摆渡车的陆泽,不觉间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陆泽礼貌问好。 “你们好。” “我是陆泽。” 接机的二人眼露异彩,显然是没有想到口中的大神看起来竟然是如此年轻。 而最关键的还是...乌黑的头发还很多。 果然是大神啊! “陆主任您好。” “我是东立医院心外科的助理医师张斟。” “我是东立医院心内科的助理医师许秀。” 不远处,有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径直朝着陆泽所在的方向走来,男人眼神精明,很是熟络的便握住了陆泽的手:“陆泽主任是吧?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把你给盼来了啊。” 在旁的张斟点名了这位中年男人的身份。 “这是我们东立医院心内的白主任。” 白主任笑容和煦:“你好,我叫白及。” ....... 东立医院在东江赫赫有名。 哪怕是在三甲医院里头也是其中翘楚的存在,医院里汇聚里医学各科里有名的厉害人物,而其中以心脏科里最为出色,崔静院长在东立成立心脏中心在东江的医学界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崔院长临时有个会,她本是想要亲自来机场接你的。” “所以就由我来给陆主任简单的介绍下我们东江医院,还有我们心脏中心...” 街景一直在后退。 车上的白及主任,熟络的跟陆泽讲解起来了东立医院的历史。 陆泽待人处事滴水不漏的与这位白主任闲聊起来,使得后者稍感意外,本是以为这位从国外来的年轻主任会是个水土不服的主,但没有想到如此上道。 白主任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 而对于这位从旧金山来的大神,崔院长早早便在院里介绍过,心内心外的两位主任也听说过这位的大名,甚至于东立医院的领导层对于陆泽的到来都表示极其看重。 这才有了白主任亲自到机场来接机。 只是白及不知道的是,在他眼中初来乍到的陆泽,对于东立,尤其是心脏中心,尤为熟悉。 甚至于对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了如指掌,其中便包括这位功利性奇强的心内白主任。 “我有位弟子,叫周筱风,是心内的副主任。” “你们后面可以认识认识。” 陆泽脑海里当即浮现出抢走高圆圆的那张瘦长脸庞。 脸上浮现出古怪笑容。 “好的。” ...... 陆泽的出现在东立医院引发了不小的讨论。 只是并不是对于他所谓名气大神的讨论,而是对于这位新任东立副主任医师的颜值讨论,医院本质上是个情绪很压抑的地方,所以在医生护士当中的八卦闲侃之心便很是热烈。 食堂里,陆泽已然成为了饭后的谈资。 其中有位个头并不算高的女医生吃着她最爱的海鲜煲,很是安静的聆听着大家对于那位陆主任的讨论,其中不免便涉及到了两位副主任的颜值评比:“听说咱们这位陆主任是个模样很俊俏的男人,张斟在昨天还说,陆主任看起来比他这个助理医师还年轻。” “咱们筱风主任的颜值第一地位不保了呀。” 名为方筱然的女医生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啊?没那么夸张吧?” 这时,旁边有人打趣道:“筱然,我们虽然都知道你的偶像是筱风主任,但你是没有见到那位陆主任,陆主任他啊,他...” 八卦声音忽然静止下去。 方筱然跟着众人目光望去,只见楼梯那边有几位白衣朝着这边走来。 这几位心脏中心的领导们径直朝着三楼走去。 “崔院长、江主任、白主任...还有那个...那个就是陆泽主任吧?” “我靠,真这么夸张呀!” 方筱然那双好看的眼睛望向楼梯的方向,扑哧扑哧的眨个不停。 “筱然。” “你看到了没有?在崔院长旁边的那个应该就是陆泽主任。” “医术好,长得还帅,没天理啊!” 第二天,陆泽正式报道入职。 以崔院长为首的心脏中心骨干团队在会议室里迎来每周一次的例会。 医院重症监护室主治医师方筱然,跟着护士长还有监护室的几位一道来参加例会,陆泽便坐在她们对坐的位置,脸上挂着温和笑容,对着她颔首致意。 方筱然诧异的蹙了蹙眉头。 “咱们这周例会开始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边便是从旧金山国际医院来到咱们东立的陆泽医生,目前担任着东立医院心脏中心副主任的职位,这段时间就会正式开始问诊。陆泽主任的手术刀也是一绝,江主任,你们心外尽快带着陆泽主任熟悉下来。” 长桌最前方说话的便是崔静院长。 她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气度温和,语气轻缓,模样气派便像是位医生。 崔院长口中的江主任名为江峻岭,是心脏外科的主任医师,同样符合被人信任的医生标准,头上掉落了诸多的头发,俗称的...谢顶。 江主任面对陆泽笑着点头:“放心吧崔院长,我们心外可不会让陆主任的刀生锈。” 另外那位白主任看起来则是有些不太高兴。 虽说现在心内心外合并成为了一个科室,但在他看来,还是两个科室。 陆泽这把好刀放在心内同样不会辱没他的名声。 “咳咳。” “崔院长,陆主任毕竟也是心内的一把好手。” “我们心内心外现在合并成为了心脏中心,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白主任右手边是位面容冷峻的男人。 男人脸颊微长,模样看起来很是端正,左胸口处挂着副主任的医师名牌。 他是周筱风。 筱风主任波澜不惊的脸颊因为白主任的话发生些许难以被察觉的变化。 而这时的崔院长则是笑着将这桩事情给揭了过去:“能者多劳,以后心脏中心当然得麻烦陆泽这样的全能人才,但是白主任你手下已经有了位得力干将。” “在这里,还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说一下。” “心内科的周筱风主任,在这次心创心血管医疗器械创新大赛里荣获冠军,这是五年来本院第一次获得这个权威的奖项。” 崔院长带头鼓掌。 大家便一起向周筱风表示祝贺。 例会的内容不算繁杂,大体上就是回顾下上周心脏中心的入院跟出院情况,还有就是对于其中病情严重、病情复杂的病人,拿出来认真讨论最合适的救治方案。 “好啦,这周例会结束,我也不耽误你们去查房。” “陆泽,筱风,你们两个人先留一下。” ...... 会后的崔院长私下勉励了两位年轻人。 “筱风,你是咱们东立的老人啦。” “陆泽初来乍到,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多跟他交流一下。” ...... 楼道里,陆泽笑容温和。 “筱风主任,多多关照。” 640:心细如丝,手稳若石 正式报道之后,陆泽在东立医院渐渐熟悉下来。 当前的时间线,还是属于问心原着剧情还未真正开启的那个点。 因为西立医院心外科主任曹诺亚的得意门生,那位天才少年林逸,这位原着当中的主角将会在下月初的时候才来到东立医院正式报道。 这也是白主任在例会上表达心中不满的另一个因素。 心脏中心合并了心内科室以及心外科室,但是加入东立心脏中心的两位‘新人’却都是心外科的好手,白主任心里头自然会有额外的情绪。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陆泽真正在东立心脏中心稳定了下来。 他对于如今身份角色很是适应。 雷厉风行的接诊风格以及精准无比的诊断,令这崭新的待诊室迅速变得人满为患,超高的精神天赋外加己身两道医学类lv5技能,陆泽娴熟运用,所以完全胜任了现在这份工作。 他的名声渐渐开始在东立医院传开。 眼下整个东江都知晓这位从洛杉矶来的医科圣手,眼睛手腕格外的毒辣。 “筱风主任,陆主任。” 东立医院的西侧食堂,陆泽身着崭新的白色大褂,身上沾染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身形高挑的陆泽与身旁的周筱风一道走上了二楼,排队打饭期间,不时会有问好的声音响起。 周筱风面容冷峻。 陆泽的笑容温和。 他们两个人并肩而行,引得周围有着不少偷摸打量的目光。 大都来自于年轻的小护士。 陆泽跟周筱风在这一周的时间当中算是真正熟悉了下来,偶尔都有空的时候会一道来到食堂吃饭,尽管刚开始的筱风主任还并不习惯这种‘勾肩搭背’,但其心底对于陆泽的医术专业性,却是极其佩服,两人渐渐熟悉。 ——滴! 刷卡的声音响起。 陆泽端着中份海鲜煲以及一大份米饭离开,煲里有着扇贝、鲜虾、粉丝等多种食材,热气腾腾的海鲜煲食材看起来晶莹剔透,很是勾人食欲。 “你怎么还是吃的这么素。” 陆泽望向面前周筱风。 后者只是点了份清炒时蔬以及番茄鸡蛋。 周筱风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有位笑容极具感染力的女医生同样端着份海鲜煲坐在了陆泽旁边的座位,她的到来引得周筱风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吃饭。 方筱然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嘴白牙,两个极浅的酒窝使得她更显可爱。 “筱风主任,陆主任,中午好啊。” 方筱然说着话,但是目光却一直望向对坐闷头吃饭的周筱风。 陆泽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看什么呢?我们筱风主任的脸上有花儿吗?” “啊?” 方筱然这才缓过神来。 周筱风则是抬起头,略显无奈的给了陆泽一个眼神。 这位新来的陆主任,医术的确高超,唯独私下相处时的脾气秉性这块完全不像是个医生。 经过陆泽的这番‘提醒’,方筱然的目光不再那般肆无忌惮,她这才注意到身边的陆泽跟她吃的是同样的海鲜煲,作者为重症监护室的小太阳便熟络的聊了起来。 “陆主任,你刚回国没多久,看起来还挺适应的,没有半点水土不服,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东立二食堂里的隐藏米其林大厨啦?” 陆泽嘴里嘬着扇贝肉,将扇贝壳整齐的叠放在手边的纸巾上。 “我这胃本来就是中西结合的,什么都能吃。” 听到陆泽这番话,方筱然乐呵呵的笑了笑。 这位重症监护室的主治医师,刚刚来到东立医院两个半月的时间。 最直接的原因当然是为了面前那位同母异父的哥哥周筱风,但她的工作态度一丝不苟,刚到重症的时候便向护士们了解每个患者的情况,从而给他们对症施治。 方医生以其温暖的态度跟极度感染力的笑容,很快便融入进去了东立的重症监护室。 “外科医生是不是都有强迫症?” 方筱然望着陆泽面前那堆积的很有规律的扇贝壳,哑然一笑。 方医生在这周里同样跟陆泽熟络下来,在医院诸多医生护士眼里完美无缺的陆泽主任,实际上只是个很有趣的人,正如同方筱然知晓哥哥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的冰冷。 “对啦。” “这次例会上,崔院长说下周从西立医院的心外科,会有位天才副主任到东立来。” “护士长上午跟我说,是咱们医院花了好大力气才从西立那边挖过来的。” 方筱然一边吃饭,一边活跃着气氛。 这位小太阳并未察觉到对面吃着清淡饮食的周筱风,听到这番话之后顿了顿。 陆泽将筱风主任的这一细微动作收入眼底。 陆泽其实可以说最适合从事医生、警察类似职业的人,因为他身上的诸多技能都可以很合适的运用到工作,细微到最极致的观察,那人便是机器。 周筱风是白主任的弟子,从研究生开始便是跟着白及。 所以,白主任在很多东西上便会不可避免的影响到筱风主任。 “林逸...” “我倒是不怎么喜欢这位主角啊...” ...... 陆泽上台手术的次数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跟原着里的林逸不太一样,陆泽的这种优秀俨然是超乎寻常的变态级别,第一次上手术台的时候,崔院长以及心脏中心的两位主任都在办公室里认真观看着陆泽的首次上台。 “惊为天人...” “陆主任年纪轻轻,但手法跟眼力却是这么老辣。” “这手术过程完全可以入到我们医院附属医科大学里当成教学影像。” 崔院长脸上难掩欣喜之色。 东立医院成立心脏中心,她原本选择的外科扛大旗目标是西立曹教授的那位爱徒,却没有想到这次还有着意外之喜,院里竟成功在旧金山国际医院跟陆主任搭上了线。 这位从海外回国的年轻主任医师,完全有着成为东江心脏中心第一把刀的资格。 江主任跟白主任对视一眼。 两位老主任均是从对面眼里看出来点莫名东西。 “陆泽毕竟刚刚才从海外回来,医院领导们都很是重视这位副主任。” “江主任,你们心外这个月的手术排班先不着急上报,等到西立那位林逸报道之后,再安排具体排班。” 崔院长感叹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现在年轻人的手可要比我们这群老刀把子的手,稳上太多。” “心细如丝,手稳若石。” “当医生,尤其是临床医生,要靠勤奋,但成为顶尖医师,天赋便尤为重要。” ...... 风和日丽的上午,陆泽坐镇诊室开始接诊。 门外则是排成长队待诊的人们。 “陆主任。” “您今天上午门诊共有四十七个人,复诊的有五个。” 助手徐秀是院里心外科的助理医师,如今成为了陆泽的助手。 陆泽脸上挂上笑容,打了个响指:“开始吧。” 徐秀点了点头,起身出去叫人喊号,但在心中则是暗暗的感叹起来。 陆泽主任来到东立心脏中心以后,很快便成为了门诊室跟手术室里的大红人,除却他那精湛的医术之外,他在待人处事时总是会表现得如同春风般和煦,就诊的病人们渐渐也都传遍了这位新来的年轻主任,虽然头发很多,容貌俊秀,但...跟那些秃顶的老医生们一样——值得信赖! 这也是崔院长不吝对陆泽赞赏的直接原因。 那两位主任医师最喜欢的恰恰也是陆泽这一点,虽是年轻人,但做起事情来颇有手腕。 因为医生这一职业,并不是像课本上描述的那般简单。 治病救人是最终目的。 但在达成这一目的的过程当中,还有着太多复杂难言的事情。 心外的江峻岭主任私下跟西立曹诺亚教授通过电话,也知晓他的那个弟子林逸临床是多么优秀,但江峻岭却已经可以提前做出判断,那个天才临床在陆泽的面前,绝对就是个小年轻。 “唉。” “难怪是从海外大城市回来的啊。” 陆泽接诊的速度是相当的快。 他似乎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找出病人不舒服的根源来自于哪里。 最令人惊叹的还是陆泽并不是完全依靠着机器在看病,lv5技能望闻问切的效果使得陆泽能够处理目前遇到的大部分疾病。 人类在疾病面前当然十分的渺小。 但可惜现在的陆泽俨然渐渐在超人类的道路上走得越来越远。 只是他并未完全展现出超脱寻常的医术,否则引发的震动会更为剧烈轰动。 “这是第三十二个。” “主任您先可以先休息几分钟。” 徐秀出门去跟外面等候问诊的病人们打了声招呼。 陆泽端起面前的枸杞热水便喝了起来,对他来说手术当然是要比在门诊室里问诊更简单直接。 “那位西立的林逸好像是明天就要来我们医院报道。” “咱们心脏中心真是人才辈出,崔院长厉害呀,笼络到这么多厉害的人。” 陆泽拿起手机。 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 大致扫了一眼之后的陆泽起身出门上趟厕所。 “陆医生。” “陆主任。” 门口等待的病人们纷纷打起来了招呼。 陆泽微笑颔首致意:“我很快回来,大家别急。” 当陆泽走到一楼门口的时候,有辆出租车停靠在那里,车里下来位个头很高的衬衫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自来卷的黑头发,这时正搀扶着一位捂着胸口的老人下车。 男人看到陆泽以后挥了挥手:“医生。” “这位老先生他胸痛,心跳快,要排除一下心梗。” 陆泽看着面前人的模样长相,当即知晓了这位的身份。 只是令陆泽没有想到的是原着里林逸跟周筱风之间的剧情现在弄到了自己头上,陆泽朝着左前方望去,不远处的走廊里是同样从问诊室里走出来的筱风主任,后者对他颔首致意。 “行,跟我来吧。” 陆泽跟周筱风简单招呼一下,接着对林逸点了点头,然后便招呼着二人朝着心电室的方向走去。 “算啦,我现在不想看啦。” “来都来啦,你好好检查一下才能安心。” 灰色老汉衫的老头儿捂着胸口,看起来对于来医院十分抗拒,但林逸还是拉着这位老人,跟着陆泽朝走廊方向走去:“老先生自述胸口闷疼三五天,活动后加剧,肩背脖子处没有疼痛感,没有高血压跟糖尿病....我怀疑是急性心梗的前兆。” 心电图室跟陆泽问诊的屋子同一条走廊。 陆泽把人领了进去:“给老先生做个心电图。” 林逸正望着里面做心电图的老头儿,但这时他的电话却忽然响起,接完电话之后的林逸面色大变,迅速移步进入心电图室,将电话号码留给了王老先生,转而过来看向陆泽胸口的名牌:“陆...陆医生是吧?那老先生就拜托你了,他的脾气有点倔,您多担待些,拜托啊。” 说完后,便火急火燎的离开。 这时的徐秀来到了门口,手里拿着今日接诊表,朝着里面喊了声主任。 “六十三岁老先生,疑似心梗。” “待会去带他补录下挂号信息。” ....... 剧情走向来到跟原着重合的地方。 这位名为王玺的老先生心电图显示心肌缺血,导致心绞痛反复发作。 “小伙子。” “我这个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你看看我的微信步数,每天我都跑五公里,大肉包子,一顿就是两个框框进肚子里。” 听闻入院费用跟预估的手术费用后,王玺老人乐呵呵的表示他自己没有事。 但这位疑似急性心梗的病人毕竟是插队来的门诊,门外还有十几名等待问诊的病人,老头儿也不愿意耽误别人的时间,便表示自己要出院离开。 “您现在这种情况,随时都有心梗的风险。” “您还是把家里人的电话告诉我,至少得让家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再做决定。” 原着里,王玺是趁着周筱风拯救心律失常病人到时候偷摸离开医院,最终回家第二天便突发心梗,最终导致了死亡。 这位老先生的态度很是倔强。 说什么都不肯办理入院去做造影。 “我自己的死活,用不着你们管。” “你们医院里头,难道还有强留别人的道理吗?” 641:跟方筱然的谈心 阳光和煦,春风宜人。 现在距离陆泽来到东立医院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对于自己这个全新的身份非常适应。 这时终于也到了问心世界剧情正式开始的时间点。 心脏中心会议室里,心内科心外科的主任以及骨干医师们,已经在长桌两侧纷纷落座,这时有位火急火燎的人从后门蹿了进来,嘴里说着汉化英文:“已颗斯扣斯米...麻烦过一下。” 崔院长还未来,心脏中心会议室里的气氛很是热烈。 人们都注意到了这张陌生面孔的到来。 林逸。 这位曹诺亚教授的关门弟子最终坐在了陆泽身边座位上,林逸显然也认出来了陆泽便是他昨天在东立医院遇上的那个,只见后者略显诧异的挑了挑眉头。 很快,崔院长来到会议室。 “今天例会开始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情。” “昨天的院务会议结束之后,我跟医院领导还有心脏中心的两位主任都打过招呼,心脏中心既然冠脉组合并,那就得有位组长才行...” “院里最后决定,陆主任来担任这个组长的位置,筱风主任担任冠脉组的副组长。” 崔院长含笑的目光在陆泽跟周筱风的身上打量,轻声道:“希望你们能够在接下来的工作当中好好配合,将心脏中心的冠脉组发扬光大。” 热烈的掌声骤然间响起。 只见坐在护士长右手边的方筱然,此刻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对她来说,自己哥哥便是偶像一样的存在。 虽说方筱然这段时间跟陆泽也渐渐熟络下来,但在这种事情上 而心内科那位白主任脸上神情算不得多好看。 在昨天院务会议上,他当然是强烈推荐着周筱风担任组长的位置,白及也知晓原本崔院长就是有意让周筱风来做这个组长,但陆泽的出现却不可避免影响到了这次的组长任免。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哪怕东立医院在整个东江的三甲医院里都属于名列前茅的存在。 可陆泽这个外来的和尚明显展现出来了‘会念经’的本领,东立本就是耗费很大代价的才从旧金山国际医院把这位厉害人物请到了自家医院,在薪酬待遇方面哪怕已经拉满,但跟旧金山那边肯定还有着差距。 所以就只能够在职务这块放宽界限。 陆泽这次的冠脉组组长,也算是破格提升。 陆泽与对面的周筱风对视一眼,后者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陆泽这才注意到坐在护士长旁边的方筱然,只见方医生的嘴角撅起了几分的弧度,甚至还悄然给陆泽使了个眼神。 “还有件事情。” “今天我们心脏中心,又有一位新成员要加入。” “林逸,林副主任,是西立医院曹诺亚教授的得意门生。” 崔院长一番介绍之下,林逸快速起身,又向着众人介绍了下他自己。 介绍完之后,这周的例会终于开始。 各科室的负责人在长桌下方的投影仪上投放着上周心脏中心的病例,轮到心外科室的时候,陆泽的助理医师徐秀便上去介绍了起来,众人听着介绍,目光却不由望向了刚刚升职组长的陆泽。 场下有着窃窃私语。 “陆泽主任...真厉害啊。” “这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陆主任的手术跟接诊都到了这么变态的地步?难怪院里领导们决定把冠脉组组长的位置给到刚刚到东立没多久的陆主任。” “徐秀真是个小幸运儿啊。” 刚刚入职的林逸手扶着下巴望着投影所在方向。 这位天才外科医师都不得不承认身边陆泽的确有着两把刷子,师傅之前嘱托他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从国外来的这个陆主任,投影上闪过的对医师来说赫然是一张张完美的试卷答案。 徐秀很快便介绍完这次心外科的投影内容。 “这是昨天夜里送到急诊的王老先生。” “王老先生突发心梗前兆,昨天晚上十点被送到我们医院的急诊抢救室,所幸家里人送来的及时,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的情况是...” 原本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林逸,这时猛然的抬起头来。 投影仪上的那张病人照片看起来相当熟悉,赫然便是他昨天送到医院的王玺老头儿。 例会结束之后,会议室里朝着陆泽跟周筱风恭喜的声音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对着陆泽在表达着恭喜,任谁都能够看出来上面对于这位陆主任的器重,再加上陆泽本身就是个很好相处的同事,外加上医术厉害...跟这样的领导,肯定是要交好。 “陆主任。”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陆泽面前是面色很是阴沉的林逸。 走廊里,陆泽瞥了他一眼:“我要去查房了,林副主任有什么事情吗?” 问心原着里的主角林逸,严格来说并不是个很讨喜的角色。 至少他在个人的性格上是很不讨喜,甚至说有一些讨人厌,做事很是冲动,而且浑身带刺。 “心电图t波异常持续表现加剧。” “连续好几天发作不稳定的心绞痛,这么明显的左前降支t波综合征。” “请问陆主任是怎么让病人出院回家的?” 林逸拳头紧握,死死盯着陆泽。 陆泽则是笑了笑,已然料想到后者便是因为王玺的事情,他直接开口道:“我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但鉴于崔院长刚刚在例会上说要团结同事,那我就不吝告诉你...王玺老先生主动要求出院,而且是在我给出明确医嘱之后。” 林逸不屑一笑:“病人他知道什么?但我们做医生的不知道后果吗?” 陆泽摇了摇头:“昨天中午是王老先生的儿子来到医院接的他,我跟他儿子明确表示了他父亲有着心梗的危险,但最后他们还是要求出院...林副主任,每个人是自己健康的第一负责人,医生并不是,我还要很多病人要看。” 王玺老头并不觉得他身体有问题。 甚至于最后陆泽在把王玺的儿子找过来之后,这位亲生儿子都没能改变他老父亲的想法,直到昨天夜里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才连忙把老爹送到了医院。 “所以...” “陆主任的意思是,因为你很忙,所以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一个可能心梗的患者,你有无数种方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但你却袖手旁观。” “作为医生,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林逸脸上的怒气更盛。 声音回荡在会议室外的走廊里,引得路过的医生护士朝着这边纷纷侧目。 “如果我没有记错,昨天应该是林副主任送那位王先生来的医院吧?您怎么不陪着王先生做完检查呢?看得出来,那位老先生应该很信任你才对啊。” 陆泽毫不惯着面前这位主角。 “那是因为我有急事。” “急事?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在东立医院的临床医生没有急事?” 林逸被怼的哑口无言。 陆泽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他的亲生儿子都没有劝住他,你觉得医生就能劝的住?” ...... “陆主任。” “听说你跟刚来的那位林主任闹得有点不太愉快?” 西食堂的二楼,陆泽跟方筱然对坐。 面前桌子上摆着很是丰盛的午餐,两个人均是喜好荤素不忌,这段时间有空的时候便成为饭搭子,陆泽也没有点破方筱然希冀着从自己这边多跟他亲哥接触下。 陆泽将菠萝咕噜肉里酸甜肉块夹入碗里,拌着硬粒米饭大快朵颐。 他这位主任恰恰是心脏中心里面最没有架子的那个。 “啊?现在医院里头发生的事情都传的这么快吗?”陆泽看着对坐的方筱然,后者吃饭时候很是文静,但速度却丝毫不必陆泽要慢,应该是得到了她母亲方竹清教授的真传。 “对啊,现在差不多都知道,你跟林主任在走廊里发生了争吵。” 陆泽摇了摇头。 便将王玺的事情简单跟方筱然说了说。 后者大吃一惊。 “啊?他儿子明明都已经到了医院,为什么最后又带着明知有心梗风险的父亲离开呢?” 陆泽直接道:“还能因为什么,因为钱呗。” 着名卖药专家张长林曾经说过:世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原着里王玺的事情是碰在了周筱风的身上,最终老头抢救无效死亡,然后王玺家里人便认定医院没给他有效治疗,要追究主治医生的责任。 但是昨天的陆泽明确告知了王玺的儿子,结果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 幸运的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而且王玺家人并没有跟原着里那样去跟医院纠缠不清。 方筱然连连叹气。 这位重症室的开心果是个很容易被情绪感染到的人。 “你之前在人民医院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到东立医院?” “啊?只有东立医院招重症监护室的专岗,之前在人民医院还要兼顾手术和门诊,不能专心。” 方筱然看着陆泽,同样好奇的询问道:“你呢?为什么放着外面那么好的医疗环境不要,最后还来到东立医院呢?” 陆泽埋头,在快速的解决着战斗:“因为...东立需要我啊。” 问心世界的主线任务很简单,那便是改变原着里那些极度气人的剧情环节。 看着面前这位煞是可爱的方医生,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跟原着里那样有着感染hiv的风险。 方筱然哑然一笑。 只感觉这位陆泽主任是真有意思。 难怪icu的那些护士们都打趣说,林主任是心外的小太阳。 “别看啦。” “你的偶像今天中午替人到门诊值班去啦,筱风主任的确勤劳干,听说在胸痛中心已经值了五个月的班。” 方筱然将在楼梯口打量的目光收回。 她的面色狐疑。 总是感觉对面的陆泽好像已经隐约看出来了些什么。 “陆主任,你这位外科医生的手很稳,我知道。” “但是眼睛怎么还这么...毒辣?你是怎么知道我偶像是...筱风主任的?” 陆泽将碗里最后一点饭扒光,抽出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因为你表现的很明显,接近我的真实目的竟然是为了让你能够跟筱风主任多说几句话,但可惜我跟筱风主任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古怪的神色浮现在方医生白皙的脸颊之上,转瞬即逝。 “筱风主任一直都是我的榜样。” “陆主任,你...别误会啊。” ...... 陆泽下午有三台手术,均是很顺利的完成。 上午跟林逸的争吵当然很快便在医院里面传开,但也只是卡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当中,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王玺家里人没有与医院纠缠。 听方筱然说,王玺儿子在监护室门口嚎啕大哭了许久。 原来是他已经失业两月。 前段时间家里孩子刚刚重病一场,做了个手术。 所以,昨天面对着父亲强烈要求出院的时候,他稍稍退却了半步的距离。 这时,后悔情绪在心头蔓延起来。 护士台值班处的方筱然目露伤感,呢喃自语着陆泽跟她说的那番话:“穷病...” 晚上下班后,准备回家的方筱然没有想到母亲方竹清过来找她,因为方清竹下一站要去三亚会诊,难得有几天的休息时间,所以一回到东江就来医院接方筱然。 只是母女二人在离开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周筱风。 筱风主任硬着头皮和方清竹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 “陆主任,你也下班啦?” 陆泽出门后碰见方筱然,知晓在她身边那位便是东江有名的方竹清教授,便上去简单问了个好:“对啊,下班啦,回家吃饭。” 周筱风在不远处,愣愣的看着这边,但又很快离开。 他觉得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妈,这是我们心脏中心新来的陆泽主任。” “陆主任,这是我妈妈。” 方竹清看着面前气质盎然的陆泽,这才恍然大悟:“你就是陆泽?是从旧金山那边来到的东立?我前些日子在国外龙芯期刊上看过你发表的文章,是心外主刀的好手,难得的人才。” 方竹清当初抛下周筱风,离婚去到海外求学。 这是个事业心极强的女性。 对于她来说,事业比家庭更重要。 所以,她看面前的陆泽就很顺眼。 642:我觉得你不太靠谱 在跟方竹清还有方筱然简单的寒暄之后。 陆泽便告辞,打算驱车离开。 来到东江大半个月的时间,他在回国入职东立医院之前便提前做过功课,租的房子户型地段都非常不错,现在开的这辆最新款本田suv,则是花费系统给予的诸天之旅初始基金。 穿越现实都市影视世界,系统每次都会给予初始的资金,以来匹配当前世界的身份。 问心世界的陆泽,手里的存款倒是不算少。 单身的外科主任级别医师,而且还在几大国内外着名期刊上发表过不少专业文章,薪资待遇这一块当然属于高薪阶层。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单身。 想着刚刚跟方筱然母亲谈话之后,那位方教授的神情看起来很不太对劲。 陆泽神情古怪。 “总不至于是丈母娘看女婿吧...” ...... “妈。” “您还是知道我从人民医院转到东立来啦?” 路口等待红绿灯时,方竹清看着副驾驶的女儿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哑然一笑,她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自然就没多说什么。 “我知道你为什么去到东立。” 夜色朦胧。 如银霜般的清冷月光将东江这座城市晕染。 这母女二人回到小区,停好车后,方筱然便是笑意盈盈的挽着母亲的胳膊,准备上楼。 “啊!” “那不是...陆主任吗?!” 方筱然语气惊讶,神情明显是有些错愕。 不远处的那道身影看起来很是熟悉,赫然是不久前才在医院门口见过的陆泽。 只见这时陆泽去往的方向恰恰便是她家所在的那栋高楼。 “这么巧的吗?” “你看起来跟这位陆主任还挺熟的,都没有聊过住在哪里呢?” 面对母亲的询问,方筱然摇了摇头。 现在距离陆泽回国入职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方筱然跟陆泽算是熟悉,但唯独在私人问题上面聊的并不算多,也许是聪颖的方医生每次聊天都会尽量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这当然是跟她的亲哥哥周筱风有关。 “十九层...” “就在我们家楼下,我的妈呀。” 电梯里,方筱然将脸倚靠在母亲的肩膀上,电梯内置全身镜里映出母女二人这温馨的画面,方竹清轻声开口道:“你刚刚说陆主任成了你们心脏中心冠脉组的组长,筱...筱风是副组长,后面又来了曹诺亚的爱徒,你哥哥身上的压力肯定很大吧。” 方竹清在心中默然的叹了口气。 “那肯定是的呀,哥哥现在都在胸痛中心待了五个月了。” “以前我还没有转到东立医院的时候,跟哥哥见到还能打个招呼,现在做了同事,连个招呼都没有。”方筱然抿了抿嘴,声音忽然变得很小:“我现在都得通过陆泽的关系才...” ...... 第二天上班。 陆泽便从方筱然口中知晓了他们同处一个小区的事情。 陆泽挑眉道:“这么巧吗?” 实际上,并不算巧。 医护工作人员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尤其是像临床医生跟重症监护室的医师,在医院遇到突发事情之后需要及时上岗,陆泽所在的那栋小区从地理位置跟交通方面来看属于第一阶梯。 唯一的缺点是那里的房价并不算便宜。 方筱然习惯性的用消毒水涂抹着双手:“我昨天回家以后看了几篇你发表的文章,陆主任,我发现我不能再跟你以普通同事的身份相处,压力太大了啊。” 方筱然原本对于这个初来乍到,便抢走了哥哥周筱风很多风头的陆主任‘颇有看法’。 现在的方医生才知晓陆泽真的是大牛级别的人物。 正如同她从未真正知晓母亲是多么的厉害,但实际上的方竹清教授在国内颇有声望名气。 “方教授跟筱风主任都是东江医学界的名人。” “我只不过是个刚到东立的新角色,咱们才相处半个月时间,你怎么就有压力了啊?” 陆泽手上的保温杯冒着热气,浓郁茶香味从其中萦绕而出。 现在的陆泽看起来完全便是医院里头老干部老医师的做派,所幸的是今天上午并没有陆泽的手术,东立医院的心脏中心每天都有大大小小不少的手术要做,陆泽这半个月时间里上手术台的次数委实不少。 他已经展现过自己的本事。 现在当然是轮到那位新来的林逸副主任展示的时间。 “啊...” “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方筱然神情不太自然。 因为她有些摸不准,陆泽刚刚那番话里头有没有更潜在的意思。 在犹豫片刻之后,只见方医生左顾右盼,然后悄声对着陆泽说道:“你...是不是都知道啦?” 陆泽笑着眨了眨眼睛,反问道:“知道什么?” 方筱然敏锐捕捉到陆泽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古怪笑意,聪颖无比的她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只见方筱然的嘴巴控制不住的张大:“你还真的知道了啊?!” “你是说...你跟筱风主任的关系?” “你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泽认真道:“东立医院心脏中心主任级别的医师,应该都知道吧?” 崔院长跟白及主任肯定知晓周筱风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 “崔院长跟两个主任肯定不会随便说的。” 这时的方筱然便好像被发现了最大秘密的小姑娘一样。 不是这段关系不能被人知晓,而是她明白哥哥跟母亲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方筱然担心这件事情公然于众人面前会对她两位最亲的人产生不好的影响。 “猜出来的呗。” “方筱然,周筱风。” “这一听就是亲兄妹啊。” 方筱然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陆泽笑着举手投降:“我好歹是冠脉组组长,看过筱风主任在医院的档案资料。” “好吧,这个解释还算勉强。” “但是,你一定把这件事情给烂在肚子里。” 陆泽认真道:“崔院长跟两位主任也都知道,你难道也还跟他们这么提醒过?” 方筱然白了陆泽一眼:“没有。”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 “因为我觉得...你不太靠谱。” 643:道歉会不会 不靠谱。 这三个字,跟陆泽当然扯不上半点关系。 方筱然很快便回到了重症监护室去。 这位监护室里的小太阳刚刚来到东立没有多长时间,便成为了这里医生跟病人都喜欢的医师,就好像温暖和煦的阳光一般照耀着别人。 所以,大家都喜欢把她叫做小太阳。 陆泽看着方筱然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方小太阳明显是非常在意她在东立医院的亲哥哥。 “筱风主任...” “只能说你真的有个好妹妹啊。” 今天的周筱风并没有到医院来。 因为筱风主任还担任着东立医院附属医科大学心内科讲师的职位,每周二的时候都会在大学里头讲解课程,医院里头主任级别的医师手下大都有着研究生。 原本崔院长也是想把陆泽介绍到附属医科大学那边。 但前些日子院长在办公室里头的种种暗示,则是被陆泽温柔的给推了回去。 带学生。 尤其是医学类学生。 只能说,着实有点累。 崔院长那边表示理解。 这个世上有着太多天才,可能是各自领域里堪称变态的存在。 但要是让这种变态在三尺讲台上进行抽丝剥茧般的讲解,也不一定就会有更完美的效果。 回到办公室里,陆泽在电脑前劈里啪啦的处理着手上的各种文件。 外科主刀医师的陆泽成为了冠脉组的组长,除却手术台跟门诊坐诊之外,当然还有着着诸多的事情需要他来负责解决,陆泽处理这些事情的本领不比本职要逊色。 “陆主任。” “门诊那边遇上了点紧急情况,您可能得过去看看。” “高度怀疑是死亡率极高的a型主动脉夹层。” 陆泽迅速起身。 身旁医师快速介绍着现在的情况。 “患者名为章秉先,男,六十五岁,已经走绿色通道去做检查。” “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可能得立马进行手术,手术室那边已经做好准备...” 陆泽电话响起。 来自于心外的主任江峻岭。 这位心外的领头羊主任,相较于那位白主任来说要好上不少。 “陆泽,是我,江峻岭。” “我现在在七楼的手术里,新到那位病人的情况已经确定,就是夹层。” 主动脉夹层,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情况。 患者会由于某些原因导致主动脉的内膜损伤,局部发生破损,这样血液就从破损处流到了主动脉的脉壁中外膜交界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假腔夹层,血液流进夹层,宛如在心脏上打气球一样。 江峻岭当然信任陆泽稳如泰山的手。 但是从西立来的那位林逸,在前段时间便经受过类似的夹层手术。 所以,在陆泽到达以后,江峻岭便直言:“林逸已经结束了上午的手术,他在西立那边做过很多例这类的手术,那陆主任你...” 陆泽点了点头:“好,就让林逸上台。” 江峻岭微笑点头。 陆泽则是从很多的细枝末节处,便感受到了心脏中心两位主任在行事风格上的差别。 那位白主任,在做很多决定的时候,思虑会过甚。 正如同原着里的白主任因为职务犯罪被带走,其实以他本身实力完全就能够获得应得奖项,最终却还是采取了行贿的方式。 很快,与林逸便从会谈室里出来。 这位西立的天才外科手脸上充斥着难言的怒意。 “病人前些天刚刚来过东立医院!” 林逸向章秉先的妻子和女儿介绍了病情的严重,以及手术过程当中的各种风险,从他女儿口中得知前几天周筱风给章秉先确诊为冠脉综合征,但是只留院观察一天就让他回家。 林逸冷冷的看着陆泽。 这时的他显然把筱风主任的问诊行为跟陆泽前些天对待王玺的情况联系在了一块。 江峻岭敏锐察觉到林逸的态度,他皱眉道:“有什么问题吗?” 林逸转过头来,摇了摇头:“没有问题,手术室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家属签过字,现在就可以手术。” 很快,崔院长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手术观测室里,崔静、江峻岭还有陆泽一起观看了林逸的手术全过程。 患者的心包内全是血。 林逸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做完手术。 崔院长感叹道:“不愧是曹诺亚教授的爱徒,这次的夹层手术非常成功。” “对了江主任,刚刚你在门口的时候说这位病人前些日子到过我们东立医院就诊?什么时间?” 江峻岭便拿出当天的就诊病例。 江主任跟陆泽对视一眼,然后朝着崔院长开口道:“筱风主任接的诊,当时的判断是冠脉综合征,在医院观察了一天,第二天情况好转后就让病人出了院。” 崔静点了点头:“陆主任,你怎么看?” 医院当然不是简单的治病救人。 这些年来,医患之间关系可以说是越发的紧张。 哪怕是像东立这般有名的三甲医院,都发生过不少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流传在护士们的‘小道消息’当中。 陆泽直接说道:“我相信筱风主任。” “可能是事后突发主动脉夹层,这跟前期诊断没有关系。” ...... 卑微的周筱风,刚刚结束在附属医科大学的课程之后便被紧急叫回了医院。 章秉先女儿投诉周筱风医生误诊。 林逸将满腔的怒火倾泻到了周筱风的身上,心脏中心会议室里的林逸可谓是棒子夹棍一顿乱锤,话里话外甚至还在阴阳怪气着陆泽。 “我是不可能帮助隐瞒这种事情。” “医生没有医德,那跟罪犯有什么区别。” 会议室里极其安静。 崔院长的眉头这时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白主任重重将手上小笔记本摔在桌上,面色看起来难看无比。 他本就对心内心外合并有所不满,现在心外那边又多了陆泽跟林逸两位能手,陆泽还好,这位从国外来的主任医师,倒是通晓着人情世故。 反倒是在西立的林逸,半点不给脸面。 江峻岭狠狠的瞪了林逸一眼:“你说什么呢?” 后者立刻开口:“我实话实话,问心无愧。” 当事人筱风主任看起来格外疲惫。 方筱然听到林逸这番话,便也直接起身。 “事情没有查清楚,林主任这么着急干嘛?” “陆主任已经去拿章老先生出院前做的ct检查结果,一看就知道,出院时候到底有没有夹层。” “我们东立医院,还不至于都是睁眼瞎吧?” 644:陆主任给我当司机 方筱然的话,使得整个会议室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人们的眼神十分古怪。 虽然都知晓新来的林主任性格不算好,但却没有人想着直接跟林逸对着干。 毕竟人家专业素质摆在那里。 大家都没有想到,方医生竟然站出来替筱风主任说话。 方筱然在心脏中心自始至终都是以性情温和着称,不论是对待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亦或是心脏中心的同事,谈话交流之时都是轻声细语的温暖医生做派。 何尝有过像刚刚这样...凶巴巴过? 只见这次事件里的主人公筱风主任默然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只是脸上的淡漠之色终究还是因为刚才方筱然站出来的维护而变得消散几分,冰山遇见这样温暖的亲妹妹,哪怕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总归还是有融化的迹象。 至于崔院长跟心内心外的两位主任这时都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当然是知晓方筱然为何站出来维护周筱风。 会议室里的众人听到方筱然那番直接但却很有道理的话,目光均看向了还在直勾勾站立着的林逸。 筱风主任的医术跟医德如何,这些相处多年的医院同事们自然都知晓。 而在这位夹层病人章秉先老先生的事情上,他们也觉得误诊的可能性非常小,毕竟冠脉综合征跟主动脉夹层的区别还是很大。 会议室里变得很是安静。 “大家久等了。” “这就是章老先生在出院之前所做的ct检查。” 很快,陆泽便出现在会议室里。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陆主任的身上,陆泽只是淡淡看了林逸一眼,然后便将ct诊断内容投影组长白色屏幕之上。 对着崔院长直接开口道:“院长,ct结果显示,章老先生在出院的时候并没有显示主动脉夹层,所以我们可以确认,这是事后突发主动脉夹层,跟筱风主任的前期诊断无关。” “还有,这是今天二月份,在柳叶刀期刊上发表的权威文献,论证的恰恰就是事后突发...” 在陆泽一番有理有据的论证之下,白及主任终于是松了口气。 对于心外来的两位副主任医师,他的心里当然有别的看法,但相较于陆泽,那位丝毫不顾及颜面、不在意领导的林逸更是令白及感到不爽。 而方筱然原本低沉的脸色上终于露出来了丝丝笑容,好像和煦的太阳终于从乌云里冒出头来,给陆泽使了个极其赞许的目光,在桌子底下暗暗戳了戳大拇指。 你很行!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好啦。” “那这件事情基本上就能够确认,并不是筱风主任误诊。” 崔院长看着ct报告,直接就一锤定了音。 周筱风缓缓起身,对着崔院长微微躬身致意,然后转过头来对着陆泽轻声说了声谢谢。 气氛突兀变得有些尴尬。 因为...所有人在这时候都齐齐的看向了那位林主任。 林逸脸色变换,但很快就平静了下去。 “对...对不起。” “这次是我的问题,病人家属那边我会去解释。” 林逸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自己误会了周筱风,林主任便当众给周筱风道了歉。 方筱然刚刚的话现在听起来似乎就很有道理。 东立医院里面,并不是只有林主任自己是聪明人,心脏中心里的人都不是睁眼瞎。 这件事情从根上来说就不复杂。 只要看看病人出院前做的ct,就能够清楚周筱风究竟有没有误诊。 “林主任。” “医院里面,不是只有你才关心病人,病人也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病人。” “心脏中心是一个整体,你既然来到东立医院,跟筱风主任就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麻烦你不要着急下结论。” 回到座位上的陆泽,对着身旁的林逸直接开口。 陆泽的这番话引得对坐的白主任很是干脆的鼓了鼓掌,白主任笑道:“好好好,陆主任这番话说的太好了啊,这件事情如果在事前先沟通一下,哪里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崔院长环顾四周,轻声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那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从这件事情里吸取足够的教训,林逸,你刚刚来到东立,很多事情都需要再三思虑之后再做决定,病人家属那边你去给人解释,还筱风主任一个清白。” 家属投诉的事情便以这种方式结束。 会议结束之后,筱风主任特意对陆泽表示了感谢。 走廊里,周筱风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但看向陆泽的眼神里却带着显眼的光亮。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陆泽在这件事情对于自己会那般的维护。 “不用说谢哈。” “这本来就是我这个组长分内的事情。” “对于筱风主任的医术跟医德,我想我还是能够信任的。” 周筱风脸上扯出丝丝笑容,点了点头之后离开。 在后面出来的方筱然则是默默看着周筱风离开的背影,然后默默对着陆泽竖起了大拇指,她悄声说道:“今天这事情...谢啦陆主任,谢谢你帮忙还了好医生的清白,改天请你吃米其林大厨去。” 陆泽哑然一笑。 你干脆直接说就是上食堂二楼呗。 ...... 林逸很快便在病人家属那边做了澄清。 陆泽跟林逸同属心外,平常的时候当然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状态,而经过前面几件事情,林主任看起来明显是跟陆泽这位冠脉组组长有些不太对付。 心外的医生护士们只觉得新到东立医院心外的两名医师竟是截然相反的脾气秉性。 而在这种情况下,心外的江峻岭主任便想着找到二人谈话。 只是江主任也没有想到曹诺亚教授的爱徒林逸脾气竟然这么的倔,他虽知晓在章秉先的问题上犯了错误,但也只是把这份错误的起因看成是合理质疑的代价,对于在讨论会上提出的‘战友合作’问题,他则是表现不置可否。 江峻岭很快也找到了陆泽。 主任办公室里,茶香四溢。 “陆泽。” “院里本来是想给你这个冠脉组组长配个专属的办公室,但是我们心脏中心合并心内心外之后,在办公室资源方面实在是有些紧张,所以就只能先委屈你在中心办公室那边办公。” 江峻岭是个脾气温和的主任级别医师。 尤其是相较于心内白主任来说,这位江主任看起来就是相当好说话,也相当的会说话。 陆泽微笑点头,端起茶杯品尝着口味略显苦涩的提神茶。 只能说,不如枸杞。 “对于林逸...陆主任你怎么看呢?” 听到这个问题,陆泽思考片刻之后,缓缓回答:“林逸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这次章老先生的夹层手术做的非常顺利,哪怕是我上手术台,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效果。” 江峻岭望着茶桌对面的陆泽,听出来了这番话里陆泽不经意间流露的自负。 江主任在心中感叹崔院长找来的两位心外医师都是绝顶高手,如果是从西立来的林逸属于自信蓬发的大河,那么面前的陆泽就好像是平静无比的深海,两人各有强处。 但包括崔院长在内,几位主任无疑都是更为喜欢陆泽。 这与医术无关。 正如同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们,都更加喜欢刚刚来到东立才三个月时间的小太阳方筱然一样。 医生分很多种。 而如果让江主任这些经历过太多风浪的老医师来选择,当然是会选择陆泽这种。 “对于林逸,我觉得需要做的就是加以正确的引导。” “他在专业方面没有问题,只是在配合团队,在处理紧急医患关系的情况下,还显得不太成熟...但年轻人嘛,不气盛哪里能叫年轻人呢?” 听到陆泽这番话,江峻岭有些忍俊不禁。 因为这时的陆泽好像年纪也没有多大,江峻岭知晓面前的陆泽只是对事不对人,他心中存在的那缕担忧情绪瞬间便烟消云散:“喝茶喝茶,我这茶味道还不错吧?” ...... 医院里值夜班通宵是常态。 陆泽能够迅速在东立的心脏中心站稳脚跟,除却他那精湛无比的医术以及如春风和煦的脾气秉性之外,最为人称道的还得是他的...体力。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陆主任你这身体怎么看起来比年轻人还要好,你这周连着通宵值班,看起来怎么还是这么精神抖擞,真是不科学啊。” 夜班的值班室里,拎着两袋子速切水果进屋的赵瑜亮打趣着陆泽。 赵瑜亮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模样,一头的中分长发里头有着明显的银丝,这位副主任医师跟心脏中心的护士长结婚已经十几个年头,夫妻感情是一如既往的好。 陆泽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那摆的琳琅满目的各种水果,笑道:“身体好才是真的好啊,医生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存在的吗?赵主任你这三天两头的就要破费,我们哪里好意思多吃...这都是给护士长的爱啊。” 休息室里。 除却陆泽之外,还有着护士长于凌云,以及今日值班的方筱然跟护士韩笑。 几个人便谈笑着围在桌前吃起来了水果。 护士长给陆泽递过来了长牙签,笑道:“我们家老赵口头禅就是多休息多锻炼多吃水果。咱们医护的工作性质特殊,前面两项不容易做到,只能多吃点水果了呗。” 陆泽夹起块火龙果放在嘴里:“福利挺不错。” 赵瑜亮感慨道:“咱们这福利还算好的啦,心内科那边才是人仰马翻呢,就那周筱风,一大早开始上课,下午的门诊刚结束,又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胸痛中心去。” 陆泽明显注意到方筱然这时的脸色稍微变化起来。 甚至于方医生手上的那块软心的哈密瓜掉在了桌上都没有发现。 “小太阳。” “你是不是困啦?” 只见韩笑大大咧咧的伸手在方筱然面前晃了晃。 后者这才缓过神来,解释道:“啊,刚刚我在想到监护室里的那个夹层病人,走神了。” 陆泽看着韩笑,这时想到了原着里关于韩笑的那段剧情,赫然就是跟章秉先有关系。 韩笑在照顾老人的时候,因为态度不是很好,被老人女儿拍了视频,直接投诉到了医院,起因是病人家属不顾劝阻的多次喂老人吃柿子。 “呀。” “陆主任也在走神啊?” 陆泽缓过神来,对着韩笑笑了笑:“没有。” ...... 夜班结束之后,陆泽便打算回家休息。 这时又在门口碰见了同样下了夜班的方筱然:“啊陆主任,好巧呀,那个...方便搭下车嘛?” 脱下白大褂的方医生更显身材小巧,卡哇伊短袖外加浅色牛仔裤,使得后者更像是东立医院里面的实习生,青春靓丽,半点不像值得重症病人信赖的小太阳医师。 方筱然对着陆泽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看起来似乎就是专门在这里堵着陆泽。 陆泽点了点头:“可以啊。” “嘻嘻,那你先等我一下。” 只见方医生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医院里的便利超市,不久后便拿着奶茶、点心跟三明治从里面出来,在陆泽期望的目光下...她直奔相反的方向而去,那里是胸痛中心的位置。 “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我这也还没吃早饭呢。” 陆泽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快,方筱然便从胸痛中心回来,后者面色不改的将手里的奶茶跟点心都递给了陆泽,一本正经道:“陆主任,给,这是我的车费...你爱喝奶茶吗?” 陆泽想了想,道:“嗯...我更爱吃三明治。” 方筱然的脸颊微微一红,明显已经被看穿底细:“咳咳,那要不...我再去给你买个三明治?” “算啦,回家吧。” 开车回家路上,贴心的小太阳故意的在寻找着有趣话题,看起来就是怕陆泽夜班之后会疲乏,难怪整个心脏中心里的医生跟护士们都喜欢从人民医院转到东立的方医生...除却那位外表冷冰冰的筱风主任之外。 “哎呀。” “真舒服呀,咱们的陆主任亲自给我当司机。” 副驾驶座位上,方筱然嘴角扬起,她的笑容沁人。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45:还是筱然懂我啊 回家的路上。 方筱然跟陆泽聊了很多。 她从人民医院跳槽到东立医院,深层的原因还是为了在心内的哥哥周筱风。 “我是在上小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有个哥哥。” “初一那年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哥请我吃了蛋糕,我一直都记得呢。” 早高峰的浪潮席卷着东江早晨的柏油马路。 细细簌簌的阳光通过车窗洒落进去,副驾驶座位上的方筱然轻缓诉说着她心里藏着的事情,这位东立医院重症监护室里人人喜爱的小太阳,在关于哥哥周筱风的事情上面,好像很容易就变成了被乌云遮掩的惆怅太阳。 “我妈说,我哥哥的性格就是那样。” “但是呢,我并不那么觉得,我觉得哥哥就是面冷心热。” 陆泽安静的聆听着。 偶尔的时候适当发表下自己的看法。 “对。” “筱风主任其实就是闷骚。” 方筱然下意识的点头附和,瞬间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太对劲,她笑容不由古怪起来:“什么嘛?”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开个玩笑。” 方筱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但是这个小太阳身上笼罩着的惆怅心情很快便多云转晴,乐呵呵的哼唱起来不知名的小曲。 在回到小区后,两人又一起上了电梯,提前一层下电梯的方筱然对车厢的陆泽甜笑挥手:“谢谢陆主任送我回家哈。” 陆泽与她挥手告别。 “不客气。” “谢谢你的早餐。” “要是有三明治就更棒了。” 方筱然眨着眼睛,挥手道:“下次一定。” ...... 回到家里,陆泽先快速的洗了个澡。 这个世界的陆泽不由也开始变得格外的注意个人卫生,每个职业似乎都有着各自的职业习惯。 陆泽一边解决着方筱然送的点心跟奶茶,一边刷着手机当中的信息,对于临床医生来说,手机是必须保持着二十四小时的开机状态,工作群里消息并不算少。 陆泽刷了一边之后,将其中有用的信息完全印刻在脑子里面。 外科医生动手用眼,但真正来操作的还是脑子。 陆泽现在的精神属性点,在来到问心世界之后每天都在上涨,所以他非常迅速的便融入到了这个过往从未接触过的职业深海当中。 医疗的海水...确实很深。 所以,陆泽对于问心世界的主角林逸并不感冒,反倒是更喜欢那位看似很‘人情世故’的筱风主任,因为周筱风在某种程度上面才是代表着绝大多数的主任医师,陆泽跟林逸这样的人,都更像是超脱规矩之外的存在。 “筱风主任也算不得普通,至少还有个很厉害的母亲。” “所以俗话说的好,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陆泽很是快速的就解决完了早餐。 东立医院心脏中心是轮班制度,大家最不喜欢的当然是轮班到胸痛中心去,因为胸痛中心业务非常繁忙,医生一般都在这里的轮岗周期是三个月。 筱风主任貌似已经快轮班了小半年的时间。 难怪方筱然会主动的给值班的哥哥送去她暖心的早餐。 “这白主任确实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对待嫡传的弟子都是这个态度,栽培很有限,重要的科研和技术项目都紧握自己的手上。” 相较于心外的江峻岭教授,心内的老白的确不是个东西。 只能说,每个上班人的身边似乎都会遇上老白这样的精致利己者,只是这样重的功利心放在医院这种地方便会出现问题。 躺在沙发上的陆泽,想着许多关于医院的事情。 昏昏睡去之后,还没过半个小时,桌上急促的电话声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周筱风。 “喂,筱风主任,是我。” 电话那头,周筱风稳重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丝丝的焦急。 “陆主任。” “刚刚胸痛中心这边送过来一个病人,怀疑是主动脉夹层。” “但是现在病人的cta还没有做,林主任那边就已经打算让病人上手术台。” 陆泽精神恢复百分百状态,迅速起身准备下楼。 只是这边刚刚挂断周筱风的电话,来自于方筱然的呼叫再度响起。 陆泽接到电话后,直接开口说道:“我现在正在下楼。” ...... 两人又再一块的回到了东立医院。 这次路上没有刚刚回家时那样的拥挤,副驾驶座位上的方医生看着手机上的内容,脸色则是有些焦急:“夹层...怎么又是夹层,这已经是这周的第二例夹层病人了。” 陆泽简单跟方筱然说了说刚刚电话里周筱风说的内容。 方医生的眉头紧紧皱起:“林主任难道没有想过一个病人没有明确证据就被开胸的后果吗?没有做cta是不能确认病人就是夹层,而且不做cta是不能上全身麻醉的...林逸他怎么...” 陆泽很快便回到了医院。 只是这时手术室里头的灯光已经亮起。 只见周筱风无比颓废的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看见陆泽来到之后,声音低沉的说道:“崔院长在回来的路上,江主任已经回到了医院,现在正在隔壁房间里观看林逸的手术过程。” 陆泽上前,安慰的拍了拍筱风主任的肩膀。 在胸痛中心接诊的周筱风才是首诊的医生,但是现在病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到了手术台,没有通过ct对血管进行成像造影就做手术,就像是在大雾环境的高速当中开车一般。 所以,周主任心惊胆战。 “陆主任,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观测手术室里,江主任本是代表医院在外面参加讲座,得到消息后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医院,但哪怕如此都没有制止住林逸。 刚刚崔院长才打过来电话,她现在就在赶回医院的途中。 陆泽进入屋里,对着江主任说道:“刚刚得到消息,看着手术台上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观测室里,围着心脏中心不少的医师。 陆泽屁股后面,方筱然很快也跟着进来。 这时只听见站在一旁的赵瑜亮叹气道:“现在病人的情况非常糟糕,我们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看林逸的了。” 认真观看手术的江峻岭这才注意到了陆泽的到来,连忙朝着他摆了摆手,说道:“陆主任啊,你就别在这里了,赶紧进去吧,现在我这心里是真没底,你去里面我还能降降心率。” 陆泽点了点头。 很快,换好手术服之后的陆泽就进入到手术室里。 在里面正进行手术的医师们注意到陆泽之后,神色都不太自然。 虽然在麻醉开刀之前,主刀医师林逸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什么问题都由他一个人来承担,但是这些医师们当然知晓哪怕今天这门夹层手术成功的完成,他们身上的处分绝对是少不了的。 “陆主任。” “恩。” 陆泽抬眼,望向手术台的病人...张雨熙。 原着当中关于这名病人的所有情况迅速在陆泽脑海里走过。 林逸违规给病人做手术的初衷当然没有问题,但正如原着里周筱风事后对于林逸的评价那样,林逸完全就是以赌博的方式在给病人做手术。 张雨熙情况确实危急,又很容易像林逸说的那样,还没出ct室便会主动脉破裂。 事情似乎就这么进入到死胡同里——程序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病人的脑氧有问题。” “先检查一下脑梗阻。” 陆泽看向屏幕那边,手术时间刚刚满十分钟。 听到陆泽的话,主刀的林逸抬起头望向机器显示的脑氧。 麻醉医师谢天明蹙眉道:“脑氧只是轻微下降,这在病人全身麻醉状态下是属于正常的下降范围,病人夹层情况严重,这时候再进行脑梗阻的检查...” 陆泽摇了摇头:“我知道下降范围正常,但是今天的手术并不是在正常范围内。” 谢天明瞬间沉默不语。 出乎预料的是,原本跟陆泽很不对付的林逸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按照陆泽所说的仔细检查起来,不久后,他原本松弛的眉头瞬间紧绷了起来。 “迷走右锁骨下动脉变异!” 谢天明震惊道:“所以说...脑灌注真的受阻了?” “那就是说,病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受到脑灌注的保护。” 手术室里的医师们迅速望向手术时间,万般的庆幸笼罩在他们心头。 “时间还来得及。” 患者深低温循环超过二十分钟,脑缺氧的病人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所幸现在手术时间刚刚进行十分钟,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分支的吻合。 正常情况下,十分钟完成分支吻合,就属于极快的速度。 而眼下病人张雨熙的内膜跟外膜撕裂的较为严重,所以,这十分钟的时间便是真正考验主刀的时候。 “林主任,你行吗?” “不行就让我来吧。” 陆泽手术装备齐整,两只手凌空置于胸前。 他轻声开口,但是在话语里似乎充斥着浓浓的自信。 这种突发来手术室救场的情况,在各大医院都很是常见。 只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老医师给年轻的主刀医师来救场。 对于天才外科手林逸来说,却从未遇到过这种救场情况,因为从来都是林逸救别人的场,他从来没有让人来救过自己的场,哪怕是他最尊重的老师曹诺亚。 “不用。” 林逸深吸一口气,很快便展现出来了他骄傲跟自信的本钱。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 当手术时间停在16分47秒的时候,林逸缓缓抬起了双手。 他仅仅用了六分钟的时间就迅速完成了分支的吻合。 “手术继续进行。” 此刻在观测室里的医师们,表情则是清一色的瞠目结舌。 这里面有对于林逸分支吻合速度奇快的感叹,但更深的还是对于陆泽到场便产生的效果! 甚至于连赵瑜亮这个心外的副主任医师都神情恍惚。 “陆...陆主任怎么知晓病人脑梗阻出现了问题?” “病人脑氧下降属于正常区间的下降,这...这就是高深医师的临场直觉吗?” 江峻岭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让陆泽进去的目的还就是为了保证这场特殊手术的万无一失,医院流程跟病人生命比起来当然什么都不是,但是如果违反流程还导致病人出现严重问题...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大问题。 很快,崔院长也感到了观测室里。 “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江峻岭便迅速将病人的情况跟手术进行的过程对崔院长进行简略的描述,后者听完以后眼神同时亮起,这才真正感觉到从旧金山把陆泽挖过来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人才,千金难换。 ...... 这场夹层的手术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完成。 陆泽在这场手术里面只是担任了个‘督军’,但是却让手术室里的所有医师们都记住了陆泽的这份情,手术结束之后的林逸找到陆泽。 这位林主任脸上的疲惫之色清晰可见。 单单是这场夹层手术的难度就远远超过于他之前一天的工作量。 “今天的手术...谢谢。” “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病人脑梗阻出现问题,光是血氧这一项?” 陆泽笑了笑。 哪怕不知晓原着里的剧情走向,但光凭借着此刻陆泽的两项lv5技能以及自身蓬发的属性点,他能够清晰感查到病人的身体状态,这在某种程度上比机器更为变态的功能,当然无法用言语来解释。 “恩....单纯就是直觉吧。” 手术虽然结束。 但是这件事情当然还没有到可以画上句号的程度。 崔院长在手术后直接就把林逸叫到了办公室里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没有cta,病人的情况都不清楚。” “你这一次是幸好成功了,但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能保证每次都成功吗?” “流程的规范是无数医学前人们用无数血泪教训总结出来的,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 午餐时候,陆泽跟兄妹二人一道吃饭。 可怜的筱风主任现在看起来连吃饭都没有什么胃口,今天的他才是最胆战心惊的那个。 周筱风对着陆泽,正声说道:“今天,谢谢了。” 陆泽摆了摆手,午餐是过桥米线:“不用客气,我这个冠脉组组长就是四处救场的。” 陆泽把目光望向身边的方筱然,狐疑道:“方医生,你难道不想问点什么吗?”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的回答。” “我的回答是什么?” 方筱然故意模仿着陆泽说话的语气,活灵活现:“这是高手医师的直觉~” 陆泽大笑起来:“你懂我啊。” 646:你们...住在一起? 这次心脏中心心外科极度危险的夹层心脏手术,在整个东立医院都传遍开来。 林逸是彻彻底底的成了医院里头的名人。 而陆泽在这回手术里展现出来的毒辣目光更是为人称赞,奇怪的是,大部分的医师对于陆泽口中所谓的‘直觉’一说都没有表示怀疑。 因为这种极度敏感的临床思维,凭借着的恰恰就是直觉。 院里对于林逸还有这次手术团队的处罚通知很快下来。 这次参与手术的所有人,除却后面进去的陆泽之外,全部都罚去整个季度的奖金,外加全院的通报批评,主刀医师林逸则是停职,禁止进入手术室。 “这回院里的处罚力度是真的大。” “可是明明这手术都已经成功了,从结果上看是好的...我看过张雨熙的既往病史,她还有肾功能不全的情况,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心脏中心值班办公室里,关于这回违规手术处理的讨论很是热烈。 方筱然看着手机上医院内部邮件下达的正式处罚通知,也为这次手术里的同僚们感到可惜。 另一边,筱风主任面色不改,轻声回答道:“结果正义靠的是运气,我们医生的从医生涯里面,能够依靠的从来就只有程序正义。” “这次违规进行的心脏夹层手术,看似成功,但是实际上是在冒着巨大风险。” “真正承担这种风险的并不是我们医生,而是病人跟病人的家属们。” 听到这番话,原本热烈讨论的办公室里瞬间变得安静了下去。 方筱然沉默不语。 陆泽则是无比赞许的说道:“筱风主任的总结...满分!” 这次张雨熙的事情,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林逸以主观代替客观将病人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而这恰恰就是为医者的大忌,医生当然可以跟病人共情,但是如果这种共情导致违背既定规则,那出事当然是迟早的事情。 “陆主任。” “如果当时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方筱然的目光望向陆泽,那双原本充满光亮的眸子里面此刻被疑惑占据。 听到方筱然的询问,这时心脏中心办公室里的人们都缓缓转过头来,连在敲打着键盘的筱风主任都下意识的停住,似乎也是想要知晓陆泽给出的答案。 “啊,我吗?” “我可能是会先看病人送来时候的具体情况吧。” “心脏夹层,这当然属于极度危险的情况。” “按照林主任的说法,他是觉得病人那时候要是送到ct室去,来回半小时的时间就能导致主动脉发生破裂,但这样不做ct送进手术室的代价,是对于病人的情况一无所知。” 陆泽的话引得众人齐齐点头。 正如后面手术时才临场发现,病人有迷走右锁骨下动脉变异导致脑灌注受阻的情况。 问题的关键在于——医生临场的判断能否胜过机器。 “这就是主任级别医师的回答啊。” “并没有给出具体答案,而是先给出个大致的范围,然后再根据情况做判断。” 赵瑜亮笑着对陆泽打趣了起来。 这次手术风波对于心脏中心的影响倒是没那么大,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这次违规手术进行的很是成功,如果病人在手术台上出现什么意外,那对于这次参与夹层手术的医师来说,就不仅仅是批评跟罚款的结局。 陆泽同样渐渐成为东立医院的名人。 只是成名方式跟林逸那种有所区别。 ...... 这周,东立医院心脏中心,又迎来了第三位夹层病人,男性,年纪三十岁出头。 林逸还在停职,所以这次是陆泽亲自上的手术台。 这也是陆泽来到东立以后的第一例主刀夹层手术。 这回手术不像上次张雨熙那般,令崔院长跟江主任感到心惊胆战,这位夹层病人是完全按照医院既定流程来办,陆泽的手术刀精准到极度完美的程度,心脏中心里面很多得空的医师都在观测室里亲眼见证了这场完美的手术。 “这就是咱们陆主任的手啊,真是稳如老狗。” “这个月咱们医院都接收了二十例夹层病人,里面还有好几位年纪轻轻的。” “年轻的时候拿命换钱,老了以后拿钱换命,当然跟作息饮食都有关系,基因这玩意儿每个人都不能控制,能够控制的就是尽量保持健康的生活习惯。” 医生们便是属于作息不规律的代表之一。 东立医院最近这些年,不乏有着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辞世。 所以,现在院里对于吸收年轻新鲜血液很是重视,心脏中心在崔院长的带领下做的便非常不错,虽然林逸的停职检查还在继续,但院里对这位天才医师是否记过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院里对于天才的包容程度,明显是要超过于普通医师。 毕竟,绝对的公平,在某种程度上也恰恰是不公平的体现。 “护士长。” “重症这边可能还是得麻烦您多多上上心。” “这周咱们心脏中心就做了三台夹层手术,还有几例重症虽然下了手术台,但还是没有脱离危险,这个月排班情况已经出来,夜班这里...” 护士台前,陆泽手里拿着病例表,跟护士长于凌云交代着需要注意的事项。 只是在翻看到这月新建的值班表时,陆泽神情不免变得古怪起来,因为他注意到林逸的夜班貌似是最多的,排班这块一般都是由筱风主任来负责。 于凌云笑了笑,悄声对陆泽说道:“今天上午的时候我路过你们办公室,刚好听见林逸跟筱风主任在讨论排班,筱风主任说是林主任现在没有手术也没有门诊,这夜班当然就多排了一点。” 当然不是周筱风在公报私仇。 筱风主任是个思虑非常周全的人。 “护士长。” “最近你们这边护士们都是连轴在转,半点不比我们这些临床上手术台的医生轻松,辛苦了哈,这周末我请客,大家出去一块简单吃顿饭。” 陆泽一番话下来,于凌云当即喜笑颜开。 面子跟里子这一下全都得了。 护士长心里感叹,难怪周遭的护士医生们都喜欢这位刚刚来到东立医院没多久的陆医生。 这样的医生讨人喜欢呐! “刚刚在邮箱里面看了通知,好像是陆主任冠脉组组长正式任命下来了吧?那我就替我们护士站的护士谢谢陆主任啦。” ...... “陆主任周末要请客呀?” 第二天午餐时候。 陆泽与心脏中心的同事们说了要请客的事情。 方筱然眼睛里顿时泛出亮光。 这位小太阳最喜欢热热闹闹。 食堂里的同僚们当然是欣喜应下,而在那天有值班任务的医师则是哀声叹气。 陆泽对着方筱然点头笑道:“来到心脏中心也快一个月的时间,本来应该早早就请大家聚一聚,但是前段时间都太忙,我看了后续的手术跟门诊安排,这周末是最得空的时候。” 小太阳迅速高举右手:“我保证到场!” 但是这时方筱然的目光却看向了上到二楼的那个身影,她嘴角扬起弧度更甚,迅速便对着来人说了陆泽要请客的事情,语气里带着丝丝期许:“筱风主任,你会来吗?” 周筱风略过亲妹妹露着小星星的目光,看向微笑对自己使眼神的陆泽。 片刻之后,周筱风点了点头:“我去。” 这下,方医生再难掩饰其雀跃无比的心情。 “呦呦呦,筱然你至于这么高兴吗?” “咱们陆主任邀请你的时候,你还没那么高兴,这筱风主任一说来,你这开心的嘴都合不拢。” 监护室副主任医师汪旭打趣道:“你昨天不是还说,陆主任是你的新偶像吗?” 闻言,陆泽吸了口凉气,连忙摆手道:“偶像?这我可担当不起啊。” 方筱然望着陆泽那明亮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医院的同僚们不晓得她为什么会这么开心,陆泽难道还能不知道? “嘻。” “我到时候一定要狠狠的吃一顿。” 回家之后,方筱然如实跟母亲说了这段时间她们医院里面发生的事情。 方竹清前段时间去了趟三亚参加会诊,今天刚刚回到东江,这位心内科知名专家在领域里名气声望都很大,所以原着里的白主任上赶着想要攀上这根高枝。 在听到方筱然谈及张雨熙那凶险的夹层手术时,方竹清的眉头蹙起。 “我赞同你们医院后续的处罚,不做cta就敢上台做手术,的确是勇气可嘉,但绝大部分的医生都不会选择做这样的手术。”她缓缓放下手中水杯,开口道:“但是...你们那个陆...陆泽对吧?按照你说的,这个陆主任刚刚进手术室没多长时间就发现病人脑灌注有问题,这有点意思。” “啊?” “妈妈呀,你不会也是信奉所谓的‘直觉’学说吧?” 方竹清悉心解释起来:“医生这个职业,需要天赋,需要勤奋...而在行医多年之后,靠的其实还就是经验,将多年累积的经验跟最先进的医疗科技结合起来,才能最大限度的挽救病人。” “咦,陆泽好像跟你说过类似的话...” 方竹清看着身边玩着自己胳膊的女儿,笑容里掺杂着别样的意味。 “上次在医院门口,天太黑没看清楚,那个陆泽帅不帅?” “啊...还...还行吧。” 方筱然努力在脑海里回想着并不算陌生的那张脸庞,发现陆泽的面容似乎很快就浮现了出来,方医生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母亲那极其八卦的神色。 “跟妈妈说说,还有什么事情,关于那位陆泽。” ...... 周末的聚会很快开始。 东江的夜晚跟夏风迷人,当夜色开始侵袭的时候,恰恰也是这个沿海城市最为热闹的时候,陆泽跟筱风主任沟通了下,便定在了某处很是火爆的烧烤店,露天环境,头顶是五颜六色的迷彩小灯,长长的大排档是摆放着数不清的烤串还有凉菜。 心脏中心这次参加聚会的有十几号人。 陆泽穿着身干净整洁的短袖短裤,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还特意理了个发,坐在主位上的他看起来半点不像是升任冠脉组的组长,而是初到医院来实习的研究生。 “其实,没什么需要说的。” “在院里的时候开的会足够多了,今天大家吃好喝好就行。” “备班的就别喝酒了啊。” 陆泽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气氛很快便热烈了起来。 周筱风坐在陆泽的右手边,筱风主任是第一次参加医院同事们的聚会,他看起来对于这样的氛围并不太习惯,但随着酒水下肚,脸色红润的周筱风很快也打开了话茬。 这般模样,倒是令心脏中心的同事们大感意外。 同事们大都以为他很高冷,对筱风主任当然也是敬而远之。 却没有想到后者看起来并没有大家想象当中那般的高冷到不近人情。 方筱然开心不已,一口气喝了很多的酒。 她开心自己顺着心意从人民医院来到了东立医院,开心于能够跟哥哥在心脏中心当同事,更开心身边的小伙伴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大家能够遇到,就是缘分。” “医生这个行业特殊,光靠一个人是什么都做不到,很开心能够遇到你们这样好的同事。” “我很骄傲。” 周筱风在众人簇拥下起身,端着酒杯的他看起来有些局促,但是每个人又都能够从他磕磕绊绊的话语里听到其中的真诚,陆泽大笑着鼓掌:“好!” 聚会持续了大约两个半小时的样子。 大家开心之后便是各回各家。 “陆主任,筱风主任。” “这筱然刚刚实在喝了太多,你们二位...谁能送她回去?” 陆泽跟周筱风对视一眼。 后者询问陆泽住在哪里,陆泽回答之后,周筱风红润的脸上满是错愕。 “你们...住在一起?” “啊哈?” 周筱风忍不住咳嗽起来:“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跟她住在同个小区吗?” 陆泽点了点头:“对啊。” “那要不还是你把她送回去吧?” 陆泽准备点头,只见醉醺醺的方筱然这时迅速摆了摆手:“啊不要,我要哥哥送我回去...唔,陆泽你也跟着我一块回家。” 周筱风只感觉空气似乎凝固。 陆泽神情很是正常。 “那个...” “我知道你俩的关系。” 647:你妈妈很喜欢我 夏日夜风清爽,昏黄的灯光肆意的铺撒在地上,处处是灯红酒绿的繁华场景。 路灯之下,喝得醉醺醺的方筱然看起来模样煞是可爱,这时她正被陆泽跟周筱风一左一右搀扶,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酒后胡话。 刚刚桌上,就属这位小太阳最为跳脱活跃。 看的出来,今天的方医生的确是非常开心。 “我知道你跟筱然的关系。” 听到陆泽这番话,周筱风先是一愣,脸上的神色发生了丝丝变化。 跟方筱然之间的兄妹关系属于周筱风不愿提及的话题,因为这涉及到他的身世跟过往,但筱风主任也不是不愿承认的主。 他眼神温柔的看了方筱然一眼,接着对陆泽微微颔首,说道:“我跟筱然的关系,希望你能够保密。” 陆泽点了点头。 周筱风跟他母亲之间相隔的那扇冰块墙还没有彻底消融。 周筱风本是想着让陆泽打车送方筱然回去,但无奈后者硬拉着周筱风的袖口,嘴里嚷着让哥哥跟着她一块回去,所以最终周筱风也是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车。 陆泽口袋里手机提示音响起。 微信消息来自于林逸。 内容很简单。 只有八个字。 【恭喜组长大人高升!】 陆泽笑了笑。 将副驾驶的车窗降下,夜风掺杂着整个城市的味道侵入到鼻子里头,陆泽这次聚会当然也邀请了林逸,只是后者借口家里有事没有来,现在在微信上面给陆泽发来了恭喜升职的消息。 对于林逸,陆泽并没有更大的偏见。 因为这位林主任在本质上也是为了病人,只是方式方法稍显得有些激进跟鲁莽。 就像这次关于张雨熙的手术。 其实细细数下来,东立医院心脏中心里头并没有那种过度令人讨厌的角色,除却那位心内的科主任白及之外,整个心脏中心里的医生跟护士为人都很不错,陆泽这一个月的时间便真正融入了进去。 “白主任...” 陆泽透过车内后视镜,注意到后座上周筱风的神色。 他轻声询问道:“筱风主任,你现在在胸痛中心值班多长时间了啊?” “恩...应该有六个月了吧。” 周筱风的神色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 通常心脏中心的医师到胸痛中心那边值班,大概也就是两个月或者三个月的时间,而现在周筱风在那边待了足足有半年的时间。 这当然便是白主任美其名曰的锻炼。 如果说林逸的那种情况是属于为了救人而不顾一切后果,那么白主任这种当然就是属于精致的利己主义医师,凡撒下去网必定要捞上来鱼才可以。 回家的这一路上,在车里的方筱然是笑个不停。 陆泽当然看得到出来方医生是在假装醉得走不了路,想来周筱风也看出来了他妹妹的这一心思,但最终还是同意送她回家。 在到达小区之后,周筱风看着陆泽,神态有些古怪。 尤其是在陆泽跟着一道上了电梯,筱风主任狐疑问道:“你也跟着送上去吗?” 陆泽笑着解释道:“我们住上下楼。” 电梯里,方筱然一手拉着一个,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俩都去家里坐坐呀。” 不久后,当房门打开之后,里面的方竹清在看到周筱风之后便有些走神,在方筱然提醒之下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略显局促的笑容,连忙道:“快进来吧。” 陆泽不知道方筱然为什么拉着自己来。 他本以为这是方筱然想着给她的哥哥跟母亲创造出个能够谈谈心的空间。 而现在陆泽这个‘局外人’跟着进来,那谈心当然就不太方便。 “我给你们去倒点水。” 方竹清暂时离开。 实际上是觉得此刻穿着睡衣不太合适,进卧室里换身衣服。 周筱风此刻神情恍惚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看着壁窗上的几副相框里是方筱然跟方竹清在一起拍的和美照片,他心里苦涩意味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此刻,方筱然找到机会在陆泽耳边悄声说话。 “我哥跟我妈之间太客气。” “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话,总是会感觉气氛不太对劲,陆泽,我知道你这个冠脉组组长是最能调和气氛的,正好我妈好像对你也挺有意思。” 陆泽没好气的白了这个装醉的小太阳一眼。 后者眨着眼睛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帮帮我嘛。” 很快,方竹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换上一身普通衣服,同时倒了两杯热水过来,里面加上了点蜂蜜:“看你们这个样子就没少喝酒,喝点蜂蜜水吧。” 方筱然这个小机灵鬼灵机一动,让陆泽跟着一起来家里,看起来倒是出了手妙招。 因为周筱风跟方竹清之间的问题疙瘩,并不是简单说两句话就能够解开,这母子二人现在需要的恰恰是先熟悉下来对方,若是纠缠在过去泥潭当中,无论如何都是走不出来的。 陆泽本就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存在。 心脏中心里面都对他这位陆主任称作是心外科里头的大太阳。 对应的当然就是重症监护室里头的方筱然小太阳。 不论是医院里的同事还是病床上的病人都对陆泽给予了百分百的信任,这点滴的信任是陆泽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用切实行动累积起来的,最直接且根本的原因是陆泽这极其高超的医术,但是陆泽这颇受人喜欢的举止风格无疑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客厅里头,不时会传来笑声。 周筱风内心深处的愤跟恨原本在酒精作用下开始作祟。 可随着暖呼呼的蜂蜜水下肚,在陆泽跟方筱然这两个人的气氛营造之下,周筱风虽并未开口说很多话,但却也并未有起身离开的打算。 总的来说,这是个还不错的开始。 开心不已的方筱然最后乐呵呵的送她的哥哥下楼。 “我呢?” “不送我吗?” 电梯里,方筱然没好气的瞥了陆泽一眼,嘀咕道:“你家不就在楼上吗?这还用送呀...” 周筱风跟陆泽告别。 今天院里的聚会,对于他来说是迈出一大步的表现。 而现在又来到筱然的家里,甚至于跟母亲方竹清都对坐着聊了很长的时间。 所以,筱风主任的心里很乱。 ...... 张雨熙虽然从凶险无比的手术台上走了下来,但在监护室里的她整日都是以泪洗面,林逸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因为这位外科天才并不是个擅长情感沟通的人。 他只喜欢跟心脏沟通。 所以,这事情最终被护士长于凌云托付在陆泽的身上。 “我们监护室里的小太阳整天给病人放音乐来缓解压力,但是我看是治标不治本,现在病人身体还很是虚弱,各项指标都没有恢复过来。”于凌云跟陆泽详细诉说着关于张雨熙的情况,这事情本是应该让主刀医师林逸来操心。 可林主任也无能为力。 “小太阳不顶用,只能靠陆主任您这个大太阳啦。” “她丈夫张磊昨天来医院探视,我把住院费催缴单交给他的时候,家属是一顿埋怨牢骚,是因为治病花钱太多而心生不满。” “这样的情绪也影响到了病人。” 陆泽点了点头。 对于张雨熙身上的事情,陆泽当然也知晓。 大体上的故事就是张雨熙父母反对女儿和田磊交往,张雨熙为了田磊和父母闹翻离家出走,但是现在重病缠身的时候才发现丈夫并没有她想象当中那么的好,至少在遇见事情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跟她站在一起。 这似乎是个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故事。 “张雨熙现在有点咳嗽。” “我担心是肺部出现了感染,她现在这种情况,后面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他丈夫那边...” 陆泽当然也不能够强迫这对夫妻共患难去,尤其是在张雨熙的情况并没有完全好转的情况下。 护士长叹了口气。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在医院工作多年的于凌云,见了太多光怪陆离的事情。 张雨熙的情况很快恶化。 最终确认是术后出现肺炎克雷伯菌感染。 “张雨熙现在这种情况,上呼吸机应该效果不大。” “应该得上体外膜肺氧合,只有ecmo才能够起到效果。” 针对张雨熙的情况,崔院长很快就召集心内心外医师共同讨论治疗方案,都觉得上ecmo是最好的方法,但这机器一开烧的便是钞票,还需要跟病人家属沟通才行。 张雨熙老公得知每天要两万块钱,顿时就犹豫了起来。 “我们家情况也不好。” “我也不能只照看着她一个人吧?我家里还有父母要养活呢。” 张磊思虑后还是不同意上体外膜肺氧合。 探视时的他在病床前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张雨熙心中凄苦,但还是对丈夫的决定表示理解。 ...... “唉。” “陆主任之前说的真对啊。” 午餐时,方筱然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碗里的食物,看起来小太阳的食欲并不在线。 旁边的医师好奇询问道:“陆主任说的什么呀?” 只听见方筱然老气横秋的感叹道:“世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霍!” “陆主任年纪轻轻,感悟颇深啊。” 赵瑜亮几人细细琢磨这一句话,发觉真是颇有道理,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地方,更是能够见证太多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总结来说,似乎就是因为一个字——穷! 周筱风也在思虑着关于张雨熙的事情。 她丈夫那边,医院里头派了好几拨人都没有效果,当陆泽都无功而返的时候,众人便知晓这条路走不通,医院里当然也不能强迫病人家属必须同意。 林逸那边显得极为沉默。 因为张雨熙是他冒险违背医院流程才救下来的病人。 但是现在病人的身体情况却在恶化。 而他这位主治医师却无能为力。 医生负责治病救人。 但在医院里却并不是这样的简单。 现在的林逸深深意识到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 午饭之后,周筱风找到了陆泽。 “张雨熙的事情,确实应该联系到她的父母。” “不论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她的父母,至少有着知情的权利。” 陆泽神情古怪的望着筱风主任。 这番话从周筱风嘴里说出来,最是感觉奇异。 林逸万般不解于张雨熙丈夫的决定。 因为他本身就是属于病人家属的范畴,为了扩心病的哥哥,林逸这些年的薪资其实都砸了进去,但他自己却没有丝毫怨言,这事情对于他来说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当张雨熙丈夫做出这种类似于抛弃妻子的决定时,林逸万分不解。 而这时的周筱风则是站在了张雨熙立场上去思虑着父母。 “是。” “但这事情还是得从张磊那边找到联系张雨熙父母的渠道。” ....... 方筱然得到陆泽跟哥哥都同意联系张雨熙父母的时候,开心不已。 最开始的时候这两位都不同意贸然联系,因为张雨熙已经再三表示不用联系她的家里人,但是现在他们都表示了同意。 陆泽找到了张磊。 建议他还是应该把张雨熙的父母找过来。 “大家在一起好好商量下。” “要不然张雨熙后面出了什么事,她父母那边秋后算账的话,你又说不清楚。” 张磊对陆泽这一说法感到很有道理。 张雨熙父母风尘仆仆从老家赶到东江的时候已经深夜。 方筱然那日刚好当值,她向护士长于凌云说尽了好话,才获准让张雨熙父母进去探视。 老两口得知闺女现在情况不算好,从监护室出来以后便哭成了泪人,老两口最终决定给闺女上ecmo。 ...... 陆泽望着方筱然喜笑颜开的眉梢,笑道:“这么高兴?” “那当然啦,张雨熙这件事情证明,父母跟孩子之间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大的隔阂。” 方筱然当然开心。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拿着病历本开始观看病人们的康复情况。 重症监护室里面,恰好是遇上探视时间。 医院那周收入的首位夹层病人叫做章秉先,这位老先生现在在闺女搀扶下吃着什么,在陆泽到来之后,女儿悄悄将东西给藏匿了起来。 “又是柿子...” “章老先生,为了满足这点口欲,您这周可拉了好多次。” “不难受吗?” 648:陆医生也懂法律?亿点点 陆泽的话,听起来并不算好听。 只见病床上的章秉先神色变得极其尴尬。 章秉先女儿神色明显是有些不悦,女子直接起身盯着陆泽:“陆主任,我爸手术之后的胃口一直都不好,就喜欢吃点柿子,这都不行吗?” 在护士站那边,韩笑见状赶忙过来。 陆泽并没有理会章秉先的女儿,而是来到病床的最前面。 他俯身在章秉先的面前,轻声开口道:“章老先生,您的情况想来我们监护室的医师跟护士都提醒过您,您肠胃消化功能弱,吃这种不容易消化的食物很难排便。” 章秉先点了点头,当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老教授,一生都是非常体面要面子的,每次拉在床上都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但是在面对妻子跟女儿好意剥好的柿子,他还是会贪嘴,选择性的稍微吃上一点。 不久后,来到谈话室里。 章秉先女儿看起来还很不满意。 “陆主任。” “我爸爸是个很体面的人,麻烦您不要跟他说那些难堪的事情。” 韩笑的脾气本就火爆。 而且她本就是负责章秉先起居的临床护士,这时没忍住就想上去反驳。 陆泽却已直接开口:“韩护士,你跟她说说这周章老先生具体的情况。” 韩笑看了陆泽一眼。 她当然知道要说的并不是章秉先的康复状况。 而是...窜的情况。 听完韩笑的话,章秉先女儿脸色稍稍的有所变化。 “章老先生是很注重生活品质跟体面的老人。” “我知道,老先生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出来,家里人肯定是让他吃好喝好,但问题关键是现在他不适合吃那些东西,这样来来回回,折腾的是章老先生自己本就虚弱的身体。” “章小姐,希望您跟您母亲以后不要再喂,类似于柿子那样的食物。” “您母亲可能想的并不够多,你是不是应该能够多想想呢?” 章秉先女儿的脸色迅速便变幻起来。 陆泽这番话,赫然是对于她之前那番话最为直接的回答。 不久后便起身离开。 谈话室里的韩笑则是默默对着陆泽竖起大拇指。 难得陆主任还能够替护士站的护士们着想,可以管到这种‘小事’。 诸如网络上那些很火的‘护士我拉床上啦’这种俗梗,在医护人员看来,绝对是无比糟心的事情。 对于问心原着里面,韩笑跟章秉先相关的这段剧情,其实相当简单。 问题的关键当然是劝阻住章老先生继续吃那些食物。 因为到头来折腾的本就是他自己。 毕竟哪有正常的人会为了一点点口腹之欲就去承受屎尿缠身的痛苦呢? 更何况,人家章老先生还是个体面人。 ...... “张雨熙用上体外膜肺氧合后,情况是大有好转。” “看样子明天就能够停掉机器,这玩意儿能早停一天对于病人家属来说也是幸事。” 食堂里的众人谈论着张雨熙的情况。 自从张雨熙父母跋涉千里来到医院以后,张雨熙丈夫来医院探视的次数明显得变少,而且张雨熙也不想着让丈夫张磊来探视她。 方筱然终于能够松了口气。 原本张雨熙情况十分严重,尤其是她的求生意志非常薄弱。 方筱然不由将她自己带入进去张雨熙的角色里面,当初因为丈夫跟家里父母闹翻,现在真正出事以后才发现丈夫早早便往后面退了好几步的距离,生怕被她拖累到。 “嗯...” “以后我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个我跟我妈妈都喜欢的那种。” 方医生的呢喃自语被旁边的女医师听到,后者不由便打趣起来:“筱然小太阳想着另一半啦?咱们监护室的宝贝太阳不知道会将阳光洒在谁的心坎上呢?” 方筱然脸颊微红:“去去去,走开走开!” 她只是埋头吃饭,更多的想法却在心头里面环绕蔓延。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前几天在家里的事情,妈妈方竹清特意跟她提起过关于终身大事的问题,这倒也不是催婚的信号,而是希望方筱然对于未来能够有个更清晰的认识。 毕竟,当年的方竹清在婚姻问题上便陷入过漩涡当中。 甚至于直到现在,儿子周筱风跟她之间都存在着一堵厚厚的冰墙,极其难融化。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谈婚论嫁则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陆主任,中午好呀。” “今天大厨做的梅干菜味道贼好,陆主任快去尝尝。” 陆泽的到来引得西食堂二楼变得热闹起来。 不仅是女护士,男医师们都喜欢跟陆泽聊天,因为后者懂得东西实在太多。 陆泽笑着跟众人熟络的打着招呼。 排队打饭的时候,每个人这时的手机上都响起了邮件声音。 众人打开一看,纷纷为林逸默哀了起来。 原来是院里对于林逸违规手术的正式处罚通知已经下来。 “记过...” “林逸刚刚来到东立没多长时间,就拿了个记过,厉害!” “今天好像也没有见到林主任啊,我记得他早上不是还有门诊的吗?” 这时陆泽打好饭菜过来。 身边跟着的是他的助理医师徐秀,后者听到众人谈话,解释道:“今天林主任的门诊是我们陆主任替的,他当时在办公室里面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的去跟崔院长请了假。” 隔壁桌的赵瑜亮盯着手机屏幕,震惊道:“我就说呢...是西立那边出了点情况,原来是曹诺亚教授突发脑梗,曹教授可是东江心外科的金字招牌啊,可惜。” 医者不能自医。 陆泽刚才的时候从崔院长那边知道了点情况。 西立医院那边,曹教授短时间内很难再上手术台,心外的手术病人要再重新安排,他们东立这边可能也会帮忙去接手几位心外的病患。 “陆主任。” “吃完饭以后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先沟通一下。” 说话的是周筱风。 陆泽点了点头,然后迅速解决着面前的午餐。 方筱然望着陆泽跟周筱风离去的背影,这位小太阳不由撇了撇嘴,自从上次聚会之后到家里,这么些天的哥哥周筱风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改变,只有在张雨熙的事情上面让她看到了一点点哥哥心中关于亲情的温暖。 ...... 周筱风上午也有门诊。 只是在中间的时候出现了点意外,有位叫做陈玥的律师,表示她自己是来打听张雨熙的情况。 “她向我询问了很多关于张雨熙手术的事情。” “我刚开始的时候以为她是张雨熙请的律师,后面才知晓是张雨熙公司那边的律师,但我并没有说什么。”周筱风话语里对于那种无良律师的蔑意跟不满隐隐可现。 陆泽神情古怪。 这陈玥貌似在后面还成了你筱风主任的对象。 尽管你俩的结局不太美好。 毕竟筱风主任这样的直男,很难真正降伏像陈律师那样精明的女人。 周筱风继续说道:“陆主任你是下午的门诊,而且在张雨熙手术里面也起了很大作用,在医院里面的名气比我大,想来那个律师在下午的时候也会去找你,所以我就想着先跟你通个气。” 陆泽对周筱风表示了感谢。 下午轮到陆泽自己门诊的时候,果不其然在门诊快结束的时候,碰上了那位陈律师。 身着浅灰色正装、模样妆容干练的女人敲门进入,脸上露着的合宜不漏齿笑容:“您好,陆主任,我是东江悬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叫陈玥,我是为了张雨熙的事情来的。” “我看你门诊好像快结束了?” 陆泽接过名片,微笑点头致意:“请坐。” “我们小熙的情况好像是挺危险的哈?我看连ecmo都用上了。” “你们小熙...陈律师认识张雨熙吗?” 陆泽笑着询问起来。 陈玥直接一顿,没有想到面前的陆泽根本就不按照套路出牌。 陈律师在心里嘀咕着,东立医院里面不是医生病患都说这位从国外来的陆主任最好说话吗? 这怎么上来就感觉不太对劲... “当然认识啦。” 陆泽哦了一声。 “这样呀?倒是没听小熙说过。” “毕竟她住院这么长时间,他们公司那边都没有人来看看她。” 陈玥脸上笑容依旧,但是心中已然开始骂娘。 上午的时候在周筱风那边凭借着唠唠嗑摸索出来一点线索,陈律师本是想着下午的时候来到陆泽这边再碰碰,却没有想到后者这么不好说话。 这么的...阴阳怪气? 这难道就是病患跟医生们口中样样都好的陆泽主任? “陆主任,我之前了解过这个a型主动脉夹层手术,小熙的手术费用是大大超过这个标准的,是不是因为小熙不受医保保护,所以她的手术费用也因为所谓的流程分歧大大增加了呢?” “那位筱风主任之前是反对这个手术的对吧?你们医院的流程分歧是什么?” 陆泽挑了挑眉。 “你刚刚说什么?不受医保保护?” “陈律师,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啊,你在东江转一圈看看,现在哪里还有公司敢不给员工交五险一金的啊?我倒是也了解过,张雨熙这种情况,真是一告一个准。” 陆泽很是平铺直叙的给面前的陈玥普及了下法律知识。 “行啦陈律师。” “我也知道律师这个职业不能够挑雇主,但说实话,你们这次的雇主真不咋滴。” “不送了哈。” 陈玥微笑起身。 这年代的医生是不是法律这一块都摸得这么透? “谢谢陆主任。” “但我还是会找小熙的主刀医师了解下情况的。” 陆泽望着陈玥离去的背影,默默的摇了摇头。 ...... 第二天,陈玥又来到医院。 办公室里的林逸冷冷看着面前这位陈律师。 “人家小姑娘整日工作,没日没夜,小命都差点丢了。” “你们倒好,工资不发,社保跟医保都不交。” “还请律师?” “你考律师证,就是为了给无良黑心企业打工的吗?” “你亏不亏心?” 只见林逸直接就起身离开。 手上那张陈玥的名片直接便随手丢在了桌上。 因为老师曹诺亚的事情,林逸心里头本就是压抑着气,这时的陈律师刚刚好碰到了这个充斥着火药的碉堡口,陈律师气得身体微微颤抖,歪过头来询问着陆泽:“这人平时都这样??” 气闷的陈律师最终带着满肚气离开了东立医院。 “这医院主任医师里面没个正常的!” “只有那位筱风主任...好骗。” ...... 林逸帮助把师傅曹诺亚下面其他的病人都安排妥当。 但唯独只有一位晏总,总一定要等曹主任回来再做手术,但是曹诺亚知晓他现在的情况,没有那么快恢复,甚至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做手术。 “晏总,这是我的弟子,林逸。” “他完全能够给你做这次的手术,实在不行你可以到东立那边先看看,还有位叫做陆泽的主任医师,是刚刚从旧金山回到的东江,晏总应该也听说过这位陆医生。” 晏辉集团董事长晏辉手捻佛珠,是位模样体态康壮的中年男子,黑发背头上面可见银丝夹杂,本是定好让东江最有名气跟实力的曹诺亚教授主刀,来负责他的心脏主动脉狭窄。 但谁能想到,曹教授这时候竟然突发了脑梗,很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再动刀。 晏辉很怕死。 总结来说,这是位多财多金但又怕死的土豪大人物。 而现在曹诺亚的脑梗也被晏总看作是他自己人生当中的一道劫难。 “旧金山来的医生?” “但我毕竟还是个封建的人啊。” 万般无奈下的晏辉决定先去东立医院那边观察一下。 如果可以。 让那位陆泽主任跟这个曹教授弟子一块上台...那不就十拿九稳了吗? ...... 晏总如约而至。 而东立医院的心脏中心里头则是召集了心内心外,很有可能是要内科外科一起做手术,所以都叫过来跟晏总商量手术的事情,场面十分的隆重。 据说是有五六位东江医疗系统的头面人物,电话直接打到了院长的手机上。 心脏中心的会议室里面。 白主任望着不远处坐着的晏总,眼神满是渴望。 649:我来东江只办一件事,公平! 心脏中心的会议室里面,略显嘈杂。 今天来到会议室的心内心外医师并不算多,但白主任跟江主任两位科主任都到场,刚刚下了门诊便过来的陆泽,发现周筱风跟林逸也都在里面。 再加上崔院长。 这排场,只能说足够大。 在崔院长面前,那张长沙发上坐着的赫然便是那位晏辉集团的晏总。 晏辉中年发福的体态,脸上写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以及对于医院环境的不适应,跟崔院长在谈话时一个劲的捻着手里的那串佛珠,看起来这位身份特殊的病患有一些些的局促。 再大的身份,进入到医院之后,似乎身上就只剩下一个标签——病人。 面对疾病跟生死的时候,穷人难过难关。 可是富人对于这种关卡,似乎显得更加忐忑跟不安。 “晏总。” “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东立医院心外科的陆泽陆主任。” “刚刚从旧金山国际医院回国的优秀医师。” 晏辉简单颔首,微笑着跟陆泽握了握手,算是打过招呼。 但是内心里面对于陆泽却打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原因很简单。 陆泽的模样气质...看起来不像那种很可靠的主任级别外科医师。 陆泽快速坐下。 身边的林逸当即就递来ipad,上面显示的是晏辉详细的ct检查以及心脏造影情况,陆泽看了一眼便直接开口道:“主动脉瓣严重狭窄,伴随严重钙化...外科手术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晏总捻佛珠的右手顿下,跟身边的妻子对视一眼。 刚刚的林主任就是同样的判断。 这时,只见白及捂着嘴巴小声咳嗽了两声。 另一边椅子上坐着的是晏辉的助理,西装革履的助理小叶是个懂得晏总心思的存在,便开口询问道:“那我们晏总这种情况,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内科的微创手术?” 白主任眼神骤然间亮起。 晏辉这时也朝着崔院长连忙询问起来:“崔院长,我听说有一种从大腿内侧拉个口,然后用导管把瓣膜给推进去的那种手术...咱们能不开胸尽量就不开胸嘛。” 崔院长安抚了两句晏总。 接着转过头来望向白主任,只见后者此刻脸色红润,正对着崔院长微笑点头。 “筱风啊。” “你怎么看?” 白主任顿时一愣。 只听见周筱风缓缓开口:“晏总,你说的这种叫做经导管主动脉瓣置入术,但是这种技术目前还是考虑年纪较大的患者,并不是适合所有人...” 白主任再度咳嗽起来。 周筱风犹豫片刻后,接着说道:“陆主任跟林主任刚刚说的没错,您的主动脉瓣重度狭窄伴钙化,入路血管细小扭曲,斑块又多,这种情况下导管进去比较困难,而且很容易造成损伤,操作的难度相对较大。” “外科手术,视野更好,操作更方便。” “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够及时干预跟处理。” 白及脸上那抹笑容很快随着周筱风的这番话消失。 晏总这边也渐渐在心中打消做心内介入手术的想法,这位晏辉集团董事长平生最怕的就是疼,对于这种外科的开胸手术当然也是闻之若虎,但他也是知道问题的急重轻缓。 江峻岭宽慰道:“晏总啊,现在你的这种手术,在我们心外都是属于比较成熟的手术,术后预后也很不错...我们心外的这两把尖刀,你绝对可以放心。” 晏辉的目光快速在陆泽跟林逸两个人的脸上来回的打量。 晏总面向崔院长,询问道:“那到时候,是两位主任一块给我做手术吗?” 林逸摆弄着手机,这时忽然对着崔院长说监护室那边有事情,便借口直接离开。 看着林逸快速离开的背影,晏辉放在空中准备打招呼的手有些尴尬。 崔院长解释道:“因为这段时间我们心脏中心接收的重症病人很多,你如果想要林主任做这台手术的话,大概得等到后天傍晚,陆泽主任得大后天的早上。” 晏辉当即开始犹豫起来。 因为他最初选择的主刀医师是西立医院的曹诺亚教授,自然而然的对曹教授的弟子林逸多出几分信任,但是曹教授这位爱徒看起来脾气秉性很是直接。 晏总的目光望向陆泽:“那陆主任,就有劳您啦。” 陆泽明显注意到不远处的白主任脸色变得很是不好,他微笑着上前跟晏总握手:“客气。” ...... 中午吃饭的时候。 周筱风直到很多人都准备收拾餐盘离开的时候才来到食堂。 陆泽将小瓷碗里的紫菜鸡蛋汤一饮而尽,慢条斯理的抽出纸巾擦拭着嘴巴,抬起头看到冷峻表情的筱风主任朝着食堂窗口走去,以至于方筱然笑意盈盈的打招呼都视而不见。 方医生的眉头微微蹙起,纳闷道:“筱风主任这是...” 陆泽准备起身离开,但是被方筱然死死拉住了胳膊,他神情略显无奈,说道:“你直接去问筱风主任去啊,你拽着我算怎么回事哈?” 方筱然连忙送开了手,尴尬一笑:“啊,习惯啦。” 陆泽没好气的瞅了她一眼。 周筱风这模样一看就是刚刚从白主任的办公室回来。 在会议室里周筱风的那番话虽然在理,但实际上还是偏向于让晏总去做外科手术,而白主任最喜欢的恰恰还就是晏总这种经济实力雄厚、有社会地位的病人,不仅能够落好、得人情,还可以帮助科室在外面进行宣传。 简直就是大白肥羊。 陆泽看着身边的方筱然,便跟她稍稍的暗示了几句。 对于白主任的某些行为,陆泽当然也看不顺眼,对付白主任这种,还得职务地位比他高的来才行,方筱然家里面赫然就摆着一尊心内科的大神,不用实在可惜。 “这事情,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咱俩的战线同盟你可不能随便就泄露出去。” 陆泽没忘记提醒这个小太阳:“晏总那边今天下午就办理入院,手术前的这两天半时间...” 方筱然直接拍着胸脯,打起来保票:“交给我。” 看着陆泽离开的背影,她转而又望向不远处沉默埋头吃饭的兄长周筱风。 方筱然若有所思。 晚上回家之后,方筱然跟母亲方竹清简单提了提兄长的情况:“我哥现在在胸痛中心都待了半年的时间,平常医生到那边值班充其量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白主任就是拿我哥在当牲口使。” 方竹清挑了挑眉头:“白及对你哥...不好吗?” 医院里面有着不成文规定。 学生跟老师之间是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类别,正如同林逸跟曹诺亚这对外科师徒间的关系宛若父子一般,东立医院里头不少医疗项目都是同一脉系构建操作,周筱风本就是在研究生时期就跟着白及,现在算起来差不多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 方竹清本以为儿子周筱风跟他老师间的关系是要比跟自己更为亲近。 但是现在听到方筱然的描述,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方教授很快便开始托人打听起来这位白主任。 她这些年对于儿子的帮衬几乎是等于零,因为后者也不希望母亲的帮衬,但这不代表方竹清可以做到完全忽略儿子,她只是希望周筱风的努力能够得到同等的回报。 跟鹅城的规矩一样,她在乎的只有这一件事情。 那就是公平! ...... 自从晏辉住院以来,每天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 这位晏总在东江商界多少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从确认是陆泽主刀这次主动脉狭窄手术后,来自于上面的电话是络绎不绝,这些东江医药行业的大人物们也知晓陆泽刚刚从国外回来,是东立好不容易才挖到的人才,话语当中自然是客客气气的嘱咐。 “陆主任。” “麻烦你用听诊器给我们晏总好好听听。” “我们晏总怎么老说呼吸困难呢。” 病房里,陆泽带着助理医师徐秀跟两位护士站护士进去,簇拥在晏辉旁边伺候、嘘寒问暖的有好几人,陆泽抬手数了数,笑道:“一二三四五...你们这么多人围在晏总身边,他呼吸能顺畅吗?” 晏辉半躺在床上,身边病号服解开两颗扣子,朝着众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媳妇就行,咱们在医院就听医生的话。” 众人很是不舍的离开。 嘴里都在说着老板有事情千万记得招呼他们。 “手术时间定在后天上午十点。” “手术之前的具体注意事项会有医生专门过来告诉你们,不用紧张,放轻松就行。” 陆泽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并未发现特殊情况。 晏辉脸上笑容很是灿烂:“情况,那位方大夫早上过来的时候都跟我提了提,麻烦陆医生了,不瞒您说,东江这块心血管的医生我都打听了个遍,都知道东立医院这边来了个厉害的外科手。” “就是这个手术时间...能不能...提前?” “我这手头上太多事情等着处理,而且一直在医院里面待着我心里挺不是滋味。”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再忙也不差这两天的时间吧?” “您的手术时间是我跟我们崔院长合计之后定下来的最好时间,这可不能随便改。” “十点那阵,正好是人精神头最好的时候。” “还是说呢,您是想着让我八点到医院做您的第一台手术?” 晏辉眨巴眨巴眼睛。 仔细一想,还确实是这个道理! “十点是好...” “那陆主任,能不能给我安排在明天上午的十点呢?” 陆泽询问道:“晏总你今天吃饭了吗?” “吃了啊。” “那不行,我们手术前二十四小时得禁食。” 晏辉悻悻然便不再多言。 只是在陆泽临走的时候,晏辉连忙给妻子示意眼神,后者迅速从另一边的背包里掏出信封,叫住了陆泽:“陆主任,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嫌少。” 信封里面,厚厚一沓。 陆泽伸手一摸便知晓里面至少有一个w。 只能说,晏总出手果然大方。 难怪白主任那头恶狼看到晏总的时候,仿佛看到大白羊,那眼神里充斥着极度的渴望。 “晏总,我们不搞这些。” “您这钱啊,别说我了,我们院长大人都不敢碰。” “手术的事情,真的不用担心,上面领导们嘱咐过很多遍,放宽心就行。” 医院里类似于这种送钱送礼的行为当然是屡见不鲜。 陆泽也知晓医药行业里面的水相当的深,但这种敢在医院收钱的临床医生绝对是少数,东立医院里面的传统是收到红包以后不要当场拒绝,而是在事后把钱打到病人的医疗账户上面。 但是陆泽觉得这种方法里面能钻的空子实在太大。 最关键的当然是在医生的手上过了趟钱。 看着原封不动送回来的信封,晏辉跟妻子对视一眼。 ...... “咦。” “陆泽...你竟然没收晏总的红包?” “连谢天明麻醉医师都已经收到晏总的红包,我们监护室里面的医师更是人手一个大红包,没想到你这位主刀医师竟然没收。” 方筱然对着陆泽打趣起来。 东立医院收到红包就交给护士长,护士长会打到病人的账户里面去,这样子病人能有个安心,他们也没有收病人的钱,属于是东立医院的惯例。 陆泽摇了摇头:“我的原则是不过手。” 在办公室待了片刻时间的陆泽便带着徐秀准备去门诊,路过心内的时候恰巧碰到白主任,徐秀主动跟着朝这边迎面走来的白主任问好,但后者却是高高的仰着头,看起来完全忽视了陆泽两人。 徐秀顿时一愣,略显尴尬的眼神望向陆泽。 陆泽哑然一笑,这老白主任总不会是因为晏总的事情没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吧? 他笑着摇了摇头,朝着门诊所在楼层走去。 ...... 张雨熙那边康复情况很好,已经从重症转到普通病房,这位普通的女孩现在正准备出院,而张雨熙的母亲则是给陆泽他们送了串小手链。 陆泽送别了这位凶险的夹层病人。 张雨熙对着东立医院的医生们表示感谢,想回去就起诉前公司不给职工交医保。 这时,只看见筱风主任的脸色有些奇怪。 陆泽心想...筱风主任跟那位律师的感情戏如约而至? 650:别让我在医院见到你! “所幸张雨熙能够平安出院。” “毕竟这可是林主任拿着个记过处分跟临床医生们整个季度奖金换来的。” 方筱然乐呵呵的跟张雨熙一家人挥手告别,将送来的彩色绳手链系在手腕上。 她高高抬起手,和煦阳光下是张笑意盈盈的脸。 方医生转过头来看向陆泽,接着笑嘻嘻说道:“当然啦,还有陆主任的功劳。” “您这火眼金睛,现在在咱们东立医院可是出了名的。” “听说楼道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们,没事的时候都喜欢缠着陆主任,号号脉?” 今日来送别张雨熙的众医师们听闻这番话,均是忍俊不禁。 赵瑜亮挤眉揶揄道:“这谁都不知道咱们陆主任在旧金山那边到底是怎么学的,竟然连中医这块都涉猎颇深,一举俘获广大女性芳心,最近院里不少老阿姨们都想着给陆主任介绍对象。” “陆主任那句口头禅怎么说来着...” “对对对,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进了医院大门,他是人人敬仰的外科医师,出了门,陆主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帅气小伙儿。” 赵医生的话瞬间便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陆泽此刻的神情略显无奈。 这些话,不过都是在办公室里闲聊唠嗑时候的玩笑话。 不过自从上次聚会之后,心脏中心的整体凝聚力有着明显提升,陆泽这个冠脉组组长算是真正融入到了心脏中心大集体当中,工作开展的非常顺利。 最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是陆泽这样的领导,是要比那两位科主任更好说话一些。 众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只见旁边住院部的楼下忽然围绕上来一群人,手里拿着各种条幅跟支援牌,口号喊得非常的整齐划一:“晏总晏总,魅力无穷,晏总晏总,手术成功!” 陆泽刚想上前驱散,发现筱风主任这时已经迅速移步过去。 望着很快便被驱散的晏辉集团簇拥们,陆泽笑着摇了摇头,在旁边的赵瑜亮好奇询问道:“这位晏总,不是明天的手术吗?不过这下面的排场可真是不小。” 陆泽点头,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铃声是时响起。 果不其然,又是询问晏总情况的电话。 这两天来自于医疗系统里面的大人物们很是关心这位晏辉集团董事长,原着里的林逸便是被这种种情况扰乱了心思,导致态度上发生问题,最终晏辉在准备上手术台的时候愤然离去。 “方医生,刘医生。” “咱们走吧,该去查房了。” 明日上午的陆泽共有四台手术,难度都不算大。 唯一复杂点的,还恰恰就是晏总这第二台的主动脉瓣狭窄手术。 陆泽带着方筱然还有刘医生,来到了住院部,依次探查这四位明日需要做手术病人的情况。 来到晏总所在病房的时候,病床上的晏辉看起来状态非常的不妙,因为他没吃早饭...病床前悬挂着的禁食牌看起来十分显眼。 而在晏辉看到陆泽的一瞬间,他眼中顿时迸发出无穷亮光。 “陆医生,方大夫,你们可算来啦!” “快给我再查查吧!” 陆泽拿出听诊器,放置在晏辉胸口:“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又晕又饿。” 半躺着的晏辉耷拉着个脑袋,回答的有气无力。 这时的方筱然向前一步,很是温柔的轻声询问起来:“那到底是晕还是饿?” “额...饿!” “饿的我头晕。” 陆泽拿下听诊器,对着方筱然说道:“第二肋骨部位的心音听着还是有点粗、有点杂,但跟这两天听诊的变化不大。” “没什么问题,安心的准备明天手术就行。” 晏辉两口子对视一眼,又是想着能不能把手术时间提前两个小时。 “一顿不吃饿得慌。” “整一天不能吃饭,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陆主任,您看...” 陆泽微笑着给方筱然使了个眼神,后者很是默契的眨了眨眼睛表示收到,接着便上前跟病床上的晏总轻声解释起来,一分钟的时间不到,只见晏辉脸上的神色有着明显改善。 “好吧...” “那我就再撑一天时间...” “陆主任,明天手术的时候这个小方大夫上不上台?她要是能上台的话,我这心里面也就没那么慌。”晏辉这两天住院期间最满意的便是方筱然方医生,住院部的那些医师都没有这位体贴细心,招人待见,晏辉甚至都想着挖走当他们公司的医疗顾问。 方筱然藏在蓝色口罩下的脸色露出丝丝难以被人看到的笑容。 “我是监护室的医师。” “在手术台上的医师,可能只能照料您一场手术的时间,但是您在术后的恢复过程都是我来看,您说是不是...” 晏辉笑着快速点头:“对对对,这样更好!” 从晏总这边出来以后,陆泽悄声道:“人见人爱?” “不,是花见花开!” ...... 这天下班后,陆泽被崔院长叫到了办公室。 崔院长告诉陆泽最近这段时间院里面十大优秀青年医师评选就要开始,她前几天在周例会上提过,这次又特意的找到了陆泽。 “你是咱们心脏中心冠脉组的组长,虽然来到医院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完全够得着这次评选的资格,这种事情更是要敢为人先。” 实际上,正如崔院长所言,院里的很多事情在陆泽这边都是尽可能大开绿灯。 这些年,东江三甲医院中间各种医疗项目的竞争十分激烈,因为每笔成功的项目不单单代表着医院跟科室的荣誉,项目背后还有着实打实的经费支援。 各大医院都开启人才引援的计划,为的便是注入新鲜血液。 陆泽便不用多说,是东立费了好大力气从外面引入回国的。 而林逸之所以能够这般顺遂的从西立医院来到东立医院,据说程序上也是属于暂时性的‘租借’,否则这样一位天才外科手,西立那边是绝对不愿意放手到东立来的。 陆泽跟崔院长聊了聊十佳医师的评选以及他个人的近况。 在得知陆泽是跟方筱然同个小区之后,崔院长也不是很惊讶,看起来早早便知晓这件事情:“我们心脏中心的心内心外医师在胸痛中心那边值班是老传统,你现在是冠脉组的组长,所以这胸痛中心的具体排班我想交给你来负责。” 陆泽挑了挑眉。 这胸痛中心的差事,原本是由心内的科主任白及来负责调度安排。 现在差事忽然来到了陆泽手上... 陆泽瞬间知晓应该是方竹清那边知晓周筱风的一些情况之后,跟崔院长这位同校师妹有过短暂交流接触,崔院长干脆就选择把这份权力拿了回来,给到陆泽这个冠脉组组长算是名正言顺。 “行,我这里没问题。” 崔院长点了点头:“那我就在下次周会的时候正式通知大家。” 陆泽来到门口,看着不远处那道熟悉的娇小身影,赫然是准备蹭车回家的方筱然,后者手里拿着块三明治跟纯牛奶等待着陆泽:“呐,上次你说你喜欢吃三明治,这是我这次的路费哈。” 陆泽准备去开车,笑道:“方医生怎么这么客气?” “没办法,实在是陆主任这个司机我不能白雇,这只能表示一下啦。” 回家路上,陆泽跟方筱然提了提胸痛中心排班的事情。 后者脸上满是惊讶:“啊?那以后排班是不是都是你来负责啦?” 陆泽笑了笑:“按理来说...是的。” 方筱然敏锐捕捉到了陆泽话语里的关键点:“按理来说?那要是不按理来说呢?” 夜晚的霓虹灯跟夏日的风勾勒出东江这座城市的夜晚。 陆泽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海,窗外有夜风吹拂脸颊,他开口道:“胸痛中心的调度原本是由白主任说了算的,我虽然在心内跟心外方面都有涉猎,但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属于心外的人。” “崔院长让我负责胸痛中心的值班...” 方筱然小声道:“那白主任那边是不是会有意见?” 陆泽耸了耸肩,望着绿灯闪烁,缓缓踩下油门:“有意见跟我也没关系啊,这是崔院长的决定,你觉得白主任管得了崔院长吗?” 副驾驶的小太阳摇了摇头。 “只是,白主任他为什么...” 方筱然语气里充斥着疑惑。 来到东立医院这么长时间,她对于心脏中心大集团非常喜欢,里面每个人都是很好的人,哪怕是她之前看不惯的林逸现在看起来也不像刚开始时候那般讨厌...但若是涉及到更深层面的那些腌臜事,那些阴影的灰暗地带,小太阳当然难以触及、难以理解。 陆泽并没有解释。 没有解释白主任不甘心自己的心脏内科被心脏外科压一头,不高兴医院里年轻的医师抢走了自己的风头,正如同这次晏总手术上的事情,白主任没准就对陆泽有了别样的想法。 回家后,方筱然单独在家里。 母亲这几天去到了海外参加一次大的论坛,方筱然也不知道临走前的母亲跟崔院长简单吃了顿饭,洗完澡以后的方筱然趴在沙发上刷着微博,跟自己最近认识的微博好友‘是玥玥啊’聊着天。 【今天蹭我们老大的车回家。】 【你到底有几个老大?】 【嗯...以前有一个,现在有两个。】 陈玥律师开始拐弯抹角的打探起来关于周筱风的消息。 方筱然则是诉说着她最近心里的很多事情,只是小太阳没有察觉到的是她聊天的话题,渐渐的从旧老大的身上转移到了新老大的身上。 ...... 第二天,天气晴朗,微风簌簌。 陆泽的手依旧稳准狠。 早上第一台手术比预料当中更快结束。 临结束的时候,陆泽让人通知下台手术病人准备进入手术室。 晏辉从小就怕疼,连打针都害怕。 而在医护人员来接他去手术室的时候,董事长大人是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拉着妻子的手不放,妻子不停地鼓励他,吓得六神无主的晏辉在手术准备间里见到陆泽。 “怎么样?昨晚睡得还行?” 看到陆泽后的晏辉重重松了口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可以,后半夜才睡着。” “那就行,待会儿在里面可以好好的补一觉,等睡醒手术就结束了。” 晏辉看着陆泽微笑的脸庞,心里紧张情绪渐渐消散。 尽管这时他的心跳还是非常快。 随着各项准备工作完成,手术很快便开始。 崔院长跟江主任得空之后都到了观测室里观看这场外科手术。 晏总毕竟是好几位老领导都打电话过来特别关照过的,这门手术当然是得稳妥做完才行,两人对于陆泽有着十足自信,而整个过程不出他们所料,手术从开始到结束进行的非常顺利。 门外等待着的晏总妻子跟集团的下属们翘首以盼。 看着手术门打开,他们连忙上前围住了从里面出来的助理医师徐秀。 “手术很成功。” “人现在正在麻醉状态苏醒当中,很快就会被推出来,但是重症监护室你们都不能跟进去,家属每天下午五点到五点半是探视时间,后面病人恢复过来之后,会从重症转入普通病房。” 晏辉妻子喜极而泣,双手合十,掌心里是晏辉常带的那串佛珠。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上午第四台手术在中午一点的时候才结束,中间只有晏辉的那台手术耗费时间较长,另外三场手术不算大,所以手术的时间都不是很长。 陆泽在出来以后,习惯性的去到重症监护室看望了下上午过来的四位病人。 方筱然正在晏总病床前。 晏辉之前得知术后是二十多个人一间大病房的时候,还扬言说要包下一整个重症监护室。 但是在陆泽告诉他重症里面没有家人陪同后,后者悻悻然说道:“那还是算了吧,人多热闹。” 监护室里,陆泽用消毒液清理双手,上前打量着看起来很是虚弱的晏辉:“现在感觉怎么样?” “额...疼!” 晏辉嘴上喊着疼,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输的液里面已经加了止疼,毕竟这么大手术,在后面的恢复过程才是关键。” 陆泽仔细的检查了下,并没有什么问题,又简单跟方筱然嘱托几句之后便离开。 “平平安安。” “以后...别让我在医院见到你啊。” 651:我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 晏总的术后恢复非常不错,现在已经能够开始正常的进食。 在监护室的方筱然毫无疑问的成为了负责晏总的医师,这是晏总术前一再要求的,而且这个要求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也促进了他的术后康复进程。 在整个东立医院里面,晏辉最是看好的就是这位小方大夫。 模样好看、语气温柔、性格好、脾气还好...这才是他喜欢的那种医生啊! “小方大夫。” “你对于我前两天给的建议,考虑的怎么样啦?” “我绝对按照市场最高价给你开,来我们公司里面当医疗顾问,绝对亏待不了你。” “待遇这块,指定拉满!” 晏辉的神色看起来比前些日子都要好,面容上透着丝丝红润。 说话也不再像刚从手术室里出来那两天那样虚弱,仿佛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令晏总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喜气,迈过了这道难过的坎。 这些天,在重症监护室的晏总各项指标都保持在正常范围里面,尽管还操心着公司里面的事情,每天媳妇来到监护室探望的时候总免不了询问。 可经过这次手术的洗礼,晏辉也知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于是很舒心的继续住了下去。 病床前,方筱然体贴的帮着晏辉换药,笑着摇了摇头:“谢谢晏总,但是我很喜欢我现在这份工作,暂时还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晏辉叹了口气,感叹道:“可惜可惜。” 他话风当即一转,询问起来私事:“小方大夫,你有对象没有啊?” “啊,没有。” “那个啥,我儿子现在在国外留学呢,今年就要回来,咳咳,可以考虑一下啊。” 听到这番话,方筱然神色略显无奈。 但在她这时的脑海里,却浮现出这段事情在微博上跟小玥玥聊天的内容,两个女人能够聊的话题自然包括着感情这一块,方筱然也感觉她自己现在的状态似乎有着一点点的不太对劲,闲暇的时候总是会乱想一些东西,甚至于母亲方竹清在参加论坛前都看了出来。 心中思绪被全部收起,方筱然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感情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爱自有天意。” ...... 晏总手术成功,术后恢复同样很好,很快便从重症监护室里面转到了普通病房,尽管晏辉很是不舍在监护室里的这些日子,最主要当然还是没有像方医生那般细心体贴的医师专门照顾。 陆泽去看晏总的时候,他还询问能不能把小方大夫跟着调过来。 陆泽哑然一笑。 “陆主任,这次我们家老晏的手术,多亏了你。” “果然是东立医院里名不虚传的心脏外科手,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晏总妻子刚刚准备掏出备好的那份厚礼,但病床上的晏辉却是随意摆了摆手:“得了吧,人家陆医生不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赶紧收起来吧,没发现前面送出去的都回到了账户里啊。” “陆主任,我记着你这份情呢啊,回头我多介绍顾客给你认识,让他们都来你们医院做手术,咋样?” 陆泽身后的助理医师们都有些忍俊不禁。 陆泽连忙道:“千万别客气,身体上面感觉不舒服的可以介绍过来。” 晏总手术成功,陆泽跟崔院长这边接到了许多答谢的电话,崔院长在这周的例会上对陆泽褒赞有加。 因为这个月里,陆泽不论是手术还是门诊都进行的十分完美。 而这回晏辉的手术成功,使得陆泽本人跟东立医院心外科的名声朝着外面进一步的扩散出去,这应该就是白主任心心念念的‘推广效应’,将名气给推广了出去。 “这次例会上面,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宣布。” “陆主任现在既然已经成为冠脉组的组长,统管工作开展的非常顺利,所以我打算把胸痛中心的排班统筹工作也交给陆主任,年轻人嘛,肩膀上得多挑点担子才行。” “白主任...你这边有什么意见吗?” 会议室里,崔院长微笑着看向左手边最前列的白及。 这时的白主任愣了愣,因为这项决定崔院长并没有提前跟他通过气。 尽管胸痛中心这块的工作一向是属于费力不讨好的那种,但至少也是属于心内科科主任主管的业务里面,却没有想到崔院长看起来这般的看好陆泽。 白及的心思复杂莫名,但脸上还是挂着习惯的笑容,对崔院长说道:“没...没什么问题。” 场下的医师里面,神色变化最大莫过于周筱风。 筱风主任已经在胸痛中心值了半年多时间的班,负责这块的白主任从未提及让别人来替班,那么他就只能一直在胸痛中心继续下去。 周筱风先是看了白主任一眼,接着目光望向了陆泽。 直觉告诉他事情似乎没有看起来这么的简单。 另一边,得到这个消息的方筱然当然是极其的开心。 因为她的哥哥终于能够不被白主任在胸痛中心那边当牲口来使用。 所以午餐时候的方医生很是大方的请陆泽吃了顿鸡公煲:“陆主任这些天真是辛苦了啊,最近闻名来到咱们医院求医的可以说是络绎不绝,咱们心脏中心不仅是在东江,在外面也是...” 食堂里很是热闹。 心脏中心的医师们讨论着各种话题,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因为这个月的薪资奖金绝对会提高,只是因为上次违规手术被罚掉整个季度奖金的谢天明他们对视一眼,纷纷的伤春悲秋起来,因为这季度奖金再高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陆主任。” “胸痛中心的排班怎么排呀?” 有心内科的同事来询问陆泽排班情况。 这些医师对于陆泽的抗拒心当然很小,毕竟冠脉组组长是需要统筹心内的很多事情,而且相较于性情严厉又很难说话的白主任,陆泽当然更好相处。 至少...大家还能够在一块吃个饭。 陆泽抬起头,直接道:“你们之前是怎么排班的,后面大概还是按照老流程排下来。” “我们之前就是轮流值班,大概两个月到三个月,现在...” 心内科的医师们这时纷纷将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周筱风身上。 因为他们这才想起来,筱风主任似乎在胸痛中心已经值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这时的周筱风只是埋头吃着饭。 “那就让筱风主任来负责整理出来排班表吧。” “筱风主任...你有问题吗?” 周筱风眉头微微蹙起,刚想开口却发现陆泽又笑着说道:“肯定没有问题,到时候咱们俩商量一下就成。” 周筱风欲言又止。 对于排班上的问题,他当然能够解决。 只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在胸痛中心的值班是白主任亲自安排的,如果没有白主任的允许,那么... 周筱风下午得空的时候在办公室里面找到了陆泽:“陆主任,关于胸痛中心排班,我建议你可以先去询问下白主任的意见。” 陆泽很是不解的问道:“这个...没有必要吧,排班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记得咱们这个月心脏中心的每日值班都是你排的啊,胸痛中心那边的排班又不复杂,心内人员打乱,依次来呗。” 周筱风环顾四周,犹豫片刻后对着陆泽悄声说道:“之前谁去胸痛中心,都是白主任说了算。” 陆泽哦了一声:“所以白主任如果不让人替你的话,你就只能一直在那里待着?” 筱风主任没有说话,沉默代表着默认。 陆泽叹了口气,心脏中心里面他最喜欢的当然不是方筱然那个小太阳,而是面前这位筱风主任,只是后者在有些事情上会显得十分犹豫,这份犹豫似乎跟他的成长环境有着很大联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真正把白主任看作是自己的恩师。 愚孝? 陆泽脑海里当即浮现出这个词语。 聪颖无比的周筱风在很多事情上都十分果决,他能够看透很多人藏起来的心思,没有理由看不出来白主任的那份私心,因为这份私心,心内科跟着白及的很多老医师们大都能够看到。 “你不会真相信什么锻炼你、为了你好的说辞吧?” “之前林逸给张雨熙违规做手术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对医生来说,程序正义大过于结果正义,怎么现在轮到你自己身上,就跟个小媳妇一样闷不吭声?” “你直接去找老白问问清楚啊,听说筱风主任从研究生时期就跟着白主任,十几年的师生情谊,难道这种小事都问不出口?” 陆泽有话便直说。 周筱风自知在胸痛中心值班半年不合规矩,而且他自己需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不仅要坐诊,还得手术,到学校去讲课,带研究生,明明自己也不想在胸痛中心待,有些话却说不出口。 ...... 周筱风最终还是去找到了白主任。 只是并不是去询问胸痛中心的排班情况,而是将排班表拿过去给白主任看,这几日白主任的心情并不算好,因为心内科在很多事情都被隔壁的心外稳稳压着一头,尤其是陆泽跟林逸的到来使得心外的存在感大大提高。 晏总转入普通病房的那天,医院里的很多领导都来到了住院部探望。 那日的陆泽,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面子跟里子全得。 我们老白的心里当然有想法。 现在连胸痛中心的排班安排都不再是他这个心内科主任来管。 心情能好才怪。 “排班表不用给我看。” “崔院长之前不是说了吗,以后都让冠脉组组长来负责排班。” 周筱风望着白主任,手里那张递出去的a4纸显得有些尴尬,他缓缓收了回去,只听见白主任继续说道:“筱风,听说你最近跟陆主任走的很近啊,上次好像还一起出去聚餐吃饭了吗?” “白老师,我...” “你别紧张,心内心外现在合并,陆主任是冠脉组的组长,他的邀请当然不方便推辞。”白及语重心长道,“但是心内的科室荣誉你得扛起来,心内不比心外,没有那么多的手术让我们做,所以我才安排你在胸痛中心值班,就是想着锻炼你。” 周筱风再度想起陆泽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沉默不语。 心脏中心里面都流传着一句话。 陆主任...看人很准。 ...... 今天是方竹清参加海外论坛回国的日子。 陆泽早早便从方筱然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在他们两人真正熟悉下来之后,方筱然有很多事情都习惯性的在吃饭时候会对陆泽说起,正如同他们两个口味相近的人渐渐的成为了...饭友。 这种关系在医院里面还是较为少见。 但是关系一旦建立,便会变得非常牢不可破。 下班后,东立医院的门口。 陆泽看着下飞机后直接来到这边接女儿的方竹清,上前去问了个好。 东立医院里面有路过的很多医师,都认出来了这是心内知名专家方教授,而看着陆泽跟方竹清熟络的聊天模样,人们心里不免开始思虑起来那些有的没有。 方筱然换上清爽短袖跟牛仔裤,笑意盈盈的挽着母亲的胳膊,对着她说道:“您不在的这些天,我可没少蹭陆主任的车。” 方竹清上下打量着陆泽,笑容温婉,母女二人的脸型跟眉眼十分相似。 “陆泽你今天晚上有空吗?要是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们一块去吃个便饭,那边的位置已经订好。正好可以感谢一下你在医院对我们家筱然的照顾。” 闻言,陆泽愣了愣。 没有想到这方竹清回国第一天的家宴就要邀请他去。 方筱然脸上笑容不减,只是目光却望向母亲,里面充斥着丝丝疑惑跟不解。 因为她知晓母亲的这番话并不是在客气。 “没事的话就来吧,正好回家也不用再做饭。” “我们就简单吃点。” 听到这番话后,陆泽便了应承下来。 而不远处准备下班回家的筱风主任,望着陆泽跟两人聊得开心的模样,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尤其在亲耳听到母亲对陆泽发出邀请的时候。 周筱风看着他们远去。 心中却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652:丈母娘看女婿 灯火昏暗,模糊不定。 优美的曲调透过大厅里那台古老的留声机,流转进入客人的耳朵当中,曲声摇曳生姿。 方竹清订的这家西餐厅,从规格上来说并没有她刚刚口中形容的那般简单,西装革履的服务生用餐盘托起菜单后微微朝着陆泽三人躬身,转而很是优雅的离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面前铺着结拜桌布的长桌上,放置着明媚娇艳的花束。 方筱然明亮的眼神当中透着狐疑色彩,不时会望向身边的母亲。 方竹清面对女儿明显带有询问意味的目光,她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并未给出什么回答。 陆泽坐在母女二人的对坐。 他看起来是要比方筱然更为快速的融入到了这顿晚餐当中,不论是刚刚的点餐环节,亦或者对面那位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妇人不经间提出的问题,他都是应答如流。 这令方筱然神色变得更加古怪起来。 不单单是因为今天这场古怪的晚餐,更是因为她惊讶的发现对面的陆泽,整个人的气质相较于在医院的时候发生了很大变化...这是在气场上的变化。 陆泽的举止谈吐,令方竹清脸上的笑容更显真挚了几分。 而在医院里面很是活泼雀跃的方筱然,这时则是表现得有些不太对劲,至少看起来有些沉默,而沉默这种情绪方面的表现方式,最不应该出现在整日都明媚若春光的小太阳的身上。 高脚杯里,红酒流淌生姿,暗红色的液体在昏黄灯光映射下透着别样的色彩。 “陆泽。” “非常感谢你对我们家筱然的照顾。” 高脚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刚刚点餐前,方竹清询问陆泽是否要喝酒。 对于医师来说,酒精这种东西当然是属于需要保持距离的东西。 陆泽摇了摇头。 因为明天恰恰便是他休息的日子。 再加上今天应约赴宴,浅尝辄止是对于邀请方应有的尊重。 气氛很快变得活跃起来。 方筱然不再沉默,因为身边的两人都是她很是熟悉的人。 现在的方医生当然没有把陆泽放置在跟母亲同等维度的空间当中,但她对于陆泽的感觉明显是跟对待东立医院里很多人都不太一样,尽管后者在心里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没有。” “筱然很优秀,她同样帮了我很多的忙。” 方筱然面对陆泽突如其来的夸张,脸色因为酒精作用微微一红,快速摆了摆手:“啊?没有啦,我就是在做我分内的事情。” 方竹清浅笑摇头:“能把分内的事情做到最好,这不是优秀吗?” 吃饭分很多种。 今天这顿饭对小太阳来说属于很开心的那种。 唯一可惜的便是兄长周筱风不在。 陆泽跟方竹清简单谈了谈最近心脏中心里面的事情,而在方筱然补充说胸痛中心排班也归陆泽管理的时候,方竹清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端起酒杯准备独饮的那只手稍微顿了顿。 陆泽瞬间便知晓,绝对是方竹清跟崔院长在之前有过交流。 世上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这时当初被丈夫‘抛弃’的张雨熙不愿,与父母联系的时候,方筱然用来说服周筱风的话。 对于这句话,陆泽当然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因为世上总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面前这位在东江乃至全国心内科里都极为有名的方竹清教授,哪怕跟儿子周筱风之间的关系如何紧张,心里对这个儿子还是有着恻隐之心。 而像今天这顿饭,则是方竹清对于方筱然爱之深的体现。 陆泽明白这顿饭的真正含义。 方竹清对于陆泽能够看出这份明白,很是欣慰。 似乎...只有当事人方筱然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 晚上回到家中,方筱然洗漱之后便昏昏睡下,扬起的嘴角证明她入睡前心情很是不错。 端着水杯轻缓走入屋中的方竹清,将这杯温水放在方筱然的床头桌上,方竹清替方筱然将被子盖好,自顾自的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等着热水变温水的这个时间就能睡下,在监护室里人人喜欢,唯独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 “你不上心,只能当妈的我来替你操心。” 方竹清是时又想起了同在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的儿子周筱风,眼眸里的伤感转瞬即逝。 方筱然在家里对陆泽这个词汇的提起频率直线上升,这才有了今天晚上的这顿饭,身为母亲的方竹清想要再好好的观察下回国三个月时间的心外副主任。 因为周筱风事情,方竹清在让人去调查白及的时候,却也并没有忘记顺便的调查一下陆泽。 只是陆泽毕竟之前都在旧金山国际医院,能够调查到的有用信息并不算多,为人如何只能亲眼看看,但是通过自家闺女以及在东立医院的那些熟人了解...这个小伙子为人很不错。 医者治病救人。 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医者都是好人。 在从医行业里见识过太多风浪的方竹清教授,深深的明白这一点。 而方竹清当年便是在婚姻漩涡里纠缠的太久,后面虽然成功在希望的从医行业里走了出来,却是跟儿子周筱风之间有着难以消融的冰墙隔阂,所以她并不希望筱然后面遇到跟她相似的情况。 陆泽在今天晚餐时候并没有给出回答。 没有回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回答。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对筱然你肯定也是有喜欢的情愫在里面。” “陆泽是想告诉我,想让你们两个自己来决定关于未来的事情。” “天意吗...” 方竹清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后将房门轻缓关好。 只见被窝里埋着头的方筱然察觉到动静后,迅速从里面爬了出来,同时小心翼翼的喘着气。 方筱然伸出双手,捧着自己的脸。 因为她感觉现在的脸好像...很烫! “哎...” “看来以后真不能再喝那么多酒啦。” “但是...今天好像也没有喝多少呀。” 方筱然躺下,然后甜甜的睡去,嘴角扬起更为开心的弧度。 653:缘分落地生根 圆圆的明月高挂在夜空之上,向着大地铺撒着银白色的光芒,冷冽若霜。 皎洁月光落在透过百叶窗落在阳台,红木藤椅上的陆泽身体微微的摇晃着,晚餐之后回家舒服的洗个澡,然后躺在阳台的藤椅上面,吹着夏日里还不算炎热的夜风。 这样的生活对于极其忙碌的心脏外科手术医师来说,很是奢侈。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吗?” 陆泽呢喃自语。 说着说着,在他的脸上不由就泛起来十分古怪的笑意。 陆泽当然明白方竹清邀请自己赴宴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方筱然的这位母亲察觉到女儿身上发生的某种变化,而恰恰这种变化的关键原因还是陆泽,由于她自己当年的切身经历,方竹清希望方筱然未来的路能够走的非常顺遂。 再加上周筱风的事情。 所以方竹清便想着邀请陆泽吃顿饭,顺便好好的看看他。 总体来说,今天饭局进行的还算顺利。 最关键的原因当然是陆泽本身足够的优秀,而陆泽相信这位方教授已经在私低下调查过他的家庭关系以及社会关系...这方面的陆泽是非常简单,因为这个问心世界的陆泽又是属于孑然一身的情况。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但是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方竹清经历过这方面的困扰,自然不希望女儿也经历同样的烦恼。 陆泽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夜风之后,就回房歇息。 由于明天不用上班,所以今晚的陆泽便同意稍微喝了点红酒。 医院的工作当然繁忙,更不论现在的陆泽还担任着冠脉组组长的身份,手上堆积着很多的事情,但毕竟没有一个行业里面的工作是让人连轴转到没有半点歇息的余地,哪怕是治病救人的医生。 第二天,晨跑时的陆泽恰好又遇上方筱然。 “早啊方医生。” “啊,早,陆主...陆泽” 只是后者见到陆泽之后,单纯的问了声好后便匆匆离开,表情看起来很是奇怪。 陆泽当然不知道昨天夜里装睡的方筱然听到了母亲说的那些话,她心里那时常会被自己掩藏的心思这下终于彻底暴露出来,所以方医生暂时还没有想好跟陆泽到底该怎样的相处。 方筱然在微博上跟刚认识的好朋友诉说着心事。 那位微博名叫做小玥玥的女生似乎也陷入到相同的烦恼当中。 周筱风跟陈玥还是通过张雨熙的事情认识了下来,筱风主任最开始的时候对这位陈玥律师也是存在着别的看法,但无奈与后者的各种招数是筱风主任实在难以招架的那种,再加上这段时期心情并不算好,周筱风的心思同样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陆泽歇息两天之后,神清气爽的回到了心脏中心,继续开始自己忙碌的工作。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真诚的祷告,因为生命在医院诞生,同样也在医院里面流逝。 晏辉在普通病房待了一周左右的时间,终于到了出院的这天,崔院长以及院里不少领导们都来给这位晏辉集团董事长送行,原因很简单。 临出院前的晏总最终决定给东立医院心脏中心捐款...一百个达不溜。 “感谢晏总对我们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的信任。” “这笔捐款我们一定会运用到最需要它的病人身上,后面的情况你可以跟我们陆主任还有筱风主任沟通联系。” 崔院长脸上笑容温和。 晏总住院的这些日子给照料他的医师们都送了份红包,只是这些红包在最后都被护士长于凌云原封不动的打回了晏辉的医院账户上,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临出院的晏辉给整个心脏中心包了个大大的红包,而且这个红包还是属于无法拒绝的那种。 正如崔院长所说,这笔钱是真真正正能够救助危重病人的钱。 晏辉的脸色红润,术后恢复的非常不错。 他是个商人。 他并不是个善人。 只是这场开胸手术令他意识到了更多的东西,再加上他在心脏中心里面待得的确很是舒心,跟媳妇一合计之后便决定稍微捐个款,重症监护室的那些天,晏辉跟旁边的病人们聊了很长时间,这位成功之后的晏辉集团董事长想起来了当年他困难的那些日子。 晏辉轻捻手上佛珠,笑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对我的照顾。” 他看向陆泽,感叹道:“我从手术室出来的那天,整个人疼的不行,但还是记得陆主任在病床钱跟我说的那句话,他说,以后他不想在医院再见到我。” 陆泽咳嗽了两声:“后面还得来医院复查呢。” 众人均笑出声来。 拎着送来的锦旗合完影之后,晏辉接着找到方筱然,上前轻轻的抱了抱她,对着后者打趣道:“小方医生,之前我的那个提议,不知道你有没有新的答案啊?” 方筱然摇头,悄声道:“我还是更喜欢在监护室的工作。” 晏辉摆了摆手:“不是这个提议,是...那个。” 只见方筱然再度摇头:“我其实有...” 晏辉叹气道:“看样子是有喜欢的人啦?可惜,我家那个臭小子没福气啊,走啦。” 他大笑着上车离开。 而在场的医师们则是狐疑于刚刚晏总跟方筱然之间的对话。 崔院长跟院里几位领导们再度交谈几句。 “陆主任年轻有为啊。” “不仅仅是晏总,很多的病人都给我们医院送来了感谢信。” 东立这边的领导们当然很是开心。 医院的名气就是靠扎实的医术堆积而来,但类似于晏总这种类型病人的宣传跟帮助,更是有着很不错的效果,就如同那笔捐款。 众人看着晏总所在的大奔渐渐离开视线。 陆泽在今天大出风头。 江峻岭主任脸上的笑容可谓是掩盖不住。 另一边的白及主任当然很不自在,小声的提醒着周筱风要为心内科抢功,只是筱风主任却不为所动,后者的目光望向合影结束后很快离开的方筱然。 出于做兄长的直觉,他敏茹察觉到了,这周的方筱然跟以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54:情场职场皆得意 送别晏总之后。 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继续着忙忙碌碌的工作。 晏总答应的那笔捐款很快便到了账,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迹象,红闪闪的锦旗以及晏总跟东立医院医师护士们的合影被放置在了心脏中心里面最显眼的位置。 “晏总的手笔真不小。” “咱们心脏中心这回在医院里可是出了个大风头。” “听说连院里面的上层领导们,都对陆主任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办公室、护士台... 关于这次晏辉集团捐款的讨论很是热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色。 其中,对陆泽这位主刀医师的赞赏可谓不绝于耳。 晏总能够顺遂的从东立医院平安康复,是整个心脏中心的功劳,但在这里面陆泽这个主治医师无疑是要居头功。 院里甚至还有着正式文件通报发到了医院内部邮箱里,对于心脏中心以及陆泽的褒赞。 三甲医院最为看重的除却核心科研项目以及高超医术外,类似于这种慈善捐款当然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所以白主任才会心心念念的想要做晏总的手术。 不仅可以名利双收,还能够给科室还有个人履历上面增添上华丽的一笔。 他能不眼馋吗? 这次事情过去以后,陆泽算是真正做到了扬名在外。 如今走在医院里面,乃至于连其他科室的医师护士都知晓了他的名字。 在冠脉组成立之后,心脏中心有着一股子蓬勃向上的势头。 陆泽的存在,再加上记过之后恢复手术的林逸,东立医院心脏中心心外科的这两把尖刀将名气渐渐渲染出来,闻名而来心脏中心的疑难杂症心脏病人多了起来,冠脉组的工作随之变得更加繁忙。 这种名气不单单是代表着名气,更是代表着...希望。 救命的希望。 而这段时间里面,陆泽与方筱然之间的感情同样在渐渐变化。 可能是受到母亲方竹清在那天晚上的启发,再加上方筱然时不时的会在微博私信上面跟小玥玥谈心,方医生察觉到了心中那抹情愫有着生根发芽的迹象,这种成长的变化使得小太阳在面对陆泽的态度跟心思上,明显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谁都知道,方筱然跟陆泽的关系很好。 但是当这种熟络演变成情愫作祟的时候,最开始的时候很难被察觉到。 在心脏中心里面,周筱风是最先发现的那个。 按理来说,筱风主任哪怕对于妹妹方筱然是面冷心热,但这种私密些的感情之事,他应该也是属于白纸一张,只是无奈这个时间点的周筱风同样处于感情发热的路口上面。 陈玥律师还是如同原着里那般,跟周筱风发生感情上的交集。 周筱风跟仿效人兄妹二人,在某种程度上面还是显得十分的默契。 ...... 艳阳高照。 随着夏日来到,空气里的温度直线上升,所幸东江是座临海的城市,并未如同内陆城市那般炎热,医院的走廊里总是最为阴凉的地方,而最阴凉的地方当然还是医院里最特殊的那个地方。 作家余华曾经说过,死亡是凉爽的夏夜。 心脏中心三楼的楼间走廊里,陆泽抬眼望着对面面色冷冽的周筱风,发现后者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轻声询问道:“筱风主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周筱风盯着陆泽,眼神看起来很是复杂。 当初陆泽在刚刚来到东立医院的时候,很多人看来这位陆主任抢走了他的很多风头,甚至于后面本该属于他的冠脉组组长位置都被院里安排在陆泽身上,他这个在东立医院工作多年的心内副主任成为了个副组长。 但在周筱风的心里却并没有更多的想法。 哪怕白主任不止一次的找到他,说很多的话。 可现在的周筱风在察觉到某些异常情况的时候,他心思不由变化起来。 因为...这事情涉及到他的妹妹。 “陆主任。” “我找你并不是因为公事,而是私事。” “你知道我跟筱然的关系,但我发现...” “她对你,好像跟对别人,不太一样。” 周筱风口中的这个别人,当然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别人! 听到这番话,陆泽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笑意。 先是方筱然的母亲找到自己,方竹清通过晚餐来旁敲侧击。 现在轮到大舅哥周筱风来找到自己,而周筱风的态度则是更为直接且果断。 面对周筱风的询问,陆泽点了点头,他很是直接的便承认了下来。 “是。” 周筱风原本有很多话想要说,但这时却发现都问不出口。 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多少能够参考的感情经验,自幼便受到父母关系破裂的原生家庭影响,周筱风对待感情是个反应相当迟钝的人,哪怕最近会在闲暇时翻阅那位陈律师的微信朋友圈,可面对对方的热烈,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态度来回应。 自己在感情方面都有障碍,哪里又能去管妹妹方筱然的感情事? “唉。” “希望你好好待她。” ...... 方筱然还是习惯性的会给周筱风去送早餐。 只是走到胸痛中心的时候才想起来新的排班表已经发放了下去,所以只能拿着早餐回到心脏中心的办公室去,两份早餐被放在了周筱风以及陆泽的桌上。 “呦,筱然。” “你这怎么买了这么多的三明治啊?” 刚刚来到医院打完卡的赵瑜亮,笑着打趣起来。 方筱然将东西放好,然后笑嘻嘻说道:“我想着昨晚值夜班的人应该准备下班回家,买点东西放在这边,谁想吃的话就能够先垫巴一下肚子。” 赵瑜亮眯着眼睛摇了摇手指:“据我所知,现在还没下夜班的...好像也不多了吧?” 赵瑜亮话音刚落,陆泽跟周筱风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办公室。 “两位副主任辛苦啦。” “这可是咱们方医生准备的爱心早餐,记得吃哦。” 陆泽跟周筱风对视一眼,陆泽敏锐察觉到筱风主任疲惫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 方筱然对着他们两个人眨了眨眼睛。 赵瑜亮端着热气腾腾的水杯喝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丝丝疑惑:“不过...怎么又是你们两个人值夜班啊?这半个月里面,我好像没见过林主任值夜班呢?” 林逸的夜班很少。 尤其是在陆泽成为冠脉组组长之后,对于林逸的夜班安排非常的少。 对于这一点,哪怕是周筱风都是感到格外的疑惑。 而陆泽的这方面安排是有着他自己的想法,再加上之前崔院长在跟他谈话的时候,给予过陆泽暗示,这倒不是说给林逸开后门,而是在允许范围内更好的照顾这位林主任的身体。 扩心病的遗传基因。 不能感冒、不能发烧、不能生病。 林逸对于病人以及病人家属无条件共情的根本原因,恰恰就是他自己便是属于这两者中间的存在。 对于这件事情,陆泽并未过多解释。 只是拿起面前的三明治跟牛奶便吃了起来。 看见陆泽吃的很是自然,方筱然十分满意。 “陆主任。” “这是江主任让我交给你的申请表,他说评语那栏已经写好。” “将后面的信息填上,就能够交上去。” 助理医师徐秀拿着十佳医师的测评表来到办公室。 陆泽接过表,点了点头。 在旁边的周筱风望着陆泽这张表,表情很是晦暗。 筱风主任本来也是这次十佳青年医师的火热备选,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他跟老师白及之间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因为胸痛中心的事情、晏总的事情、还有很多芝麻绿豆般的事情。 陆泽将周筱风脸色变化尽收眼底。 方竹清那边看起来并不只是跟崔院长通了通气,在其余的地方对白及似乎给予了不小打击,这位看似温和的方教授骨子里的性格很是强硬,否则当年也不会选择抛下旧家,毅然决然的奔赴自己的事业。 “筱风主任。” “你的报名表什么事情交啊?” 陆泽准备吃完早餐以后就回家。 方筱然这时候已经回到重症监护室开启一天的工作,看着陆泽跟周筱风都吃上早饭,方医生很是开心的便奔赴了工作岗位。 周筱风低头啃着三明治,闷声回答道:“还不知道呢。” 心脏中心里面,只有陆泽真正知晓周筱风跟白主任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人们眼中那般亲密,哪怕是方筱然都不知晓兄长在白及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陆泽环顾四周,来到周筱风旁边悄声询问道:“总不至于是白主任那边...” 周筱风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这次东立医院十佳青年医师的评选很是激烈,毕竟这个荣誉算不得小,最后甚至是要落到档案里,而且医院里面还会选出青年医师代表参加这届东江医学界的论坛会演讲。 陆泽见状,也没有再多劝导。 白及身上问题当然最大,这位喜好跟器材医药厂商一块吃饭ktv的白主任,私下里的手脚干不干净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从原着里他那样的表现来看,绝对算不得干净。 哪怕没有后面那档贿赂评委的事情,这老白多半也得找监察局的人去喝茶。 周筱风身上同样也有属于他的问题。 只是没有经历很多事情的话,他很难去改变自己。 正如林逸经历过张雨熙那事之后,在心脏中心的他渐渐蜕变出跟原来不一样的地方,按照后者说辞,恰恰是陆泽在某些方面影响到了他。 “回家睡觉。” “筱风主任再见哈。” ...... 最近这段时间,方竹清都在东江。 因为今年东江医学界的论坛探讨会很快开始,他这位东江心内科教授当然受邀参加。 陆泽跟方竹清的碰面看起来要比之前几次更加自然且亲热,后者喜欢陆泽的为人,更为喜欢他很是直接的那颗心,那种向上的心远比陆泽的医术更被她认可。 “你应该也会参加这次论坛的吧?” “这次是个很好的交流机会,你应该好好把握住,国内不比国外,这片土壤里蕴含着很多难言的东西,我想你应该比筱风更明白这些东西。” 小区外的咖啡厅里,两个人对坐闲谈。 陆泽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方竹清说的就是关于胸痛中心周筱风的事情。 这事情是从方筱然嘴里传到她母亲方竹清的耳中。 但说到底,还是陆泽将这件事情给搬了出来。 “对年轻人来说,能力当然是最重要的东西。” “因为学会这种东西能够伴随你的一生,尤其是对于医生而言。” 陆泽跟方竹清大概聊了有半个小时的事情。 如今东立医院里面都隐隐有着陆泽跟方竹清之间关系的捕风捉影消息,是因为前几次陆泽在医院门口跟方竹清的熟络谈话,尽管这番传闻落在白及耳中的时候,白主任很是不屑。 “什么关系,都抵不过母子之间的关系!” 这也是白及跟周筱风间发生矛盾的原因所在。 周筱风并不喜欢依靠着母亲来爬到怎样怎样的位置。 以至于他的那份十佳青年医师表最晚交到了崔院长的手里。 ...... 生活依旧忙碌。 只是忙碌的生活里还是有着属于它的甜味,大部分的职业里面很难让人生出喜欢的情绪,因为当爱好变成职业的时候,心里所有的喜欢都会被日复一日的时光磨灭殆尽。 这也是最开始的时候,林逸刚到心脏中心后,哪里都不适应的根本原因。 因为他站的位置太高。 跟医院里大部分的医师们都不在同个水平线上。 这时的林逸在心脏中心很是接地气的氛围里,渐渐明白了什么。 林主任并未报名参加这次东立医院十佳青年医师评选。 原因很简单。 他刚刚才受过记过的处分。 但在评选结果最终出炉的时候,心外科里的医师跟护士们依旧很开心。 “陆主任入选十大青年医师,当然是实至名归。” “最关键的还是陆主任这次的名字排在最前面,这意味着...咱们陆主任可以代表医院在东江医学论坛上面演讲。” “听说还能够见到很多大人物呢...比如方竹清教授?” 655:你才是亲生的啊! 夏日在悄然间流逝,并没有留下什么秘密。 东立医院东侧的枫树林渐渐红了起来,枫叶飘落在地上,这里是值班清理卫生的阿姨们不会动的一片区域,不少的病人家属会推着康复当中的家人在院里散散心,空气当中的风没有那么炎热,反而在午后落日下,席卷来轻微的凉意。 东立医院正门口的公示栏上,已然张贴上这届的十大青年医师。 心脏中心这次有着两人入选到东立医院评选的青年医师代表当中。 陆泽跟周筱风。 两个人的头像照片,张贴在名字栏的上面。 陆泽这次还要代表着东立医院在这次东江医学界论坛上面进行演讲,届时整个东江知名的医师教授都会参加,崔院长在名单正式确立下来之后,便让陆泽着手准备起来。 “这是个很好的表现与交流的机会。” “咱们东立医院不能固步自封,很多病例跟案例在各大医院里面都是共通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促进大家一起进步,就是我们心脏中心跟东江其他医院也有过不止一次的共同会诊。” 崔院长笑容温和的对着陆泽说话,他对陆泽无疑是非常的看好。 尤其是在之前跟那位师姐方竹清聊过之后。 这两位都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老医师,至少在看人的眼光这边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 陆泽微笑点头。 “谢谢崔院长。” 在回去之后,便结合他回国后经手过的手术案例,简单汇总成为演讲报告的模板。 “你写什么呐?” 办公室里,陆泽修长的手很是迅速的在键盘上敲打,心脏中心的医师们对两位组长都入选十大青年医师表示祝贺,而其中最为高兴的,当然还是刚刚来到办公室的方筱然医生。 白大褂左胸口的身份吊牌上挂着个金黄色的皮卡丘,齐耳短发的方筱然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她轻车熟路坐在陆泽身边的座位上,用手扶着下巴,好奇的看着陆泽的电脑屏幕。 尽管大部分时候的目光会落在陆泽的侧脸上。 “啊?” “在写讲话稿啊。” 陆泽头也不抬的说道。 两个人熟络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这段时间,心脏中心里面的人们渐渐发觉方医生跟陆主任两个人走的很近,而最为古怪的还是方医生对待筱风主任也是亲近的不行,这倒是让人们的八卦之心渐渐掩埋在了肚子里面,只有赵瑜亮偶尔会在闲暇时打趣几句:“女孩子,没谈恋爱的时候跟哥哥最亲,谈恋爱之后就跟男朋友最亲。” 当时,听到这番话的还有在楼道里的护士长于凌云。 护士长二话不说,直接便把赵医生交出去问话。 众人看到这一幕,则是笑成一团。 于护士长和赵医生结婚十几年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依旧如年轻时那般亲密。 “咦...” “您这行政副主任手活可以呀。” 方筱然乐呵呵的点头,她默默竖起大拇指,脸上的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心外科副主任属于临床类,但冠脉组组长则是属于行政类的副主任,陆泽现在算是兼职着两个同级但不同类的职务,薪资待遇方面也比寻常副主任要高上不少。 这种兼任职务的情况在东立医院里面还是比较常见。 正如崔静副院长兼着总院的行政职务,还担任着心脏中心总主任的职位。 陆泽一边跟方筱然轻声说着话,一边快速的解决着这次需要用到的讲话稿,这种东西当然也是能力的体现,陆泽能够得到崔院长还有方竹清这些老医师的认可,在除却医术之外的很多东西上面,陆泽都是极其的优秀。 “那必须的啊。” “咱只要进了东立医院的大门就是...” 陆泽笑着说道,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里包括方筱然在内的医师们齐声道:“一个优秀的医师。” 雀跃的笑声营造出轻松些的氛围。 医生这个职业背负着的压力远比人们想象当中更要大,在这一路上需要面对很多的困难以及诱惑,陆泽有意的用自己的方式给身边的伙伴们减轻着肩上的压力。 不仅仅是周筱风。 方筱然缓缓起身离开。 再回来的时候,陆泽手边保温杯里的水已经被打满。 他跟方筱然之间那层薄薄的纸张还没有被完全的捅破,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相较于之前却更为亲近以及默契,通常只是个简单的眼神交流便会知晓对方的意思。 尽管这种交流会令知晓情况的周筱风见到,后者时常会忍不住的叹气起来。 “筱风主任,恭喜啊。” “谢谢。” 查完房的周筱风回到办公室里,将听诊器放入抽屉里。 对于这次能够成功入选,周筱风松了口气,因为他的十佳青年审核表是卡着最后时间点交上去的,崔院长甚至于在最后还亲自往院里办公处那边跑了一趟。 周筱风看着自己桌上水杯里的热水,他当然知道是谁给自己打的水。 所以他下意识的看了陆泽那边一眼。 只见这时候的陆泽正轻轻吹着水杯,浅抿着杯口,甚至于还转过头来跟他微笑点头致意。 周筱风回以很是难看的笑容,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俩人各忙各的事情。 办公室里的谢天明、张斟则是对于下周的医学论坛讨论起来。 “听说崔院长跟两位科主任都要去。” “不仅是心脏中心这边,院里排得上好的科室都会派人参加。” “这种规模的沙龙论坛,貌似在后面还会安排用餐交流环节,斯哈,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够上一次这种规格的沙龙呀。” ....... 天气渐寒,始于霜降。 东江这一届的沙龙论坛便是安排在九月初十这天。 灯光辉煌的会堂里人声鼎沸,东江的医师教授们西装革履的聚集在这里,陆泽一行人是坐着院里安排的大巴车来到的这里,陆泽在东立医院的人群当中很是惹人注目。 合体的浅色西装映衬的他气度很是不凡。 正如陆泽在回国的那班航班上引得商务舱的空姐想要认识一下,最后被陆泽以医生为由婉拒。 人靠衣装马靠鞍。 陆泽在心脏中心待了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平时的时候也只是会保持干净整洁,倒也不会特意的去打扮自己,只是无奈这次方筱然是决定想要好好给陆泽安排一下,甚至于身上这身西装都是她精挑细选来的。 “崔院长,陈院长,这边请。” 论坛的工作人员引导着刚刚到场的东立医院的人们入座,座位上摆置着各自的铭牌,今天这场合方筱然并未来参加,后者并不想要在这些事情上面搞什么特殊,只是在临出发前看到陆泽之后,眼睛微微亮起,看起来很是满意。 陆泽旁边坐着的赫然便是周筱风。 筱风主任跟白主任坐在一块,但是也不忌讳跟陆泽谈话,轻车熟路的跟陆泽介绍起来参加这次论坛的各方神圣们...心肺脾肝肾...内科外科... 难怪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听到徐秀他们开玩笑。 要是今天有病人闯入这次的会堂里面,绝对能做个最全面的免费检查。 陆泽在另一边看见了方竹清。 后者显然也关注着东立医院的到场,这时只见方教授对着陆泽这边所在的方向微笑颔首致意。 陆泽回以笑容。 周筱风则是迅速将投去的目光收了回来,但筱风主任的心跳明显有些加快。 他们两个人都还好。 真正夸张的还是坐在周筱风右手边的白主任,后者直接兴高采烈的朝着方竹清挥着手,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心里想着筱风的母亲方大教授,总归还是尊重我这个筱风的老师的。 陆泽的座位安排在靠近中间过道的地方。 因为他需要上台代表东立医院进行演讲。 前天上午时候的陆泽便来过这边进行彩排,只是那时的会堂并没装饰的这般华丽。 “尊敬的各位医院领导,亲爱的医师同僚们,非常开心能够在今天欢聚一堂,为东江的医学根基添砖加瓦,今天我们...” 首次亮相的是西立医院的曹诺亚教授。 这位曹教授刚刚从脑梗危险里走出来,这次的沙龙论坛有意让这位心外资深老教授开场,以示尊敬,林逸今天当然也来到了现场,尽管后者身上还背负着个记过处分,但他身后毕竟还有曹诺亚教授以及西立医院。 林逸那边的掌声最为热烈。 论坛沙龙顺利进行着,终于轮到陆泽上台演讲。 台下嘈杂的讨论声同时响起,人们对于东立医院心外科的这把尖刀很是好奇,尤其是在曹诺亚教授可能后半生再不能拿起手术刀的时候,很多人本以为会是曹诺亚的亲传弟子林逸扛起东江心外科的这杆大旗,却没成想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竟然人才辈出。 “大家好。” “我是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的医生,我叫陆泽。” “今天很开心能够跟诸多医师同僚汇聚在这里。” ... 陆泽侃侃而谈。 专业的医学话术搭配着临场很是有趣的谈话风格。 引得台下掌声连连。 人们这才真正确认东立医院这位陆泽医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难怪那边会选择耗费大代价从旧金山将这位给请来,陆泽下台时,东立医院这边领导们神色均是十分满意,崔院长旁边的称赞声此起彼伏。 陆泽在医学论坛上的精彩演讲,博得在场所有专家和医务工作者的交口称赞。 “崔院长,你们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真是厉害啊。” “这位陆主任年纪轻轻,但谈吐见地以及医术都是一流,心外科后继有人啊。” 崔院长礼貌回以笑意,但能够看出来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陆泽回到座位上面,周筱风对着陆泽默默点头,显然对陆泽刚刚演讲也很是敬佩,只是另外座位上的白主任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刚刚又对悄然的对周筱风提及,要给心内争光。 会后,便是自由交流阶段。 琳琅满目的精致小吃甜点盛放在餐盘上,沙龙瞬间便变为自助沙龙。 方竹清在会后找到崔院长,两位同校的师姐妹交谈甚欢,崔静对方筱然在医院的表现很是满意,所以在方竹清的面前拼命的夸她,身为母亲的方竹清哪里能够不开心呢? 陆泽跟方竹清再度见面。 “方阿姨。” “刚刚你的演讲非常棒。” “谢谢您。” 方竹清指着琳琅满目的自助食物,笑道:“我之前在家里还问筱然,她不愿意来,要是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不知道会不会转变想法呢?” 陆泽摇了摇头,直接替方筱然回答起来:“她应该是嘴上说想来,但还是不会来。” 方竹清想着女儿的性格,虽然看起来温和,但骨子里的执拗完全遗传自己,她认可的点头道:“确实。” 两个人聊了片刻后便分开。 而白及是时找到方竹清,白主任刚刚将陆泽跟方教授的谈话收入眼底,心想这个从国外来的小家伙还真是个厉害的主,知晓攀上高枝的好处:“心外的,竟然还来攀我们心内的枝头!” 白主任说要请方竹清吃饭,方竹清本来是要拒绝的,但白主任说只有他们和周筱风。 方竹清犹豫片刻后还是同意下来。 “嗯...那我这边还有个人,不知道白主任方便吗?”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了啊。” 白及笑容满面。 回头就去跟周筱风说了吃饭的时候。 这位当老师的最是了解自己的弟子,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果不其然得到了周筱风的拒绝。 “白老师,我今天晚上还有夜班,所以...” “哎呀筱风,这事情简单,我直接找人替你就行,但是这次吃饭的事情...是人家方教授主动提出来的啊。” 周筱风神色微变,最终点了点头。 在去约定好饭店的路上,白主任语重心长道:“筱风啊,我知道现在院里对于陆泽那边的讨论很热烈,今天演讲你也看到了吧,出了多大的风头...但是他跟方教授的关系,怎么能跟你相比呢?毕竟你们才是亲生的啊。” 656:方筱然的告白 天气渐冷,初霜出现。 作为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八个节气,霜降是秋日当中的最后一个节气,意味着冬天即将来到。 今年的东江医学论坛交流研讨会圆满的结束,陆泽算是真正的在整个东江医学界扬名,来自于同行的认可意味着彻彻底底的这里扎稳了脚跟。 会议结束后,相识熟悉的医师们约着一块在一起吃顿便饭,交流着感情。 白及便是趁着这次机会给方竹清还有周筱风母子二人打起来了感情牌,在前往约定餐厅的路上,白主任苦口婆心的在规劝着副驾驶的弟子周筱风。 红灯闪烁,白及略显焦急的抬起左手看了眼现在的时间。 所幸,并不算晚。 这时的白及眉头蹙起,忽然想到方竹清答应吃饭时说的那番话。 “今天这顿饭...方教授好像还有个朋友要来。” “只是具体是谁,当时我也没问,应该是这次论坛上的某个老教授。” 白及为了今天这顿饭准备了很长的时间。 当初在知晓弟子周筱风的母亲便是我国心内着名教授方竹清的时候,白及别提有多高兴,本是想着大家都是自己人,在很多事情上大家就都能够‘方便’一些。 只是无奈,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还有人要来?” “不会是...” 周筱风侧着头,透过车窗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车窗上映照着筱风主任的侧脸,眼眸里泛着某种复杂的神色,这时的他想起来了那天在医院门口见到陆泽跟方竹清还有方筱然熟络谈话的样子。 直到来到约定好的那间淡雅包厢的时候,周筱风才知晓自己没有猜错。 他神情变得更为复杂。 而笑容满脸的白及已经是僵在了原地。 “白主任。” “筱风主任。” “我是坐着方教授的顺风车来的这里,好像是比你们稍微快上一点儿。” 陆泽笑容和煦的跟刚刚进入包厢的白及跟周筱风问好。 方竹清颔首致意,解释道:“我跟陆泽比较熟悉,恰好我们是住在一个小区里面,白主任邀请我的时候就想着把他也给带上,你们都是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的同事,应该都挺熟悉的吧?” 白及脸色笑容恢复,连忙摆手道:“对对对,跟陆主任确实很熟悉。” 方竹清微笑着邀请他们入席。 这位方教授是个足够谨慎且圆润的人。 尽管答应了吃饭邀请,但是具体地点还是她来指定,而且在来到这里以后的方竹清便提前买了单,丝毫不给留下人情帐的机会,哪怕对面是亲儿子的老师。 白主任的为人究竟如何。 方竹清在之前就已经找人提前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嗯...不是啥好人。 所以今天的方竹清哪怕同意来一块吃顿饭,还是叫上了陆泽一起。 由于陆泽的存在,很多话当然就不再方便说出口,吃饭便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的吃饭。 “这家馆子的饭菜味道非常不错。” “鲈鱼的味道很正宗。” 热气腾腾的精美饭菜被服务员端上了餐桌。 只是包厢里的气氛略显奇怪了些。 陆泽的座位挨着方竹清跟周筱风,夹在他们的中间,这对亲母子之间并未多说些什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白及主任在控场唠嗑。 看得出来,白主任没少参加饭局,哪怕是今天这略显古怪的饭局上,他都表现得很有张力。 陆泽都不得不承认,白主任在某些方面绝对是专业。 只是可惜,今天在场的人们都并不是很吃这套,或者说都有不吃这套的底气。 而且很多更深入的话当然不方便从白主任的嘴里说出来,尤其是白主任并不确定陆泽是否知晓周筱风跟方竹清之间真正的关系。 电话铃声响起,接到急诊电话的白主任匆匆忙忙的出去。 包厢里只剩下了陆泽三人。 气氛还是古怪。 方竹清在心里默然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晓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他跟筱风的关系上面。 希冀着能够和好。 但是在真正见面之后又会发生不愉快。 而且各自过得都还很好。 这就是奇奇怪怪的亲子关系。 “你们两个...在心脏中心应该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看得出来你们都不怎么参加这种类型的聚会,临床医生更喜欢跟病人打交道,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界限,做人做事都如此,而要是越过了这个界限,就会出事。” 陆泽跟周筱风瞬间都明白了方竹清的意思。 尤其是周筱风。 因为他从刚刚进门看见陆泽的那一刻起便明白,今天的饭并不是母亲方竹清主动张罗起来,毕竟哪有亲母子吃饭还带着别人来呢? 不知名的酸涩情绪在周筱风的心中作祟发酵。 亲妹妹方筱然喜欢身边的这个。 甚至连跟他不亲近的母亲都隐隐表达出对于陆泽的亲近跟友善。 “我明白您的意思。” “非常谢谢您的教导。” 周筱风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他知道母亲是个不喜欢攀关系的人,周筱风自己也不喜欢。 但是当心中希冀的晚宴聚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尴尬场面的时候,周筱风很是伤心。 只是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陆泽却拉住了周筱风的胳膊,他轻声开口道:“生日快乐。” 周筱风愣在原地。 只见陆泽从桌下掏出来了两份礼物。 “上面那个是我送的。” “下面的是筱然特意为你准备的。” 另一边的方竹清也从包里掏出来了份小巧的礼盒,她脸上的笑容温和,甚至神情带着几分温柔:“筱然之前跟我说,生日送手表好像不太好,但我还是想送你。我们医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希望你能够将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好。” 周筱风摸着手表的精致礼盒,看着上面的logo标识,知晓这份礼物很是贵重。 他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这太贵重了...” 方竹清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 他们母子二人,在某些事情都很是不善言辞。 只有方筱然那个小太阳,不论什么事情都保持着积极阳光的向上情绪。 “谢谢...” 周筱风对着陆泽还有方竹清缓缓的开口道谢。 而不久之后接电话回来的白主任,看到桌上这些礼物也知晓发生了什么,白及扶着额头,感叹道:“筱风啊,老师在这里祝你生日快乐,今天本来就是想着借这场晚宴来庆祝一下,没想到却是方教授让破费了。” 老白很长时间没有回来。 当然顺便还想着掏腰包来落个人情,却没想到方竹清早早便结过账。 晚宴变为生日宴。 包厢里的气氛相对应的便活跃了起来。 今天这个场合按理来说方筱然是最应该在场的那个,只是小太阳今天晚上需要在监护室值班,没有参加沙龙论坛,连带着晚上这顿饭也错过,毕竟今天这局还是老白撺掇起来的。 哪怕老白心思并不单纯,但方竹清还是承了他这份人情。 所以在临走的时候,她对着白主任说了几句贴心的话。 “筱风是个很优秀的人。” “因为他是你白及亲自教出来的。” “所以我想,在很多事情上面,其实并不需要搞得那么复杂。” “你说呢?” 白及脸色并不算好看的离开。 陆泽还是乘坐着方竹清的顺风车回家。 正如方筱然经常蹭陆泽的车回家一样,今天的陆泽跟着方竹清一起回家,由于两个人都喝了点酒,所以叫的代驾,方竹清看起来很是开心:“陆泽,筱风的事情,谢谢你。” 陆泽知道方竹清所说的不单单是之前胸痛中心的事情。 还有今天周筱风的生日。 东江这些年的发展非常迅速,但这边的很多人过得还都是农历生日,霜降这天便是周筱风的生日,可能这年的生日对他来说是个很难忘的生日。 “筱然之前便说着要挑个合适的礼物。” “最后是选了个新的眼镜,把前些天周筱风做的那份视力测评详细报告给偷拿了出来。” 方竹清微笑点头:“你...你送的什么呢?” 陆泽笑了笑:“我送的很简单,保温杯,还有枸杞。” “挺好,霜降节气,后面冬天就要来了,多喝热水。”方竹清顿了顿,这次注意到陆泽后面的话,她有些忍俊不禁,“保温杯泡枸杞?” ...... 周筱风回家之后便发了微信朋友圈还有微博。 图片上是今天论坛合影照片,以及几张礼物的照片,九宫格模式。 最中间的那张照片赫然是今天论坛东立医院全体医师们的合影。 图片上配文写道:不一样的三十五周岁,继续努力。 方筱然在看见的第一时间便开始了评论,她在知晓今晚母亲要跟兄长吃饭,并且陆泽也要去之后,让陆泽务必要回来把礼物给带上。 ... 【筱筱筱筱然评论:生日快乐!!!】 【护士长于凌云评论:筱风主任十八岁生日快乐!】 【妇产科张伟大夫评论...】 ... 周筱风在人际关系上面的处理方式跟他的老师白及并不一样,但就是这位面冷心热的心内副主任,在东立医院的人际关系非常好,各科室的主任医师都很喜欢跟筱风主任打交道。 微信朋友圈下面,皆是最真挚的祝福。 而今天周筱风最为开心还恰恰就是晚上的这顿饭。 方筱然之前询问过陆泽,到底怎么样才能够缓和母亲跟哥哥之间的关系。 陆泽的回答很是简单。 “少说。” “多做。” 周筱风跟方竹清两个人性格上有着相似的地方,他们之所以感觉在一起的时候别捏,恰恰就是因为彼此之间的接触太少,既然大家都不喜欢说话,那干脆多做点事情就行。 正如这次送的生日礼物。 亦或者是之前方竹清因为周筱风跟崔院长的联系。 陆泽回家后同样给筱风主任送上点赞,祝福的话现实里已经说过。 “保温杯泡枸杞...” “那是因为周筱风马上就要被那位陈律师给攻陷。” 想起这件事情,陆泽嘴角扬起几分古怪的笑意。 因为恰恰是方筱然这个亲妹妹在微博上面给那位陈玥律师出谋划策,化身为狗头军师帮助对方攻略自己的亲哥,在感情事情上迟钝无比的周筱风哪里能抵挡的住对手猛烈的炮火进攻呢? “这个陈律师...不诚实啊。” 因为后者是在知晓方筱然身份时候,故意的在隐藏着她自己的身份。 也许这就是律师职业的通病? 但陆泽并未告诉方筱然。 因为他也觉得周筱风这个年纪稍微经历一段感情洗礼会更好,虽说问心原着结局里面他跟陈玥并没有走到一起,但至少在整个过程里还算开心。 第二天一早,陆泽家门铃声响起。 打开门一看,一张笑意盈盈的脸颊映入眼帘:“噔噔,热腾腾的早餐,早上不能总吃三明治吧,这是我买的粥还有刚出炉的包子,肉的素的都有,你快吃吧。” 方筱然明显是刚刚下了夜班,脸上挂着的那抹疲倦很是清晰。 但看起来她整个人还是散发着令人感到温暖的气息。 可能...这就是小太阳。 “你不进来吗?” “啊,好呀。” 方竹清今天早上六点半的高铁,在上午需要参加跨省的联合会诊。 今天这顿早餐,明显就是给陆泽买的。 “你家的格局...跟我家好像呀。” 由于工作比较忙,方筱然回家后倒是很少来到陆泽这边串门,两个人这时一块吃着早餐,正如在医院食堂里的固定饭搭子一样,唠着嗑,偶尔会相视一笑。 两人份的早餐很快吃完。 方筱然简单说了下昨天夜里监护室的情况,总体上问题不大。 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陆泽却叫住了她。 “唔...你想说什么呀?” 气氛似乎不由变得暧昧了起来。 方筱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这时仿若树林里惊慌的小鹿,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润。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啊?我...我我我...我知道。” 陆泽笑道:“你知道什么事情吗?” 方筱然深吸一口气,勇敢的抬起了头来,直视陆泽的眼睛,声音却有些颤抖:“我喜欢你。” 陆泽眨了眨眼睛。 “这是我的词啊。” 657: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秋日里清澈且明媚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房间里。 方筱然双手扶着白皙的脸颊,她就这般安安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陆泽,眼眸里会闪过几分温柔光彩,当刚刚那番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便彻底放下了心中藏匿起来的所有情绪。 如今似乎仅剩下一种感觉萦绕缠绵在了方筱然的心头。 这种难以用言语具体形容描述的甜蜜感觉,仿佛像是天底下最烈的酒一样,使得仅仅浅尝一口味道的方筱然不由沉溺在了其中。 原来,两个人之间互相的喜欢是这样一种感觉呀? 此刻,她脸上的那两个酒窝看起来最是惹眼。 “今天...天气可真好呀。” “吃饱喝足的陆大夫要去上班了吧?我记得你今天没有手术。” “但是上午有门诊,下午好像是有两个会,还有个联合会诊。” 方筱然对着陆泽略显俏皮的眨着眼睛说着话,眼神里弥漫的光彩使得小太阳整个人看起来喜色盎然,沉浸在喜悦当中的她,并没有忘记提醒陆泽还要去上班坐门诊。 而在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纸便这么自然而然的被捅破。 所谓的情话好像也只有刚刚那一句喜欢你,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知晓更多的话其实都蕴含在彼此的心意以及所有的行动里面,陆泽笑着点头道:“好,你赶紧回去歇会吧。” 陆泽起身来到了方筱然的面前,朝着她伸出右手:“很高兴认识你,女朋友。” “噗哈哈哈,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男朋友。” 回到家中,方筱然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着。嘴角弧度怎么都掩饰不下去。 她还会时不时的傻笑两声,脑海里关于今天早上跟陆泽的对话,就像是电影里的精彩片段一样,一遍接着一遍的播放循环,身为女主角以及唯一观众的她,看的有些上瘾。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在外出差的母亲电话打了过来。 “筱然,醒了没有呀?” “早上我给你留了早餐,你有没有吃?” 方筱然迅速起身来到客厅里,才发现桌上摆放着未动的早餐。 方筱然支支吾吾,最终还是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母亲,说完之后,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她无比感叹的说道:“妈妈呀,这些年您也没有急着催婚,但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挺急的,嗯...至少今年,你应该能够稍微对我放下心了吧?” 电话那头的方竹清在知晓以后,当然很是高兴。 因为这段时间经过她的亲自考察,发现陆泽的确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最关键的还是真的对筱然很好,谁能想到,这么合适的女婿人选就如此奇妙的送到了自家的门口... “你们早点确立关系是好事情啊,但你需要注意的是在医院那边。” “有些事情,妈妈还是想要多嘱托你几句...” 性格雷厉风行的方教授化身为了有些唠叨的母亲。 方筱然听着妈妈的话,对着电话开始嗯嗯嗯起来,脸上偶尔会露出傻笑。 ...... 心脏中心的人们都知晓了今天的陆主任心情很好。 众人本是以为昨天的陆泽在医学研讨论坛上表现的极其亮眼,受到了医院领导们的大力称赞,只是实际上却并不是这么回事,陆泽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把事情先告诉了周筱风。 因为方筱然那边绝对不会想着瞒着她的亲哥哥。 既然这样,陆泽还不如干脆的告诉大舅哥。 出乎预料的是,在听到这条消息之后的周筱风,反应很是淡定。 “哦。” “我知道了。” 陆泽神情古怪道:“你一点都不吃惊吗?” 周筱风闻言挑了挑眉,将手中的保温杯放下:“成年人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你跟筱然之间的事情吗?” 陆泽点了点头,询问道:“那你呢?” “我?”周筱风看起来有些疑惑,他指了指自己,“我...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把事情告诉大家啊?” 筱风主任的脸色骤然间变得很不自然起来,甚至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转瞬即逝的红色,这种类似害羞的情绪,很难想象会出现在面若冰霜的周筱风身上。 陆泽心中暗笑,接着说道:“我是说,你什么时候把你跟筱然的关系告诉大家。” 周筱风终于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陆泽说的是自己跟陈玥的事情。 “我不是想着故意隐瞒什么,而是...” “有些事情说出来以后的麻烦会有很多,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她也是这样的人。” 周筱风口中的她当然便是指的母亲方竹清。 而所谓的麻烦事包括但不局限于诸如白主任那种,名为过生日、实则是攀关系的饭局。 陆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的他想起方竹清昨晚临走的时候跟白主任说的那番话,不知道这位白主任究竟有没有听进去,白及能够教出周筱风这种弟子,从某种程度上便证明他是个很优秀的心内医生,是有着真才实学的教授。 只是当功利的那颗心渐渐盖过本心的时候,便会出现太多的问题。 昨天晚上那顿饭上,方竹清已经通过各种的暗示、甚至是明示来告诉白主任,走她跟周筱风关系的这条路并不通。 “我的礼物,还满意吗?” “啊?哦哦,谢谢你的礼物,挺好的。” ...... 中午的时候,小太阳方筱然便回到了医院来,虽然回家后就睡了两个半小时,但小太阳看起来已经充满了电,开心的在监护室跟每个人打着招呼。 吃饭回来的护士长打趣道:“呦,今天这是怎么啦?我这见到谁,谁的脸上都带着喜气,陆主任、筱风主任、林主任都是神情雀跃,筱然你这么开心...好吧,你每天都很开心。” 于凌云统管着心脏中心以及监护室护士站的工作。 这位老大姐跟各科室主任以及医师的关系都很好,管着整日辛苦劳累的护士们,但对于面前的方筱然却是尤为的喜欢,这样优秀、负责且温柔的医师,谁能不喜欢呢? 方筱然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前耐心的慰问一圈后才离开,来到了办公室。 恰逢吃完饭回来的周筱风跟陆泽讨论着病例。 “这位叫做蔷薇的病人上午的时候突然晕倒今天检查的时候,发现有二尖瓣严重关闭不全的情况。” “这是心电图,还有心脏的超声共振。” “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觉得应该及时转到外科去,进行手术。” 方筱然很是识趣的没有打扰讨论着的二人。 只是对于周筱风口中的这位病人却知晓些情况,方筱然心里的欣喜之情很快便隐匿了下去。 蔷薇和未婚夫建波在出去游玩的时候不幸遇到车祸,她受了轻伤,未婚夫则是因为脑损伤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如今的情况并不算好。 那边的陆泽同意了周筱风的看法。 但他也知晓事情并没有这般简单,因为这位病人蔷薇是个情况很特殊的病人,周筱风之前告诉过她必须马上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蔷薇坚决不做手术。 这是个跟之前张雨熙丈夫完全相反的例子。 “你在这干嘛呢?” 林逸同样吃完饭回来,发现了聚精会神聆听着陆泽跟周筱风谈话的方筱然。 周筱风干脆也把林逸给叫了过来。 陆泽如今在东立医院的名声彻底打了出去,再安插手术给他算不上容易,周筱风估计手术最后还是会落在林逸的头上,便将病人情况跟各项检查表告诉了林逸。 “这情况,必须要马上进行手术啊。” “病人现在在哪里?我去跟她说!” 林逸跟着周筱风火急火燎的离开。 方筱然今天跟妈妈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电话里的方竹清说的大部分都是方筱然在医院跟陆泽应该要如何如何的相处,这时的方筱然坐在了陆泽的身边,轻轻咳嗽一声:“你怎么没跟着过去?” “方医生,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听到陆泽这番话,方筱然瞪大眼睛。 因为这一条...恰恰就是母亲在上午电话里提过的注意事项! “你你你...不会监听我了吧?” 看到方筱然这一可爱的模样,陆泽没忍住笑了出来:“什么呀?” 方筱然便解释了下方竹清嘱咐她的话。 陆泽忍俊不禁起来:“我就是开个玩笑。” “呵呵,好的呢陆主任!” “行啦,不跟你闹啦,你先把那个张建波的具体情况跟我说说吧。”陆泽起身伸了个懒腰,“问题的关键还是在病人的这个未婚夫身上。” 陆泽特意跟着方筱然到监护室走了一趟。 张建波的情况非常不乐观,脑部损伤很严重,神经外科的骆主任对陆泽说,这位病人最好的结果是植物人,醒来的可能性非常低。 方筱然向张建波的母亲了解了蔷薇的身世,蔷薇先天的心脏就不好,被家人抛弃,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面在发廊当学徒的时候幸运的遇上了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张建波,两人本是打算这次旅游回来之后便领证结婚,却没想到出现现在这码子事。 回到办公室后,林逸朝着陆泽大倒苦水。 “我苦口婆心,好说歹说都劝不住,她就是不肯做手术。” 在旁边的周筱风同样叹了口气,对着陆泽跟方筱然摇了摇头,显然连他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 蔷薇很快便出现了心衰迹象,但病床上的她还是坚决反对做手术。 崔院长因为这件事甚至还召开了次会议:“病人的情况现在已经到了个很危急的阶段,大家有什么想法,抓紧时间说说吧。” 心内心外的主任与医师在长桌两旁坐下。 对于蔷薇这种情况,其实在东立医院里面算不得什么新鲜事,问题的关键是这对男女朋友的情况都算不得好,那位蔷薇可以说是死里逃生才活下来的,这样硬拖着不做手术,要是等到情况恶化,实在是有些可惜。 白主任最先开口讲话。 “病人是记挂着在监护室的未婚夫,想照顾未婚夫,所以不愿意做康复期很长的外科手术。” “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用内科手段来解决问题?比如说...微创二尖瓣钳夹术。” 白主任此话一出,林逸的脸色大变。 他当即站起来表示反对的意见:“白主任,病人现在这种情况,外科手术毫无疑问是最适合她的,她现在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去做钳夹术?” 崔院长抬眼看着林逸。 江峻岭主任扯了扯林逸的胳膊,示意他先坐下。 白主任冷哼一声:“我不知道外科手术更能治本吗?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病人反对手术吗?我提出给病人做二尖瓣钳夹术有什么问题?” 崔院长眉头微微的蹙起。 接着将目光放在陆泽的身上:“陆主任,你的意思呢?” 陆泽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道:“我觉得...白主任说的微创手术不失为一种选择。” 这一刻,林逸跟周筱风的目光都齐齐望向了陆泽。 陆泽接着说道:“蔷薇不愿意手术,而且她的心很坚决,这种情况下...” 林逸再度起身:“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善意的谎言?我可以去找心外科的那位骆主任,说她未婚夫其实还有得救,这样就可以给她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吗?” 会议室里突然变得很是沉默。 所有人望向林逸的目光里都带着明显拒绝的意味。 欺骗。 哪怕是善意的欺骗。 在医院这种地方,都是最不能被允许的。 因为给病人这种莫名的希望,在某种程度上远远要比直接给他们绝望更为残酷。 “心内跟心外统筹治疗。” “可以先跟病人沟通下,有没有做微创手术的想法。” 崔院长轻声叹气。 治病救人哪里跟课本上描述的一样简单呢? ...... 方筱然得到这次会议并没有讨论出个明确的结果。 她也有些伤心。 “我们真的不能考虑先对蔷薇说一下,他未婚夫有醒过来的可能吗?” 长椅的另一边,陆泽坚定的摇了摇头。 “要是醒不过来。” “你想过蔷薇会是什么反应吗?” 658:这就是命吧 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有着太多太多的疾病难以被治愈。 治不好的病,就不再是病。 而是命。 很多事情不是能够被人为的控制。 正如这时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跟死神斗争的那位张建波,在出事大巴车上突然的选择跟女朋友蔷薇呼唤了位置,将安全带完好的座位换给了蔷薇,导致这对未婚夫妻的结局完全不一样。 所以蔷薇的求生意志才会这般薄弱,在知晓心脏问题很严重的情况下还拒绝做手术。 对于她这种心病远远大过于身体上疾病的病人,白主任在会议室里说的那番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谁都知晓,外科手术最为适合二尖瓣严重关闭不全的情况,但无奈于病人在主观上强烈的拒绝做手术。 对于这件事情,虽然出发点不同,陆泽在某种程度上跟白主任的看法有些相似。 林逸当然是感到极其的气愤跟不解,甚至于回到办公室以后还当面质疑陆泽。 “陆主任,你本来就是心外科的人,为什么胳膊肘老是往外拐呢?最适合蔷薇的是外科手术,她就算做了内科微创介入,但她这个年纪,以后还会有复发风险,你不知道吗?” 陆泽并没有跟林逸争吵。 陆主任悠哉的拿着前段时间换的保温杯喝着热茶,轻声细语道:“以后?你看蔷薇这种情况,她还在乎以后吗?你要是能说服她,那当然是皆大欢喜。” 林逸当即变得沉默不语。 因为他恰恰就是知晓自己不能说服蔷薇,才会在会议室里提出采取那种‘善意谎言’的方式。 只是这种方式,包括崔院长还有两位科主任在内,所有人都直接表示出了反对意见。 问心原着里的林逸便是贸然采取这种方法,最终在这份给予的希望破裂之后,蔷薇采取了更为极端的割腕自尽。 给予希望,然后眼看着希望破灭。 这样造成的痛苦与伤疤,远比给予病人失望来的更为残酷。 周筱风不久后从病人那边回来。 林逸连忙询问道:“蔷薇现在是什么情况?” “病人的求生欲望比之前要强了很多,对于内科微创二尖瓣钳夹术很感兴趣,因为这种手术的术后康复期很短暂,所以她更希望接受这种...” 周筱风是跟白主任一起去的蔷薇所在病房。 白主任对于蔷薇这位病人的看重程度非常高,甚至还提及可以帮忙联系医疗器材厂家,进行费用上的折扣以及减免,周筱风哪怕在旁提及内科介入的风险如何如何,蔷薇却并不在乎。 “蔷薇的情况很危险。” “不管是外科手术还是内科的微创介入,都需要尽早的决定下来。” ...... 方筱然这两天有空的时候都去到病房里跟蔷薇说话。 可能是跟陆泽正式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的缘故,通过蔷薇的事情,方筱然对于感情这两个字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时常在回家的时候会跟陆泽诉说着她心里的很多事情。 “嗯...” “找个机会,把我们俩的事情跟大家说了吧。” 陆泽笑了笑:“可以啊,反正我已经提前跟大舅哥说过了。” 方筱然嘴角扬起弧度:“大舅哥...哈哈哈,难怪我哥这几天在医院里面见到你都想着绕道走,我们俩的事情,他后来是怎么说的呀?” 方筱然跟周筱风说了他与陆泽关系的转变。 只是后者的情绪一向是非常的淡然,哪怕内心波动巨大,表面也是波澜不惊,很多话在面对着方筱然的时候难以说出口。 陆泽之前开玩笑的时候,对于周筱风评价很是直接:闷骚。 “啊,其实也没说什么。” “就是说好好对你呗,毕竟我还是他的冠脉组组长。” 方筱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啦,我妈她明天回来,正好赶上立冬,我的意思是...想让你来家里吃顿饺子,算是再很正式的见一见家长。” 方筱然眨着眼睛,里面泛着明亮的光彩。 陆泽当即点头:“当然好呀,那我需不需要...” 方筱然快速摆手:“什么都不需要带,什么都不用买,带着嘴来就行啦。“ “因为我妈她经常会在外面出差,你买再多的东西,最终结局都是进入到我的肚子里面,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省下钱,咱俩一块去吃点好吃的呢。” 陆泽忍俊不禁,感叹方筱然的脑回路转得非常快。 “嗯...小方同学说的很有道理!” ..... 再见到方竹清的时候,后者脸上的笑容真挚。 身份的转变就是这般的迅速,如果说以前的方竹清看待陆泽,还是存着医学界长者身份来看后辈,而现在的她则是以方筱然母亲身份来看‘准女婿’,差距并不算大,但性质是完全不一样。 方筱然这时候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面忙活,手上跟脸上都沾着面粉。 案板上的两个铁盆里放着的是今天的饺子馅,猪肉大葱以及韭菜鸡蛋。 看见陆泽来到客厅以后,她对着朝厨房望过来的陆泽甜甜一笑,只是在看到陆泽还是买了不少东西后,她眉头微微蹙起:“哼!明明之前答应的还好好的。” 陆泽轻车熟路的坐下。 方竹清端了杯热水过来,放在陆泽的桌前,笑着打趣道:“不是说好别带东西的吗?” 看得出来,小方同学有很多的事情还是会跟她的妈妈说。 陆泽解释道:“没买多少,就随便带了点。” 这次的陆泽毕竟是换了种身份上门,哪怕这些东西最终还是进入了方筱然的兜里,陆泽并不能不带,哪怕母女二人都不在意这些,可基本的礼仪还是得要有。 “筱然,你歇着吧,过来陪陆泽聊会天。” “剩下的那点饺子我来包吧。” 方竹清起身接过了围裙。 洗完手后,极为雀跃的小方同学来到陆泽面前坐下,嘟着嘴巴,伸出手指了指陆泽拿来的这些东西,陆泽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不久之后,热气腾腾的水饺被端上桌来。 这场合的三人也并没有喝酒,只是喝着鲜榨的水果汁,气氛很是融洽。 方竹清只是偶尔张开说话,大部分时间里面都是方筱然跟陆泽在说,说着各自的事情,还有在医院里面的事情,方筱然在提及蔷薇的时候,还是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医院里的医师大夫们轮流劝了个遍都不管用,我最怕的还是万一她未婚夫那边...” 方竹清感叹道:“医生治病救人这件事情本身就很难,但只有当了医生以后才知道,这一职业里面有着太多难解的难题。” 所以方竹清本是不想她的孩子也走跟她相同的道路。 只是没有想到最终的周筱风跟方筱然都纷纷踏入从医的道路,而筱然找的对象也是外科医生。 这就是命吧。 “陆泽你多吃点。” “这次的饺子馅应该是阿姨调的最好的一次。” 方筱然没忘记告诉妈妈方竹清,打算明天上班的时候把她跟陆泽的事情告诉医院的同事们:“毕竟这事情总不能一直瞒着大家吧,早说早轻松嘛。” 小太阳其实早早便准备好要了照片跟文案,发微信朋友圈以及微博。 方竹清微微颔首,对着方筱然说道:“反正很多事情之前我都提醒过你,谈恋爱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陪伴着彼此一起的生活跟成长。有些事情我就不用多说,你们毕竟...都是医生。” 而医生最需要的则是...注意安全。 方筱然猛然的抬起头来,扑哧扑哧眨着的眼睛里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哦了一声后便赶紧低下头去吃着饺子。 陆泽神色未变,但也没有想到岳母娘在这事情上面会这般直接的说出来。 只能说,内科老教授可能就是见多识广。 ...... 第二天上班,陆泽跟方筱然一起到了医院。 从下车之后的二人便牵着手来到了心脏中心办公室里,这一路上当然没少遇见熟识的医生跟护士,人们无比惊讶的目光锁定在俩人牵着的手上,不时的发出惊呼声音:“陆主任...方大夫...你们俩?” 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医师打完了卡。 陆泽轻轻咳嗽一声:“那个,有件事情跟大家宣布一下啊,我跟方医生因为三观吻合,对彼此都很满意,最终决定确立恋人的关系,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祝福。” 办公室里的人们全部停滞下来,所有人目光均望向了在门口的陆泽跟方筱然。 陆泽轻轻咳嗽两声:“这时应该有掌声。” ——哗! 无比热烈的掌声跟欢呼声在办公室里响起。 “我靠!陆主任难怪前些天的时候那么开心,原来是找到了爱情归宿啊!” “祝福祝福!陆主任告别单身狗身份!” 对陆泽二人真挚的祝福送了上来。 这时恰巧脸上喜气掩盖不住的赵瑜亮背着包走进来,看到大家这么高兴,询问道:“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啊?” “知道啦。” 赵瑜亮紧握着双手,笑声难以掩饰:“没想到大家都知道了啊。” 张斟见到赵医生这般开心,笑着打趣道:“赵主任,人家陆主任跟方大夫的喜事,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赵瑜亮这才反应过来:“啊?什么喜事?” 陆泽便跟赵瑜亮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赵瑜亮有些忍俊不禁:“巧了嘛,我这里也有件喜事要跟大家说。” 原来是他和护士长结婚十多个年头,现在终于有了爱情结晶,本来他们结婚的第二年就查出不孕不育,赵医生不舍得让妻子受罪,就没做试管婴儿,没想到这次自然怀孕成功。 “双喜临门啊。” “筱风主任早上好,你这里有什么喜事跟大家宣布吗?” 周筱风紧跟着来到了办公室里,在从众人口里得知这两件喜事之后,他只是看了陆泽跟方筱然一眼,然后转头对赵医生道了声恭喜。 直到办公室里的人们该查房的去查房,坐诊的坐诊,人少了以后,周筱风才来到方筱然跟前,犹豫片刻后轻声道:“你们好好的。” 方筱然得到兄长的祝福,脸上雀跃难掩,小鸡啄米似的快速点头:“嗯嗯。” 两位科主任以及崔院长也从身边人口中知晓了陆泽跟方筱然的时候,江峻岭在跟陆泽一起查房的时候笑着恭喜了两声,而白主任的心情算不得好,虽然早早料想到这种情况,但那位方教授对于陆泽的看重远超白及的预料。 虽说上次会议里,陆泽某种程度上帮了老白的忙。 但在老白的心里,陆泽这个心外科的主任还是属于外头的对手。 白及这几天带着周筱风到病床去看望蔷薇,希冀把介入手术的时间提前,蔷薇远本已经打算早早做介入的钳夹手术,但她的身体状况还没有调理到最佳状态。 而就是在这时候,重症监护室那边传来了消息。 张建波终于睁开眼睛,护士急忙打电话把他的父母给叫来,方筱然也是连忙通知了蔷薇。 “建波。” “建波!” “我是蔷薇,你快醒醒好不好?” 病床上的未婚夫拼尽全力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就永远闭上了双眼。 蔷薇强忍悲痛和未婚夫诀别,她伤心地痛不欲生,整日不吃不喝,只是在蒙头大睡。 ...... “这就是命吧。” “本来两个人都已经决定回家便领证结婚,听说蔷薇的婚纱都已经准备好了,却没有想到遇上这种情况...她身体本就虚弱,现在又不吃不喝,该怎么办呢?” 心脏中心办公室里,关于蔷薇的讨论话题很是沉闷。 世事总是会这般捉弄人,在蔷薇打算做内科微创手术的关头,监护室里的未婚夫连渺茫的希望都破灭,这对于蔷薇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陆主任。” “蔷薇那边刚刚醒了过来,要不您去看看吧?” ...... 来到病房,陆泽望着病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蔷薇。 他缓声说道:“听说,是你的未婚夫当时选择跟你换了座位...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你们没有换座位,会是什么结果呢?” 蔷薇清泪直流:“那死的就是我。” “你愿意用你的命换建波的命吗?” “当然愿意。” “他也愿意。” 陆泽缓缓起身:“如果你们角色互换,你肯定不会希望建波抛下所有去陪你,而是愿意他能够有个更好的人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替对方好好活下去。” 659:陆主任,果真厉害 这段时间的蔷薇毫无疑问是最受关注的那个病号。 谁都知晓,未婚夫的离世对于她的打击是多么巨大,对于孤儿出身的蔷薇来说,遇上张建波便是满是黑暗的人生里遇到的第一束光亮,但这抹亮光最终却以这样的方式黯淡了下来。 不得不感叹,这便是人生的无常。 生活的理想,是为了能够理想的生活。 而蔷薇的生活跟理想,都是已经火化、告别世间的未婚夫。 陆泽也不知晓自己的开导能否起到作用,特意嘱咐当天值班的医生跟护士,一定要看好蔷薇。 原着里的蔷薇就是因为建波去世从而想要了结自己。 心脏中心的医师们都为这位女孩感到惋惜。 最为焦急的,莫过于心内科的白主任。 “筱风啊,那个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要是身体恢复的还可以的话,那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给她做介入手术,器材厂家那边我都已经谈过,能够给予部分费用上的减免。” “人啊,毕竟都得往前看的啊。” 白及三天两头的会找到周筱风,询问蔷薇实时的情况。 只是询问的并不是蔷薇的心理状况,而是问她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科主任办公室里,周筱风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老师的面前,眼眸里闪过几分复杂神情,开口道:“蔷薇的情况很不好,这段时间各项指标都不在标准范围内,身体的非常虚弱。” 白及摘下眼镜,揉起眼睛,略显烦躁的叹了口气,对着周筱风摆了摆手。 “白老师,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周筱风回到心脏中心办公室,里面还在讨论着蔷薇的情况。 出乎很多人预料的是,原本不吃不喝只是闷头大睡的蔷薇从今天中午开始进行简单的进食,这样的转变令大家都松了口气,赵瑜亮嘴里啃着红富士的大苹果,好奇的询问陆泽:“陆主任,你这是怎么说服的蔷薇啊,我们大家轮流上场都没效果,你这一出马就有奇效啊。” 这时,人们的目光都望向了陆泽。 陆泽半靠着椅背,翻看着手上的病例本,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就是劝蔷薇想想,她能够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这条命是未婚夫拼尽全力才救回来的,如果他们两个人角色互换的话,想来蔷薇也不愿意看到未婚夫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吧。” 如果我俩角色互换... 赵大夫的眼睛亮起,默默对着陆泽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冠脉组的组长,脑袋瓜真是好使,不愧在旧金山第一人民医院进修过啊。” “咳咳,是旧金山国际医院。” 周筱风回来后默然坐在了陆泽的身边,这时悄然对陆泽说道:“问题...有那么严重吗?” 筱风主任当然看出来陆泽对于蔷薇的担忧明显是超过了固定界限,这种安慰的话语以及后面在办公室里嘱咐值班医师跟护士们的行为,似乎是... 陆泽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殉情可并不是古老的传言啊。” 周筱风眉头蹙起,但欲言又止。 “怎么了?” “嗯...是关于蔷薇手术的事情。” 周筱风话语里的意思很是隐晦,但陆泽很快便明白了大舅哥是在想什么。 之前大家开会是想着让蔷薇尽早接受手术,因为她那位想要照顾重症监护室里未婚夫的心非常强烈,这才有了内科微创介入的选项,而现在随着张建波离世,蔷薇的手术选择似乎也应该重新的再考虑一下。 这件事情很快便被搬上了台面。 今天一上午都有手术的林逸,刚刚下了手术台,便来找陆泽商量起来蔷薇手术的问题。 “陆主任,我们之前是想考虑蔷薇想要照顾她未婚夫的心,才同意了内科介入。” “但是现在,她未婚夫那边已经...” “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用外科手术来根治蔷薇的二尖瓣严重关闭不全问题。” 陆泽没有说话。 只是点了点头。 林逸脸上当即露出无比灿烂的微笑,甚至还上前主动拍了拍陆泽的胳膊:“我就知道组长还是组长,那这事情我去跟蔷薇商量,崔院长那边...” 陆泽摆手道:“你去找崔院长,蔷薇那边还是我来吧。” ...... 谈恋爱的事情被众人知晓且祝福之后,陆泽跟方筱然俩人平时的时候也不介意稍微撒点狗粮,至少每次吃饭的时候,他们俩都是雷打不动的坐在一起,除非实在有人忙的走不开。 对于蔷薇手术的事情,陆泽并未宣扬出去,还嘱咐林逸也别大声的嚷嚷。 这件事情包括周筱风在内都认为外科手术最合适。 只是陆泽跟大舅哥都知晓白主任的性格如何,这件事情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再开个会来讨论决定。 “啊...” “我听说白主任对于蔷薇的微创介入手术很是看重。” 在陆泽以及方竹清的影响下,方筱然也不再是刚刚从人民医院跳槽来到东立时候那般的白甜,对于人情世故这一块不可避免的有了更新的认识,她悄声在陆泽耳边说道:“那万一蔷薇真的最终要做外科手术,这样的话,白主任那边岂不是...” 陆泽中午点了份地道麻辣烫,浸泡在其中的豆泡沾染着汤汁。 他高效的解决着今日午餐,闲暇的时候轻声说道:“上次白主任在会议上说的很明白,外科手术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病人愿意接受外科手术,他也没有好说的。” “咋啦?担心他迁怒我大舅哥啊?” 方筱然没好气的白了陆泽一眼:“吃你的饭。” 两个人吃完饭后悠哉的在小院里转悠了一圈后便打算上楼,方筱然捂着肚子,叹气道:“我们还是爬楼梯上去吧,今天中午吃点有一点点多。” 来到三楼楼梯间的时候,方筱然发现有位穿着医院病号服的老妇人坐在楼道里东张西望。 “您怎么啦?”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呀?”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下面有人上来,快速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只是在看到方筱然旁边的陆泽后,她当即惊讶的张大了嘴,手背在身后,不知鼓捣些什么。 “杨阿姨。” “赶紧交出来吧,你这藏得都露馅了呢。” 陆泽上前,微笑着朝老太太伸出手来:“白酒,零食,统统交出来。” 杨桂兰撇着嘴,很是不情愿的交出来了藏在背后的白酒和零食,唉声叹气道:“陆主任,你怎么从下面上来了啊?林主任不在吧?” 陆泽笑着摇头。 看着陆泽手里那剩下小半瓶的白酒,方筱然才知道原来老太太躲在这里偷偷喝酒,她上前劝这位阿姨要保重身体,好好的配合医生治疗。 “这种重油重盐的零食要少吃,白酒就更不能喝啦!” 杨桂兰看起来很是喜欢方筱然:“小姑娘,你是不是就是陆主任的对象呀?这两天我老是听护士们在说,陆主任好像是谈了恋爱。不错不错,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很适合在一块。” 方筱然甜甜的嗯了一声。 俩人准备上去的时候恰逢值班护士找了过来。 “哎呦杨阿姨,我就去打个饭的功夫,你就跑没影啦?” “您要再这样,我就去找护士长了啊。” 杨桂兰生无可恋的被护士给带了回去。 陆泽则是跟方筱然说着这位杨阿姨的情况:“这位杨阿姨隔三差五就来住院,是医院的常客,前两次是因为在心内科接受治疗,这次是三支病变,要在心外做手术,林逸是他的主治医生。” “那...她的家里人不管她吗?” 方筱然语气里带着疑惑跟不解。 外科病人住院期间喝白酒可是大忌。 陆泽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出跟杨桂兰相关的信息:“杨阿姨的丈夫和孩子在那场大地震中去世,家里没有什么人。她性格开朗乐于助人,很快就对同一病区的病人了如指掌,蔷薇转入心外来这两天,吃饭喝水干什么都是杨阿姨陪着一起。” 丈夫生前爱喝白酒。 儿子生前爱吃零食。 所以这位老太太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想要替已故的亲人品尝着他们不再能够品尝到的东西。 方筱然在听完以后,久久的沉默不语。 “杨阿姨这一生...” “太辛苦了。” ...... 心脏中心针对蔷薇的情况,开启了第二次的会议讨论。 会议上白主任的脸色很是难看,因为他知道这次会议讨论的核心问题还是蔷薇的手术治疗方式,陆泽跟林逸两个人都表达出进行外科手术是最好的选择,崔院长表示了赞同。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做好病人的心理工作。” “我们都知道病人未婚夫因为车祸,刚刚在我们的医院里离世。” “之前我们给予病人内科微创介入的选择,是考虑病人的实际情况以及意愿。” “现在,依然如此。” 崔院长对着陆泽说道:“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泽便将蔷薇的详细情况在会议上说明了一下,这时蔷薇的心态跟建波刚离世时要好上不少,心外手术很快便能够来提升日程,这也是蔷薇希望的——那就是早日的康复痊愈。 崔院长点头。 白及主任看起来很是沉默。 但当崔院长询问他的时候,白主任还是在微笑的点头。 “那就这么决定。” “病人那边没有问题的话,就早日的安排手术。” “陆主任来主刀。” 会议结束后,林逸终于是松了口气。 他最希望的就是病人得到最好的救治,不是说内科微创不行,而是外科手术才能够根治蔷薇的这种病情,内科的介入都是年迈患者才会考虑的,上次晏总那般希望内科,最终不还是开了胸,这个月的晏总还来东立医院进行了复查,情况很好。 白主任面色低沉的离开,周筱风跟在他的身后,脸色同样冷峻。 但是筱风主任的心里同样是感到丝丝的开心。 现在的周筱风才渐渐明白之前母亲方竹清跟他说的那番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什么事情都需要有个界限。 但是再大的界限,都不能够超过为医者的本心界限。 正如,此时此刻。 陆泽跟方筱然时常会去看望蔷薇,她的身体状况一天天的好转起来,最为关键的还是整个人的精气神,相比于之前有着明显的改善。 蔷薇自己跟方筱然闲聊的时候,把关键原因归结在陆泽的那番开导上面。 “陆主任说的很对。” “如果那天大巴车出事的时候,是我坐在安全带坏掉的那个座位上,是我死去。” “那我会希望建波能够从悲伤当中走出来,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我。” 方筱然似乎感同身受,对于陆泽的这番开导也很是感慨。 之前医院里的人们都说陆主任是个手稳若山、心细如发的人,尤其是他那极其细腻的心思,坐诊时候的门诊络绎不绝。 “筱然,你跟陆主任还挺般配。” “你们...要好好的。” 方筱然轻轻拍了拍蔷薇的手背。 她温声说道:“你也要好好的。” ...... 蔷薇在五天之后进入到了手术室。 崔院长跟江主任在观测室里全程观看了这场手术,陆泽的手一如既往的稳定,甚至于门诊结束后的林逸都特意赶到了这边,看完之后油然感叹道:“不愧是陆主任啊,这手术估计连我老师看到,都要拍手叫好。” 林逸说完之后深感不妥,连忙止住嘴巴。 曹诺亚教授之前才从脑梗危险当中走出,虽然已经痊愈出院,但握手术刀的手却还是会颤抖,可能这辈子都不再能上手术台。 陆泽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受到了大家的一致称赞。 蔷薇的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这个令心脏中心里大部分人都很担忧的病号,似乎终于能够跟缠绕身上多年的疾病说声再见。 晚上,陆泽跟方筱然一起回家的时候。 小太阳看起来很是沉默。 “怎么啦?”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难过。” 方筱然破涕为笑:“蔷薇让我跟你说声谢谢,她说谢谢你帮助她走出那片阴霾,也谢谢你能够成为她的主刀医生。”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60: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对象? 除却令我们白主任感到非常不爽之外,蔷薇的事情算是缓缓的落下了帷幕。 蔷薇的术后恢复比预想的要好上很多。 建波的父母承受着儿子意外离世的打击,但这种情况下的老两口,还是选择来到医院照看着蔷薇,可能这种温暖便是蔷薇想要生活下去的原因。 “唉,所幸陆主任出马见到了效果,现在蔷薇跟之前比起来,感觉都不是一个人。” “她只是把所有的痛苦都埋在了自己心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亲人的离世并不是一时的暴雨,而是一世的潮湿。” 重症监护室的医师护士们,看着蔷薇的情况一天天的变好,都由衷的为她感到开心。 虽说医院里面最忌讳的便是跟病人共情,但蔷薇的情况恰恰最容易击中这些女医师护士们的心,这狗日的生活,远比电视剧里的剧情描述更为曲奇,所以方筱然很是欣喜于看见蔷薇此刻展现出来的的勇敢与坚强。 林逸通过这件事情,对陆泽似乎有了不小的改观。 “陆主任,我最开始的时候以为你是那种人,没想到...” 陆泽没好气的瞥了林逸一样:“哪种人啊?” “嘿嘿,好人好人。” 林逸终于渐渐融入了心脏中心这个大集体里面,虽然他的性格还是那种横冲直撞,但经历过这大半年的诸多事情之后,他渐渐能够开始站在另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经过半个月的重症监护,蔷薇终于要转到普通病房里去。 这位前半生命途多舛的女生临走的时候对着监护室里的医师护士们表达了感谢,尤其是方筱然:“方医生,真的非常谢谢你,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方筱然眼里噙着泪水的跟陆泽说着话。 陆泽听完之后,有些忍俊不禁:“咋啦,咱们东立医院里面难道就没有坏人吗?” 方筱然酝酿好的情绪突兀的被陆泽以这种方式打断,她撅着嘴,狠狠瞪了陆泽一眼:“没有!” 但方筱然又转念一想:“咳咳,其实也有...就检验科的那个萧老师,贼拉的凶,每次我去检验科的时候,他都是一脸被欠了钱的模样。” 陆泽挑了挑眉:“那下次在院里打球的时候,替你好好虐他!” 方大夫乐呵呵的点头。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犹豫片刻后询问道:“今天除夕...你有什么安排吗?” 年关将至。 哪怕是临床医生,都要有休息的时间。 方筱然小心翼翼打量着陆泽脸上的神情,在俩人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之后,陆泽将很多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包括方筱然最想要知晓的家庭情况,得知陆泽的情况跟蔷薇很是相似之后,方筱然的心情便变得十分复杂。 陆泽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安排啊。” 闻言,方筱然脸上泛起喜色,道:“那我们到时候一块过除夕呀。” 陆泽神情古怪起来:“是我们俩人一起...还是跟你家人一块?” 话音刚落,只见褪下白大褂、身着便装的筱风主任迎面走了过来。 “那个...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们说一下。”周筱风看起来略显有些局促,坐在了陆泽跟方筱然对坐的位置上,脸色很是奇怪,说话也吞吞吐吐:“是关于我个人的事情。” 方筱然放下手中的筷子,瞬间就化身为了最忠实的八卦听众,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周筱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吐露实情:“我...我谈恋爱了。” 方筱然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而陆泽则是在悠哉悠哉的解决着午餐,似乎半点都不吃惊的样子。 周筱风本是个心里能够藏住事情的主,但事关感情方面的事情,尤其是在陆泽跟方筱然谈恋爱之后,这两位都是选择如实相告,所以最终他也是决定把事情公布出来。 方筱然捂着嘴巴,眼眸里带着浓郁的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呀?她是谁呀?我们医院的吗?我有没有见过?” 周筱风摇了摇头:“不是,你没见过,他见过。” 很快,整个心脏中心便都知晓了筱风主任谈恋爱的事情。 因为下午下班的时候,那位神秘女友便带着很多水果来到医院。 “哈喽,大家好,我叫陈玥。” 周筱风伸手介绍起来:“陈玥...我女朋友。” 整个办公室里瞬间迸发出来了阵阵的惊呼与尖叫:“哇!” 而这时的林逸恰好认出来了这位神秘女友,他眉头微微皱起,道:“你不是那个...张雨熙他们公司的律师吗?” 陈玥上次跟林逸的碰面相当的不愉快。 但陈律师这时的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笑容:“我是律师,但不是无良律师。” 周筱风也时实解释了下当初的事情。 大家当然还是给予筱风主任最为真挚的祝福。 自从上次聚餐之后,人们便发觉筱风主任并不像大家想象当中的那般冷冰冰,这段时间跟他也是真正熟络了下来,欣喜于这位三十五岁的副主任能够找到恋爱的归宿。 只是心脏中心的小护士们还是忍不住叹气。 心内心外的这三位副主任里,最受欢迎的当然是陆泽,只是陆泽最终跟同样受欢迎的方医生走到了一起,而现在筱风主任也谈起了恋爱,唯一剩下的那位...林主任。 倒不是说林逸有多少的问题。 只是这些医师护士们毫无疑问都更钟爱于或成熟或有趣的。 林主任占了个...耿直。 回家路上,方筱然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副驾驶座位上的小太阳很是苦恼:“我妈嘴上虽然不说,但对于我哥的终身大事还是比较着急,她觉得男方跟女方不太一样,虽然我哥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但毕竟都三十五岁啦,这再往后...” 经历过上次的生日宴,方竹清与周筱风后面并没有再见面。 但母子间的关系明显是有着很大程度上的缓和,因为两边都会通过方筱然这个中间人,装作不经意的询问着对方的情况,方筱然夹在中间,痛并快乐着。 陆泽专心的开着车,俨然已经成为了方医生最专属的司机。 “说呗。” “只是我担心,万一他们俩人最终分开的话,你妈那边会不会更操心呢?” 方筱然听到陆泽这番话,连忙的呸呸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觉得那个陈律师长得挺好看,也挺会说话的呀,再说了,我相信我哥的眼光。” “你哥近视六百多度呢...” “你你你...你闭嘴!!” 陆泽跟方筱然打趣着,哑然一笑。 他其实也不太看好周筱风跟陈玥在一起,不单单是陆泽知晓原着里这对情侣的结局,而是周筱风跟陈宇两个人在性格跟感情经历方面太过于迥异,尤其是陈律师的恋爱段位,拿捏周筱风这种恋爱白纸实在十拿九稳。 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优秀律师,陈玥经常制造机会和周筱风偶遇,还经常做他的解语花,时间久了之后,周筱风当然会接受陈玥。 但说到底,由好奇心、狩猎心驱使,衍生出的恋爱关系,当新鲜感过去之后便很难再去维持。 “哎呀。” “反正先相信吧。” 陆泽听到方筱然这番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家陈律师早早便打听好了猎物周筱风的人际关系跟社会关系,甚至连你跟周筱风之间的兄妹关系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你还在微博上面傻乎乎的当人家的顾问。 “跟你的微博好朋友聊的怎么样了啊?” “你不觉得那位陈律师的名字,跟你微博好朋友的名字很像吗?” 经过陆泽的提醒,傻乎乎的方医生这时终于开始缓过神来,脑袋瓜里灵光一闪。 “啊!” “小玥玥!” 陆泽微笑点头:“反应过来啦?” 这位陈律师是个很聪明的人,知晓达到目的需要怎样的手段,正如同在张雨熙那件事情上,她便装成当事人的律师来到医院里面套话,当时的周筱风便被套了很多话出去,现在筱风主任甚至连他自己都被套了出去。 回家后的方筱然还是迫不及待的把这件事情跟母亲方竹清分享。 尽管内心里面对于自己被小玥玥利用还是有些不太开心,但是只要她跟哥哥能够顺遂走下去,那方筱然还是会开开心心的祝福着他们。 陆泽晚饭就是在方筱然家里吃的。 这段时间的方竹清终于不再那般忙碌,陆泽在闲暇的时候也会来到丈母娘这边蹭蹭饭,饭桌上的方竹清自然是使劲的打听着儿子女友的具体情况,只是在知晓到这位陈律师当初在医院的那番事情后,方竹清却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大家都是女人。 方教授无疑是经历过更大风浪的女人。 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的陈律师,她通过这些事情瞬间便在脑海里勾勒出陈玥的形象。 但她跟儿子之间的关系刚刚才有所缓和,当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发表属于她的观点,最终只是微笑着对着方筱然点了点头:“还可以吧,只要你哥他喜欢就行。” 吃完饭后,三人又闲聊了许久。 陆泽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当中晕染着红色的云彩,轻声道:“快下雪了吧...” ...... 东江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北风裹挟着漫天大雪将整座城市晕染成银白的色彩,入目之处尽是白雪皑皑,不过东立医院的医师们却并欣喜于这场大雪的降落,因为冬天恰恰是某些疾病最易高发的季节。 随着这场初雪落下,气温跟着开始直线下落,心脏中心的病人变得格外多。 陆泽等人忙活着不可开交。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 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的名气逐渐变得越来越大,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心脏病人们,披星戴月的赶到东江,把这里看成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陆泽的手术跟门诊都已经提前安排在了年后。 其他人同样是忙碌的不行。 整个心脏中心自然是叫苦不迭。 甚至于连林逸这种把病人看成天的家伙都感叹着压力山大。 陆泽则是每天看起来都是精神抖擞的模样。 “陆主任这活力真比咱们医院的年轻实习生都要大。” “这还是说谈了恋爱以后,整个人都感觉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哈?” 办公室里面,对于陆泽的调侃声不少。 主任级别的医师里面,也只有陆泽这个冠脉组组长跟医师护士们的关系最融洽,上面不管是白主任还是江主任都是在保持着自己的威严形象。 “蔷薇好像是今天就出院了吧?” “可惜我们这边实在太忙,不然还可以去送送她。” 蔷薇最终健健康康的离开了东立医院的大门。 在刚被送到医院的那天,她是跟着重伤昏迷的未婚夫一起来的,而现在俩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命运的残酷在这对情侣之间划下休止的符号,隔开的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方筱然隔着医院的玻璃窗,目送着蔷薇离开。 “希望你能够替建波、替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 陈律师在医院里露面的次数不算少。 这位忙碌的律师看起来很是喜欢筱风主任,有空的时候便来到医院等着周筱风下班,陈玥找到机会跟方筱然坦白了微博上面的事情:“抱歉哈,我在这件事情上面骗了你,但我是想着万一实话实说的话,你就不肯帮我追你老大啦。” 而陈玥道歉的方式则是一杯热咖啡。 方筱然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主,三言两语之下便跟这位陈律师熟络的聊了起来。 跟母亲一样。 哥哥喜欢的,她也会喜欢。 回到医院的方筱然跟陆泽说了今天的事情:“我觉得小玥玥人还可以,你看,现在她不就来主动跟我承认了吗?” 陆泽没好气的在女朋友头上谈了个脑瓜崩:“似不似撒?” “现在承认跟之前承认的性质能一样吗?现在她跟你哥哥如胶似漆,再说这些话又没有什么影响,你不接受也必须要接受啊。” 方筱然撇着嘴嗷了一声。 她能够感受出来,母亲跟陆泽两个人好像都不是那么的喜欢哥哥这个女朋友。 “唉。” “像我这么人见人爱的人,不多呀。” 方医生很是自恋的发出上面这番感慨。 661:除夕夜,不一样的年夜饭 年关将至。 东立医院的楼道以及走廊里开始张贴起来福字以及春联,过年的气氛渐渐起来,红色的福字在医院里显得很是醒目,张贴的对联同样也大有讲究,大体上的寓意都是求个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年节后的最新排班表,已经分发到每个医师护士们的内部邮箱里。 医院里面的年节排班,当然是大有讲究的。 医生说到底也不是超人,每个人都希望能够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候,与家人朋友聚聚会,或是干脆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一下。 毕竟都已经忙碌了一整年。 所以临床手术尽可能的都被安排在年前解决,从而给陆泽这些临床外科医师,在年后留出来了几天休息的时间。 除夕前几日,便有医师护士们开始陆续的收拾东西离开,离家远的都在希冀着能够在大年三十那天赶回家中,而在过年前的这几天,院里会留有足够医生,处理百姓节假日期间的看病和就医。 “心脏中心里面突然就冷清了好多。”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几位主任坚守在工作岗位上面,值得表扬啊。” 赵瑜亮笑着打趣着陆泽、林逸还有周筱风。 赵主任这几日脸上的笑容没有断过,因为他跟护士长的爱情结晶将在明年真正迸发出来,夫妻二人结婚十几年终于有了孩子,赵瑜亮自然是高兴的不行。 “筱风主任。” “我记得前两年的除夕夜都是你值的班吧?这怎么今年还是你啊?”赵瑜亮看着手机上的年节值班表,语气里满是疑惑的询问着周筱风。 心脏中心办公室里剩下的人并不算少。 但这其实也就是年前整个心脏中心所有的医师储备,包括陆泽在内几位副主任都是留在东江过年,那些普通助理医师、麻醉医师们倒是在一定程度上沾了些光。 面对赵瑜亮的询问,周筱风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嗯...我习惯了。” 这次年节后的排班是由陆泽跟周筱风两个人来负责安排,后者却主动的要将他自己排在除夕的那天,周筱风似乎已经习惯于将他自己置身在别人都不愿意的那个位置,哪怕如今的他跟方竹清关系有所缓和,甚至于还谈了个律师女友。 陆泽感到分为无奈。 这位大舅哥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但脾气倔强程度半点不比林逸要逊色。 尤其是他在那晚生日夜里受到方竹清的启发之后。 林逸这时同样翻看着排班表,看到直到初七之后才有自己的名字,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不对啊,我的值班时间怎么这么晚,而且时间还都是在白天?” 闻言,陆泽跟周筱风对视一眼。 林逸的事情是崔院长那边提前打过招呼的,陆泽知晓这其实并不是给林逸开小灶,而是在允许范围里尽可能的给予他一定方便,原因当然也很简单——扩心病的遗传。 林逸从西立医院转到东立医院来的时候,那边的曹诺亚教授还有心外科科主任都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好林逸的身体情况,不要发烧、不要感冒、不要生病。 其实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心脏中心里面的人们都隐隐察觉到这种所谓的‘偏爱’。 唯独当事人林逸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陆泽直接开口道:“我们年后的这次排班表是系统随机排出来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林逸深感郁闷:“我有意见...我想调班,有人跟我换吗?” 可惜。 整个办公室里瞬间便变得鸦雀无声。 陆泽哑然一笑,上前拍了拍林逸的肩膀:“麻烦你服从组长的安排。” 年节的气氛渲染到医院每个人的心里。 陆泽早早便备好了年货,是上周末的时候跟着方筱然一块出去采办的,陆泽还给岳母娘挑了件合适的羽绒服当成新年的礼物,因为已经说好除夕那天跟着方筱然一家一块过年。 小太阳的值班在初四,她本是想着在大年三十那天把哥哥周筱风也邀请过来,却没有想到周筱风把他自己的排班定在了除夕当天。 方筱然忍不住开始叹气起来:“唉,医生就这点不好,我哥连着三年的大年三十,都不能回家过年。” 方筱然当然心疼他的亲哥哥。 小太阳知晓这些年的兄长为何沉浸在工作当中。 因为...他没有家。 但对于身边男友陆泽对于她的诸多付出,方筱然同样是感到隐隐心疼。 只是陆泽的脾气秉性跟兄长周筱风又很不一样。 “今年最开心的事情是从人民医院调到东立医院。” “今年最最开心的事情是找了个很满意的男朋友。” ...... 医院在年前的事情并不算少。 所以陆泽几人整日里都是忙活得不行,这诸多事情加起来远比做一上午的手术更为累人,所幸住院部这边有位活宝病人杨桂兰,性格开朗、乐于助人的杨阿姨在转入心外病房之后,很快就对同一病区的病人了如指掌。 杨桂兰配合护士安慰他们,帮护士做力所能及的事,每天任劳任怨,乐此不疲。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喜欢这位热心善良的老阿姨。 “陆主任,林主任,过年好啊。” “提前跟你们在这里拜个早年,过年这几天抓紧时间去好好的休息。” “阿姨看着你们几人半大小伙子整日里连轴转都累。” 杨桂兰的病情相对复杂。 主治医师林逸本是想着年前尽可能的把手术给安排上,但这手术估摸得心内心外进行同台联合手术,心脏中心里的人手不太够,再加上杨阿姨这偷吃偷喝的习惯... “过年归过年。” “但您真不能再吃零食喝白酒了啊。” 林逸的语气很是严厉。 陆泽则是跟着说道:“杨阿姨,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但我们大家都不想在医院再见到你...所以你也要替我们着想一下,稍微控制下你私下的饮食,酒不许喝...零食的话,酌情吃一丢丢就行。” 听到陆泽这番话,杨桂兰先是一愣,接着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 “阿姨知道啦。” 整个心脏中心其实都知晓陆泽的这句类似于玩笑话的口头禅。 别让我在医院再看到你! 林逸收起病历本,略显诧异的看了陆泽一眼,心里则是暗暗嘀咕这陆主任说话很有水平,看样子能够起到作用。 难怪心脏中心不论是心内还是心外有难题,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这位冠脉组的组长。 年前的查房坐诊工作随着除夕那天的到来,终于结束。 陆泽在除夕这天中午的时候便迎来了自己的新年假期,回家之后把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福字跟对联在方筱然的帮助下工整贴好,增添了几分的年味。 “今年要来上门拜年的...应该不少。” 陆泽不由的感到有些头疼起来。 来到东江这一年时间里面,陆泽成功在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立足,而且隐隐还有着成为东江心外一把刀的迹象,自从晏总那次手术之后,慕陆泽之名而来的显贵们可谓络绎不绝。 这让隔壁白主任看的牙都痒痒,眼神里的那种蓬勃的渴望甚至都难以掩饰。 因为这些人便是白主任眼中的‘优质客户’,拥有着一定的社会地位,而且财富相对自由,人脉跟交际圈都是在上层流转,不管是对宣传自己还是宣传科室都大有益处。 而过年的时候,恰恰便是维系关系的最好时机。 不管是崔院长还是方竹清都在这种事情上面提醒过陆泽,她们当然是担心陆泽初来乍到,会因为年轻犯下错误:“关系可以维系,但其中尺度你自己需要拿捏把握,有些饭局可以吃,但有些东西绝对不能乱收。” 崔院长还拿晏总的事情跟陆泽来举例子。 相对来说,方竹清对陆泽的信任程度要更高些,可能是丈母娘跟女婿这半年时间里完全熟悉下来,方竹清知晓陆泽是怎样的一个人,否则又如何愿意把女儿托付在他的手上。 “行啦。” “你跟我下去坐坐吧,我妈已经提前订好了年夜饭的位置。” “到时候直接去就行。” 方筱然神采飞扬的拉着陆泽来到了家里。 这段时间的小太阳明显是能够感觉到陆泽在有时候会变得很不老实,方筱然每次回家之后看着母亲的眼睛不免都会感觉到有些做贼心虚,今日这日子当然还是别让母亲在下面过多担心。 太阳西下之后,夜幕渐渐笼罩大地,家家点起灯火。 除夕夜,团圆年。 陆泽驱车带着方竹清还有方筱然去往订好的餐厅。 年夜饭家家都有不同的吃法。 有的人喜欢在家中热热闹闹的解决,而有的人则是觉得一年到头来不如在外面吃,落个轻松。 而陆泽三人均是觉得在外面吃更好些,因为省心省时省力。 这可能也是从医者的相似之处。 年夜饭吃的是地道的东江菜,大厅的贴墙电视tv上面播放着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方竹清很是开心的举起酒杯,跟陆泽还有方筱然捧杯:“新年快乐。” 紧接着,两份红包从桌下被递了出来。 陆泽神情古怪:“啊...我们这么大年纪都还有红包吗?” 方筱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连忙接过母亲准备的红包,然后笑嘻嘻道:“什么话!我妈说了,不管我再大年纪,在她的眼里都是小孩子。” 方筱然聚精会神的搓摸着两份红包的具体厚度。 方竹清忍俊不禁:“别摸啦,都是一样的份额,钱不多,就图个吉利。” 医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很多事情,其实该信也得信,只求个心安。 “哎呀。” “可惜从去年开始,东江这边便禁止燃放烟花炮竹。” “感觉都没有年味了呀。” “我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在医院过年,那时候趴在窗台上能够看见外面放烟花。” 听到女儿这番话后,方竹清神色也有些恍惚。 她是个事业狂人,跟这时的周筱风非常的像,甚至更为极端,以至于方筱然很多个年头都是在医院里过得除夕,睡得最多的是值班室的宿舍床。 方竹清又想起来了儿子周筱风。 对于儿子的亏欠远远要比对女儿方筱然更多。 “吃完饭啦。” “这是我们打包好的东西,给我哥送过去吧。” 方筱然跟着陆泽说话,但眼神却在看着方竹清。 出乎小太阳的预料,只见母亲微微一笑,直接开口道:“嗯...一块去吧。” “好耶。” ...... 由于三个人都喝了点酒,所以是找的代驾去到了东立医院。 大年三十的代驾以及外卖这些行业都是照常营业,因为除夕这天恰恰也是他们最挣钱的一天,都是在为了生计劳累而奔波的人。 值班室里,周筱风刚刚通过视频连线给远方的爷爷奶奶拜年。 当年的周筱风在每次过年的时候都希冀在家里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失望却一年年的累积,每次过年家里都会有很多的人,但他却都见不到想见的那个人,甚至于这样的想法还不能告诉别人,因为会被家里的亲戚们嘲笑与嫌弃。 只是今年,他在望向门口的时候,却忽然愣住。 陆泽跟方筱然在最前面,俩人手里拎着打包好的餐盒进到了屋里。 而方竹清则是跟在他们俩的后面。 “趁热吃。” “知道你今天晚上肯定就没怎么吃东西,都是刚做好的。” 陆泽嘱咐了几句便被方筱然拉着离开。 屋内,很快便剩下了母子二人。 “今天不忙吧?” “嗯...晚上值班室里也没什么事情。” 大部分的病人都被家里人接回去过个团圆的年。 只有极少数的病人留在医院过年。 方竹清微微一笑,随口讲起了周筱风小时候的种种趣事,都说人老了以后便会想起之前的很多事情,方竹清看着方筱然跟陆泽两个人青春洋溢,更加觉得她自己似乎是变老了很多。 方竹清轻声开口说着话,周筱风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当听众,偶尔会开口说上两句。 直到临走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鼓足勇气只说了三个字。 “谢谢您。” 方竹清鼻梁一酸,瞬间便读懂了这三个字的含义。 662:对付白主任?我是专业的! 回家路上。 陆泽跟方筱然都察觉到了方竹清的不对劲。 尤其是在后座挽着方竹清的胳膊、倚靠着她肩膀的小太阳方筱然。 刚刚明明便看到母亲从值班室出来的时候抬手抹着眼泪,回家这一路上的方竹清双眼通红、沉默寡言,虽是这副模样,方筱然却在母亲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如释重负。 在辞旧迎新的这个除夕夜里,家家户户都在团圆。 周筱风跟方竹清之间那扇代表着隔膜的冰墙,似乎因为谢谢您那三个字而开始真正融化。 有时候,跟自己和解就代表着是跟过去和解,意味着目光会往后去看。 “回家吧。” “今年除夕跟以前过得感觉都不太一样。” 听到母亲这番话,方筱然重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极其温柔的笑容:“嗯...确实。” 陆泽透过车窗望着除夕夜的夜景,外面看起来很是热闹,繁华的街道里面灯火通明,人们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神采,似乎都在希冀着来年能够健健康康的多发大财。 回家后,陆泽并没有再去方筱然家里坐着唠嗑跨年。 因为他知晓这对母女之间肯定有着很多的话想要说。 同一时间,周筱风在值班室里吃着母亲亲自送来的年夜饭,他感觉心里热乎乎的,甚至还主动的加了方竹清的微信,发过去了拜年的消息。 周筱风在吃完饭之后开始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最下面是封红包。 方竹清远本就是准备好了三封的红包。 “谢谢您...” 这天对周筱风来说同样是难忘的一天。 只是除夕夜的东立医院还是拉过来了急诊那边的病人,却惊讶的发现患者竟然是林逸的哥哥林海,八年扩心病的林海经过周筱风和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才脱离了危险。 周筱风这才明白,为何崔院长那边会特意嘱咐他,将林逸的夜班尽可能的调到白天。 恰恰便是因为...扩心病的遗传基因。 “我去给安排下床位。” “不用了。” 林海才脱离危险,周筱风刚想给他安排重症监护室床位,林逸知道林海不愿意同事知道他的病情,如果不是救护车去往西立医院的路上太堵,林海死活不愿意来东立这边。 之前在西立的时候,都是靠着曹诺亚教授帮忙掩饰。 周筱风只能给林海办理了出院的手续。 他答应了林逸对这件事情保密。 “林逸,你家里的事情,陆主任知道吗?” “陆泽?他...应该不知道吧,怎么了吗?” “啊,没事。” 周筱风心中略感奇怪。 因为他隐隐感觉陆泽是知晓这件事情的。 因为刚开始在林逸从西立那边转到东立心脏中心的时候,周筱风还是负责排班的主任医师,当时因为张雨熙的手术,他觉得林逸是因为站得位置太高,便想着给这位天才医师多安排几天夜班,多体验下普通医生的日常。 但那时的周筱风却遭受到了陆泽的劝阻。 后来,筱风主任跟陆泽熟络下来之后,渐渐的明悉这位‘妹夫’的脾气秉性如何,今日得知林逸家中有扩心病病人的时候,察觉到陆泽当初的那番劝阻有着潜在的深意。 “这个妹夫...好像也是个不太简单的人。” 周筱风送走林逸一家人之后,坐在值班室里想着很多的事情,许久后才想起回女友陈玥的消息,来自于微信那头的可爱表情包以及温暖问候的话语,令筱风主任的嘴角在不觉间扬起。 外冷内热的周筱风看起来就是被拿捏住的模样。 ...... 大年初一。 来到陆泽家中拜年的人算不得少。 大部分都是心脏中心里面关系较为亲近的同事,自从那次聚餐之后,陆泽跟心内心外的医师们关系处理的很是不错,首先来上门拜访的赵瑜亮赵主任。 “陆主任。” “我这才知道你家跟筱然家是上下层啊?” “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赵瑜亮乐呵呵的在陆泽家里转悠着,不忘记给陆泽传授婚后经验:“单身有单身的好,但这恋爱有恋爱的妙,而在结婚之后则是一番崭新的大天地啊。” 护士长于凌云今年由于怀有身孕,并未再出门拜年。 甚至于陆泽跟周筱风之前排班的时候都有意的给护士长提供便利。 陆泽是知晓护士长跟赵医生这个来之不易的胎儿,最终是在经历过很多后才顺遂保全了下来。 这一上午来陆泽家里拜访的人不算少,其中还有着之前从医院里康复的病人,晏总甚至都带着媳妇亲自上了门:“陆主任,知道你不收礼,所以就备了点年货送过来,不值什么钱,都是从老家那边拿过来的。” 晏辉的气色看起来相当的红润。 在手术之后的这几个月到医院复查都没有什么问题。 看起来在经历过这种开胸大手术之后的晏董事长,总算是知晓了生命的可贵。 这种必要的关系必要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当然是难以避免,尤其是陆泽不单单是临床的副主任,在心脏中心里面还兼职着行政的副主任,哪怕是性情耿直的林逸在东立医院待了这么长时间都渐渐知晓维系好关系能够带来的好处。 中午时候是在楼下方筱然家里吃的饺子。 方竹清中午收拾完之后便去参加她那群老校友们的聚会,特意给陆泽还有方筱然留下独处的空间,远比极其活跃的方筱然在母亲走后变得很是乖巧安静:“唔...你你你...你干嘛?” 陆泽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啥都不干。” “咳咳。” “你信不?” ...... 年关过后的东立医院渐渐开始步入日常运转的正规当中。 正月初八之后的医师们陆陆续续回到了医院,算是开启了新一年的工作,心脏中心首次例会上面的崔院长发表了很长的讲话,是关于新一年心脏中心的工作重心以及日常手术门诊的流程安排。 心脏中心在东立医院刚刚成立并没有多长的时间。 但整个东江,恰恰只有东立医院完成了创办心脏中心的壮举,而且从去年整一年来看,创办的效果非常不错:“在这里我要重点表扬下冠脉组的两位组长,陆主任以及筱风主任。希望你们两个人在新的一年里面能够继续努力,不要松懈。” 崔院长讲话结束之后,便是日常病例情况讨论。 心外这边,是林逸上台进行讲述。 在讨论到杨贵兰的病情时,林逸朝着周筱风所在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道:“由于杨贵兰的病情很是复杂,我觉得应该进行同台手术,心内心外的人同台合作。” 崔院长默默点头,表达了对于林逸观点的赞同。 “这个想法很好。” “这就是我们心脏中心当初创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更为协调心内科以及心外科的工作。” 场下的白主任当然是很不高兴,觉得林逸以及心外科在需要他们的时候姿态一点都不好看,去年东立医院心脏中心在东江的名声大噪,但那都是心外科的名声。 白及对于来到心脏中心的陆泽以及林逸两位副主任都不满意。 陆泽能力强,而且为人又会来事。 这一点跟心外科的科主任江峻岭完全不一样,甚至刚到医院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把他弟子周筱风的冠脉组组长给抢走,后面又跟方教授的女儿方筱然谈起来了恋爱,这令白及心中更是警惕陆泽。 因为在他眼中,这分明是明摆着的‘政治联姻’! 但陆泽表现的实在没有半点问题,甚至于每天见到他的时候都极有礼貌,待人接物挑不出来半点毛病,这令白及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因为这样的陆泽可能要不了多久的时间便能够赶上他现在,听说光是去年在国内外发表的期刊跟论文数量,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吓人。 太吓人了啊! 而对于林逸,白及则是更加不喜欢。 因为这位林主任不止一次的在例会上面公开的跟他叫板,无组织无纪律! 所以在这天例会结束之后,在心内科医师们一块去查房的时候,白及直接就给心内科的医生们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许答应协助心外科给杨贵兰做复合手术。 周筱风脸色变得极其复杂。 杨贵兰当初第一次来到东立医院的时候,接诊的医师就是他。 林逸查明情况之后便直接找到了周筱风,请他来帮忙给杨贵兰做右冠介入手术,但周筱风不敢公然的违抗白及的命令,只能让林逸另请高明。 “嘿...这手术难度也不大啊。” “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林逸极其疑惑。 被拒绝后的他只好找心内的吴主任帮忙,但没想到吴主任竟然也是在推三阻四。 由于白及事先提醒过心内科的医生,大家都不敢协助林逸做手术,林逸只好找曹诺亚求助,曹诺亚拒绝给他派医生跨院手术,提醒他搞好同事之间的关系。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筱然在监护室里面隐约听到了些许消息。 陆泽坐在她身边,周筱风则是坐在对面。 方筱然犹豫片刻后,还是小声的询问起来:“我听说...林主任在医院里面找人做复合手术,但是却四处碰壁,找不到人。” 周筱风很有优雅的喝着鸡蛋汤。 他直接回答道:“是白主任那边发了话,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 对于陆泽,周筱风当然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身为弟子的周筱风当然知晓老师白及是个喜好追求科室荣誉的人,但是也没有想到他对于心外科的敌意会这么的大,周筱风轻叹一口气:“我觉得...还是你或者江主任去找白主任沟通一下,林逸的性格一贯如此,他要是去找的话,恐怕转过头来就会把我给卖掉。” 夹在中间的周筱风其实并不好受。 在情理上,他当然是愿意做这次杨贵兰的复合手术,毕竟他当初便是杨阿姨的接诊医师。 但无奈他又不能直接去忤逆违背老师的命令。 方筱然见到身边的陆泽没有反应,迅速抬手戳了戳他,眉头蹙起,给了陆泽一个暗示的眼神。 陆泽这才抬起头,看向大舅哥:“不算啥事情,不就是应付白主任吗?我是专业的。” 方筱然有些忍俊不禁。 周筱风见状,则是略显郑重的提醒起来陆泽:“这件事情可并不算小。” 陆泽微微颔首:“我知道啊,所以你们心内科的人都很怕这位科主任,只是让我或者是江主任去找白主任谈话,效果应该是有,但肯定没有那么直接。按照白主任的性格,他估摸也会稍微再拿捏一下,这复合手术怎么着都要到下周了吧?” 周筱风沉默下去。 因为他知晓陆泽说的是实话。 所以林逸才这般焦急的在心内找人去做右冠介入,甚至都把电话打到了曹诺亚的手机上,希冀着西立医院那边能够进行跨院的联合手术。 方筱然神情暗了下去,语气低沉道:“可是杨阿姨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之前本来是打算在年前给杨阿姨把手术做上,但院里实在没有人手,这回的话...” 陆泽见到兄妹二人均是这般神情,他略显无奈的说道:“本来就不是什么问题啊,我保证这周一定给杨阿姨把手术坐上。” “啊,你有什么办法说服白主任?” 方筱然好奇的询问起来。 陆泽摇了摇头:“我现在的级别,当然还说服不了白主任。” “但崔院长可以啊。” 周筱风眉头皱起,提醒道:“你是想直接把事情捅到崔院长那边?” 陆泽笑道:“我只是让林逸把他遇到的难题,如实的去告诉崔院长。” “这次关于杨阿姨的复合手术是崔院长在例会上点了头的,她说这便是心脏中心存在的意义,但白主任现在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是在否定这种意义呢?” 陆泽看着周筱风,继续开口:“筱风主任,那你觉得...白主任这次做的对吗?用涉及病人安危的手术来彰显他自己存在的意义,你觉得这对吗?” 方筱然连忙拉了拉陆泽。 陆泽拍了拍她的手背:“是非对错,大家心里其实都清楚。” “只是他们心内科的人,都沉默了太久。” “他们既然都不怕丢脸,你这个监护室的医师怕什么呢?” 不久之后,周筱风沉默着离开。 663:陆大师,我悟了 陆泽刚刚的这番话,宛如锋利匕首一样,直接插入了周筱风的心口。 方筱然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轻声叹气,道:“我哥他...其实有他自己的苦衷。” “白主任哪怕再不好,可也是从研究生时期就开始教导他的老师,他现在还在白主任的手下工作,总不能直接选择去忤逆师长吧?” 陆泽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周筱风以及心内科的那些医师为什么都会选择躲着林逸。 这当然不是白主任对林逸有意见,而是对心外科有意见,尤其是在当下的心外科,在东立医院变得名声大噪,白主任似乎是感觉他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 “就事论事而已。” “我跟江主任出面,结果肯定都差不多。” “所以啊,还是让林逸去崔院长那边,将他这两天遇到的情况,如实的汇报上去比较好。” 方筱然面露担忧之色。 “那这样的话,以后咱们心外跟心内的关系岂不是会变得更加糟糕?” “这种情况肯定不是方院长希望看到的吧。” 陆泽搭着方筱然的肩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解释道:“倒不是说跟心内的关系不好,而是跟白主任的关系变得不好,我刚刚那番话就是在提醒你哥,师生之间的情谊界限跟从医的本职界限之间,还是要注意着其中分寸。” 午餐结束后,陆泽便回到办公室里面。 林逸这时正在苦恼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直到现在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次找人做复合手术会这么的难,以前在西立那边的时候,心内的同僚们甚至都是上赶着来找林逸一起做复合手术。 “陆主任。” “我这件事情可能得靠你来帮忙了啊,我的大组长。” “杨阿姨的情况你是清楚的,那是真的不能够再拖下去了。” 见到陆泽回到办公室后,林逸的双眼骤然间便亮起,救星终于到场! 他迅速起身来到陆泽身边讲述着他这两天的遭遇,明明之前在例会上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说定,林逸却不知晓为何这两天心内的人对他是东躲西藏,尤其是在林逸查明心内那边的门诊值班情况后,周筱风跟陈主任这周明明都有时间。 “陆大组长你说吧。” “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泽对着林逸,微笑开口道:“心内心外合作的事情你在例会上提过,崔院长也是认同的,现在遇到难解的问题,你在这里干坐着肯定没有答案。” 林逸当即明白了陆泽的意思,他搓摸着下巴,沉思道:“你是说...我应该直接去找崔院长?”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崔院长每天都那么忙,不知道她这两天有没有时间...” 陆泽打了个响指:“巧了这不是,刚刚我吃饭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崔院长的车还停在院里,看样子今天中午是没什么事情,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林逸迅速的便朝着外面跑去。 陆泽见状,哑然一笑。 他并没过多暗示林逸到时候在崔院长的面前多说些什么,甚至于都没有将白主任的事情告诉他,因为陆泽知晓,崔院长那边能够将这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给弄清楚。 因为崔院长才是整个心脏中心里面的领头羊扛把子。 白主任这次的举动,简直都不能够用愚蠢来形容。 医院各科室之间的关系其实都很不错,因为谁都不知道哪天就会有事情求到对方的头上。 诸如白主任这回的事情,但凡崔院长上点心便能够全部调查清楚,心内科的那些医师们总不至于在心脏中心领头老大的面前都选择维护白及。 陆泽相信咱们的白主任也没有这样的人格魅力。 这件事情,让崔院长介入来解决,恰恰也是最合适的方式。 诸如问心原着里面,周筱风选择私下趁着白主任不在医院的时候做介入手术,完全就是把事情推向相反方向的节奏,还不如陆泽这种方式干净利落。 稳准狠! 林逸约莫半个小时以后就回来办公室。 林主任看起来略显有些懵逼,只是对着陆泽说道:“崔院长那边就是简单的问了我两句,看起来并不在意这种小事。陆主任,我觉得要不还是去找咱们江主任去说说?” 陆泽摆了摆手,端起保温杯,喝着枸杞水,道:“崔院长那边说没事,你就不需要操心了,估计这两天杨阿姨的复合手术就能够安排上,你着手开始安排就行。” 林逸神情依旧疑惑,挠着头道:“嗷...” 这天下午,门诊结束之后的陆泽被崔院长叫到了办公室里。 “陆泽,你坐。” 崔院长面色温和,示意陆泽先坐下,她一边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一边开口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今天中午的时候,林逸来找过我,他是不是之前也找过你呢?” 陆泽如实道:“是的。” 崔院长抬起头看着陆泽,轻声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现在也是我们心脏中心冠脉组的组长,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面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陆泽直接开口道:“我觉得可能是林逸受到了心内那边的...针对。” 陆泽并没提及白主任,但是他这番话的矛头指向赫然还是心内科的科主任白及,毕竟心内那边的人都是听从白主任的话,哪怕是周筱风这位副主任医师都不例外,相较于脾气秉性温和的江主任,白主任为人治下无疑是极其严厉,说一不二的那种。 “那你觉得,心内的人为什么要为难林逸呢?” “崔院长,我觉得这些事情您应该去心内那边的人,这复合手术是林逸之前在例会上提出来的,您当时也表达了同意的意见,说这才是心脏中心成立的意义所在。” “在来您这里之前,我下门诊后去查了房,杨贵兰的情况很不好。” “她本身便具备着高血压、糖尿病等基础病,而且...” 陆泽毫不介意的往白主任身上继续插着刀。 科室之间的矛盾本来就会令崔院长感到些许反感,毕竟她刚刚才在会议上面表现出心内心外合作的看好,这时的白主任却跳出来主动的打脸,而如果这种矛盾还会真正涉及影响到心脏中心里面的病人,问题的性质自然也会发生相应改变。 从崔院长这边离开后,陆泽回到办公室,准备等待方筱然一起下班。 约莫在半个小时之后,赵瑜亮神经兮兮的来到了办公室,满脸八卦道:“听说崔院长那边正在挨个点名的叫人,全是心内那边的人,这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啊,我这刚下手术台,谁能够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泽已然看到门外的方筱然对着自己挥手。 换上便服的陆泽微笑着对赵大夫挥手道别:“不知道,反正跟心外没啥关系。” 正如陆泽上午吃饭的时候跟周筱风说的那番话,既然心内的人都表达着疏远跟拒绝,那么皮球当然就要被踢到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人身上:“回家啦。” 回家路上,方筱然的脸上并没有了往日的雀跃。 因为她知晓崔院长最先找的心内的人,一定会是自己的兄长周筱风,他将会在白主任以及崔院长中间夹着两头为难,这可能也是心内科的人都要面临的问题。 “是白主任放话,说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私下答应跟心内的复合手术。” 听到陆泽这番话,方筱然并没有感觉意外。 她只是不知道白主任为什么要对心内的人说这样的话:“大家明明都在心脏中心,两个科室之间的关系理所应当很好,现在事情闹大,到了崔院长那边去,白主任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陆泽笑而不语。 白主任这一招本就是走的最笨的棋,利用科室主任权威来令下面的人违背私心、规程来拒绝心外的同台复合手术请求,最终损害的恰恰也是他这个心内科主任的权威。 回家后的方筱然第一时间便把事情跟母亲说了说。 “陆泽呀,就是看起来很好说话。” “但是当他不好说话的时候,就像今天一样,在食堂里面当面指责我哥,后面直接又把这件事情捅到了我们崔院长那里去。” 方筱然瘫在沙发上面,闷声道:“陆泽在严厉的时候,才真的像是我们医院里面的主任。” 只是小太阳的脸上瞬间又恢复笑容:“但是我觉得也挺帅气的,因为他做的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事情私下的解决方式都是治标不治本,病人跟手术并不是可以用来拿捏的工具。” 方竹清略显诧异的看了女儿一眼。 连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没有想到,这一年时间里面的筱然在有些事情上的见地变得很不一般。 看来在谈了恋爱之后,没少受到陆泽的影响。 “陆泽他做的很对。” “你哥哥在这件事情上面反而显得有些犹豫,就像之前在胸痛中心值班的事情,他明明知晓值半年时间的班是很不合理的事情,但是只要白及不开口的话,他就会这么沉默的干下去。” 方筱然趴在沙发扶手上面,很是好奇的对母亲问道:“妈,如果你处在我哥的位置上,你的老师让你私下不要搭理隔壁科室的任何请求,你会怎么做呢?” 方竹清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我会当面问他,那病人怎么办?” 周筱风跟方筱然这一儿一女,在很多地方都跟母亲方竹清有着相似之处,但最为根本的差异点还是在于他们的性格里面,偏柔软的地方多些,但方竹清却是个非常雷厉风行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方竹清最开始的时候会喜欢陆泽这个后辈。 她是个看人很准的人。 陆泽看起来性情温和很好相处,但在关键时候是个能够狠下心来的角色。 正如同这次的事情一样。 “你们崔院长,我那个崔师妹是个很厉害的人。” “白及这次啊,无疑是触动到了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正式的处分肯定不会有,但以后心内那边绝对不会太好过,至少有些话语权会大打折扣。” 方筱然震惊道:“这么严重吗?那我哥那边岂不是...” 方竹清点了点头,端着水杯,微笑道:“你哥他应该吃这个亏,估计他自己也很乐意去吃这个亏。” ...... 崔院长并没有找白主任谈话。 但这位心脏中心领头羊昨日接连找心内医师谈话的消息,已经被白及知晓,后者这才知道原来是‘走投无路’的林逸最后找到了崔院长那边,白及怒极反笑:“什么玩意儿啊?” 这货根本就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周二的心脏中心又破例召开了例会,会议上的内容很是简单。 直到会议临近结束的时候,崔院长对着林逸直接开口道:“林主任前面说的那个复合手术病人,没有问题的话,手术时间就安排在周五吧,复合手术室那边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筱风,你来配合林主任做这次的复合手术。” 周筱风默默点头。 崔院长根本就没有商量,直接定下来了人选。 这令白主任脸上神情变幻的极为迅速。 先是红了,也许是精神焕发。 后面紧接着又黄了,可能是防冷涂的蜡。 最后白着脸,离开了会议室。 心内的医师们都知晓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他们不敢违背白主任的命令,而白主任的顶头上司便是崔院长,白及他更加不可能违背崔院长的命令。 听说后面白主任犹豫再三后还是去到了崔院长办公室。 无人知晓在里面的白主任与崔院长都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的他是黑着脸出的门。 ...... 周筱风找到了陆泽,跟陆泽道谢。 “跟我说什么谢谢啊。”陆泽看着表情冷峻且严肃的大舅哥,哑然一笑,“别搞得这么严肃,到时候我们家筱然看见,以为我在给你训话呢。” 周筱风神情显得有些无奈:“这次杨阿姨的事情,还是得谢谢你。回家之后我想了想,如果最后白主任那边还不松口的话,我可能会在私下跟林逸一起去做手术,但这样的话,虽然目的达到,但我自己在心内可能就会...所以才要谢谢你。” “你那些话,点醒了我。” 664:人死即大睡 这件事情不可避免的对整个心脏中心都产生了影响。 崔院长尽管没有在例会上面谈论半句相关的话题,但结合昨日的情况,崔院长挨个把心内科室的医师叫到办公室去问话,白主任这桩事情当然已经是掩饰不住。 所以,白及才会表现得如此慌乱。 毕竟在上次例会上面,崔院长才刚刚提出来让心内心外共同合作,一起来维护心脏中心存在的价值跟意义。 但咱们白主任转过头来就吩咐下面的人,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允许答应心外那边的同台复合手术请求,这不是明摆着在打心脏中心领头羊崔院长的脸吗? 尤其还是在病人杨贵兰的情况并不算好的情况下。 崔院长这次完全没有给白及半点面子,利用所谓的‘权威’直接做出来了安排。 这两天心内的医师们在见到林逸的时候还显得很不好意思,周筱风早早便找到了林逸道歉,只是后者看起来却并不在意,咱们林主任只是想病人能够健康平安。 “陆主任。” “江主任让你有时间去办公室找他一趟。” 助理医师张斟对着陆泽喊道。 陆泽点了点头。 江峻岭这时正在主任办公室里面沏着热茶,见到陆泽来到以后,伸手示意他坐在茶座对面座位上:“来啦,今天怎么样?不忙吧?” “不忙,都是些来医院复诊的病人。” 屋里茶香四溢。 医院里面的供暖在去年十月底的时候便开了起来,屋里面热气腾腾,陆泽品着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对面江主任聊着天,相较于隔壁的白主任,心外的江主任无疑是个更容易让人亲近的角色,哪怕是刚到医院时候的‘刺头’林逸,都极其尊重这位江主任。 “现在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距离陆泽你来到咱们东立医院心脏中心,差不多快有小一年的时间了吧?” 江峻岭感慨说道:“咱们医院里面也来了好多的年轻实习生,按理来说,你这个心外副主任也是该带带这些年轻学生,崔院长那边还是给你还有林逸开了绿灯。” 聊着聊着,终于聊到了这次心内的事情。 崔院长明显已经跟江峻岭沟通过,毕竟心脏中心这两个科室之间的关系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这回林逸去找崔院长,显然不是他自己的注意,这一点,我很清楚。” “你们两个人是后来加入的东立,嗯...都是心外的尖刀医师,但对于心内的情况可能都不太了解,尤其是对于白主任,关于这件事情白主任上午的时候跟我沟通过。” 陆泽挑了挑眉:“哦?不知道白主任是怎么说的呢?” 江峻岭将杯里温茶水一饮而尽,略有深意的看了陆泽一眼:“白主任说...咳咳,你先别管白主任怎么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比林逸更稳重的,没成想你在有些事情半点不比他逊色。” 江主任语气里稍显些无奈。 这件事情如果是让他出面,那便不会闹成这般沸沸扬扬。 只是江峻岭自己也没有料想到白及那边会对林逸以及心外有这么大的意见,甚至于对着手下人说出那种话来,导致崔院长亲自出马来解决这个问题。 陆泽笑道:“没问题,就是这次林逸他实在没有办法,而且病人的情况比较着急,所以才找到了崔院长那边去,本来是想着江主任你也是咱们心外的人,对于心内那边说话应该也不好使才对。” 江峻岭没好气的瞥了陆泽一眼:“喝完茶赶紧去忙吧。” ...... 杨贵兰周四上午就要进行手术。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在杨贵兰身边并没有家里人陪同,哪怕是后面她情况有所好转,医师护士们专心照看,在身边也得需要有人来照顾才行。 “这个嘛...你们都不需要担心。” “因为之前有人答应过我,会来医院里面照看我一段时间,尽管我并不希望她来。” 病床上的杨阿姨笑呵呵的跟陆泽他们卖起来了关子。 很快,这个问题就看到了答案。 “蔷薇!” “原来是蔷薇啊!” 方筱然在病房里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极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蔷薇对着方筱然微微一笑,这位几个月之前平安从东立医院离开的女生,现在竟然又回到了这里来。 “杨阿姨之前在我最困难的那段日子里面一直都照顾着我。” “所以我也想有个机会能够来照顾照顾她。” 方筱然的神色极其复杂。 直到中午在食堂里面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什么胃口。 这种情况对于小太阳来说极其少见。 方医生可是贯彻执行‘人生意义在于吃饭’的人,只有在她真的有心事的时候才会吃不下饭。 “至于吗?” “不就是蔷薇回来了吗?我记得她年前的时候还来医院复诊来着。” 听到陆泽这番话,方筱然转过头来,幽幽开口道:“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跟之前都不一样,你不觉得让蔷薇来陪着杨阿姨,就好像是...是当初她陪着她未婚夫一样?” 方大夫再度叹了口气。 杨阿姨的情况实际上并不算好,现在已经步入七十岁的古稀之年,要是真的再出现点什么意外,那么这件事情对于蔷薇就又是一次打击,方筱然才看着这位命途多舛的女孩渐渐走出前半生里的阴霾,却不成想她又要来到东立医院经历一次类似的事情。 陆泽开口道:“但这总归是蔷薇她自己的选择。” 吃完饭后的二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有电话打了过来,陆泽接通后,电话那边的护士声音很是焦急:“陆主任,杨贵兰的侄子刚刚过来,现在在病房里跟杨贵兰闹得很不愉快,林主任都快跟人家打起来了!” 陆泽挂断电话,连忙朝着那边跑去。 杨贵兰的儿子和丈夫在地震中去世,她只剩下侄子杨传斌一个亲人,而杨传斌担心她的手术有危险,便想把她的房子和钱据为己有,前几天来的时候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今日在看到蔷薇之后,这位侄子却是警惕心大起,直接图穷匕首见。 林逸跟周筱风这时都已经赶到了现场。 病床上的杨贵兰看起来面色很是苍白,焦急的蔷薇在旁边悉心询问着杨阿姨现在身体怎么样。 病房外的走廊里面,林逸怒不可遏的望着对面满不在意的中年男子:“杨传斌是吧?里面的人是你的亲姑姑,你觉得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合适吗?” “你谁啊你?关你什么事儿?” 周筱风拦住林逸想要往前移动的意图,挡在身前,筱风主任也是强压着心中的怒意:“杨阿姨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而且她马上就要进行手术,麻烦你不要再去刺激她,可以吗?” 陆泽这时带着方筱然赶到。 “都在这里愣着干什么啊?报警没有?保安呢?这住院部的保安都是闲吃干饭的吗?” 所有人目光均望向陆泽。 林逸给与陆泽一个很是赞许的眼神,而周筱风则是略显无奈的看向陆泽。 身后,方筱然悄悄拉着陆泽的袖口,示意他别把事情搞大。 保安们这时已然簇拥着上前,而那位杨传斌见状则是往后退了两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医院里面的人是联合起来欺负人是吧?” 陆泽瞥了他一眼,根本懒得搭理,指着杨传斌,道:“就是他打的人是吧?” “胡说!我根本没动手。” “那里面的病人怎么成了现在这样?” “我...” 周筱风是时的补充着法律条文,看起来跟那位陈玥律师谈了几个月的恋爱之后,明显是取经有成,他冷冷说道:“动嘴也不行。” “现在连网络暴力都是要付出法律责任,更何况你是直接来到了医院的病房里,对杨阿姨进行带有侮辱词汇的明显辱骂。” 杨传斌最终才悻悻然的离开。 病房里的杨贵兰现在的情况已经稍有好转,见到陆泽他们进来之后还笑着宽慰他们:“麻烦你们啦,我没什么事情,就是小蔷薇有点担心我。” 杨贵兰接着才跟众人交了实底。 原来她本就没有指望在关键的时候让侄子杨传斌来给她签字,之前的杨贵兰便找好律师签了一份委托书,还去做了公证,如果手术中她神志不清,便由那位律师在她的手术通知单上签字。 “杨阿姨,那位律师叫什么名字,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他姓罗,叫做罗翔律师,我有他的电话,罗律师说是今天下午的时候过来医院一趟,很多事情可能还是得你们跟罗律师多多的进行沟通。” 杨贵兰拉着蔷薇的手。 蔷薇想要在手术之后照顾她,但那些法律上的事情还是得靠专业的人来解决。 周筱风上前,在杨阿姨这里记住律师的联系方式,想着赶紧跟陈玥打听下这位罗律师的情况。 林逸则是在病床前安慰起来杨阿姨。 “放心吧杨阿姨。” “没有什么事情。” ...... 陆泽在下午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位罗翔律师。 毕竟他也不是杨贵兰的主治医师,心脏中心里太多的事情都等着陆泽来处理,只是听说那位罗律师是个高个头偏瘦的中年男人,似乎还在某座政法大学里面当老师。 “没问题。” “陈玥那边给我打过电话,说这位罗律师是很专业的存在。” 周筱风算是能够松了口气。 杨阿姨的手术是崔院长亲自指定下来的人选,之前是白主任那边出现问题,现在那个杨传斌又跳出来闹事,周筱风只是希冀着能够早日进行手术,使得杨阿姨健健康康的出院。 陆泽晚上下班的时候,跟方筱然一道打算去住院部那边看望下杨贵兰。 他们两个人下班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左右,本是以为杨阿姨已经睡下,却没有想到后者独自站在走廊底的窗前发呆,陆泽跟方筱然对视一眼,走向前去。 直到二人走进之后,杨贵兰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今日在医院里面跟侄子的争执以及马上要来的复合手术,还是对这位爱笑的老阿姨产生了很大影响,令她没有安稳的入觉。 “你们下班啦?” “真好呀,两个这么合适的人走到了一起。” 杨贵兰拉着陆泽跟方筱然手,温声的跟他们开始说起话来。 方筱然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杨阿姨,这次手术是林主任跟筱风主任一起给你做,你放心吧,别有太大的压力,还有蔷薇那边...” “蔷薇这两天非要在医院里面打地铺睡下。”杨贵兰想着非要来到医院照顾自己的蔷薇,轻声道,“蔷薇她啊,也很不容易,所以我很不愿意她再回到医院来,再想起那些令她难过的事情。” “行啦,不跟你们多说啦,赶紧回去休息吧。” 回家路上,方筱然久久沉默不语。 倚靠着车窗的小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掉起来了小珍珠,她轻轻啜泣道:“这世上好像就是很多令人感到难过的事情,杨阿姨跟蔷薇都是很好的人,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她们呢...” 陆泽同样沉默。 因为他知道杨阿姨的这次复合手术会很成功。 只是最终的结局似乎依然难以改变。 辛苦劳累一天的人们,最想的就是回家后可以舒服的睡上一觉。 那对于辛苦了一辈子的人来说,人死即大睡。 ...... 周四很快来到。 周筱风协助林逸给杨贵兰进行手术,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最终很是成功。 术后的杨贵兰被安排到重症监护室留观,杨贵兰很快便苏醒过来,而经历过这次生死考验后的她决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蔷薇,你要监督我,不能再吃零食、喝白酒了。” 方筱然一直都在陪着她们两个。 当所有人都以为手术后的杨贵兰很快便能够恢复健康的时候,杨贵兰突然发高烧,体温急剧升至39度,经过血液检查后才发现她患上了急性白血病。 这似乎便是命运的捉弄之处。 心脏中心里的医师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位杨传斌则是又出现在了东立。 陆泽看着杨传斌身边那位熟悉的身影,轻声道:“陈律师,又来了?我需要找筱风主任,还是林主任来见你?” 陈玥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只感觉这位陆主任对自己的敌意似乎很大? 665:这就是最好的妹夫啊 陈玥将陆泽给拉到一边,悄声诉说着来到东立医院的目的。 原来是那位想要争夺遗产的杨传斌,听说杨阿姨在监护室里面的情况变得糟糕起来,惦记家产的杨传斌后面才知晓竟然杨阿姨竟然早早立下了遗嘱,他这个亲侄子竟分不到半毛钱。 在知晓杨贵兰要把遗产捐给医院之后,杨传斌火急火燎的便要找律师控告医院,恰好找到了陈玥所在的律师事务所。 听说此事发生在周筱风所在的东立医院,陈玥就主动选择接下这个案子。 “陆医生,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 “但你是聪明人,我看你还是劝你们医院领导,最好能够选择放弃这笔遗产的转让。” “否则我们律所是要为杨传斌打这场官司。” 陆泽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你不应该跟我说,应该跟杨阿姨的律师去说。” 今日那位罗翔律师也来到医院,杨阿姨担心她自己的手术会失败,所以之前委托过罗律师来帮忙料理后事,这位性情直爽开朗、很是乐于助人的老太太,竟然半点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去麻烦到别人,乃至于连身后事都提前想好。 “如果你是担心我们东立医院会陷入到官司麻烦当中,那么大可不必这么担心。” “东江的各大三甲医院,跟法院那边已经差不多都是熟人,一年到头来打的官司,没有一百桩也有八十件,我们心脏中心扬名在外倚靠的是医术以及医心。” “问心,无愧。” 陆泽笑着对陈律师说了声失陪。 从很多事情的细枝末节处便能够看出来,陈玥跟周筱风之间其实存在着很大差别。 遗产这件事情是杨阿姨之前便决定下来的,陆泽跟周筱风他们只会去尊重杨阿姨的选择,但陈律师想的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泽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氛围看起来稍显压抑。 林逸神情呆滞的坐在他的座位上面,周筱风则是在电脑前面愣愣坐着,他们两个人本以为这次给杨阿姨做的复合手术非常顺利,却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杨阿姨的那个侄子又来了,身边还带着律师。” “是陈玥。” 陆泽来到周筱风身边,轻声开口说话,后者闻言终于转过头来。 陆泽于是便跟众人说了杨阿姨立的那份遗嘱的事情,众人心里面均很不是滋味,这种对医院的捐款跟之前晏总的捐款完全不一样。 周筱风迅速起身出去,看起来应该是去找陈玥。 林逸脸上泛起浓郁的嘲讽意味:“杨阿姨生病的时候不见这个侄子来医院看望尽孝,现在倒是巴不得每天来医院,就为了算计那点钱,至于吗?” 陆泽点了点头:“当然至于。” 所有人都以为杨贵兰的遗产并没有多少钱,但是当这笔钱真正暴露出来的时候,人们才知晓并不是一笔小数目,足足九十来万,这钱对于这样一位老人家来说是一辈子辛苦攒下的积蓄。 其中还有着当初地震之后,上面给予下来的救济金。 林逸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很快起身去往重症监护室观望杨贵兰的情况,后者多处内脏大出血,昨日刚经历过各科室合力抢救的大手术,活过来的希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方筱然在昨天都哭红了眼睛。 于病人共情是当医生的大忌,只是如今看着蔷薇陪伴在杨阿姨的身边,方筱然总是能够想起之前蔷薇陪伴她未婚夫时候的画面,那般残酷的事情如今竟然又重新上演了一次。 周筱风很快回来。 看样子,跟女朋友出去聊的结果并不算好。 这两个并没有经过深入了解便确立了恋爱关系的人,似乎也要渐渐开始品尝爱情果实另一面的苦涩。 这天下午,杨贵兰各项指标再度恶化,陷入晕厥当中。 检查结果是颅内大出血,医护人员全力抢救,结果还是无力回天。 所谓的阴阳两隔,是指在以后的岁月里面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心脏停止跳动意味着人生划上休止符,方筱然看着病床上那张熟悉的脸颊,再难压抑内心情绪,伏在陆泽的肩膀上默然垂泪。 蔷薇给杨贵兰唱歌送行,杨贵兰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眼前却物是人非,在场所有医护人员都为之动容。 得到消息之后的罗律师很快便赶到医院。 这位被杨阿姨信任的律师个头很高,带着黑色的方框眼镜,脑后有些发秃,罗律师面露悲戚之色:“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小老太太,这一辈子过得很辛苦,对她来说,能够去那个世界,见到故去的丈夫跟儿子,可能是不错的结果。” “生者悲苦,死者平安。” 殡仪馆来人把杨贵兰的遗体接走,众人望着灵车渐渐远去,心里都很不好受。 陆泽找到这位罗律师,将杨阿姨侄子的事情跟他说了说,罗律微微颔首:“我了解过,她的侄子生前并没有实质上的进行过赡养行为,而且我手上有在公证处公证过的遗嘱,所以是没有问题的。” 晚上回家的路上,方筱然的眼睛还显得十分红肿。 “我可能真的是个不称职的医生吧。” “因为杨阿姨的事情,我这几天的注意力都不集中,那么好的一个人,本来以为手术后就要康复出院,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是这个样子。” 陆泽并没有开口安慰。 因为这时的方筱然只是需要个能够倾听她的对象。 很多的道路,其实大家都懂。 只是真正需要迈过去的时候,却总是显得格外艰难。 这天下班后的周筱风脸色疲惫,想起杨贵兰之前对他说的话,想做的事情就要去做,想见的人就要去见,便鬼使神差的来到陆泽他们所在的小区找方竹清。 方竹清很晚才回来,所以这二人竟巧合的在小区院里碰到。 “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方竹清了解周筱风的性格是什么样子,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很难让他这么晚还来到小区里,长椅上的周筱风仰望着黑夜与星空,便开口将心里的很多事情都说了出来。 方竹清默默点头:“有什么事情的话,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人是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的。” 周筱风并没有去找女友陈玥谈这些心里面的事情。 可能是今天在医院里面跟她的对话并不算愉快的缘故。 说完之后,周筱风心里不再那般堵闷。 两个人接着又聊到了陆泽跟方筱然。 “陆泽是个很好的人,筱然的眼光挺好的。”周筱风倒是没有吝啬他对于陆泽的称赞,在这一年时间的相处当中,筱风主任更加了解陆泽是个什么样的人。 ...... 方筱然渐渐从之前的阴霾情绪里面走了出来。 陆泽他们也继续着自己的工作,陈玥后来几天还会带上些水果点心来到心脏中心露露脸,彰显下筱风主任正派女友的存在感,陈玥可能也是察觉到医院里面的不少人对于她存在着误解,正如同每次见到她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林逸。 林主任一贯是把这位陈律师当成无良律师在看待。 尽管实际上这位陈律师的为人还算可以,只是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稍显得成熟了些,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会被略显‘呆萌’的周筱风吸引,最终费劲全身解数追到了手里。 “没有必要非把关系强扯在一起。” “毕竟我们的看法又不重要,我大舅哥喜欢就行。” 方筱然这两天跟陈玥聊的也不少,只是两个人的关系再没有之前在微博上面私信聊天时更加亲近,那时的方筱然是把不知身份的小玥玥当成了网络聊天闺友,可惜后面再难恢复那样无话不说的关系,毕竟小太阳现实生活里有了个无话不说的男朋友。 正如此时的方筱然跟陆泽说着她今日上午与陈玥喝咖啡时聊的话题。 “嗯...是这么个道理。” “不聊她啦。” “你别忘了,明天要陪我去挑礼物的啊。” “妈妈说她这次的生日要在家里办,我估摸是要请哥哥到家里来一起吃个饭。” 方筱然最终挑了个项链当作生日礼物。 而周筱风明显也记得方竹清的生日,便找机会在楼道里拦住了方筱然,拜托方筱然把礼物转交道方竹清的手上,小太阳一本正经的拒绝:“生日礼物这种东西,当然是要亲手送的才有意义啊,你要是想给妈妈的话,那到时候就亲自交给她吧。” “后天,大家一起在家里吃饭。” “妈妈应该也跟你说了吧?” 他们母子二人在那次除夕夜之后便加上了微信,虽然在上面聊的并不算多,但至少彼此闲暇时还会翻看一下对方的朋友圈,了解一下最近的生活工作方面的动态,至少不再需要方筱然这个小太阳在中间再担任传话筒的角色。 周筱风沉默片刻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兄妹二人的谈话不出意外的被屋里的白及听进了耳朵里,白主任第二天把周筱风叫过来,表示自己给方竹清准备了一个礼物,就是一个小茶壶,聊表一下心意而已,托周筱风带给方竹清。 周筱风不好拒绝,只能同意。 当筱风主任拎着礼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陆泽玩味的眼神瞬间便笼罩在了周筱风的身上,周筱风将礼物放好后,来到陆泽身边,挑眉道:“怎么啦?” “这就是你准备的礼物?” “不是...这是白老师给准备的礼物,就是个小茶壶。” 陆泽悄声说道:“你真觉得...里面就是个茶壶?” 周筱风反问道:“那你觉得里面是什么?” 尽管这一年时间里面跟自己的老师相处的并不算愉快,筱风主任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怀疑老师的为人,所以才会选择接下这份礼物。 陆泽在键盘上快速敲打,把这次优创人才项目大赛的比赛宣传内容找了出来:“关键是现在这个时间...你妈是这次优创人才项目的评委之一,据我所知,白主任貌似是报名参加了这届的优创人才大赛吧?” 周筱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眼眸不由缩紧。 这才知晓,内心深处那抹不安的来源究竟是在哪里。 项目评委那一栏,最前列的照片,赫然是他的母亲方竹清。 优创人才项目是一个旨在培养医学领域优秀人才的项目,每年都会选拔一批优秀的医生参加总决赛,冠军可以获得巨额奖金和荣誉,白主任便是其中一位参赛者,而且他非常渴望得到这个奖项。 “所以,这时候不管里面送的是什么,都不太妥当。” “而且万一这茶壶里面藏着点什么别的东西,那到时候的问题可就严重太多了啊...” 陆泽知晓,自己的大舅哥是个明白人。 原着里的白及就是因为违规收受贿赂外加送礼,被监察委的人带走,而方竹清虽然第一时间把礼物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还是受到了这次受贿风波影响,事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周筱风将礼物拿了出来,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陆泽一眼。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这位组长大人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在才发现,这种了解只是冰山上的一角。 周筱风深吸一口气:“那这礼物...” “当然得退回去。” “理由呢?” “生日礼物这种东西,当然是得亲手送比较有意义。” 陆泽甚至连借口都给大舅哥想好:“你就说你跟你妈已经通过电话,你妈妈很感谢白主任能够有这份心意,但这份礼物还是收回去吧。” 周筱风直接朝着白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筱风主任难得不再显得那般犹犹豫豫,直接按照陆泽的说法将礼物给退了回去,这番看起来很不近人情的举动令白及气得是咬牙切齿,但出门后的周筱风却是如释重负。 从刚刚老师的细微反应来看,这份礼物里面装着的,似乎真的不太像是简单的一套茶具。 隐隐的后怕笼罩在了周筱风的心头。 所幸有个妹夫在后面悉心督促着他。 ...... 陆泽晚上的时候来到方筱然家里,跟方竹清说了这次白主任送礼的事情。 “我贸然替您做出了选择,希望您不要...” “不,你做的很对。” 666:不要把事情闹大 客厅里,灯火昏黄。 在从陆泽这边知晓白主任想要通过周筱风送礼之后,方竹清很赞同陆泽的‘先斩后奏’,因为这恰恰也是她会做出来的选择。 只是一套单纯的茶具? 这种话也就是拿来骗骗那些刚进医院的实习生。 方竹清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这个位置,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自认为看人还算准,对于周筱风的那位老师,方大教授早早便弄清楚了后者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出手送礼,而且还是在优创人才大赛的节骨眼上面,礼物能简单才怪。 “啊?” “那我哥今天就那么直接的把礼物送回去了吗?” “这样白主任心里肯定会对我哥有意见。” 方筱然眨着那双略有些懵懂的大眼睛,这时更加关心的还是兄长以后在医院的处境,这段时间白主任在心脏中心过得并不算舒心,所以他才会选择报名参加这一届的优创人才大赛,为的就是给自己还是心内科室来争光。 只是却没想到,礼物还没有送到当事人手里,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就被退了回来。 白及能不气才怪。 “最后是由我送回去,跟筱风送回去,区别其实并不大。” “至于白及那边...” 方竹清眉头皱起。 她也没有想到,在东江心内科颇有声名的科室主任,为人处事会如此的‘世故’,方竹清本以为在上次筱风过生日霜降那天,已经跟后者说的非常明白,但白及现在还是那般行事。 投其所好。 这种东西,在各行各业里面其实都屡见不鲜。 但是,这也得别人‘好’,那才能够‘投’。 方竹清明显就不是这样的人。 哪怕是亲生儿子跟亲生闺女走从医这条道路,她也未曾给予过规矩之外的更多帮衬,又何况是本就不怎么喜欢的白主任。 “白主任那边,应该没什么事情。” 陆泽心中暗笑。 估摸白及在见到周筱风第一时间把礼物送回来之后,还会以为是这个弟子贸然打开了礼盒,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从而火急火燎的把礼物又给拿了回来。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在这件事情上面,白及的行招出手着实有些大方。 决赛里每个评委,收到的份额都是八万的礼品卡。 方竹清有些诧异的望了陆泽一眼,忽然开口说道:“陆泽你在这件事情上面表现的非常敏感,这是主任医师需要再三注意的地方,只是...你知道白及送的是什么礼物吗?” 正如周筱风那时候非常惊叹于陆泽的脑回路转得迅速。 这时的方竹清则是隐约感觉到,陆泽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方筱然好奇问道:“难道...你跟我哥真的打开礼物看了吗?” 陆泽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怎么可能!” 方竹清不愿六十岁生日的这个节骨眼上被这么些事情缠绕住,本是想着明天能够一家人舒心的吃顿饭,白主任这件事还是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寿星的心情。 “算啦,不聊这些啦。” “陆泽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在你力所能力范围内,我希望你能够帮助下筱风。” “就像今天的这件事情。” 陆泽微笑点头:“帮大舅哥,应该的。而且我们之间是互相帮助,刚来医院的时候,他也帮了我很多的忙。” 方竹清脸色温和。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顺眼。 而在旁的方筱然闲暇时候会插入两个人的对话当中。 刚刚话题及时止住,是因为陆泽跟方竹清都不太想要让方筱然接触到另一层的画面,毕竟如今的医学行业里面也并不是一滩清澈见底的水,所以大部分医师的座右铭都是一样的——问心无愧。 晚上回到家中,来自于大舅哥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呦,这么巧,我刚从楼下回来,筱风主任的电话就到了我手机上。” “嗯,其实并不巧,我跟筱然在微信上面聊天。” 陆泽无奈一笑,把手机放在桌上,开起了免提。 “大舅哥,什么事儿啊?” “还是白老师的事情,我今天把东西送回去的时候,他显得很慌乱,然后...” 周筱风在东立医院的人缘非常不错。 只是能够真正与他交心的人却很少,陆泽这个半路来到心脏中心的心外副主任,因为种种机缘巧合,与周筱风之间渐渐熟络下来,再加上方筱然这边的隐形关系,有些事情倒是会选择跟陆泽交流。 周筱风的话语通过外放,回荡在陆泽家中的客厅里。 陆泽闭着眼睛沉思,脑海里当即浮现出周筱风口中描述的白主任模样。 惊慌、失措、怒火中烧... 白及这一系列的表现,明显是令周筱风这个聪明人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令周筱风感到难过。 从上次关于杨阿姨手术的事情上面,白及直接告诫心内众人不许答应心外的复合手术开始,在筱风主任脑海里的白老师形象,似乎就渐渐开始发生变化。 直到今天。 名为不安的种子,开始在周筱风心中蔓延生根。 所以他想要从陆泽这边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真正有用的东西。 只是陆泽这边的口风非常严实。 周筱风最终还是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陆泽微微一笑,的确知道一些关于白及的事情。 这次优创人才大赛的评委共有五位,白及当然是选择在每个评委身上都使了力气,这里外里可有不少的钱进去,这笔钱当然不是走白主任自己的账。 所以最终才闹出来了事情。 “老白...” “你这个家伙,胆子的确是大的很啊。” ...... 太阳从西边落下,接着又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这天便是方竹清的六十岁生日,她把家里布置一新。 陆泽下班后便跟方筱然早早回到了家,小太阳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周筱风准时来参加这次的生日宴,开门后的方竹清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四个人共进晚餐。 周筱风今天看起来是特意打扮了一番,陆泽在方筱然撺掇下,也换上了刚买的长领毛衣,两个人坐在一起,令对坐的方筱然跟方竹清都感到非常的满意。 “生日快乐。” 周筱风略显局促的掏出他早早便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递了过去。 方竹清眼中噙着泪花接过这份礼物,打开一看之后是串手链,方竹清直接便戴在了手上,朝着周筱风晃了晃手,她的笑容满面:“谢谢,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陆泽则是送了件米咖色的围脖。 方竹清今天是格外的高兴,以至于酒杯里的酒都去的很快,甚至于还得在旁的方筱然开口提醒,方竹清捂着嘴,轻轻咳嗽:“没事,今天高兴,就让我多喝一点吧。” 方竹清请了几天的假期,就是为了在家里过这个六十岁的生日。 常言道,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 到了这个年纪的方竹清才真正感觉自己迈入老年行列,不觉间已经是这个年纪,所以今年的她格外希冀子女都能够找到人生归宿,所幸筱然在从人民医院跳槽到东立后,遇上了陆泽。 至于筱风这边... 方竹清微笑开口,询问起来他跟陈玥间的事情。 周筱风先是一愣,然后就简单将二人的结识过程说了说,看得出来现在的筱风主任已然沉浸在爱情的甜蜜海洋当中,方竹清笑着点头,也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而在饭局结束后,陆泽跟方筱然起身在厨房收拾的时候,方竹清叫住了打算去帮忙的周筱风。 “关于白及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方竹清提醒着周筱风要和白及保持适当的距离。 通常师生之间的关系都是极为亲密,因为这代表着衣钵的传承,而且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属于利益的共同体,但白及却把许多好的医疗项目都握在他自己的手上,甚至于连十佳医师评选都扣扣嗖嗖的不愿意写评语。 周筱风默默点头。 他知晓母亲指的是从医之外的那些事情。 说曹操,曹操到。 这时方竹清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电显示白及。 母子二人对视了一眼。 白及突然打电话向方竹清表示祝贺,电话里的白主任还是提及到这次优创人才大赛的事情,话里拜托方竹清多关照一下他,顺嘴还提了那份礼物的事情。 方竹清在礼貌的回上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你这老师是有真才实学的,你就是他从研究生时期开始教导出来的。” “只是有时间从医者太过于世故,难免会陷入更深的沼泽里去。” 周筱风闻言,目光望向了在厨房里忙活着的陆泽。 ...... 回到医院后,周筱风果不其然的被白及各种穿小鞋。 只是这种愈演愈烈的事情,随着方竹清来医院拜访崔院长而突兀的停止,白及听说方竹清来找崔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本来以为方教授跟周筱风之间关系冰冷,白主任却还是差点,忘记人家是亲母子。 这天来食堂吃饭的医师护士都认出来大名鼎鼎的方教授,对于方筱然打趣的声音很多,大部分都并不知晓方竹清和周筱风之间的关系。 “我们还是在这边吃吧。” 打好饭的方筱然拉着陆泽在所谓的‘大众区’找好位置。 在旁边有人打趣道:“陆主任,不去给方教授问个好吗?毕竟都把人家的闺女给拐跑了啊。” 隔着两桌的赵瑜亮则是朝着这些人挥了挥手,笑道:“你们这懂什么呀?陆主任跟筱然谈恋爱,肯定是早早就经过家长同意的啊。” 大家都不知晓,今天的主人公其实是周筱风。 筱风主任本就忙碌,这些天还时不时的在白及那边,遭受着职场上的冷暴力。 陆泽下午有三台手术,晚上还要留下来值班。 下班后的小方医生与陆泽依依惜别:“给你留好了三明治跟咖啡粉,记得自己泡着喝。我还要去把这份给我哥拿去,他在胸痛中心坐诊,估计也得熬通宵。” 这天,轮到周筱风在胸痛中心值班。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晚上问诊的时候,在呼吸科那边转来一个胸闷气短的病人,名叫庄家顺。 周筱风给他做了详细检查后,确诊他是心衰。 但这位病患却认为他自己就是支气管肺炎,想开点处分药就走,周筱风让做心电图和抽血检查,结果没有查出病因,周筱风让他做心超进一步确诊,后者大为不满。 “你们医院是不是就是在骗钱啊?” “你让我去做这些检查,我做了,是不是没有问题?那你现在又让我做什么心超干嘛?” “我来医院是找医生看病的,难道你们医生离开机器。就不会看病了吗?” 周筱风耐着性子给庄家顺去解释,可后者根本不听,起身之后便冲着周筱风大呼小叫了起来,庄家顺突然接到妻子电话,催他赶快出来,否则要被开罚单。 在一个小时前,庄家顺被妻子逼着来医院看病,因为停车费的问题和门口保安发生口角,他赌气把车停在路边。 “别废话,赶紧给我开药。” 庄家顺催周筱风给他开药,周筱风坚持要给他做全面检查。 在后面等着的病人催促了两声听医生的话,庄家顺瞬间恼羞盛怒,起身便来到那位老人的身前,周筱风见状便令助手张斟把保安叫来。 庄家顺被彻底激怒,转过头来,冲上去对着周筱风就是一拳。 眼镜被打落在地。 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把庄家顺拉走。 最终报警处理。 ...... 陆泽在心脏中心这边值夜班。 他这个冠脉组组长,每天手上的活非常多,但不论是手术、门诊还是那些行政方面的事情,他都能够完美的处理,所以白及主任才会感觉陆泽的威胁很大。 周筱风那边出事的瞬间,便有电话打到了陆泽手机上面。 “陆主任,您赶紧过来一趟吧。” “筱风主任被打了!” “医纠办的人现在已经都过来了。” 陆泽在赶到胸痛中心的时候,民警甚至都提前赶到。 随着这些年医患纠纷屡见不鲜,东立医院的院里便有派出所设立的警卫厅,现在要带周筱风去做笔录,但周筱风想着要先给排队的患者看完病。 陆泽站在门口,周筱风脸上巴掌印清晰可见。 医纠办的人认出来了陆泽,沉声道:“陆主任,最好还是不要把事闹大。” 667:我最恨劝我大度的人 胸痛中心值班室里,周筱风压抑着内心波荡的情绪,给患者看病。 陆泽到场之后便见到了那位闹事的庄家顺,四十多岁的年纪,黝黑的脸颊上挂着两坨非常明显的腮红,这时已经被医院里的两位民警给控制住。 “陆主任。” “这件事情还是让我们医纠办的人来负责。” “毕竟我们这边处理类似事件更有经验些。” 医纠办的负责人叫做陈兴州。 东立医院里面也只有这个下属单位值班的人不需要穿着白大褂,这位陈副主任悄声的在跟陆泽说着话,为的当然是把这码子事揽到他们医纠办的手上,或者说是不希望让陆泽插手进来。 东立医院是三甲医院,在整个东江都是名列前茅。 但医患纠纷总归是绕不开的话题跟难题,医纠办处理这些事情当然有着经验。 只是所谓的经验无非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陆泽插手进去,当然是会站在周筱风的立场上面。 整个医院都知晓心脏中心出了个陆泽主任,不单单是外科好手,连带着医院行政上的事情都极其拿手,半点不像是从旧金山那边回国的医师。 陆泽轻声开口,回答道:“筱风主任毕竟是我们心脏中心的人。” 陈兴州眉头微微皱起,明显是从陆泽这句话里听出来了另外一层意思,他叹气道:“陆主任你尽管放心好吧,怎么都不可能让筱风主任再受到委屈,这个闹事的患者已经被控制住了。” 陆泽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当然是知晓医纠办的这些人最怕的就是麻烦事,其中更为担忧的是患者那边出现问题,所以在胸痛中心这边的电话打到医纠办办公室的时候,第一个问题的问题当然是患者被打还是医生被打。 患者被打,那压力山大。 但要是医生被打,那问题就不算太大。 陆泽当然知晓这些人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所以他提前回到了心脏中心,脱下白大褂换上便服,值班的同僚医师们当然免不了询问周筱风的情况。 “陆主任,筱风主任那边情况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周筱风在心脏中心众医师眼中的形象跟以前大不相同,自从那次聚会之后,人们渐渐知晓周筱风并不是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冷冰冰,甚至于后者在谈了恋爱后还大大方方的把陈玥介绍给众人。 面对大家的关系询问,陆泽直接道:“没什么事情,我会陪着一块去趟派出所。” 回到胸痛中心的时候,周筱风正在问诊最后一个病人。 那位医纠办的陈主任本以为陆泽听下去了劝解,却没有想到又见到陆泽这番打扮,明摆是要跟着一起去解决问题,陈兴州看着陆泽脸上露出的笑容,深感头疼。 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的周筱风褪下白大褂,换好衣服后,跟身边张斟嘱咐两句话便出了门。 看着门口的陆泽,筱风主任只感觉刚刚迅速加剧的心跳渐渐平稳下去,对着陆泽微微颔首,接着众人便跟着民警一块来到医院附近最近的灵石路派出所。 车上的陈兴州很是贴心的询问着周筱风的情况。 直到车辆快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才暴露出来了他的真实目的:“没什么问题就好,那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当然必要的赔偿是必须的。” 周筱风眉头皱起,刚想开口说话被陆泽制止住:“先去派出所吧。” 深夜里的派出所也算是热闹。 陆泽他们跟着民警来到了调节室里,刚一进去便听见中年妇女的哭诉声,见到最前面的陆泽进来之后,直接从椅子上起身,握紧陆泽的手:“医生!您听我说,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陆泽顺手便将胳膊躲开。 面前这位妇人赫然便是庄家顺的妻子。 问心原着里,这位叫做蒋玉的妇人把许多人都气的牙痒痒,甚至于最终庄家顺的死亡都要很大程度归咎在她的身上,不得不说,这夫妻二人的确是般配的很。 “都先坐下。” “两位当事人各自来描述一下事发时的经过。” 主座上的民警示意开始做起笔录。 民警向庄家顺和周筱风分别了解情况,庄家顺说他只想开点药就走,但周筱风给他开了很多检查,筱风主任依然冷峻开口:“我说过,你的心脏问题很严重,我让你做的都是必要的检查。” 民警很快便将当初事发的经过给还原了出来。 最终的问责当然很是简单。 庄家顺听到民警的话非常气愤,因为他觉得都是周筱风的错,根本也就不愿意道歉。 周筱风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他对处理结果不关心。 民警看两边和解不了,最终要判定对庄家顺实施拘留以及经济处罚。 听到还要拘留,那位妇人蒋玉当即起身,又哭诉起来:“罚钱我们认,但是这个拘留能不能免啊?我们家里不能没有孩子他爹的啊!” 周筱风并不想应对这种局面。 因为现在并不是在医院,而是在派出所里,他起身后便直接离开。 “警察同志。” “你们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只是在来到外面的时候,陈兴州却拉住了周筱风,语重心长说道:“筱风主任,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这件事给闹大,到时候损害的还是咱们东立医院的形象啊。” “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本来就很敏感,不管怎么样,都会被人认为是医生的错。” 陈兴州当然也是有苦难言。 他们医纠办本就是医院里面最为出力不讨好的下属单位,正如同眼下这件事情,真的闹大,那么后面出现什么问题,领导追究的都是他们医纠办的责任。 陈兴州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陆泽,只是无奈陆泽回以的只有笑意。 “这样。” “我先给白主任那边打个电话,听听他是个什么意见。” 陈兴州连忙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白主任那边的电话。 只是接连拨打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打通,电话那边传来的是极为嘈杂的嘹亮歌声以及背景音乐声,听起来像是在ktv那样的娱乐场所。 白及那边听完之后,直接让陈兴州把电话给周筱风。 “你现在赶紧回去给患者赔礼道歉,这件事情绝对不能闹大。” “不要因为你一个人影响到我们心内科这一届优秀科室的评选,知道吗?!” 周筱风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熟悉声音,忽然愣在了原地,语气里压抑的怒意跟委屈清晰可见:“被打的是我,你现在...要我去道歉?” 这时,连陈兴州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他原本的目的是想要通过白主任,让周筱风跟那位患者庄家顺尽可能的去达成和解,却没有想到咱们这位白主任这么不当人,直接让筱风主任回去道歉? 陆泽干脆的接过手机:“喂,我是陆泽。” 电话那头的白及同样愣住,没有想到陆泽也在旁边:“怎么?陆主任有何指教?这说到底是在胸痛中心出的事,是我们心内科自己的事情,你...” “白主任,这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挨巴掌的又不是你吧?” “整天荣誉荣誉挂嘴边,你这事不关己的时候可以高高挂起,敢情不是你被人揍,今天是巴掌,明天就可以是匕首,你还隔这里纵容别人行凶医生呢啊?”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劝我大度的人!” 陆泽说起话来竟是毫不客气。 以至于那边的白主任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在整个心脏中心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哪怕是林逸那个刺头,说话时夹枪带棒,但针对性也没有这么强。 而且最关键的还是陆泽在医院里一向是以脾气温和着称。 谁能想到到了真正展示火力的时候,他却是这般的具有攻击性。 “你你你...” 陆泽不等白及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还给了陈兴州,开口道:“陈主任,你可以觉得是我们心脏中心在护短,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尽管跟崔院长联系,上面领导要是有意见,大不了我跟筱风主任直接跳槽,这两天来医院里的病人还没有挖墙脚的多。” 陈兴州听到陆泽话说到这种程度,还是选择闭嘴不再多言。 整个东立医院里面都知晓心脏中心出了名气,尤其是心外科的陆泽主任,花费巨大代价从国外挖回来的宝贝,上面的领导们又怎么能够看着自家的顶梁柱医师被人挖墙角。 没见到,连白主任都被骂的狗血淋头吗? 陆泽转过头来望向周筱风,后者对着他略显感激的点了点头,接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上车准备离开,对于周筱风的这一选择,陆泽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来到问心世界之后的陆泽对于筱风主任的影响并不算小。 而从母亲方竹清那边,周筱风也真正明白了她口中的‘分寸与界限’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并未如同原着里一样,回到派出所去与庄家顺和解。 而是直接离开。 “走吧,陈主任,该回去了。” “今天白主任在电话说的话,我后面还要跟崔院长好好学学。” 陈兴州脸上泛起几分苦笑。 今天的陆主任合着就是来当督军,明着要做筱风主任的坚实后盾。 而那位白主任... 陈兴州默默摇了摇头。 ...... 第二天。 整个心脏中心的人均知晓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方筱然早早便来到了医院,她也是在早上从跟陆泽的电话粥里才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只是在来到医院的时候,周筱风已经下了夜班,回去家里歇息。 陆泽看着两边的脸鼓成肉包一样的小方大夫,他忍俊不禁的伸手戳了戳:“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生气,昨天夜里我已经给筱风主任讨回来了公道,你还这么气干嘛呢?” 其实不仅是方筱然生气。 包括林逸在内的很多心外医师们也都感觉不平。 尤其是在得知白主任那番电话里的具体内容时,这种生气,从对病患贸然出拳,直接转移到了白主任的恶心处理方式,哪里有被打人要向打人的家伙去道歉的道理? “啊啊啊!我能不气吗?”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啊!” “白主任之前各种给我哥穿小鞋就算了,这件事情他竟然还让我哥去道歉?” “我我我...” 方筱然气得不行,转头又发现周筱风的电话打不通。 崔院长那边恰好是今天出差回来,很快便知晓了昨天夜里的事情,这件事现在在整个东立医院闹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是难事。 “小陈,让白主任过来一趟。” 崔院长正式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白及叫过来了解周筱风的事,却没有想到咱们的白主任直接倒打一耙,说是现在周筱风的态度很有问题,连带着把陆泽都给说了进去:“这位陆主任可了不得,自从当上组长以后,那干脆就飘了啊。听说连属于医纠办的工作他也要抢过去,这传出去,对我们心脏中心在医院的名声很不好听。” 至于当崔院长问起来,为什么白及让周筱风去道歉的时候,他则是打起来了顾全大局的旗号。 下周例会召开的时候。 会议上的崔院长直接宣布,以后各科室主任级别的医师若是有什么要紧的情况,可以直接向她汇报。 方筱然看出崔院长的心思,开心地都有些合不拢嘴。 白及强忍心中愤怒,还是在表示着赞同。 白主任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现在在心脏中心里面的权威大不如前,不论是上面的崔院长,还是科室下面的各级医师们,对他的态度明显都有了根本变化。 “筱风主任尽心尽力为患者服务,结果被打。” “听说白主任不但不替他打抱不平,反而让他向打人者赔礼道歉,您就不怕让医护人员寒心?” 此时说话夹枪带棍的是林逸。 咱们林主任在例会上一贯是有啥就说啥,丝毫不顾及白及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直到身边江峻岭的咳嗽声响起,林逸才很不情愿的止住了嘴巴。 崔静当众表态,以后会加强安保措施,再也不会让医护人员受伤害。 众人纷纷叫好。 会议结束后,陆泽跟白及在走廊里碰到,白主任的脸色阴沉:“陆主任,你们心外的两个副主任,是真的存心要跟我过不去是吧?”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这是哪里的话。” “白主任...下周我生日,要不送我个生日礼物,咱们相逢一笑泯恩仇?” 668:重铸心内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陆泽笑着摆手离开, 只留下站在原地的白主任脸色瞬间大变。 看着陆泽脸上挂着的那抹笑意,白及只感觉有着莫名的冷汗忽然打湿了他的后背,刚刚陆泽那番玩笑话里最核心的词汇是...生日礼物? 联想到上次他送礼被直接退回。 白及脸上更显阴翳。 这件事情当然是属于非常见不得光的那种。 若非是他在这一年里受到心外那边的‘逼迫’太甚,白及也不会选择行此险招,对于这一届的优创人才大赛冠军,他是势在必得,否则整个东立医院都只知心脏中心心外科,不知心内。 他白及在东江医学界,大小也是个名人。 又怎么能够看着小辈一个个爬在他的脑袋上面。 重铸心内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在去查房路上,陆泽心中暗笑。 想来刚刚白主任是被吓了一大跳,东立医院院风严明,而在崔院长治理下的心脏中心更是如此,哪怕是普通医师都不敢乱收人红包,实在推托不掉,都是直接让护士长第一时间打到病人账户上。 诸如白主任这次大赛上洒出的‘大手笔’,是真正能够让东立医院在东江出名。 这个‘名’,自然是贬义。 “陆主任。” “咱们心脏中心现在的风气...是有些不太对劲。” 助理医师徐秀悄声在陆泽身边说着话。 作为陆泽的助手,徐秀便是跟陆泽绑在一起的,再加上陆泽待身边的助理医师、麻醉医师都很不错,这些人当然也渐渐成为了陆泽身边的团队。 所以很多时候,有话也就直说。 陆泽笑了笑。 当然不对劲! 没见着崔院长在这两周例会上,脸色有多难看? 咱们崔院长本就是要日理万机,心脏中心在去年总体来说运转的相当不错,却没有想到今年开年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蔷薇、杨贵兰以及这次患者打人事件,只是将某些东西真正放大了开来。 “白主任...” “真是那个什么坏了一锅汤啊。” 这位心内科的科主任绝对是个能力超群的心内医师。 只是迈入医学界多年后的老白同志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惹了太多世俗气,将名利看得重并没有问题,但因为名跟利从而忘却自己的本职,那早晚都会出现问题。 上午的工作很是繁忙。 陆泽查房结束后便来到了手术室,接连三台大手术马不停蹄,中午一点半才结束了最后一台手术,在手术室门口跟病人家属嘱咐完后的陆泽便打算去食堂吃饭。 打开微信,看未读消息。 筱然同学早早便吃完饭回到了监护室去,这段时间受到倒春寒的影响,心脏中心接收的重症患者不少,每个寒冬跟初春都是家属们心最悬着的时候,大家都想着来到春天之后亲人的病可能就会有好转,就像是窗外冒出的嫩绿枝桠。 春天,就是代表着希望。 陆泽来到东立医院快一年的时间,已经经手过不少的大小手术,除却问心原着里的那些重大时间节点剧情,遇到的大部分情况都是生活中最为寻常的那种。 二食堂里就餐的医师不少。 筱风主任似乎很注意楼梯这边,见到陆泽上来后迅速朝着他摆了摆手。 “我...” “我请你吃饭吧。” 今日午餐是正宗鸡公煲,青红椒铺撒在嫩滑鸡腿肉的上面,夹生的方便面在煲里被汤汁浸染,陆泽很不客气的点了份豪华版的鸡公煲:“无肉不欢,无辣不瘾,谢谢筱风主任款待哈。” “嗯,其实叫我筱风就行。” 周筱风的脸色出奇的温和。 想来,哪怕是面对着女友陈玥的时候都不会是现在这般神情模样。 陆泽神态稍显古怪。 这...直接称呼大舅哥的名字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 “我们俩的职位一样,但你又是冠脉组组长。” 周筱风看出来了陆泽的顾虑,所以便以职务高低来说事,陆泽无奈的点了点头,其实方筱然都知晓陆泽在工作的时候一般都喜欢称职务。 “行吧,筱风。” 周筱风看着埋头认真干饭的陆泽,正声说道:“那天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 严格来说,陆泽这个冠脉组组长的确有着职责插手那天发生的事情,但后面跟白主任之间发生的事情明显是超出了界限,整个心脏中心让周筱风在这件事情上感到了浓浓的温暖。 “崔院长今天早上的时候跟我说,处理这件事情的陈兴州主任已经被院方找去谈话,东立医院绝对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周筱风语气感叹,同时也跟陆泽坦白了这段时间经常来挖他的熙德医院。 熙德医院的总监郭晓桐,听说周筱风的遭遇,前两日便在医院门口等周筱风下班。 这位郭总监拼命劝说周筱风跳槽到熙德医院,承诺给他双倍的工资和丰厚的待遇,信誓旦旦保证不会让周筱风受委屈,还特意为他组建了心脏项目团队。 “我还是喜欢在东立医院工作。” “尽管遇到过很多难题,但至少这里还是有我留恋的太多东西。” 能够让周筱风说出他心中藏着的事情,只能说现在的陆泽确实是被周筱风当成了朋友,恐怕连那位陈玥律师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天中午休息的时候。 白及还特意把周筱风叫到了办公室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假惺惺的关心着周筱风,拼命和他套近乎:“筱风你要相信白老师,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那个陆泽他就是想看我心内的笑话,你可不能上他的当,我们是亲师徒啊,我还能害你吗?” 周筱风一直沉默不语。 白及趁机离间他和陆泽的关系,周筱风对白老师的所作所为很是不齿。 晚上下班后的陆泽跟方筱然一起回家。 他并不知晓白主任在办公室里跟周筱风说的那些话,哪怕知晓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陆泽知道咱们这位白主任很快就要嗝屁走人。 回家路上的方筱然心情还算不错。 前几天的小太阳每每回家的时候都要跟方竹清大诉苦水,不停地为周筱风叫屈,方竹清得知事情原委,也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所幸那天的陆泽站了出来。 “我妈这两天的心情也很不好。” “因为她也没想到白主任会这个样子,上上周我妈才来过咱们医院,本以为跟崔院长吃顿饭能够让白主任那边不太难为我哥,但没有想到这次事情上他还是...” 方竹清没有料想到白及的出牌套路这么不按常规。 总不至于没收你送的生日礼物,你就这么给你亲传弟子穿小鞋吧?为了所谓的荣誉,让被打的人朝施暴者道歉,所以这回连心内科医师护士们都对白及很有意见。 ...... 第二天,陆泽负责接诊。 却没有想到在接诊的时候竟然遇上了老熟人。 那位两侧脸颊带着明显腮红的中年男人看到陆泽之后同样一愣,在旁的庄家顺妻子连忙上前就要握陆泽的手,但却被徐秀拦下:“你这是干什么?” 陆泽看着手上的病历本,名字跟医保卡上的名字完全不一样。 他直接对着徐秀说道:“待会你就去接诊部那边问问,为什么别人瞎编了个名字还能够办理身份信息,查清楚是谁给统计的信息,把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陈主任。” 能够换个名字来到医院。 只能是医院里有人失职。 听到陆泽这番话,庄家顺夫妻二人脸色当即大变。 拘留结束后的庄家顺去东江第二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结果查明了就是二尖瓣重度狭窄合并房颤,和周筱风当时预测的一模一样,庄家顺妻子蒋玉打听到只有东江医院心脏中心能给他做二尖瓣置换手术。 庄家顺又担心被拒之门外,所以这次就编了一个假名字来到了东江医院。 但是没有想到,这回接诊的竟然是老熟人陆泽。 “这位先生的真实姓名叫做庄家顺,并不是叫什么陆家益。” 徐秀跟身后的医师们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面前这个家伙就是当时扇筱风主任耳光的那个人! 只见这时的庄家顺收拾东西就要离开,妻子蒋玉拼命的阻拦,连连向陆泽认错:“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但我丈夫他真的已经认识到错误了,真的!” 陆泽笑了笑:“麻烦你们再去更新一下自己的身份信息,谢谢。” 陆泽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庄家顺,丝毫不在意后者会不会给他的脸上也来上一巴掌,庄家顺最终被妻子强硬着给拉走。 待二人走后,徐秀无比惊叹道:“世上还真的有这样的人啊?才打了医院的医生,现在又来医院里让医生看病?这个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啊。” 庄家顺之前不相信周筱风的话,因为医生就是在骗钱。 现在才知晓原来医生说的都是真话,距离十天后又屁颠颠又回到了东立医院来。 半个多小时后,庄家顺跟媳妇回到了诊室来。 蒋玉脸上陪着笑:“医生,我们的身份信息已经重新更新,您...再看看吧。” “姓名。” “年龄。” “病因。” 庄家顺极不情愿的开始回答陆泽的问题。 一问一答。 另一边电脑前的徐秀快速的登记着信息。 “初步怀疑二尖瓣重度狭窄,你们先去做一下必要的检查。” 蒋玉连忙开口道:“医生,我们这里有上周在第二医院做的检查,是不是就不用?” 陆泽摇了摇头:“病人病情变化很快,我们需要根据现在的检查来判断情况。” 上午的门诊在十二点多结束。 陈玥出差回来后直接来医院找周筱风,向他倾诉相思之苦,周筱风还有手术,他们就去食堂吃饭。陈玥一边吃饭一边向周筱风大吐苦水,诉说这次诉讼的艰辛。 周筱风无意中看到庄家顺便妻子和女儿来食堂买饭。 他愣了好一会。 陈玥大声喊他,周筱风才回过神来:“啊?” 陆泽跟方筱然也来到了食堂,陈玥很是热情的朝着他们两个人挥着手,方筱然礼貌的跟兄长这位女朋友问好,看着周筱风脸色不太对劲,她疑惑道:“你们在聊什么呀?” 陈玥便随口说起今天周筱风的种种反常举动。 方筱然眉头蹙起:“啊,我...筱风主任没把那件事情跟你说吗?” 陈玥满脸疑惑:“什么事?” ...... 回到办公室里,周筱风已经知晓了庄家顺又来医院看病的事情。 筱风主任心里当然还存着怒气,毕竟他这么些年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但身为医师的职责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陆泽,庄家顺那边...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吧,你也别有个人情绪。” 陆泽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 下午去住院部查房的时候,庄家顺担心陆泽这个主治医师趁机来报复他,穿着病号服的他正在跟妻子蒋玉推攘,说是要办理出院:“我不在这里做手术,我要走,我就说别来,你非要来,现在好了吧?” 陆泽移步走入病房里:“吵什么呢?” 庄家顺直接做回病床,把头瞥向了另一边。 蒋玉赶紧帮忙解释了起来。 陆泽摇了摇头,直接对着庄家顺,开口道:“事实证明,我们之前的医生对你的判断完全正确,但你却平白无故的打了他一巴掌,为什么连好赖都不分呢?” 陆泽一番话下来之后,庄家顺终于转过头来,只听见他闷声道:“对不起。”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第二天,陆泽给庄家顺安排了术前的检查。 庄家顺家里没钱不想做,就让妻子和女儿楠楠去找陆泽来求情,蒋玉特意让闺女站在最前面,她可怜兮兮道:“医生,我们家里真的很困难,孩子还在上学,我也没个工作,您看这手术前的检查能不能?” “不能。” 陆泽轻声道:“这么大的手术,必要的检查不能省略。” “我知道这次手术费对你们来说不小,但既然这么多钱都掏出来了,那是不是就是想病人能够平安的康复出院呢?那还在乎检查前的费用吗?” 蒋玉只能点了点头。 徐秀那边在记录着病人的既往病史情况。 “麻烦说一下既往病史。”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手上事情太多。 《从小欢喜开启诸天之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69:被我们寄予厚望的白主任,倒惹! 东立医院。 心脏中心,问询室里。 蒋玉埋头填写着表格。 这位中年妇女在填写到既往病史那栏的时候,拿笔的手,忽然顿住。 在她的对座,陆泽同时挑了挑眉。 身旁的助理医师们,这时都在仔细检查手术前各项信息内容填写,并没有注意到阴影中蒋玉脸色极其迅速的变幻。 片刻后。 “医生。” “这表我都填好了。” 陆泽伸手接过,检查起来,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待会儿还需要再确认一下自己填写的内容,你丈夫这次的手术并不是个小手术,不然你们也不会再回到东立医院。” “对吧?” 陆泽对着蒋玉露出温和的笑容。 东立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病人都知晓,心脏中心的陆主任和蔼可亲。 来到东立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成功把自己的名声给打了出去,主打个态度温暖像阳光。 微笑服务! 但这时蒋玉却在陆泽笑容里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啊啊...对。” 蒋玉的回答有些磕磕绊绊。 陆泽抬起头,对着她正声说道:“麻烦你再确认一下刚刚填写的内容,尤其是既往病史这一栏,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这一项对即将手术的病人来说,非常重要。” 蒋玉拿回表单,低头看了起来,沉默不语。 在蒋玉的身后是她的闺女庄希楠,小姑娘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梳着个马尾辫,身上的格子衫一眼就能看出老旧味道。 察觉到陆泽含笑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庄希楠同样低下了头去。 陆泽轻声道:“不用担心。” “你父亲的手术,整体上的难度并不算大。” 那边,检查整理完的徐秀,转过头来对着庄希楠笑道:“我们陆主任主刀,放宽心。” 陆泽很是详尽的给小姑娘讲解起来心脏医学知识,作为人体最为重要的器官,心脏将人的身体连接起来,为血液流动提供动力。 “为什么要询问你们既往病史?就是排查你父亲在这之前有没有动过大手术,这对我们医生来说,在临床手术以及后续的治疗当中都很重要。” 蒋玉万般纠结。 此刻,庄希楠猛然的抬起了头来。 直视着陆泽,她大声喊道: “做过!” “我爸之前在脑子上面动过手术!” 陆泽看向蒋玉,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质疑跟询问。 徐秀以及谢天明几人均是大吃一惊。 蒋玉终于不再纠结,这才道出,原来庄家顺在两年半之前做过脑部血管瘤的手术。 原本蒋玉不是想着跟医生隐瞒,但无奈在病房的丈夫一直说这次是心脏手术,跟脑子没有关系,要是说了,那么后面肯定还有很多相关的检查要做。 “谢谢你,你叫...希楠对吧?” “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对你父亲来说,同样重要。” 陆泽对着庄希楠微笑点头。 接着又看向蒋玉,平淡道:“要是还有什么遗漏,就再说说吧。” “徐秀,把刚刚所有填写的表都拿出来,好好再检查一下。” 蒋玉瘫坐在椅子上,紧紧握着闺女的手,只感觉心头笼罩着的阴霾不安,随着刚刚庄希楠的忽然开口,骤然间便晴朗了起来。 ...... 这桩小插曲因为陆泽的医学知识普及而平息。 回到病房里的蒋玉毫不意外的被庄家顺呵斥了一顿,最后还是庄希楠站了出来,替母亲说话,而面对自己一向疼爱的大闺女,庄家顺哪怕有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 “爸爸,你的身体最重要,不是吗?” “陆医生说的没有错。” “我们既然已经决定要做这个大手术,那就要尽可能保证不出现任何意外。” “而且...你之前打人,这是不对的,爸爸。” 庄家顺感慨万千,最终父女二人均掉下来了眼泪。 蒋玉同样松了口气。 在来医院之前,她更为担心这里的医生会因为之前的事情为难他们。 但是事实证明,人家医生还是认真负责的为他们考虑。 “老庄。” “我们手术前找个时间,去给人家医生道个歉吧。” 这天下午,庄家顺特意来到心脏中心办公室。 下了门诊回来的周筱风,在屋里见到庄家顺之后,忽然停在了原地。 陆泽对着周筱风摊手道:“不是我让他们来的,是庄家顺自己想要来给你道个歉。” 在派出所里没有完成的道歉,现在终于补上。 周筱风并不是个记仇的人,但这一次的道歉,还是令他的心里松快了许多。 庄家顺一家走后,捧着杯珍珠奶茶的林逸走了过来,暗暗的对着陆泽竖起大拇指:“可以啊陆主任,难怪医院里现在都在夸你是东立一把刀,稳准狠。” 陆泽有些无奈:“真不是我让庄家顺来的。” “我知道啊,我说的又不是这件事情。” “我是说你及时排查出庄家顺那边有隐藏既往病史的情况。” 林逸从谢天明那边知晓了这件事情。 同为心外医师,林逸看出来了这件小事背后隐藏着的很多东西。 如果是刚刚来到东立的林逸,很难看出这里面的弯弯绕。 这一年时间里,林大莽撞同样成长了很多。 庄家顺的手术被安排在这周四的下午,手术整个过程进行非常的顺利,在得到手术成功消息后,门外的蒋玉喜极而泣:“谢谢老天爷!不对,谢谢陆主任!” 庄家顺平安苏醒了过来。 但其身上的小毛病不算少,手术预后恢复期比一般人要长。 蒋玉悉心的陪伴照顾。 这对夫妻在问心原着里,都是属于极不讨喜的角色。 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这才导致了原着里庄家顺的术后死亡。 陆泽来到重症监护室看望了庄家顺很多次,每次到的时候,都能够在监护室外看到庄希楠写作业的画面,陆泽早早便将蒋玉送的红包还了回去,但庄希楠送来的一对同心结,他还是收了下来。 陆泽一个。 方筱然一个。 “哎...” “只能说歹竹出好笋啊。” 回家路上,副驾驶座位的方筱然正开心的揣摸着红色同心结,听到陆泽这样的感慨,没好气的说道:“陆大夫,您这描述可不太符合您的身份啊,我在这里提出严厉的批评。” 方筱然原本非常的痛恨那个打了自己哥哥一巴掌的混蛋瘪犊子。 甚至于小太阳还暗暗握紧拳头,数次在睡梦里挥出馒头大的拳头,给予梦中对方迎头痛击! 只是现在的方筱然也渐渐放下之前在心里作祟的念头。 “我哥这两天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他虽然觉得自己不需要道歉,但那天的道歉还是令他很高兴。” “只是那个陈玥,她好像不太开心。” 陆泽默默点头。 陈律师连自己男朋友被打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能开心才怪。 可能陈玥现在才渐渐察觉出来一些东西,比如说...周筱风有很多的事情其实都没有告诉她,尽管陈玥早早便推断了出来。 但哪怕我不问,你不能不说。 陈玥的心思,筱风主任当然不懂。 陆泽很懂,但陆泽又不可能去说。 晚餐在方筱然家里吃的。 方竹清下午准备好食材,吃的鸳鸯火锅,省事省心省力。 晚饭时候的方教授也没忘记拐弯抹角的询问周筱风最近的情况。 方筱然成功告别了中间传话筒的身份。 陆泽取而代之。 这次周筱风被打的事情令方竹清很是生气,但她最恼火的还是白及这个蠢驴王八蛋。 你自己把那些好项目握在手里,脏活累活让下面的人去干,这也就算了,现在出了事情以后又要让亲传弟子给人家去道歉和解,做人不要太白及! “最近我们院里倒是还...” 陆泽也没有直说周筱风。 只是说现在心脏中心跟之前的确有些不太一样。 心内科室的问题尤其多。 这次周筱风的事令很多心内同事感到寒心,老白还在追求着优创大赛冠军的荣誉,但后院的火无形的燃烧在人们心里。 陆泽打算添上最后一把火。 ....... 白及受贿行贿的事情被陆泽查了个清清楚楚。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白及为了这次能够顺利拿下优创大赛项目的冠军,送了不少钱出去,拿的并不是他自己的钱,而是通过医药器材合作厂商去行的贿。 陆泽甚至都没有怎么使力气,这事情便被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白主任平日在东立医院就没少吃拿卡要,只是拿的吃的都是那些大客户,这次在厂商那边吃了个大的,人家那边本来就是怨气贼大,爆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只有老白还傻乎乎的想着去拿冠军。 最可气的当然还是老白的水平很不错,但这样他还要走行贿的路数。 傻。 太傻了! 事情很快便被东立医院传开。 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崔院长那边是第一时间知晓的,因为陆泽本就是想着让事情尽可能维持在可控范围内,但他毕竟不是自己站出来实名举报,事情终还是被爆了出来。 东立医院第一时间便成立了检查组,调查这件事情。 院里,是当然禁止谈论这件事情。 心脏中心这边气氛变得极其古怪。 “白主任...不会真的要进去了吧?” 敢这样说话的当然是林逸那个莽撞人,办公室里敢于谈论这件事的少之又少,但从西立过来的林逸还是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新奇模样。 可能在林主任眼中,白及早早就是坏人的形状。 只是到了现在,才被众人真正的发现。 我早说了。 他是个坏人吧? 赵瑜亮几人本想着稍微谈论一下,直到看见周筱风面无表情的回到办公室,这些人最终还是缄口不言。 毕竟是隔壁心内科室的科主任出问题,他们去谈论确实不太合适。 医院调查组的效率,十分的高。 不到一周的时间,便将这件事情的里里外外全部给弄清楚。 这事情的严重程度不言而喻。 连下面的主任医师们都不敢过度的讨论。 中午吃饭时候,食堂里依旧如往日那样热闹,只有周筱风脸色冷峻。 陆泽跟方筱然坐在筱风主任的对座。 平常这时候,饭桌旁早早便坐满了心内心外的医师。 但今天,却没人敢坐在筱风主任的身边。 方筱然略显担忧的看向周筱风,然后求助的戳了戳陆泽,希冀着他能够开导下兄长。 “你觉得...白主任是那种人吗?” 陆泽直接开口,图穷匕首见! 周筱风拿筷子夹菜的手忽然停在了空中,他声音低沉,语气里似乎蕴含着无比复杂的意味:“他是我的老师...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的老师。” 对于这个回答,陆泽并不意外。 因为这就是周筱风。 ...... “谁都没有想到,被我们寄予厚望的白主任,在八进四的时候,倒在了受贿行贿的路上。” “白及。” “这个被我们寄予厚望的男人,将要提前告别第八届优创人才大赛。” ...... 调查组结果新鲜出炉。 白主任...倒惹! 东立医院领导层直接选择不挥泪也要斩白及,将人直接就移送到了东江市纪委监委,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东立医院。 院内今年的内部审查,可以预想,绝对不会如往常那般,只是简单的走走过场。 这次所幸是东立内部提前的发现了问题。 要是让监委的人直接开着车上门拿人,那东立医院的脸才是真的丢到了姥姥家去。 “我的天啊。” “咱们医院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么私密账户往来都能查清楚。” “可惜白主...白及,怎么平日里教导实习生的话,全部忘了个干净。” 人走茶不凉。 大家惊叹于医院内部调查组的神通广大。 没有人知晓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被拿到了台面上来。 方筱然在第一时间就跟母亲联系。 因为这次被白主任牵扯出来的还有好几位的大赛评委,都是有头有面的老医生老教授,所幸方竹清并未沾染到白及的事情上。 周筱风显得更为沉默。 哪怕白及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待他并不好,甚至还会时不时给他穿小鞋,但他的医术却都是白主任教导出来的,如今看着自己的老师锒铛入狱,周筱风心情复杂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670:求婚! 白及锒铛入狱! 谁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初春已至,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但属于东立医院的寒冬,似乎还远远没有过去。 白及受贿行贿事发之后,心脏中心首当其冲的成为重点谈论对象,心内有两位副主任均受到影响,内部通报的记过处分很快就发放到了医院内部的工作邮箱里。 心内科动荡巨大。 反倒是身为白及亲传弟子的周筱风,没有出现半点意外。 这段时间的筱风主任看起来疲惫了许多。 心内科的担子,一下子便压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在很多人看来,这次白及的出事对周筱风而言,某种程度上还是‘喜事’。 前段时间白及隐晦给筱风主任穿小鞋的事情,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这下,心内科里职位、资历比周筱风强的大都受到波及,剩下的倒也有职务比他高的,但能力这方面又有所欠缺。 一来二去,周筱风倒是有着成为心内扛把子的迹象。 “我不想当什么扛把子。” “我只是没有想到白老师还有几位师兄竟然都...” 距离东立医院正门不远处,一家烟火气十足的馆子里。 面色愁苦的周筱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在旁的陈玥伸手想要制止男友举杯消愁,但被周筱风轻轻拨开。 陆泽跟方筱然坐在对面,屋内环境很是嘈杂。 陆泽哑然一笑。 刚刚自己开玩笑说以后的周筱风就是心内的扛把子。 但没有想到,大舅哥的反应有些大。 方筱然没好气的瞪了陆泽一眼,小拳头紧握,在桌下恨恨的垂打陆泽的大腿。 不是。 哪有你这么开导人的啊! 陆泽饶有兴趣的品尝着这家小馆子家常菜的味道。 今日当然是方筱然提出来外面搓一顿,所以在中午的时候就给方竹清那边打了电话,说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去,大家本就不打算喝酒,可周筱风明显需要点酒精来麻痹自己。 或者说...欺骗自己。 白及的出事,对于周筱风来说,更像是精神世界的轰然倒塌。 这位从研究生时期就开始悉心教导他的白导师,虽然性情严厉,但在周筱风眼中就是他需要学习的偶像楷模,但自己的老师却以这种方式告别他奋斗多年的医学生涯。 可惜! 可叹! 可悲! 陆泽似乎读懂了周筱风的内心。 “没什么可惜的。” “只能说白主任是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若是再让他这么搞下去,把优创人才大赛的名声搞臭是小事,最关键的还是整个东江医学界的名声。” 听到陆泽这番话,周筱风沉默不语。 这时,连方筱然都不再多说什么。 因为陆泽说的是实话。 东立医院已经因为白主任的事情受到了很大影响,所幸这次是由医院内部提前察觉到了问题,雷厉风行的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低到了最小,否则事情还会闹得更大。 今天这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 至少对于周筱风而言是这样的。 周筱风被陈玥开车送回家,陆泽跟方筱然两个人在车上也显得有些沉默。 对医师来说,谈及白主任相关的话题,总归是有些沉重。 从医这个行业是为了治病救人。 只是在这条路上走的时间久了,总归会有人迷失自己的方向,正如同昨晚方竹清跟他们说的那样,白及在心内的水平相当好,这次参赛的作品立意角度很是新奇,他完全有能力去争夺大赛冠军的宝座,没有必要搞那些多余的东西。 但白主任自己可能都忘却了他的本心。 周筱风后面找机会去看望了下白及。 在看守所里的白主任看上去消瘦了许多,因为还没有正式判刑,现在的白主任被收押在看守所里,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全都萎靡了下去,周筱风隔着玻璃窗跟里面的白老师对话。 自出事之后,来到这边看望白及的少之又少。 到头来,竟然只有周筱风来看他。 白及在里面痛哭流涕。 之前在医院的实话,他对这个弟子还有所保留,甚至于很多脏活累活都会让他去干。 现在的白及才真正明白过来一些东西。 只是为时已晚。 “我白及。” “问心有愧。” ...... 东立医院依旧如往日那般嘈杂。 只是心脏中心这边的气氛却不像之前那么热闹,尤其是心内科的医师们,科主任忽然间锒铛入狱,每个人的心情都复杂莫名。 “哎呀。” “这心内的每个人都是愁眉苦脸。” “以前的时候都说白主任无情压榨他们,现在白主任他...大家又觉得新来的张主任太陌生。” 心脏中心办公室里,对于这次人事调动的讨论很是小声。 院里对于心内科的安排很快下来。 白及走了之后,心内这边还是需要个能够统筹全科室的存在,周筱风明显还有些年轻,院里最终委派了位张慕主任来到心内暂任科主任,但谁都知晓这位张主任也就是暂时代理行政方面的业务。 “对啦。” “下周就是陆主任的生日吧?听说陆主任这次打算大出血啊,哪怕是有值班去不成的,都有贴心的外送暖心餐送过来,陆主任还是大气的啊。” 在谈论到陆泽的时候,人们的声音终于大了起来。 下周六便是陆泽生日。 陆泽之前就跟心脏中心的同僚们通了气。 虽说这次白主任的事情影响到了不少人,但心外这边该去的人肯定还是会去,原本心外的临床医生们压力都很大,只是现在跟心内一对比之后才发现...我们心外还挺好的! 至少,这几位主任都是两袖清风。 院里的调查很是深入彻底,查的当然不仅仅是白及那一系。 心外这里的临床医师竟都没有沾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让崔院长很是欣慰。 陆泽下门诊回来后,向他询问生日宴的同事有很多。 陆泽笑道:“赶上周六,有空的,来就行。” 本来这回的陆泽是想着简单跟筱然大夫简单的吃个饭就行,但无奈陆泽上个月末有比不菲奖金到账,而且接连几篇论文正式出刊发表,院里跟上面补贴的奖金一股脑全都下来,加起来是笔很不菲的费用。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以后花钱不能这么大手大脚,还得攒钱娶媳妇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筱然听着陆泽这番话,脸上泛起几分红润。 他们两个人从确立关系开始到现在也有小一年的时间,平时方竹清那边也会开玩笑的打趣他们两个人,方筱然是个很有计划的主,毕竟是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当主治医师。 但是在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上面,却总是会慢上半拍。 严格来说,方筱然此时的年纪也算不上小,过完今年的生日正好就三十岁,尽管她看起来长了张娃娃脸,在监护室的时候,还会被病人误以为是刚到医院的年轻实习生。 这个年纪,对正常女性来说,结婚有些偏晚。 只是考虑到方筱然是学医的,其实...她还挺年轻。 “攒吧。” “多攒点,以后留着给你未来媳妇花。” 方筱然故作平静的低下头去,夹菜吃饭,但难以掩饰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这时的心情。 原本方小太阳整天都是阳光焕发的开心模样,只是现在却渐渐有了更多的变化,之前的变化是因为跟家里关系复杂的兄长周筱风,这是血脉上的东西。 而现在,变化来自于方筱然自己心中的感情。 “对啦,你给我准备的什么生日礼物?” “嗯...保密,你到时候就知道啦。” 陆泽微微一笑。 他其实也给对方准备了个大礼物。 ...... 陆泽这次生日特意定了个餐厅包房。 心脏中心来参加的大约有十来号人,大家送的礼物也都是五花八门,颇具新意。 “呦。” “陆主任,你这个主角今天都选择正装出席啊?” “有点隆重啊。” 陆泽特意换上正装,打扮的很是得体。 众人均是笑着打趣了起来。 宴会很快开始。 方筱然很是开心的第一个站起来讲话。 这天的方医生同样是打扮的漂漂亮亮,还特意的画上了淡妆,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美轮美奂,她温声说道:“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们家陆医生的照顾,今天的生日宴,我也没想到他搞得这么正式,但是本来就想着让大家在忙碌的工作外可以放松一下,所以也都别拘束,多吃点,少喝点。” “还有,备班的就别喝啦!” 气氛很快便热烈了起来。 方筱然悄声在陆泽耳边说道:“我哥跟陈玥不是说要来的吗?我去催催他们。” 陆泽微笑点头。 忽然间,整个包厢的灯光全部暗了下来。 紧接着,生日快乐的音乐响起,只见周筱风推着小推车从屋内走来,上面放置着一个很大红色礼盒,看起来像是生日蛋糕,周筱风看起来竟显得有几分活泼:“你们...是不是都被吓了一大跳?” 方筱然捂着嘴巴,忍俊不禁。 她很少见到这个模样的兄长。 “生日快乐。” “主人公,赶紧先过来切蛋糕吧。” 陆泽笑着点头,快速起身。 而这时,只见环坐在桌旁的同事们竟然全部都起身,含笑不语的目光望向中间那位。 方筱然看起来极其疑惑,不理解大家为什么这时候全部看向了自己。 陆泽打开礼盒,从中取出那份更小的盒子。 里面,装着一枚婚戒。 今日的主人公竟然又换了一位。 “可爱善良又漂亮的方筱然女士...” “你愿意...嫁给我吗?” 空气都变得安静下来。 周筱风难以压下去的嘴角证明着他现在的心情,含笑的目光迅速在陆泽跟方筱然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陆泽之前提出要求婚的时候,把周筱风都给吓了一大跳。 为了这件事情,周筱风跟方竹清两个人甚至都在私底下联系了很长的时间。 他们母子二人都觉得陆泽与筱然恋爱时间还很短。 但又极为默契的选择赞同这桩婚事。 爱情自有天意。 对方筱然来说,陆泽的出现是爱情,更是天意。 这时的方筱然,正愣愣的坐在座位上,她原本准备许久的生日礼物,现在跟陆泽给她的这个大惊喜比起来,似乎都算不上什么,某种酸涩的情绪在她心中作祟。 但她没有哭。 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将戒指取出,戴在了手上。 “好呀。” 陆泽起身,两人相拥,爱意流淌。 ——砰! 只听见礼花声噗噗响起。 方筱然聆听着祝福的话语跟掌声,看着周筱风脸上老哥哥一般的笑容,似乎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眼眶里喜悦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环顾四周,说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周筱风上前,对着陆泽直接道:“以后我妹妹可就交给你了啊,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的,别看你是组长,我是副的啊。” “妹妹?!!” 心脏中心里对于周筱风跟方筱然之间关系,知晓的人并不多。 大家无比惊奇在两人脸上认真打量,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人看起来的确有着相似之处。 “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方筱然...是我的亲妹妹,陆泽...还不是我的亲妹夫。” 幽默笑话从筱风主任的嘴里说出来,好笑程度都要翻好几倍。 陆泽挽着筱然的肩膀,笑容里满是幸福:“别急,马上就是了啊。” ...... 晚上回家当然也得正式的去见一下丈母娘。 在看到方竹清的一瞬间,方筱然便直接扑了过去,紧紧抱着母亲,泪水不停的流。 本就感性无比的方筱然直到现在才知晓自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母亲也过了六十岁的生日,自己结婚以后,母亲就是一个人。 那她要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方筱然哭得更是伤心。 方竹清极其温柔抚摸着闺女的头。 对于今天陆泽要求婚的事情,她才是第一个知晓的。 “好啦,别哭啦。” “以后你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行,我的筱然啊,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大姑娘。” “妈妈很开心,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跟未来的归宿。” 671:马上结婚的,得注意养生 许久之后。 方筱然才从内心那无比杂乱好像杂草一样的情绪里面走出来。 她的双眼有些红肿,撇着嘴,道:“合着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就说,这周在监护室的时候,总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对。” “妈,没想到哦,连你都瞒着我!” “你什么时候跟陆泽一伙儿了啊?” 方竹清笑着摇了摇头。 “本来就是打算给你惊喜的啊,这个礼物还喜欢吧?” “哼。” “你跟我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我卖掉了呢。” 方竹清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宠溺、无比感慨的在看着女儿。 其实在之前陆泽告诉她这件事情的时候,方竹清自己都感觉很震惊,但后面仔细一想,筱然确实也到了岁数,当然主要的还是陆泽跟筱然的感情非常好。 而有这样的感情基础打底,早点结婚跟晚点结婚,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对啦。” “还有一件事情。” “今天我哥他...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我们的兄妹关系啦!” 方筱然回味着今天的幸福时刻,脸上又洋溢起来幸福开心的笑容,今天对于她来说当然是非常难忘的一天,以前的方医生可能只是想着去做个好大夫,治病救人。 现在的她...也会想着要成为更好的另一半。 “哎呀。” “我还特意给陆泽准备了生日礼物。” “现在好啦。” “可能以后我自己都不记得今天送的是什么,只记得他送了我最难忘的礼物。” 陆泽这时倚靠在沙发上面,目光温和,很是安静的聆听着面前这母女二人的交谈,方筱然这才向着他投来打量的目光:“你算计我算计很久了吧?还是让你得逞了呢!” 在旁的方竹清对这个说法很是认可。 陆泽为了能够让丈母娘相信并且同意,当然是做足了准备,按照陆泽的计划,今年过年之前差不多就能够正式开启崭新的篇章,陆泽所在的工作以及家庭规划直接就令方竹清拍板同意。 至于大舅哥周筱风那边,那更是没有丝毫阻碍。 大舅哥当即表示他要主动的配合。 陆泽隐隐料想到,周筱风会主动的表明他跟方筱然之间的关系。 其实他早便跟自己还有过往和解,只是性格使然,周筱风并不会主动的开口说什么,只会在背后默默的去做些事情,今天的他才是真正站在了大家面前,宣布方筱然是他的妹妹。 难怪这天的小太阳会这么这么的开心。 开心。 真好! ...... 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 陆泽跟方筱然收到了大家最为真挚的祝福。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咱们陆主任的办事速度竟然这么快,跟方大夫在一起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时间,如今竟都到了迈入婚姻殿堂的阶段。 “陆主任就是陆主任。” “这生日宴会,直接让他连带着求婚一起办了都。” “这就是专业外科医师的效率啊——稳准狠的找到切入点,完美!” 消息很快便在整个医院传开。 甚至于在早会上的崔院长,都对他们两个人送上了祝福。 “医生的工作性质很特殊。” “你们两个人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我由衷的为你们感到高兴。” “因为这将会是你们全新阶段的开始,能够在合适的时间遇上,这很幸运。” 崔院长神情和蔼,在旁的江峻岭主任则是率先鼓起了掌来。 这段时间的心脏中心,事情频发,总算是有件值得众人高兴的事情。 陆泽跟方筱然在心脏中心里面的人缘都非常的不错,所以每个人都不吝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陆主任以后肯定是要在东江这边扎下根来,以他的个人能力,外加上又多了个丈母娘方大教授,未来的前途当然是一片光明。 好的婚姻让人如虎添翼。 正如同这时的陆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飞虎。 只要他不跟隔壁老白一样...走错路。 未来当然可期! 而周筱风在宴会上承认他跟方筱然兄妹关系的事情,也渐渐传开。 人们惊讶的发现——原来筱风主任是方教授的亲儿子。 崔院长还特意找到了周筱风,询问他的想法。 周筱风诉说出了他的内心话:“我跟筱然本来就是亲兄妹,只是之前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才...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顾虑,只是想要让大家知道这件事情。” 白及进去之后,周筱风的变化很大。 心内科室的变化同样很大。 经历过刚开始时的人心动荡,现在的心内科渐渐开始步入了正轨,过去的白主任是个很能干的科主任,只是科室内部风气跟氛围都大有问题。 哪怕有问题,也没人敢去跟白及去说。 如今,心内科的氛围渐渐变得开放了起来,朝着更好的方向在发展。 “恭喜啊陆主任。” “原谅我没去成你的生日宴会,错过了你跟筱然求婚的大场面。” 回到办公室。 赵瑜亮上来就是个拥抱。 周末的赵医生由于需要陪着护士长去产检,所以便错过了热闹的场面。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护士长那边肯定更要紧啊。” 陆泽打量着赵瑜亮笑容里有着转瞬即逝的阴郁,看起来脸色并不算好:“怎么了这是?” 赵瑜亮并没有打算隐瞒这件事情。 周六的他陪妻子于凌云做产检,产科医生表示检查一切正常,但赵医生反复的听了几次胎心,怀疑胎儿有先天性心脏病,他预约了今天的胎儿心超,结果和他判断的一模一样。 可能是身为父亲的直觉。 赵瑜亮极其纠结。 于凌云好不容易才怀孕,她不想放弃,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治。 但是身为医生的夫妻二人都知晓,如果胎内干预没有效果,等到胎儿更大,这样生出孩子来,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于孩子的不负责任。 方筱然得知此事,连连替于凌云可惜。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太阳脸上的喜色已经消失不见。 “赵医生跟护士长结婚十几年,他们俩好不容易才有的这个孩子。” “难道现在就这么打掉吗?” “太可惜了吧。” 方筱然面色愁苦,为护士长感到分外的可惜。 于凌云在监护室里待那些小护士们都是出奇的好,在知晓这件事情后的大家都替护士长感到难过,回到办公室里的大家也在讨论用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难题。 “陆主任。” “你的想法呢?” 陆泽端起保温杯,里面铺撒着好几粒的红色枸杞,已经是求婚成功的人,养生这块当然得拿捏,浅饮一口热枸杞水,陆泽缓缓开口:“我们给出的都是参考意见,具体怎么决定还是得人家夫妻两个人来,而我的意见,恰恰就是尊重护士长跟赵主任的意见。” 行政主任这块,陆泽同样拿捏的很是到位。 “咦~” 毫无疑问。 陆泽收到了办公室里无比齐整的嘘声。 恰好林逸这时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咱们林主任上来就表达出他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他们应该放弃这个孩子,让带有疑似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降临到这个世上,对孩子来说不是件过度残忍的事情吗?” “我觉得护士长跟赵主任在这件事情上...有点自私。” 林逸亲眼目睹哥哥林海被先天性扩心病折磨得生不如死。 而他自己,包括小侄子林睿都有着扩心病的基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犯病。 这种从基因里便带来的东西,宛如一把利剑一样悬在脑袋上,不知何时会落下,这样的痛苦远远要比直接宣布确诊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办公室里骤然变得无比安静。 却并没有人去反驳林逸。 因为站在他提出的这个角度去看,打掉孩子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生下来孩子,是否患病,是概率问题,哪怕这个概率非常非常小。 如果不生,那么概率,就是零。 0跟0.000001,极其的接近。 可这却是最根本上的区别。 周筱风此时在查阅着相关病史孕妇宫内介入专家的信息。 听完陆泽的话,敲打键盘的手忽然停住。 筱风主任是知晓林逸家中情况的,大年夜的那天还是他在东立医院接诊的林海,所以他知晓林逸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林逸缓缓走到陆泽跟前,对着陆泽躬身,沉声道:“陆主任,我希望你能够去劝护士长...终止妊娠,这是我的个人意见,仅供参考。” 陆泽轻叹一口气:“你们的想法,我都会总结下来,去跟...赵主任沟通。” 于凌云当然不舍得把孩子打掉。 可是孩子一生下来就要做介入和外科手术,接下来还会面对无休止的治疗,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能活到成年,赵喻亮无比痛心,他含泪劝于凌云三思。 于凌云痛定思痛决定流产,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紧张而忙碌的工作,好让自己忘记眼前的痛苦。 陆泽跟方筱然听到消息之后来到妇产科看护士长。 于凌云刚想去手术室,突然感觉到强烈的胎动,她于心不忍,伤心地泣不成声,苦苦恳求身边的丈夫想办法救救孩子。 对于母亲来说,亲手把萌芽里的孩子打掉,又是何其的残忍。 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是夫妻二人期盼多年才得到的珍宝。 方筱然目睹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到家里以后,方筱然跟母亲说了护士长的事情,询问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方竹清也是为人母,感慨道:“如果你们护士长真的不想要放弃这个孩子,那么我建议给胎儿做宫内介入和肺动脉扩张,东江最有权威的妇产科专家薛主任,我可以帮忙介绍...但是,这是难度很高的手术,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母婴双双死亡。” 陆泽跟方筱然都很是沉默。 陆泽知晓原着里的护士长成功度过了这次手术难关。 但是在这个世界的陆泽当然不可能劝护士长去做难度这么高的手术。 他个人的想法跟林逸其实是一样的。 所以哪怕陆泽知晓有这样的手术,还是选择故意隐瞒了下去。 ...... “你是不是也不建议做宫内介入手术?” 方筱然对着陆泽轻声开口。 陆泽点了点头:“我在这件事情上站在林逸这边。” “只是我们都不能替护士长他们做出选择,在妇产科楼道里,你也看见了,护士长根本下不了决心去把孩子打掉。” 方筱然沉默不语。 她也知晓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手术危险性很大。 他们决定先把宫内介入的事告诉赵喻亮,但是后者听到后直接摇了摇头,不愿意于凌云冒险。 只是于凌云自己也在四处搜集资料,最后查到了宫内干预手术,连忙找到周筱风询问,拜托周筱风帮忙找找这方面的专家。 赵喻亮只好承认,他早就知道这个办法,担心有危险不敢告诉于凌云。 夫妻二人又吵了一架,最终在办公室里的俩人又都落了眼泪。 赵喻亮最终还是选择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多方奔走,联系上西立医院心血管专家廖教授。 方竹清答应帮忙,请到鼎鼎大名的胎儿医学科专家薛主任,准备进行同台手术,因为手术难度非同一般,这支顶尖团队模拟手术很多次,把可能遇到的情况都做了精心准备。 “三位教授同台出马。” “咱们心脏中心心内科室的同僚们都想到现场去观摩。” “听说原本方教授打算让筱风主任做助理,但被筱风主任拒绝了。” 周筱风并不是因为避嫌。 而是他本就不擅长这类的手术。 ...... 于凌云的宫内介入手术如期进行。 赵瑜亮守在她身边给她加油鼓劲,手术正式开始之后,赵医生根本不敢在观测室观看手术过程,而是来到了医院阳台。 提前来到这里的陆泽转过头去。 “紧张?” “不,是害怕。” 赵瑜亮向着陆泽诉说着内心深处存在的恐惧。 医生治病救人。 只是不能自医。 赵瑜亮曾经劝导过无数的病人家属。 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那些等在手术室外的家属们是什么样的感受。 陆泽轻轻拍打着赵医生的背后。 “没事。” “会平安的。” 672:狗头军师 倚靠着阳台侧边的栏杆。 初春的微风吹拂着脸颊。 陆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赵瑜亮从心底迸发出的那种惊慌情绪。 “本以为做医生这么长时间,对很多情况是更加了解,见惯了生死,承受力会很强。” “但是直到刚才,亲眼看着我老婆进去手术室,我才知道所谓的坚强比纸张都要薄。” “一碰就碎。” 赵瑜亮的声音里都带着难言的紧张与恐惧。 他跟护士长结婚已经十二年,两个人都在东立医院工作,把彼此当成是繁杂忙碌工作外的救赎,所以赵瑜亮强忍着内心悲痛,也要狠下心来把孩子打掉。 陆泽安静的在聆听。 心内科的同事们大都在下面观看着三位教授的同台手术。 周筱风哪怕婉言拒绝了做方竹清助手的想法,但还是在下面认真观测揣摩着手术的细微处,这对于每个心内医师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观测室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赵瑜亮无比惊慌的来到了阳台,他根本不敢亲眼去看妻子的手术。 陆泽轻声开口道:“我的想法本来是跟林逸一样,都不建议做这种危险系数很大的宫内介入手术,只是护士长那边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因为这是你们两个人希冀多年的孩子。” 赵瑜亮伏在栏杆上,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陆泽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站在林逸所说的角度,护士长这种行为就是他眼中的‘自私’。 身为母亲的于凌云,她不想放弃自己肚子里怀胎二十六周的宝贝,这当然也没有错。 之前办公室的医师们总是打趣陆泽说话太‘官方’。 但是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尤其是像护士长跟赵大夫遇上的这种事情,难以用对或错来定义他们的选择,只是在每个选择的背后都有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楼下手术室里。 方竹清、廖教授和薛主任三人各司其职。 这三位教授向众人展现出来了无与伦比的完美配合。 在观测室观看手术的医师无不叹为观止。 甚至于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周筱风,都无比震惊的盯着面前投影的大屏幕,他知道现在才知晓母亲原来在心内这条道路上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对方竹清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泽悄然的回到了观测室。 周筱风这才从无比沉醉的状态当中走了出来,注意到了陆泽。 “赵主任呢?” “楼道里呢,现在还是不敢进来。” 周筱风知晓陆泽在心内科同样极有建树,也没有多嘴再去介绍现在的手术进程如何,三位教授的配合相当的默契,术前的多次推演在正式手术的时候发挥到了极大作用。 许久后,盯着屏幕的陆泽微微一笑,松了口气。 屋内的许多人都感觉到如释重负。 “成功啦!” “吉人自有天相啊!” 三位教授默契配合,终于是成功的完成这次的高难度手术。 在楼道里的赵瑜亮听着里面传来的惊呼声,终是忍耐不住来到屋里,双目愣愣的看着前方,耳畔是众人恭喜的声音,赵医生喜极而泣。 手术正式结束之后,赵喻亮向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表示感谢。 苏醒过来的于凌云在得知手术很顺利后,更是激动地热泪盈眶,夫妻二人相拥着哭泣。 崔院长将这次特意来到东立医院的几位邀请到了办公室来,对他们表达了由衷的感谢:“师姐,你的手比我们上学时候还要稳,筱风遗传了你在心内的天赋。” 方竹清这次当然是看在自家儿女跟女婿都在东立,再加上崔静的亲自邀请,她才同意接手于凌云的手术。 诸如这种手术难度颇高的宫内介入同台手术,一般的医师根本不敢去接。 如果不是之前崔静帮过她几次忙,再加上家里面方筱然诉说着护士长人多么多么的好,方竹清也不愿接手这种风险系数过大、动辄就是母婴双双离世的手术。 所幸,今天手术进展的很是顺利。 最关键的还是于凌云肚子里孩子的情况属于介入手术能够解决的问题。 若是那种无法用手术干预的先天性心脏病,那么方竹清只会强烈建议终止妊娠。 陆泽跟周筱风送方竹清出门。 方筱然因为在监护室那边有工作需要忙,只有今天早上的时候匆匆跟母亲见了一面,后来跟陆泽打了个电话询问护士长手术情况,在得知手术成功后瞬间变得极其开心。 “今天的手术...我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周筱风跟陆泽一左一右,伴着方竹清朝医院正门口走去。 周筱风语气里满是感叹。 他之前也会在闲暇的时候看手机上关于方竹清的讲座,只是今日亲眼看下来之后才知晓,他的医师之路不过才是刚刚踏上,学无止境四个字浮现在周筱风的心头。 陆泽也不吝说上几句漂亮话,因为丈母娘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周筱风深感无奈。 相较于方筱然,他在母亲这边本就有些沉闷。 现在多了个妹夫出来,陆泽跟方竹清之间那熟络且自然的关系,令筱风主任不免心情复杂。 “行啦,就送到这里吧。” “筱风,有时间记得回家里吃饭。” 回家。 吃饭。 周筱风看着方竹清离去的背影,神情恍惚。 陆泽直接在大舅哥肩膀上撞了撞:“咋了这是?咱妈让你回家吃饭。” 周筱风这才缓过神来,他听着陆泽的话,只感觉分外的无奈:“不是...什么叫咱妈啊?你跟我妹妹还没有正式领证,这就能改口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你跟筱然什么时候领证?” 自从正式宣布兄妹关系之后,方筱然在医院里见到周筱风直接便是叫哥哥,因为这件事情,小方大夫是开心地合不拢嘴,因为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喊周筱风一声哥哥。 面对大舅哥的询问,陆泽实话实话:“应该是要等到婚房那边弄完后。” 周筱风沉默下去。 实话实话,他也没有料想到陆泽跟筱然之间的进展竟然这么快。 尤其是在前些日子知晓陆泽早早就已经把婚房敲定了之后,新家就是意味着新家庭,他们两个人都做好了迈入全新生活的打算,联想着护士长跟赵大夫十几年如一日的夫妻感情,周筱风不由想着他跟陈玥之间的事情。 周筱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医师跟律师。 两个人本来就是属于职业极其忙碌的那种人,所以平常时候见面很不容易,而见面之后各自又有着各自的事情需要忙碌,不是周筱风有急诊回医院,就是陈玥回律师处理案子。 这都不是最关键的。 最为关键的还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似乎进入了瓶颈期。 刚开始的时候,都是陈玥占据着感情中主动的那方,而周筱风则是被动,可女方那边又不能一直保持着主动,尤其是在陈玥那边,无奈于周筱风在感情方面的慢半拍。 筱风主任终于还是开口跟陆泽取经。 “慢半拍?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感情上面很是呆萌?” 呆萌? 周筱风额头上浮现出丝丝的黑线。 在陆泽笑意十足的注视之下,他还是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周筱风自幼成长环境就孤单,学医之后更是一门心思的将头迈入医学海洋当中,除却在大学时有段短暂的恋爱史,整个人的恋爱经验无限趋近于零。 陆泽用的呆萌二字,很是准确的形容了筱风主任。 陆泽这时反问道:“那你觉得最开始时候的陈玥,是因为什么被你吸引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周筱风沉思了片刻。 他对于自身还是有所了解。 筱风主任在东立医院其实是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就说心脏中心里面,便有不少的女医生女护士对他有意思,只是真正敢来追的人却没有,当然就是因为周筱风身上那生人勿进的气质。 你如果把他当成自己的主治医师,那么你绝对放心。 但若是把这个标签换成男朋友或是老公,那么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这一类型,大部分女同胞还是更希冀另一半是个很有趣的人。 周筱风显然不是这种类型的人。 “我们跟陈玥认识的时间一样。” “大家都是在那次张雨熙的事情上面认识了她,林逸对陈玥律师的评价...不算好。” 不算好的意思,其实就是黑心律师。 陆泽跟周筱风进入心脏中心的大楼,身旁不时有问好的医生护士,陆泽降低了说话分贝:“她其实就是被你的呆萌吸引的啊,而且又是这么一个认真负责的帅气医师,这不追到手里...多可惜。” “但是她现在又觉得你在感情上面太过迟钝,人家感觉不到你的温度。” 陆泽想着原着里陈玥对于两人感情的评价,在心里暗暗一笑。 这位陈律师明明就是被周筱风的这种‘冷’跟‘迟钝’所吸引,但是在相处下来之后又不喜欢他的这种感情回应,所谓对病人的认真负责,当她成为周筱风女朋友的时候,恰恰也是成为了这种负责里面需要‘牺牲’的点。 所以,陈律师才不满。 我欣赏你的认真负责,但是我不想接受这种负责需要付出的代价。 两个人一问一答的回到了办公室里。 周筱风并没有从陆泽这边得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因为陆泽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感情这东西是最不能够用道理来讲的,更何况大舅哥的段位还太低,给不了对方想要的更多东西。 “两位主任回来啦?” “谢天谢地,护士长那边没出意外啊。” 张斟他们都在讨论上午的宫内介入手术。 不仅仅是心脏中心,东立医院对于这次三位教授的同台手术也是非常重视,只是方竹清不愿意再过多停留,就把出风头的机会留给了另外两位教授。 在监护室的方筱然终于忙完,连忙就去看望了在妇产科的护士长。 回到办公室后,小太阳及时跟大家同步着于凌云的最新情况,术后各项指标一切正常,这次介入手术进行的很成功,护士长跟赵大夫可以得偿所愿。 “筱然。” “你跟咱们陆主任是不是也要提上日程啦?” 办公室里,有女医生看着方筱然手上那枚很是亮眼的订婚戒指,心中感叹陆泽的出手大气,光是这枚订婚戒指便价格不菲。 陆泽这时正在查看着病人病历,头也不抬的说道:“很快很快,都别着急啊。” 方筱然甜甜一笑,两个酒窝点缀,煞是可爱。 中午俩人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陆泽跟筱然提了嘴周筱风的事情,方筱然并不惊讶:“其实,陈玥前两天也给我发过消息,但可惜,我这个狗头军师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方筱然才是从最开始见证兄长跟陈玥走到一起的那个人。 狗头军师小方在微博上面出招数,让陈玥来攻陷自己的兄长,万般的热情加狗皮膏药一样的粘人终于是起到了效果,但后面两个人要如何相处,这肯定不在方筱然的课本范畴之内。 “我觉得吧。” “我哥跟陈律师都是很好的人。” “但他俩都很忙,平时见面的次数也不像咱俩这么多。” “所以陈玥总会感觉她自己没有安全感,嗯...感受不到男友的温度。” 方筱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感情这事情,其实并不是两个人距离很接近就没有问题。 “对了,这周末你要跟我一起定下咱们装修的大体风格。” “地砖、吊顶、墙壁、家具...” 方筱然听着陆泽的话,拿筷子夹菜的手忽然停住。 啊...我好像要结婚啦? ...... 于凌云的情况渐渐好转,后天就要从妇产科出院。 赵喻亮请科室里的大家一起吃饭。 这天的赵大夫喝了不少的酒,说了很多的话,表示自己已经接受了一个私立医院的邀请,等护士长生了孩子休完产检后,他自己就要过去。 “这段时期很麻烦大家啦,陪着我一起担惊受怕。” “私立医院那边待遇很好,最关键的是能够有个固定的上下班时间,能够跟大家在东立相识,我是赵某人的荣幸。” “之前我一直想要做周瑜,做诸葛亮。” “现在,我只想跟我老婆孩子,安稳的过日子。” 来赴宴的林逸沉默不语。 陆泽悄悄戳了戳他:“你觉得...赵医生的选择自私不?” 林逸没好气的瞥了陆泽一眼:“我...只有尊重。” “哈哈哈,你出师啦!” 673:你把握不住啊! 分别总是在四月。 回忆里也没有思念的愁。 东立医院还是东立医院,没有因为这一年发生的任何事情而发生变化,医院里匆匆忙忙的医师跟病人还有家属钩织其嘈杂的人流。 赵瑜亮已经正式向崔院长那边递交了他的辞职报告。 大家都知道赵主任就是为了能够在后面更好的照顾妻子孩子,也是为了能有更多的工资跟更加稳定的时间,如今东江各私立医院的薪资待遇这块都非常不错。 正如之间挖周筱风墙角的那家,给筱风主任开出的种种待遇,要比在东立好上不少。 毕竟没有正式的编制,在其余方面肯定要有优势的地方。 在这段时间,偷摸来医院里面挖陆泽的同样很多。 他这把心脏中心的尖刀,展现出来了太多亮眼的地方,不单单是临床手术做的好,在国内外权威期刊上面发表了数篇专业性极强的业内文章。 外行人只知道东立有个陆医生很吊。 只有内行人才知晓,他究竟有多吊! 崔院长跟东立医院的领导们也察觉到了外面的一些干扰因素。 因为被挖墙角这件事情,还特意找陆泽谈过好几次话。 每年有无数懵懂的医学生,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迈入东立医院的大门,但真正能够引得上面领导重视的,除却是身份背景特殊,再有便是真才实学在身上的人。 人才很缺。 天才更缺。 全国三甲医院有很多。 在东江市里便有好几家三甲医院。 但在行业里面真正拔尖的医师却并不算多,年轻的就更少。 东立医院这边,林逸本就是西立的人,是曹诺亚教授想要这位亲传弟子在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磨练一番,早晚都是要回到人家西立医院去。 尤其是在现在曹诺亚教授不能再上台手术的情况下。 传言,西立医院那边的领导已经跟崔院长交谈,询问能否把林逸早点给他们还回去。 如今闻名来到东江,想要解决心脏问题的病人跟家庭非常的多。 但大部分都是朝着东立医院鹊起的名声而去。 人家西立那边,当然就很不是滋味。 所以林逸上次答应参加赵瑜亮举办的饭局,林逸自己可能也隐约知道了这件事情。 之前曹诺亚本是打算让弟子在东立那边磨练个两年或者两年半时间再回来,可曹教授自己也没想到碰上脑梗,已经不能再上台手术。 再加上东立这边有陆泽这个冠脉组组长。 曹诺亚便同意了西立医院领导们的想法,今年便把林逸给调回去。 ......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办公室里的谢天明医师,看起来有些伤春悲秋。 陆泽拿着听诊器走进门来,听到这番感慨后哑然一笑:“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这几天大家都不怎么在状态啊,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叹气唉声。” 陆泽看起来是春风得意。 陆主任昨天才去了参加东江十大杰出青年的颁奖典礼。 这种性质的颁奖大都是在各行业里挑选出相对拔尖的人才,上面再去一一的甄选,最终选出来十名优秀青年,然后给予非物质性的荣誉奖励。 “呦。” “优秀的陆主任查房回来啦?” “需要我们给您添点热水吗?” 办公室里不时响起众人打趣的声音。 东立医院其实也算是这十大杰出青年的常客。 筱风主任曾在前年的时候便拿过这个奖项,只是奖杯被白主任给截留在了心内那边的荣誉墙上,白主任在进去之后,调查组在清理那边的时候,把奖杯又还给了周筱风。 医院里关于白及的痕迹已经被强行的抹除掉。 包括心脏中心走廊里的大头照,以及门口公示栏上面的优秀科主任一栏。 “谢谢。” “八十三度的热水刚刚好,别忘了给我加包枸杞进去。” 陆泽毫不客气的把保温杯塞在了谢天明的手里。 谢天明无奈一笑,乖乖的去倒水。 “筱风主任。” “你们那届十佳青年有奖金吗?” 陆泽对这种荣誉很不感冒。 因为在他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西红市首富里的大长脸柳剑南,这种性质的荣誉可能有人看重,但陆泽却并不看重,花费陆医生整整一天的宝贵时间,竟然连物质方面的奖励都没有。 面对陆泽的询问,只见周筱风直接摇了摇头:“没有。” “可惜。” “咱们医院的十佳医师都有分档奖金呢。” 林逸风风火火的甩着听诊器走进办公室,轻声开口道:“陆主任,这我得批评你了啊,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奖金呐,严肃批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没办法啊,以后的小金库都归小方大夫管。” 新房那边已经开始动工装修。 陆泽跟方筱然俩人轮替,得空的时候就跑到那边去监工,新房所在小区名字叫做城市花园,在去年年末的时候正式交的房,谁也没想到陆泽悄无声的就给自己购了套新房,如今要当成婚房。 陆泽是全款买下的,微笑的拒绝了卖房处小姐姐递出的贷款购房合同。 丈母娘方竹清在知晓的时候都对陆泽竖起大拇指:“魄力很大。” 这句话里,潜在的意思当然是...你小子竟然这么有钱? 方大教授之前替女儿考察的时候,当然隐隐探查过陆泽的物质条件,但也没想到他财富积累的这么快,陆泽在东立医院各种待遇是全部拉满,但最为主要的收入来源是他在期刊上面发表文章,尤其是那种很权威的医学期刊。 更不要提那些来挖陆泽的私立医院,所开的年薪条件都是过百万。 各行各业,在真正能够爬到顶端的时候,能够挣的钱都不会少。 “别忘了...晚上要一起去吃饭。”陆泽跟林逸打趣几句话,对着身边的周筱风悄声说道,“这回可是崔院长请客,不能迟到啊。” 周筱风快速点了点头:“我知道。” 崔院长因为上次护士长于凌云手术的事情,私下想要请方竹清吃顿饭表示感谢,而陆泽、周筱风还有方筱然则是在一旁作陪,这种饭局赫然是之前的白主任最想参加的。 所谓的...人情局。 ...... 吃饭的地方就是一家很普通的农家菜馆,五个人加在一块,拢共点了五个菜外加一个汤。 主座上,崔院长的笑容温和:“师姐,你可给我们东立医院心脏中心帮了大忙,这三个小家伙都是优秀的很,我当着你的面夸他们,也不怕他们骄傲。” 方竹清浅饮一口热茶水,笑着摇了摇头:“哪有,他们不都是你的兵吗?是你带出来的,跟我的关系可不大...” “陆泽这边更是,他是你们医院从旧金山挖回来的。” “按理来说,是我要谢谢你们才对。” 方筱然乖巧的低着头摆弄着桌布。 母亲话里的意思当然是感谢东立医院给了个这么好的女婿。 周筱风也是安安静静的聆听着两位长辈的交谈,跟那次与白主任一道吃饭的感觉不同,因为这样的饭局单纯就是表达感谢,没有掺杂功利性的饭局吃起来总归是舒服的,尤其是饭桌上都是自己喜欢且钦佩的人。 崔院长谈到了刚刚出院的护士长。 “我跟她认识了很多年,我也是强烈反对凌云做这次的手术,只是看着她一次次的悲伤哭泣,就是为了找到个把孩子保下的希望,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崔院长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她同样为赵瑜亮的辞职感到惋惜,但理解赵医生做出的这个选择。 东立医院的工作强度并不算小,而且并没有个明确的歇息时间,有时候在家里休息也要被叫到医院参加急诊,私立医院的工作压力当然也不小,但某些方面相较于公立三甲更灵活一些。 “老学姐,今天这顿饭也是我想请陆泽吃的。” “我们医院领导们都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个心外科的宝贝给看管好,不能出意外。” 对于崔院长的这番话,方竹清只是微笑着听了一耳朵,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事关于准女婿未来的发展道路,方竹清当然不合适开口,她这个长辈给出的只有建议,事关自己还好,跟女婿有关,她知晓其中的分寸。 崔院长神情略显无奈。 相较于周筱风跟方筱然俩人,她这个师姐才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这样的聪明不单单是在专业心内医学领域上面,更是体现在她的为人处世上。 陆泽在有些地方,跟方竹清还真的有些相似,都很聪明。 正如这时的陆泽开口跟着说了几句很漂亮的话,却也并未应承下什么,最关键的原因是陆泽也没打算在体制内的三甲医院一直干下去,充其量是会因为方筱然从而多停留一段时间。 心脏中心很好,里面的人都是很好的人。 可陆泽并不是个把治病救人当成自己人生当中唯一信条的人。 今天这顿饭吃的还算可以。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两位长辈在说话,陆泽跟方筱然还有周筱风充当着听众角色。 饭后,方筱然被方竹清带走,陆泽跟周筱风两个人在街上散着步,春日的夜风宜人,东江这座城市的环境一贯很不错,有风的天气,抬起头就可以看见漫天星辰闪烁。 “你...是不是也想离开东立医院?” 周筱风忽然开口。 刚刚饭局里的很多话,方筱然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周筱风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很多关键信息,所以这时的他看着陆泽,认真询问起来。 陆泽没有隐藏心思,直接点了点头。 “为什么?” 周筱风继续问道。 赵瑜亮离开东立医院是想要在以后更好的去照顾老婆孩子。 那么...陆泽呢? 他来到东立医院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在心脏中心站稳了脚步,医院里很多人都说等到江峻岭主任退下之后,陆泽他就是心外科的科主任。 而且最关键的是,筱然也在这里。 陆泽轻声开口道:“因为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东立医院当然很好,但我还是想要个相对来说更自由些的环境,公立医院里面的那些...人情世故,很多。我们现在都还是副主任级别医师,所以还好,但是真的再上一步之后,很多事情就不像做手术那么简单。” “你觉得...白主任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周筱风沉默不语,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白老师在下个月月初就要正式的开庭审判,职务犯罪是没跑,最关键的还是查出来了之前便有过小范围的行贿受贿,周筱风是个喜欢看新闻的人,知晓今年东江打击的便是这种。 大概率是要判刑。 而且,年期还不是一年两年。 想想当初在大学里面教导他的白老师,是多么的正气凌然。 现在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陆泽双手置于脑后,仰望着黑夜苍穹:“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白主任自己身上,我的意思是我不太想去面对那些人跟事情,就像我原本就不喜欢去参加那什么十佳青年的颁奖。” “人太优秀,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当然,短时间里我肯定还是会在东立医院,毕竟老婆还在这里。” “回国以后认识的朋友也都在这里。” 周筱风忽然变得更加的敬佩身边这个准妹夫。 因为他好像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在跟筱然恋爱还不到一年时间里就大胆的去求婚,婚房都早早的准备好,下半年就要领证,步入人生的新阶段。 “你呢?” “跟陈律师进展如何?” 周筱风摇头叹了口气。 某种类似于颓废的气质竟然笼罩在筱风主任的身上,极其少见。 陆泽见状便知晓大舅哥在感情上面受挫,从今天晚上开始吃饭到现在,周筱风的微信提示音没有响过一次,他自己也没有主动掏出手机的想法...两个人似乎渐渐开始习惯于孤身一人的状态。 这段感情里,周筱风当然也有他的问题。 只是最开始时候招惹他的陈玥,似乎又要成为主动放弃的那个。 “大舅哥。” “这律师姐姐,你还是把握不住的啊。” ...... 674: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陆泽跟周筱风在外面溜达了半小时后,各回各家。 大舅哥在职场跟情场上面都遇到了不小的问题,尽管他跟陆泽的关系已经很是熟络,但所有问题总归还是得周筱风自己来解决,陆泽充其量就是给个建议。 总不能我去替你恋爱吧? 在跟周筱风告别之后,陆泽就打算去到新家那边看看。 本来他是跟方筱然约定好,两个人在今天晚上吃完饭后就一块过去,但方竹清那边拉着方筱然,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陆泽就先跟大舅哥在外面溜溜弯消消食。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置顶的小方大夫给陆泽发了条语音。 “喂喂喂。” “我现在已经快到城市花园的西口啦,你跟我哥遛弯圈以后就赶紧过来吧。” 陆泽直接拨通了语音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的方筱然很快就接通:“我已经到啦,你快过来吧。” 对于不久之后就要入住的新家,方筱然同样很是上心,就像是她在重症监护室里悉心照顾那些病人一样,方筱然对很多事情都会保持足够的专注度,事情可以不做,但要做,那就做好。 估摸这是从事事追求完美的方大教授那里继承过来的。 十来分钟之后,陆泽就打车来到了城市花园小区。 崭新的高楼鳞次栉比的排列在占地百亩的小区里,这栋竣工时间不久的小区,不论是地段、环境还是交通、配套基础设施,都非常不错,所以陆泽早早便订下那套高层的两室一厅。 跟方筱然的缘分,是后面才发生的。 新房成婚房。 正好! 身着浅色毛衣的方筱然亭亭玉立在明晃晃的街灯之下。 她在见到陆泽之后,脸上不觉间就露出标致的温暖笑容,极具感染力的笑容使得小方大夫在重症监护室里非常的受欢迎,眉眼之间都是充斥着温暖,好像一个热腾腾的太阳。 “嘻嘻。” “你终于来啦!” 方筱然笑嘻嘻上前,她很是熟络的就挽上了陆泽的胳膊。 香气扑鼻。 陆泽打趣道:“刚刚去吃饭的路上怎么没见你这么主动啊?” 方筱然把头倚靠在陆泽的胳膊上面,笑道:“那不是在我妈还是崔院长面前,总得保持一下我的矜持人设吧?而且还有我哥呢,这大舅哥啊,最烦妹夫跟妹妹俩人秀恩爱...” “对啦,你跟你大舅哥后面都聊了什么呀?” 陆泽抬手刮了刮小方光滑的小鼻子,接着就把刚刚遛弯时候跟周筱风聊的,简略的告诉了方筱然,但还是省略了一些内容,诸如白主任还有陆泽后面打算的事情。 这些年的方竹清也是尽可能的不让女儿接触医学行业里灰色的东西。 只是想让方筱然做个简简单单的医生。 陆泽同样赞同方竹清的这种想法。 “走吧。” “看看咱们的房子去吧。” 新房的装修进度很快。 水电都已经改好,防水跟电线都是要率先完成的部分,屋内渐渐有着家的模样。 陆泽是想着争取在上半年就全部完工,年底的时候正式入住。 后面当然就要开始考虑他跟方筱然的婚事。 方筱然站在阳台上面眺望着东江这座城市的夜景,春日的微风吹刮着她的脸颊,脸上露出无比开心的甜甜笑容:“这里风景可真不错,我们现在住的小区,只能看到外面的街道。” 方筱然看着外面的夜色,默默闭上眼睛。 “唔...” 小方只感觉自己的嘴巴忽然被堵住,接着便是浑身酥麻。 良久之后,才从微微眩晕的状态里面走出来。 方筱然脸颊微红,埋怨的瞪了陆泽一眼:“你干嘛?” 陆泽一本正经说道:“我啥也没干。” “哼!” 不久后,两个人依偎起来,共同想象着未来的日子。 ...... 东立医院的工作节奏依然忙碌。 护士台那边,最近这段时间倒是有不少的麻烦事出现,最主要的原因是护士长已经回家正式开始养胎,下面的护士们继续着他们熟悉且擅长的工作,但工作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 以前的时候都是护士长在后面统领大局,外加查漏补缺。 这上面能够顶着的高个,一下子不在了,下面当然会出现多多少少的问题。 这周一心脏中心的例会上面,赵瑜亮正式跟大家告别,今天的赵医生就要真正离开东立医院,去往新的地方奋斗,虽然都在东江,但想来以后见面的次数也不会太多。 “承蒙各位对我、还有我爱人的照料。” “能够在东立医院跟大家遇见,是我赵某人的幸运,我很开心,也很自豪,能够跟诸位共同的奋战过,只是现在的我要奔赴属于我人生当中的新战场,原谅我要提前下车。” “希望大家都...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赵瑜亮眼睛通红的与心脏中心的小伙伴们道别。 崔院长站在旁边,微笑着在鼓掌,她上前轻轻的抱了抱赵瑜亮,悄声道:“凌云那边不用担心,休完产假再回来,护士长的位置还给她留着呢。” 陆泽他们上前一一跟赵医生拥抱。 这一年的心脏中心实在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很多熟络的面孔渐渐消失在了众人视野当中,同时有着诸多崭新稚嫩的年轻医学生,正式迈入了东立医院的大门。 今天同样是医学院的学生来到东立医院正式开始实习的日子。 不知道今年的心脏中心又会分到多少的新鲜血液。 崔院长例会结束之后,把心内心外的几位副主任级别医师都留了下来,林逸得知自己也需要留下后,满脸的错愕:“啊?崔院长,我也需要留下吗?” 主座上的崔静没好气的瞥了林逸一眼:“你说呢?” 这段时间,医院里的人基本都知道林逸今年元旦之前就要回到西立医院去,曹诺亚教授跟西立领导层在上周特意往这边跑了一趟,谈的就是林逸的事情。 林逸极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崔院长正准备开口,兜里电话忽然响起,她示意众人等她一小会儿,快速去到楼道接听电话。 “林主任。” “你这么着急跑干嘛啊?” 陆泽笑着打趣起来林逸。 陆泽对座的筱风主任这时正襟危坐,宛如上课时老师没还来,但安静稳妥的三好学生。 而林逸跟陆泽这边看起来就要热闹许多。 心内跟心外的风格差异,似乎也就体现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 面对陆泽的询问,林逸闷声道:“崔院长让我们留下,这肯定是为了带学生的事情啊,我以前在西立那边的时候就带过学生,一个个的都出奇的...反正让我脑壳很疼,比做一天手术都疼。” 很快,崔院长接完电话回来。 “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了我一会儿。” “这次把你们留下来,还是为了咱们医院这次医学生实习的事情。” “刚刚分管实习生的王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过来,咱们心脏中心这次分了十五个实习生,监护室那边需要去三个,心内留八个,心外留四个,实习期还是老规矩,三个月。” “实习期结束之后,评语表、评分表留档。” 东立医院附属医科大学研究生,毕业之前来到东立实习,已经是惯例。 医师这条路便是从实习期正式开启,诸如那种实习医生扎针不准的案例,不管在哪个医院里面都是屡见不鲜,大家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 “名单我待会就发到群里。” “今天在查房的时候,就都把人带上。” 这时心脏中心大厅门口,有着十几名神情局促的年轻男女,穿着白大褂,遥遥的望着‘心脏中心’四个大字,在旁边的公告展示栏里是心脏中心的骨干医师。 徐秀、张斟他们一伙人从楼上下来,依次点名。 徐秀挥手道:“姜一宁,王牧宇,跟我走。” 人群里,有位齐耳短发的女生略显激动的走出队列,很是兴奋的跟身边好友挥手告别,而另一位被叫到的男生王牧宇看起来则是有些紧张,声音微微颤抖的答了声‘到’。 在上楼的时候,徐秀快速的跟这两位实习生介绍起来自己,以及他们在未来三个月实习期里面大致需要做的事情:“你们两个是被分到我们心外,是陆主任来带,今天上午查房结束后,陆主任有三台手术,一个搭桥,一个瓣膜修复,一个瓣膜置换,陆主任说,让你们两个跟着观摩。” 很快便来到办公室。 门是开着的,但徐秀还是轻轻敲了敲门:“陆主任,人来了。” 以前的办公室里,心外医师也好,心内医师也好,都可以跟陆泽打趣开玩笑话,但真正办正经事情的时候,每个人都知晓要做些什么。 陆泽放下水杯:“进来吧。” 面前电脑上显示的赫然是这两名实习生的简历资料。 陆泽抬眼望着气质青涩、但面容算不得稚嫩的两位实习生,从东立医院附属医科大学来的姜一宁,以及从中医药大学来的王牧宇。 姜一宁... 陆泽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竟成了自己的实习生。 问心原着里的姜一宁是因为救治跳桥自尽的艾滋病患者被送到了东立医院来。 在附属医科大雪那边教书的周筱风,应该是认识面前这位...并不怕生的姑娘。 “老师您好。” “我叫姜一宁,还请多多指教。” 只见姜一宁直接便朝着陆泽伸出了右手,落落大方。 在旁的徐秀轻轻咳嗽两声:“别叫老师,这不是学校,工作的时候称呼职务就行。” 陆泽伸手跟两位实习生握了握。 并未更多的寒暄。 “走吧。” “要去查房了。” “你们两个不需要做专门记录,但我可能在后面会询问相关的问题。” 姜一宁只感觉这番话格外熟悉。 前些日子,周老师在讲课的时候就说过:“我不会给你们画重点,但是我不保证你们毕业考试的时候不会考到这一章内容。但我建议你们全部记住,因为在你们真正成为医生的时候,病人不会给你们画重点。” 两名实习生,迅速的从包里掏出笔跟本。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在两名实习生眼里,这位带他们的陆主任看起来很年轻。 但是经过这一上午忙碌的观察跟记录,陆主任的形象在两人心里忽然便变得高大了起来,光是在旁观摩就已经耗费了全身的精力,那么在真正操刀手术的主治医师呢? 连续三台的高强度手术。 陆泽展现着只有在课本上才能够见到的高超手法,对于外科医师来说,这只能够用惊艳绝伦来形容,姜一宁看的是瞠目结舌。 学习成绩好,只是学习成绩好。 学校跟医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正式来到医院实习之前,学校老师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以后你们真正成了医生,就知道你们在学校里面学的连九年一毛都算不上,背八年的书,不如做八个月的临床! 这天对于来到医院实习的实习生们,是难忘的一天。 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融入到这一全新的环境当中,熟络的实习生之间彼此沟通着各自遇到的难题跟情况,谁谁谁的导师脾气很好,谁谁谁在上午刚来就被骂,承受能力弱的可能已经打电话回家,跟家中父母哭诉。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泽跟周筱风简单交流了一番。 “嗯...” “我看到分发的大名单,里面好几个都是我的学生。” “你收到的那个姜一宁,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女生,跟着你应该能学得不少东西。” 方筱然的神情略显古怪。 她可是知道,自己哥哥是个不喜欢夸人的人。 陆泽正在埋头吃着饭,脑海里浮现着今天上午两位实习生的表现,他摇了摇头:“反正实习生身上的问题都不算少,三个月的时间就是让他们先适应下医院的高强度工作,对于临床医生来说,这只是第一步。” 食堂里,大都是在讨论这次的实习生。 不仅仅是心脏中心的两个科室,整个东立医院各科室都有新鲜血液流入,只是不知道最后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留下来,从医这一行业的苦与累,并不是用言语就能够形容的。 所以,人们常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675:这就是陆主任的排面 这一届实习生的到来,算是令整个东立医院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方筱然在监护室那边都开始带起来了徒弟。 整个监护室里的主治医师性情各异,但我们的筱然医师无疑是最受欢迎的那个,不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来到监护室的几名实习生都感觉到格外的温暖。 相较于遇到那些性格很是严厉的导师,能够遇到小方医生,无疑是非常的幸运。 “啊啊啊!” “快累死我啦!” 晚上下班之后,陆泽跟方筱然一起回家。 副驾驶座位上的小方同学看起来疲惫不已,撇着嘴巴,可怜兮兮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人当老师呢,总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教的不好,那些实习生,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我,整的我还贼紧张。” 陆泽系好安全带,缓缓发动车子,驶出东立医院的侧门。 他轻笑出声,开口道:“大都是研究生,好像还有博士生,现在的就业压力大,他们肯定是想着能够留在咱们医院,我今天特意翻了翻去年的实习名单,最后留下来的人好像也不太多。” 去年的崔院长其实就有意让陆泽来带学生。 只是刚到东立不久的陆泽也没有这个心思,但今年肯定是躲不过去。 医疗行业的竞争同样激烈。 所以林逸他们都为赵瑜亮在之前的辞职感到可惜,这意味着将自己前半生奋斗累积的东西全部推倒,尤其是不是每个人都像陆泽、林逸这样有着高超的外科主刀手法,赵瑜亮是去到一家东江本地的东睦儿诊所,其中可能也是有着先积累下育儿经验的想法。 方筱然默默的听着。 对于她来说,这一路走来付出了许多东西,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站稳脚跟。 但方筱然不会否认,在某些事情上面,她是方竹清女儿的这个身份也帮了不少忙,比如去年从人民医院跳槽来到东立医院,尽管是瞒着母亲做的决定,但崔院长那边想来也跟母亲通过气,方筱然也是后面才想明白了这件事情。 “我只能把我的监护室心得,悉心的传授给他们。” “咱们心脏中心今年不知道要留下多少人...心内那边留的人应该要多一点吧?” 听到方筱然的询问,陆泽点了点头:“具体留多少人,崔院长那边应该也还没定下,心内肯定是要比心外留多一点人,这季度胸痛中心那边的正常排班都受到了影响。” 白主任轰然倒台。 而他的倒台造成的影响也在后面渐渐显现了出来。 除却白及自己被解聘以外,心内还有好几位资深医师都受到了牵连,白主任手上那些重点项目不愿意跟人分享,但在某些事情上面却还是没有忘记拉人下水,化身派克,把他们全拖下了水。 “啊?” “那些实习生能顶胸痛中心那边的夜班?” “当然不行。”陆泽解释道,“但有了人手之后,就能够让那些值班的医师稍稍有个打盹的时间,你哥在白主任出事之后,他自己在胸痛中心那边顶了多久了啊?” 提到这件事情,方筱然也是连连叹气。 白主任在的时候,很多脏活累活都是让她哥周筱风去顶,现在白主任不在了,她哥又主动的扛起来了那些脏活跟累活:“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俩人回到家后,方竹清并不在家。 丈母娘这段时间又开始频繁出差,使得陆泽跟筱然对象俩人能够有着自由的相处时间,甚至于陆泽有几个晚上都没有回到上面的家去住,令方筱然感到格外羞涩,每次跟母亲打电话的时候都要小跑到卫生间里去,生怕电话那头的方竹清发现点什么。 “今天晚上吃...速冻水饺吧,我真的是没有力气再做饭啦!” 一回到家的方筱然便直接瘫在了沙发上面一动不动,看起来今天在监护室的她累得够呛。 陆泽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护士长不在,监护室那边的担子变得重了太多,方筱然他们在跟护士长打电话的时候也不愿意说累诉苦,只希望在家养胎的护士长能够放下心来,好好的养胎。 陆泽从冰箱里拿出袋猪肉大葱水饺。 小方同学跟丈母娘都是忠实的肉食主义者,喜好吃肉,大荤最好。 来到厨房,倒水,开火。 水开之后,陆泽往锅里下了大半袋的水饺。 很快,两盘热气腾腾的猪肉水饺便被乘盘端出,在外面打瞌睡的小方闻到香味跟醋味之后瞬间从沙发上起身,清醒了过来:“睡什么睡!干饭!” 陆泽忍俊不禁。 要是丈母娘还在家的时候,方筱然绝对不会这么‘展露本性’。 盘里的二十多个水饺被小方同学迅速的消灭掉。 “对啦,我刚想起来。” “我妈之前问我,我们俩人未来的打算是什么...我反正当时没给出回答,因为我是个走一步看一步的人,这个话题实在太大,还是得你来。” 那天晚上跟崔院长一块吃完饭后,方竹清把方筱然带走。 饭局上的方竹清也看出来了陆泽的某种潜在意向,陆泽毫无疑问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方竹清眼下对这个准女婿非常的满意,只是对于将来的事情,她还是得要替筱然把握个方向来。 优秀很好。 但是过于优秀的话,就令方竹清不免有些担忧,担心以后的筱然拴不住陆泽。 陆泽简单收拾着桌子,头也不抬的说道:“没什么打算啊,先把咱们房子弄好,然后就结婚,后面就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时不时找机会出门旅旅游。” 方筱然笑容很是灿烂。 因为这也是她想象当中的未来。 ...... 心脏中心变得热闹起来。 这一届的实习生里面,来到心脏中心的学生无疑都是最优秀的那批人,之所以说热闹,是在陆泽手下的那个实习女生姜一宁,很快便跟心外的医师们熟络下来,倒水看茶干些杂活,很是活跃。 按照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会来事! 而每次帮着干活以后,姜一宁便会掏出准备好的问题来直接询问,这种活宝似的实习生在心脏中心里面当然很是少见,一般的实习生在见到主任医师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但她却很是热络的打着招呼,毫不怯场。 “陆主任。” “你这个弟子,收的可以啊,下次门诊直接让徐秀退下,让小姜上吧。” 陆泽略显头疼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姜一宁。 问心原着里的她便是因为救患有艾滋的跳桥患者而重伤,后面转而导致了方筱然跟赵瑜亮遭遇暴露接触危机,所幸及时吃了阻断药,没有产生更大的后果。 姜一宁的救人行为当然没有问题。 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位病人的家属故意去隐瞒了疾病史。 陆泽感到头疼的是姜一宁那股闹腾的劲头,跟去年来到医院的林逸很像,林主任今天上午的时候还特意来找到陆泽,私下询问他有没有换实习生的打算:“我很看好这个小姜,昨天下午他询问了我很多临床方面的问题,她很合我的脾气。” 陆泽当然表示拒绝。 让这俩人一块,指定得出现点什么问题。 陆泽今天上午没有手术也没有门诊,他便开始处理起来冠脉组这次的课题计划,在外面各大专业期刊上面发表医学论文是以科室的名义,而医院那边也看出来了陆泽在这一方面的能力,崔院长就把一些重要的项目计划移交在他的手上。 “陆主任,我给您打好水啦,里面还放了包枸杞。” “嗯好...小姜啊,你有什么问题吗?” 姜一宁齐耳短发整理的很是整齐,她连忙从兜里掏出笔记本,询问起来昨天下午转到心外病房的那个病人情况:“陆主任,昨天那位心衰患者,他的情况是...” 陆泽点了点头,轻声解释了起来。 医院跟学校不同,这里的很多事情都不会有人手把手的去教你,走出学校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代表踏入了社会的大门,很多实习生还在适应着初到医院的节奏,姜一宁就已经开始主动融入进来,很多不懂的问题全部记下,留着询问医院里的‘老人’。 陆泽刚刚说完,外面就有医师急匆匆的赶来,是林逸的助理医师陈晨:“陆主任,我们主任刚刚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的跑掉,崔院长跟江主任都在出差,门诊那边...” “我去。” “徐秀...姜一宁你跟着一起吧。” 陆泽这才想到徐秀带着王牧宇去到总务楼那边帮忙,环顾四周发现没有闲着的医师。 姜一宁很是兴奋:“啊?我是要去门诊那边帮忙吗?” 陆泽点了点头,在下楼的时候跟姜一宁简单介绍了下门诊的情况:“门诊室的办公软件很简单,待会让陈晨在旁边指导一下就行。” 林逸忽然离开,当然是有急事。 陆泽怀疑是他哥哥林海那边出现了问题。 ...... 上午的门诊室外,人满为患。 等待看病的病人跟家属们神情很是焦急。 陈晨大声道:“我们林主任临时有事情要处理,现在是陆主任来坐诊,陆主任我应该不用再跟大家做过多的介绍,下面我们按照牌号的顺序排好队,马上就给大家看诊。” 陆泽的到来令喧闹的门诊室骤然变得安静无比。 跟着来到这边的姜一宁惊讶于自己这个主任的名声在外,从外面病人那带光的眼神里就能够看得出来,东立医院心外科的陆主任就是最好的招牌。 门诊很快开始。 陆泽耐心温和的态度令进门的病人心中那紧张的情绪稍显缓解,一针见血的诊断令帮忙记录的姜一宁都忍不住把钦佩的目光看向对桌的陆泽,陆泽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的脸上有诊单?” 姜一宁‘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将目光望向电脑屏幕。 陆泽跟林逸的接诊速度都很快,只是身旁的助理姜一宁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很熟悉如何操作,浪费了点时间,但整体的速度还是很快。 五十来号的病人在上午很快便看完。 在姜一宁心里,陆主任的形象比昨天更加的雄伟高大。 门诊结束之后,陈晨对陆泽表示着由衷的感谢:“今天可多亏您了陆主任,林主任那边是碰上了急事,就说给江主任打电话,实在不行的话就请您来。” 林逸一般是不愿意找陆泽帮忙。 虽然跟陆泽之间的关系变得熟络,不像最开始时候那样紧张,但同在心外科,同是两把最尖的尖刀,又哪里没有攀比的心思。 陆泽微笑点头:“没事,让你们林主任记下我这人情就行。” 而就在这时,陆泽电话响起。 “陆主任,西立医院那边急诊有危重病人转送来我们医院,病人情况如下,林海,男,48岁,扩张型心肌病病史...” ...... 林逸匆忙回家之后,林海已经从昏迷当中苏醒了过来,他的身体很虚弱,还说自己没事,让林逸赶紧回去上班,但这时候的林逸哪里能直接回去,便不由分说的把林海送到了西立医院。 检查之后,发现林海病情恶化,已经到晚期。 林逸当即决定把林海转到东立医院去,不单单是在东立的林逸更方便照顾兄长,还是因为东立那边有陆泽,林逸私下钻研扩心病多年,跟老师曹诺亚讨论过很多次,很难攻克这一心脏遗传的难题。 但是林逸在东立那边的时候,读过陆泽发表的许多论文。 那段时间的林逸是把陆泽当成对手来看着,重视对手的最好方式当然就是先了解他,但是在这一了解之后,自诩林逸才发现他的确小看了这个从国外来的家伙。 救护车上,林逸轻轻抚摸着兄长的肩膀。 “那个家,伙在权威网站上面发表过很多表头文章。” “我清楚的记得,在前年年初的那篇nature期刊上,就是在探讨着遗传性扩心病的解决方案,方案的立意很大胆,我是托老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原版的内容。” 林逸双手合十,双眼通红。 他就是医生。 也是扩心病遗传的直系亲属。 他祈求上天,能不能救救他的兄长。 676:这就是命吧 林海被送到东立医院的时候,情况非常糟糕。 糟糕到...已经没有再进行手术的必要。 遗传性心肌病,对于如今的医疗手段来说跟绝症没有区别,心脏医师没有一个不想找到这一难题的解法跟答案,但最终都是败下阵来。 最好的解决手段,充其量也只是去延缓心肌扩大障碍。 陆泽在接到急诊电话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在那边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林逸,后者整个人看起来疲态尽显。 林逸在见到陆泽之后,他轻声开口,说了句谢谢。 “我刚刚才看到陈晨发来的消息。” “今天上午门诊那边,谢谢你了。” 陆泽摇了摇头。 姜一宁也跟着来到急诊这边。 她的神色很是复杂。 虽然才来到东立医院实习没两天的时间,但对于心脏中心心外科室里的人都已经熟络下来,姜一宁知道面前这位林主任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却没有想到,林主任家里直系亲属有遗传性扩心病。 那这岂不是意味着... 姜一宁看着床上面容憔悴、气若游丝的林海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真正成为医生的第一课,便是从直面死亡开始,这是在学校老师们教导过的,每次考试时候的姜一宁都能够迅速的找到正确答案。 但在她真正学习成为医生的时间,却发现现实跟试卷,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不用谢。” “先做检查吧。” 陆泽迅速投入了对于林海的各项检查当中。 查完最关键的两项之后,陆泽的眉头就不由皱起。 林海的各项身体指标均已经到了需要通发病危通知书的地步,林逸身为心外科的医师,而且这些年其实都在钻研着扩心病,他其实也知晓兄长目前的情况发展成了什么样子。 但,在他的心里还是存着希望。 “陆泽。” “我...我看过你之前发表的那篇遗传性扩心病的文章。” “现在我哥的情况,是不是能够考虑...” 陆泽看着这般姿态的林逸,在心中默然的叹了口气。 正如同赵瑜亮在护士长做手术的时候,整个人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医生虽说见惯生死,但说到底也是人,尤其是在身边最亲近的遭遇一些事情之后,都再难保持心中的平静。 陆泽万般不忍,但还是跟林逸说了实话。 “我之前是做过类似扩心病的研讨项目,也发表过相关的论文。” “但是这其实也只是最初步的构想,具体实施起来效果如何还不知道,需要看临床。” “另外,治疗的基础条件,是在病人情况还没有严重恶化的时候。” “你哥哥现在的心脏...已经支撑不起他的身体了。” 林逸抿了抿嘴,脸上那抹深深的悲苦之色转瞬即逝。 虽然他早早便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接受,他颤颤巍巍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 陆泽拍了拍林逸:“我刚刚联系了周筱风。” “在心内那边还有床位,可以安排住院,但这样一来,事情就瞒不住了,你想清楚了没有?” 林海便是担心林逸的同事知道他们有家族遗传病的事。 但这时的林逸俨然已经不在乎这些事情。 林逸点头,有些颓然的说道:“那就不瞒着了吧。” 林海很快便住进了心脏中心的病房。 同事们转而也都知道了林逸有扩心病遗传史的事情,大家都非常的震惊,他们之前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林主任家里竟然有着这样的绝症遗传史。 遗传性扩心病难以被根本治愈。 充其量就是以各种方式来干预疾病发展的速度,这种病况发展到后期会非常的痛苦。 林逸大哥之前就跟林逸说好,如果他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希望自己能走得潇洒一点,不要浑身插满管子的走。林逸尊重大哥的意愿,现在住院就是用药,争取让大哥能舒服些。 ...... 回到办公室,来悄声询问陆泽的人络绎不绝。 众人均感慨于林逸家中情况。 “没想到林主任家里竟然是这样的情况,扩心病遗传史...” “陆主任,那林主任哥哥那边,真的没有办法再去尝试一下了吗?” 陆泽摇了摇头。 林海最主要的问题是身体各机能都被心脏拖累的不成样子,这种情况一上手术台绝对就下不来,而林海那边在急诊的时候虚弱的跟陆泽说了句话:“辛苦啦,我就想安稳的走。” 对于有些绝症病人来说,安安稳稳的离开人世,就是告别痛苦。 这是最好的体面。 林海的事情使得整个办公室都显得很是沉闷。 这时的大家也都知晓林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来到东立医院也一年时间,大家都把这个性情耿直的林主任看成了真正的同袍战友,替林逸一家都感到可惜。 这时大家才明了,为什么那时的林逸会强烈建议护士长去终止妊娠。 不久后,周筱风从心内病房那边回来。 他找到陆泽,说了说林海的情况:“刚刚强心针已经给打上了,这些天应该能够缓解下他的痛苦,但,也就是这些天了。” 心内的周筱风也知晓林海现在的情况是无力回天。 这时入院便是最大程度的去缓解病人身体上的痛苦,最后体面的离开。 “走吧。” “一块吃饭去吧。” 吃饭路上,陆泽跟周筱风讨论着遗传性扩心病。 心内医师其实要比心外医师更多的关注这些东西,心外科室这里,可能也只有陆泽这个奇葩,研发论文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难怪那时的白主任对陆泽表现的十分忌惮。 你小子,外科手术做的好也就算了。 现在连国内外知名的医学论文期刊,都是一期接着一期的上。 还让不让我们心内医师吃饭了啊? 陆泽当然让老白吃饭,而且还是可以安安稳稳的吃饭。 周筱风惊叹于陆泽的见地不凡,他提出的这种解决方式一般医师都不会想到,哪怕周筱风,在听到陆泽描述后都感觉很不靠谱,只是在细细琢磨下来之后,才能发现其中的妙处。 医生治病救人。 但其实医生能够治得了的疾病,只是极少数。 人类所遇上的绝大多数的疾病,很难被治愈。 “这些天,林逸哥哥那边你多上点心。” “嗯,放心吧,我会的,这几天都是我负责值班,有什么事情我跟你沟通。” 陆泽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等林海情况好点之后,可以去适当找他聊聊天,林逸这个哥哥,最怕他的情况被我们这些人知道,担心影响到林逸在医院。” 周筱风此时的神情有些古怪,他打量着陆泽,道:“我觉得,这事情应该还是你比较擅长吧。” 心脏中心都知道,陆主任是个很健谈的人。 不管什么病人,到了他手里,保准都是开开心心的。 之前的蔷薇,那种心死如灯灭的情况,都被陆泽给拽了回来;还有庄家顺那难搞的一家子,后面见到陆泽都变得很懂礼貌,陆泽还跟方筱然说过人家家里是歹竹出好笋。 所以这种谈心的事情,还是得陆泽来才行! “你跟你家陈律师现在怎么样了啊?分了没有?” 陆泽脱口而出。 迎来的是周筱风那双幽幽的目光,陆泽有些尴尬,呵呵笑道:“口误口误,我是说和好了没有?毕竟,你们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也挺不容易,跟我和筱然谈恋爱不一样,我俩是温度正合适。” 周筱风轻声解释起来。 原来是这段时间他跟陈玥都很忙。 一个医生。 一个律师。 大家本来都是大忙人。 而在感情方面遇到问题的事情,周筱风是不知道怎么去解决,陈玥那边则是下意识的不想去解决,跟刚开始追周筱风时比起,热度有着明显的退却。 陈玥可能也正渐渐意识到,周筱风是个非常负责的主治医师,但并不是她理想中的最佳男友,心里的好奇心跟热忱渐渐退下,俩人的关系自然也不像热恋时那么的如胶似漆。 大舅哥看起来并没有沉浸在情场失意的情绪当中。 心内科那边有着太多的事情要处理要解决,白及进去后,留下的烂摊子得慢慢收拾,周筱风也不是个看待感情比什么都重要的人,或者说,他处理工作跟病人,远比处理感情更加得心应手。 没有什么是工作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继续工作! 这也是方竹清那边比较担忧周筱风的点,之前告诉他的界限二字,他明白了在职场上如何把握这两个字,但在感情方面的周筱风还是个白痴。 相比较而言,还是筱然傻人有傻福啊! ...... 经过周筱风的悉心救治,林海的症状渐渐有着好转。 只是身体情况跟平常时候的他比起来还是虚弱不已,林海自己也意识到,他这回很难闯过去这关,但经历了这么些年的心理建设,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周筱风的确是个不善言谈的主。 陆泽闲暇的时候就会找机会来病房这边跟林海聊聊天。 聊的话题,当然还是以林逸为主。 陆泽把林逸在医院里面发生过的很多糗事拿出来说了说,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在东立的林海能够感受到心脏中心里面的医师对于他的关心照顾。 看得出来。 林逸在这里工作的还不错。 陆泽笑了笑。 心里默道,所幸隔壁心内那边的老白进去了。 林睿对周筱风还有陆泽感激不尽,林逸的这个侄子,以为父亲这回还能够跟以前一样,最后平平安安的回到家里,对于这一点,陆泽跟周筱风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林睿主动的加了陆泽跟周筱风的微信。 “陆主任。” “你跟筱风主任就是我心里面医生的那种形象,文质彬彬,谈吐不凡。” 陆泽闻言,哑然一笑。 可能还是林逸在家里的时候表现得跟医生不太一样。 陆泽很快又变得沉默下去。 因为他想起来,问心原着里的林睿在最后同样确诊了扩心病。 头上悬着的这把利剑最终还是斩了下去。 这些天,林逸听着病房里陆泽跟林海的笑声交流,他心里热乎乎的,因为林逸已经很多年没见到林海这么的开怀大笑。 但是阳光很快被阴霾遮蔽。 随着时间推移,林海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周筱风用了最大剂量的强心针,但还是无法缓解林海的痛苦,周筱风劝林逸做好心理准备,林海可能撑不过这几天。 陆泽在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心情也极度复杂。 这几天相处下来之后,陆泽才发现林海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远比林逸有意思。 但可惜,他的年岁要永远停留在48岁这个年纪。 林海奄奄一息,他一心想回家,林逸只好照办。 出院那天,陆泽跟心脏中心的同事们一起来送,这时的林睿看着命若悬丝的父亲,年少的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这些天,麻烦大家啦。” “治不了的病不是病,那是命,能活这么长时间,我已经知足啦。” 林逸把林海接回家。 当天晚上,林海拼尽最后一口气,跟林逸和小睿交代后事,然后就撒手人寰,林逸伤心地泣不成声,答应照顾好小睿,也照顾好自己。 ...... 陆泽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件事情。 那时的陆泽正在跟方筱然一起吃饭,后者察觉到陆泽脸色不太对,询问道:“怎么啦?” 陆泽将头靠在椅背上,把林海去世的消息告诉了方筱然。 后者轻声叹了口气:“这病...真的治不好。” 陆泽抬起头来,忽然开口道:“我想试试。” 不同于周筱风后面将研究课题转为扩心病方向,陆泽超高的精神天赋以及两项lv5级别医学技能,可以更深入的切入其中找寻解决办法,这种钻研在某种程度上是会稍稍背离外科医师的方向。 林海的情况是属于无法手术的那种。 但如果是更前阶段的遗传性心肌病,可以找到病发的源头的话,没准就能攻克这一难题。 这对于寻常医师来说是无解的,对陆泽来说,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677:赶紧娶走吧 生活继续。 东立医院,依旧忙碌。 心脏中心,来来往往的医师跟护士们,步伐急促,匆匆忙忙。 众人为林海的去世感到可惜。 但陆泽他们都并未过度的去安慰林逸。 在林海去世的第二天,林逸成为医生之后,第一次上班迟到。 患者早早就排起了长队,林逸迟迟未到。 陈晨那边,只能把求救电话再次的打到了陆泽这边。 这回,陆泽并未帮忙。 “你们林主任既然没有在事前沟通,那就代表着他会来上班。” “你先安抚一下患者跟家属。” 陆泽相信林逸不会因为林海的离世耽误他正常的工作。 因为治病救人四个字,在林逸心中始终占据着最重的分量。 陆泽看人很准。 林逸虽在后面姗姗来迟,但他还是回到了属于他的工作岗位上。 办公室里并未再过多的讨论林逸家的家事,但在前段时间林海住院这几天,心脏中心里的同事都会时常去病房看望他,这是陆泽的主意,也是大家的自愿,就是告诉生命弥留之际的林海,林逸在医院里很好,不用担心。 上午查房结束之后,崔院长特意把陆泽叫到了办公室。 “林逸家里的事情,想来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 “曹诺亚教授那边,昨天晚上给我通了电话,林逸他家里父母去世得早,他是被他哥哥一手拉扯大的,长兄如父啊。” 崔院长语气里满是感慨。 这一年的心脏中心实在经历了太多事情,太多熟悉的面孔离开了心脏中心。 崔院长尽其所能的想要帮助着在他手下的这些人,比如之前护士长的宫内介入手术,甚至于像白主任出事,也是崔院长在医院领导们面前尽力使着力气,只是无奈这回白主任事情闹得太大。 崔院长接着嘱托陆泽,可以适当的去关照下林逸那边的情况,如果后者的情绪实在压抑难以自持,可以放几天假,让林逸在家里面歇一歇。 陆泽笑着摇头,道:“林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这时候让他在家里,更容易想起跟林海的那些过往,不如在医院里,多给他一些工作。” “上次我替他坐的诊,明天上午正好让他去替我。” 崔院长对陆泽这个看法很认可:“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也别给林逸派太多的活。” 陆泽直接应下。 回到办公室,徐秀正在整理着这周病人案例资料,等着下周例会的时候拿出来讨论。 姜一宁跟王牧宇两个实习生也有着需要负责的东西在忙。 看到陆泽回来之后,徐秀过来简单说了说这两天入院的心外病人情况,陆泽点头,道:“待会你去跟林主任那边沟通一下,明天早上替我去坐诊,他还欠我一次呢。” 徐秀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小声道:“啊?这...现在林主任那边情况,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让你去你就去。” “啊,好。” 陆泽上午两台手术,难度都不算大。 中午在吃饭的时候,方筱然并未过来,因为新房那边需要验收地砖,陆泽本是打算呢中午间隙的时候赶过去,但岳母娘说她有空,方筱然也就跟着一起去了,顺便陪亲妈吃了个饭。 跟陆泽搭伙吃饭的是大舅哥周筱风。 “唉。” “这赵医生走了以后,总感觉吃饭的时候都不热闹,少了太多的乐趣。” 周筱风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格,而且懂得也不少,很多事情都能跟他聊下去。 但在论有趣程度这一方面,还是赵瑜亮更有梗一些,陆泽之前的时候也喜欢跟老赵唠嗑,可惜现在赵主任离职,林逸那家伙现在也成了个闷葫芦。 生活似乎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剥夺走人们脸上的笑脸。 “陆主任,周老师,我可以坐在这里嘛?” 陆泽抬起头来,笑容灿烂的姜一宁端着餐盘,站在面前,陆泽神情古怪道:“姜一宁,你在这一片...见到有实习生吃饭吗?” 医院里并未规定用餐区域。 但大家还是会习惯性的按照大体职务形成‘饭圈’,比如陆泽他们这些人也都不会再去到楼上,因为三楼一般都是崔院长还是总务楼那些领导们吃饭的地方。 “嘿嘿。” “我主要是有问题要问周老师。” 见到二人没有反对,姜一宁直接坐下,还有些好奇的在四周看了看,疑惑道:“奇怪,今天怎么没有看见方医生呀?” 心脏中心里面的实习生很快都知晓了陆泽跟方筱然的关系。 毕竟,八卦在哪里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更何况是这群刚刚来到东立医院的小年轻们,学习如何成为医生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打听些有意思的事情。 陆泽还未开口,只听见周筱风淡淡道:“你找方医生有什么事情吗?” “啊哈,没有,就是我还挺喜欢方医生的,我想成为像方医生那样的医生!”姜一宁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周老师,我在心外实习之后才知道,心内跟心外真的是互通的,而且...” 姜一宁是个很善谈的主,半点不像初来乍到的实习生。 更像是在东立待了很长时间的主治医师。 陆泽无奈摇头。 只可惜老赵走的太早,不然这俩人绝对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对啦,我待会还要帮林主任带份饭回去。” “我来的时候,看见他正趴在办公室的桌上,我上去问他,用不用带饭,他没说话,我说那我帮你带饭吧,他好像是...‘嗯’了一声。” 陆泽很快吃完:“还是我给他带吧,正好我有东西需要交给他。” ...... “这是你最爱的孜然羊肉盖饭,二楼东窗口第三家假清真那边买的,十三块五,记得转我。” 陆泽将热气腾腾的盖饭放在桌上,香气扑鼻。 歪头趴在桌上的林逸没有反应。 “这是你哥让我交给你的信。” ——砰! 只见林逸快速起身,双目通红的他似乎刚刚才哭过,嗓音沙哑道:“哪里?” 陆泽将林海早早便写好的那封信,递给了面前的林逸。 米黄色的信封看起来有些陈旧,想来是林海早早便准备好的一封信,等着他离开之后,让林逸来开启,信里寄托着兄长对于弟弟最后以及最真挚的关心跟爱。 “你哥哥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的年纪不算大,肯定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毕竟还有你跟小睿放心不下。” “但他...太痛苦了,离开也是一种解脱。”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也很难过,但你也需要靠自己度过这段难过的时期。” 林逸低头看着信里的内容,兄长熟悉的笔迹以及语气令他的泪水再度落下,林逸很快看完信上的内容,他长舒了一口气,接着掏出了手机。 【微信转账】 【13.5元】 【待收款】 林逸打开餐盒,开始拌着眼泪跟悲伤吃饭。 “我之前趴着睡觉的时候,好像有人问我用不用带饭,是小姜吧,你在食堂见到她了吗?” 看着林逸迅速从悲伤情绪里面挣脱了出来,陆泽默默点头,快速收款。 “见到了啊。” “小姜还说,这两天她都能帮你带饭呢。” 林逸将悲伤跟难过藏起,脸上的笑容很是难看:“谢谢...谢谢你们。” 方筱然跟陆泽发了几条长视频,新房这时已是焕然一新的状态,整体装修也步入尾声,只差最后几项就能全部完成,按照陆泽的计划,年底之前肯定可以正式搬家。 这意味着他跟方筱然两人也要迈入人生的全新阶段。 晚上下班之后,方筱然决定让陆泽再去亲眼看看现在的新房是什么样子:“哎呀,视频是视频,还是得亲眼看看才行,对啦,我哥说也要跟着一块去。” 陆泽神情狐疑:“你哥?他自己吗?” 方筱然嘻嘻一笑:“当然...不是啦。” “他还邀请了陈玥一起。” “我哥这人啊,就是个木鱼脑袋,明明直接请人家陈玥出来,俩人干点什么都好,但他就是得借口去看我们的新房。” 狗头军师小方连连叹气。 在旁边听着的陆泽也有一些忍俊不禁。 只能说大舅哥在这感情方面,的确是有一些蠢萌。 很快,四人便在小区那边碰了面。 只是相较于陆泽跟方筱然的亲昵状态,周筱风跟陈玥两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客气,可能是两个人还未从之前‘冷战’状态里走出来,陈玥也是有意的跟陆泽俩人聊天,晾着周筱风。 方筱然只能找机会,去给兄长拼命的使着眼色。 陆泽终还是给这俩人创造出来了独处的空间。 周筱风鼓起勇气,向陈玥赔礼道歉,承诺后面会抽出时间来陪陈玥,会尽到男朋友的责任。 “对不起。”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我会试着去改变。” 陈玥默默叹了口气:“我承认,在最开始时候,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冰壳,这非常的吸引我。现在是我自己贪了心,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多关心我一下。” 周筱风发誓,要把工作分给年轻医生,多抽时间陪陈玥。 晚上四个人一起吃的饭,整体的气氛还算可以,周筱风主动的给陈玥夹菜,方筱然开心于兄长跟陈玥之间感情的和好。 陆泽却在心里默然摇头。 这俩人...怎么还是这么客气啊? 饭局结束后,陆泽去到方筱然家里坐了坐,岳母娘今天才出差回来,中午就跟着方筱然一起去看房,陆泽本是打算叫上方竹清一起来吃顿饭,但后者还是婉言表示了拒绝。 方竹清明显也知道儿子这恋爱情况不太顺利。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面见了家长,那对于周筱风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今天饭吃的还行吧?” “哎呀妈,你跟我们一块来多好呀,非要自己在家吃饭,多孤单。” 方筱然挽着母亲的肩膀,将头倚靠在上面。 方竹清对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陆泽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闺女的脑袋:“孤单什么啊?你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一走就是半年一年,我不还是自己过得好好的吗?而且以后等你结婚了,我还是...” “啊啊啊,不要说啦!” 方筱然明显不喜欢谈论这种‘伤心’的事情。 每个人都会死。 哪怕不是医生,也都知道这一点。 但方筱然不喜欢‘疾病’‘苍老’‘死亡’类似的词汇发生在母亲的身上,尤其是她下意识的就认为,结婚只是结婚,结婚后的她也可以随时回到家里来住。 方竹清无奈一笑。 “陆泽。” “赶紧把她娶走吧,这么些年,我都烦了。” “赶紧让我过过清闲日子吧。” 方筱然撇着嘴,模样看起来煞是可怜。 ...... 第二天上班,林逸果然来门诊这边替代陆泽坐诊。 陆泽代表心脏中心去到总务处那边开了个会后,就很是悠闲的回到了办公室去,徐秀见状,分外无奈:“虽然知道您是为了让陆主任忙起来,但好歹找个正经由头吧,这开会...就开了十几分钟,需要让林主任替一上午吗?” 陆泽笑着点头:“忙点好啊。” 他拿起水杯,很是轻松的拿起,里面并没有热水。 “今天...姜一宁也请假了吗?” 提到姜一宁,徐秀这时也感觉很奇怪,摇头道:“她没有请假啊,姜一宁并不是个喜欢迟到的,但今天...她好像就是迟到了。” 陆泽眉头皱起。 很快,急诊那边便来了消息,两个病人被送了过来。 原来是姜一宁在今天上班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人跳桥轻生,她奋不顾身上前救人,因为因为体力不支,两个人双双坠落桥下,120救护车把他们俩人送到了东江医院来。 “一宁?” “是姜一宁!” 心脏中心里的大家,这才知晓姜一宁为什么迟到。 急诊立刻开通绿色通道,对伤者进行全力抢救,姜一宁因为脑震荡一直昏迷不醒。 年轻人程启病情危急急需手术,因为人手不够,心脏中心这边需要有人过去帮忙。 陆泽脸色低沉的赶到了急诊。 “陆主任,是您来帮忙吗?” 急诊那边的人看到陆泽后,顿时一喜。 陆泽点了点头:“稍等我一会儿,我先去跟病人家属沟通一下。” 678:真正的医师——陆主任! 因为这次走的急诊,开的是绿色通道,很多的术前检查都没来得及做。 所以急诊的医师需要从病人家属口中知晓关于病人的重大疾病史,而代表着心脏中心来到这边帮忙的陆泽,直接就抢过了急诊主治医师的话语权。 “我去外面,找家属先询问一下。” 而准备手术的各科室医师们也都知晓了,那个救人的小姑娘是心脏中心的实习生,好像就是陆主任手下的实习生。 对于陆泽的这种反应,并不意外。 陆泽这时,正面色平静的朝着手术室外的走廊走去。 问心原着里的这段救人剧情还是发生。 只是方筱然跟赵瑜亮两个在原着里接触病患鲜血的人,并没有出现在急诊这里。 来的是陆泽。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急诊科负责记录的两位医师,那位女麻醉医师没忘记提醒道:“陆主任,病人家属那边...情绪比较激动。” 急诊室外面,患者家属站在走廊上。 “这位便是程启的姐姐,程心。” “程女士,您弟弟的情况现在非常紧急,您需要跟我们快速沟通一下,他是否有重大疾病史或是感染史。” 程心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面色蜡黄。 听到女医师的询问之后,她远本焦急的脸色骤然一顿,接着恢复过来,快速的对陆泽他们摆了摆手:“没有什么重大疾病史,你们赶紧去里面给我弟弟做手术吧!” 陆泽面无表情的接过女医师手里的表单。 “麻烦你填写一下,确认病人无疾病史、传染史。” “里面是你的亲弟弟,所以希望你能够稍微冷静一下,仔细认真的填写这份表,署名的地方在最后面,麻烦你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去。” 程心的眉头皱起:“我之前不是签过字了吗?” “程女士,是这样的。” “因为这回情况比较急,患者走的是绿色通道,很多术前检查来不及做。” “需要您来...” 身后的女医师敏锐察觉到陆主任情绪不太对,所以便快速抢过了话茬。 程心不情愿的接过急诊表,填写起来。 这时,陆泽又轻声开口,说道:“程女士,希望您如实填写,如果后面因为您的遗漏或是隐瞒导致您弟弟或是我们手术台的医师出现什么问题,你需要负应有的法律责任。” 陆泽此话一出,身边的两位急诊医师均是脸色大变。 急诊这边的情况,不论在哪个医院里都是最为特殊的那个,所以医生跟家属在沟通的时候都非常注意的方式方法,哪有陆泽这样直接把法律责任挂在嘴边的? 奇怪。 医院里不都说,心脏中心的陆主任,是个脾气性情都很好的人吗? 陆泽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妇人程心,但是眼神里透露出的情绪说明他这时心情并不是很好,程心手里的笔恰好停在了传染病史那栏,后者略显慌张的抬起头来:“你...你什么意思?” 陆泽望着面前这个妇人。 后者所有的心思似乎都被陆泽给洞察清楚。 “你如实填写,是对你弟弟负责,也是对我们上手术台的医师负责。” “救你弟弟的是我们东立医院的一个年轻实习生,研究生还没毕业的女孩,现在因为还脑震荡和颅下血肿一直昏迷不醒。” 陆泽的话终于还是令程心的心产生动摇。 她犹豫片刻后,还是艰难的开了口。 “我弟弟他...” “其实有艾滋病。” 陆泽身边两位医师已然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还...真有问题啊?!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感觉到浓浓的后怕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们两个人这时终于察觉出来,程启的姐姐程心其实是有意的想要隐瞒一些东西,而如果他们这些人真的就这么急匆匆上了手术台,术中病人出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万一... 程心不再隐瞒。 她快速将弟弟程启的情况跟陆泽说了清楚。 回去手术室的路上,陆泽身边,两位急诊科的医师大为佩服:“陆主任...您真是太厉害了啊,这我们如果只是简单了解下程启的病史就做手术,那怕是真会出大问题。” 手术室里,等待手术的医师们都有些焦急。 “这是病人的既往病史。” “病人患有传染性疾病hiv,大家需要做全身防护。” 陆泽简单一番话,就令众医师心里那点焦急烟消云散。 急诊手术提示灯很快就亮起。 这场急诊台复合手术的难题并不算大,问心原着里主要是程启的姐姐故意隐瞒了程启患有艾滋病的事情,才导致了方筱然以及赵瑜亮有着感染风险,不得不担惊受怕的吃上了阻断药物。 医院里很快也都知晓了今天早上接诊的患者患有hiv的消息。 崔院长跟几位领导在得知消息后都赶来手术观测室,观看着这场复合手术,所幸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手术过程里的全身防护起到了最好的隔绝作用。 “检验科那边在手术开始十分钟后送来了检验报告,确认病人的确是hiv病毒的携带者。” “这十分钟的时间,对于临床医生来说,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崔院,听下面的人说,是你们心脏中心的陆主任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是在病人家属那边打开了缺口,不然这场手术出意外的可能性非常高啊。” 崔静微笑颔首,跟身旁急诊科室的主任搭着话。 她刚刚从重症监护室那边急匆匆的赶来。 最主要还是姜一宁那边的情况更为严重,这位心脏中心心外科的女实习生,如今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崔静由衷的感到可惜,今天早上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迅速赶来,刚刚在外面又知晓了患者患有艾滋病,那么一起坠桥的姜一宁恐怕... 两个半小时之后,陆泽从手术台下来。 出来之后,急诊科的陈泽斌主任对陆泽表达着十二万分的感谢:“陆主任,这次是我们急诊科欠你个大人情,庆幸你及时的发现了病人情况特殊,不然等到检验科那边结果送过来,我们这的医师应该都...唉,反正不多说啦,都记在心里了啊。” 陆泽在交谈一番后回到了心脏中心。 林逸跟周筱风这时候都不在办公室。 “林主任跟筱风主任刚刚都去到重症监护室那边了。” “小姜的情况不算好,现在连手术台都还上不了,只能希冀着她可以早点恢复意识。” 徐秀快速跟陆泽说着姜一宁那边的情况。 这时的姜一宁还在昏迷不醒,家里父母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跨省赶了过来,崔院长刚刚便是带着周筱风跟林逸去神经内科那边见姜一宁的父母。 陆泽轻叹一口气。 虽然方筱然跟赵瑜亮这回都没有掺和进急诊那边程启的手术里,但姜一宁那边还是出现了问题。 对于这个实习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之后,大家也知道后者是个很不错的医学生,至少会是个很合格的医师。 因为她已经有了一颗当医师的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里面基本都是在讨论今天早上送到医院的两个人。 陆泽早上在急诊那边的事情也传了开来。 “你是怎么知道患者可能有问题的?” 问这句话的人是周筱风。 陆泽跟你方筱然坐在一起,周筱风跟林逸搭伙吃饭,大舅哥继续问道:“急诊那边的规矩我是知道一点的,事急从权,早上那位患者的情况应该特别危急,走绿色通道应该必须马上手术的,那你那时候怎么看出来的?” 林逸埋头吃着饭,替陆泽做着回答:“直觉...医师的直觉?” 林海去世之后,这两天的林逸状态很不对劲,但他也渐渐的要从亲人离世的悲伤情绪里走出来,私下无人的时候可能会稍稍浅尝这份苦涩的味道。 陆泽跟方筱然一块点了份海鲜煲,俩人吃的津津有味。 陆泽摇了摇头:“算不上直觉,就是那个叫做程启的患者还很年轻,这个年纪想要跳桥自杀,肯定是遇上什么事情,大家都知道事情很急,但医生是最不能急的。” 这时候,桌上的三人齐齐望向了林逸。 林逸察觉到了目光注视,抬起头来,眉头蹙起,狐疑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陆泽笑了笑:“因为我们仨都想起来了张雨熙的事情。” “要是今天是你去急诊那边帮忙,你会做出跟陆泽一样的选择吗?”周筱风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觉得你不会,因为你觉得耽误那一会儿的时间对病人来说,可能是致命的。可如果你真的那么选择,那手术台上的医生,可能会出大问题。” 林逸很是沉默。 片刻后,没好气的瞪了周筱风一眼:“我又不傻,虽然不会像陆泽那样对什么情况都格外的敏锐,但至少也会等到既定流程完了以后再手术。如果是病人家属故意隐瞒,其实很难看出问题。” “陆主任,你还是牛的啊!” 林逸笑着对陆泽伸出大拇指来。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证明现在的林逸不像之前那样,每天面无表情的上班下班,以至于接诊的患者们都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神经内科那边,骆主任刚给我发消息说,姜一宁有着苏醒迹象,这两天应该能够苏醒过来,但按照她的情况,后面肯定得进行手术。” 提起实习生小姜,众人都变得沉默下去。 虽然给程启做手术的医师们都做好了防护,但姜一宁这个救人的人毕竟跟患者有过近距离接触,甚至可能有血液间的接触,在检验结果出来以后,神经内科那边就给姜一宁注射了阻断针,只是她目前身体状况不算好,注射后的不良反应没准会加剧病情。 神经内科那边也深感头疼。 因为情况复杂,他们的各种用药都需要仔细斟酌才行,尤其这小姑娘还就是本院的实习生。 骆主任那边,真是上了很大的心。 ...... 晚上回家之后,方筱然就跟方竹清说了今天医院里发生的事情。 方竹清是大吃一惊,也为出事的姜一宁感到惋惜,希望这位小姑娘能够恢复过来。 “陆泽是真的了不起啊。”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患者的特殊情况,在外面把想要隐瞒病情的病人家属说服,这才没造成更大的后果。”方筱然感到某种骄傲的情绪在心中作祟,正如同她为母亲跟兄长感到骄傲,这时的她也为自己的未婚夫感到骄傲。 方竹清万分感慨的说道:“这种情况,一般医师都很难反应过来,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去往那边想,陆泽能够想这么多,这当然很好...只是这样的他,以后应该也会很累。” 只能说,丈母娘对准女婿的了解还是太少! 诸如陈启姐姐这种情况,陆泽其实在来到东立医院就见过了太多。 不单单是原着里的剧情,每天都有各种新情况遇上,陆泽之所以在东立医院很出名,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医术,更多还是陆泽他能够看到疾病背后的很多东西。 真正的医生——一针就见血! “新房那边装修到了尾声。” “这样的话,你跟陆泽的婚事也得提上日程啦,今年过年前不结婚,明年开春也得结。” “你早点结婚,我也能早点省下心来。” 方筱然很是不满,刚想开口说兄长的婚事,但瞬间闭上嘴巴。 因为她刚刚才注意到,陈玥那边好像是有新情况,今天回家后的方筱然,在微博上面看到陈玥晒的照,照片里貌似是...国外某所法学院的录取通知? ...... 暂时失去姜一宁的心脏中心,少了很多热闹跟笑声。 这一届的实习生们都沉闷的忙碌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也都知晓了姜一宁因为救人而出事,甚至都有着患上艾滋病的风险,每个实习生的心里面都感觉五味杂陈。 换位思考...他们能够做到姜一宁这种地步吗? 每个人都不知道答案。 只有命运的手将你推到那个特殊时刻的时候,你才能够明悉自己的内心,是否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勇敢? 经过医护人员全力救治,这天中午的姜一宁终于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好像忘了跟陆主任请假了...” 679:小年轻,道行太浅 姜一宁苏醒没多长时间,很快就又晕了过去。 姜父跟姜母原本欣喜的心情同样跟着低落了下去。 在刚刚姜一宁苏醒的这十几分钟,他们老两口也不忍去苛责在自己的女儿,尽管每个人都知晓见义勇为是好事,但真正愿意自家孩子去成为这个‘英雄’的父母,并不多。 当医生是姜一宁从小的愿望,治病救人也是她自始至终的理想。 所以,那天早上的她会选择拼尽全力去拉住想要跳桥自尽的程启,忽略了对方的体重足足是她的两倍,姜父姜母在刚刚跟姜一宁的对话里,省去了程启患有艾滋病的事情。 神经内科的骆主任很快便对姜一宁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检查。 他直接把陆泽跟周筱风叫过来一起会诊。 “陆主任。” “筱风主任。” “这姜一宁虽然是醒了过来,但她的情况还是很糟糕,不容乐观。” 陆泽看着面前的血浆d二聚体测定报告,另一边的周筱风则是仔细检查着血管造影检查,片刻后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肺栓塞。” 骆主任知晓这两位心脏中心的都是厉害人物,他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肺栓塞,这说明姜一宁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叫你们二位来就是商量下后面的手术流程,这手术我们神经内科肯定是做不了的。” 陆泽轻声开口道:“现在姜一宁这种情况根本没办法溶血,只能尽量的清理血栓。” 周筱风默然点头,将目光望向陆泽:“所以,做介入手术是最好的选择,但我需要你的帮忙。” 手术流程很快便定了下来。 陆泽便把姜一宁的父母他们叫过来,跟他们说了手术的事情。 姜一宁出事之后,她在东江医学大学的导员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系主任跟学校领导往东立医院打电话的次数非常频繁,姜一宁的导员听说姜一宁醒过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导员跟一宁父母解释了手术的必要性。 老两口同意进行手术。 而这时的姜妈妈还是没有忍住,询问道:“我们一宁救的那个人...真的是艾滋病患者?我还听说这个人好像还吸...这是真的吗?” 导员没有办法,只能把难题交给了陆泽。 陆泽来到病房外的走廊,犹豫片刻后,还是跟姜家父母说了实话。 他们有着知情的权利。 原来是程启做生意失败之后深受打击,便沾染上了诸多恶习,好不容易才从戒毒所出来,回到家后却被家人亲人嫌弃,走投无路下的程启就想跳桥自杀,结果被姜一宁救了下来。 陆泽轻声开口说话,讲述着关于程启的事情。 医院里的人们在知晓程启的故事之后,大部分人都替姜一宁感到惋惜。 尤其是那些实习生,都觉得那个人既然要死就应该安安静静的死,到头来还要连累上别人。 “但在检验结果出来之后,神经内科就有医生就给一宁打上了阻断针。” “现在只要清理干净她体内的血栓,很快就可以康复。” 姜一宁的妈妈这时已经哽咽,捂着眼睛开始流泪。 “她就是一个傻孩子。” “要是她能够再自私一点,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情呢?” 陆泽见状,微微叹了口气,接着给姜一宁父母如实讲述了手术的常见问题和风险。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不少实习生还在讨论着这次的事情,陆泽没有开口,因为在旁边的周筱风眉头俨然紧紧皱起:“现在医学在发展,社会上也在呼吁要正确对待艾滋病病人,你们以后都是要当医生的人,更是要学会如何平等的看待每个病人。” 办公室里瞬间变得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 下午。 陆泽跟周筱风便开始给姜一宁做血栓清理手术,姜一宁的痛苦渐渐缓解。 “原来...躺在手术台上是这样的感觉啊。” “陆主任,周老师,我在进手术室之前感觉有很多人来看我?” 周筱风面无表情。 陆泽轻笑出声,并没有说你们学校的顾校长、咱们心脏中心的崔院长还有医院里的领导们来了一大堆,现在的姜一宁在整个东立医院都是出了名,甚至不少医院都联系过这边,询问东立医院在姜一宁的手术跟治疗上是否需要帮助。 有时候,东江各医院之间是属于彼此竞争的关系。 但眼下这种情况下,大家却也都愿意尽上一份力。 “行啦。” “你就安心修养吧,估计没几天就要转到康复医院那边去。” 陆泽他们都没有跟姜一宁提及陈启的事情,不想给她更大的心理负担,救人行善本是好事,但如果救得这个人在世俗意义上来就并不是‘好人’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更为复杂。 正如之前庄家顺的事情。 从私心上面来讲,心脏中心里面的医师都不喜欢这个病人,因为这种病人恰恰就是医生们最讨厌病人的集合体,自以为是。 姜一宁这次的情况同样复杂。 手术结束后,来看望她的人络绎不绝,同学、老师、朋友、医院里的人... 只是大部分人见到姜一宁之后,都是劝她以后不要再冲动行事。 但姜一宁不后悔救人,还迫不及待想知道程启自杀的原因。 手术后的第三天,姜一宁转入普通病房。 在方筱然去看望她的时候,姜一宁牢牢的拉着方筱然的手,快速询问道:“筱然姐,是不是程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姜一宁是个很聪明的人。 她当然能够察觉到身边笼罩着的某种古怪氛围。 方筱然在心里默然叹了口气,脸上却还是挂着和煦的笑容:“程启恢复的很好,他甚至比你的情况更好一些,在刚进医院的那天就直接做了手术,术后恢复也不错。” 方筱然走后,姜一宁虽放宽了心,但心里还是笼罩着丝丝阴霾。 院领导派同学代表来看姜一宁,向她表示慰问,还带来同学们的问候卡片,姜一宁托室友把自己的笔记本也给带了过来,在学校论坛上面才看到程启的事情。 她在上厕所的时候,又听护士们议论,如果不是陆主任提前探查到程启的传染病史,那么那天给程启做手术的医师都有着职业暴露的危险。 姜一宁的心里瞬间变得五味杂陈。 “我救人...真的不对吗?” ...... 心脏中心依然忙碌。 陆泽这段时间安排的手术不少,主要原因还是林逸那边要回到西立医院去,时间已经定下,等到这批实习生实习期结束,林逸也并未大肆宣扬这件事情,只是告诉了陆泽在内的几个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也没有想到我来到东立医院可以学到这么多的东西。” “今天这顿饭算我请你们的,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以及对...对我哥那段时间的照顾。” “那天晚上回家之后,我哥跟我说,他在东立这边,很开心。” 东立医院东边农贸市场的露天小餐馆。 热气腾腾的炊饼被切割成小块,铺撒在盆里,配上几道家常的小菜,清炒时蔬、清蒸鱼、蒜香排骨...陆泽几人围坐在小马扎上面,气氛倒是热烈。 陆泽笑了笑:“走吧,咱们大家好聚好散,有时间记得回来看一看啊。” 林逸也想起来了刚到东立医院的时候,跟陆泽之间闹得很不愉快,现在想想倒也是有趣。 周筱风埋头看着手机。 大家也都隐约听到了点消息,白主任那边应该在这个月就正式的开庭,这次的一审判决,周筱风申请了去旁听,对于这个白老师,大舅哥这边也是仁至义尽,在白及出事之后,周筱风也几次去到白及家里看望下师母。 白师母哭的是泪眼滂沱。 老白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前还是人人敬仰的心内科科主任医师,现在直接成了过街老鼠,只有周筱风愿意来家里。 “以前的时候,你老师让你来,你不来。” “现在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敢来,你又来了。” 大舅哥就是这样的人。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变得热络,大家都在说着各自的开心跟苦恼,最开心的还是陆泽跟方筱然,两个人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制作起来请柬,但并不是婚宴请柬,而是乔迁宴的请柬。 新房的装修已经全部完成。 陆泽打算等到入秋之后就正式的搬进去,之前他们本是打算最亲近的这几个人在一起简单吃顿饭就行,但方筱然还是个喜欢热热闹闹的主,最近医院里走的人太多。 陆泽跟方筱然想了想,决定把大家都尽可能的邀请过来。 方竹清那边也是想着多请一点人。 丈母娘的意思是也要邀请一下她的老朋友们到场,算是真是的将陆泽这个准女婿介绍给众人,随着年岁渐渐变大,方竹清也能够清晰感受到疲态,这次同样算是将她的人脉与资源正式的交接下去,心内的周筱风,以及心外的陆泽。 “吃饱喝足,回去啦。” “小姜那边还给我发了微信,托我给他捎点吃的回去。” ...... 姜一宁的事迹很快传遍了东江,很多人给她送来鲜花和问候卡片,但她却开心不起来。 陆泽发现姜一宁心理负担很重,兼职心理导师的陆大夫只能再度上线,与小姜同学探讨起来‘坏人’值不值得救的问题,他直接就用之前庄家顺的事情举例子。 “啊?” “那人怎么能好赖不分啊?竟然还打了周老师一巴掌?” “气死我了啊啊啊!” 陆泽坐在凳子上,一副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模样气度,开导人还是得讲究个方式方法。 正如同那天陆泽在急诊外对程启姐姐程心的态度,直接了当的用后果来说事,这个害怕担责任、想要跟程启划清界限的亲姐姐,当然就选择了实话实说。 程启住院之后,程心到医院来看望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大部分的时候是连病房都不敢进去的那种,生怕自己会被传染到一样。 问心。 每个人的心思千差万别。 亲姐姐的程心是这样的表现,而身为陌生人的姜一宁则是选择了毫不犹豫的救人,而在陆泽一番简单但又技巧的开导下,小姜同学也渐渐从之前的阴霾情绪里走了出来。 救人...没有错! 尽管大家都替她感到可惜,感到不值得。 但姜一宁她自己觉得值得。 第二天,程启拄着拐来看姜一宁,姜母言辞拒绝,程启苦苦哀求,姜父征得姜一宁的同意,才放程启进门。 程启在姜一宁面前深深忏悔。 “我这烂命一条。” “但没有想到最后还让你因为我身受重伤。” 姜一宁浅笑着摇了摇头。 “我其实不后悔救人。” “因为那时候救你是我的本能反应,现在我想了很久,如果再回到那时候,我还是会救你,所以...不用谢。” “以后希望你能够坚强面对接下来的艰难困难,这样也算我没有白救你。” 程启感动地热泪盈眶,深深鞠躬向姜一宁表示感谢。 周筱风得知这两天的姜一宁情况好转,终于是松了口气:“我就说,还是得你出马才行,这样我就放心的把我妹妹交给你了啊。” 陆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跟你妹妹有什么关系?” ...... 周末。 陆泽带着方筱然来到海边游玩。 作为医生,尤其是临床的医生,压力当然很大,所幸陆泽小两口都是个可以保持心情不被打扰的人,东江的夏天,海风凉爽。 小方大夫穿了身很清爽的浅蓝色长裙,米黄色的帽子遮掩着她的齐耳短发。 明亮阳光下的方筱然更显气质盎然。 “终于能够出来散散心啦。” “来到东立医院这么长的时间,好像还没有出来好好的散散心。” 陆泽担任专业摄影师,给小方拍了好多照片,他们两个人也合影了很多,自从俩人确立关系后,方筱然便有意识的想要多拍了合影。 “这样,我们两个结婚的时候,就不用多费心拍婚纱照啦。” “这些积攒着我们回忆的照片,在我看来远比婚纱照更有意义。” 两个人在沙滩上相拥,夏日里有凉风吹拂便是最好的告白。 “今年就要结婚啦!” 680:去你妈的 周六,天气格外晴朗,万里无云。 陆泽在这天早早的就起来,今天有件院里委派的差事落在了他这个冠脉组组长的手上,前天晚上在知晓这件事情以后,陆泽当时就感到了格外的古怪。 “什么?让我代表咱们医院去观看庭审?” “不是,崔院长,这恐怕是有点不太合适吧。” 至于什么庭审? 当然是关于老白职务犯罪的庭审! 陆泽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感觉极其不对劲,陆泽相信医院里面的大家都不知晓白及这件事情是如何抖搂出来的,哪怕是白及自己都不会知道,陆泽在背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陆泽并没有把老白放在心上。 所以自然对观看他庭审时的那副惨淡模样没有兴趣。 “我听说...筱风主任申请了这次法院庭审的旁听,您干脆让他去呗。” 崔静摇了摇头:“筱风那是代表他自己本人去的,你是代表咱们医院,到时候还有医院法务部的同事,倒不是为了做切割,而是心脏中心这边,需要有个人去坐场。” “这个位置,筱风并不合适。” 崔静也没有进行隐晦的暗示,直接就告诉陆泽,白主任的事情虽然没有牵连到更多的人,但东立医院的领导层那边还是非常不满意,所以这次庭审需要有心脏中心的人在。 其实之前崔静不是没有想过让周筱风去。 但是让周筱风这个白及的亲传弟子,去更深入的了解他老师肮脏的那面,难免有些不合适。 陆泽还是应承下来了这件差事。 总结而言就是心脏中心白主任这件事情的余波还未过去,崔院长也担心上面会有人借机生事,便让陆泽跟着一块去,能够及时探查清楚那边的情况如何。 陆泽驱车赶到法院的时候,周筱风已经早早的来到。 “你...确实没有必要来。” “白主任他,未必想要在今天这种场合见到你。” 陆泽现在也觉得,大舅哥来听庭审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说到底,白及是周筱风从医道路上的引路人,哪怕这位白老师私心很重,但周筱风还是把对方当成老师来看待。 周筱风抬头看着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字眼,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白老师的情况” 陆泽不再多言。 他很快跟医院法务部的两位同事会合,今天庭审的内容跟结果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东江不少有名医院都有人来旁听,吸取教训的同时,可能也存着看东立医院笑话的意思。 主要是这两天的东立医院实在风头太盛。 尤其是在崔院长创办心脏中心之后,更是名声大躁,陆泽跟林逸入主心外后,压制的同行们有些喘不过气来,眼下都知晓东江是治疗心脏病的医学华佗,名声在其次,上面给予的项目基金跟拨款才是大家最眼热的东西。 庭审到点后,准时开始。 审判席的白及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一圈,头上是白发增生,不见当初科室主任的意气风发。 庭审的整个过程,总体来说有些无聊。 陆泽待在座位上只感觉有些昏昏入睡,但今天的庭审内容还是一字不漏落在了他的耳朵里,最后离席的时候,白及看着身后的这些熟悉面孔,神色是极其的复杂。 “陆主任,筱风主任。” “这东立医院心脏中心两位得力干将,这今天怎么都来啦?” 走出法院的时候,有人微笑着跟陆泽他们打起来了招呼,尽管看起来这招呼打的...有点小恶心。 周筱风冷淡的望了同是三甲医院心内科的同僚,并未说话。 陆泽倒是上去,饶有兴趣的聊了几句。 只是陆主任在临走的时候,竟转过头来问道:“差点忘了问啦,您是?” 那人闻言,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竖子张狂!” ...... 白及最终被判刑三年六个月。 这刑期在职务犯罪里面不算长,但也绝对算不上短,东立医院并未把这件事情宣传的哪哪都是,但至少主任级别的医师都知晓了这件事情,白及认罪受罚,没有选择上诉。 警钟长鸣。 东立医院这边直接给这届实习生们开了次全体会议,内容自然就是重塑医院的院规条例,各科主任跟负责人都在私底下劝告手下的实习生,临床医生最大的忌讳就是...收钱。 姜一宁拄着拐杖也去参加了这次的会议。 她这个医院里面的名人实习生早早就被众科室的医师护士熟知,这次会议也给予了姜一宁嘉奖,院里跟学校也在尽力为姜一宁申请见义勇为。 “陆主任。” “我是不是马上就能够回到心脏中心实习了呀?” “我在病床上面都躺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有很多东西都落了下来,以前在学校总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来到东立以后才知道,我实在是太笨了啊。” 病房里,陆泽认真检查完之后,点了点头。 “你确实笨。” “你的病情虽然在渐渐恢复,但骨头上的伤还是一时半会好不了的,后面应该要转到骨科那边去做康复治疗,正好给你安排个作业,把你从苏醒到现在的感受,还有我们给你用药治疗手术的过程,全部都记录下来,算是你的实习任务。” 姜一宁如同小鸡啄米一样,快速的点了点头:“没有问题!” 这段时间的姜一宁就是因为闲得慌,看着同届的实习生们每天都忙忙碌碌,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总算是能够找点事情去做。 陆泽从姜一宁这边离开后,去到了崔院长那边。 崔院长很是满意这段时间陆泽在心外科的表现,跟去年相比的他更显处事风格成熟,今年心脏中心的很多事情都能够放心的交付在他手上:“陆泽,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心脏中心这边,我跟江主任渐渐都老啦,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崔院长的这番暗示,不可谓不明显。 只是陆泽却没有接过这番话茬往下去说,反而轻声开口道:“我知道,您跟江主任这两年对我都非常的照顾,心脏中心的同事们待我也都很好,工作开展的很顺利...但我是个更喜欢挑战职业难度的。” 崔院长看着陆泽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东立医院看起来还是难以留下这个心气跟才气都很高的人。 ...... 距离林逸离开东立医院的时间越来越近。 众人的心里还是存在着浓浓不舍,这一年多的时间下来,大家都配合的极其默契,也都知晓林主任只是性格直率,心地还是蛮善良的。 看起来,他渐渐也要从兄长林海去世的阴影里慢慢走出来。 但只有陆泽知晓,林逸心里的那片阴霾还是没有消散,那是属于扩心病遗传基因带来的不定时炸弹,这颗炸弹已经炸死了林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在他或者侄子林睿的身上。 陆泽轻叹一口气。 来到这个世界的他第一次成为了医生,知晓了治病救人是怎么样的感觉,这份工作十分辛苦,但给予陆泽带来的成就感非常非常的大,而系统给予的属性点奖励在这两年也越来越多,但陆泽也想做更多的事情,去攻克更多难题。 之前的诸天世界里,陆泽是以事事安逸为主。 这个问心世界...那就当个好医生吧。 姜一宁这个笨笨的实习生都给整个东立医院的医生都上了一课,在那次大会上的她直言不讳的表达她不后悔去救人,因为救人就是救人,这样执拗直接的性格,难怪林逸的非常喜欢她。 ——咚咚! 陆泽手机震动,微信消息来自于林睿。 【陆主任,我可以找个时间去你们医院体检一下吗?】 陆泽很快回复了个可以。 他默默叹了口气。 因为陆泽知晓林睿的情况,这个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年轻人,在今年刚刚送别了他的父亲,但很快就会有新的磨难笼罩在他的身上。 陆泽联系了周筱风。 大舅哥心内那边进行全方面的心脏体检最为方便。 林睿特意挑了个林逸不在东立医院的时间来到这边进行体检,其实他之前在西立医院那边做过检查,虽然结果都很正常,但林睿还是不放心,这次便想着求助陆泽。 “陆主任,筱风主任,麻烦你们啦。” 周筱风对着陆泽微微颔首,接着便带林睿去进行体检。 周筱风心里黯然,知晓是林海去世的事情影响到了林睿,否则才二十岁的孩子又哪里会想着时不时的进行体检,全面体检很快开始,而陆泽忙完手头的事情后就赶了过来。 结果...很不乐观。 周筱风带林睿做了心脏方面的全面检查,最终结果竟然是查出来林睿有扩心病,后者顿时傻眼。 “我...” “我也得了扩心病?” 扩心病这三个字对于二十岁的林睿来说,听了很多个年头,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找到他的身上,陆泽来到检查室的时候,看着林睿脸上神色便知晓了这次检查结果。 周筱风也愣在了原地。 没有想到这所谓的命运,竟然是这么的捉弄人。 林睿神色呆滞:“我爷爷和我爸爸都是扩心病去世的,我也是难逃厄运。” 周筱风上前两步,安慰道:“不要放弃,扩心病只要积极干预,就能有效的...缓解痛苦。” 林睿就这样呆滞的走出了东立医院。 临走前的他拜托陆泽跟周筱风先瞒着林逸这件事情:“我二叔...已经累了很多年,我不想让他再在我身上累那么些年。” 林逸在家里一直住着阳台。 他这个心外科副主任级别的主刀医师,薪资待遇都不算低,正如林睿所言,林逸大部分的收入其实都是添在他兄长林海的病上。 走廊长椅上,周筱风望着坐在他旁边的陆泽,神情复杂难明:“这事情就连我们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林逸呢?还有小睿,他才二十岁出头,他只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他有罪吗?” 陆泽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当然没有罪。” “只是有些治不了的病不是病,那是命。” 周筱风听着陆泽这番话,他喃喃自语:“命...” “这是命吗?” 许久之后的周筱风才缓过神来,对着陆泽认真说道:“那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林逸呢?” 陆泽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说吧,因为...早晚都要知道。” ...... 林逸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万念俱灰。 才刚刚送走扩心病的哥哥林海,没想到侄子小睿也查出这种病,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陆泽他们是挑着下班的时间告诉的林逸,原本心情还很不错的林逸只感觉晴天霹雳劈了下来,陆泽跟周筱风一起送林逸回的家,开门的林睿第一时间就知道事情没有藏住。 “二叔。” “我真的没什么事情,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小睿反而宽慰林逸一番,林逸很是痛心。 陆泽跟周筱风很快离开,因为再待下去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副驾驶座位上,周筱风突然开口道:“我想把我研究的课题换成扩心病方面。” 陆泽并未开车,而是掏出手机发送给了周筱风一份文件。 周筱风打开之后大吃一惊。 “这是...” “陆泽你竟然早就...” 看着里面的内容,周筱风这才真正知晓陆泽对于扩心病方面的研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绝对非一日之功。 周筱风的面色十分复杂:“你是不是真的想要离开东立医院了呢?” 陆泽微笑点头,干脆的承认:“对啊。” “但肯定不是现在,现在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怎么着也会在东江这边待个几年时间,再去朝着医学大道上进展开拓,别的不说,怎么说也得攻克心脏类的几道难题吧?到时候,可能我的名字也要被刻在咱们医院门口的那块海波石上。医学课本上没准还能留下一笔呢。” 周筱风被陆泽的这种态度感染,脸上终是露出了丝丝的笑容。 事情已经发生,人们能够做的就是直面困难,然后朝着这狗日的命运,重重的挥出自己的拳头,然后再吐出一句经典国粹。 “去你妈的!” 681: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你着急回家吗?” “要是不着急的话,那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去坐坐?” 夜色下的东江,灯火通明。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陆泽对着身边的周筱风笑着打趣道:“咱妈也想你了啊。” 正低头认真观看着陆泽发来的微信文件的周筱风,神情稍稍变化,这段时间的他好像确实没有跟母亲见过面,医院工作上的事情以及他个人方面的事情,令周筱风身心疲惫的忙碌其中。 “好。” “那待会你在健康街家乐园广场那边停一下,我进去挑两个柚子。” 陆泽微笑颔首。 方竹清跟方筱然母女二人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柚子。 其实在很多事情上,周筱风都是很温馨体贴的存在,或者说他是个不擅长于直抒胸臆的表达自己情感的人,那位陈玥律师感受不到周筱风的‘温度’,只能说两个人还没有走到彼此交心的地步。 很快,从商城里出来的周筱风手上便拎着些东西回来。 “谢谢你。” “我其实也想找个时间去看望下她们。” “只是...” 周筱风的脸色上充斥着一种名为苦恼的情绪。 陆泽笑了笑:“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有些事情还是得多主动点才行。” ...... 开门后,方竹清在看到周筱风那一刻,无比惊喜。 在客厅里的方筱然也疯狂的给陆泽使着眼神,怎么带我哥上门这事情都没有提前告诉我? 陆泽主动解释道:“大舅哥自己其实也想来这里坐坐,正好我顺路就给带来啦。” 陆泽看着丈母娘跟小方同学俩人难以掩饰扬起的嘴角,不由感叹现在自己渐渐跟这个家处成了‘自己人’,准女婿上门已经都见怪不怪,反倒是周筱风来,更像是女婿做客。 还是太客气了啊! 周筱风心里显然也是有着太多的事情,今天这个场合上的他渐渐打开了话茬,正如同在陆泽他们医院的那些实习生,遇上事情后都会跟家中父母通个电话,周筱风缺少的就是能够进行工作外情绪交流的对象。 陆泽跟方筱然都能够成为这样的倾诉对象。 只是他最希冀的肯定还是方竹清。 至于陈玥那边... 还是算了吧。 总感觉大舅哥把握不住这位律师小姐姐。 周筱风轻声说着话。 陆泽在旁不时的插科打趣几句,气氛渐渐变得热络起来。 丈母娘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有几分感激的情绪,她跟筱风之间的关系变得缓和,其实陆泽跟方筱然两个人在其中担当着很大的作用,而筱然只是希冀着母亲跟兄长赶紧破冰,真正注意方式方法并且达成效果的还是陆泽。 这女婿,是可以放心把女儿交给他的啊。 “关于白及的事情....” 方竹清知道这件事情对于筱风的影响很大,这种影响更多的还是在精神层面。 跟方竹清同为优创大赛评委的很多老教授,都受到了白及的牵连,这是的方竹清不免又把目光放在了陆泽身上,那天他直接替自己做出选择,把白及送的生日礼物当场退回,现在看来竟是最为完美的决定。 “收礼的有两位,退回去的有三位。” “但那三位后面退回去的...现在在医学界的名声也跟着受到了牵连,网上人云亦云的人太多。” 方竹清的语气里满是感慨。 医师并不是个简单的职业,尤其是对临床医师而言,他们当中很多人这一生走得都是如履薄冰,需要面临太多的艰难险阻以及外界无休止的诱惑,正如白及这样,他参加评选的课题独特新颖,大赛评委们其实没有理由不给他高分。 所以,这也是这次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被牵连的原因。 白及要是个笨蛋选手,那估计很多评委压根就都不敢去收礼,但白主任确实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心内专家,评委心想这样评高分的名正言顺,还有点灰色收入拿,何乐而不为? “对啦。” “你们俩今天送林逸回家,是他那边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方筱然好奇的询问了起来。 对于林睿确诊扩心病的事情,陆泽跟周筱风都默契的选择了保持沉默,所以方筱然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要送林逸回家。 陆泽跟周筱风对视一眼,他犹豫片刻后,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最主要是陆泽在后面有些地方还需要丈母娘的帮忙,她这个东江心内科大教授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也许会有着更好的建议给出。 听完陆泽的话,方筱然无比震惊:“林睿...也确诊了扩心病?” 方竹清此刻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遗传性扩心病在心内范畴上面还是属于绝症类型,就像周筱风对林睿说的也是,如果积极干预的话,可以有效的缓解痛苦,而不是能够治好这个病。 人类遇上的大多数疾病,其实都是难以被治愈的。 “那个孩子现在还在上学的话,那么现阶段最好还是以药物干预为主,定期来医院复查。你们两个都在心脏中心上班,遗传性扩心病是什么情况,也不用我给你们说。” 方竹清摇了摇头:“这病...不太能够治好。” 周筱风这时也提及他想要把项目研讨方向转为扩心病方面的事情。 方竹清闻言,忍不住提醒了儿子:“你现在手上的项目我知道,是你研究专攻很久的,如果出了成果,对你以后升职、评职称会很有大好处,而且这一项目也是很有意义的类型,这时候...” 周筱风脸上泛起丝丝的笑容。 他很享受今天谈话时的气氛,以及母亲对自己那久违的关心情绪。 “我知道的。” “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您。” 周筱风接着便给旁边的陆泽使起来了眼神。 方筱然看着俩人眉来眼去,有些忍俊不禁:“你们俩,怎么啦?” 陆泽万般无奈,接着也就把他对于未来的某些规划简单提了提,方竹清跟方筱然微信上面很快便接收到了陆泽发来的诸多被整理好的文件,里面清晰规整出来了陆泽的打算,远比口头上去说更清晰明了。 方竹清看的很快。 片刻后,她眼神无比复杂的望向陆泽:“你比我想象当中,心气更大。” 方筱然倒是没有什么更多感觉,只是欣喜于陆泽的计划里都有她的名字出现,小方大夫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后,老气横秋的说道:“嗯...陆主任不当临床医师的话,当个行政岗的正主任绝对绰绰有余。” 他们四人在后面简单的吃了点东西。 陆泽的厨艺令周筱风惊叹,方竹清今天心情不错,竟跟着也开起来了玩笑:“陆泽他为了筱然,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他的厨艺这么一流。” 陆泽笑着说道:“做饭跟做手术,其实殊途同归,手法可以,饭菜当然也可以。” 周筱风看着陆泽跟妹妹筱然的幸福模样,他心里犹豫情绪作祟片刻,后面便开口跟方竹清讲起来他跟陈玥的事情,从刚开始的陌生到后面熟悉下来,俩人再确立关系,直到现在磕磕绊绊。 方竹清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听着周筱风说话。 跟陆泽挨着坐的方筱然则是拼命的在桌下猛戳陆泽的腿,似乎没有想到哥哥今天竟完全转变了性子,这意味着他放下来心里埋着的当年之怨。 陆泽倒是不意外周筱风的这种变化。 这两年的心脏中心经历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对周筱风的影响都很大,而眼下赫然就是林逸家里的事情影响到了周筱风,人这一生其实都在薄冰上面走着,拼尽全力的想要走到对岸,如果一心的跟自己去较劲,那早晚都会沉溺在深海当中。 方竹清作为过来人,也给了周筱风几条谈恋爱时候的建议。 方筱然听完以后有些醋味:“我谈恋爱的时候,怎么感觉妈妈你什么都不管呀?” 方竹清这时喝着杯里热水,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亲闺女。 只是在察觉到母亲那玩味的眼神,方筱然忽然又埋下头去,脸颊微红。 因为她这才想起来母亲其实也管过她...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很多事情,最后还是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做医生的,说到底也只是在求四个字——问心无愧。” ....... 自从得知小睿也查出扩心病,林逸终日魂不守舍,连带着工作热情都消退,甚至还屡屡的遭到患者的投诉,崔院长跟江主任都无比惊讶于林逸的这种变化。 他们本来以为林海去世之后,林逸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是那些天的林逸还是坚持来上班,却没有想到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反应...似乎有些延迟。 “让陆泽来吧。” “他肯定知道点什么事情。” 办公室里的崔院长跟江峻岭谈论着林逸的情况。 这眼看着林逸就要回到西立医院那边去,现在这种状态回去,人家那边还以为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给林逸穿了小鞋一样,所以崔院长的第一反应就是叫陆泽来。 江峻岭笑着点了点头:“陆泽是个很能干的家伙,不仅手术做得好,人也机灵。” 崔静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东立医院的庙还是太小。 陆泽很快来到了崔院长办公室。 “林逸?” “他...家里有点事情,所以这两天总心不在焉。” 陆泽也没有想着把林逸的家事整的人人知晓,如果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去可怜你,那么你就是真的可怜,林逸想来也不想当个被人人可怜的对象。 崔院长跟江主任都是人精,隐隐知晓了些什么。 林逸的家庭情况他们两个人都清楚,那位兄长林海已经去世,家里就只有在东江上大学的侄子。 林逸无心上班,索性请假不出门诊,还把今年的年休假全都休了,毕竟亲眼看着亲人们相继因为扩心病离世,就连小睿都没有逃过这个厄运,林逸万念俱灰,只觉得生活处处都是黑暗。 东立医院的心外科,依旧忙碌。 大家都不知道林逸那边什么情况,只是每个人还是奋战在自己的一线岗位上面,今年实习生们渐渐开始习惯于眼下的工作节奏,他们为期三个月的实习期并没有剩下多少,每个人都想要能够在毕业后进入东立医院,成为真正的医生。 “徐秀。” “姜一宁那边情况怎么样?” 林逸请假。 陆泽这边的工作量也大了起来,他需要协调林逸请假之后的门诊跟手术安排,来到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的,大都是图着陆泽跟林逸这两把尖刀的名气来的。 徐秀快速开口道:“上午的时候,小姜转到骨科那边去,她看起来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对啦主任,小姜说你给安排的课程她马上就完成了,这两天会发你邮箱里。” 这些天的心脏中心也终于迎来了个好消息。 那就是护士长于凌云终于生下了个可爱的小女孩,陆泽他们在后面都找时间去到产房看望了下护士长跟孩子,抱着孩子的赵瑜亮,在旁边高兴的都合不拢嘴:“宝宝,叔叔阿姨们都来看你啦。” 护士长跟赵医生终于是度过了人生的这一难关。 这个懵懵懂懂来到人世间的小女孩自己也不知道,她来到这世上是多么的不容易,但想来会在幸福的家庭环境里快乐的长大。 “陆泽,你跟筱然的事情,也得抓紧了啊。” “我们一家三口到时候还要去参加你俩的婚礼呢。” 陆泽跟方筱然对视一眼,他笑着从身后抽出封请柬来:“这是...乔迁请柬,下个月我就正式的搬家,护士长跟孩子在家里,老赵你要是方便就来坐坐,不方便就算啦。” 陆泽他俩早早准备好的乔迁请柬分发了下去,而且数量也不少。 方竹清那边也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她的人脉资源正式介绍给陆泽跟周筱风。 赵瑜亮笑着点头:“行,准时赴宴。” 陆泽这个冠脉组组长,为人不错,而且方竹清还是给老婆做介入手术的医师,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坐坐,顺便再上个礼金。 医院里面也不单单都是手术跟项目。 人情世故的学问同样很大。 大家这一生,都在走薄冰。 776:武威王返京,席卷金陵的大势 陆泽纵马当先。 大渝王庭城内的街道修得异常宽阔。 相较于满城朱紫、遍地贵胄的大梁帝都金陵,大渝王庭的整体风格便显得有些不羁与狂野,但就是这座大渝百姓心目中的神圣之地,如今却向着武威王俯下了高傲的头颅。 接连几日的夏末阴雨,使得青石板路片片湿润,连带着清晨时分的空气里带着凉意。 一骑当先。 后方数不清的轻骑跟随。 无人能与武威王并肩。 至于开门投诚的皇甫家家主,这时已然引领着入城的西境军控制住各大城门以及王庭隘口,这座历史极其悠久的城池从内部被攻破,其实并不是那般令人意外。 陆泽纵马在内城跟外城绕了一圈,并没有意外发生。 最后,陆泽来到处开阔富胄的大门之前,对着面前那位老人轻笑道:“皇甫家祖训以诚会友、朋遍四方,诚不欺我,本王倒是要谢过皇甫家主。” 皇甫远躬身见礼,他那张年迈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 “我老了,活不了多少个年头,不想跟着他们再往北边跑。” “只盼武威王能够遵守诺言,善待我大渝百姓。” 陆泽微微颔首。 他语气平和,但话语里却充斥着股子难言霸气:“以后大渝百姓自是本王子民。” 皇甫远直到陆泽率兵离开后才缓缓直起腰杆,老人双眼眯起,呢喃自语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武威王,世上怎能有这般绝世无双的存在呢?” 陆泽的存在才是使得这位历经无数岁月的老人,选择背叛王庭的真正原因。 皇甫家主忽地看向南边方向,笑着摇了摇头:“大梁国的君主如何能够掌控的住这种人物呢?功高已盖主,只怕要不了多久,便是兵锋相交的局面。” 王庭的陷落使得大渝最后吊着的那口气骤然间松掉。 大渝军队自此之后再不成建制。 陆泽在拿下王庭之后并未选择一鼓作气的北上追穷寇,而是有着令西境军修养的打算。 这场战场持续时间随不长,但几乎每一战都是关键战役,军士们心里的那根弦绷得很紧,随着现在攻破大渝王庭,确实应该让下面的人稍稍歇息一下再做打算。 陆泽的目光向着后方望去,他看向了遥远的金陵城。 陆泽也是想要看看那些人接下来的动作。 梁帝、萧景琰、梅长苏...你们现在打算要怎么做呢? ...... 自受了春猎叛乱之惊,回京后的梁帝又雷霆处置完誉王一党,皇帝陛下越发觉得身体每况愈下,支撑不来。御医们次次会诊之后,虽然言辞圆滑,只说安心静养无妨,但观其容察其色,梁帝也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很不妙。 年纪上来之后,身体就由不得自己。 只是正当梁帝考虑何时立储的时候,西境传来的消息令老皇帝再度卧了床。 而当西境军攻破大渝王庭的消息传回金陵的时候,满朝皆寂然。 朝堂公卿知晓西境的武威王是沙场奇才,初于大渝皇属大军在枭山相见便万军丛中斩玄布首级,后面几次大战令其被封武威王,这是大梁数朝以来封的首位实权异姓王。 如果说陆泽前面的战功已经令满朝文武不敢小觑,那率军北伐直破大渝王庭,在很多人听起来,这简直就是个梦幻般的故事,令人难以置信。 梁帝的反应跟诸臣差不多,身心俱疲的梁帝并无欣喜情绪,而是强撑着生病的身体起身,宣旨诸臣召开了久违的大朝会。 这次大朝会,没有其余话题需要讨论。 唯一需讨论的,当然就是西境的陆泽。 “威武王率军长驱直入,直破大渝王庭,战功卓着,当赏。” “国丧期间,西境大军这般大的动作,未曾知会朝廷,严重违制,当罚。” 武英殿里的讨论声络绎不绝。 这倒是无关于所谓揣摩上意,自誉王谋反被赐毒酒后,朝堂上竟是再没有了党争的烦恼。 如今朝臣对于西境军主动掀起的北伐,看法的确是很不同。 听着听着,梁帝不由就心烦意乱了起来。 他的目光瞥向站立在诸臣最前面的靖王,沉声道:“景琰,你的看法是什么?” 靖王殿下缓缓出列,恭敬行礼,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口道:“儿臣以为,武威王创不世之功,然西境军北上却有违制之嫌,不如朝廷下诏命武威王回京稍作解释,以示清白。” 梁帝眉头皱起,语气里满是不悦:“朕之前便下过明旨,但武威王却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来回绝。” 萧景琰继续说道:“那时正值西境军进攻大渝王庭关键时期,武威王此番话不是没有道理。但这时西境军已经攻破了大渝王庭,大渝军队已不成建制,这时可宣诏令武威王回京。北境军同时也可调整军威,配合西境军攻占大渝。” 思虑良久,梁帝还是准许了靖王的提议。 尤其是令大梁北境大军攻占大渝的提议,梁帝心中本就存着这个打算。 如今的大渝,在很多梁人眼里简直就跟到了嘴边的肥肉没有区别。 陆泽用这么短的时间攻破了王庭,呈现在战报之上只是寥寥的几行字而已。 人们只觉得大渝军队过于废物,名不副实。 诸武将见状同样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赚取军功,尤其是在现在大渝军队溃不成军、没有丝毫士气的时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下朝之后,萧景琰便来到了苏宅。 梅长苏经历寒毒反复,请了琅琊阁的少阁主蔺晨过来,这几日才恢复过来。 听闻陆泽北上直捣大渝王庭,梅长苏幽幽的叹了口气,武威王行事这般雷厉风行,不过蛰伏半年时间就积攒了足以支撑北伐的根基和底蕴,谁又知这时他显露的是否是全部的本钱。 萧景琰快速将今日朝廷上的讨论跟决定告知给苏先生。 梅长苏咳嗽声不断,好不容易才止住嗽,语气轻缓的说道:“哪怕武威王真的回到京都,陛下难道还真的能够随意拿捏住他吗?武威王跟霓凰郡主不同,武威王府跟穆王府的情况也不同,从云南穆王府到金陵千里之遥,但从西境到金陵可是一马平川。” 靖王殿下眉头皱起:“事情会到那种地步吗?” 双方真的会兵锋相见? 靖王没有细想,只感觉不安情绪笼罩身心,挥之不去。 他本就是多年从军,自幼时便跟好友立下愿望,希冀着能够有日率兵踏破大渝王庭,如今年幼时候的梦想成真,只是这个故事里面真正的主角不是靖王萧景琰,也不是那位赤焰少帅林殊。 梅长苏叹气道:“以防万一吧。” 若是按照他既定计划,自九安山猎宫回来之后,处理完誉王后便是景琰入主东宫的日子。 可西境那边的动静实在太大,使得老皇帝整个人的心神都被吸引过去,以至于板上钉钉的立储迟迟未到,梅长苏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只能将好友蔺晨从琅琊山叫来,帮着他再多撑些时日。 靖王聊了片刻后离开。 梅长苏低声道:“蔺晨,出来吧。” 很快,有位风流倜傥的青衣公子哥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手里拿着飞流最喜欢的木雕玩具。 公子哥对着榻上的梅长苏不满道:“能不能对本公子客气点啊?我本来是准备去南楚游山玩水的,结果被你一封信就给叫到了金陵,这金陵城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我倒是对那个陆泽很感兴趣。” 身为琅琊阁少阁主,将来的蔺晨就要接替他老爹成为阁主,琅琊榜各大榜单的具体评定就要由他来负责。 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的高手榜榜首头名,蔺少阁主当然是感兴趣的很。 因为后者完全是横空出世,直接在两军对垒中斩掉玄布。 对江湖人来说,这着实是有些骇人听闻。 看着面前闹腾无比的好友,梅长苏神色满是无奈:“你先帮我想个万全之策吧...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西境那边却出了大问题,难道你真让我死都不能瞑目?” 话题不由变得沉重起来。 蔺晨撇了撇嘴,将手上玩具随意丢给不远处直勾勾盯着他的飞流,开口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位武威王已经把西境百姓的心全部收拢起来,你们林家跟赤焰军当年...唉,反正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老皇帝跟新储君都难以镇服人家武威王。” 蔺少阁主无奈摊手:“琅琊阁虽号称知晓天下事,但这件事情,我确实是真没办法。” “萧景琰别说还没入主东宫,哪怕他明日登基,那也镇不住陆泽跟西境军,人家刚刚带兵打到了大渝老巢王庭去,搁我是陆泽,那我也不服气啊。” 这番话直接说到梅长苏心里去了。 是的。 功高盖主。 陆泽封王不过一年的时间,军功便已经超越了靖王从军这么些年的军功总和,攻破大渝王庭这种盖世无双的功勋,更是令寻常武将王侯难以想象。 若是要论功行赏,那这般大的军功,又该如何去赏? 赏无可赏,当权者又当如何? ...... 梁帝为了让陆泽返京,直接使出杀手锏。 赐婚。 霓凰郡主率先回到了金陵。 在陆泽第一次违背梁帝旨意的时候,这位年迈的皇帝便思虑着应对之策,梁帝对于陆泽的脾气性情很是熟悉,最终便想要了用赐婚这招让陆泽自西境返回京都。 大梁跟南楚婚约已交换,虽未嫁娶,但南境这两年却打不起来。 袭爵的小王爷穆青还在金陵城,梁帝自然有办法令在南境镇守的霓凰回来,以赐婚的名义。 于是,整个京都都知晓了当年那场择婿大会的最终结果,霓凰郡主即将嫁给武威王的消息更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梁。 穆王府京宅,穆青的脸色十分难看。 跟姐姐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碰面,如今再度相见,却是穆青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陛下就是为了让姐夫回金陵,才不远千里的令姐姐从云南赶过来。” “早不赐婚,晚不赐婚,偏偏在这个时候赐婚。” 霓凰风采依旧。 她身着素色长裙,身上的气质相较于上次进京的时候更显温婉,少见了当初的霸气。 霓凰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甚至在刚回金陵的天,还到陆上舟去吃了顿火锅:“西境的战事同样出乎我的所料,我没有想到他能够这么快的时间就打到大渝王庭,相较于镇守云南的穆王府十万铁骑,我这个南境统帅显得有些差强人意。” 虽是在自嘲,但霓凰脸上的笑容却难以掩盖。 穆青焦急不已:“哎呦,我的亲姐姐啊,都什么时候啦,还不赶紧想想办法?” 霓凰没好气的瞪了自己弟弟一眼:“需要我们想什么办法?以陆泽他的城府跟手腕,难道料想不到现在的情况吗?乖乖等着他回来就行了。” ...... 西境军相送武威王入京。 以梅岭为界限,梅岭以西属西境七州范围,以东便进入到了中原腹地。 梅岭东侧距离最近的乾州,乾州行台军三万将士早早便集结待命,听闻周遭各州均是同样情况,大梁军士以极度复杂的目光眺望着梅岭方向。 马蹄声阵阵。 当若黑色海洋般的神武军席卷而来、映入乾州诸将士眼帘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入目之中,梅岭下皆是黑色,阳光照耀着经历北伐兵戈洗礼过的铠甲跟兵刃,乾州军当然听闻了西境大军攻破大渝王庭的劲爆消息,今日算是第一次见识到武威王亲卫军的神武军,这支虎狼之师只是沉默的出现,却令乾州军将士们的心神紧绷起来,握长枪的手微微颤抖。 人们这才意识到,虎狼之师和州府行台军的区别,不仅仅是在表面上。 武威王大旗迎风呼啸。 陆泽并未纵马,而是乘坐马车返回京都。 “恭送王爷返京。” “恭送王爷返京。” “恭送王爷返京。” 道道恭送声,若雷鸣,似地颤。 这驾被百余人拥簇着的马车,径直朝着乾州军所在方向驶去。 而只见三万乾州大军,竟是自觉的让出条道来。 ...... 武威王携带百余轻骑返京。 这条消息瞬间席卷了金陵。 682:乔迁宴,以后就交给我啦 心脏中心在今年迎来了多事之秋。 这一年的心脏中心,实在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包括领头羊崔静崔院长在内,科室里的人们都没有想到今年竟会是这个模样,虽然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真正的打出去了名气,但跟随而来的还有诸多的艰辛事跟麻烦事。 这届实习生,为期三个月时间的实习期步入尾声。 在陆泽这边,王牧宇的表现算是中规中矩。 陆泽也没有吝啬,给予这位实习生的实习表评语上不算低的评分跟评价。 东立医院里带学生的医师,不论脾气是严厉或温和,只要这些学生没有犯下那种原则性的错误,大都能够获得个不错的实习评语,但最终是否能够在毕业后进入东立,想来这些主任导师们的心里面都有着自己的一杆秤。 “陆主任。” “我我我...我回来了!” 心脏中心。 办公室里。 陆泽跟周筱风他们,正在研讨着上周来到医院的那例重症心脉闭合不全病例。 门口处。姜一宁略显局促的声音忽然响起。 “小姜?!” “你怎么来啦?” 一旁的麻醉医师谢天明转过头来,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惊讶:“大前天,你们这届实习生已经全部完成了这次的实习,他们都回到学校去了,你这怎么又...” 陆泽往门口处看了一眼,接着低下头去,继续研讨着这个复合手术病人:“是我让她来的,实习期三个月,两个半月躺在病床上的实习生,你是东立医院的头一个。” 姜一宁蹑手蹑脚的走进办公室。 看起来恢复的倒是还可以,所幸这次坠桥并未造成更严重的后果,阻断针打的也算及时,这才让姜一宁死里逃生了一次,否则这次的救人,对于她来说恐怕是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哪怕她自己并不后悔。 但对于家中年迈的父母来说,毫无疑问是足够摧毁他们后半辈子的打击。 听到陆泽这番话,姜一宁脸上带有丝丝尴尬。 她这次回来就是想着把实习期丢掉的那些东西抓紧时间找补回来。 所幸小姜三天两头的找陆主任、周老师求情,崔院长那边也接到了医科大学顾校长的电话,这才有了姜一宁的再度返回,二次实习。 周筱风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凳子剩下。 便起身,主动将自己的凳子给到了姜一宁,不等后者拒绝,他直接道:“你的情况,我很清楚,你就算回到医院实习,做的工作也是会以文案记录为主。” 里面的陆泽应声道:“筱风主任说的很对,你赶紧坐下。” 无奈的姜一宁只能乖乖坐下。 陆泽他们这边讨论了好一会儿后终于结束。 萧瑟的秋风吹起来之后,心脏中心也迈入了更为忙碌的季节,随着几场秋雨匆匆的落下,东江的气温骤降,来到心脏中心住院看病的人同样多了起来。 天气冷,脑梗心梗的情况最容易冒出头来。 陆泽这才有空好好看看姜一宁,他微笑着在小姜的身边转了转,默默的点了点头:“还行,大难不死,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欢迎回到心脏中心心外科室,姜一宁同学。” 姜一宁乐呵呵的点头应下,嘴角扬起:“陆主任,我已经准备好啦!” 周筱风这时拿着听诊器路过,不合时宜的开口道:“你这次回来算是补之前实习期间落下的课,但是在学校那边的课程也不能够耽误,要是研究生毕不了业,你是进不来东立的。” 看着周筱风离去的背影,姜一宁恨恨的瞪了这个周老师两下。 陆泽见状,哑然一笑:“你周老师说的很对,你这次回来,学校跟医院都开了绿灯,两边都不能耽误,所以你会很忙,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俩人说着话。 面无表情的林逸也回到了办公室,林主任刚刚才结束了门诊那边的工作。 姜一宁眨巴着眼睛,很是兴奋的对许久未见的林主任打着热情招呼,后者只是闷闷的对她点了点头,这种态度令姜一宁感到很是奇怪。 陆泽悄声道:“这几天你也别去招惹他,林主任心情不太好。” 姜一宁声音压得比陆泽还要小:“是不是因为林主任快走了啊?” 陆泽摇了摇头,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林睿的事情给予林逸的打击太大,将年假一股脑全部请完的林逸在家里闷了很长的时间,最终还是曹诺亚教授两口子亲自上门,跟林逸谈了很久时间,林逸才回到了东立医院。 工作能力还在。 但是工作热情俨然消失不见。 姜一宁这边很快便投入到了属于她的工作当中,这下小姜同学可以说是整个心脏中心里唯一的实习生,别的不说,实习环境绝对可以,有问题以后就能够随便的找人问。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筱然知晓姜一宁回来后,并不惊讶。 “她早就在微信上面跟我说了啊。” “我俩关系很好,小姜还说以后要是心外不好混,就来监护室跟我混。” 陆泽倒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姜一宁的性格本就闹腾,去到监护室那边,安静的磨下性子很不错,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咱们护士长她很适合来带姜一宁。” 医院里的这些男主任医师,一般都不怎么喜欢带女实习生。 当然不是性别歧视,而是对男实习生能够去直言不讳,很多事情都能够随意的委派下去,但对待女实习生还是得注意下说话的方式方法。 反而是于凌云那种外刚内柔的性格,更适合来管教姜一宁这种类型的人。 每年来到医院实习的医生很多,但其实实习护士更多,心脏中心这边的新老护士全部是由于凌云负责,这些年来可谓是管理的井井有条。 方筱然吸溜着土豆粉,听到陆泽这番话,她有些忍俊不禁,脸上露出两个俏皮的酒窝:“护士长现在还在家里带孩子呢,哪里能来医院带小姜啊,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对啦,这次的乔迁宴,护士长去不去呀?” 距离新房那边全部装修完,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最后是决定在寒露节气这天宴请亲朋好友,刚好今年的寒露是在国庆假期之内,邀请的人差不多都能够到场。 陆泽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护士长应该会来吧,赵医生他父母都从老家赶到了东江,帮忙来照看着小孙女,赵瑜亮上次还说,让咱们赶紧结婚,没准后面生个男娃娃,还能跟他家定个3娃娃亲。” 小方脸色有些微红。 其实她跟陆泽的婚事也已经定了下来,订婚宴就在元旦之前,按照计划,新年之后的两个人就要正式的迈入婚姻殿堂,合法持照上岗。 “对啦,还有一件事情。” “陈玥说她十二月的月初就要飞到伦敦,到那里的法学院念书。” “但是我觉得这样她跟哥...异地不说,都要异国了,那到时候连时差都是问题,俩人想打个电话都得掐着点吧?这样的话,他们之间岂不是?” 方筱然由衷的为兄长感到可惜。 这段时间不仅仅是她,就连心脏中心的同事们都感觉到了筱风主任的某些转变。 正如同今天在办公室,他都会主动的让出凳子给刚恢复的姜一宁。 陈玥说周筱风是个太冷的人,她感觉不到男朋友的温度,但其实狗头军师方筱然之前在微博充当僚机的时候,就已经说的非常清楚,她的老大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真正相处下来以后才能够感受到后者藏匿起来的火热。 “没办法啊。” “总不能是对情侣就跟咱们俩一样吧?哪哪都合适,认识两年半就要结婚。” 方筱然对陆泽这番话,倒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没错没错,说的很有道理呀小陆!” 她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欣喜于自己孤寡这么些年,突然间收获到了爱情的喜果,除却他们之间互相喜欢欣赏之外,陆泽跟方筱然都是那种情绪非常稳定的人,所以从认识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怎么吵过架拌过嘴。 就像陆泽刚刚说的。 哪哪都合适! ...... 10月5号。 寒露节气。 这天,陈北路城市花园小区,十七号楼902,很是热闹。 陆泽请的人不算太多,但从回国之后入职东立医院,这两年时间里面认识的人大都邀请了过来,除非像是白主任那种情况实在过不来的,发出去的请柬大都在今天得到了回应。 屋里,装饰的新颖时尚。 整体上的装修风格是陆泽跟方筱然两个人定下来的,陆泽的才华用在这种方面,连小试牛刀都算不上,今天进门的宾客们无不惊叹,尽管这里可能会有吹捧主人家的嫌疑,但是连林逸进门都忍不住赞叹起来,就能够知晓其中吹捧绝对没有水分。 心脏中心里面的同事都知晓,咱们林主任就一个优点。 爱说实话! “就冲你刚刚对我装修设计的认可。” “待会得给你多夹两块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林逸这天带着林睿参加宴席,倒是出乎了陆泽的预料,自从那天确诊之后,林睿在微信上面跟陆泽还有周筱风就很少再去聊天,并不是小睿心里对他们俩人有抵触,而是他不愿意再去麻烦别人,正如为了不麻烦林逸,林睿搬到了学校宿舍去住。 周筱风带着陈玥盛装出席。 这天俩人在众人面前委实撒了把狗粮,大家很少见到筱风主任这个样子。 周筱风很快就找到了林睿,说起话来,而陈玥则是在方筱然面前谈笑自若,眼眸里带着丝丝羡慕:“你跟陆泽比我跟你哥确立关系还要晚,现在你们都要朝着更远的地方走去啦。” 方筱然这天穿了件浅粉色的毛绒圆领衣,下半身则是极其凸现她瘦腿的蓝白牛仔裤,为了这天乔迁宴,小方在前天还特意找托尼老师整理下发型,齐耳短发更显气质温婉浅约。 方筱然对着面前的陈玥认真说道:“你也可以的。” 尽管今天的大家都吃了顿筱风主任的狗粮,但方筱然隐隐知晓,这俩人的关系似乎只是回光返照。 陈玥笑着祝福了陆泽跟方筱然,巧妙的把话题给转移走。 不久后,在楼下方竹清引着她的一些熟人老朋友们也纷纷上楼进门,这下子,东立医院的同僚们纷纷起身,谢天明小声爆了句国粹:“这...这都是咱们的老前辈了啊。” 人群里,崔院长注视的目光很快锁定在谢天明身上,后者瞬间缄口不言。 我的天。 崔院长今天怎么也来了啊! 方竹清微笑着跟众人打着招呼。 然后便把陆泽叫了过来:“今天算是正式的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陆泽,现在是在东立医院心脏中心心外科担任副主任医师,也是我的准女婿,他跟筱然的婚期也不远啦,到时候还望大家都能给来给新人送上祝福。” 眼下的东江,其实都算是在多事之秋的季节。 白主任的倒台判刑,给所有东江医学界同僚们敲响了警钟,按理说这种节骨眼上的大家都不敢再随意参加宴会,但方竹清的面子还是不小,所以很多老前辈们都愿意给个善意的表示。 陆泽上前,跟诸多前辈们纷纷认识。 不久之后,方竹清的目光看向躲在人群最后面的周筱风,她再度开口:“今天其实还有件事情想要告诉大家,周筱风...是我的儿子。” 方筱然神情兴奋的看向被诸人注视的兄长,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 周筱风神情极度复杂的走到人前来,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对方竹清正声开口:“妈。” 就这简单的一个字,令此刻的方竹清喜极而泣。 宴席很快开始。 来的人不算少,这时被分成了两片,老一辈们由方竹清陪同。 陆泽他们这群相对年轻的人,则是聚集在一块。 陆泽举起酒杯,旁边的方筱然跟着一起举起,俩人缓缓起身,陆泽笑道:“今天感谢大家的祝福,很开心能够跟大家认识熟识,成为同袍的战友。” 起哄声不算小。 如果不是顾及着里屋还有太多前辈,现在的气氛也许更为火热。 陆泽再倒上一杯,看向周筱风:“感谢大舅哥,以后筱然就交给我啦!” 683:君子不救 乔迁宴完美结束。 这天以后,陆泽算是正式的在东江定居下来。 唯一可惜的可能还是,这段时间上下班的陆泽跟方筱然不太顺路。 “我现在肯定还不能住过来的呀。” “虽然我妈有时候出差就是大半个月不着家,但现在这个节骨眼还是...忍住吧。” 客厅里,灯光明亮。 这天的乔迁宴进行的很是顺利,亲朋好友的到场,给这个全新房子增添上热闹的人气,陆泽接受着大家最为真挚的祝福,这天开始就要居住在新家。 沙发上,方筱然的神情稍显疲惫。 今天的宴席算是陆泽跟方筱然俩人一起支撑起来的,这种宴席去外面吃肯定会差点意思 陆泽刚刚的那番玩笑话看起来令她很是上心。 陆泽哑然一笑:“行啦,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咱俩正式领证之前肯定不能直接住在一起的啊,丈母娘那边先不提,光是医院里的大舅哥都够我喝一壶。” 方筱然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对啦。” “刚刚我哥好像拉着小睿说了些话,你知道他说的什么吗?” 陆泽摇了摇头。 林逸今天出乎预料的带着林睿来参加宴席,算是某种很好的信号,周筱风似乎也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从而去给予林睿更多的信心:“林逸在下周就要回到西立医院去,林睿的情况...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糟糕,只是遗传性扩心病一旦确诊,后面病情加重是一定的。” 陆泽轻声跟方筱然说着他对于遗传性扩心病的解决方法。 “根治是不可能的。” “现代医学发展的速度大概率只能去抑制病情的发展速度,我初步的想法是...” 方筱然似懂非懂的聆听着陆泽对于这一遗传性绝症的方法展望,她只是知晓陆泽似乎是想要挑战一些高难度的东西去,她浅笑道:“我...支持你的想法!” 俩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笑意。 许久之后,在楼下跟老友们寒暄不止的方竹清也上了楼,丈母娘帮忙收拾起来新家:“今天很开心,陆泽,你跟筱然的事情也马上就要提上日程。把她交给你,我很放心。” 厨房里的气氛骤然变得有些伤感。 可能是想起来了今天周筱风当众叫的那声妈,方竹清的眼眸里面有泪花闪烁,她脸上挂着笑,声音有些哽咽:“以后,我闺女就交给你啦。” 方筱然这下也难掩内心踊跃上来的情绪,忍不住跟着哭泣起来。 “哎呀,我不想哭的。” “妈呀,你这是干什么!” 收拾完之后,方竹清便带着方筱然离开。 陆泽在小区门口跟俩人挥手告别,这才有空掏出手机看上两眼,微信消息里有很多祝福的话语,熟识的人们也都有着红包祝福,份额不算大,一两百的居多。 看到周筱风这边的时候,陆泽惊讶道:“好家伙,这大舅哥...出手这么大方?” 陆泽没有犹豫,很是干脆的就收下了这份1000元的转账,收完以后才发过去语音消息询问:“你这是什么情况?出手有点小狠呐!”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周筱风那边才回过来消息。 【不止是我,还有陈玥那份。】 陆泽干脆便打过去了电话。 大舅哥的心情听起来很是不错,还主动的打趣起来陆泽:“你不跟我妹妹打电话,给我打什么电话啊?对了,我妹妹应该走了吧?” 陆泽这时半躺在沙发上,独自居住着空旷新颖的新家,笑道:“肯定走了啊,这我俩人还没有正式领证,住在一起总归不太合适...咱妈说了,尽早领证。” 电话那头的周筱风沉默了许久。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俩人互相贫嘴几句之后才进入正题。 “小睿的情况,目前还算是稳定...我想问你一句,你对于将来的计划,应该不是单纯的因为林逸家里吧?” 周筱风显然非常好奇。 陆泽对于未来那般详尽的计划,绝对不是几天时间就能够规划好的,而在其中恰恰还有关于扩心病方向的,这令周筱风感到十分的好奇。 陆泽实话实话:“其实当个临床的外科医生也很不错,但我还是想着尝试一下...解决一般医生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争取把咱们脚下的这座山峰给拔高一点点。” 陆泽话语里没有什么气势蓬发,但电话那头的周筱风却十分信服。 正如同方筱然对于陆泽无条件的信任,周筱风同样信任陆泽,因为陆泽已经用切实的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想要做到的事情,就会拼尽全力的去做成。 “我相信你。” “谢谢您嘞!” 周筱风后面说到了陈玥的情况。 他们两个人之间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说分手,但彼此都感觉到这段恋情到了真正说再见的时候,按照陈玥那边的说法,就是现在的周筱风已经不是她在有事情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舅哥哪怕对于感情再迟钝,也知晓是什么意思。 今天这顿在陆泽家里的饭,可能也是他们两个人的散伙饭。 周筱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感叹:“我还是挺感谢她的,只是我们两个人还是不太合适在一起,所以和平分手就是最好的结果。” 对于大舅哥感情问题,陆泽没有多说什么。 他最开始的时候,对这段感情就不太看好,周筱风跟陈玥之间可能有着同频率的地方,但在感情这一栏的基础上却并不稳定。 ...... 国庆假期,很快过去。 陆泽他们在假期结束后便投入到忙碌的工作当中。 心脏中心的工作节奏依然紧促,所幸护士长于凌云终于养胎结束,回到了工作岗位上,护士台跟重症监护室同时有了主心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辛苦啦,从今天开始,我就正式的回到东立医院,继续工作奋斗。” 其实某种意义上,赵瑜亮的主动离开也是为了护士长能够安稳的在这边待下去。 否则初为人父人母的两位医师都继续着高强度工作,肯定会影响到宝宝的养育,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在这周例会上讲话的护士长,受到了大家热烈的掌声欢迎。 心外科这边,陆泽紧挨着江峻岭主任坐,只是现在已然看不见林逸的身影,后者从这周开始便要回到西立医院心外科去挑大梁,曹诺亚教授已经不能再上手术台,现在也只是兼着个荣誉教授的名号,林逸这把尖刀当然也不能再在东立待下去。 会后,江峻岭把陆泽叫到了办公室去。 “陆泽。” “林逸走了以后,咱们科室的门诊还有手术排班都要变。” “崔院长之前跟我协调过,以后的手术安排尽量要均衡一些,你也得带出来几个好徒弟才行。” 江峻岭口中的好徒弟,当然不是姜一宁那样初出校园的实习生,而且心脏中心里面的正式医师,主刀医师讲究天赋,但这勤勉以及导师认真教导同样是重中之重,诸如陆泽跟林逸这样的情况是少数当中的少数。 陆泽应声答应下来。 这本也是属于他的分内之事。 其实心脏中心里面确实有着很多不错的苗子,崔院长在东立医院创办的心脏中心,并不单单只是靠着心内心外几名知名的主任医师才出名,上上下下的人员结构配比很是合理。 “江主任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江峻岭面色感慨的看着对坐的陆泽,想起来他刚刚来到东立医院时候的样子,那时的陆泽跟林逸还都是心脏中心的新人,眼下林逸已经离开东立,陆泽俨然成为了心外科的顶梁柱,江峻岭不论什么事情都能够放心的交给他。 “对于将来,你计划好了吗?” “嗯...大体上已经计划好啦,剩下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不后悔?你在咱们东立医院算是扎下了根来,可能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成为咱们东江乃至全国医学界最年轻的科主任医师。” 江峻岭是个很聪明的人。 至少相较于隔壁进去吃牢饭的白主任,江主任在某些事情上门看得更清楚,所以这时的他才对陆泽的某种选择感到惋惜,跟林逸不同,林逸不论在西立还是东立,都是一门心思的做手术。 而陆泽现在却是主动的放弃了对于寻常医师来说极其难得的一些东西。 陆泽微笑着起身,揣摸着下巴,思索道:“没准以后会后悔,但至少现在不后悔。” 回到办公室。 姜一宁这时正在帮忙登记录入病人的信息。 小姜同学这段时间在医院跟学校是两头跑,同样忙碌的不行,听说每天晚上还要去挑灯夜战,这样的劲头令心脏中心很多医师都感到惊叹。 “这就是小姜啊。” “这么快就适应了当医生的作息...难道她是...天生医师圣体?!” 陆泽快速的将手头的事情有条不紊的派发下去。 虽然林逸离开,但心外科室这边还是一如既往,隔壁心内倒台了个科主任还有好几位资深医师,不也顺利的挺过来了吗?偌大的三甲医院,离了谁都会继续转。 所以陆泽也不担心自己的离开会对心脏中心产生什么大影响。 别把自己想的那么渺小,也别把自己想的那么伟大。 “姜一宁。” “距离你实习期结束还有半个月时间,咱们心外说实话,没有多少活要派给你,倒是监护室那边缺人,你想过去吗?” 陆泽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打着。 另一边的姜一宁闻言,快速点头:“我可以去。”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陆泽便把姜一宁介绍给了护士长。 护士长生完孩子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变化不算小,看起来稍微胖了些:“小姜是吧?我听说过你的故事,我们监护室这边的总控台很缺人,操作不算难,你应该很快就能适应。” 姜一宁原本兴冲冲,这时忽然变得蔫不拉几:“啊?不是让我跟筱然姐那样,去照顾病人吗?我还以为是...” 此话一出,在旁的诸多医师齐齐望向她。 陆泽没好气的瞪了姜一宁一眼:“我知道你是从重症出来的,但护理重症病人,时刻观察病人情况这不属于实习生的实习范畴...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 姜一宁满脸无奈,只能默默的点头。 ...... 陆泽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工作节奏。 在搬到新家之后,整个人的劲头更加的足,因为距离约定好的订婚宴也没有多长时间,方竹清早早便跟陆泽商量着他跟筱然的婚事,可能是年岁上来的缘故,方竹清希冀着早日看到女儿成婚。 方筱然这段时间也会到陆泽这边坐坐,只是却从不过夜。 陆泽当然理解这时小方的心态如何:“你呀,就是想着等到结婚的那天正式搬进来,否则会破坏掉你心里的那种感觉,对不对?” 被戳破心思的方筱然脸颊有些微红。 两个人时不时的在医院里面给同事们洒下点狗粮,羡煞旁人。 大舅哥正式的跟陈玥告别。 上周的陈玥便启程飞往英国继续自己的法学深造,同时也正式跟周筱风说出来了分手,周筱风是个很好的人,她也能够感受到周筱风的某种变化,比如下手术台后会主动的发信息,周末有空就带着她去吃饭看电影,只是两个人的感情不觉间已经偏离了轨道。 他们在机场候机厅里面,各自的道了声珍重,然后便是山高路远。 姜一宁度过在重症监护室的半个月后,结束了她无比特殊的实习期,陆泽站在楼顶阳台,跟马上要离开东立医院的姜一宁嘱咐道:“当时,你应该就是下意识的想要求救陈启吧?” “是。” 姜一宁不解,为什么陆主任会提及这件事情。 陆泽转过头来,面色平静,正声道:“这是我在东立医院教给你的最后一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医生就要用自己的命去救人,我其实从来都是反对你救人的,没有足够的把握跟底气,去救人,哪怕真的救到人,最终会付出太大的代价。” “比如辛辛苦苦供你念到研究生的父母。” “所以,姜一宁,请你记住。” “君子不救。” 684:问心完结 时间飞逝如电。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年关将至。 今年元旦之前的东江迎来了初雪的降落,东立医院的院里被皑皑白雪覆盖,康复病房里面的病人们,会在家人陪同下感受着自然天气的变化,各楼的墙根处可见堆积起来的雪人。 这也算是每年下雪的时候,东立医院的传统。 对于这些住院看病的病人,算是种闲暇时打发时间的方式。 心脏中心在元旦前的排班表新鲜出炉,只能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负责排班的陆泽完全摒弃了之前周筱风那很人性化的排班,这次排班是选在了会议室里,当众摇号排班。 公平! 公正! 童叟无欺! “陆主任。” “咱们心脏中心的这次排班,好像是有点意思啊。” 张斟乐呵呵的替他自己以及筱风主任抽了号,俩人的排班情况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筱风主任这次哪怕是想在元旦值班,也做不到了诶。” 其实,心脏中心里面的大家也都知晓。 诸如周筱风这种,喜好在节假日值班,尤其是元旦、除夕这种特殊的日子,周筱风都自愿在这种时候来到医院值班,只是陆泽却并不提倡这种过度‘牺牲自己’的方式。 正如同他给姜一宁上的最后一节课。 君子不救。 在没有足够能力去救人,或者说是为了救人需要付出非常大代价的情况下,还是要先照顾好自己,陆泽在天台上的那番话对于姜一宁的影响很大,后者明显是把陆泽当成她偶像在看待,但这种一味讲究救人而忽略掉其余所有的想法,陆泽从不提倡。 会议室里,陆泽对众医师们笑道:“每年都是那些老传统,今天总得来点新颖的吧。” 在心脏中心诸位眼中的陆泽,不可谓不春风得意。 上周的陆泽跟方筱然正式订了婚,订婚宴相较于之前乔迁宴就要低调很多,陆泽这边本就没有什么亲人,方筱然家里也只是简单来了几位亲戚。 那天的周筱风也在场。 大舅哥的情绪也有些绷不住,虽说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于方筱然这个妹妹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但其实心里早早就认下了这个妹妹,亲眼看着她找到了人生归宿,周筱风由衷的替筱然感到开心。 监护室的医师护士们第二天便看见了小方大夫左手中指上的那枚订婚戒。 八卦的心,不能停歇。 来陆泽这边询问具体婚期的当然也不算少。 明眼人都能够看到,在东立医院中青年医师里面,陆泽渐渐有着他人难望其项背的气势,现在林逸回到了西立医院,大家都知晓以后的东立心外科没准就是陆主任来掌舵。 打好关系当然是必要的。 陆泽又不像医院里面那些老主一样难相处。 所以,人缘跟笑脸这种东西,在陆泽的日常工作当中就多了起来。 “初定的婚期是腊月初八。” “时间距离订婚宴可能差的不算太远,但其实也不讲究这个。” 之所以婚期看起来有些赶,还是丈母娘那边觉得放在明年结婚的话,估摸得过完正月才行,年后正月才是最忙的时期,倒不如在除夕之前就把事情给办了。 至于婚前的彩礼这些东西,方竹清倒是跟陆泽直言:“给我家多少彩礼,结婚的时候我都会给筱然她带走,我们家的家庭条件还算可以,这些东西都不算什么重点。只要你们两个人能够把日子过好就行。” 开明的家庭,对于彩礼并不是那么的看重。 方竹清本就算是孑然一身,下面除了方筱然也只有个周筱风要操心,但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刚刚缓和没多久,方竹清也觉得自己暂时操不上儿子的心。 姑爷打算给多少彩礼,最后应该还是会回到筱然手上。 既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说开这件事情,给女儿的婚礼不设置丝毫的阻碍。 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最好不需要经历任何的风雨。 ...... 陆泽这段时间忙碌的是脚不沾地。 年前的心脏中心接诊的病人本来就多,其中危重病人需要做开胸手术的,大部分还是得让陆泽在负责主刀,哪怕陆泽不主刀,他也得在手术台上监督,做个人形的定心丸。 而心内心外两个科室间杂多的事务,也得由陆泽这个冠脉组组长负责。 这时的陆泽终于理解为什么东立医院里面的资深医师大都是‘聪明绝顶’,治病救人本就不是小事情,对于当领导的主任医师来说,大事小事全部堆积在自己手上,不掉头发都难! 婚礼的事情也需要提上日程。 尽管丈母娘之前说是尽量办的简单些就行,但至少也得给筱然个像样的婚礼才行,陆泽对于婚礼的设计也是亲历亲为,所以这几日都连轴转的忙碌到了凌晨。 元旦很快到来。 公历新年翻开。 这天的东立医院,不像前些日子有那么多的人。 陆泽下了早班之后跟周筱风一块在医院食堂吃了顿早餐,两个馅饼外加碗刚出锅的紫菜蛋花汤,两个人吃完以后都显得精神了许多:“走吧,我前几天打听过,林逸今天在西立那边休息,小睿应该也在家里,就去看看他们吧。” 提议去林逸家里坐坐,是陆泽跟周筱风俩人都有这个想法。 陆泽在林海去世之前,跟他在那段时间聊的还算不错,这么个喜好摄影的中年男人,被扩心病折磨了大半辈子,现在遗传基因在儿子林睿的身上再度爆发,难怪连林逸都会感觉到绝望。 元旦节日放假,这个点还不算堵车。 来到林逸家所在的小区时还不到九点,门铃声按响没多久时间就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林逸,他穿着件老旧围裙,见到是陆泽跟周筱风以后,顿时一愣:“你们...怎么来了?” 厨房里,林逸正在忙活着圆洋葱炒鸡蛋。 林睿也在家里,这时才从卫生间洗漱出来,礼貌问好:“陆叔叔,周叔叔,元旦快乐。” 林睿看起来依旧跟之前一样的活泼,但陆泽能够清晰感受到后者身上藏着的那抹疲惫,扩心病对于还在上大学的林睿来说是个早早便来到的梦魇,尽管不需要再担心脑袋上的剑什么时候落下,但他毕竟是亲眼看着父亲如何从健健康康的人走到最后瘦骨嶙峋的模样。 “你俩吃了没?我给你们俩盛碗粥吧?” “不用,我俩在食堂吃过了。” 林逸家里的早餐口味清淡,主要是之前林逸跟林睿都会迁就着林海去吃饭,这时哪怕林海已经不在,但他们还是习惯了这么简单的早餐。 俩人很快吃完早饭。 林睿收拾完之后便想着回房间里去,他也看出来陆泽跟周筱风来,是跟二叔有话要说。 但陆泽挥手叫住了林睿:“你别进去了,就是谈你的事情,一起听听吧。” 林逸眉头微微皱起,准备说些什么,但周筱风对着他摇了摇头:“小睿已经成年,这事情本也不该瞒着他这个当事人,而且...这是个还不错的消息。” 陆泽笑着点头:“不就是个小小的扩心病吗?林海的情况属于是到了弥留之际,再怎么做都无力回天,小睿还这么年轻,当然有机会克服这一难关。” 林睿眼眸里有亮光闪烁,他连忙道:“陆叔叔,我的病,真的有办法治好吗?” 陆泽摇头:“治不好。” “但延缓心肌扩张应该还是能够尝试一下的...比如说,等到你七老八十,这扩心病终于病发,那到时候是不是都算无伤大雅了?” 陆泽从背包里掏出来早早就准备好的资料。 “小睿,这算是陆叔叔送给你的元旦礼物。” 一旁的周筱风神色复杂:“你陆叔叔为了这点东西,准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而且可能以后他...” 察觉到林逸跟林睿的目光注视过来,陆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什么事情,就是过两年我可能要离开东立医院,尝试着在世界各地转悠转悠,攻克几道心脏医学上的绝症难题,可能比做临床手术更适合我。我喜欢有难度的事情。” 林逸闷头看着陆泽递过来的资料。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眼神极度复杂的看向陆泽,这一刻,哪怕是林逸都难掩心里情绪波动,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些东西...” 林逸本就是内行人。 而且他对于扩心病的钻研从励志成为医生的那刻起就开始。 这么些年,都在想着如何改变这一遗传性疾病的命运。 而现在,陆泽拿出来的这份详尽资料,真的令他稍稍看到了些许曙光。 这缕曙光,便是那天林海被紧急送往东立医院的时候,他双手合十期盼的曙光! “现在只是最初步的资料。” “当然你也不需要对我进行很肉麻的感谢哈,等到真正有一天我攻克扩心病这一难关的时候,再来感谢吧,最后...元旦快乐。” 直到陆泽跟周筱风走后,林逸回到沙发上,愣愣的坐在上面。 他忽然笑了出来:“你确实比我厉害的多。” ...... 陆泽跟方筱然的婚礼在腊月初八这天隆重开场。 这场由陆泽亲自设计的婚礼从头到尾都极其的有意思,这天的陆泽身着定制的罗蒙romon米咖色西装,斜背头被整理的一丝不苟,婚宴上自始至终都挂着和煦如阳光温暖的笑容,奇高的控场能力令婚宴主持人委实是混了一把。 主持人暗暗腹诽:“这钱...真好赚,对嘴型都不需要。” 婚礼这天,方筱然打扮的极其美丽动人,大长丝质拖地婚纱裙,映衬着其白皙透红的脸颊,跟陆泽两个人站在一起宛若神仙眷侣一般,在场赴宴的宾客们纷纷掏出手机记录着这幸福无比的一刻。 “非常感谢大家能够来参加我跟筱然的婚礼。” “我们两个人能够携手走到今天,很幸运遇到彼此,也很开心能够在亲朋好友的祝福见证下,迈入婚姻的殿堂。” 陆泽跟方筱然在东立医院的人缘本就是非常好,东立医院的同僚们基本上都来参加婚礼,大家为两位新人送上了最真挚的掌声和祝福。 周筱风身为女方家属,还是跟方竹清坐在了一块。 这天的方竹清没有再做更多的感叹,而且从头到尾笑容满面的见证了女儿人生当中最幸福的这一刻,她亲手把筱然交给了陆泽,方竹清也相信以后的女儿女婿能够过得顺心顺意。 “筱风,你什么时候结婚呢?” 周筱风听到母亲这番话,脸色顿时变化,他好像...被催婚了? “我...” “林逸还没结婚呢,我应该还不着急吧...” ....... 陆泽跟方筱然度过了这个非常不一样的新年。 年节之后的心脏中心变得更为忙碌,但陆泽这个心外科室的副主任,却不慌不忙的陪媳妇度着蜜月,由于婚礼是在腊月初八举行的,那时候的东立医院自然不能够让陆泽请年假加婚假。 崔院长也耐心的跟陆泽小两口解释。 所以陆泽在春节的假期非常漫长,陆泽干脆就选择带着媳妇出国门旅游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年节的国内哪哪都是人,人山人海俨然成为了佳节的标志。 “这次回去应该也待不了多长的时间。” 陆泽身上米黄色大风衣猎猎。 方筱然结婚后的气质变化很大,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无比温婉的气质,她温和出声:“你真的决定好啦?那这样的话,在东立那边的东西就都要放下了呢。” 陆泽将头埋在媳妇肩膀上:“有你在,就行了啊。” ...... 婚假结束后,陆泽回到东立医院。 这一年的东立医院荣获全国金奖,心脏中心在这一年的成果显着,治愈了过千名的心脏病人,而陆泽的名气同样变得更大,不仅仅是东江,通过多媒体以及自媒体平台,陆泽活跃在诸多平台上,甚至于通过普及医疗知识,以风趣的医学科普都得了百大up主。 但是真正令陆泽得到业内认可的还是他在心脏疾病研究方面的巨大进展。 陆泽辞去在东立医院的工作,专精于医学界的难题。 这种挑战对于寻常主任医师来说就好像是在寒冬腊月去爬珠穆朗玛峰一样,但陆泽还是毅然决然得到选择了攀登。 正如他之前跟周筱风说的玩笑话。 有一天,他的名字会被写在医学生的课本上面。 东立医院心脏中心的那条会议室走廊里,没准还能够悬挂个陆泽说过的话? 685:有风的地方 时间悄然流逝。 陆泽在医学方面上做到了高屋建瓴。 人们本以为他是临床外科标杆上的一把锋利尖刀,却从未想过他能够获得无数常人难以触及的荣誉跟成就,将医学这座山峰硬生生往上拔高了。 当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甄选委员会,将这一年殊荣颁发给陆泽、以表彰他在医学领域的成绩时,陆泽的名字真正变得家喻户晓。 只有业内人士才知晓,诸多心脏学方面的跨世纪难题,在陆泽面前揭下原本神秘的面纱。 天才、妖孽、上帝医学的宠儿、心脏在他手上跳动... 种种词语加在一起,都难以来形容陆泽。 医学权威网站柳叶刀在十月份的头版期刊上登出了陆泽的名字,所附的照片上面,身着白大褂的陆泽看起来跟在东立医院时没有什么区别,唯有那双眼眸变得更加深邃,气度开阔若涛涛江海。 同年的12月10日。 诺贝尔颁奖典礼,在瑞典的首都斯德哥尔摩举行,瑞典国王亲自颁奖。 陆泽身上散发着中年男人事业成就达到最顶点时候的魅力。 颁奖典礼上的陆泽侃侃而谈,场下数千名的各界名流为他送上最响亮的掌声,台上的陆泽五官分明,虽然已经蓄起来了胡须,但笑容依旧温和且极具感染力。 脱稿讲话的最后时候,陆泽伸手指向台下的某个位置。 那里是蓄起长发的方筱然,满头青丝被盘在脑后,她双眼里满是情意的看着台上的陆泽。 陆泽的声音通过话筒回荡在全场。 “当然。” “再多的荣誉跟奖项,都比不上我妻子对我的夸赞跟鼓励。” “接下来我要去陪我的妻子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 颁奖典礼后,各国的记者们快速抓拍着两人相拥相视的照片。 颁奖典礼的余波在国内不断发酵。 哪怕是业内的医学资深老教授们,也没有想到这个世上有人同时擅长着临床跟研究,陆泽的名字迅速传遍到所有人的耳朵里,东江医学界更是无比的震动。 心脏中心里的医师护士们热络的讨论着他们的偶像。 “不知道今年陆教授会不会回到东江过年,会不会回到咱们东立医院。” “去年东江三甲医院评比,西立那边因为有个林主任,气焰嚣张的不行,现在大家已经没有攀比的必要,陆教授是从咱们东立医院走出去的啊!” 极度梦幻的感觉,笼罩在每个心脏中心医师护士们的心头,每个人都难以想象,在东立医院心外科室担任两年半时间的陆主任竟然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崔院长还在东立医院工作。 昨天的她才刚刚跟好友方竹清通过电话,前些年的方竹清派往江滨分院做常务副院长,但两人偶尔闲暇时也会通个电话,电话那头的方竹清笑声难掩:“师妹,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我这个女婿这么优秀,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天赋异禀,但是这么一对比...只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崔院长也是无比感慨。 他当初还极度不舍陆泽从心外科离开,但也没有想到今天的陆泽能够拥有这般的成就。 达者为先。 这时的陆泽已经走到了心脏中心所有人的前面。 又是一年,年关将至。 今年的陆泽终于有机会回到东江来过年,只是一回来之后,诸多应酬纷纷上门。 回国后的陆泽便在京都那边停留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央视以及各栏目的采访当然是推脱不掉,回国后还有国内给予的颁奖,金牌、证书...还有笔不菲奖金,京都那两所高校以及首都医科大的演讲也耗费了几天时间。 直到年节前,陆泽才跟方筱然回到了东江。 回来之后的事情也算不上少。 家里陈设,依旧如当初一样。 牵着妻子的手,陆泽脸上有笑容浮现。 “终于...能够歇一歇了。” ...... 陆泽在问心世界待了三十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陆泽攻克了包括扩心病在内的多项心脏绝症,他的开拓性医学思维引起了全新潮流,被多家国内外知名医院聘请为荣誉教授,陆泽之前跟周筱风说过的玩笑话,真的变成了现实。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早早便响起。 但陆泽还是多停留了十几年时间。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问心世界主线任务,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结算当前世界任务奖励。】 【技能奖励——lv6技能·医学专精:宿主首次达成医学专精成就,您触类旁通,获得当前世界基准的医学知识储备!】 【属性奖励——30点可分配属性点数!】 【其它奖励——诸天世界自由选择卡·3!】 系统给予的奖励,总体上来看还算不错。 陆泽只感觉脑海里浮现出浩如烟海的医学知识,来自于问心世界的医学储备基准完全复刻进陆泽的脑海里,他的那双眼眸瞬间变得更加暗沉深邃,这时的陆泽已不单单是专精于心脏科。 系统奖励的30点属性点数,则是直接被陆泽分配下去。 力量+10! 敏捷+10! 精神+10! “系统。” “开启下一次诸天世界穿越。” 陆泽心里默念。 【叮咚!】 【请问宿主是否使用自由选择卡?】 陆泽思考片刻,决定使用一下手里不算少的影视世界选择卡。 问心世界里,陆泽选择了相对忙碌的生活节奏,对于下个世界,陆泽打算找个比较轻松的世界咸鱼一下,他迅速在系统浩渺若星海的无数世界当中选择了下一穿越世界。 【去有风的地方】 【作品类型:田园、生活、治愈】 陆泽眼神亮起。 就是你了! 【叮咚!】 【请问宿主,是否选择《去有风的地方》作为您下一穿越的影视世界?】 陆泽没有犹豫,直接开口:“是!” 【叮咚!】 【您的下一诸天之旅现在开启!】 【穿越世界为:去有风的地方!】 ...... 又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陆泽缓缓睁开双眼,无数记忆随之涌现在他的脑海当中,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以及当前世界的剧情快速的浮现、闪烁,陆泽神情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世界的陆泽...竟然又是医生。 他唤起脑海里的个人面板。 【宿主:陆泽】 【所处世界:去有风的地方】 【当前身份:首都第一人民医院普外科副主任】 【精神:206】 【体质:190】 【力量:150】 【敏捷:234】 【技能:......】 各项属性值在上个世界均有提升,尤其是精神属性这一栏,除却陆泽后面加上的那10点外,大约还自动浮涨20点左右,只能说当医生的确很锻炼人的精神。 陆泽轻吐一口气,打算过段时间就去辞职。 这个世界的陆泽,现在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多岁,算是男人的黄金年龄,身体机能、社会阅历、专业能力都是处在最巅峰的时候。 来到洗手间,陆泽打量着镜子里的脸颊,熟悉又陌生。 脑海里的记忆涌现。 这个世界的陆泽算是第一人民医院普外科的领导层,有着京都本地户口,父母虽然早早离世,但家里有个从政的舅舅,刚刚在青华区当上副区长,还有两个叔叔,混的都还不错。 脚下这套小一百平的市区三环外的房子,手里的存款并不算多,拢共有二百来万。 这时的陆泽,俨然是通俗意义上所谓的成功人士。 身体健康,父母双亡,有车有房有存款,家里背景也还可以。 陆泽在这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整体来看还算不错,房龄约莫有十来年,两室一厅在京都这个地界要是往外卖,没有几百万绝对止不住。 突然间,电话铃声响起。 陆泽拿起桌上的手机,显示来电人为王主任,是陆泽上面普外科的科主任。 接通电话,故意拿捏腔调的声音在陆泽耳边响起:“小陆啊,忙不忙?我这边刚刚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咱们科室今年的...” 巴拉巴拉一大堆话。 普外科是临床外科系统最大的专科,通常包括肛肠外科、肝胆外科、胰腺外科、胃肠外科以及甲状腺外科等科室。 而在陆泽他们科室,里面的能人不少,可大部分都是些院里老人,陆泽算是刚刚进入管理层的那个,领导有很多的活当然就被派发在了他的手上。 美其名曰,领导对你的信任。 挂断电话,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因为这时的他,不由想起来上个世界被自己送进去的白主任,而现在所在的首都第一人民医院里面,诸如白主任这样的进来,可能都算是个小年轻。 “算咯。” “我没那个心气把人都给送进去。” “天下的乌鸦...太多。” 打开冰箱,里面倒是有不少蔬菜跟速冻熟食。 这天是周末,小区外的广场上面,跳舞声跟音乐声准时的响起,陆泽简单给自己做了晚餐,拌着外面热闹的烟火气下咽,吃完饭后在小区外头溜达了一圈。 来来往往倒是有不少认识陆泽的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些想给陆泽说媒的老太太,见到陆泽之后便拉着他的衣袖,说着自家那远房侄女模样如何如何好看:“小陆啊,我跟你说,我家那女娃娃精致的很,跟那个...林黛玉一样哇!” 陆泽不经意的把衣袖拉走,对面前老太太礼貌道:“那个,婆婆,我更喜欢刘亦菲哈。” 陆泽赶紧离开,同时松了口气。 这些早起会到菜市场挑选最合季瓜果蔬菜的老头老太太们,眼光毒辣的不行,尤其是在京都这个地界,看起来都练就出来了一双火眼金睛,陆泽...似乎成为了大家眼中的香饽饽。 这娃娃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啊! 陆泽晚上溜达一圈之后便回去,至于王主任交代下来的任务,陆泽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他本就没打算再去混公立医院,正好找个机会就辞职。 第二天一早,陆泽便驱车前往医院。 京都各大医院的人流量只能够用恐怖来形容,而陆泽所在的第一人民医院更甚,光是医生护士加起来就超过两千人,更不要提来来往往看病的病人跟家属。 胰腺外科在四楼。 陆泽便是这一科室的负责人。 “陆主任,这是今天上午预约体检的名单。” “单位体检76人,个人体检28人。” 办公室里,陆泽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想着今天找个时间便去跟老王提辞职的事情,助理医师敲门进来,将一沓装订好的a4纸放在陆泽右手边的桌上。 陆泽听到助理说话,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体检...” 他顺手拿起表单就翻阅了起来。 只是并没有在个人体检单上面,发现自己脑海里那两个人的名字。 许红豆。 陈南星。 “好像。” “不是今天啊。” 陆泽摇了摇头。 有风世界的剧情开始便是以许红豆闺蜜二人体检开启,陆泽知晓陈南星的胰腺头有些问题,最终确诊癌症之后很快便离开了人世,这一疾病还不属于能够被人类短时间内攻克的项目,上个世界的陆泽主攻方向是心脏科,而对于其他类型的疾病难题也有所涉猎。 在获得lv6技能医学专精后,他更是成为了医学百科大全书。 上午匆匆过去。 中午的时候,助理又来了一趟,将诸多资料交给陆泽,有的需要签字,有的需要他看一眼。 陆泽翻阅到最后的时候,眼眸顿时亮起。 “就是今天啊!” 下午,来到第一人民医院体检的人很多。 而一般预约体检的都是约全套,这天下午有两个年轻的貌美女子互相挽着手臂,走入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门,左边的那位戴着个粉色毛线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她的眼睛很亮,对着身边闺蜜说道:“走吧,体检一下还是有必要的,红豆你这个大堂经理,整天忙乎的晕头转向,饭都吃不好。本来你的胃就不好,还喜欢小酌几杯。” 旁边的那位女子穿着休闲宽松的黑色牛仔裤,踩着双黑色小短靴。 她外面是一身浅黄色的大衣,将玲珑有致的身体完全包裹住,长发随着秋风吹拂而飞舞,许红豆对闺蜜的唠叨倒很是享受,在没有谈恋爱的阶段,身边能够有个知心的闺女,是他在京都疲惫奋斗多年最好的动力。 “知道啦。” “我们赶紧进去啦,南星。” 686:初识 世人匆匆忙忙,为碎银几两。 年轻的时候用命挣钱,老了之后用钱保命。 落叶肆意的铺撒在医院青石板的地上,哪怕在早上菜刚刚被扫过。 来到医院的闺蜜二人,很是闲暇的在小院的银杏树下拍了几张唯美的照片,许红豆笑意盈盈的站在树下摆着姿势,风衣跟发丝被风吹拂,白皙的脸颊搭配着精致的五官,阳光映衬下有着别样的美。 这样的画面,倒是很引人注目。 许红豆是是星际酒店的大堂经理,外貌这一块当然是最重要的,平时的她对客户关心备至,正是她这种无可挑剔的细致,让她一步一步坐在了房务部经理的位置上。 只有闺蜜陈南星知晓,红豆在私底下是个邋遢大王。 正如昨天晚上到红豆家的时候,陈南星极度无奈的形容这个好闺蜜:“你真是邋遢他妈给邋遢开门——邋遢到家啦!” 俩人约定好了要在今天一起来体检。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陈南星担心红豆的胃,只要一吃的不对劲就会胃疼。 “红豆,快看。” “那个医生...好帅啊!” 陈南星的目光被侧面走过的那人吸引。 她本就是个开心果一样的性子,而且声音宏亮,所以这时哪怕是跟闺蜜悄声说话,但分贝声并不算小。 那边,陆泽的眉头微微蹙起,望向分贝音量来源地。 许红豆这时并未来得及打量陆泽的面膜,只是感觉有丝丝尴尬的情绪笼罩,她保持情绪,对着陆泽含笑点头,这标志性的笑容使得许红豆在酒店大堂的时候,会收获到客人同样的笑容。 陆泽眼梢露出几分惊讶。 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两个貌美的女生是谁。 陈南星对着陆泽露出悻悻的表情:“那个...不好意思哈。” 陆泽对着二人微微颔首,很快离开。 待陆泽走后,许红豆这才轻轻拍打着闺蜜的肩膀,轻轻哼道:“大姐啊,我知道你很久没谈恋爱,想找对象,但咱们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这是在医院呐!” 陈南星连忙点头:“走吧走吧,我刚刚就是看那个男医生的侧脸好帅,咳咳,声音大了点嘛。” 闺蜜二人按照体检的时间安排,开始了一项项的检查。 胰腺科这边,陆泽刚刚从办公楼那边回来,这次是找院里的老领导商谈着辞职的事情,陆泽来到第一人民医院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但能够在这个年纪成为科室负责人,进入领导层,当然也是有着他的背景。 龚开疆副院长跟陆泽舅舅是熟识,很熟的那种。 他既然想着辞职离开,有些事情还是得当面跟人家说清楚。 至少礼数这块,还是得要照看一下。 回到办公室,陆泽想着刚刚在楼下偶遇许红豆跟陈南星的画面,微微一笑,但笑容很快消散,想来很快那两人就要到胰腺科来进行体检。 “陈南星...” 电话铃声响起把陆泽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来电显示是舅舅。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厚实低沉的声音:“小泽,你真想好要辞职了吗?” 陆泽今天上午的时候给舅舅发过短信,但是后者在那时候似乎正在忙,并没有回,想来刚刚是龚副院长那边又跟他通了个气,舅舅这才知道外甥是真想辞职。 陆泽直接回答道:“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好,要是在医院那边过得不舒心,那就换个环境。” “小泽,你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孩子,舅舅就不多说什么,有什么事情就跟舅舅联系。” “对啦,你家里的房子,可不能偷摸卖掉啊。” 舅舅高牧强是个性格很沉稳的人。 陆泽听到最后这番话,神色有些无奈,道:“知道啦。” 我辞职归辞职,人还是靠谱的。 这房子当然不会随便卖掉。 下午,普外科王主任来到陆泽这边。 陆泽跟老王也提了辞职的事情。 后者还苦口婆心的规劝着陆泽:“年轻人不要太气盛,不要动不动就辞职,咱们医院,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进来啊?” 陆泽热情礼貌的跟王主任搭着话,但去意已决。 这年代,不仅仅是医院,各行各业,似乎成为了围城。 外面的人想进来。 里面的人想出去。 陆泽站好离职前的最后一班岗,估摸到国庆放假前就能够顺利交接完手头上的工作,下午体检的人们纷纷来到胰腺科检查胰腺情况,中午碰见的闺蜜二人又跟陆泽见面。 这次是许红豆主动上前,跟陆泽道歉:“您好,那个,中午的事情,我们...” 陆泽这才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面前的女子。 来医院检查的许红豆看起来并未怎么化妆,但五官很是立体,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很能够吸引人,热情礼貌的笑容让人第一时间会萌发出亲近的意思,陆泽轻轻开口:“没事。” 陈南星这时也走上前去,笑嘻嘻的跟陆泽问好。 “医生,您贵姓?” “免贵姓陆,陆地的陆。” 许红豆跟陈南星也都介绍了她们自己。 陆泽指了指检查室,跟她们介绍了检查的大体流程,接着望向陈南星,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道:“我中午的时候发现你走路姿势,不太对劲。” 哪怕不知晓原着里的剧情,凭借陆泽现在的医术,也能够一眼看出很多问题。 许红豆听到陆泽这番话后,脸色稍稍有所变化,她急忙道:“南星她这次在外地出差回来以后就瘦了不少,而且她一直说她自己腰酸背痛,这应该是哪里的问题?” 陈南星脸上泛起笑意,但眼眸里的那抹暗沉变得越发浓郁。 她明显也感受的出来,她自己身体在这段时间发生了某种不友好的变化,哪怕是休息之后,某些症状也并没有好转。 陆泽刚刚的这番话,令闺蜜二人的心情都一下子跌落了低估。 检查室里,传来叫人的声音:“陈南星,许红豆,进来检查。” 陈南星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进胰腺科的检查室,而这时跟在闺蜜身后的许红豆忽然小跑出来,给陆泽手里塞了张名片。 陆泽将名片塞入兜里。 他接着朝检查室里望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687:尽人事,听天命 “陆主任。” “您可能得过来看看。” “刚刚那位叫做陈南星的病人,她的胰腺头好像有点问题。” 这一天,来医院所作的体检报告,犹如晴天霹雳,彻底击碎陈南星对于未来的憧憬。 胰腺科,检查室。 许红豆轻轻抚摸着闺蜜的后背,嘴上虽在宽慰着她没事,但许红豆她自己的脸色已然变得一片煞白,眼眸里面充斥着浓浓的担忧。 陆泽刚刚在楼道里的那番话,似乎真的一语成谶。 其实,从这次陈南星出差回来之后,许红豆就察觉到闺蜜变得消瘦了很多很多。 但她也没有往更坏的地方去想。 陆泽接到电话后,就赶到了检查室。 此时,两个女人无比希冀的目光全部放在了陆泽身上。 跟中午时候的注视不同,这时许红豆跟陈南星的心情已然不像那时一样的轻松。 陆泽只是低头查看着陈南星的检查报告。 屋里显得十分安静。 只有陆泽翻阅报告时候的沙沙声。 陈南星不再活泼。 许红豆犹豫片刻,开口询问:“陆医生,南星的情况是不是...” 陆泽看着许红豆,察觉到她眼里的希望,他还是摇了摇头:“现在的检查只是初步判断病人胰腺头有点问题,最好是能够找时间做个详细的复查。” 陈南星脸上笑容勉强,轻声对陆泽开口道了声谢谢,然后稍显呆滞的走出检查室。 闺蜜走后,许红豆这时声音压的很低,她眼睛直视着陆泽,艰难开口:“陆医生,那您现在...对南星的大致诊断结果是什么?” 虽说跟面前的陆泽并不熟识。 但后者刚刚在楼道里的开口已经应验。 许红豆作为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眼光一向很准,只是简单的接触,许红豆便知晓,对方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医生。 陆泽回答道:“胰腺癌晚期。” 许红豆眼眸里的希冀全部幻灭。 虽然她对很多疾病一知半解,但也知道万癌之王的胰腺癌。 她们闺蜜二人在今天下午的全身体检,前面几项检查的都还算顺利,哪怕有个别的身体指标不合格,但也都是些小问题。 许红豆没有想到,身体一贯康壮的南星,会在胰腺科检查时发现问题。 从胰腺科检查室出来后,两个人剩下的体检项目没有再继续。 可能陈南星自己也明白,身体出现问题的原因,恰恰就是在胰腺上面。 这天的陈南星还是回到许红豆的家里。 在卧室的陈南星没有睡着,而在客厅里查阅着相关资料的许红豆更是睡不着。 许红豆回到家里后就食不下咽。 这时坐在桌前崩溃痛哭,而且还尽量压抑着哭声,不让在里面的南星听到。 陆泽第二天一早打开手机,微信上有好友认证消息。 【陆医生,我是许红豆】 陆泽微微一愣。 昨天的许红豆给自己递了张名片,但陆泽并没有名片礼貌的回过去。 因为公立医院的医生一般都没有名片,真要有的话,也是私立医院的那边医生会印。 陆泽正思虑着许红豆是怎么找到自己联系方式的时候,忽然想到,后者昨天貌似有几秒时间都盯着陆泽的左胸口在看,那里是医师铭牌的地方。 “嗯...” “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医院的网站里也有联络方式,但那基本上都是医院的工作联系渠道,诸如科室电话。 铭牌上印的才会是自己本人联络方式。 陆泽很快通过了好友,接着便起床开始洗漱,早餐也很简单,热了杯牛奶,煎了两片鸡蛋,吃着家里屯着的全麦面包,快速解决战斗。 微信上,许红豆在陆泽通过好友的第一时间,就发来了消息。 【抱歉陆医生,很冒昧的加了您微信】 开场白,很是客气。 陆泽快速回复:【没事,你应该是想问病人情况吧?】 对于陈南星的病情,陆泽自己其实也无力回天。 胰腺癌是最常见的恶性肿瘤,恶性程度极高,发病率和死亡率都高居恶性肿瘤的前十位,病情进展很迅速,症状比较严重,治疗较复杂,是预后最差的恶性肿瘤之一。 这种疾病一旦被发现,大概率就都是晚期。 而以现在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为基点,几乎无法治愈这种疾病。 “傻妞。” “你们2060年的时候,胰腺癌被攻克了吗?” 陆泽唤出许久未见的傻妞。 哪怕在上个世界,陆泽第一次成为医生治病救人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要是遇到自己都治不好的情况,那就让傻妞出来帮帮忙。 陆泽的面前,迅速浮现出时髦都市装的温柔傻妞。 “陆泽哥哥,好久不见。” 陆泽笑着跟傻妞交谈了几句,在他的脑海里当即浮现出2060年世界的医疗水平。 很快,陆泽就摇了摇头。 治不好! 哪怕是在魔幻手机世界里,傻妞去治愈那个患上了白血病的孩子,她也需要找到匹配的骨髓进行移植,这就证明傻妞其实并不能凭空的去治愈这些疾病。 傻妞毕竟只是个机器人,并不是万能的超人。 “陆泽哥哥。” “傻妞好像也没有办法去治好昨天那个叫陈南星的女生。” 傻妞脸上浮现出很人性化的懊恼。 陆泽则是摆了摆手,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陆泽当医生,贯彻的也只是个尽人事听天命。 自己跟傻妞加在一起都治不好的病,那是真的没有办法。 ...... 陆泽在人民医院的工作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今天的王主任才知晓,原来陆泽昨天说的辞职不是说说而已。 老王看起来很替陆泽感到惋惜。 “可惜啊小陆!” “你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医院最看重的,这怎么就想不好要辞职呢?医院领导都很重视你的。” 陆泽瞬间就读懂了王主任话里的意思。 你走了以后,谁给我干活啊? 陆泽秉持着好聚好散的原则,跟老王聊的也还不错。 其实,陆泽在人民医院这边,工作的也并没有很不顺心。 因为他有着能力,身后也有背景。 能力+背景。 这在哪个行业其实都能够混的顺风顺水。 只是陆泽当医生实在当了太长时间,对于做体制内的医生,还不如自己办个小诊所去看病。 688:许红豆的邀请 陆泽要辞职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普外科。 陆泽本就没打算隐藏着这件事情。 在寻常人眼中,宛如香饽饽铁饭碗一样的科室副主任,陆泽却并不看重。 他只是想安稳站好自己这最后一班岗。 这天下午,许红豆陪着陈南星又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准备复查。 她们两个人都是属于北漂族。 昨天体检完回去后,陈南星还是选择跟家中父母通了电话,她素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昨晚如果不是许红豆坚持,可能陈南星还不打算通知家里的父母。 只是情况远比想象当中更为严重。 “红豆你不用请假陪我来,只是做个深入的检查而已。” 陈南星不想让好友特意的请假来陪自己看病。 但许红豆坚持要来。 “你自己来,我不放心。” “我这边下午又不忙,晚上能赶回去就行。” 闺蜜二人挽着彼此的手臂,走入医院大门。 在去到普外科大楼的路上,她们又走到了昨天的那颗银杏树下。 一夜秋风吹拂,树枝上面悬挂着的金黄银杏叶凋零了大半,整棵树看起来光秃秃的,不复昨日秋叶之静美。 这天午后的阳光也被乌云遮蔽。 伤春悲秋。 陈南星眼眸闪过丝丝感伤。 这时,只听见许红豆突然的喊道:“南星,你快看,帅哥!” 陈南星顺着红豆葱葱玉手指的方向望去,她忽然的笑出了声来,眼眸里那道身着白色大褂的身影是格外的熟悉,正如昨日此刻一样。 刚刚吃完午饭的陆泽,神情里也有着几分无奈。 只不过...确实有点巧。 昨天是陈南星在喊。 今天是许红豆在喊。 “陆医生。” “这么巧呀。” 陈南星主动上前问好。 陆泽发现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刚刚的许红豆,明显是故意那么喊得,可能为的就是低沉情绪里面的陈南星更开心一点。 “来复查的吗?” “是啊。” “那正好,跟我走吧。” 陆泽便带着她们两个人朝着普外科的大楼走去。 这一路上,陈南星倒是来了兴致,跟陆泽谈天说地。 反而是在旁边的许红豆,时不时插嘴询问类似陈南星的病人跟病情。 虽然她凭借着那股聪明劲,加到了陆泽的微信,但显然不合适在微信上问那么多的问题。 对于分寸感这一块,身为大堂经理的许红豆当然很懂。 现在的许红豆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简单认识下来之后,她大体知晓这位陆主任是个没那么古板的医生。 今天只要再打听下胰腺科室的值班表,许红豆就能够准确掌握聊天的频率跟节奏。 另一边,陈南星跟陆泽聊的还很不错。 “陆主任。”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冒昧。” “但请问一下,您方便加个微信吗?” 陈南星掏出手机。 陆泽注意到,陈南星手机壳的背景,是她跟许红豆两个人的合影。 他点了点头:“方便。” 陈南星脸上露出笑容,快速的开启扫一扫。 这时的她还没忘记给身边的好闺蜜许红豆使个眼神,好像在说,红豆你愣着干什么,赶紧也加了啊,这么优秀的主任医师,加上了总没坏处。 许红豆悄然的看了陆泽一眼,眨了眨眼睛,犹豫道:“那个,我...我就不加了吧。” 我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加上了... 陆泽嘴角扬起,倒也没有选择去拆穿许红豆。 三人很快就来到胰腺科。 这一路上,跟陆泽问好的人很多。 许红豆敏锐的察觉到,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看向陆泽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样。 毕竟谁能够想到在院里混的风生水起、成为最年轻副主任的陆泽,会提出来辞职,就好像别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就这么被陆泽随意的丢掉。 眼神能不奇怪吗? “你们俩今天来的有点早。” “科室里很多人还在吃饭,先坐在这边等一会儿吧。” 陆泽给俩人拿了一次性纸杯,各自倒了杯热水。 许红豆手捧热水,跟陆泽说了声谢谢,由于刚刚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她那白皙的脸颊冻得有些红润,长长的睫毛因为喝热水的缘故,变得有些湿润。 陈南星轻叹一口气:“陆医生,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得做手术啊?” 陆泽没有回答,只是解释道:“还是得看后面具体的检查结果。” 很快,科室里的其他人陆续回来。 陆泽便给陈南星提前安排了更加详尽的检查。 门口的许红豆双手纠结的缠绕在一起,看着闺蜜被推进检查室里,她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许红豆快速走到陆泽的身边,双眼直视着陆泽,眼眸里的慌乱清晰可见:“陆医生,你刚刚的意思是不是...南星她连手术可能都做不了?” 许红豆的心思极其敏锐,察觉到了陆泽之前那番话里蕴含的意思。 陆泽点了点头:“如果确诊是胰腺癌晚期的话,那大概率是要以保守治疗为主,保守治疗的目的是让病人能够安稳的...离开。” 许红豆心神大乱,她直接用颤抖的手拉住陆泽的衣袖,脸上清泪直流。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南星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善良、热心,对这个世界充满善意,她才三十岁,还没有热烈的谈段恋爱,也没有去看她想看的风景。”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陆泽神情悲怜。 他都没有办法去治疗这种胰腺癌晚期的绝症。 最好的结果可能是让傻妞出手,最大程度的去缓解陈南星病情发展,缓解病痛。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陆泽判断的没有问题。 陈南星愣愣的看着手上的诊断报告,确诊自己患有胰腺癌晚期,她此刻的情绪复杂难明,没有想到人生的句号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我...我还没有谈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呢! 负责检查的医师提醒道:“最好是现在就去办理住院,你的病情不算好,家里人来了吗?” 陈南星没有反应。 直到许红豆过来之后,她的思绪才被拉回现实。 陈南星看着身边的闺蜜这时已经哭花了妆,浓郁的伤感终于笼罩在陈南星的心头,她并不是替自的病情跟身体伤感,而是替身边的红豆以及正赶来京都的父母伤感。 “行啦,别哭啦。” “又不是我现在就不在啦。” 许红豆很快坚强了起来。 她迅速给酒店的领导打过去了电话,直接把今天晚上跟明早的假都给请了,接着便打算去办理缴费以及南星的入院:“我知道...我先去给你办理入院,你就在这里好好躺着。” 来到走廊里,六神无主的许红豆忘记去哪边办住院。 “你好,是许女士吧?” “陆主任让我过来,帮你一起办理住院,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就跟我说吧。” 有位女护士来到许红豆的身边。 后者愣愣点了点头,感叹于陆泽的心思细腻。 拿着南星的身份证跟医保卡,许红豆顺利的办理了信息登记跟入院,上楼的时候,从别的病人家属口中得知现在医院里的病房床位很紧张。 “人情...” “以后得还人家的人情。” 许红豆在心里那份账本上默默记下这笔帐。 她是个很爱记账的人。 “李护士,麻烦你了。” “替我谢谢你们陆主任。” 那位中年护士大姐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叹气道:“陆主任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可惜...” 许红豆眉头皱起:“什么?” “陆主任提交了辞呈,估计这段时间就会离职。” 许红豆攥着手里缴费住院的单据,心里五味杂陈。 你要辞职了吗? ....... 陆泽的工作依旧忙碌。 虽然他的辞职信已经交了上去,但办理辞职以及工作交接还需要时间,公立三甲医院的主任医生毕竟不像私企的员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泽如果没有提前跟龚副院长那边打好招呼,想走其实都没有那么简单。 否则,王主任那边也不会三天两头的过来规劝陆泽。 陆泽在微信上跟许红豆的聊天渐渐多了起来。 陈南星的病情严重。 现在陆泽辞职的消息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面。 【陆医生】 【我听说,你好像有工作调动的想法?】 开车到家之后,陆泽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哑然一笑。 许红豆...是个很注意言谈举止的人。 这可能跟她的工作性质有一定的关系。 【是的】 【我打算换个环境】 陆泽消息很快回复过去。 在医院那些同僚眼中,陆泽当医生还没有多长时间。 但实际上的陆泽已经在医学这块沉浸了太多年,对于临床医学跟研究医学都极其精通。 眼下的陆泽并没有兴趣在首都三甲医院里面继续去当医生。 换个环境。 换个活法。 微信那头,许红豆沉默了很长时间。 陆泽似乎是她跟陈南星都很信任的医生,不是说医院里其他医生的水平不够,而是陆泽给人的感觉,跟其他医师都不太一样。 她们两个人可能是最清晰感受到的人。 陈南星的父母,当天晚上就坐高铁赶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红豆依旧像是摆钟里的齿轮,从家里到酒店再到医院,原本两点一线的生活变成三点一线。 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生死无常,只是这种无常却是发生在自己最好朋友的身上。 陈南星的身体越发虚弱。 而在知晓陆泽要辞职,可能不能担任她主治医师的时候。 陈南星更显沉默。 ...... 周六中午,阳光明媚。 电话铃声把还在睡眠当中的陆泽给叫醒,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陆泽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张酒店大堂经理的名片。 接通电话,熟悉且有些悦耳的声音响起。 “陆医生。” “是我,许红豆。” 陆泽清醒过来,语气里有些丝丝疑惑:“许红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微信语音呢?” 微信语音,至少还有个备注。 那边的许红豆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我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 陆泽神情古怪。 他这才注意到微信上面有几条未读的红点消息。 “啊,这样啊。” “抱歉,因为我还在睡觉。” 许红豆说着她联系陆泽的目的:“方便见一面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陆泽的午餐,似乎有了着落。 说来也巧,许红豆酒店分配的宿舍,距离陆泽所在的区并不算远。 俩人约好的地方是家规格还可以的中餐厅。 九月中旬的凉风吹动着三十二岁美丽女人的秀发,路边的许红豆穿着长领的毛绒线衣,外面则是件洁白的不带袖坎肩,嫩白的脸颊看起来如二十岁少女一样,在街边形成一道亮丽风景线。 她站在路边,低头摆弄着手机。 路过的行人跟司机,有不少目光注视在这位气质身材均佳的美人身上。 “陆医生。” “这边。” 收起手机,许红豆对着赶来的陆泽挥手,脸上露出浅浅笑容。 相较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今天这样的笑容无疑更为真挚、亲近。 陆泽只是简单收拾了下就赶了过来。 但褪下白大褂的陆泽,看起来也俊朗清逸了很多。 不在医院,而且又是两个人私下单独的相处,所以气氛相对来说就有些古怪。 “打扰你的正常休息。” “很抱歉。” “你...你想吃什么。” “我请客!” 许红豆自告奋勇。 但其实陆泽也能够感受到对面女人的心情并没有她看起来那么平静。 可能...很久都没有跟男人单独吃过饭? “那就简单吃点吧。” “两份盖饭。” 许红豆神色有些古怪。 今天为了这顿饭,她其实还特意的打扮了下自己,所以刚刚在街边收获到了很多打量的目光。 只是没有想到陆泽口中的简单...会是这么简单。 她还是点了点头:“那就两份盖饭?” 请吃饭变成了真吃饭。 许红豆看着对坐的陆泽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她心里的紧张情绪渐渐消散。 十分钟解决战斗。 陆泽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巴。 他看向对面的许红豆,笑道:“行啦,吃你嘴软。”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689:我是个神医? 餐馆里。 觥筹交错声,极其热闹。 靠近窗边的位置。 在听到陆泽的话后,许红豆脸上的那抹笑意很快隐去。 今天这顿饭,如果只是单纯的跟面前陆医生一起吃顿饭,那么想来她会很有兴趣的选择跟陆泽继续聊下来,谈天说地,肆意享受着周六的闲暇时分。 此刻,许红豆那双好看有神的眸子,恍惚的望着窗外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某种疲惫的情绪环绕着她的心神。 许红豆竟第一次感觉到了对于北漂生活的丝丝厌恶。 “嗯...” “其实,还是关于南星的事情。” “陆医生。” “我也知道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现在再跟你提其他的要求,有些过分。” “但是为了南星,我真的没有办法。” 许红豆转过头来,鼓起勇气直视着陆泽的双眼。 这可能是许红豆跟陆泽认识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且毫无顾忌的跟他对视,陆泽那双古朴深邃的眼睛好像藏匿着太多的秘密,令许红豆的心弦瞬间又紧绷了起来。 原本因为这一顿简单的饭好不容易退却下去的紧张情绪,再度笼罩许红豆全身。 这种不受控制的作祟情绪,令她此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陆医生...请问,你能担任南星的主治医生吗?” 许红豆有些艰难的开口。 对于星级酒店大堂经理的许红豆来说,她迎来送往的客人,身份地位都不算低。 但在陆泽的面前,她总是隐约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气质...很是特殊。 陆泽并不意外许红豆的这番请求。 其实在今天来这边吃饭之前,陆泽也能够猜到许红豆的目的。 尽管他的心里也有着几分不解。 “你为什么非想要让我来做陈南星的主治医师呢?” 陆泽语气里带着丝丝的疑惑。 虽然说他跟许红豆跟陈南星算是正式认识了下来,但陆泽的年纪说到底也不算大,尤其是对于医生来讲,医院里面那些老医师教授们,无疑更能够受到病患跟家属们的信任。 年轻是资本。 但往往也就意味着经历相对浅薄。 许红豆思虑片刻,道:“因为我信任你,我跟南星都很信任你。” 是的。 信任。 可能许红豆自己都说不出来这种信任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她只是知道,在自己得知陆泽要辞职离开的时候,心里的慌乱跟不安如同杂草一样迅速蔓延。 而且许红豆知晓好友陈南星的性格。 南星的心里,也非常的想要让这位陆医生成为他的主治医师。 陆泽沉默了许久。 许红豆见状,脸色也缓缓的低落了下来。 “其实。” “哪怕是让我来亲自负责陈南星,也很难救治她。” 陆泽还是决定把事情跟面前的许红豆说清楚。 陆泽昨天在医院的时候,看过陈南星最新的检查报告,她病情的发展速度非常快,陆泽估摸这么下去,最后可能也只剩下三四个月的时间。 哪怕是他跟傻妞联合出手,其实也超不过半年。 陆泽话音刚落。 许红豆嘴角扬起,笑了笑,笑容凄美。 “我知道。” “我只是想要...南星顺心的走完最后一段时间。” “她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没有去谈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没有去看她最想看的大理,没有...” 陆泽明白了许红豆的意思。 但又疑惑道:“陈南星既然有这么多想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留在医院呢?” 许红豆心里伤感情绪瞬间消散,看向陆泽的眼神似乎跟在看傻子一样:“陆...陆医生,你觉得南星现在的情况,还能够出医院吗?” 陆泽认真回答道:“一般来说,是不行的。” “那二般呢?” 陆泽眨了眨眼睛。 许红豆瞬间明白了陆泽的意思,她惊喜道:“真的可以?” 陆泽默默叹了口气:“但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对于很多走到悬崖的病人跟家属来说,医院就是代表着最后的希望。 走出医院的大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放弃了生存的希望,陆泽哪怕能够做到延缓病情跟病痛,但所动用的都是些非医学、甚至是非科学的手段,他不知道陈南星对自己的信任能到哪种地步。 尽管现在看起来,许红豆是非常的信任。 许红豆眉头蹙起,认真思索着陆泽刚刚的那番话。 “我们...” “可能还是得找个机会,跟南星好好谈谈。” 说完,她便眼巴巴的看着陆泽。 陆泽有些无奈,还是点了点头:“行。” 许红豆脸上笑容灿烂。 “嘿嘿。” “陆医生,需要再给你点份盖饭吗?” ...... 吃完饭后,许红豆就火急火燎的赶去医院。 陆泽见状,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明白许红豆的意思,既然眼下陈南星的病已经属于治不好的范畴,与其去经历化疗的痛苦,把人生的最后阶段交付在医院,还不如放肆的活完人生最后一个阶段。 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人要比许红豆更了解陈南星。 回到家后,陆泽便召出傻妞,商讨着对于陈南星的治疗方案。 胰腺癌晚期当然治不好。 但陆泽加上傻妞,两个无比变态的存在,还是能够做到延缓病情的发展速度,至少能做到让陈南星可以进行无痛苦的正常活动。 而没有痛苦、快快乐乐的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可能,这已经是最好的一种离开方式。 “许红豆...” “这事情,哪里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呢?” 陆泽给自己泡了杯热茶水,笑着摇头。 这件事情,哪怕是陈南星那边,可能都要思虑很久才能够做出决定。 尽管陈南星对陆泽同样信任,但要是跟整个医疗系统的科学体系治疗比起,陆泽看起来只是简单的一个人,哪怕他嘴上说着自己能够如何如何,走到悬崖边的陈南星又如何去选择信任陆泽。 更何况不仅仅是陈南星,还有她的父母。 但此刻,陆泽的心情还很不错。 至少还有人愿意这么盲目的去选择信任他。 “唉。” “其实,我真是个神医啊。” “许红豆,你看人很准呐!” 690:说好的,信任呢? 医院。 住院部病房。 陈南星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这时的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瘦弱的身体完全蜷缩在上面,穿着病号服,手背上贴着医用的白色胶带,但头上还带着那顶熟悉的粉色毛绒帽。 夕阳透过窗户,斜斜的映射在了她的脸上。 原本苍白的脸,这时候看起来似乎迸发出了某种活力一样。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而在后面削苹果的许红豆,恰恰清晰听到了闺蜜这句低声的呢喃自语。 只听见许红豆轻声开口:“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陈南星撅着嘴,转过头来,高高仰起脸,轻哼一声:“你干嘛?非要跟我作对是吧?” 许红豆脸上笑容洋溢,低头认真削着苹果,但心里却是一阵黯然。 陈南星总会在她的面前故作轻松模样,但是许红豆知道,对方是怕自己担心难过,可是陈南星越这样,许红豆她就越是无法控制心里的悲伤蔓延生根。 今天中午跟陆泽讨论的事情,许红豆还没有开口跟好友去说。 也许...在医院能够治好南星的病呢? 正如陆泽猜测的一样。 这件事情的进展,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的顺利。 “给,吃苹果。” “红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呀?” 接过削掉皮的苹果就啃了起来,陈南星只感觉以往最喜欢吃的水果这时到嘴里后都没了滋味。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最好的朋友,轻声开口:“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否则我以后就听不见了呢。” 话刚说出口,陈南星就恨不得给自己嘴上来一巴掌。 果不其然,许红豆看着一旁的陈南星,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好啦,别哭啦。” “你这让我以后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呀?” “红豆,要不我把陆医生的微信推给你吧?” 许红豆听到这番话,终于是破涕为笑:“不用,我早就加陆医生了,比你还早呢。” 她们两个人又跟前面那些年一样,熟络又自然的聊了起来,伤感的情绪总是一阵接着一阵,只是许红豆在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让陈南星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去。 从医院离开之后,许红豆就给陆泽发了微信过去。 【陆医生】 【我还是开不了口】 陆泽当然理解许红豆的开不了口。 她不哪怕知晓陈南星治愈的希望极其渺茫,但是她不能劝好朋友去放弃这种希望。 陆泽轻轻叹了口气。 周一开始上班的时候,陆泽便主动成为了陈南星主治医师,在病房里的陈南星看见陆泽的一瞬间,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陆医生,你还没离职吗?” 陆泽没有回答。 要不是在离职的节骨眼碰上了你跟许红豆,没准我可以无比轻松的卸下担子远行。 这天的陆泽亲自上场,检查了陈南星的身体状况,脑海里的傻妞同时给陆泽描述着陈南星的身体状况,如果这时开始干预,陈南星的时间差不多还有...半年。 许红豆开不了口。 陆泽倒是能够开口,给陈南星一次去选择的机会。 “陆医生。” “我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陈南星在陆泽面前,倒是没有掩盖她的低落情绪:“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就还是感到...不服!他奶奶的,我还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呢。” 听着陈南星爆粗口,陆泽哑然一笑。 “行啦。” “既然现在我成了你主治医师,那你尽管放宽心吧。” 陈南星快速的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丝丝笑容。 她本就是想要让陆泽来做自己的主任医师,倒不是许红豆口中所说莫名的信任,单纯就是陈南星看这位陆医生很顺眼。 这几日,陆泽又详细的给陈南星做了系统检查。 其实如果还是按照常规医学手段治疗的话,那估摸还是要保守治疗,哪怕是进行化疗,根据现在陈南星的情况来看,效果也不会太好。 陈南星的父母,因为这件事情都是白发丛生。 老两口可能也没有想到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天。 病房里,身形佝偻的陈母,眼里噙着泪,看向丈夫的眼神里充满着埋怨:“我就说,让我们星星早点成家,好歹身边还能有个嘘寒问暖的伴,她至于那么拼命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父则是沉默着站在墙角,不发一言。 病床上的陈南星笑着摇头。 “所以呀,妈妈你应该庆幸你女儿我没有结婚,也没有生孩子。不然,这不是耽误对方吗?” “要是还生了孩子的话,那孩子的一生,怕是要更累更苦,何必呢。” 尽管此时的陈南星看起来很豁达。 但是在隔壁床的病人突然病危之后,陈南星表面上看着没事,但心里还是非常害怕。 谁能够不害怕死亡呢? 这天晚上,陆泽是夜班。 原本双人病房里,现在只剩下了陈南星一个人。 “陆医生,你们医生也够辛苦的啊。” “难怪你要辞职,这我整天看着你们这么忙忙碌碌,我都替你们累。” 陆泽替陈南星倒了点热水。 夜里的医院还是非常暖和,不少陪床的病人家属都会选择在外面楼道的空旷处打地铺,诸如陈南星的父母。 睡眠质量肯定不算好。 但至少也能有个免费避寒的地方。 ——砰! 外面不知道是哪里,忽然放起来了烟花。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当中猛然绽放出华丽色彩。 陈南星迅速趴上了窗边,眼睛亮起:“哇!烟花!” “在首都待了这么些年,其他都还好,就是每次在这边过年的年味是真不足。” “我们老家那边的烟花都是随便放的。” “正月十六那天的晚上全是烟花!贼好看!” “各家的门前都会点燃篝火,我小时候就拿着我妈做的糖糕,在村子里各家前的篝火上烤一烤,我们村里的老一辈们都说,这样做成的万家糕,能保佑平安。” 说着说着,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陈南星的脸上流了下来。 三十岁的人生并不算长,陈南星也觉得自己这三十年过的不算精彩,直到最近这些天,她会想起小时候的很多事情,这才发现,她的人生过得好像也还可以。 “陆医生。” “我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这几天,我都睡不好,我害怕自己睡下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外面的烟花只点亮了夜空片刻时间,就重新的归于寂静。 陆泽神色平静,并没有回答陈南星的问题,只是开口道:“你如果想的话,可以在后面这段时间出去逛逛、看看,我听红豆说,你好像特别喜欢云南。” 陈南星默默点头:“我很喜欢。” 她喜欢那边的人文、民俗跟自然风光,喜欢那边四季如春的天气,喜欢白族的首府大理。 那里是她很想很想到达的远方。 只是在毕业参加工作之后,所有的喜欢都停留在了计划里面。 现实的压力,令陈南星忙碌到好几年过年都没有回家。 直到现在。 直到今天。 陈南星抿着嘴唇,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可怜,幽幽道:“陆医生,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啊?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怕是还看到云南,自己就要嗝屁了吧?” 陆泽双手环胸,站在陈南星的面前,笑道:“有我在,你想虽然嗝屁,这很难。” 说这番话的时候,陆泽身上散发着莫名的自信。 陈南星倒吸一口亮起,眉头蹙起,看起来格外纠结。 “陆医生,你是要陪我去吗?” 这... 要是搁当年,我陈南星怎么说也会拿下这个优秀、好看、还善良的医生小哥哥。 但是现在的小陈同学,已然做了决定,要把陆医生留给她最好的朋友小红豆。 只能说——有缘无份呐! 陆泽没有否认,直接就点了点头:“因为我本来就是要辞职的。” 陈南星明白了陆泽的意思。 “我...” “我考虑考虑吧。” ....... 第二天的陆泽跟许红豆简单说了说。 这段时间的许红豆都是医院、家里、酒店来回的跑,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疲惫的不行。 这天中午,抽空赶来医院的许红豆,在听到陆泽说完之后,她忍不住开口道:“陆医生,南星这种情况,真的还能够安稳出去吗?” 陆泽没有回答许红豆,只是这么眨着眼睛,默默的看着她。 不是。 说好的,信任呢? 只见许红豆轻轻咳嗽两声,脸色因为尴尬情绪变得有些微红。 “我我我...我就是担心嘛。” 在说这番话时候的许红豆,不自觉的便带上了类似于撒娇一样的语气。 陆泽哑然一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但话并没有说的很满。 “我只能说,陈南星的情况,不会比在医院的时候更糟糕。” 开玩笑。 我加傻妞亲自出手,科学加非科学手段全用上,要是还比不过陈南星在医院里面化疗跟保守治疗的效果好,那我俩的招牌就算砸手里了都。 许红豆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那多谢陆医生,那我们到时候的计划就...” 陆泽快速制止许红豆继续说话,伸手指着她,疑惑道:“我们?” 许红豆嘴巴张大,昂了一声,点头道:“对啊,我们啊!” “你也要去?” “我肯定要去啊!” 许红豆脸上笑容灿烂:“如果真的要去,那我就辞职呗。” 陈南星在知晓好朋友可能要辞职的时候,她直接说道:“不行!不可以,你不能辞职!” “许红豆你好不容易才坐上爬到房务部经理的位置,或许很快就会成为上层的副总监,你要是辞职,这岂不是意味着你这些年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吗?” 许红豆不以为意:“你辞职了没有?” 陈南星没好气的伸手戳了戳好友的额头:“废话,我这样还能不辞职吗?我要是嗝屁在办公岗位上面,我老板估计都能被吓死。” 说到这里,陈南星心里对陆泽的感激变得更深。 陆医生竟然敢决定带着这样的她一块去到云南。 许红豆反问道:“你能辞职,我为什么不能辞职,人家陆医生都辞职了啊,他还是医院里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说辞不也辞了吗?” 陈南星被怼的哑口无言:“你...我不管你了!” 许红豆这才笑意盈盈的上前,挽着好友的胳膊,将头轻轻倚靠在她的肩膀上面。 “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陪着你,而且你也需要我来照顾啊。不然你让人家陆医师给你那啥吗?” 陈南星拉长音‘咦’了一声。 “小红豆。” “你想的可真远啊。” “不过看起来,你这个辞职的决定不是今天刚做的啊,你是不是跟陆医生串通好的哇。” “你俩什么时候加的微信,手机拿来,给我看看聊天记录。” 许红豆可怜兮兮的捂着胸口:“啊啊啊,我不要!” 病房里传来很是热闹的打闹声。 ....... 后面这几天,陈南星的心情是从多云转到了晴。 而许红豆那边,似乎也真的是做了要辞职的决定。 其实从陈南星确诊之后,她便变得茶饭不思,没有丝毫动力。 工作的意义是为了挣钱。 但如果连生活本身都失去了意义,那钱其实也没有什么用。 陆泽跟许红豆的联络多了起来。 因为他们两个人要一块开始计划起来后面的具体行程,包括具体的路线、住宿,还要考虑到陈南星的病情,以及马上就要到的十一长假超高人流量。 许红豆很是头疼。 她本是想着询问陆泽的计划做的怎么样,但转念一想,人家陆医生本就帮了她们很多忙,这次甚至都要担任陈南星的私人医生。 要是连这些小事情都要靠他,许红豆自己都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叮咚! 微信铃声响起。 许红豆的眼眸瞬间瞪大。 只见一份极其详细的旅程安排被发到了她的手机上面,洋洋洒洒的几十页ppt,搭配着详细的文字描写以及清晰的图片介绍。 陆医生。 对不起。 我不该不信任你的。 许红豆这才理解,为什么陆泽要辞职。 估摸这么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不愁没有出路。 “可惜。” “我本来还想撮合你跟南星的。” “唉。” 691:我不想吃软饭 “我们这次旅程,大约会花费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剩下的时间,会把陈南星送回到她父母的身边,最后好好的去陪伴一下家人。” “对了。” “我多余提一嘴,我还是不太建议你辞职。” 杨林路。 步行街。 旧时光咖啡馆。 陆泽缓缓端着面前的白色瓷杯,开口规劝着对面的女人。 咖啡馆里的温度很高,所以许红豆将黑色长款瘦身型羽绒服褪下,里面穿了件深白色的毛衣,长发随意的披落在肩膀上,气质跟咖啡馆淡雅的环境相得益彰。 她对着陆泽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要去!” 许红豆悄然的打量了陆泽一眼,接着说道:“因为我要照顾南星。” 说完后的她便低头喝起咖啡来。 片刻之后,陆泽还是点了点头:“好。” 正低下头浅饮咖啡的许红豆,听到陆泽说话后,嘴角同时扬起几分好看的弧度:“陆医生...” “你还是叫我陆泽吧。” 抬起头的许红豆,准备开口的时候愣了一下,接着小声哦了一声:“陆...陆泽。” 两个人接着又讨论起来后面详细的旅程计划。 许红豆直到现在才更为清晰的感觉到,对坐的陆泽安排跟心思,竟然还要比自己更为贴心、细腻,这令房务部经理的许红豆感到了稍稍的挫败感。 可能...三甲医院的主任就是要比星级酒店的经理,更懂得去如何安排? 喝完咖啡、同样聊完之后,许红豆下意识的就起身要去结账。 陆泽伸手,示意她先坐下。 “怎么啦?” “刚刚想起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谈。” 许红豆鼻梁皱起,询问道:“什么事情?” “钱!” 许红豆小声道:“那个,今天要不还是我请你吧。” 陆泽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咖啡钱,是我们这次出去花费的钱。” “陈南星肯定是想着她来出大头的钱,因为咱俩都是陪她的,但你肯定又是想让陈南星把钱都留给她父母,你自己出大头,因为你以后肯定还能赚钱,给陈南星父母留点养老钱。” “这样的话。” “我岂不是要吃你俩的软饭了吗?” 许红豆乖乖的回到了座位上面去。 心里默默念叨。 果然。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很快,陆泽跟许红豆便定出来了最好的解决方案。 aaa! 这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最适合的方案。 许红豆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没问题。” “但是,陆泽。” “今天这顿咖啡,还是让我请你喝吧。” 闻言。 陆泽更显无奈。 你还是让我吃软饭啊。 ....... 许红豆对于陆泽的信任不单单是因为所谓的感觉。 这段时间的陈南星身体状况肉眼可见的有所变好。 至少相较于前些天来看,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要好上很多,似乎从那天晚上看了场窗外短暂的烟花之后,她整个人就变化很大。 最终,陈南星还是决定要走出医院。 一方面是她真的想要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出去看看自己想看的风景。 另一方面还是因为现在陈南星在医院里面每天的开销不算小,毕竟是首都的三甲医院,与其把这些钱花在这边,不如剩下大半来,留给父母。 “爸爸,妈妈。” “对不起呀,到了现在,我还要让你们操心。” “只是我这人生前三十年,好像都没有怎么替自己好好活过,我想在这时候替自己活一回,这次出门应该就一个月的时间,你们看我的身体,现在轻松了很多呢。” “我到时候,每天都给你们打视频。” 病房里。 陈母脸上又落下来了眼泪,不理解女儿的这个决定。 但是陈父那边沉默许久后,点了点头:“去吧闺女,这些年爸爸妈妈都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是爸爸不争气,才让你这女娃娃过得这么累。” 陈南星抿着嘴巴,笑着摇了摇头:“不累。” 哪怕是到了现在,陈南星都不后悔这些年北漂生涯的奋斗跟打拼。 很快,陈南星就办理了出院。 第一人民医院里的医生倒是理解陈南星的这个决定,因为病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在医院里进行治疗也就是为了减缓痛苦,同时给予病人家属一个心安。 只是,医生们也奇怪于陈南星的身体状态。 这姑娘,出院的时候,怎么还蹦蹦跳跳的? “废话。” “那是我跟傻妞费尽力气的结果。” 窗边,陆泽目送着陈南星一家子离开。 他没有去送。 因为大家很快就又能再见面。 陈南星要先送父母回到老家去,她自己也会在老家那边住几天,见见亲朋好友。 陆泽跟许红豆正式辞职后,会去往陈南星老家接她,三人再一道去往云南大理。 ...... “舅舅。” “这边。” 夜幕笼罩大地。 首都的夜晚灯火通明。 羽绒服将陆泽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时的陆泽站在街边,朝着不远处下车的中年男人挥手。 男人国字脸,一米八几的身高,看起来身材有些微胖。 见到陆泽这般打扮,他忍不住笑道:“小泽,你穿这么多干什么?” “冷啊。” 舅舅高牧强。 上半年刚刚接任青华区副区长的位置。 在首都这个地界,算不得多么位高权重,但能量却不算少,尤其是在当前青华区处于大开发阶段的情况下。 高牧强上前后,仔细打量着陆泽:“好像是瘦了点,走吧,舅舅请你吃顿火锅。” 两个人找了清闲位置,点了份鸳鸯锅。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高牧强在说话,陆泽在听着。 “舅舅也没什么想问你的,既然你打算辞职,那就辞职,好好的歇一段时间,可以出去看看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 陆泽笑着点头:“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情,我正打算出门呢。” 高牧强询问道:“去哪里啊?” “大理。” “可以,大理是个好地方。”高牧强喝着热茶水,拍了拍老干部标准的啤酒肚,“自己去?还是跟朋友一起去啊。” 陆泽如实说道:“跟两个朋友一块去。” 高牧强随意问道:“男的女的啊。” “额...两个女的。” ——噗! 杯里的热茶水差点把高区长烫到。 片刻之后,高牧强语重心长的对着陆泽开口道:“小泽啊,舅舅知道,你们临床医生的压力很大,尤其是像你这种刚刚晋升的副主任医生...但是最好不要犯原则性的错误。” 陆泽沉默不语。 自己这个舅舅,思想貌似有点活跃啊? 692:有风小院 “行啦。” “舅舅不开你玩笑啦。” 高牧强笑着对陆泽摆了摆手。 接着又嘱咐了几句。 “你们打算去大理的话。” “正好我也有个老同学在那边,回头把联系方式给你。” “要是遇上什么事情,就去联系这位吕叔叔。” “当然,没什么大的事情,也别去打扰人家。” 陆泽听到这番话,不免有些好奇:“吕叔叔?做什么的啊。” 面对陆泽的询问,高牧强不自觉的捂着嘴巴,咳嗽一声。 “能做什么,同行呗。” 陆泽了然。 从政的。 而且看样子,混的要比自己舅舅更好一些? “行啦。” “在外面就好好玩吧。” “别忘了舅舅提醒你的,注意安全啊。” 听着舅舅的话,陆泽默默想着,这次出行中的小伙伴陈南星,确实是需要注意安全。 按理来说,陈南星哪怕不在医院里面继续接受保守治疗,也应该回到家去,就是俗话说的落叶归根,将人生最后一点时间交付在她成长起来的故乡。 但陆泽眼里的陈南星,就是像那天晚上,突兀在夜空中绽放光芒的烟火一样。 她前三十年时间,过得不算顺心。 所以原着里面的陈南星,生命的最后非常后悔没有及时的行乐,没有早点向心仪的男孩告白,正是因为她活得太吃亏,所以劝说许红豆替她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这才有了有风世界剧情的开启。 “出去看看吧。” 这是陆泽对陈南星说的话。 晚上跟舅舅一块吃完饭后,俩人又在繁华的街道上溜达了许久,舅舅高牧强是个很善谈的人,而且他的思想并不局限,所以刚刚在吃饭的时候还故意拿陆泽寻开心。 吃饭的地方距离陆泽家里所在的小区并不算远。 今晚这顿饭,还是高牧强跨区来到这边吃的饭。 正如同国人最传统普通的亲人间感情一样。 小时候在跟父母之间发生矛盾的时候,都是父母在迁就着孩子,哪怕现在的陆泽年岁不算小,但在高牧强的眼中,他可能还是孩子。 听着身边舅舅不断的嘱咐,陆泽并没有感觉到唠叨。 “舅舅,你要不去家里坐坐?” “不去啦,去到那里,老是能想起来你妈我姐姐,走啦。” ....... 经过慎重考虑,许红豆写好辞职报告提交给酒店,对家人谎称是带薪休假。 陆泽也没有想到许红豆的决心会这么大,原着里的许红豆是因为陈南星的去世导致,但现在陈南星毕竟还好端端的活着,傻妞给予的治疗效果还算不错。 但许红豆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辞职。 “喂喂喂。”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刚刚辞职的许红豆,就迫不及待的打通了陆泽的电话。 在真正熟络下来之后的许红豆话语里便不再那般的客气,相处的状态变得自然起来,偶尔的时候也能说上两句冷笑话,证明她已经渐渐把陆泽当成了朋友在看待。 “后天吧。” “行,在跟南星汇合之后,我们可能要赶紧出发。” 许红豆语气里带着无奈:“这几天南星老问我们什么时候来,她回到家以后好像就变成了大熊猫,三天两头就有人上家里来围观她。” 陆泽闻言,默默替陈南星叹了口气。 比起所有人都讨厌你,更为悲哀的可能是所有人都去可怜你。 而以陈南星的性子... “只能说,加油吧。”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陆泽这里也处理好了在医院里的工作交接。 他孑然一身的离开了人民医院,算是暂时跟医生这个身份说了再见。 火车站。 收拾妥当的许红豆早早便到了这里,她的头上也戴了顶粉色毛绒帽,小巧的脸颊完全被帽子还要衣领遮掩,陆泽刚到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来:“许红豆,你干嘛呀?” “我不干嘛呀。” “我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可以感冒,我怕传染到南星。” “陆泽你...你是医生,应该不会生病的吧?” 陆泽拎着行李箱上了台阶,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对,医生都不会生病,全世界的人要是都能够成了医生,那多好啊。” 许红豆嘟着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可能是她自己也察觉到刚刚这般语气过于小女生了一点。 许红豆轻轻咳嗽,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们先进去吧。” 虽然还没到十一长假,但这时站内的人流量也不算少。 陆泽跟许红豆检票进站,找到所乘车次的入站口。 两个人紧挨着坐下后,旁边许红豆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录制起来了短视频。 “噔噔~” “可爱的小南星,猜猜我们现在在哪里呀?” “陆泽,你过来,给问个好。” 两个人的脑袋靠得很近,陆泽隐隐能够闻到许红豆发丝里传来的香气,屏幕上,许红豆笑容很灿烂,发觉身边的陆泽表情僵硬,她提醒道:“笑一个嘛。” 陆泽无奈一笑。 很快,视频就被发给了陈南星。 “陆泽。” “你为什么要辞职呢?” 许红豆转过头来,好看的眸子认真打量着身边男人的侧脸。 确实...挺好看的。 许红豆北漂多年,在酒店里面迎来送往见过不少人,但那天的她跟陈南星其实都被陆泽吸引,最主要的是陆泽身上有着别样的难言气质,很吸引人的注意。 在真正的认识相处下来之后,许红豆才隐隐知晓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陆泽手扶着下巴,歪过头来,看着身旁的许红豆。 这一瞬间,俩人对视了一眼。 仅仅片刻。 许红豆就非常快速的将眸子移开,只感觉刚刚的心跳好像有些快。 “为什么辞职?很简单啊,不想干了呗。” 许红豆不敢再看陆泽,将眼神望向候车厅里的其他地方:“奥!” 陆泽两人所乘坐的那趟车次并没有晚点。 随着车辆缓缓发送。 很快,首都渐渐就被甩在身后。 许红豆欣喜于这趟旅程里有个男伴,每次坐火车最担忧的上下行李环节不用再担心,她有些惬意的坐在窗边的位置,身边座位上也是熟悉的人。 这种感觉,也许就是她眼里旅行的意义。 但在许红豆脸上,又有着转瞬即逝的伤感。 “南星...” 陈南星中午十点多的时候才给许红豆发了微信过来。 【咦,今天的陆医生好帅呀~】 【你们俩快到站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熟悉声音,许红豆哑然一笑。 陈南星在确诊之后,在微信上面跟许红豆的聊天次数变得奇多,而且大部分的时候都喜欢发送长条语音,可能也是想要尽可能的多留下属于她的痕迹。 陆泽闭着眼睛沉思,忽然感觉有个耳机被轻轻塞到了自己耳朵里面。 陈南星刚刚那番话,令陆泽脸上笑容扬起:“我爱听实话。” 许红豆跟着轻笑出声。 这个样子的陆泽...还挺可爱的。 列车徐徐开动的时候,旅客们的心情大都是雀跃的。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漫长的旅程总归是有些无聊,所幸身边有个模样谈吐都不错的许红豆,陆泽倒是没那么无趣。 陈南星老家所在的阳西县距离京都很远。 陆泽他们还需要在中途换乘,才能到县上。 “对啦。” “我们预定的那个民宿,名字叫什么来着?” 许红豆忽然开口询问。 陆泽回答道:“有风小院。” ...... 在到达阳西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天空一片黑暗。 冬日里的白天总是非常短暂,北方大部分城市早早就会被夜幕笼罩,陆泽跟许红豆出战的时候都感觉有凉风侵袭。 “这边!” “红豆宝贝!” 刚检票出站口。 陈南星兴奋的喊声就响在了许红豆跟陆泽的耳边。 中气十足。 半点不像个病人。 许红豆松开行李,迅速便朝着陈南星跑去,最好的闺蜜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陈南星歪过头来,对着陆泽笑道:“陆医生,你不抱一个吗?” 陆泽笑了笑:“不合适吧。” 陈南星眨了眨眼睛:“没事呀,我又没男朋友。” 陆泽也不拘谨,直接上前,抱了抱陈南星,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开开心心。” 陈南星的父亲也陪着她一起来的,陈父来到陆泽跟许红豆面前,郑重的对他们两个人举了个躬,许红豆大惊:“叔叔,你这是干什么?” 陈父默然,道:“我就是替我家小星,谢谢你们。” 众人很快便坐车去往陈南星的老家。 这一路上,都能够听见陈南星嘴里那止不住的笑声。 开车的是陈父,就是这么一辆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拉货面包车,供养着陈南星上到了大学毕业。 县里去往村里的路,还算好走。 陈母早早便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虽然只是些家常菜,但足够隆重。 “红豆,你晚上还是跟我睡。” “陆泽,你睡隔壁的那个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陈南星便开始准备起来她的行李。 陈母原本并不愿意这时候的闺女再出去,前些天在知晓陆泽跟着同行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陆医生,是个很厉害的医生。 陆泽这次也替陈父跟陈母检查了一下身体,这边当然没有医院里的条件。 所幸,有傻妞就行。 陈父陈母的身体都算不得健康,但所幸没有什么大的毛病,陆泽直接给他们开了非处方药,又再三叮嘱了两位老人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 “行啦,爸妈。” “你们快回家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啦。” 陈南星跟着父母挥手告别。 他们三个人很快便踏上了去往云南的路程。 这段旅程里的许红豆看起来没有那么的开心,因为她知晓这段时间,对于陈南星来说,可能是人生里面最后一段快乐的时光。 许红豆这么想着,愈发沉默。 反倒是陆泽跟陈南星俩人倒是活跃的很,甚至还有诸多看起来很幼稚的行为。 这令许红豆感觉到分外无奈,以至于心里的伤感情绪都被冲散。 “红豆,你过来。” “你给我们俩多拍点照片。” 许红豆拿着手机,神色古怪:“南星,不是应该我们俩多拍点吗?” 陈南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帅哥...再说,你身上几斤几两,我还不晓得嘛?我手机里都是跟你的照片。” 很快,两个人的照片,就变成了三个人的合照。 这趟注定很是难忘旅程,从现在开始记录。 ...... 大理,云苗村。 小院咖啡馆里,大股东兼总经理谢晓春这时正在翻阅着这月的住客流量表,身边是有风小院的住客兼前台林娜。 小镇咖啡馆调配小妹娜娜,用心调配着咖啡。 “晓春姐,这个月,小院没接待多少客人。” “但是下个月就是国庆的假期,那时候的人应该会多起来,院子里的五号房跟六号房,不出意外的话,都可以租出去。” 听到林娜的话,谢晓春这才抬起头来。 “啊?” “娜娜,我忘记跟你说了,五号房跟六号房在前些天被同时租了下来。” “你们很快就要有新邻居啦。” 谢晓春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模样,实际上才二十八岁,穿着一身牛仔服,内里白半袖,气质成熟的原因是她已经是离异带娃的单亲妈妈,有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儿,叫做小葫芦。 谢晓春是是正规大学毕业的大学生。 如果不是为了支持大哥谢之遥,也不会选择回到小镇来帮衬他的工作。 正在跟谢晓春说话聊天的林娜,闻言倒是有些好奇:“一块租下来的吗?” “是,应该是一起的。” ——铃铃铃! 谢晓春快速接通电话。 “喂,您好,云苗村,有风小院。” “啊,是陆先生是吗?您在明天就要到云苗村,希望我们能派人去接一下?” “没有问题...好好好,再见。” 看着林娜问询的眼神,谢晓春合上面前的本子,笑着点头道:“没有猜错,这次的租户在明天就要到了,这位陆先生...听声音的话,岁数并不大,他们是三个人一起的。” 林娜笑了笑,继续研磨咖啡粉,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住在有风小院里面的人,都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 693:双美环绕,到大理 列车车速由快转慢,转而缓缓驶入月台。 原本热闹的车厢里,现在仅剩下最后达到终点站的乘客。 由于现在还未到节假日,所以在大理下车的人并不算多。 在列车还未停稳的时候,大家便开始起身收拾起来行李。 “陆泽。” “庆幸这趟远行,有你在啊。” “医生、保镖、苦工、摄影师还要兼职我俩的助理...你辛苦啦~” 陈南星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这一路上倒是没少令旁边的许红豆感到担心,但出人意料的是陈南星自己并没有感觉到更多不适,这次不是她在故意宽慰着闺蜜,而且真的这样感觉。 陆泽将行李一件件的从上面拿下来。 他在心里默默的笑道:“还有续命师。” 感受着陈南星的身体状态,陆泽知晓是傻妞这一路上的治疗起到了作用。 陈南星跟许红豆两人笑意盈盈。 搬完最后一件行李,陆泽没好气的看了她们一眼:“我也是来享受生活的好吧。” 下车后的陆泽终于感觉到了生活里面的美好。 只见陈南星很是自然的便上前挽住了陆泽的左胳膊,而在旁的许红豆犹豫片刻后也上前,轻轻挽上了陆泽的另一个胳膊。 “走吧,您这待遇,还可以吧?” 行李在出站之后,就被之前订好的专车送往了云苗村那处有风小院。 以这般双美环绕的姿态走出车站的陆泽,瞬间成为了吸引所以人目光的存在,陈南星跟许红豆两个人本都就是模样极其好看的女人,俩人风姿各异。 现在却都在挽着陆泽的胳膊。 嗯... 享受啊! 陈南星眼眸里的神采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她呢喃道:“这就是...大理吗?” 这是与首都风格极其迥异的一座城市。 陈南星从幼时便喜欢上的远方,到今天真正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她神情都有些恍惚。 陆泽的声音把陈南星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行啦,先吃饭吧。” 陈南星幽幽的望向陆泽。 你干嘛非要把我浓浓的感慨之情打破呢?! 两个女人很快便松开了他的胳膊。 待遇显然只有刚刚那十来分钟的时间。 只见她们闺蜜二人又是亲昵的挽在一块,陈南星跟许红豆极其兴奋的讨论着这里的一切,陆泽在身后略显无奈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等等我,那个...我挽你俩也是可以的。” 许红豆嘟着嘴,转过头来,白了他一眼。 “呵,男人!” ...... 简单吃了顿当地不算特色的特色菜后,三人便再度启程去往这次的目的地云苗村。 并没有着急去逛逛大理最有名的洱海,在后面有足够的时间。 去往云苗村的路上,山路蜿蜒崎岖。 现代城市的那种现代化感觉渐渐消散,转而映入眼帘的是纯正的大自然风光。 陈南星越发变得沉默起来。 因为她发现,这时的自己是那么不愿意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许红豆察觉到了什么,紧紧的拉着闺蜜的手。 车上,陆泽很快又拨通了有风小院的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那位谢晓春。 “你好。” “我们差不多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云苗村,麻烦来村口来接一下我们。” “对对对,那是我们的行李。” “麻烦了。” 陆泽隔着车窗望着外面的自然风光。 层层梯田水稻田鳞次栉比的排列在大山的脊背上面,空气渐渐变得清新起来,高原季风气使得大理的干湿季节分明,云南的大部分地区都是夏无酷暑,冬无严寒。 陆泽他们来的时候都是穿裹的很严实,北方温度极低。 但是在来到这边以后,铺面而来的都是阵阵暖风,这里的环境无疑非常适合养老。 “可惜。” “这边没有少年顶针么...” 陆泽时不时的往窗外望去,没有见到翘课在河边洗脸的少年。 这时的陆泽忽然想起来谢之遥的那个弟弟谢之远,因为在学校当众拉了裤子,羞臊之下跑回老家,原着的最开始就是他追赶谢之遥养的马,导致了许红豆手机被摔坏。 陆泽的存在,使得原着剧情发生了很大改变。 在二十分钟之后,陆泽他们终于抵达了此行最终的目的地。 云苗村。 坐落在大理西北部的云龙县,风景宜人。 只是可惜这地方过于的偏僻,大理闻名天下,才带动了这边的发展,否则谢之遥再怎么折腾,都难以从根子上去改变一些东西。 云苗村村口。 陆泽他们下了车后细细打量着这边的环境。 不时有穿着本地服饰的老人背着竹筐走过,朝着陆泽他们三人投来打量的目光,有老太太的嘴里还在说着当地的方言,许红豆在身后戳了戳陆泽,小声问道:“那阿婆刚刚是不是在说我们呀?” 陆泽笑着点头:“夸你俩长得好看呢。” 虽然习俗可能不同。 但国人的审美大都是一样的。 陈南星虽然因为病情导致脸色有些泛白,但不可否认她还是个模样很不错的女人,身边的许红豆就更不用多说,不论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颜值气质都很能打。 许红豆狐疑道:“真的假的?” “真的!” 自行车车铃清脆的响声响在几人耳里。 只见穿着浅蓝色外套的短马尾女人出现在视野里面,骑着自行车赶来村头的谢晓春对着陆泽他们展露出笑容,在近距离见到陆泽三人的模样后,眼眸里闪过丝丝惊艳。 这三位住客...气质都很特殊。 “请问是陆先生吧?” “对,是我。” 谢晓春停好自行车,快速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对着陆泽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谢晓春,我们之前通过电话,非常欢迎你们来到云苗村。” 谢晓春依次跟许红豆还有陈南星都握了握手。 只是在最后跟陈南星握手的时候,感觉这个姑娘的手有点冰凉。 “那麻烦你们跟我走一段路。” “有风小院就在村里最东边,依山傍水而建,环境很好。” “你们的行李上午的时候已经被送了过来,我检查过,也替你们消了毒。” 简单相处下来,陆泽便发现这位谢经理是个善谈而且很细心的人。 在去往小院的路上,陆泽忽然开口询问起来,说的是不算绕口的方言,赫然是刚刚路过那位阿婆嘴里念叨的话,在身后的许红豆满脸好奇。 谢晓春听到后,笑道:“这是我们苗尾傈僳族的民语,意思是...模样好看。” 陆泽转过头来,对着许红豆眨了眨眼睛。 许红豆仰着脸,我好看! 694:我家红豆,特别色 去往小院的路上。 谢晓春对陆泽几人来到这边久住,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好奇之心。 因为有风小院的租期,一般都是三个月起步。 这家伫立在云苗村的民宿小院,规模并不算很大,但胜在这边的环境优美且安静,倒是很适合静心长住。 有风小院共有六号房,前面四个房里的客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 在谢晓春的介绍下,许红豆迅速对这次居住的民宿有了更深的认识。 身边的陈南星看起来神情也有些雀跃。 虽然还没有到达小院,但看出来,陈南星对这里很是满意,她开心道:“这风,果然是从四面八方来的,乱吹的。” 谢晓春跟陆泽介绍着村里的布局,以及她还经营着的那家咖啡馆。 村落的里面的各种基础设施都很完善,而且相对应的旅游产业也跟着创建了起来。 陆泽忽然开口询问道:“云苗村里,有诊所吗?” 谢晓春顿时一愣:“是咱们谁有身体不舒服的症状吗?村子现在只有位老中医,平时大家谁身体不舒服都会去找那位老中医看看,但真正看病的话,还是得去到镇上。” 陆泽微笑颔首:“没有不舒服,我就是简单询问一下。” 谢晓春这时候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略显惊讶的对陆泽问道:“陆先生,您是...”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我是医生。” 虽然从公立医院辞了职。 但是,从医执照还在的。 谢晓春了然。 难怪这位陆先生看起来气质很特殊,看来应该是位很不简单的医生。 众人缓缓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面。 云苗村的房屋鳞次栉比的浮现,排列的很是密集,大部分的房屋都是有特别的石砌墙垒凿而成,街道巷弄里有干净的小摊商贩,见到陆泽他们后很是热情的打招呼。 “嘻嘻。” “红豆,快来!” 陈南星跟许红豆迅速被吸引了目光。 陆泽有些抱歉的看向身边推着自行车的谢晓春:“可能要稍微等她们俩一会儿。” “没事。” 谢晓春当然也开心,小院房客们能够多照顾下村里的生意。 很快,许红豆跟陈南星便拎着很多东西回来,两个人这时齐齐的看向陆泽。 陆泽有些无奈的朝二人伸手:“给我吧。” 陈南星笑嘻嘻的将刚买的很多东西塞到陆泽手上。 但也没有再去闲逛。 毕竟还要在这边住上一个月的时间。 虽说她的事情剩不下多少,可对陈南星来说也已经足够。 在谢晓春惊讶的注视下,只见陈南星很是自然的上前又挽住了陆泽的胳膊,而且还跟不远处的红豆使着眼神,后者瞬间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认识了这么些年,一个眼神就令许红豆秒懂。 “咳咳。” 谢晓春变得更为沉默起来。 原本还以为这位陆医生是个好人,没想到他竟然... 不久之后,陆泽就在两个美人的二度环绕之下,缓缓踏入了有风小院的大门。 “这里就是有风小院。” “我们对外出租的共有六间房,其中一到四号房都有人住,你们住的五号房跟六号房正好挨着...” 谢晓春不由对这新加入小院的旅客产生更大好奇。 这三个人的关系...咳咳,好像是有亿点点的奇怪。 跟着谢晓春走进有风小院,听着谢晓春的介绍,几人刚进入小院,便看见有位中年男人穿着宽松练功服,盘腿打坐在遮阳伞下的蒲团上,闭目沉思。 陈南星眼眸里充斥着好奇。 谢晓春便轻声解释起来:“这位马先生,是我们小院里二号房的住客,大家都喜欢叫他马爷,平时就喜欢在院里打坐参禅,早上起来会练练晨功。” 陈南星更为好奇,跟身边许红豆还有陆泽对视一眼。 许红豆这个前任的星级酒店经理,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人一般都是敬而远之。 陆泽只是朝石台那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中年男人马丘山在有风原着里属于重要配角,这位马爷以前是从商做买卖的,后来经商失败破产后来到了有风小院这边来疗伤。 “陆医生,这边走。” 谢晓春引着陆泽他们朝五号房六号房所在的位置走去。 在陆泽他们走后,闭目养神的马丘山,忽然睁开了双眼。 “医生...” ...... 五号房跟六号房紧挨着,每间房看起来大约有三四十平的样子,比一般酒店的房间要大一些,整体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很简单,但至少是干净整洁。 “这里就是你们之前寄过来的行李,可以检查一下有没有损坏或者缺漏。” “我平时的时候会在小馆那边,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打电话联系我,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去找一号房的林娜,回头我介绍她跟你们认识一下,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谢晓春详细的介绍着有风小院。 陆泽他们除却这趟出门带着的行李之外,还提前预订了几套生活家居用品,这时也被送了过来,许红豆便开口询问洗衣服的地方在哪里。 她本就是酒店经理出身。 这时也是想着至少先把崭新的床上用品认真清洗一下。 职业习惯作祟。 所幸云苗村的阳光日照气温都还可以,许红豆估摸现在清洗之后快速的去晾晒一下,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晾干,至少不会耽误今天正式入住。 谢晓春点了点头:“好,那跟我来吧。” 陆泽也跟着一道在小院里面转悠起来。 餐厅、茶室、公共浴室、公共厕所、工具房... 这间名宿整体上来说还算可以,当然也不是没有缺点,但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 不久后,许红豆展现出令谢晓春无比惊叹的职业素养,三套崭新的床上用品被她迅速的清洗晾晒,谢晓春这才知晓,连简单的洗与晒都能够有这么多繁杂步骤。 这位许小姐...是个会过日子的精致人。 如果令旁边的陈南星知晓谢晓春这般的心里想法,怕是要笑得前翻后仰。 精致? 你们那是没有见到私底下的红豆多么的邋遢! 谢晓春介绍完小院后,很快离开。 小馆那边多少还有些闲散的客人,顾客虽然不算很多,但也有生意。 陆泽他们这时都在房间里面收拾着各自的物品。 五号房里。 陆泽细细打量着屋内的一切,确定没有安全以及隐私上的隐患。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这可是舅舅在临出发之前,特意嘱咐过陆泽很多遍的话。 这趟出门,陆泽所带的东西并不算多,算是轻车简行的来到了大理。 他感受着隔壁房间的闹腾,忍俊不禁。 许红豆跟陈南星俩人大包小包带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哪怕连小行李箱子都是奇重无比,就跟全部塞满了浸水课本一样沉重。 陆泽很快收拾完毕。 原本空荡的屋子,渐渐的多了生气出来。 陆泽站在阳台,隐隐能够将整个云苗村以及四周的轮廓尽收眼底。 “这边...空气还挺好。” 收拾完之后,陆泽便打算去到隔壁看看情况。 出门走在二楼木制的走廊上,陆泽咚咚的踩了踩,很是安稳,他转而向着楼下望去,只见小院遮阳伞下的那位马大叔已经消失不见。 陆泽哑然一笑。 这个静心打坐,当然也得吃饱了以后再说。 有风小院里面其他的住客们,倒都是些很有意思的人。 “方便进去吗?” “方便~” 陆泽敲门后走入六号房。 民宿的床都算是大床,所以陈南星跟许红豆两个人住一间房没有任何问题,相较于陆泽那边,她们俩的六号房看起来就要杂乱很多,这时阳台上已经悬挂起来了诸多衣服。 许红豆脸色红润,她喘着气,看起来是刚刚跟身边的陈南星打闹完。 “你这么快就收拾完啦?” “对啊。” 许红豆看着略显糟糕杂乱的屋子,不太自然的咳嗽了两声,她现在打得可是精致女的人设,只能装着解释道:“我们女生的东西比较多,收拾起来很麻烦的。” 陆泽也没有去拆穿她。 “我就是来问你们饿不饿。” “刚刚在来小院的路上,倒是看见了好几家特色饭馆。” 陈南星听到陆泽这番话,忽然开口道:“特色?嗯...有我们家小红豆色吗?” 陆泽深感无奈。 这时候的陈南星怎么看起来很不着调呢? 还在玩谐音梗? 许红豆尖叫一声,接着转头跟陈南星打闹在了一起。 陆泽略显尴尬的把目光看向别处。 非礼勿视哈... 许久后,终于没有力气再打闹的闺蜜两人,打算出门好好的吃顿饭。 “走吧。” “特色姐。” 陆泽话音刚落。 只见许红豆幽幽的目光便望了过来:“你说什么?” “我叫你姐,我啥也没说。” 陈南星看着快速溜走的陆泽,她在后面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只有许红豆轻哼出声:“我不色,我是正经人!” ...... “水性杨花汤!” “我之前就好想喝大理的这道特色汤。” 这一路上。 大家本来已经将刚刚的打闹忘掉。 但是陈南星这番话里蕴含的关键词汇,又令许红豆的眼神变得幽幽起来。 只是现在在外面,他们也没有再去打闹谈趣。 陆泽最终选择了最开始时候看见的那家饭店,店里有一桌客人,在见到陆泽三人之后没少投来打量目光,主要是他们三人在云苗村环境里显得过于突兀。 正如谢晓春刚开始时,见到陆泽三人后,眼神里的那抹惊艳。 很有气质。 选了个靠近窗边的位置,陆泽便把菜单递给了陈南星跟许红豆:“我没有什么忌口。” 陈南星率先点了她最想要喝的水性杨花汤。 水性杨花汤率先被端了上来。 这道菜的名字很是特殊,乍一听起来像是形容女子花心的贬义词,但实际上却是一种生长在水中的植物,水性杨花的学名叫海菜花,又名龙爪菜。 据说,海菜花只能生长在干净的水质中,一旦水有些污染,就会死亡。 因此,这道菜也是被称为“环保菜”。 初来乍到的三人并未点很多菜,只是按照各自的喜好口味以及饭量,点了三菜一汤。 “这汤的味道,还真不错。” “难怪南星你之前一直念念不忘。” 许红豆品尝着新鲜的水性杨花汤,赞许的点了点头,水性杨花的外形很像空心菜,但比空心菜更细嫩,口感非常滑嫩爽口,有一种清新的草香味。 陈南星开心的点头,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是吧~” 这顿饭三人吃的干干净净,都没有剩下了什么。 这里的物价并不算贵,算是适中的水平。 虽然云苗村在大理也是属于旅游地景区。 但是跟洱海那边知名的旅游点比起来,这里的名气还是太小。 最后是陆泽掏的钱。 但是在回去小院的路上,许红豆跟陈南星的微信转账就同时发了过来。 “啊。” “你俩这么不想欠我的吗?” 陆泽快速收账。 这也是他在出发之前就跟许红豆说好的东西。 在关于钱的事情上面,最好是分清楚。 只是没有想到,她们俩人分的这么清楚。 只见这时的陈南星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她打算回去之后就跟家里老爸老妈打视频电话。 其实在刚到大理的时候,她就给爸妈发了视频过去,刚刚吃饭之前也没忘记先拍照。 陈南星一本正经的说道:“陆泽,我是不想欠你的,嘻嘻,虽然我知道已经欠了你很多。” 说着说着,她把许红豆推了出来:“但是,我家红豆可以欠你的啊,实在不行就让她...” 话还没有说完,许红豆啊一声,迈着长腿步,饿虎扑食的朝着陈南星跑去。 闺蜜二人你追我赶起来。 刚吃完饭,速度倒不算快,许红豆很快就抓住了陈南星。 “啊!” “红豆姐饶命~” 闺蜜二人肆意的笑声,回荡在云苗村的巷弄里。 在身后的陆泽只是默默掏出手机,是时拍了几张很有氛围感的照片。 日落。 夕阳。 村落。 你追我赶。 许红豆跟陈南星手牵着手,中间的手臂,在走路的时候甩得很高。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呐。” 695:不是个简单的医生 西方地平线上的最后一抹余晖,悄悄的隐藏了踪迹。 夕阳不再。 黑夜开始笼罩大地。 其实,当夕阳开始西下的时候,整个云苗村就变得安静起来。 来往的街道上面,陆泽他们刚进村时候看见的小商贩们,纷纷的收摊回家。 云苗村是个非常慢节奏的地方。 这里似乎只有夜,没有夜生活。 而坐落在村东头的有风小院则是灯火通明,毕竟在这边居住的大都是些年轻人,哪怕是老板谢晓春的年纪其实都不算大,陆泽他们吃饭回来的时候,里面还很是热闹。 院里的灯光昏黄,入门处悬挂着的风铃轻轻摇曳,叮叮作响。 那位喜好闭目沉思的马爷,这时也不再打坐,而是面对笑容的坐在小院那扇长桌前,跟面前梳着两个短马尾辫的年轻女孩交谈。 后者穿着身浅黄色背带裤,里面则是件白色的短袖。 陆泽在对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咖啡粉味道。 林娜。 “哈喽,你们好。” “我们是今天刚刚来到有风小院的住客,住在二楼的五号房跟六号房。” 陆泽上前跟人打起来了招呼。 马丘山快速起身,笑呵呵的跟陆泽握了握手:“你好,马丘山。” “今天中午的时候我知道你们来了,但我那时候还在练功,就没起身打招呼,现在可以正式认识一下,我就住在二号房。” “大家都喜欢叫我马爷,你们叫我老马也行。” 老马笑着跟陆泽身后的许红豆还有陈南星也挥手招呼了一声。 陆泽跟老马寒暄了几句。 虽然现在落魄到来小院修养身心,但这位马爷还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桌子那边的背带裤女生同样从座位上起身,她在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嘴白牙,眼睛很有神,而且说话时候中气十足:“你们好,我是一号房的林娜,晓春姐跟我说过你们,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来找我就行。” 许红豆跟陈南星也都简单的介绍了下她们自己。 但两人很快离开。 倒不是说她们两个人不喜欢跟陌生人交谈。 陈南星是想着赶紧上去给父母通个电话。 她知道老爹老妈的作息时间,所以想早早通个电话让他们放心。 许红豆则是要去收拾那洗好的床单被褥,她还特意问陆泽要了五号房的钥匙,看样子是想要帮陆泽也把东西收拾都收拾好。 马丘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作为见识过大风大浪最后被拍在岸上的中年男人,他自诩眼光还是在的。 这个陆泽是个不简单的人。 医生... 那也应该属于混的很好的那种医生。 只是陆泽跟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复杂。 老马看不出来。 “吃饭了吗?” “刚刚吃过。” “那不如坐下一块喝点当地的特色白茶?” 马丘山盛情邀请。 陆泽听到对方的话,嘴角稍稍扬起几分弧度。 这...又是特色吗? “好。” “那就不客气了哈。” 陆泽坐下后,跟马丘山侃侃而谈。 在旁的林娜偶尔会插上两句嘴,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听着陆泽跟马丘山说话,她眼眸里闪过丝丝异彩,马爷可是有风小院里最年长的住客,见多识广,不论什么话题都能够聊上两句。 林娜没有想到,面前这位气质特别的男人,竟然也懂的那么多。 不仅仅是林娜,甚至于马丘山自己都惊叹于陆泽的见地深厚。 老马内心狐疑,难道现在的医生都懂这么多东西吗?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来到有风小院长住呢? 马丘山不经意的朝着楼上看了两眼,想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很开心认识你们。” “我是医生,如果你们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来找我看看,只是我现在也没有药。” 聊的还算不错,陆泽也深入的介绍了下自己。 他本就是想找个地方开个小诊所,云苗村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们是从北边来的吧?” 马丘山早早便知晓陆泽是医生,这时候也不惊讶。 倒是林娜眼眸里异彩更甚,有风小院里的住客算不得多,但都是挺有意思的人,只是却没有陆泽这种...如此安稳职业的住客。 陆泽看了马丘山一眼:“我们从首都来的。” 马爷脸色没有变化,只是继续呵呵一笑:“首都,好地方。” 林娜跟着说道:“陆泽,你们刚来,应该对云苗村还不是特别了解,这边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木雕坊、马场、绣房,还有有风小馆,我现在就在小馆里面当前台兼咖啡师,有时间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陆泽笑着点头:“好啊。” 他倒不算是个咖啡忠实爱好者,对茶更情有独钟。 倒是许红豆喜欢喝咖啡。 林娜熟络的跟陆泽介绍着云苗村的情况,也没有忘记提及小院里另外的住客:“大麦跟胡老师,大麦是作家,整天都把她自己关在房里面,一天到头不会出来几次,胡老师则是在古镇的酒吧里面当驻唱歌手。大家都挺好相处的。” 在院里待了半个小时后,大家便各自散去。 楼上,许红豆这时候已经将床铺整理的整整齐齐。 陆泽都无比惊叹:“这,许经理果然是专业的啊。” 他默默竖起大拇指。 许红豆只是微微一笑,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只是小儿科,她把五号房的钥匙扔给陆泽:“行啦,今天初来乍到,舟车劳顿都挺累的,你也早点休息吧。” 房间里的陈南星这时已经跟父母通过视频电话,准备休息。 她把头从被子里面伸出来,迷糊的对着陆泽说道:“晚安,陆泽。” “晚安。” ....... 回到房间。 陆泽舒服的躺在崭新的床上,床单上弥漫着浓郁的阳光味道,这天开始以后,他便要在有风小院住上一段时间,相较于节奏奇快的首都生活,小院的生活带着几分慵懒的气息。 作家... 倒是个还不错的职业。 陆泽想着院里的其他几名住客,大都是有着各自的故事。 陆泽很快便召出傻妞,探查一下隔壁陈南星的身体状况,这段时间的陆泽其实都会配合傻妞对陈南星进行治疗,使其身体上的病痛尽可能的消散。 “晚安。” 696:这就叫天赋吗? 第二天,陆泽早早的起了床。 初升的耀阳,从东方地平线上面冒出了头来。 陆泽推开房门,空气里蕴含着清新的味道。 洗漱完的他,在二楼走廊上面舒服的伸着懒腰,这个时间点的天空呈现出暗暗的深蓝色,晨曦的色彩黄橙橙的,将照耀的地方晕染成了金黄色。 陆泽向着楼下的遮阳伞下面望去。 只见患上练功服的马爷这时候已经开始了打坐。 陆泽微微一笑。 也就是在云苗村,要是搁在北方城市,在这个点出来打坐,估计会被冻成冰雪人。 “马爷。” “早啊。” 只见下面的马丘山缓缓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向走廊里的陆泽,眼神里闪过丝丝惊讶,没有想到初来乍到的陆泽会这么早起:“小陆,早啊。” “习惯早起了都。” 两个人接着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各干各的事情。 陆泽察觉着隔壁六号房间里没有动静,想来许红豆跟陈南星都还沉浸在梦乡里面,舟车劳顿的赶到了大理云苗村,昨天吃完饭后又在村里玩闹了许久。 在陆泽准备下楼的时候,隔壁的四号房却忽然开了门。 只见有位披头散发的女生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的粉色睡衣片片褶皱,脸上写满了疲惫,看起来是刚刚通宵完的模样。 睁不开眼睛的大麦在见到陆泽之后,脸上满是迷糊的神色。 这才想起来昨天晓春姐貌似是在群里面说过,有新人入住。 陆泽也认出来了这位女生的身份,就是林娜口中的大作家,大家都叫她大麦,本名叫周晴天。 “你好。” “我叫陆泽,住你隔壁。” 大麦迅速点了点头:“叫我大麦就行。” 说完后,不等寒暄。 大麦迅速的朝着厨房所在方向跑去,希冀着快去吃点东西稳住五脏庙,赶紧回来睡觉。 作家的作息生物钟很反常。 诸如那些电竞职业选手一样,都是夜猫子的作息。 大麦平时也都是在白天睡觉,晚上找灵感去写稿。 陆泽走出小院,打算找个地方简单吃点饭,这边物价虽然不算贵,但总不能每天都出来吃饭,昨天虽然从谢晓春还有林娜口中知晓了云苗村的布局,但还是得自己亲自走一趟最好。 今日的早餐是碗素米线。 热气腾腾米线里面,撒上麻油以及辣椒油,稀里糊涂这么一吃,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 陆泽现在...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 嗯...这就是生活的美妙啊! 清晨,坐在街道旁的小马扎上面,吃着这顿热腾腾的早餐,感觉还很不错。 吃完饭后的陆泽便悠闲的在整个村子里面逛了起来,昨天林娜给了陆泽一份云苗村的旅游指南,里面对于村子有着很详细的介绍。 “木雕坊...” 陆泽路过的时候,恰好里面有位中年男人开了门。 “是新来云苗村的客人吧?” “您要进来逛逛吗?。” 木雕师傅名为谢和顺,看起来五十来岁的模样,男人的面容和善,脸上笑容真挚。 这时,在看见陆泽后,很是热情的邀请他进门。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行。” 迈过门槛进入,铺面而来的是各种木材的味道,外屋展台上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木制雕刻,谢和顺跟陆泽详细的介绍着木雕的种类以及制作的过程。 陆泽安静的聆听着,偶尔会问几个小问题。 陆泽当然知晓对面这位谢师傅的过往,当年的谢和顺是村里最为优秀的木雕师傅,要找他做一个木雕,还要排好长时间的队,所以那些年有很多的年轻人都愿意跟着他学习木雕技艺。 可是短短十几年时间里,木雕生意一落千丈。 相比谢和顺精心打造的木雕作品,人们更愿意购买更便宜也更快捷的机雕作品。 至少模样看起来都一样。 甚至于机雕的作品都要展现的更加完美。 谢和顺雕刻了很多作品,但是这些作品都摆在了自己家里,根本卖不出去。 只是偶尔云苗村有外来游客的时候,会光顾一下他的木雕作品。 “里屋比较乱,陈列着很多木胚,客人要定制的话,可以挑选木胚,还有想雕刻的木雕类型。” 陆泽对这种木雕作品倒是有点兴趣。 每个男孩子在年幼的时候大都有着长长的木棍陪伴,把自己想象成是大侠剑客。 “那可以麻烦您给我...做一柄木剑吗?” 谢和顺顿时愣住:“木...木剑?” 陆泽点了点头,接着将自己的具体要求说了出来,赫然是陆泽脑海里面天问剑的模样。 谢和顺眉头皱起,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没问题。” 尽管这种木剑制作,只是对于材质有所要求,具体制作难度显然没有一般雕刻作品难,谢和顺是个心气很高、很骄傲的制作人,本是想着制作一些更有难度的作品,但今天第一单生意,总归还是赚点才是。 “你是在有风小院住吧?” “对。” “那到时候我让人把东西给您送过去。” 陆泽摇了摇头,指了指里屋的方向:“不用,我没什么事情,正想看看您的手艺。” 谢和顺笑着点头:“那行。” 不久后,谢师傅还很细心的给陆泽递来了个未开封的一次性口罩。 原本谢和顺是想等着店里唯一的学徒来了之后再动手。 只是随着太阳越升越高,迟迟不见那个混蛋小子的身影,谢和顺压制下心里的怒意,便开始独自动手。 徒弟谢晓夏近来注意力不集中,总是被外界事物所吸引,一幅作品连续几天都没有完成,谢和顺对他可以说是恨铁不成钢。 里屋,专注起来的谢和顺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他按照陆泽的要求,迅速的便开始动工,陆泽的手笔超过了谢和顺的预料。 店里现成的木材不少,陆泽则是一眼就相中了最好的那大块金丝楠木,用这样的木材雕刻木剑,哪怕是谢和顺都感觉丝丝肉疼。 陆泽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谢和顺动工。 所有步骤被陆泽尽收眼底,雕刻这门手艺活果然还是得看老师傅,谢和顺的水平绝对不低,每个步骤看起来都十分的赏心悦目,木剑的胚子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浮现而出。 雕刻的过程更显现出谢和顺的手艺技法。 两个半小时,匆匆的过去。 那位叫做谢晓夏的学徒走入屋里的时候蹑手蹑脚,本以为会收到来自于谢师傅的责骂,却没有想到里屋传来了雕刻声跟交谈声。 “今天...还真有顾客上门了啊?” 屋内的谢和顺注意到了徒弟到来。 但这时候的他没有心思再去教训这个臭小子,手里雕刻木剑这时已经迈入尾声,剩下细节上的打磨更考验手艺人的技艺功法,在雕刻时,必须保持着心中平静。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谢和顺这才松了口气,用毛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渍。 陆泽在旁边轻轻鼓掌:“谢师傅的手艺,的确厉害。” 陆泽接过这把木剑,跟脑海里的天问剑几乎是一模一样,剑柄、剑把、剑身... 谢和顺先是狠狠瞪了一眼迟到很久的谢晓夏,接着对陆泽微笑道:“陆先生,您是小店今天的第一个顾客,而且全程观看了我的雕刻过程,这样,我后面再给您打个配套的剑鞘。” “那敢情好啊。”陆泽对雕刻来了兴趣,询问能否让他挑块木头,自己来试试手,“当然,谢师傅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费。” 谢和顺有些犹豫。 店里不是没有来过想要尝试雕刻的客人,只是这种木雕跟泥塑雕刻是完全不一样,没有技巧的一通乱砸下去,就是赤果果的浪费,而且客人也很容易伤到自己。 但看着面前陆泽不像是个毛躁的人。 刚刚雕刻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谢和顺知晓对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除却中途看了眼手机外,其余时间都在旁边认真的观摩。 这是个足够耐心的人。 谢和顺咬着牙,终于点了点头:“行,那您掏个原料费就行。” 接着,谢和顺便将雕刻的大体技法,跟陆泽详细的说了说。 陆泽在谢和顺的建议下,挑了块儿童洗脸盆左右大小的黄杨木,谢和顺帮着将木材切割成陆泽需要的形状,两块巴掌大的黄杨木原胚出现在了陆泽的面前。 “我想刻两个木吊坠。” “待会雕刻完之后,可能还得谢师傅给润润色。” 谢和顺眉头皱起。 雕刻这玩意不是越小就越好雕刻,木吊坠这种类型,无疑也是极其考验技巧。 那位学徒谢晓夏饶有兴趣的搬着小马扎坐下,难得还有客人愿意对这种东西感兴趣,谢晓夏学了好些年都没有怎么学进去,雕刻技艺一直都是半吊子水平。 陆泽很快开始动手。 这天出门穿了件长袖线衣,袖口此刻被撩到上臂,雕刻时偶尔会显露出陆泽胳膊上的肌肉,谢晓夏这才注意到,这个客人原来还是个有力气的。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 在旁观看的谢和顺眼里不时有惊艳之色闪烁。 陆先生... 之前莫非接触过雕刻? 这怎么刻的是有模有样? 陆泽在认真雕刻的时候,店外传来谈话的声音。 “红豆,应该是这里吧?” “陆泽这家伙一上午都没见到人,怎么想着来看人家雕刻木雕呢?” 陈南星挽着红豆的胳膊,闺蜜二人谈笑着,走入了店内。 谢和顺听到声音后便走了出来,询问后得知是来找陆泽的,便开口道:“陆先生现在正在里屋雕刻,你们要进去...” 话音未落,风风火火的两人就进到了里屋。 少年谢晓夏转头看着两位气质模样都极其好看的小姐姐,瞬间愣在原地。 这两位小姐姐...好像比小院里的娜姐都要好看。 许红豆进门后,便被那边的陆泽吸引。 人们常说认真时候的男人最帅,那么现在的陆泽显然是要比他在做手术的时候还要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来雕刻,脑海里久违的精神属性被调动了起来。 许红豆眨着眼睛,默默的注视着陆泽。 这时的陈南星也非常识趣的选择闭上嘴巴。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陆泽终于完工。 只见两枚做工精致的木制吊坠出现在了他的手里,而且这两枚吊坠的雕刻形状完全不一样,眯着眼睛看的话,隐约能够看见吊坠里浮现出两个不同的字。 接过吊坠,谢和顺嘴唇有些干燥:“陆...陆先生,您之前接触过雕刻吗?” 陆泽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没有。” 但我最过心脏外科最复杂的手术。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谢和顺脸色苍白。 陆泽接着笑道:“麻烦谢师傅拿去润润色,您这里应该也有长绳吧?麻烦帮我系起来” 谢和顺愣愣的走开。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够第一次雕刻就做到这个地步。 不可能。 这不科学啊! 许红豆这才上前,没好气的白了陆泽一眼,轻哼出声:“你出门也不给我俩发个消息,我跟南星醒了之后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陆泽你一上午都在这边吗?” 陆泽将袖口放下,乐呵的点了点头:“对啊,这木雕坊很有意思。” 很快,谢和顺便拿着两枚系好绳子的木吊坠回来。 陆泽直接就把东西给到了许红豆跟陈南星:“给,送你俩了,别问多少钱,这完全就是我送你们的礼物,咱们需要分清楚,但有些东西真没必要。” 陆泽乐呵呵的给谢师傅付了帐,拿着自己的那把木剑,离开了木雕坊。 “谢师傅,别忘了我的剑鞘啊。” ...... 店里,谢和顺沉默不语。 那边的谢晓夏同样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本是想着看看这个客人最后打出来的是什么奇怪东西,却没想到对方真的有点东西,在雕刻时候的那股子气质,跟面前的师傅...很像。 谢和顺呢喃道:“这就叫天赋吗?” ...... 回去的路上。 许红豆跟陈南星都很是开心雀跃。 “陆泽。” “你真没有学过雕刻吗?可是这吊坠,看起来真的像那么回事耶!” 许红豆轻轻抚摸着刚刚被润完色的吊坠,中间形状古怪,但又别有味道在其中。 陆泽懒洋洋道:“没学过。但这玩意...对我来说,并不难。” 697:什么叫手艺人 回到小院。 阳光和煦。 马丘山依旧在小院里面捻手打坐。 林娜这时已经去到了咖啡店上班。 大麦不见踪影,应该是吃完早饭后就回到房间去睡觉。 “我跟南星早上起来的时候,见到了四号房的那个住客,不过她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内向。”许红豆这时已经将木吊坠戴在了脖子上面,回来小院的路上,脸上欣喜之情难以掩饰。 分的清,当时是好事。 但正如陆泽说的那样,有些事情上面别分太清楚,可能会更好一些。 陆泽笑了笑:“作家嘛,性格这块可能都比较腼腆,但心地应该都很善良。” 陈南星哼着周董晴天的曲调,屁颠颠的跑到了马丘山那边去。 出乎许红豆的预料,来到大理之后的南星似乎并没有身体上的过度不适,这令许红豆极其惊喜,甚至于内心当中还隐隐觉得,南星是不是能够这么好好的生活下去。 许红豆给陆泽递来了询问的眼神。 陆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并没有给出回答。 许红豆心里黯然。 那边,陈南星已经在马丘山的身边问东问西,昨天的她本就对这个神神叨叨的打坐大爷很好奇,只是晚上回来之后要及时的跟家里爸妈通电话。 “大爷,你来这边多久了啊?” 马丘山看起来纹丝不动。 只是陆泽看到后者的身体似乎稍稍晃了晃。 大爷? 虽然大家都称呼马丘山为马爷,但叫大爷,听起来总归是有些不太对劲。 陈南星倒是不厌其烦的找着马丘山问东问西,如果不是后面许红豆实在看不下去,把陈南星拉走,想来以马丘山的定力都要破防。 片刻后,马丘山幽幽的睁开眼睛。 “陆泽。” “你这朋友,一向都这么善谈?” 马丘山终于还是破了今日的定力。 陆泽跟着在小院里坐下,悠闲的晒着日光浴,他乐呵呵的点头:“是啊。” 不仅是陈南星。 其实许红豆也是个很善谈的主。 只是初来乍到云苗村,再加上心里面还记挂着陈南星,否则她很快就能够融入小院里面。 “你们是来养病的吧?” “哦?何以见得?” 马丘山微微一笑:“那个姑娘的脸色...太白。” 陆泽倒是不意外马爷能够看出来点什么东西。 后者当年也算是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虽然现在看起来很落魄,但至少看人的眼力还在,通过陆泽的职业,外加其他蛛丝马迹,能够察觉到点什么,倒并不算意外。 陆泽并没有解释。 陈南星的身体,虽说在傻妞的治疗下避免着疾病后期的病痛。 但她的身体状况在本质上面其实并没改变,只是变糟糕的程度放缓而已。 如果细细观察陈南星的话,还是能够看出点什么。 马丘山见陆泽没有回答,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有风小院里面的住客们,都有着各自的故事。 哪怕是他马丘山自己,心里不也藏着诸多的故事吗? 陆泽也饶有兴趣的跟马丘山攀谈起来:“马爷你这看起来是个体面人啊?以前不是从商就是从政吧?怎么来到了小院呢?后面有什么打算没有?” 刚刚闭上眼睛的马丘山再度破防。 你们这几个人还真是一伙儿的啊。 这不就是刚刚陈南星问的问题吗? 陆泽大笑着离开。 ....... 中午,陆泽跟许红豆她们一块在小院餐厅里面吃的饭。 说是餐厅,但饭菜还是得自己去厨房弄,所幸住在小院的住客们还都是体面的素质人,公共厨房还算整洁,中午的林娜也从咖啡馆打工回来。 打坐的马爷也移步来到了餐厅。 五个人一道吃的饭。 两荤两素,外加道清淡的汤水。 陆泽的手艺令人们惊叹,哪怕是许红豆跟陈南星,也是第一次品尝到陆泽的手艺。 “色香味十足!” “陆泽,难道你真的是个天才?” 陈南星胃口大开。 许红豆也是闷不吭声的又去盛了一碗米饭。 最近这几天的咖啡馆也渐渐变得忙碌起来,林娜回来小馆本是想简单泡桶泡面就回去上班,但却是被厨房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吸引,陆泽一邀请,后者便同意了下来。 林娜还是竖着两个短马尾辫,耷拉在肩膀上,额头上的刘海全部被梳拢在了脑袋上。 她默默对着陆泽竖起大拇指:“你应该是我们小院里面,做饭最好吃的。” “你们下午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咖啡馆坐坐,我请你们喝咖啡。” 吃完饭后的林娜匆忙的赶回咖啡馆。 国庆假期将至,外来的游客们日益增多,咖啡馆那边也变得忙碌起来。 马爷吃完饭后拍着有些圆滚的肚子,吃人嘴软,这时也跟着开口道:“那个,后面这些买菜的钱,就让我来出吧。” 陆泽闻言,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你是想让我给你当厨子吗?” 马丘山嘿嘿一笑:“好手艺!” 今天做的饭菜,很快就被吃完。 陆泽快速的收拾起来锅碗瓢盆,对于这些事情倒也没有感到不耐烦,本就是来这边过慢节奏的生活,要是连做饭收拾都懒得做,那只会令人越来越懒。 吃完饭后,陆泽跟许红豆一合计,下去的时候可以去喝点咖啡。 “我见到村子那头还有片马场呢。” “南星想去试试。” 许红豆眼巴巴的看着陆泽。 旁边的陈南星同样在对他眨巴着眼睛,模样看起来极其乖巧。 陆医生无奈道:“那就去呗。” 咖啡馆距离小院的位置不算太远。 隔着百叶窗,能够看见里面谢晓春跟林娜忙碌的身影,店内的客人不算很少,想来等到国庆假期的时候,客流量会更多。 “你们来啦?” “快请坐吧,想喝点什么?我请你们喝。” 陆泽带着两人进入咖啡馆。 馆内的面积不算太大,但经营的也别有一番意味在里面。 林娜笑着邀请陆泽他们落座。 陆泽抬头笑道:“上两杯咖啡就行。” 林娜疑惑道:“两杯?” 陆泽点头道:“对两杯。” 说完,他指了指陈南星:“她不想喝。” 陈南星无辜。 我我我... 好吧,我听医生的! 陈南星脸上挤出笑容:“对,我不想喝!” 698: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很快,两杯香浓的拿铁就被端了上来。 据林娜说,拿铁咖啡算是她做的最好的咖啡。 陆泽跟许红豆浅浅品尝,而陈南星则是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她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不能喝高浓度的咖啡,所以可怜也没有用。 林娜垂手拿着托盘,安静的站在桌旁,静静等待着陆泽的评价。 “你们觉得...怎么样?” 陆泽笑了笑,并未开口,只是把球踢给了对面的许红豆。 许红豆抿了抿嘴唇,对着林娜轻声道:“拿铁是花式咖啡的一种,是咖啡与牛奶交融的极至之作...味道还可以,我就是觉得奶泡可能有点多,焦糖的味道稍微重了点。” “不过,你的拉花很漂亮!” 林娜默默记下许红豆说的话,打算后面再加以改进,主要还是咖啡馆的生意不太景气,本就没有多少顾客,寻常顾客,哪怕是林娜主动询问,大家也只会客气的表示挺好。 都挺好。 这还怎么改进呢? 陆泽浅尝辄止,转头笑道:“其实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众口难调,做到自己的最好就行。” 林娜微笑颔首,内心惊讶于陆泽的气度跟见地。 这位陆医生...的确很不一样呢。 林娜很快离开,接着她拿了份小甜点过来,非常贴心的给到了陈南星。 后者满脸惊喜,指着自己,道:“啊?给我的吗?我没点呀。” 林娜笑着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我请他们喝了咖啡,就请你吃份小甜点吧。” “啊!谢谢~” 午后能够在咖啡馆里漫无目的的闲聊,慵懒的享受着午后时光,这种小资生活的确很令人沉溺,尤其还是身边有着佳人陪伴。 雀氏是享受啊! 陆泽坐在窗边位置,温暖的阳光照耀过来,只是穿着件单衣,也不会感觉到半点寒冷。 老板谢晓春忙乎完之后,同样出来跟陆泽他们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谢晓春名义上说是小院跟咖啡馆的老板,实际上回到家乡来是为了帮助谢之遥,帮谢之遥管理着名下产业,虽说只是挂着个老板名头,但做起事情来也是尽心尽力。 “我们云苗村虽然不算发达,但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们绝对会喜欢上这里。” 正在陆泽他们跟谢晓春交谈的时候,谢晓夏恰好从木雕坊那边回来。 他本就是谢晓春的亲弟弟,平时有空的时候都在咖啡馆这边帮忙。 尤其是这一年时间里,咖啡馆多了个前台兼咖啡师林娜,所以谢晓夏在咖啡馆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今天上午的他就是因为在这里帮忙,导致去到木雕坊的时间很晚。 “你给我站住。” “我听娜娜说,你上午十点多才去到谢师傅那边?” 上一秒还在温婉跟陆泽交谈着的谢晓春,下一秒的脸色便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谢晓夏也认出来了今天上午在木雕坊见到的那几位,他低着头,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我就是看上午咖啡馆这里进了货,就想着帮完忙之后再过去谢师傅那里,木雕坊那边...本来就没什么人。” 谢晓春对着陆泽露出抱歉笑容,道了声失陪,便面若冷霜的叫上谢晓夏去到了后台。 陆泽神色正常。 而许红豆跟陈南星对视一眼后,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本来以为晓春姐是个南方姑娘温婉的性格,刚刚才知晓,她也会那么凶巴巴。” 许红豆捂着嘴巴暗笑。 陆泽原本没笑,但听完这番话后,却也笑了出来。 “不是,许红豆。” “你为什么称呼人家叫姐啊?” 许红豆先是一愣,接着目光幽幽的看向陆泽,道:“你什么意思?” 难道我看起来很老吗? 陆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人家可能还没你俩大呢。” 许红豆眉头蹙起。 而陈南星同样是眼睛瞪大:“不是吧,刚刚晓春姐不是说...她都有孩子了吗?” 陆泽没好气的看了这俩人一眼:“那能代表什么吗?现在零零后离婚的都一大堆呢,你们两个工作狂,嗯...看起来是有些落伍了。” 闺蜜二人很是受伤。 许红豆瞪了陆泽一眼。 不久之后,在她们二人知晓谢晓春原来真的只有二十八岁的时候,内心深处受到了二次伤害,尤其是得知后者现在已经离婚,伤害转而变成真实伤害。 “唉。” “我们原来真的老了啊!” 从咖啡馆走出来的时候,闺蜜二人纷纷感叹岁月无情。 陈南星更加后悔没有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毕业之后就一门心思的想着挣大钱,直到现在把身体给搞垮,挽着许红豆胳膊,陈南星悄声提醒着他:“陆泽在云苗村里面很受欢迎,你...需要抓紧他啊!” 许红豆闻言,转过头去看着远远落后她们身位的陆泽。 她不由堵起嘴巴:“你说什么呢呀!” 陈南星伤春悲秋道:“也就是姐姐我人生休止符来的早了些,否则我早就展开攻势,还用得着给你出主意呢呀?红豆,我跟你讲,闺蜜之间什么都能够分享,除了对象。” 听着南星的话,红豆心里一片感伤。 “知道啦。” 午后云苗村的街道上,有着身着当地服饰的老太太们摆着摊,去卖一些自己做的工艺小玩意。 许红豆蹲下细细的挑选,一眼就相中了摊位里的那枚古朴发簪。 只是无奈,在跟摊主沟通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白发老太太并不会说普通话。 许红豆连忙把后面慢慢悠悠溜达着的陆泽叫了过来,她把发簪比在自己头上:“好看吗?” 陆泽点了点头:“挺好看的。” “你来帮我问一下,这个东西多少钱。” 在刚进村的那天,陆泽就能够明确知晓路过的阿婆在夸赞许红豆跟陈南星,许红豆后面才知晓陆泽在之前便了解过当地方言,这个家伙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叫人感到十分放心。 陆泽快速就跟面前的老太太沟通起来。 虽说陆泽的方言说的也很绕口,但总归是知晓大体的意思。 “老婆婆说她儿媳妇去古镇了,只有她在这边摆摊,她不会说普通话。” “这个簪子,二十五块钱。” 掏完钱之后,许红豆便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满头青丝疏拢起来,在脑后盘成了个简单的圆形,细长白皙的脖颈随之露了出来,气质跟风格陡然变换。 陈南星见状都赞叹道:“红豆,确实好看呀。” “我觉得红豆你到时候可以试试白族当地的服饰,我们之前上学时候心心念念拍的那种写真,我觉得还不如这种原汁原味的服饰好看呢。” 许红豆嘴角扬起:“好的呀。” 陆泽在旁边,眼神不由也亮了起来。 许红豆穿白族服饰...这不就是活脱脱的赵灵儿吗? 古时的南诏,赫然便是现在的大理。 “红豆,我们先走吧,你看陆泽他笑得太邪恶了。” “南星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呢,我们快走快走。” 闺蜜二人乐呵呵离开。 陆泽在后面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俩的背影:“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渣女啊!” ...... 下午,陆泽又去到了木雕坊。 他倒是还挺喜欢跟谢和顺谢师傅聊聊天,跟这种老一辈人聊天的时候,能够清晰感觉到上个年代的那种独特风貌,历史不单单存在于课本上,同样真切的活在每个人的身上。 谢和顺在见到的陆泽之后,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上午才登门的陆泽,这时又来。 陆泽笑着解释道:“就是在村子里面瞎转悠,来谢师傅这边坐坐,方便吗?” 谢和顺当即点头,摆了摆手,道:“方便方便,随便坐。” 很快,谢师傅就泡了壶热茶,往里屋拿了点小吃食过来。 可能,谢和顺本身也是想要找个人能够说说话,解解心里的烦闷跟苦恼。 “我有很多徒弟,但都是陆续的背井离乡。” “最后一个徒弟,谢晓夏,就是今天上午那个,他也跟我说,想要出去闯闯。” 谢和顺脸上泛起丝丝的苦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悲哀道:“我没有想到,老祖宗的手艺传到我这一代,竟然有着断绝的迹象...外面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机雕呢?” 陆泽饮着杯里的红茶,安静的做个聆听者。 这时却摇了摇头:“机雕是机雕,机器是为了方便人而存在,但绝对不会取代人的地位。” 谢和顺看着陆泽,这时还是没有忍住,再度询问道:“陆先生,你真的没有学过雕刻吗?” 身为雕刻多年的老师傅,他唯一剩下的骄傲就是自己的手艺。 今天上午却亲眼看着陆泽这个顾客,自个便雕刻出两枚出彩的木吊坠。 这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 陆泽缓缓伸出双手,笑道:“我确实没有接触过雕刻,但我...应该也算是个手艺人吧。” “我做过很多的手术。” “所以我的手,很稳。” 在陆泽的解释下,谢和顺才知晓陆泽原来是名医生,而且看样子,还是个很厉害的医生。 “那陆先生你...” “叫我陆泽就行。” 谢和顺点了点头,疑惑道:“有风小院那边,我记得租期是三个月起步的啊,那你...” “我辞职来的啊。” “辞职?!” 陆泽给自己续了杯热茶水,今天下午的肚子没有闲着,咖啡跟茶都纷纷入肚。 “对啊,这就是有趣的点。” “云苗村,似乎就像座围城一样,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陆泽跟谢师傅聊了有大半个小时。 这才开口说告辞。 谢和顺在门口对陆泽喊道:“有空的时候就常来坐坐。” “行嘞!” 看着陆泽离去的背影,谢和顺轻叹道:“是个有意思的人啊。” 699:咱们一起...包饺砸! 这天晚上,小院里的住客们第一次齐整的聚在了一起。 陆泽在从木雕坊回到有风小院的时候,四号房的大麦正好从楼上下来,准备觅食。 后者看起来依旧是头发杂乱、神情懵逼的状态,看见陆泽之后,轻轻的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朝厨房方向快速的跑去。 “周晴天...” “这大麦的父母,是不是在年轻的时候挺喜欢周董的啊?” 陆泽默默的想着大麦老师的大名,哑然一笑。 正准备上楼的时候,面容忽然出现一位穿着白族当地服饰的阿姨,后者直接叫住了他:“小伙子,你应该就是五号房的住客吧?正好我有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陆泽看着面前的老阿姨,只感觉脑壳有点疼。 他下午去木雕坊那边找谢师傅唠嗑,完全就是觉得跟老谢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在谢和顺身上,陆泽能够看见时代变迁留下的深深烙印。 而陆泽面前这个的阿桂婶...实在是太能说了点。 作为“有风小院”的房东之一兼工作人员,阿桂婶的性格强势,喜欢听漂亮话,老阿姨平时主要负责有风小院的卫生清洁工作。 小院虽然不算太大,但清理起来,当然也要费一些力气。 听着阿桂婶的嘱托,陆泽乐呵呵的点头应承下来,保证不会乱丢垃圾。 “嗯...不错,小伙子你看起来模样端正,做什么的呀?” “啊,我是医生。” 阿桂婶眼睛顿时亮起,拍手道:“医生好啊!我跟你说,现在的云苗村里就缺医生,平时遇上个什么不舒服,村东头的老中医都说不出个好歹来,小伙子你...” 陆泽本想快速脱身,但还是被阿桂婶硬拉着说了十来分钟。 难怪今天这么早,就没见到在院里打坐的马爷,想来是一贯修养身心的马爷,都隐隐的有些‘害怕’阿桂婶的唠叨,这时候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 好不容易上楼,陆泽终于松了口气。 敲了敲隔壁六号房的房门,没有动静,陆泽便给许红豆发了微信过去,只是也没收到回复。 奇怪。 这俩人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正在陆泽疑惑的时候,在小院里清扫地面的阿桂婶忽然朝着上面喊道:“你的那些朋友,现在都在厨房里面一块包饺子呢。” 说着说着,阿桂婶悄声嘀咕起来:“奇怪,北方人咋都这么爱吃饺子呢?” 南方的日常饮食当中,米饭算是最不能缺少的主食,南方的年平均温度较高,稻米产量高,饮食以米饭和各种米制品为主,他们日常饮食中以面食为主的食品相对较少。 陆泽在房间简单洗漱一下,就起身下楼去到了公共厨房。 进去之后才发现,厨房里面还真是热闹。 许红豆跟陈南星两个人擀着面皮,马丘山在包着饺子,甚至于连后面加入的大麦都不声不响的在帮忙,许红豆发现陆泽来了之后,示意他赶紧过来:“煮饺子的任务就交给你啦,陆大厨!” 陆泽挽起衣袖,笑道:“小许同学,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技术含量啊。” 由于是民宿的公共厨房,面积并不算小。 光是灶炉都有三个。 马丘山的嘴里也哼着小区,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我这辈子还真没什么爱好,就好这一口饺子配陈醋,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包饺子没意思,还是得这种场合,大家热热闹闹的一块包,吃的就是个氛围。” 吃饺子的提议是许红豆提出来的。 陆泽其实之前的时候就听她提过一嘴,只是没有想到后者的做事速度这么快。 马丘山接着说道:“今天晚上,三号房的小胡也会回来,还真的是巧,今天大家都聚在了一块,麦老师也凑巧的从房里出来。” 那边的大麦闷不吭声。 小院的住客都知晓大麦老师不善于聊天,基本每句话都能把话题给聊死。 但她的心地很善良,今天上午碰到许红豆跟陈南星的时候,还特意拿了驱蚊的喷雾剂给她们。 南方气候温暖,云苗村慢节奏的生活很惬意,当然也有不如现代都市的地方,比如不方便的如厕跟洗澡,还有就是在山林间最常见的蚊虫,村子外还有个马场,需要细细打扫清理才能够保证没有更多的味道泛滥。 这可能就是生活的围城。 人们都想跳入崭新的圈子里面,但殊不知自己在跳入之后才会发现,会有新的问题萦绕。 所谓的问题跟隔阂,说到底都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 陈南星脸上沾染着面粉,但笑容却难以掩盖。 这时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喊道:“对啦,麦老师,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 刚刚陈南星跟许红豆加上了大麦的微信,顺便也加入了有风小院的微信群里,马爷在群里早早便通知了大家,晚上要聚餐吃饭的事情。 那边的大麦沉默片刻,才快速的开口道:“周...周晴天。” 陈南星瞪大眼睛:“那你妈妈是不是喜欢周杰伦呀?” 大麦嗯了一声。 陆泽面容正常,心里暗道,果然是这样! ...... 夜幕笼罩云苗村,湛蓝的天空上被黑布完全遮盖。 院灯亮起,微风吹拂树梢跟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拎着两大桶饮料的林娜回到小院,她进门之后,就对着大家抱歉说道:“不好意思,咖啡馆那边事情比较多,所以我回来的有些晚。” 小院里,长桌四周已经被摆上了凳子。 大麦、陈南星还有马爷三人这时候正在打着斗地主,看起来相处的氛围还很不错,今天晚上一起做饭使得几人之间的关系都变得更加熟络,马爷乐呵的朝着林娜摆了摆手:“没事,小胡说他还有十五分钟才能回小院呢,不着急。” 娜娜环顾四周,疑惑道:“陆泽跟红豆呢?” “啊?他们俩出去说要再买点东西回来。” 林娜点了点头。 她回房间简单洗漱一番后,换了身清爽的白色短袖,直接坐下。 细心的林娜注意到了陈南星脖颈间的那枚造型独特的木吊坠,眼眸里充斥着惊艳,她也是今天下午才知晓,原来陆泽在雕刻方面还有着天赋。 “是个...很神秘的人。” 700:现在还不是我男朋友 夜幕下的云苗村,显得很是安静祥和。 昏黄的路灯照着青石板上,街道两旁传来说不上名字的虫鸣声,陆泽跟许红豆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面并肩而行,脚步轻缓,朝着小院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还是来到大理之后,陆泽跟许红豆的第一次独处。 “陆泽,谢谢你。” “谢我?是谢我帮你拎着这么多东西吗?” 许红豆扑哧笑了出来。 路灯照耀下,笑容里有种明媚幻美的惊艳。 “哈哈,是,但也不是。” “你帮了我很多忙,同时也帮了南星很多的忙。”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独处,能够给予许红豆说出某些话来的勇气。 其实,发微信或是短信都能够说。 只是那种方式,并不是许红豆喜欢表达心里更多东西的方式。 陆泽还没有说话,只见许红豆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玩笑道:“算啦,大不了...以身相许嘛。” 陆泽也跟着笑了出来:“可以考虑。” 可以。 我就要赵灵儿。 许红豆没好气的白了陆泽一眼:“我就是这么随便一说,你还上赶着要考虑是吧?揍你!” 一路上都在谈笑着,两个人很快回到了有风小院。 陆泽注意到门口处多出来了一辆黑色电瓶车,想来是那位三号房的胡老弟回到了小院,陆泽他们入住小院这几天,其他人都认识了,倒是还没有见过三号房的胡有鱼。 “你们俩终于回来啦。”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小院三号房的住客,胡有鱼。” “老胡,这就是陆泽跟许红豆。” 林娜快速从凳子上起身,帮着给众人互相介绍了起来。 胡有鱼原本正在小院里面弹奏着吉他,刚刚拎着诸多烧烤串回到小院,胡有鱼便发现了陈南星,难免要掏出来吉他,稍稍的来给小院新到的美女展示一下才华。 在见到陆泽跟许红豆之后,胡有鱼快速起身,他留着一头长发,刘海半遮掩住眼睛,上身穿着件深红色略显风骚气的v领毛衣,紧身裤加黑皮鞋,整个一潮牌打扮。 可惜,他不是个rapper。 “你们好。” “我之前在群里面跟你们打过招呼,现在算是正式认识一下。” “胡有鱼,古镇酒吧驻唱歌手,叫我小胡就行。” 胡有鱼热情的跟陆泽还有许红豆打着招呼。 陆泽悄然打量着这位看似风尘的驻唱歌手。 原着里是胡有鱼是个很典型的花花公子,凡来民宿居住的女孩儿,都躲不了他的示好,不过虽说这样,后者似乎又是个感情上面的白痴。 奇怪。 很奇怪。 胡有鱼最后是跟一个离了婚,而且孩子都上大学的中年妇人搞到了一起。 陆泽跟许红豆都礼貌的给他握了握手。 “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吗?” 胡有鱼眼里满是好奇的询问起来。 这时,小院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陆泽跟许红豆俩人的身上。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 “不是。” “现在还不是。” 陆泽说的不是。 许红豆说的下面那句。 陈南星闻言,嘴角扬起,在后面默默给闺蜜竖起来了大拇指。 就是这样的,许红豆! 陆泽略显诧异的看了许红豆一眼,后者只是浅浅的微笑着。 但陆泽却明显感受到,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连带着白皙无比的脖颈,在院里那盏灯光照耀下,有种白里透红的羞涩感觉。 众人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 胡有鱼暗暗的道了声可惜,转而就继续去对陈南星弹吉他。 无奈的是,百无聊赖的陈南星看起来压根不怎么鸟他。 马爷乐呵呵的招呼众人赶紧坐下:“今晚我包饺子包的手现在都酸,大家都赶紧坐下来吃饭吧,今天这顿饭丰盛的很啊!” 很快,一号房到六号房的住客全部落了座。 陆泽这才发现谢晓春没来,对着林娜询问道:“晓春姐没来啊?” 这话一出,许红豆跟陈南星对视一眼,神色不太自然。 原来我俩的年纪在这边都算较大的那种... 林娜点了点头,解释道:“晓春姐家里有点事情要处理,她让我跟大家说声抱歉。” 陆泽了然。 想来还是因为谢晓夏的事情。 这位亲弟弟一门心思的想要到外面去闯荡,身为亲姐姐的谢晓春当然放不下心。 长桌上,摆放着的晚餐极其丰盛。 陆泽他们很快举起杯子,有人喝酒,有人喝饮料。 “干杯!” “能够相聚在有风小院,就是缘分!” 胡有鱼跟马爷属于气氛活跃组的成员,而陈南星搞气氛的本事也很不错,只是可惜今晚的她也没能喝到酒,豪迈的大口喝着果粒橙,倒是也别有一番豪气。 最沉默的当属大麦老师。 大麦老师晚上很是没有存在感的在吃着饭。 她在自己吃完之后便跟众人说声告辞,起身离开上了楼。 胡有鱼见状,还想阻拦:“嘿!大麦老师不多坐坐吗?咱们今天这小院里的住客们,好不容易聚集在一块热闹热闹。” 林娜连忙开口,制止住胡有鱼继续往下说:“晴天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今天能够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 胡有鱼悻悻然闭上了嘴巴。 “都是创作型人才,大麦老师脑子里的灵感,确实多。” 今天晚上,喝酒最多的当然还是马丘山马爷。 这马爷喝完之后,一个劲的在鼓吹着他自己是什么千杯不倒,身形摇晃的跟众人伸出一根手指:“以前的时候,很多老酒客们都问我能喝多少,我就比出这个姿势...一,一直喝!” 气氛在这般热烈氛围里达到顶峰。 胡有鱼喝的也不少,以至于这时候拿起吉他来拨动琴弦,嗓子里面那口老痰怎么咳都咳不下去:“咳咳,专业的歌手,其实都很注意保养嗓子,我今天的状态不太行。陆泽,你会弹吉他吗?” 陆泽闻言,顺势就接过胡有鱼手里的单板吉他。 他对于乐器这一类其实并没有学习过,但按照陆泽眼下的天赋,弹吉他只会比之前在谢师傅木雕坊里雕刻还简单一些。 陆泽将变调夹夹在三品位置,调成g调,左手按和弦,右手随即轻轻拨动。 众人的耳中,瞬间浮现出极其熟悉的歌曲前奏的吉他声。 胡有鱼趴在桌子上面,呢喃道:“晴...晴天。” ......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 许红豆掏出手机,开心的记录下来了整个过程,只是可惜其中最经典的前奏部分省去了很多,对于这个视频的拍摄,她很不满意:“陆泽,你怎么还会吉他呢?” 陆泽无奈叹气道:“天才,都是这样的。” 饭局缓缓的到了尾声。 正在众人准备收拾面前一片狼藉的时候,外面来了位男人,看起来满脸正气的样子。 陆泽认出来了对方。 这不是原着里的正派男主谢之遥吗? 林娜转过头来,惊讶道:“谢总,你怎么来了?” 谢之遥对着陆泽他们笑了笑:“我听晓春说,今晚小院这边有聚会,就想着过来看看,顺便给新加入有风小院的住客们打声招呼。” “你们好,我叫谢之遥,是有风小院的老板。” 谢老板只是简单露了个面就离开。 许红豆她们也都没有放在心上,陆泽见状便知晓原着里的感情戏份想来会被全部删减。 嗯... 这真的没办法。 陆泽他们收拾残局的时候,大麦老师这时从屋里又跑了出来。 林娜疑惑道:“麦麦,你怎么又出来啦?” “我帮着一起收拾。” 果然是心地善良的麦老师。 众人在收拾完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 这个点要是放在现代都市,还只是夜生活的前奏刚开启,无数夜猫子一样的年轻人,正准备享受着独属于他们的夜晚时光。 可要是放在云苗村的话,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属于深夜。 大家互道了一声晚安,便各自都回了房。 “陆泽。” “你别忘了把今天的照片都发给我啊,回去就发我,我还要发在我的家庭群里呢。” 许红豆没忘记提醒陆泽这个专业摄影师把拍的照片都发她。 很快,许红豆便接收到了陆泽拍摄的照片:“我去!我原来这么好看的吗?” 许红豆捂着嘴巴发出来了尖锐无比的声音,正刷牙的陈南星那脑袋移动了过去,这是张午后的照片,蓝天、阳光、村落还有许红豆刚买的那枚古簪,全部显现了出来,许红豆精致的侧脸跟这样的环境完美契合在了一起。 陈南星眼睛瞪大:“不是红豆,这是你吗?” 许红豆没好气的瞪了闺蜜一眼。 “废话,这肯定是我呀!小红豆真好看~” “我要给我姐发过去...算啦,我直接把这张照片设置成我的微信头像更好。” “哈哈哈,开心呐!” 陈南星会心一笑,接着回去刷牙。 这趟大理之行,她并不是单纯为了自己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出来看看,更多可能还是因为身边这个最好的朋友,陈南星希望后者能够快速度过她以后不再人世间的那段痛苦时间。 现在看来,这趟大理之行,进行的还真不错。 陆泽... “陆泽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感觉我自己身体这些天,很轻松呢?” 701:这是另外的价钱 晨间,雾气稀薄。 云苗村里的炊烟袅袅升起,显现出浓郁的烟火气息。 初晨时分,晨曦日光令雾气渲染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 陆泽脚步轻快的奔跑在云苗村的青石板小道上,不时会有注视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晨起劳作的村民脸上会露出善意的笑容,陆泽一一回以颔首笑容。 马爷喜欢静心在小院里面打坐。 陆泽却还是更喜欢这种肆意奔跑带来的感觉。 因为这样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体机能火热迸发的感觉,尽管以陆泽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单纯的跑步已经不能再给予他身体素质上更多的提升。 但云苗村这边空气很清新,环境优美。 在晨间跑步的时候,感受着整个村子渐渐苏醒过来的过程,烟火气浮现于眼前,别有一番感觉。 “陆泽。” “别走!” “你的剑鞘,我给你打好了。” 跑过木雕坊的时候,在里面的谢和顺连忙出来,喊住了陆泽。 陆泽停下脚步,轻轻吐气,快速的调整好了呼吸,走过来,笑道:“这么快吗?” 谢和顺看起来很不在意的说道:“这两天店里生意不好。” 剑鞘是搭配木剑而造。 但打造配套剑鞘的难度并不算小。 陆泽本是以为得花费几日时间才能够弄好,却没想到两天半的时间就弄好,他接过来在手里细细摸搓,对着谢师傅竖起大拇指:“可以,谢师傅你这是花了心思的啊。” 但从材质、刻花还有其他一些细微处来看。 但是剑鞘,价值可能也不比谢和顺店里的木雕要差。 陆泽询问道:“谢师傅你吃过了没?我请你简单吃碗米线?” 谢和顺摆了摆手:“算了,我请你吃吧,正好我有些事情想来跟你咨询一下。” 很快,两个人便去到小摊上。 两碗热气腾腾的细米线被端了上来,只是谢和顺看起来是有些味同嚼蜡。 这一画面引得那边的老板心里满是狐疑,甚至还特意走过来问道:“老谢,今天我这米线做的有不对劲的地方?” 谢和顺这才大口的吃了起来。 陆泽很快解决战斗。 只听见谢和顺重重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木雕坊的事情。” 昨晚的谢之遥去了趟小院,但在这之前却还是来了趟木雕坊,跟谢和顺好好的谈了谈心,为的当然还是谢晓夏想要出门闯荡的事情,以及对于木雕坊的未来发展。 “云苗村里还有个绣坊。” “那边的老板叫做谢怀兰,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当年跟个法国画家邂逅,现在经营的绣坊很红火,至少要比我这门可罗雀的木雕坊好上太多。” “只是...我不喜欢那种大肆宣传的方式。” 陆泽倒是也去过绣坊。 那边经营的情况远比谢和顺这边好上太多。 他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谢师傅,在我看来,现在木雕坊最大的问题还就是在销售上面,毕竟哪怕你的作品再好,那也得卖出去才能够产生作品应有的价值。” 谢和顺欲言又止。 陆泽的话相较于昨天谢之遥上门说的那番话,无疑要更加的直接。 “现在的时代,发展速度很快。” “哪怕是很多非遗项目,都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面,更不要提您的木雕坊。” “当然,如果是以后的云苗村能够发展的跟洱海那边差不多,你这里说不准也能够起来。” 陆泽最后这番话,当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 大理虽然名声在外,但这边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旅游热门景点,大热还是那几个地方,哪怕是大理本地这两年的旅游人流量都大不如当年,更何况是背靠大理吃饭的云苗村。 所以,包括谢晓夏在内的很多年轻人都想要出去闯荡。 挣钱,总归还是主旋律。 诸如许红豆跟陈南星,如果不是因为陈南星身体出现了大问题,这两个人想来还是会在京都里面继续做劳累的打工人。 谢和顺很是沉默:“主要是...我不懂怎么弄那些东西。绣坊说到底是谢之遥的产业,我这木雕坊跟他没有关系,人家已经尽力的在帮我,我也不能什么事情都去找他...” “诶,陆泽,你来到云苗村这边,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谢和顺眼睛亮起。 对啊。 面前这陆泽,不是最好的人选吗?! 陆泽挑了挑眉:“我吗?现在还没想好呢。” 躺平,那也是得讲究方式方法的躺平。 望着谢和顺眼里的希冀,陆泽笑了笑:“我先考虑考虑吧。” “得嘞!” ...... 回去的时候,顺便给许红豆跟陈南星都带了份早餐。 昨天晚上这俩人吃的都不算少,陆泽带了四个素包子还有两份豆浆,外夹了些免费的小菜。 小院里,马爷这时候已经起来打坐。 这无比安静的模样,跟昨晚那老辣的酒桌老餮比起,察觉很大。 “你很反差啊,老马。” 陆泽笑着上了楼。 只见马丘山这时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六号房开门的是迷迷瞪瞪的许红豆,她眼睛眯起,脸上沾着自己的头发,嘴巴嘟囔道:“陆泽...早啊。” “早饭。” “啊,多少钱?” “七块钱,还有我的跑腿费,你看着给吧,当然以身相许也行。” 许红豆瞬间清醒过来。 她这才反应自己是在刚睡醒的情况下跟陆泽说了很久的话。 ——砰! 门很快又被关上。 “谢谢!” 昨晚在众人面前说的那番话,现在回想起来的话,许红豆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啃着包子,打开微信。 许红豆并没有给陆泽转账,而是发了条语音过去。 “明天,你叫我起床,我请你吃饭哈。” 很快,陆泽的消息就回复过来,令许红豆有些忍俊不禁。 【姐姐,这是另外的价钱】 许红豆嘴角扬起,跟陆泽贫了几句嘴。 接着看自己崭新的微信头像,越看越好看。 昨晚往家庭微信群里发过去的照片受到了一致好评,姐姐许红米打趣着她:“呦呦呦,小红豆,这次放假是跟男朋友一起去的吧?什么时候带来伤害,给姐姐看看呀?” 许红豆吃完饭后睡了个回笼觉。 “男朋友...” 702:在南诏的许红豆=赵灵儿 “阿贵婶,早啊。” “我们昨天晚上吃了不少的东西,但并没有乱扔垃圾。” 陆泽神清气爽的下楼。 晨起的锻炼确实能够使得人的精神头变得更足,前提当然是保持着足够的睡眠时间。 诸如现代生活里面的那种快节奏生活,为了生计奔波就耗尽全身力气,又哪里有精力跟时间去健身或是锻炼。 陆泽本就是医生。 他知晓如今社会里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处于个亚健康的身体状态。 阿桂婶用头巾蒙着头,脸上也带了个一次性口罩,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这幸亏是在白天,要是在晚上的话,出门估计会吓人一大跳。 手捧着扫帚的阿桂婶扫视着院子里面的卫生状况,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 “小陆啊,阿姨发现你的觉悟很高。” “果然是当医生的,很注意卫生,非常好,阿姨就喜欢你这样的。” 有风的故事里面这么一群可爱又活泼的嬢嬢,更是使得整个故事变得有历史岁月的厚重感,陆泽只是跟面前的阿桂婶认识,倒是还没有见过另外那几位很有意思的嬢嬢。 阿桂婶说起话来就没有结尾。 陆泽最终无奈的提醒对方,该去打扫卫生了。 后者才很不情愿的离开。 这时,连打坐的马爷都悄然睁开了眼睛,神情里面满是无奈:“陆泽,你以后见到阿桂婶,千万别上赶着找话题,不然,她的那股子热情,谁都招架不住啊。” 陆泽拎着一小袋零食坐下。 昨晚聚餐的桌子这时候被擦拭的非常干净,阳光还没照耀过来,陆泽也没有去调动位置。翘着二郎腿开始嗑起来瓜子:“这退休生活是真的享受啊,马爷,你在小院住了多长时间啊?” “半年。” “那还打算住多久?” “不知道。” 马丘山这时也没有了打坐的静心,饶有兴趣的看着陆泽:“昨天在厨房包饺子的时候,我听南星他们说你是首都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还是个科室副主任?” 陆泽笑着点头:“小医生,不值一提。” 马丘山眼中兴趣更甚。 陆泽这口气可不算小,能够在他这个年纪混到三甲医院科室副主任,尤其还是首都的医院,光是能力足够还不行,后面绝对要有背景才能够做到,否则多少还得要打磨几年时间。 “那你为什么要辞职呢?” “不想干了呗,想着换个环境,换个活法。” 马丘山对着陆泽竖起大拇指,语气里满是赞叹:“你能有这种决心,可不简单啊。但是你这样辞职的行为,在很多人看来,其实也算是一种逃避吧?” 陆泽看了马丘山一眼。 这马爷...是不是在说他自己呢? “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情,自己过得舒服就行。” “而且我是自己选择的辞职,又不是在医院里面混不下去,马爷你说对吧?” 马丘山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这小子,是不是故意拿话在点我呢啊?就跟我马丘山是被赶到这边来的一样。 但是说实话...事实确实如此。 昨天晚上喝多了的马爷说过不少吹牛皮的话,诸如以前多么多么的风光无两,虽然打坐修身养性的确能够静心,但人骨子里面的那些东西不是打坐半年就能够完全改变的。 陆泽嗑着瓜子,没有忘记给自己泡壶热白茶。 不久后的许红豆跟陈南星都从楼上下来。 陆泽看着两人,眼前一亮。 许红豆穿了件连体的棕色花裙,上半身套了件牛仔夹克,满头青丝肆意的垂落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跟早上不太像是一个人。 而在旁边的陈南星也特意的打扮了一下。 这闺蜜二人站在一起,倒是构成了一道非常青春靓丽的风景线。 许红豆莞尔一笑:“好看嘛?陆摄影师,中午的时候可能还得麻烦你帮我俩多拍点照片。” 陈南星在旁边跟着说道:“我俩还要去刺绣坊跟染坊那边看看能不能租两套白族当地的服饰,我们家红豆模样本就像天仙,穿着白族传统服饰,就跟电视里那南诏国公主一样。” 陆泽当即承包下来:“行,那到时候一块去吧。” 不久后,陆泽对着旁边的马爷乐呵呵的笑道:“马爷,生活的理想是为了理想的生活,你这打坐了大半年,其实我觉得还是有点落了俗套,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 “直视欲望,懂得克制,那才是正理啊。” “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陆泽走后,马丘山从打坐状态里缓缓起身。 他来到陆泽之前坐的地方,抬手便拿起陆泽剩下的红糖瓜子磕了起来,吃着瓜子,马丘山神情有些恍惚:“这怎么还让小年轻给我上课了呢...” ...... 路过咖啡小馆的时候,陆泽他们决定进去消费一番,简单吃点东西,顺便询问一下租服饰的情况。 上次来咖啡馆,算是谢晓春跟林娜请客。 恰好陆泽跟许红豆她们都不是喜好欠人情的主,当即就要还回去。 咖啡馆里面的生意还算可以,共有三桌客人,而陆泽三人一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目光,那几名明显是旅客的人眼睛里满是惊艳。 许红豆落落大方的跟前台的林娜打着招呼。 “娜娜,帮我们点三杯原味的橙汁。” “然后再点两份...” 林娜快速记下,轻声道:“行,那你们找地方先坐,很快就好。” 她接着称赞道:“红豆,南星,你们两个人今天真好看。” 站在两人旁边的陆泽轻轻咳嗽一声。 林娜很是疑惑。 许红豆脸上泛起丝丝笑意:“他是想让你也夸夸他。” 陆泽这下真捂着嘴巴咳嗽起来:“我可没有这么意思。” 林娜笑道:“你一直都很帅。” “真的假的啊?” “假的。” 这下,陈男星跟许红豆都笑出了声来。 三人谈笑着,便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里面的谢晓春很快便端着餐盘出来:“难怪刚刚听到娜娜夸赞,你们两个人今天可真好看呀。” “谢谢~” 许红豆当即便询问谢晓春关于当地白族传统服饰的事情。 谢晓春点头道:“可以租啊,刺绣坊那边就有,你们待会可以去看看。” 703:我穿这样,好看么? 咖啡馆的生意还算可以。 临近国庆长假,这段时间的云苗村,已经能够看见更多的陌生面孔。 陆泽跟许红豆在之前做过详尽的旅途规划。 如果再晚一点来大理的话,想来一路上面临的都是人挤人的场面。 那时候,出游的心情肯定就会要大打折扣。 “行。” “那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谢晓春不再打扰陆泽他们。 陈南星头上还是戴着那顶她很喜欢的粉色绒帽,虽说大理这边的气候并不算冷,但她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比较重视,因为她还要好好的回到家里去。 这次出门,虽然有着最好的朋友跟最好的医生陪同,但在家里父母肯定还会担心。 陈南星小口的喝着鲜榨橙汁,酸甜感觉当中带着丝丝难以被发现的苦涩胃口,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这段时间的陈南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虚弱,只是身体上的病痛却好像在忽然间消散掉了。 她本来就是极其聪颖的人,知晓这样的变化应该不是因为来到大理放松心情的缘故,否则那些晚期的病人个个都出门放松一下,身上就能不难受了吗? 陆泽... 陈南星咬着吸管,眼神无比狐疑的看向对坐的陆泽。 许红豆这时也注意到了闺蜜的异常,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怎么啦?” 陈南星摇了摇头:“没事呀。” 陆泽神情自若的翻阅着手机,似乎并没注意到陈南星的狐疑目光。 来到大理之后的他也给舅舅那边发了消息过去,只是这时的他还未联系舅舅口中的那位老同学,没有什么事情,不好去叨扰别人。 咖啡馆里另外几桌的客人,倒是有来许红豆跟陈南星面前献殷勤的。 俩人在去前台跟林娜唠嗑的时候,三个美女站在一块,倒是十分的惹眼。 因为陆泽跟她们两个人的相处状态并不太像男女朋友,在云苗村这个略显偏僻的地界,竟然还看能够看见这般气度模样的美女,搭讪这种东西当然也是避不可免。 在有风小院里的胡有鱼,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是老胡完全就是属于有贼心没贼胆。 前台那边,面对搭讪的许红豆指了指不远处的陆泽,她回答道:“抱歉,我们俩的男朋友就在那边坐着呢,而且他这人很小心眼,所以我们不能跟你们多说。” 陈南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的!对的!” 搭讪的人只能悻悻然的离开。 什么鬼? 你俩...都是吗? 林娜捂着嘴巴,没忍住笑了出来:“红豆,你们的这个理由...很不像理由。” 许红豆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洋溢着明媚如春光的笑容:“嘻嘻,那我们先走啦。” 出了咖啡馆的门,陆泽眼神玩味的看着许红豆跟陈南星:“你俩用我当挡箭牌没有问题,但是说我小心眼,我可不接受。” 很快,陆泽便接受了。 因为俩人再度挽上了陆泽的胳膊,引得咖啡馆里的那几桌客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真没天理啊! ...... 绣坊应该是整个云苗村里面最有名的地方。 基本上远道而来这边的旅客,很多都是因为绣坊的名气而来,绣坊的谢怀兰大师是个极具个人色彩的女人。 年少时曾与法国画家相爱。 对方道德绑架,以一句“如果你爱我,就跟我离开”,打算说服谢怀兰老师。 只是却被谢怀兰反问“如果你爱我,就请为我留下来”。 许红豆前几天从阿桂婶口中知晓这位谢老师的事情后,双眼迸发出光彩。 连陈南星都表现得无比赞叹:“人间清醒啊!” 只是可惜,这趟来到绣坊并未见到那位谢大师,听说后者是代表白族去到省里参加刺绣展览会,陆泽看着绣坊的规模跟琳琅满目的刺绣作品,终于知道为什么谢和顺谢师傅整天都蔫不拉几。 人这种生物,最怕的还就是攀比。 谢和顺的最后一任徒弟谢晓夏都要离开木雕坊,前往繁华的大都市上海。 但人家绣坊这边却经营的风风火火,听说网销渠道都已经打通,如果不是云苗村这地界过于偏僻,想来刺绣产业会在极短时间里再度攀上新的台阶。 “新时代的大船,拿着古老的旧船票,肯定是登不上去的啊。” 陆泽轻声感叹出声。 许红豆跟绣坊负责人很快便讨论好了租赁的事情,在得知许红豆她们是有风小院的住客后,人家还很主动的帮忙打了折,这些产业毕竟都算是在谢之遥的名下,给予一定的优惠还是能够做到的。 从绣坊出来后,大家又去到扎染坊那边逛了逛。 刚刚进入扎染小院,在院里晾晒的扎染令许红豆眼神里露出惊艳色彩:“好漂亮的蓝色。” 那抹蓝白相间的色彩,仿佛就是坠入人间的烟火气,看起来宛如一幅幅柔美的山水画一样。 扎染属于是白族人的特色,晕色丰富,变化自然,趣味无穷。 更使人惊奇的是扎结每种花,即使有成千上万朵,染出后却不会有相同的出现。这种独特的艺术效果,是机械印染工艺难以达到的。 扎染坊的婆婆,悉心的跟陆泽他们讲述着云苗村扎染的历史。 许红豆跟陈南星当场就买下来了几捧扎染,打算这几天就寄回老家去,给家里亲朋好友分享一下,陆泽见状,更是替谢和顺感到可怜。 你看看村里别的地方,发展的都不错。 老谢你这木雕坊真的是没什么生意呢。 在下午,陆泽便给穿上当地白族服饰的许红豆还有陈南星专门拍摄写真照片。 可惜这次出门并没有带专业的摄影设备,只能在目前条件下进行拍摄。 不久之后,换上白族服饰的许红豆脸上不施半分粉黛,她看起来表情略显局促,不知道自己穿上这种民俗服饰会不会很难看。 她悄声对着陆泽询问道:“我穿上...好看吗?” 陆泽看着面前这般模样的许红豆,稍微有些走神,片刻后才点头笑道:“当然,很好看啊。” 这不就是赵灵儿吗? “但是你的表情应该再自然一点,你想象自己不是来云苗村旅游的游客,而是...古代的公主。” “这样拍,应该会更有感觉和氛围一些。” 704:他丁真能火,我家红豆就不能火? 午后。 整个云苗村被日光渲染成了金黄色。 天空上的云朵,此刻呈现出各种奇怪的形状。 在天边的那片片云彩,澄明艳丽,看起来像是在被熊熊烈火焚烧一样。 火烧云。 这幅画面美不胜收。 云苗村本就隶属于云龙古镇。 而古镇之所以如此取名,便是因为万里高空之上的云朵,其形如龙,谓之云从龙。 云龙。 这一听就是好名字。 村子的青石板路上,换上白族服饰的许红豆跟陈南星,在村里引得不少老人来驻足观看她们。 这些嬢嬢们透着她们有些昏沉的眼睛,看着面前明媚多姿的女娃娃,神情很是恍惚,似乎想起了属于她们的青春岁月。 不少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许红豆的脸上。 只觉得这个女娃...好适合她们白族当地的服饰。 对于自己这般的受欢迎,许红豆很是惊奇不已。 她远远没有想到在村子里面拍点艺术照,竟然能够吸引村子里这么多的阿婆来观看。 “陆泽。”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陆泽笑道:“你俩太好看,有点受欢迎呗。” 这是实话。 现代流行服饰跟民俗传统服饰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完全不一样。 陆泽眼里的许红豆,可能更适合类似于民俗服饰、古装服饰这种。 阿婆们围在一块,很是热烈的在讨论着。 现在已然不太方便再拍下去。 所幸刚刚已经拍摄了不少很有氛围感的照片。 看着手机上面拍摄的内容,陆泽也不得不夸赞许红豆的底子很好,能够驾驭住不同的风格。 外面的那些阿婆,在不久之后才缓缓的散去。 因为此刻来了个帮忙解围的人——谢之遥。 这位云苗村的谢大老板,在村子里面的地位很高,毕竟谢之遥放弃外面世界的大好天地,回到云苗村后接手了了民宿、马场、扎染,后面又开了有风小馆,弄了网店,帮助村里挣钱... 云苗村的老头老太太们,当然喜欢谢之遥这种人。 好人一生平安。 “谢总,谢谢了啊。” “你们云苗村的阿婆,很热情啊。” 陆泽跟走过来的谢之遥谈笑了几句。 “不用谢,没有打扰到你们就行。” 谢之遥从谢晓春那边知晓陆泽是医生,而且好像还是个很厉害的医生,谢老板早便想着跟陆泽结识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把后者拉拢到云苗村这艘船上来。 村子的发展算是步入正轨,但缺的东西还很多。 医生... 尤其是厉害的医生。 当然缺! 这时,谢之遥看向许红豆的眼神里也有着浓浓的惊叹。 难怪阿婆们都来了这边驻足观看。 许红豆对着谢之遥礼貌一笑。 可惜谢总在原着里跟许红豆之间的感情线被完全切割,两个人现在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正值国庆假期临近,谢之遥最近正在想着给村子拍摄个短片介绍一下。 其中最缺少的,无疑就是宣传片的主角。 此刻的谢之遥看着许红豆,瞬间有了邀请对方的想法。 只见谢之遥的脸上泛起笑容,看起来很熟络的跟陆泽他们就聊了起来,三言两语的就谈论到了他想谈的话题上面:“现在咱们国家大力发展乡村,扶农助农,我们云苗村...” 吧啦吧啦,一大堆话。 许红豆对着身边的陆泽眨了眨眼睛,看起来不太明白这位谢总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南星百无聊赖的拨动着头冠上垂下来的串串珍珠,打着哈欠,说道:“谢总啊,你总不会是想要让我们给你拍什么宣传的东西吧?我们来云苗村是放松的,可不是来工作的啊。” 陆泽跟着开口,奉承着热情礼貌,但就是不搭话的原则。 谢之遥见状,感觉有一些头疼。 面前这三个人看起来都很好说话,但明显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咳咳。” “我的意思是想请这位许小姐拍摄个短片,当然,必要的费用不会少。” “这样吧,许小姐在有风小院的房费,我可以原数退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许红豆没有说话。 只是悄然把身体躲藏在了陆泽的身后。 陆泽思虑片刻后说道:“这样吧,你把拍摄交给我,到时候把我们仨的房费都退了...当然,我会保证,拍摄内容肯定会达到甲方的要求,谢总你看呢?” 陆泽将刚刚拍摄的照片给谢老板看了看。 后者看完之后,看起来还是略有些犹豫:“陆先生,是这样的,我是想着用宣传片好好的介绍下我们云苗村,你对于我们云苗村的了解程度应该还不够足...” 陆泽摇了摇头:“谢总,你的目的,应该是先让人知晓有云苗村这个地方,而不是让别人去了解云苗村里到底有什么。” 谢之遥眉头皱起,觉得陆泽这番话不是没有道理。 他咬了咬牙,终于点了点头:“行。” “但是我需要先审片。” “成交!” 谢之遥走后,在陆泽身后的陈南星直接笑出声来:“陆泽,你不是在故意忽悠人家吧?我们仨人三个月的房费,加起来也有一万七八吧,你确定...拍的视频值这个价格?” 有风小院这边是三个月起租。 云苗村毕竟是在大理周边,相较于一般租房,肯定是要贵一点。 但是价格跟平常民宿比起来,完全是白菜价。 许红豆看起来也没什么信心:“我真的要出镜吗?” 陆泽点了点头:“对啊,这钱挣得多简单啊,我们只需要拍摄个十来秒的视频就行。” “啊?十来秒就行吗?” 许红豆跟陈南星都惊讶出声,俩人对视一眼,脸上均是泛着狐疑的色彩。 这真的能成吗? 陆泽重重的嗯了一声:“长视频有长视频的好处,短视频有短视频的好处。现在社会的网络环境就是快节奏,所以短视频平台都在渐渐的起势当中...让人记住云苗村很难,但是让人记住你的脸,就很简单。” 陆泽指着许红豆,语气里满是自信。 在如此浮躁拜金的社会,很多人为了迷人的外表开始浓妆艳抹、整容、滤镜,而最原生态的纯真脸庞反而成了稀有。 陆泽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某张极其纯真的脸庞。 1!5! 开玩笑。 他丁真能火,我家红豆就不能火? 谁还不是个原生态了啊。 来了趟云南,怎么说也要把鸿运齐天蛊给弄出来吧? ...... 夜幕降临,劳累一下午的三人组,终于是回到了有风小院。 许红豆内心里对于陆泽的信心,如泉水一样很快的迸发出来,这种不知名的信任感在这段时间的相处当中渐渐变得更为真实贴切。 只是在后者信誓旦旦告诉她,你很快就要成为大名人的时候。 许红豆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名人? 我真能成名人吗? 许红豆毕竟只是个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虽然她自认为有着几分姿色能够拿出来,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哪里能出个十来秒的镜头就可以成为大名人? 这可能吗? 今天众人晚餐吃的是素面。 林娜今天早早的从咖啡馆下班回来,陆泽他们准备弄饭的实话,林娜便提议煮碗素面吃,这一提议得到了许红豆、陈南星包括大麦老师在内所有女生的认可。 大麦刚刚睡醒下楼。 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算很好,眼神迷迷瞪瞪。 陆泽见状,还是提醒了后者:“麦老师,你们作家是不是都在晚上才有灵感迸发?你这状态好像是有点不疯魔不写作的味道。” 大麦低着头,闷声说道:“白天,脑子太空。” 陆泽点了点头,笑道:“孤独导致幻想,幻想导致创作。” 大麦忽然抬起头:“这话...好像是李健说的吧?” 陆泽哑然一笑。 看来...大麦老师对于音乐诗人类型的儒雅才子还是比较仰慕的。 陆泽想起来了三号房的小胡。 胡有鱼勉强能够算是个歌手,只是后者的经历还是太少,所以原着里的胡有鱼跟白少妇走到了一起,反而跟大麦之间没有更多的情愫酝酿出来。 晚餐很快弄好。 由于是清汤素面,只是每碗里面窝了个鸡蛋,弄起来并不麻烦。 几人在小院里面一起吃着简单的晚饭,氛围倒是有一点点的温馨。 “红豆,我可以看看你们今天下午拍的写真吗?” “我好像听说村里的阿婆们都围着你们去看呢,是不是拍的很好看呀?” 林娜抬起头,对着许红豆询问起来。 后者笑着点头,道:“确实有很多阿婆。” 陆泽便把手机递给了林娜,后者认真的翻阅着精选相片,身边的大麦也将头侧了过去,林娜赞叹道:“哇,真的好好看呀,红豆你穿白族服饰很有那种感觉...像是个公主一样。” 陈南星很是开心。 别人夸她,她不一定会开心。 但是如果夸许红豆的话,那陈南星保准会乐呵的不行。 “娜娜。” “下午的时候,谢总还邀请我们家小红豆,拍摄云苗村的宣传片呢。” 林娜更是惊讶:“是吗?那是不是会请专业的摄像来村里拍呢?” 这一刻,许红豆跟陈南星齐齐指向陆泽。 “这就是专业的摄影师哦。” 陆泽笑道:“正是在下。” 705:听说...你手活很好? 天气晴朗。 有只棕白相间的狸花猫,迈着很是优雅的猫步,缓缓走在有风小院的院子里。 它时不时的抬头打量着各房里传来的动静,看见熟悉的中年大叔穿着练功服从楼下房间走出,狸花猫慵懒的打着哈欠,瞄了一声。 马爷同样打着哈欠。 “佳慧啊。” “你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啊?” 狸花猫的名字叫做佳慧,就是面前这只很可爱的小猫。 佳慧也算是有风小院的住客,而且它住在小院的时间比很多人都要长,性格安静乖巧的猫咪这时就躺在小凳子上面,马爷打了声招呼后就落座蒲团,开始晨间打坐。 不久之后,二楼上面也渐渐的传来了动静。 陆泽叫上许红豆早起锻炼,顺便后者也要请陆泽吃顿之前就答应好的早餐,可是在床上的陈南星死活都拉不起来,洗漱完毕的许红豆只能无奈说道:“那我给你带一份饭回来吧。” 来到大理,许红豆带了不少的衣服过来。 这天的他穿上休闲的运动服,将满头青丝扎成很少女风的长马尾辫,在镜子前看了看,许红豆自己还是很满意,哪怕是锻炼,也得注意保持形象。 可能是酒店大堂经理的习惯使然,也可能是在陆泽面前的许红豆,就是比在平时更加注意她自己的形象。 陆泽这天上半身穿了件白色短袖,下半身是黑色长裤。 许红豆见到陆泽后,惊讶道:“大早上的,你不冷呀?多穿点吧,万一感冒了呢。”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以陆泽现在的身体素质,所谓的病毒不可能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无奈于旁边许红豆的眼神注视,陆泽还是回房间找了件外套穿上。 下楼,跟打坐的马爷简单打了声招呼。 “咦。” “这不是佳慧吗?” “这猫哪里都好,就是名字起的不好,叫旺财多好听。” 陆泽笑着上前撸了撸在凳子上面露着肚皮的狸花猫。 许红豆跟着蹲了下来,很是轻柔的抚摸着佳慧的脑袋,听到陆泽的话,她没好气的说道:“还旺财呢?你这起的名字怎么跟小狗的名字一样?” 两个人倒是也没有急着出门锻炼。 只是这谈笑声却令打坐的马丘山心境波动很大。 你俩就不能出去打情骂俏吗? “我正想给佳慧做个逗猫棒呢,待会出去的时候可以找点逗猫棒的材料回来。”许红豆捏着佳慧肥肥的脸,后者看起来很是享受,喵喵喵的叫个不停,四只猫爪都不受控制的张开。 陆泽笑道:“行啦,我们先走吧,这马爷没准正在心里发牢骚呢。” 陆泽跟许红豆很快出了门。 马丘山狐疑的看着陆泽离开的方向:“这臭小子...看人真准!” ...... 由于是跟许红豆一起锻炼。 所以陆泽跑步的速度并不算快,只是许红豆看样子有很长时间没有锻炼过,刚刚跑了两圈就香汗淋漓,对着陆泽摆手,大喘气道:“呼...我我我...我真不行啦~” 许红豆也没有想到她自己这么不争气。 原本是打算出门锻炼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连二十分钟都没到就没了力气。 陆泽贴心的递给她擦汗的纸巾,宽慰道:“你这样子一看就是有段时间没锻炼过,能跑两圈已经很不容易,后面慢慢恢复吧,你的身体...” 许红豆此刻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她看向陆泽,轻声开口道:“南星的事情...” 陆泽见状,连忙摆手:“姐姐你真别谢了啊。” 许红豆哈哈大笑起来,但无奈刚刚才跑完步,她一激动就咳嗽了起来,许久之后才缓过劲来:“咳咳,行啦不多谢你啦,走吧,带你去吃早饭,吃完饭再溜达一圈,然后去给佳慧找逗猫棒的材料,原生态逗猫棒。” 两个人早餐吃的还算丰盛。 红豆姐姐出手很是大气,来到小摊上点了不少的吃食。 许红豆一边吃饭,一边询问陆泽关于拍摄宣传片的事情:“这次拍摄应该是要专业设备的吧?” 陆泽点头,吸溜着碗里的米线,抬起头说道:“这个我有办法,明天正好有事情去趟古镇,顺便可以把这些事情都弄好,拍摄宣传片并不难,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点不在云苗村,而在于你。” 谁一开始是在关注理塘里面有没有雪豹的啊? 陆泽不能保证许红豆拍摄出来的火热程度要比丁老爷更甚,但如果说只是追求个播放量,从而让人们知晓到在国庆假期有个叫云苗村的地方很火,那并不算什么难事。 许红豆挑了挑眉:“你去古镇,什么事情呀?” 陆泽便简单说了说。 前几天的他跟舅舅通过电话,后者询问了陆泽在大理的情况,舅舅接着说他的那位老同学,这两天恰好来到大理出差,便想着让陆泽去见上一面。 “小泽你尽管吃他的,喝他的...别乱玩就行。” 当时打电话的时候,陆泽神情很是无奈。 早餐很快解决,陆泽便陪着许红豆一块去做手工逗猫棒,猫这种动物,基因里有着捕猎本能,逗猫棒的原理主要基于猫的捕猎本能,激发了猫的玩耍欲望,让猫进行追逐、扑打和抓挠。 没花多少功夫,简易版的逗猫棒就被弄好。 许红豆又回去给陈南星买了份热气腾腾的早餐,这才迈着酸疼的步子回到有风小院。 “待会把我带来的那个小铃铛系在上面,佳慧应该就会多活动一下,我发现它是有点胖,果然在云苗村待久了之后,连猫都会肉嘟嘟的。” 打坐的马爷又在心里默默叹气。 这俩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你俩逗猫呢,还是逗我呢啊? 不久后,佳慧追逐着逗猫棒跑来跑去,只是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玩耍,陆泽笑道:“这肥猫看来在村子里面也没少去打猎。” 陆泽跟红豆谈笑。 只见大麦披头散发的从厨房的方向出来。 “早呀,大麦。” “啊...早,红豆,陆泽。” 大麦看起来刚刚吃过早饭,正准备上楼的时候,打着电话的阿桂婶来到前院,将电话收起来的阿桂婶热情的跟陆泽他们打着招呼:“你们要跟我一块去做鲜花饼吗?陆泽,你这个男娃娃的手活很好,你要不要来啊?” 陆泽此刻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许红豆很是忍俊不禁:“阿桂婶,你怎么知道陆泽...手活很好?” 阿桂婶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云苗村就这么大的地方,他在老谢那边做木雕的事情很快就传开,而且他又是个临床的医生,本就是靠手吃饭的。可不是手活好吗?” 陆泽一本正经的指着许红豆的脑袋。 你...思想不好! 706:遇见...就嫁了吧 陆泽、许红豆还有大麦,就跟着阿桂婶来到宝瓶婶的家里。 陆泽对于什么鲜花饼还有乳扇其实并不太感兴趣,只是许红豆她看起来很想要亲自动手尝试一下,便拉着陆泽还有大麦老师一起过来。 “宝瓶啊。” “我带了几个娃娃一块过来做饼跟乳扇。” “你家晓夏一门心思的想要出去,外面这些优秀的娃娃们又来到了咱们云苗村。” “这该怎么说啊。” 阿桂婶很是善谈。 刚刚进门,人还没有见到,嘹亮的嗓音就先至。 许红豆这才知晓,这次来的原来就是晓春姐的家,她戳了戳身边的陆泽:“是晓春姐的家。” 陆泽点了点头。 众人面前很快就有位面貌慈祥的阿婆出现,这赫然便是谢晓春的母亲宝瓶婶。 “人多才好呢。” “娃娃们都进来吧,你们应该都是在我家晓春的那个小院里的住客吧?” “待会多做点鲜花饼,你们都带回去尝尝我们云苗村的特色。” “这几个娃娃长得都真好看。” 宝瓶婶说话轻声细语。 跟身边阿桂婶的嗓门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来到西侧厨房小屋,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材料。 娇艳欲滴的红润鲜花被摘在盆里、醒好的面、专门的模具... 阿桂婶充当讲解员,宝瓶婶负责动手,有模有样的鲜花饼很快便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是刚摘不久的鲜花,里面搀着猪油、膏粉、白糖...最后按压在模具里面,再给饼的表皮刷上一层油,放进烤箱,烤半个小时或三十分钟就行。” 大麦眨了眨眼睛,沉默很久的她终于开口。 对着阿桂婶,疑惑低语道:“半个小时...不就是三十分钟吗?” 阿桂婶惊喜的抬起头来,指着大麦,认真道:“你听的很认真啊...你住到小院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我记得,我就见过你两次面。” 陆泽跟许红豆对视一眼,俩人齐齐笑出声来。 阿桂婶难得粗中有细,故意想着让大麦老师主动说话,融入到氛围里。 “陆泽,你来试试。” “宝瓶,我跟你说,这个男娃子手巧的很,他是医生,治病救人拿手术刀的医生。” 阿桂婶毫不掩饰的表达着对于陆泽的看好跟喜欢。 陆泽撩起袖口,去洗了洗手之后就按照刚刚宝瓶婶的步骤捏出鲜花饼,许红豆在旁边认真管看着,只感觉陆泽的动作格外娴熟老练。 这时,宝瓶婶眼眸里闪过赞叹:“可以的,是个能过日子的人。” 美食制作的过程还算是非常的治愈。 许红豆在旁边笑意盈盈的看着陆泽,那眼神里似乎在说,看吧,我拉着你来,没问题吧? 第一炉鲜花饼出烤箱的时候,每个人都拿起来鲜花饼品尝。 口味香甜但却又不腻。 阿桂婶是想着给在外地工作的儿女寄过去一些。 而宝瓶婶则是因为儿子谢晓夏马上就要去往上海,想着他能够带上一些。 上午几个小时的时间就都在制作美食的过程里度过。 阿桂婶很大方的给予了陆泽三人不少份额。 许红豆开心不已的点头,并且拜托阿桂婶精心包装,准备要送给朋友和亲戚好好的品尝一下。 陆泽他们拎着不少鲜花饼回到小院的时候,恰好要经过咖啡馆,便进去给谢晓春也送了点。 这个点咖啡馆里面没有什么人,正准备收拾一下下班的林娜,看着陆泽三人的到来,很是惊讶,尤其是大麦都走出了小院的大门。 “你们...怎么这个点来啦?” 许红豆笑着跟林娜说了上午的事情。 后者品尝着新鲜出炉的鲜花饼,点头笑道:“好吃...其实我感觉我们咖啡馆倒是也可以尝试卖点鲜花饼,虽然说这东西并不算稀奇,但至少也算是这里的特色。” 不久后,在后面的谢晓春也走了出来。 跟陆泽他们聊了几句,最近因为弟弟要去上海的事情,谢晓春还是上了新在谢晓夏的身上。 陆泽想着原着里谢晓夏干得那些事情,还是稍稍提醒了谢晓春一下:“第一次出远门,最后让晓夏身上别带太多的钱,或者可以一段时间给他打一点钱。之前我看新闻,熊孩子偷拿家里存折跑出去的很多。” 在旁边的许红豆稍显狐疑,不解陆泽这番话的用意。 倒是这时的林娜想着谢晓夏最近异常举动,默默点头,跟着说道:“晓春姐,我觉得陆泽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谢晓春倒是不觉得自己弟弟能够笨成那个样子。 但她还是把事情放在了心上,自己对于弟弟的严厉没准确实会引得晓夏他有逆反心理。 “行,我知道了。” “陆泽,谢谢你的提醒啊,这是鲜花饼吗?嗯...味道真不错,跟我妈做的很像。” 大麦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就是你妈做的。” ...... 中午回到小院的时候,陈南星正在阳光下面舒服的撸着猫,同时也跟不打坐的马爷唠嗑,后者对于刚刚加入小院没多久的三人组还是比较好奇。 尤其是对陆泽。 小院里面很少有马丘山都看不透的人,但对于陆泽这个小年轻,马丘山确实真正的看不透他。 现在医生的道行都这么高了吗? 所以马丘山就拐弯抹角的打听着陆泽的情况,这令陈南星深感头痛。 看到陆泽他们回来之后,陈南星终于见到救星,连忙朝着他挥手。 “陆泽,你赶紧过来。” “马爷对你的过往很好奇,你快给跟他说说吧。” 马丘山不自然的咳嗽两声。 “我的过往很简单啊,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陆泽乐呵呵的将手里袋子放在桌上,转头看着马丘山:“马爷想知道什么啊?之前不都跟你说过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跟节奏,别人的经历跟过往,充其量只能当个参考来学习一下。” “你得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陈南星拿起鲜花饼吃了起来,味道还不错。 这时的她忽然插嘴道:“万一,马爷就想要你呢?” 瞬间,小院里充斥起来欢声笑语。 陆泽直接在陈南星脑瓜上来了个大钢蹦,后者哀声叫痛,撇着嘴巴,可怜说道:“哥我错啦。” 707:卖惨有卖惨的好 小院里的气氛热烈。 陆泽看着面前的陈南星,没好气的说道:“行啦,别装可怜了啊。” 陈南星脸色瞬间恢复过来,她嘿嘿一笑。 倒是稍微撇着嘴的许红豆,有些幽幽的看了陆泽一眼。 我家南星...本就可怜。 正午的阳光,明亮且刺眼。 陈南星的脸颊在阳光照耀下,还是显得有些许的苍白。 许红豆心中感伤。 上午学做鲜花饼跟乳扇的欣喜瞬间消失不见。 如果这次来到大理游玩,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出门旅游...那该多好啊。 倒是陈南星自己,有滋有味的品尝着鲜花饼,没一会儿的时间就囫囵入肚,陈南星笑嘻嘻的拍着肚子,满意道:“红豆,这鲜花饼的味道很不错呢。” 许红豆便上前跟闺蜜商量,过两天往各自的家里都寄一点回去。 不知不觉间,陆泽他们来到有风小院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其实距离陈南星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虽然有风小院的租期是三个月,但陈南星在这里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会回家。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还是要陪伴着家里父母。 大麦止不住的打哈欠,上楼回房间去补觉,她早上匆忙解决完早餐后本是就到了休息阶段,后面被拉着去到了宝瓶婶那里,学习鲜花饼跟乳扇的制作。 制作美食、品尝美食的过程很是治愈。 想来今天的大麦老师能够睡个香甜觉。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南星惊讶道:“陆泽你明天要去古镇啊?” 陆泽细细品尝着云苗当地的香米,今日午餐简单炒了两个菜,家常菜的味道,一边吃一边回答道:“对啊,明天去古镇有点事情,正好搞个专业的摄影设备,后面考察一下周边环境,差不多就能够开拍。毕竟人家谢总那边还等着呢。” 陈南星眼睛亮起:“正好,我们来到这边以后还没有去古镇逛逛呢!” 马爷在旁边跟她们说了古镇那边好玩的地方,这时也想起来在酒吧当驻唱歌手的小胡同学:“小胡所在的酒吧好像是叫晚星吧,跟大城市里的那些酒吧不太一样,算是个民谣小酒馆,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晚上去那边看看。” 看着陈南星跟许红豆眼里的希冀。 陆泽见状,只能同意:“那就一起去吧。” ...... 下午,陆泽去了谢和顺的木雕坊一趟。 最后的徒弟谢晓夏今天上午的时候也过来跟谢和顺辞行,谢晓夏本以为师傅会雷霆震怒,但没有想到谢和顺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简单嘱咐他几句话。 陆泽在进门的时候,谢和顺正轻轻擦拭着房间里的各种木雕。 这琳琅满目的木雕,是谢和顺一辈子的心血,小镇里唯一一个剑川木雕的非遗传承人,但是到了现在,空荡荡的木雕坊里只剩下他谢和顺一人,问题并不在他的那些徒弟身上。 所以对于谢晓夏的辞行,谢和顺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生气。 只是深深无奈于自己的墨守成规。 见到陆泽之后,谢和顺示意他坐下,自己则是去泡了壶热茶过来,代客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我决定了,这几天去扎染坊还有刺绣坊那边看看。” “好好的看看我这木雕坊跟对方的区别,谢怀兰也是非遗传承人,但人家的日子比我过得可好上太多...陆泽你之前说的很对,我确实需要改变。” “但是你说的那什么直播...能行吗?” 谢和顺心里面还是没什么底气。 因为这直播恰恰就是之前谢晓夏经常玩的东西,到现在他这个当师傅的,难道要走之前看不上的路? 陆泽品着茶,认真的点了点头:“可以试试的。” 短视频平台的风气浮躁,很快节奏的当下,诸如木雕雕刻这种类型,可以在大环境下喝点汤。 透过屏幕看着原胚的木头在师傅灵巧的手法之下,被雕刻成各种形状,陆泽了解过剑川木雕的历史,非常的悠久,早年剑川木雕大多都是做门楣,桌子、斗拱装饰的雕刻,现在已经发展成了艺术价值很高的木雕工艺品。 谢和顺的个人风格,则是偏向于木雕画这一类型。 “只是后面谢师傅可能也得稍稍转变下风格。” “这个倒是不着急,等着我先给谢总那边拍完宣传片,您这边就有了宣传的渠道。” 谢和顺木雕坊发展比不上扎染跟刺绣那边。 但是,破烂也有破烂的好处。 至少在这个社会环境风气之下,谢和顺跟木雕坊的人设绝对能够设立起来,甚至都不需要过多润色,把他的个人经历放在网上绝对能够引起不少人的共鸣。 非遗传承人如何坚守、如何不放弃之类、过得多难之类... 而且谢和顺毕竟是有着官方认证的传承人,这玩意儿在关键时候能够起的很大作用。 咱可不是野路子。 这是正儿八经的非遗啊! 谢和顺跟陆泽询问了很多东西。 这个活在过往辉煌当中的中年木雕大师,现在也学着要走出过往光环的笼罩,进入到崭新陌生的环境里面,替他自己、替剑川木雕找一条新的出路来。 ...... 第二天,天气晴朗。 陆泽早早起床收拾,打算去往古镇。 陈南星跟许红豆起的比陆泽还早,她们两个人对于古镇同样是心心念念许久,只是令陆泽意外的是,今天竟然也见到了大麦老师的身影。 陆泽有些疑惑。 许红豆笑意盈盈的上前,挽着大麦的胳膊,笑道:“我邀请的大麦,她来到云苗村都一个月的时间,但都没有去过古镇呢,所以就一起去啦。” 大麦不再邋遢。 这位网络作家看起来也是特意的整理了一下她自己,看起来虽然还是很内向,但至少没有最开始见到时候那么的邋遢。 陆泽点了点头:“那就出发吧。” 古镇距离云苗村有着一段距离。 在来到古镇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这时的古镇已经有着国庆假期热闹人潮的前奏,各店铺门前都张贴着崭新的欢迎标识,从云苗村来到古镇,仿佛是踏入了个崭新世界一样。 实际上,陆泽他们便是从这个世界短暂的跳入到了云苗村的桃园里。 “我中午很快结束,到时候我来找你们。” “晚上可以去大胡老师那边看看。” 708: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古镇里,分外热闹。 陆泽很快便按照舅舅给的地址,最终来到了处幽静的小院,这边已经算是在古镇郊区的位置,陆泽也没有想到繁华古镇的郊外,还有这般幽静雅然的院落。 陆泽缓缓拨通了电话。 很快,从小院里走出来位身穿夹克的中年男人。 “是陆泽,陆先生吧?” “我是陈部长的司机,部长让我来接您进去。” 陆泽微笑颔首。 这趟来上门拜访,完全就是因为舅舅那边不厌其烦的跟陆泽打电话,陆泽前些天才知晓舅舅这个老朋友的具体职位,恰好是比自己在京城的老舅舅高一整头...放在电视剧里的话,估摸跟人民名义里面祁大狙的职位差不太多。 很快,陆泽便见到了自己这趟拜访的主人。 陆泽当然也准备了些东西,但准备的很简单,昨天亲手做的鲜花饼好好的整理了下外在包装,外加些云苗村的特色。 礼物当然不算贵重,主要还是合适。 送礼就讲究个投其所好。 但如果只是单纯因为礼节的礼品,看份心意就行。 陈默。 这就是那位部长的本名。 后者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形瘦弱,跟自己舅舅高牧强比起来更显老态。 在见到陆泽之后,这位主人公的脸上泛起几分笑容,温声说道:“是小陆吧?你舅舅前些天给我打了不少电话,先坐吧。” 虽然名字叫陈默,但说话时的中气很足。 跟陆泽询问了不少舅舅高牧强的情况,许久之后,其感慨出声:“我跟你舅舅当初关系最好,只是后面在参加工作之后,大家之间的见面就少了很多。” 午餐很简单。 吃饭时的陆泽语气轻缓跟对方聊着,不怯场的气度跟谈吐,倒是令陈部长略显诧异。 如果说之前是看在高牧强的面子上,才有了今天这顿饭,但经过一顿饭的聊天之后,陈默才知晓对坐这位是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年轻人,看起来是读过不少书、经历过不少的事情。 “我的电话,你也有。” “要是在这边有事情的话,可以打给我。” 陆泽快速点头,这时候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就把借用摄影设备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默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开怀大笑起来,本以为面前这小家伙是个清高的人,知晓陆泽这个副主任从三甲医院辞职之后,脑海里的固有印象很难改变。 只是见面之后,才知晓陆泽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嗯...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行。” “下午吧,东西就会送到你手上。” 陆泽嘿嘿一笑。 这次上门不仅刷了波脸,蹭了顿饭,连带着这趟来古镇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都解决。 巴适! 吃完饭后,又喝了顿好茶。 陆泽这才告辞离开。 ......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我们还以为你得晚上才能回来呢,你中午吃大餐了吗?” 许红豆刚刚买了顶古镇特色的红毡帽,笑意盈盈的对陆泽询问着好不好看,而陈南星跟大麦老师看起来都购买了不少的东西。 陆泽笑着摇头:“就是简单的家常便饭,我舅舅还是担心我在这边会遇到什么事情,所以就想着加道保险上来,看起来应该是我贸然辞职的事情,令他心里面很担心。” 毕竟,正常人谁辞职啊? 这年头,三甲医院主任级别医师辞职的,能是正常人吗? 担心! 许红豆跟陆泽说着她们三人来到古镇后的事情,似乎已经习惯把事情分享给身边的陆泽听,陈南星在旁边看着这个样子的闺蜜,眼神里泛起浓浓的赞许色彩。 “许红豆啊,你果然还是...” “沉陷进去了啊。” 可能连许红豆自己都没有发现,在陆泽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下意识的就会转头。 古城很大。 陆泽也跟着三个女生逛了起来。 大麦闷不吭声的跟在后面,以至于陆泽还担心大麦老师会不会走丢掉。 “前面好像就是小吃街。” “我们再去吃点吧...对啦陆泽,摄影机的事情?” 陆泽摆了个ok的手势。 “已经搞定了。” 许红豆疑惑道:“这么快吗?” 很快,众人便在繁华热闹的古镇里继续游玩。 小吃街里面大部分都是大理当地的特色美食,只是这边的物价相较于云苗村那边,要贵上很多,许红豆也看见了还有店里卖鲜花饼跟乳扇的。 许红豆买的东西最多,甚至于还买了个表皮很吸人眼晴的笔记本。 陆泽拎着大兜小兜,嘀咕道:“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许红豆似乎听到了耳朵里,轻哼一声,正经道:“我写!” 夜里的古镇才是人最多的事情。 夜幕降临之后,古镇各条街道均会亮起灯光,各种颜色的灯光将这座古城渲染出崭新模样,无数人都是奔着夜幕下的古城而来。 陆泽他们晚饭没有吃。 而是直接在古城里面转悠,看到什么想吃的就买,四个人分着吃。 要是不好吃的话...提议买的那个人就把剩下的全部都吃掉,这考验的不仅仅是胃口,更是眼力。 事实证明,陆泽的眼光最好。 他选中的几家小吃均是色香味十足,很快就被分食干净。 出乎预料的是,大麦老师这个闭门造车的作家,眼光也很不错,最终却是许红豆挑选的最不好,她撇着嘴啃着过甜的雕梅:“这东西看起来那么好看,好多人都在买,怎么这么...难吃。” 走远之后的许红豆才吐槽起来。 陆泽见状,接过剩下的两枚雕梅,直接吃了起来:“这玩意里面明显是添加了不少东西,否则刚做出来的雕梅又哪里能够放那么长时间,色泽形状都没有变化?似不似傻?” 许红豆眼睛瞪大:“那你不提醒我!” 陆泽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咱们这游戏的初衷,是让我提醒你啊?” 许红豆瞬间闭上嘴巴:“我错了,我的眼光有问题。” 之后,陆泽他们买了不少吃食,打算去到胡有鱼所在的小酒吧里面微醺一下,小胡同学知道陆泽他们来到古镇后,发出来了无比热情的邀请。 “你们一定要见识一下我在酒吧认真工作时候的样子。” “我虽然不愿意自夸,但还是想说一句——太过迷人!” 陆泽很快给胡有鱼发了微信过去。 转过头来,对着许红豆她们笑道:“走吧,我们去见识一下胡老师的魅力。” 709:不能因为害怕而逃避 酒吧里,灯火昏暗,极度嘈杂。 只见胡有鱼穿着风骚气十足的紧身衬衫加黑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是明光锃亮,见到陆泽跟三位美女到达酒吧之后,胡有鱼脸上绽放出笑容:“你们来啦!” “先找地方坐吧,你们想喝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酒吧里的人并不算少。 毕竟古镇这边相较于偏僻的云苗村要繁华太多。 尤其是在入夜之后,仿佛就像是两个不同世界。 胡有鱼轻车熟路的给陆泽四人找了个相对偏僻些的卡座,从这点上来看,小胡还是个比较细节的人,他笑着指了指最前面的舞台:“我在待会就要上场,你们吃好喝好,看我表演啊。” 胡有鱼帮着点了不少东西,基本都是些度数不高的饮料啤酒。 直到前台有人喊他,胡有鱼才离开。 陆泽打量着身边的三名小伙伴,她们三个人应该是不怎么接触酒吧这样的场所,许红豆跟陈南星在京里的时候本就是整日整夜的忙碌,没有时间跟心情来这种地方;大麦老师更是个无比内向的性格,可能今天还是她第一次来酒吧。 倒是陆泽,进来后无比熟络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没少接触。 许红豆看向陆泽,表情狐疑:“难道我们的陆医生经常去酒吧喝酒解闷?” 陆泽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向地上。 许红豆疑惑道:“什么意思呀?” “把脑子捡起来!” 陆泽再度伸手在许红豆光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后者哎呦叫痛。 陆泽没好气的说道:“你见过哪个医生酗酒吗?” 许红豆稍微有些尴尬,只感觉自己来到大理之后,脑子确实变得没有在京里的时候聪明。 陈南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红豆她...有时候确实有点笨。” 闺蜜二人当即又玩闹在一起。 大麦老师在旁边很安静的品尝着低度数的酒精饮料,略显好奇的打量着酒吧里面的繁杂环境,这段时间的大麦感觉每次写作时候的灵感很好,尤其是上次在宝瓶婶那边学习做鲜花饼跟乳扇之后。 陆泽之前的提醒,似乎真的应验。 孤独导致幻想,幻想导致创作...但是人的幻想说到底还是从本我的见识跟经历里面获取到,在房间里面闭关的时间很长,到头来似乎只会使得脑海里的灵感渐渐消散。 所以,这次大麦老师当即就答应跟着一起来古镇。 很快,胡有鱼上台。 陆泽他们默默聆听着胡老师的歌声,在这样环境里面的胡有鱼,看起来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胡有鱼的原创歌曲乍一听起来还算可以,只是深听的话总归是感觉有些奇怪。 在酒吧待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陆泽他们便打算离开。 主要还是酒吧里的人变得愈来愈多的缘故。 这天晚上的众人乘着夜色回到了云苗村,陆泽在黄昏时分的时候便拿到了摄影装备,打算明天找个时间出去采采风,先把谢老板那边的钱给挣到手里。 “你们回来啦?” “看样子玩的都还挺开心。” 独自在小院里的马爷品味着久违的安静气氛。 但总归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许红豆三人逛了一天的街,都累的不行,纷纷上楼去洗漱睡觉。 陆泽则是坐在院子里面跟马丘山闲聊了起来,佳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迈着猫步缓缓来到陆泽面前,乖巧的躺在地上蹭着陆泽的腿,陆泽直接把狸花猫给抱了起来。 “呦。” “你这设备看起来...是专业的啊。” “我看看,电视台标签,可以啊陆泽,去了趟古镇都搞到了这么专业的东西。” 马丘山大为震惊。 没有想到陆泽之前说的拍摄宣传片竟然是真的上心,而且不声不响的就搞到了很专业的设备,这种公家的东西,没有硬关系的话,绝对是借不出来的。 陆泽很快便熟络了手上的设备,满意的点了点头。 “怎么说也是要凭借着这个宣传片火一把的啊,拍摄的东西当然得是硬家伙才行。” “人家谢总是甲方,后面还得审片呢。” 马爷惊讶于陆泽的这种莫名的自信。 后者仿佛是认定这次拍摄能够成功,而且看起来还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前些天吃饭时候跟许红豆说的那些玩笑话,现在再度回荡在了马丘山的耳朵里面。 马爷的眉头微微皱起。 作为遭遇重大失败两次的他,最严重的当然是现实失败对于他内心精神方面的打击。 所以才来到了云苗村疗伤,整日的打坐其实也就是为了疗伤,陆泽的到来,他的经历以及他在云苗村做的事情给予马丘山的冲击力很大。 “你为什么这么自信呢?万一你...” “我为什么不自信呢?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难道还要别人相信吗?” 马爷沉默。 陆泽笑着对马丘山说道:“老马啊,人总归都是在跟自己较劲的。” 晚上,林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院。 “陆泽。” “你们今天在古镇玩的怎么样?” 林娜看起来脸色疲惫不已。 咖啡馆这几天迎接的客人不少,谢之遥这段时间貌似都在古镇那边当导游跟接待,引流了不少的游客来到云苗村,而咖啡小馆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人忙活,原本谢晓夏有空的时候都在咖啡馆帮忙,但后者现在已经坐上了去往上海的飞机。 林娜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陆泽跟林娜说了在古镇的游玩经历。 后者看着桌上放置着的摄影设备,忽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这是你准备拍摄的装备吗?” 陆泽点头。 “红豆拍出来肯定很好看。” 这时,林娜的神情稍显恍惚。 当初的她在网络上似乎也算有着不小的名气,如果不是因为被上司性骚扰,报警后遭到后者反咬一口,甚至还遭遇到很重的网络暴力,那么林娜想来现在还应该活跃在网络上。 林娜轻缓道:“其实,如果真的火了,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陆泽倒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正如同谢之遥希冀云苗村能够成为跟洱海并肩的旅游胜地,但当那天真的到来之后,这边宁静怕是会被完全打破,有风小院绝对不再会是像今天这样的民俗。 “但是。” “我们不能因为害怕而去逃避。” 710:清水出芙蓉 夜凉如水,晚风习习。 夜空中悬挂起点点繁星,皎洁的明月使得整个云苗村铺撒上了银白的月霜,这天晚上的林娜跟马爷似乎都有着各自的心事,陆泽则是饶有兴趣的在小院里面撸着猫。 “娜娜,吃饭啦。” 谢晓春端着三碗热面条从厨房走出来。 在其身后还跟着个小女孩,看起来三、四岁的模样,留着到眉毛的刘海,梳着个小马尾辩,安安静静的跟在谢晓春身后。 陆泽起身把凳子让了出来。 只听见小女孩很是认真的说道:“谢谢叔叔。” 陆泽摆了摆手,笑道:“小葫芦,别叫叔叔,叫哥哥就行。” 小女孩便是谢晓春的女儿,小名叫做小葫芦,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女孩,整天跟着她的三个好朋友在云苗村里面溜达游玩,四小金刚。 谢晓春虽然厉害,整天又忙着工作。 但她缺将膝下的闺女教育的非常好。 陆泽起身去到马爷旁边的那扇蒲团坐下,跟着马爷一起盘腿打坐起来。 夜晚的氛围安静祥和。 吃完饭之后的谢晓春就准备带着小葫芦回家睡觉,今天的谢晓春似乎也是知晓林娜白天工作很累,特意来到小院帮着做了顿简单的晚餐,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如水滴的温暖和睦,便是蕴含在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里面。 正在厨房里面的谢晓春收拾完碗筷后,电瓶车停车时候的铃铃声响起。 只见意气风发的歌手胡背着吉他、拎着一大袋子东西走进了小院大门:“这不是可爱的小葫芦吗?吃烤串吗?胡哥哥今天刚发工资,买了很多串,还热着呢。” 小葫芦对着母亲投去询问目光,小手却已经伸向烤串的袋子。 谢晓春略感无奈:“吃吧,但是只能吃两串。” 今天胡有鱼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这时他拿出吉他来,趁着这晚兴致正好,迎风弹奏起来自己最新创作的歌曲。 这时脱离了酒吧里的伴奏,只有吉他声映衬,胡老师的嗓音条件总归来说还是有些普通,连带着吃烤串的小葫芦这时候只是低头撸串,感觉歌曲的旋律不太好。 原本胡有鱼唱得比较普通,并无任何出彩。 可是当林娜的声音融入其中之后,立马产生不同的感觉,林娜只是哼唱,并无歌词,但却完美的使得整个歌曲的感觉与氛围都上升了一个台阶。 歌声悠扬,传遍到了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 “好听!” 小葫芦率先鼓掌捧场。 谢晓春也跟着鼓掌起来,看向林娜的眼神里充斥着赞许,她是知晓娜娜的唱歌水平不低,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太愿意开口唱歌。 胡有鱼更是无比诧异:“娜姐可以啊,你这和声感觉很专业。” 林娜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笑道:“别叫我姐。” 小院气氛热闹。 楼上,许红豆睡眼朦胧的走出方面,扶着栏杆,望向下面:“有吃的吗?好饿啊。” 晚上只是吃了些小吃,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吃晚餐,回去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又饿又渴。 很快,许红豆也加入了撸串大军。 小葫芦跟大家挥手告别,被谢晓春带回家去睡觉。 许红豆撸着羊肉串,看着小葫芦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小娃娃可真招人稀罕。” 林娜悄声打趣道:“那你也生一个?” 许红豆自顾自的啃着串。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是许红豆过年回家的时候常用伎俩,遇到亲戚的那些麻烦问题就开始装傻充楞。 “陆泽,你帮我倒点水,我好渴。” ...... 耀阳自东方地平线缓缓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陆泽这天早早的起床,出门晨跑,只是晨跑的路线却并不是跟之前一样围绕着云苗村,而是将范围再度扩大,迎接着清晨的风跟阳光,肆意奔跑在田垄间的小道上面。 陆泽这趟改变路线,当然是为了寻找到最合适的拍摄地点。 最终在距离云苗村村西,两公里半的位置,有条清澈的小溪纵横在田野之间,四处风景宜人。 你这背景是不是假的啊? 陆泽也没有想到最合适的地点竟然在这边,因为云苗村的马场就在西侧,那边环境相对来说就没那么干净,但是往前面再走一公里,就跟踏入了新天地一样。 暂时的标记这处地点。 陆泽便打算回去村里。 路过马场的时候,能够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马叫的声音,有位皮肤黝黑的少年在马场里忙碌,这时恰好看见从外面走过的陆泽,眼眸里充斥着丝丝警惕。 “你是...谢之远?” “是我,你是谁?” 陆泽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而在知晓是兄长民宿那边的客人,谢之远脸上的警惕之色渐渐消退。 陆泽笑着离开。 谢之遥的这个弟弟是因为在上学的时候尿裤子,没脸再去上学,便躲回到了老家这边来。 回到小院,马爷已经在打坐。 许红豆很快也醒了过来,她明显是记得今天有着拍摄的任务,早早的醒了之后就开始梳洗打扮,虽然陆泽嘱咐说不用化妆,但至少也得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才行。 许红豆穿着件黑色修身长袖下楼。 “早呀,马爷。” “陆泽,你是不是已经跑完步啦?” 陆泽点头道:“对啊,而且我已经初步确定好拍摄的地点,今天天气还可以,等你吃完早饭,我们就一块过去,先试试效果。” 陈南星也没再赖床,今天拍摄期间当然需要她当临时助理。 等到她们两个人吃完饭以后,陆泽便带上了设备,三人一同去往标记好的那个地点。 再次路过马场,这时已经能够看见有几匹马在里面溜达,陈南星兴奋的看向里面:“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好像也就马场还没去过吧?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收费的。” 陆泽笑道:“好说,给谢总交片的时候,就提提让你骑两圈马呗。” 走了许久才来到那处地点。 溪水潺潺。 清澈的水流里面映衬着阳光、蓝天跟白云,风肆意吹刮着东侧的树梢跟丛林,诸多不规则的鹅卵石拥簇着河道,美不胜收的画面。 许红豆跟陈南星均是惊呼出声。 陆泽转过头来,开口道:“今日的拍摄主题很简单。” “清水出芙蓉!” 711:红豆,要抓紧啊 清风拂面,美景当前。 令人不由心情大好。 许红豆最开始的时候,在镜头前面总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连带着在一旁的小助理陈南星,都有些看不下去,直言道:“红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扭捏呀?表情正常一点啦.” 闻言,许红豆不自然的轻轻咳嗽两声,低头悄声道:“南星,我就是,不太适应在镜头前拍摄...感觉有点...装?” 是的,有点装! 如果是正常美美拍照片,许红豆都能够摆出无数的姿势来,但眼下知晓这是在拍摄云苗村的宣传片,她就感觉哪里都不太自然。 陆泽放下摄影机,跟陈南星对视一眼,两个人齐声大笑起来。 许红豆见状,深感恼怒:“你们两个,不许笑我了啊!” 许久之后,陆泽才止住笑声,摇头道:“我们前些天不是拍了很多东西吗?你就当这次还是普通拍摄就行,不需要有什么心理包袱,把你自己...看成是云苗村里的普通姑娘就行。” 这天的许红豆并没有化妆,穿着也是她最简单的衣服,纯白色的短袖外加黑色长裤。 她没好气的瞪了陆泽一眼:“上次你还让我把自己当成是什么南诏国的公主,现在又让我当云苗村的普通姑娘,我这感觉培养不出来。” 虽是这么说。 但陆泽刚刚的话令许红豆心里的紧张情绪稍稍退却。 只是清水出芙蓉的主题,总归还是令许红豆有些许的难受,她忍不住说道:“陆泽,我都洗了多少次脸了啊?” 陆泽笑道:“今天阳光正好,拍摄出来的效果很棒的,再洗洗。” 这一上午的时间,大都花费在了拍摄宣传片的过程当中。 所幸女主角许红豆渐渐找到了拍摄的感觉,轻轻捧起溪水来清洗脸颊,水渍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分外她的脸更显白皙光透,那双好看的眼睛有神的望着摄影机所在方向,画面的最后,许红豆脸上极具感染力的绝美笑容。 陈南星等到陆泽按下暂停键后,快速鼓掌起来,惊喜道:“陆导,这一条我觉得很可以啊!” 陆泽同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先回去吃饭,睡个午觉,下午让女主角穿着白族当地服饰,再过来一趟。” 听到下午还要继续,蹲在地上的许红豆,不由叫苦道:“导演,下午还拍啊?” 陆泽笑呵呵的‘嗯’了一声:“人家谢总毕竟是花真金白银来赞助的宣传片,我估计这一条十来秒的片子很难让他掏钱买单,毕竟片子里没有任何关于云苗村的标识。下午就在绣坊那边找件民俗服饰,再拍一条,两条加起来,想来谢老板就没什么话说。” 谢之遥并不是傻子。 估摸现在也在暗暗后悔当时答应陆泽。 并不是因为那点钱,而是他很看重这次在国庆假期之前的宣传片。 中午回到小院,马爷这时也准备结束上午的打坐,弄点吃的垫垫肚子,见到陆泽他们回来,笑道:“上午拍摄的怎么样啊?看你们都无精打采的,这宣传片哪有那么好弄,现在短视频平台发展的很快,每天都有无数的作品产生,能够火的...只是其中的极少数。” 老马讲述着他对于眼下短视频发展的看法。 陆泽哑然一笑,打趣道:“难怪每天早起见到马爷的时候都是顶着黑眼圈,看起来应该是晚上睡觉前没少刷视频啊,了解的很透彻嘛。” 马丘山快速溜走。 这臭小子...看人真准! 陆泽他们中午没有什么力气做饭,回到小院收拾片刻后就出门吃了碗豪华版的米线,过桥米线小店的老板跟陆泽也算是很熟络,因为这段时间他没少来这边吃米线。 吃饭的时候,许红豆微信电话忽然响起。 原来是她的妈妈打了视频电话过来,询问许红豆的近况。 “红豆,你寄过来的那些鲜花饼跟乳扇,我跟你爸爸尝过了呀,味道很好,你爸本来是想着给他同事们也带上一点,但知道是你亲手做的,就又不太舍得。” 许红豆将手机斜着倚靠在餐巾盒上,脸上露出笑容:“是嘛?你们喜欢就好。” 屏幕上显得是位模样跟许红豆有些相似的小老太太,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但保养的很好,眉宇间虽说皱纹丛生,但隐隐看得出来跟许红豆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你在吃午饭吗?” “对啊,吃的米线。” 不久后,许红豆拿起手机,把摄像头对向身边的陈南星,后者乖巧的跟许妈妈打了声招呼:“是小南星呀?你们俩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一块,都十几年的朋友了,有时间的话来家里坐坐啊小南星,谈恋爱了没有?你爸妈身体还好吗?你多注意身体...” 陈南星脸上满是笑容,不厌其烦的回答着许妈妈的问题。 许红豆心里阵阵黯然。 “阿姨,我给你看看红豆对象啊。” “陆泽,赶紧给咱妈打个招呼啊。” 吃完饭后正喝着热水的陆泽没忍住呛到了自己,脸上泛着尴尬笑容,跟善谈的许妈妈也聊了起来,对面小老太见到陆泽后,对这模样很是满意:“你就是陆泽吧?我们红豆跟我提起过你,谢谢你对于她们两个人的照顾。” 许妈妈当然也知道刚刚的陈南星是在开玩笑。 但她对于陆泽的确很是好奇,两个人就也很不陌生的聊了下去。 对面的徐妈妈笑声不减。 许红豆听着母亲的问题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那个...她只感觉头疼,连忙抢过来了手机:“行啦妈妈,我手机快没电啦,等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啦?” 屏幕上,徐妈妈含笑点头:“红豆,要抓紧啊。” 许红豆赶紧挂断电话,同时松了口气。 这老妈...怎么问题那么多! 什么抓紧啊? 这时的许红豆发现陆泽跟陈南星都在看着自己,她摸了摸脸,疑惑道:“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陈南星‘昂’了一声,提醒道:“红...红豆,你的脸有点红。” 许红豆这才注意到自己脸色有点发烫,她故作镇静道:“刚刚辣椒放的有点多。” 陆泽眨了眨眼睛:“你刚刚没放辣椒。” “我放了。” “你没放。” 许红豆恼怒:“你干嘛?” 陆泽大笑起来:“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记得喊我,跟我丈母娘再聊聊啊。” 许红豆狠狠瞪着陆泽。 你走开! 711:红豆,要抓紧啊 清风拂面,美景当前。 令人不由心情大好。 许红豆最开始的时候,在镜头前面总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连带着在一旁的小助理陈南星,都有些看不下去,直言道:“红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扭捏呀?表情正常一点啦.” 闻言,许红豆不自然的轻轻咳嗽两声,低头悄声道:“南星,我就是,不太适应在镜头前拍摄...感觉有点...装?” 是的,有点装! 如果是正常美美拍照片,许红豆都能够摆出无数的姿势来,但眼下知晓这是在拍摄云苗村的宣传片,她就感觉哪里都不太自然。 陆泽放下摄影机,跟陈南星对视一眼,两个人齐声大笑起来。 许红豆见状,深感恼怒:“你们两个,不许笑我了啊!” 许久之后,陆泽才止住笑声,摇头道:“我们前些天不是拍了很多东西吗?你就当这次还是普通拍摄就行,不需要有什么心理包袱,把你自己...看成是云苗村里的普通姑娘就行。” 这天的许红豆并没有化妆,穿着也是她最简单的衣服,纯白色的短袖外加黑色长裤。 她没好气的瞪了陆泽一眼:“上次你还让我把自己当成是什么南诏国的公主,现在又让我当云苗村的普通姑娘,我这感觉培养不出来。” 虽是这么说。 但陆泽刚刚的话令许红豆心里的紧张情绪稍稍退却。 只是清水出芙蓉的主题,总归还是令许红豆有些许的难受,她忍不住说道:“陆泽,我都洗了多少次脸了啊?” 陆泽笑道:“今天阳光正好,拍摄出来的效果很棒的,再洗洗。” 这一上午的时间,大都花费在了拍摄宣传片的过程当中。 所幸女主角许红豆渐渐找到了拍摄的感觉,轻轻捧起溪水来清洗脸颊,水渍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分外她的脸更显白皙光透,那双好看的眼睛有神的望着摄影机所在方向,画面的最后,许红豆脸上极具感染力的绝美笑容。 陈南星等到陆泽按下暂停键后,快速鼓掌起来,惊喜道:“陆导,这一条我觉得很可以啊!” 陆泽同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先回去吃饭,睡个午觉,下午让女主角穿着白族当地服饰,再过来一趟。” 听到下午还要继续,蹲在地上的许红豆,不由叫苦道:“导演,下午还拍啊?” 陆泽笑呵呵的‘嗯’了一声:“人家谢总毕竟是花真金白银来赞助的宣传片,我估计这一条十来秒的片子很难让他掏钱买单,毕竟片子里没有任何关于云苗村的标识。下午就在绣坊那边找件民俗服饰,再拍一条,两条加起来,想来谢老板就没什么话说。” 谢之遥并不是傻子。 估摸现在也在暗暗后悔当时答应陆泽。 并不是因为那点钱,而是他很看重这次在国庆假期之前的宣传片。 中午回到小院,马爷这时也准备结束上午的打坐,弄点吃的垫垫肚子,见到陆泽他们回来,笑道:“上午拍摄的怎么样啊?看你们都无精打采的,这宣传片哪有那么好弄,现在短视频平台发展的很快,每天都有无数的作品产生,能够火的...只是其中的极少数。” 老马讲述着他对于眼下短视频发展的看法。 陆泽哑然一笑,打趣道:“难怪每天早起见到马爷的时候都是顶着黑眼圈,看起来应该是晚上睡觉前没少刷视频啊,了解的很透彻嘛。” 马丘山快速溜走。 这臭小子...看人真准! 陆泽他们中午没有什么力气做饭,回到小院收拾片刻后就出门吃了碗豪华版的米线,过桥米线小店的老板跟陆泽也算是很熟络,因为这段时间他没少来这边吃米线。 吃饭的时候,许红豆微信电话忽然响起。 原来是她的妈妈打了视频电话过来,询问许红豆的近况。 “红豆,你寄过来的那些鲜花饼跟乳扇,我跟你爸爸尝过了呀,味道很好,你爸本来是想着给他同事们也带上一点,但知道是你亲手做的,就又不太舍得。” 许红豆将手机斜着倚靠在餐巾盒上,脸上露出笑容:“是嘛?你们喜欢就好。” 屏幕上显得是位模样跟许红豆有些相似的小老太太,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但保养的很好,眉宇间虽说皱纹丛生,但隐隐看得出来跟许红豆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你在吃午饭吗?” “对啊,吃的米线。” 不久后,许红豆拿起手机,把摄像头对向身边的陈南星,后者乖巧的跟许妈妈打了声招呼:“是小南星呀?你们俩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一块,都十几年的朋友了,有时间的话来家里坐坐啊小南星,谈恋爱了没有?你爸妈身体还好吗?你多注意身体...” 陈南星脸上满是笑容,不厌其烦的回答着许妈妈的问题。 许红豆心里阵阵黯然。 “阿姨,我给你看看红豆对象啊。” “陆泽,赶紧给咱妈打个招呼啊。” 吃完饭后正喝着热水的陆泽没忍住呛到了自己,脸上泛着尴尬笑容,跟善谈的许妈妈也聊了起来,对面小老太见到陆泽后,对这模样很是满意:“你就是陆泽吧?我们红豆跟我提起过你,谢谢你对于她们两个人的照顾。” 许妈妈当然也知道刚刚的陈南星是在开玩笑。 但她对于陆泽的确很是好奇,两个人就也很不陌生的聊了下去。 对面的徐妈妈笑声不减。 许红豆听着母亲的问题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那个...她只感觉头疼,连忙抢过来了手机:“行啦妈妈,我手机快没电啦,等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啦?” 屏幕上,徐妈妈含笑点头:“红豆,要抓紧啊。” 许红豆赶紧挂断电话,同时松了口气。 这老妈...怎么问题那么多! 什么抓紧啊? 这时的许红豆发现陆泽跟陈南星都在看着自己,她摸了摸脸,疑惑道:“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陈南星‘昂’了一声,提醒道:“红...红豆,你的脸有点红。” 许红豆这才注意到自己脸色有点发烫,她故作镇静道:“刚刚辣椒放的有点多。” 陆泽眨了眨眼睛:“你刚刚没放辣椒。” “我放了。” “你没放。” 许红豆恼怒:“你干嘛?” 陆泽大笑起来:“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记得喊我,跟我丈母娘再聊聊啊。” 许红豆狠狠瞪着陆泽。 你走开! 712:到达世界最美村——云苗! 吃完饭后,陆泽跟许红豆两人谈笑着回到了有风小院。 陈南星本就是想着要撮合陆泽跟好友红豆,她能够感受到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更想把最好的朋友托付给个很好很好的人... 命运似乎就是这么奇怪。 陆泽的出现,完全契合了陈南星的想法。 模样俊朗、三观契合、谈吐风趣、职业稳定... 好吧。 现在已经辞了职。 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之后,陈南星跟许红豆都明白陆泽是个能力非常强的人,所以他可以如此自然的便辞去了在三甲医院那般好的工作,直接选择来到了偏僻的大理云苗村。 陈南星跟许红豆闺蜜两个人之前在私底下也没少讨论,世间事怎么那么巧。 回到小院的时候,恰好碰见谢之遥谢老板在小院里和马丘山聊天,老马指着大门方向,笑道:“他们回来了,拍摄的进度你还是问问当事人吧,我是真不清楚。” 谢老板是为着宣传片的进度而来。 眼看着国庆假期马上来临,整个大理的人流量肉眼可见的大了起来,谢之遥正头疼着该怎么把人都给吸引到云苗村这边来,今天的他还是抽空从古镇那边回来。 “陆先生。” “宣传片现在出来了吗?” 谢之遥直接开口询问。 陆泽点头笑道:“刚有一个成片,今天下午还会拍第二个,二选一,谢老板挑着用就行。” 很快,陆泽便将今天上午拍摄整理出来的成果拿出来给谢老板看了看。 谢之遥看完之后,眼眸里闪过浓郁的惊艳色彩。 陆泽拍摄的地点,他当然知道是在哪里,但却没有想到拍摄出来的成片会有这么好的视觉效果。 但谢之遥还是皱眉道:“这片子的时长...是不是太短了点?” 谢之遥承认这拍摄的短视频初看很是惊艳,但毕竟他是花真金白银要买宣传片的,正如因为丢失钥匙而在家门外的人,看见开锁师傅用很短时间就打开了门,心里难免会有些别的想法。 陆泽直接摇了摇头,道:“谢总要的只是宣传效果,那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短视频平台的效应,谢总如果是想要拍摄长视频的话...那是另外的价钱。” 马丘山在旁边站着聆听着两人谈话,陆泽这个医生看起来倒是很不像医生,张口闭嘴都是银钱,但马丘山倒是很认可这样的陆泽。 毕竟,在商言商。 “你能保证宣传效果吗?” 不等谢之遥说完,陆泽直接摇头笑道:“谢总你是在说笑吧?你的意思是你花个万八千,就要我给你做到保证宣传效果?我只能说,让你花的钱有所值甚至是钱超所值。” 片刻后,谢之遥还是直接同意了下来。 谢老板本就不是个吝啬的主,原着里谢晓夏出门炒股被骗了三万,回来的时候都是他帮忙给垫上的,而为了使得云苗村变得更受欢迎,他花钱当然也是舍得。 陆泽也不得不承认,谢老板是个好人。 谢之遥走后,许红豆跟陈南星这才走了过来:“陆泽,没想到你在谈事情的时候还是挺强硬的,这样我就放心啦,可以放心的把我家红豆交给你了,不过问题是你现在也没个正经工作。” 陆泽直接给陈南星脑袋上来个脑瓜崩。 我没工作? 我要是还在医院上班,你现在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悠哉游哉的来大理玩耍? 下午,陆泽他们再度去到标记地点。 这次的许红豆穿上了白族民俗服饰,夕阳照耀下的感觉跟上午完全不一样。 我们的女主角在镜头前渐渐习惯下来,下午的拍摄很快就完成,陆泽当天晚上就联系了谢老板,后者得到两份成片后,直接就把三人的房费给退回。 谢晓春第二天早上找到了陆泽,来给他们退房费。 “陆泽,你们拍的宣传片...真的能够有很好的效果吗?” 谢晓春虽说是为了感恩谢之遥对于她大学时期的援助才回到了云苗村,但她对于这里当然也有感情,同样希望云苗村能够发展起来。 陆泽笑道:“问题不大。” 陆泽跟谢之遥商量好,许红豆这边也是时发了短视频平台。 视频搭配着简单的背景音乐就被发布出去。 率先发布的作品赫然就是午后拍摄的那组白族特色服饰,夕阳下的许红豆神态唯美的蹲在溪流旁,侧脸被金黄色渲染,眼眸里充斥着温柔,画面的最后是落霞与白领凤鹛齐飞的场景。 在作品发出之后,许红豆自己也是忐忑不已。 以至于她整天看起来都有些不在状态,直到姐姐许红米的电话轰炸打了过来。 “啊啊啊!” “红豆你拍的也太好看了吧!” “我的天呐,竟然都上了热搜榜,这怎么看着不像是被我从小欺负大的妹妹,倒更像是个温婉大方的南方水乡公主。” 许红豆这才反应过来。 她连忙查看起来自己的手机,后台的未读消息以及点赞转发评论...到处都是小红点。 匆匆忙忙的下了楼之后,陆泽跟陈南星这时候都在厨房里面忙乎,陆泽察觉到了许红豆的到来,笑道:“大明星睡醒啦?晚饭马上就好。” 陈南星兴奋不已。 她其实早早就想着上楼去把红豆喊醒,但陆泽说要淡定,陈南星只能在厨房里激动的转悠。 “红豆!” “你现在真成网红啦,现在网上都说你就是白族当地的人。” “今天下午的时候晓春跟林娜都回来了小院一趟,谢总那边的宣传效果,完全不抵你这个当事人发布的效果,我的闺蜜如果真的能够成为明星...我做梦都能笑醒。” 陆泽不厌其烦。 陈南星已经说了一个下午,她手里掌握着太多太多关于许红豆的黑料。 她可巴不得以后的许红豆能够成为名人! 许红豆则是愣愣的走到陆泽的面前,这时在她耳边忽然响起来之前陆泽跟她说的那番话:“后面你可要做好自己成为名人的准备。” 但,许红豆自己还是不太理解。 只是个简短无比的短视频,真的能够成就一个人吗? 713:陆泽让你干嘛就干嘛? 云苗村里,人流络绎不绝。 原本还有些清冷的青石板街道巷弄里,现在满是到此地游玩的旅客,其中还是以年轻旅客居多,咖啡馆、扎染坊、马场这些地方,更是人满为患。 眼下只是国庆假期的前奏开启,整个云苗村就已经接近于饱满状态。 而人流量最多的地方赫然是马场西边的平野星原,成为了诸多旅客打卡的网红景点,宣传视频的效果俨然超过了谢之遥的预期,许红豆自己更是震惊于视频效果,这段时间有无数亲戚朋友的电话短信轰炸过来,问什么的都有。 甚至于已经有传媒公司第一时间就联系到了许红豆。 这段时间的有风小院都是闭门状态。 这边毕竟属于是民宿,旅客们要是全拥挤过来肯定会对住客产生影响。 马爷还在打坐。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马爷已然被村子里面的世俗吵闹声打扰到,这几天时间都没有静心。 陆泽打着哈欠下了楼。 “早啊马爷。” “陆泽你真的还睡得着觉啊?” 马丘山见到陆泽下来后,直接起身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许红豆只是拍了两个十来秒的短视频,直接让云苗村在热榜上面待了好几天,而且我看热度还是居高不下,什么情况?” 马丘山的心态有点小崩。 大家本来都是来有风小院摆烂的,现在许红豆直接用这种方式一跃成为网络名人。 马丘山虽然落魄下来,但绝对能够看到网络这一块是个无比巨大的吸金机器,从之前的电商销售渐渐转变为主播销售+支链的营销模式...而现在的许红豆已经有了非常好的基础。 这让想着东山再起的马丘山,极其的眼热眼红。 “什么情况?就是现在这个情况啊。” “现在网络环境就是这样,一段时间有一段时间的热度,眼下就是国庆假期的节骨眼,许红豆拍的视频正好迎合了年轻人的心理,诗跟远方...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她长得好看,再加上我这个导演很会拍,有一点热度很正常,放平心态。” 马丘山嘴角不受控制的咧了咧。 有一点? 是有亿点吧! 陆泽清醒之后就去厨房里捣鼓早餐。 这段时间的云苗村变得热闹了起来,以至于现在许红豆都不太愿意出门,这在某种程度上面已经是‘明星’的待遇,对于突如其来的爆火,她自己显然没有做好心里准备。 早餐很简单。 陆泽煎了两个鸡蛋,热了杯麦香牛奶,搭配着前段时间做的乳扇跟鲜花饼就吃了起来。 陆泽翻阅着手机上的消息,关于许红豆跟云苗村的热点还在持续,短短几天的时间,点赞量已然突破了一百万,陆泽倒是感觉有点可惜,因为预期热度跟丁老爷还是差了一大截,丁老爷完全就是一个视频彻彻底底的改变了命运。 很快,略显邋遢的许红豆也从六号房里出来。 她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头发看起来也乱糟糟的,跟视频里的天仙模样比起来天差地别。 陆泽见状,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看的这么颓废啊,天仙姐。” 许红豆瞬间恢复清醒,转而满脸幽怨的望向陆泽:“天仙姐...现在网上的人怎么老喜欢给人起外号,这个称呼我哪里能担当得起,我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子。” 显然,许红豆身上的压力也很大。 对于自己的突然爆火,她当然开心于别人对自己的认可,可伴随而来的还有着诸多压力。 网络可不是良善之地,随时能够化为噬人的凶虎。 陆泽听到许红豆这番话,直接摇了摇头:“哪有你说的那么普通。” 实际上,所谓的网红跟明星,真正卸妆素颜下来之后,还不一定有许红豆能打。 “这段时间有很多传媒公司联系了我,陆泽你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许红豆很是苦恼的诉说着她的心事,本来她只是个星级酒店的客房经理,如果不是因为好友陈南星出事情,她估计现在还在京里面过着北漂生活,人前靓丽,回家后邋遢大王。 而现在,命运似乎给予了许红豆另外一次去选择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是很多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比如说正在院里打坐但心思不再平静的马丘山。 “对于这个,我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你。” “因为我也没当过明星。” “但我建议你可以找个时间去跟林娜聊聊,我觉得她应该能够给你更多建议。” 听到陆泽的建议,许红豆眉头稍稍蹙起,疑惑道:“娜娜?” “是的。” 林娜在当初出事之前,其实也算是个小网红,有着一定的名气。 陆泽其实不太建议许红豆去签约那些所谓的传媒公司,因为签约之后只会变成另类打工人,那般忙碌的快节奏工作外加其他一些有的没的,并不会适合许红豆。 许红豆看着陆泽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我爸妈跟我姐都说,支持我的选择。” “可我知道,今天这一切其实都是你的功劳,我并不懂这些东西,而且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虽然还没个安稳工作,但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 当天晚上,许红豆就找到了疲惫回到小院的林娜。 咖啡馆这几天都是满客的状态,每天的林娜在小馆里都是当牲口用,云苗村的某种弊端也显现出来,小馆里的两位服务员都是谢之遥从村里找的孤寡老太太,平时人不多的时候还能用,可在现在这样忙碌不行的时候,就会忙里出错。 林娜看着许红豆,也笑着打趣道:“大明星,晚上吃的什么呀?” “最近小馆里面的顾客,都打听着你的情况。” 许红豆浅笑摇头。 很快,她便跟林娜谈论起来了心事。 这时的林娜想起来了当初她经历的那些事情,在这件事情上上面倒是能够告诉许红豆很多。 良久之后,许红豆跟林娜说了声谢谢。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要是我年轻十岁,肯定会去拼一拼。” “来找你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心里的答案。” 林娜笑道:“那你还来找我干嘛呀?” 许红豆眨了眨眼睛:“陆泽让我来的。” 714:确立关系 夜色朦胧。 云苗村的热闹终是渐渐的褪去。 谢之遥当然还没有做好云苗村爆火的准备,以至于外地旅客在云苗村里并没有合适的落脚地方,有风小院的民宿性质更偏向于慢节奏的长租期,游客们还是要回到古镇上的酒店去住宿。 这天的小院极其热闹。 六个房间的住客们齐聚一堂,而谢之遥跟谢晓春也来到了小院,温暖的篝火在院子中央燃起,旁边小方桌上面摆放着诸多烧烤食材,以及琳琅满目各种烧烤料。 “白天的时候,外面那么热闹。” “现在也该轮到咱们有风小院来热闹热闹。” 马丘山笑容灿烂的在指点江山。 众人齐力在准备着今天晚上的篝火烧烤,这局是谢老板撺掇起来的,陆泽也想着跟大家多聚一聚,因为现在距离他们离开云苗村不剩多少时间,再加上现在的许红豆成了名人,连出门的时间都少了很多...这可能就是成名的烦恼。 陆泽饶有兴趣的在跟小葫芦玩耍。 “我小舅舅明天就要回来啦,舅舅说给我带了很多好玩的跟好吃的。”小葫芦安静的坐在陆泽身边的小马扎上面,说着最近令她感觉开心的一些事情。 谢晓夏走了没多长时间,就要从上海那边回来。 据说是他知晓现在的云苗村很火,想着回来帮帮忙,陆泽下午的时候在木雕坊,从谢和顺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但陆泽估计谢晓夏应该还是如原着里那样,被骗的连底裤都丢掉。 之前在咖啡小馆的时候,陆泽倒是提醒过谢晓春,但也不知道她后面是怎么做的。 “陆泽哥哥。” “你跟那个漂亮的红豆阿姨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小院里面的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无比。 正如同高中晚自习的时候,原本嘈杂的教室总会有那么片刻的时间莫名陷入沉寂当中。 刚刚的小院里,似乎就是这样的情况。 以至于小葫芦那番话很是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移,看向了陆泽。 许红豆正在跟陈男星还有大麦老师一起串着烤串,这时她眨巴着眼,转头望向身后方向。 只听见陆泽很快就做出了回答:“对啊,小葫芦你看出来了吗?” 小葫芦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对呀,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小院里,瞬间又变得热闹起来。 对于陆泽跟许红豆两个人的打趣声音不少。 胡有鱼嘀咕道:“我在第一天的时候也看出来了都。” 许红豆这时来到陆泽身边,缓缓蹲下来,对着小葫芦认真说道:“不要叫我阿姨,叫我姐姐。” 小葫芦惊讶的‘啊’了一声:“可是,你比我妈妈还要大呀。” 许红豆脸上笑容僵住。 那边在调制爽口小凉菜的谢晓春脸色也变得有些小尴尬,在当时登记住客身份信息的时候,她知晓了陆泽三人的年龄,后面也嘱咐过小葫芦见人要有礼貌的叫叔叔阿姨。 陆泽明显是早早便提醒过小葫芦,要叫哥哥。 “但是你的那个视频拍的好好看,叫姐姐也可以。” 小葫芦年纪轻轻,俨然学会了人情世故这一套。 许红豆脸上笑容再度浮现:“嘿嘿,小葫芦真可爱呀。” 篝火晚宴很快开始。 众人手里杯子碰撞在一起,每个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谢之遥对着陆泽还是许红豆认真说道:“这次宣传片的事情,我真诚的向你们表示感谢,之前我还怀疑成片的效果...现在想想,确实是我有点小觑你们。” 陆泽笑着摇头:“你的想法很正常,正常人都会表示疑惑。” 陆泽看向不远处的马丘山,马爷尴尬一笑,脸色不太自然,因为他才是最开始时候表示质疑的那个。 篝火晚餐的气氛很是融洽。 众人都聊着属于各自的故事,算是来到云苗村之后第一次的敞开心扉,连带着小葫芦都说了很多她的心事,引得谢晓春有些啼笑皆非。 马爷、大麦、娜娜、胡有鱼... 他们各自诉说着心里的故事。 但是当陈南星笑意盈盈讲述着属于她的故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陈南星无奈伸手指向马爷他们,笑道:“不就是得了病,很快就要离开这个美丽世界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而且我这病可没有传染性啊,不信你们问问我的私人医生。” 许红豆面色平静的望着面前不断跳动的篝火,火焰的形状在眼里浮现变幻,这段时间在云苗村的经历深深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只是再美的风景都会有幻灭的一天。 最好的朋友也有离开的那天。 谢之遥眉头紧紧皱起,快速询问陈南星的病情,希冀能够帮上点什么忙。 而陆泽此刻面对众人目光的注视,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气氛瞬间伤感起来。 娜娜此刻眼里已经泛起泪花,连带着内向的大麦都是双眼通红,马爷低头饮酒,时不时叹口气,胡有鱼则是胡乱的拨动着吉他琴弦。 陆泽轻声开口道:“所以我们其实住不了三个月的时间,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小葫芦这时并不理解大家为什么变得这么伤感沮丧。 只是满脸疑惑道:“陆泽哥哥你们要走了吗?” 晚宴在这般不算美好的气氛里结束。 陈南星早早上楼去跟父母通电话,谢之遥跟谢晓春也很快离开,剩下陆泽他们便坐在小院里迎着夜色跟星光,解决着剩下来的酒水跟烤串。 马爷感慨道:“难怪,难怪你们仨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很不一样。” “我自个在私下想了很多,但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最糟糕的情况。” 看开。 怎么才算看开呢? 这时的马丘山只感觉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打坐,效果似乎很差。 因为跟真正生死比起来,事业上的失利似乎最容易被接受。 很快,小院里只剩下陆泽跟许红豆两个人。 许红豆扶着下巴,愣愣的看着陆泽,声音忽然哽咽起来:“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陆泽一愣:“什么?” “骗子!你刚刚不是说我们...” 陆泽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堵住。 春色盎然。 715:抱歉,我有女朋友 夜风习习。 清冷皎洁的月光给有风小院增添了一抹浓郁的银白色彩。 入夜后的云苗村还是有点微凉,但再凉爽的夜晚都,难以冷却下恋人之间火热的心,许红豆的大胆告白使得夹在她跟陆泽之间的那层薄薄纸张被捅破。 “我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 许红豆将脑袋倚靠在陆泽的肩膀上面,嘴角的笑容难以掩饰,她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看着陆泽:“你不是都喊我妈丈母娘了吗?” 依偎温存片刻之后,脸颊红润的许红豆便匆匆的上了楼。 陆泽望着许红豆落荒而逃的身影,品味着刚刚的香甜余味,轻轻一笑。 “感觉...还不错。” 这天的篝火聚餐打开了众人心扉。 许红豆终是鼓起了勇气,展现出来了她心里大胆的那一面。 “对了,明天记得跑步啊。” “知道啦。” 许红豆回到六号房里,只感觉此刻的心跳极其迅速。 房里的陈南星双手环抱于胸前,满脸坏笑的看着面前的好朋友:“滋滋滋,红豆啊,你最终还是跟我想的一样,沦陷了吧?哎呀可惜,我应该参加不了你俩的婚礼了啊。” 看着面前的好友,许红豆此刻的心思极度复杂。 第二天,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晨曦阳光并不算刺眼。 陆泽跟许红豆一道下了楼,马丘山刚刚才落座蒲团上,看着陆泽二人一道下来,笑着打趣道:“你俩倒是因为有风小院结了缘。” 马爷此话倒是极有道理,他可能也是看出刚来小院的时候,陆泽跟许红豆之间的关系还属于是朋友范畴,反而是在云苗村的种种经历,使得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块去。 许红豆今天早上穿了身清爽的黑色运动服,修身的长裤显得她身形高挑。 跟马爷寒暄片刻后的二人出了小院。 陆泽的目光一直都在许红豆身上打转,后者展颜笑道:“一直看我干嘛呀?” “看你好看。” “哈哈,我爱听实话。” 她跟陆泽如同往常一样,奔跑在云苗村街头巷弄的青石板路上,村子里早早就出摊的商贩们对着二人展露着最为真挚的笑容。 许红豆悄声对陆泽说道:“我们现在还真成名人了啊?” 陆泽笑着摇头:“不是我们,是你啊,你现在在整个云苗村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昨晚谢之遥的态度就很能够说明问题,网络宣传效应总归是取到了很好效果。” 旅客多,收入才能够上去。 把云苗村打造成跟洱海一样的热门旅游景点,不单单是谢之遥的愿望,更是云苗村所有人的愿望,这个村子里几乎看不到多少年轻人,大部分年轻人都选择了出去打拼,回来的人少之又少。 这样下去,云苗村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差。 诸如木雕坊谢和顺那样的情况不是少数。 “谢师傅不是还说让你帮忙的吗?” “但好像这几天木雕坊的生意不错,谢师傅的木雕画卖出去了好几副。” 陆泽点了点头,他之前就答应过谢和顺帮着他改善下木雕坊尴尬的经营状况,谢和顺甚至于还想给陆泽拿大头,但陆泽也就是顺手帮忙的事情,关键还是要靠谢和顺自己。 陆泽跟许红豆说着自己的想法:“我的建议是拍摄长视频或者直播,趁着云苗村火的这个节骨眼,先积累一下的原始观众。木雕画跟刺绣、扎染白族特色比起来,在于木雕画的成品过程更加直观明确,木雕在某种程度上是最符合国人审美的工艺收藏品。” 许红豆安静的充当着观众,眼神温柔的看着身边的陆泽。 他是医生。 但好像又懂特别特别多的事情。 许红豆开心跟这样的陆泽在一起。 她大胆的挽着陆泽的胳膊,然后跟云苗村的阿婆们打着招呼,来到最常吃的那家过桥米线小店,老板娘见到陆泽跟许红豆后,连忙欢迎他们进来:“最近村里生意很好,大家都知道是你们的功劳,红豆的视频拍得真好看。” 老板娘盛情要请客陆泽他俩今天的早餐。 实在拗不过去。 临走之前,老板娘还帮着打包一份带走,俨然熟悉陆泽跟许红豆早晨出来的习惯。 “那就谢谢您啦。” 拎着热气腾腾的米线,陆泽回去小院的路上,拐道去了趟木雕坊。 谢和顺这时正在屋里收拾着木头原坯,木雕坊里的木雕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看样子卖出去不少,谢和顺乐呵呵的招呼陆泽跟许红豆坐下。 陆泽摆了摆手:“我们着急回去呢,就不坐啦。” 陆泽跟谢和顺简短的聊了两分半时间。 后者快速点头,其实也清楚,现在木雕坊到了要改变的时候。 “谢晓夏这两天就要回来,有些东西我嘱托他帮着您弄,日子至少不会比之前更难过。” 谢和顺轻声感慨道:“陆泽,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啊。” 陆泽眨了眨眼睛:“要不我结婚的时候,您给我打个喜庆点的木雕画?” “那没问题。” 谢和顺直接答应下来,然后看了眼许红豆,对陆泽露出‘我懂你意思’的神情。 回到小院的时候,陈南星还在楼上睡觉。 许红豆拎着米线去让她起床吃早饭,最近这段时间的陈南星越来越赖床,其实更多还是受到她自己的精神状态影响,距离离开大理的时间越来越近。 胡有鱼今天休息,没去酒吧上班。 他糊弄的解决完早餐之后,就跟陆泽在院里聊起来了音乐。 胡有鱼感叹道:“陆泽,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我写不出来真正的好歌曲。” 说到这里,胡有鱼停住,给陆泽使着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捧哏应该现在开口问我。 但陆泽只是悠哉游哉的磕着瓜子,良久后才问道:“为什么呢?” 胡有鱼舒服了。 他眼神故作深沉,道:“因为我经历的不够多。” 不料,陆泽却摇了摇头。 “我觉得是你的天赋不够。” 胡有鱼僵硬的扯了扯嘴巴。 他本已经计划谈一段轰轰烈烈的热爱,以此迸发自己心中隐藏的灵感。 陆泽的话,令他有些破防。 “我...我天赋不够?”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胡有鱼很受伤。 陆泽接着说道:“你其实最应该的是扎实一下乐理知识,酒吧的环境更锻炼你的临场,可如果要当原创歌手的话,乐理才是基础。至于创作的话,这玩意儿真看天赋。” 陆泽看着胡有鱼此刻纠结神情,一语戳破:“你是更想火吧?” 胡有鱼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废话,哪个歌手不想火啊?陆泽,你觉得我去马场西边,拍个唱歌的短视频,能不能火上一把?不用跟红豆那样火,嗯...星星之火其实就可以。” 陆泽直接掏出手机,点开短视频平台。 映入眼帘的便是胡有鱼心里念想着的画面,有人趁着夕阳在原野溪流旁哼唱着歌曲,胡有鱼瞬间就蔫了下去:“这些家伙的速度怎么这么快啊。” 陆泽笑道:“跟在后面一起吃螃蟹的人,热度其实都很低。” “因为他们找不准热度的定位点在哪里。” 胡有鱼好奇道:“那红豆的定位点在哪里?” 陆泽直接回答道:“脸好看。” “这么...简单?” “是的,就好像你听一首歌,旋律在第一时间是要比歌词更加能够吸引人。”陆泽给自己泡了壶白茶,早早就备好了很多当地特色,准备后面一道带走,“所以你也要弄清楚,自己搞音乐是为了火,然后挣钱,还是说就是喜欢音乐?享受过程?” 胡有鱼更显纠结。 因为这时的他也不太清楚。 正如原着里的小胡在感情上面是个白痴一样。 搞不清自己想要什么的人,生活总会过得稀里糊涂。 “老胡啊,要是有富婆愿意包养你,你愿意吗?” 胡有鱼面色极其古怪:“同样的问题我问你,那你愿意吗?” 陆泽摇头:“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有对象啊。” 胡有鱼再度沉默下去。 伤害暴击! 打坐的马爷这时也起身,来到小院那扇方桌前坐下。 胡有鱼挑了挑眉:“马爷你今天这是什么情况?还没到中午饭点呢,怎么把自己静心打坐的习惯都打破了啊,是我跟陆泽说话影响到你了吗?” 马丘山毫不客气的抓了一把瓜子,啃了起来。 “我觉得我的打坐可能也快到头了啊。” “可能也要改变一下了。” 马丘山眼神里透着野望。 他是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陆泽的到来使得马丘山更进一步认清了他自己的内心,知晓所谓静心打坐还是不甘心的表现,他希望着能再度的攀上高峰。 ...... 这段时间,有风小院里的变化很大。 这种变化发生在每个人的身上,在那天晚上的篝火聚餐之后,大家好像都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大麦老师的作息变得正常起来,她不再那么邋遢,反而会主动的去六号房找许红豆跟陈南星说话聊天唠嗑,甚至于有天晚上三人是挤在一张床上睡的觉。 陆泽也从许红豆口中知晓了大麦连载的名字——《且听风吟》。 这书名很是文艺。 半点不像陆泽在男频看的那些网络,动辄十来个字的名字,而且书名都很白话且沙雕。 陆泽抽空看了下大麦的。 书里的亮点倒是不少,但是书里的女主角跟大麦本人的性格完全相反。 “偷摸的打赏十块钱,让大麦老师高兴高兴。” 陆泽暗笑。 许红豆这边,还是有很多的传媒公司在联系。 大理当地文旅局包括很多官方媒体,都在平台上面转发了许红豆的那条视频,这才是令谢之遥真正激动的地方,官方的宣传跟排版对于云苗村来说属于细水长流的支持。 而不是短视频上的突然爆火。 谢老板是个聪明人,看的当然足够远。 在大理的最后一个星期,陆泽陪着许红豆去到古镇,帮着官方录制了几期采访视频。 许红豆并不想成为名人,而且也快要离开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大理。 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父母跟姐姐,得到了他们的一致支持。 “我们红豆是星级酒店的房务部经理,可能很快就又要升职,没有必要辞职去搞网络上那些的东西,那里的水很深,红豆把握不住的。” 听着老妈宽慰的话,许红豆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把辞职的事情告诉母亲。 救命。 对着摄像头,许红豆紧紧闭上眼睛。 “那个,妈妈。” “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我我我...我谈恋爱啦!” 陆泽正式进入到了许家人的视野当中。 视频那头,许妈妈眼里泛着光亮:“是小陆啊?好好好,我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好像还是医生吧?这孩子谈吐模样都非常的好,你们...” 许红豆再度头疼。 因为这时陆泽好像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哈? 头疼啊。 ....... 谢晓夏从上海狼狈回来。 他还是跟原着里一样,年纪轻轻就踏入了炒股的深渊里,被骗了个底朝天,所幸并没有跟原着那么蠢的去偷拿家里的存折。 木雕坊的首次直播正式开始。 镜头前的谢和顺跟许红豆那时候差不太多,最开始时显得很不适应,扭捏的不行。 但是在真正开始拿起木头雕刻的时候,谢和顺心思瞬间静了下来,最拿手的木雕画在谢师傅灵巧有力的手上,被雕刻出轮廓以及形状。 直播间的人数并不算少,两千多人。 平台官方也知晓最近爆火的热度点就在大理,云苗村这边开直播的并不算少,而且风格五花八门,但陆泽建议谢和顺就这么安静的直播雕刻。 “雕刻就是声音,就是介绍。” “后面你们可以试着做第一视角的雕刻,让观众更切实的看着木雕是如何从原胚,变成美轮美奂的雕画,代入感会更强。” 直播结束后,陆泽给谢和顺跟谢晓夏讲解着需要注意的地方。 谢晓夏听的很认真。 这次出门被骗之后,他才知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学习,真不行。 谢和顺听出来了什么,询问道:“你们是快要离开了吗?” 陆泽笑着点头:“总是要回家的,。” 716:再见云苗 国庆长假期间,云苗村空前的热闹。 许红豆在网络上的爆火掀起了一阵热潮,吸引了不少外地旅客来到云苗村游玩,当地诸多特色以及原生态的环境获得了不少好评,谢之遥心里最大的愿望就以这种方式成真。 陆泽他们也到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间点。 这趟来到云苗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这二十多天对于许红豆还有陈南星的影响都非常大。 有风小院的六号房,许红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轻声叹气道:“总感觉是在昨天才入住的有风小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啦。” 陈南星笑道:“其实,你跟陆泽可以再住下去的,而且你俩还能住到一块,省房费啊。” “咱们从谢老板那边把房租都拿了回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能够住下去,我其实自己回家就行。” 许红豆狠狠瞪了好友一眼:“我不同意。” 陈南星的身体看起来一天比一天要消瘦,疾病后期的症状似乎开始渐渐显现出来,许红豆格外担心,因为每次南星都说她身体没有问题,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陈南星也奇怪于自己身体上面的变化。 她之前在网上搜索了很多关于这类疾病发展到后期的症状,大部分都是身体疼痛,但许红豆出来玩的这一个月,她除却有时候感觉容易疲乏之外,并没有更多的身体症状。 有风小院这几日的气氛也有些伤感。 因为大家都知道,经此一别之后,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笑的陈南星。 马爷不再打坐。 他似乎要准备东山再起,这段日子开始了准备工作,决心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唉。” “这怎么大家都要走了啊?” 胡有鱼在小院里唉声叹气。 不仅仅是因为有风小院里笼罩着离别时的伤感情绪,更重要的还是他的表白失败,本想着在最合适的年纪去经历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没想到收获到的结果却是再也不见的红色感叹号。 胡有鱼很是受伤。 不同意我的告白也就算了,拉黑我算怎么回事啊? 陆泽缓缓下楼,胡有鱼连忙叫住了他:“陆泽,南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啊?” 对于陈南星的病,小院里的人们没有直接去打听,陆泽成了中间人,他回答道:“情况还算稳定,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应该在假期结束之后就要返程回去。” 胡有鱼询问着陆泽后面的打算。 “你跟红豆真有义气,俩人工作那么好都辞了职。” “那对于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陆泽轻声开口道:“将来?走一步看一步呗,估计回家后会找个地方,开个小诊所。” 陆泽上午就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转悠起来。 云苗村旅客增多,除却刺激了经济之外,还带来了不少的垃圾,而随着云苗村渐渐步入旅游景区正轨行列,这边的很多东西其实都会跟着改变。 “陆泽。” “自己来的呀?” 有风小馆里面的生意很忙。 林娜这几天时间似乎做了过去一整年咖啡的量,咖啡馆的座位被坐满,林娜就让陆泽来到后院,今天正值周末,小葫芦也在咖啡小馆的后院,这时正趴在桌子上面写着作业。 林娜制作咖啡的手艺有了不小长进。 “卡布奇诺。” “你尝一尝。” 小葫芦抬起头,看着陆泽面前的卡布奇诺,舔了舔嘴唇。 奶白奶白的...闻着就很好喝的样子。 陆泽见状,哑然一笑:“这是苦的,小孩子不能喝。” 小葫芦嘟着嘴巴:“我知道,我就是在咖啡馆长大的。” 谢晓春忙完之后也来到后院,见到陆泽之后同样询问起来陈南星的情况,陆泽如实相告,谢晓春听完之后,神色有些感伤:“原来你们是因为南星才来的大理。” 陆泽轻声道:“她这一个月过得非常开心。” 从咖啡馆离开之后,陆泽又去了趟木雕坊。 谢和顺的直播事业弄得火热,正如陆泽预测的那样,而在短视频平台的直播效果很不错,收获了一批喜欢木雕画的忠实粉丝,直播间的人数最高一次都破了万。 谢和顺对陆泽表达着由衷感谢。 谢晓夏望向陆泽的眼神里也满是钦佩,这种钦佩跟对谢之遥的钦佩还不太一样,谢之遥就是跟兄长一样能够无条件的信任依赖,而陆泽某种时候更像是合格的领导人,他能够定准方向以及走的每步需要注意什么地方。 “陆泽。” “你们应该很快就要离开。” “我这几天想给你打造个剑川木雕画,留作纪念,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下午,陆泽带着许红豆跟陈南星去到了马场。 由于之前特意给谢之遥打过招呼,这天下午的马场并没有接待客人,陆泽他们三人成了唯一的客人,谢之远给陆泽介绍着马场里的一切。 陈南星显得很兴奋。 “我想骑那匹白马。” “它叫小可爱,是马场里面脾气最烈的马,连我想骑都要看它的心情。” 谢之远似乎也知晓了陈南星的情况,这时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斥着丝丝抱歉。 陆泽倒是笑道:“没事,让我去调教一下。” 许红豆看着不远处那匹明显很活跃的白马,眉头微微皱起:“别逞强,你骑我还放心,要是让南星去骑,我可放心不下。” 陆泽神色古怪:“你刚刚这番话,有很大歧义。” 许红豆直接上手在陆泽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正经点行不行!” 陈南星在那边已经笑出声来,许久后才缓过来劲:“红豆,要不让陆泽跟我一块骑?” 许红豆眼睛亮起:“这倒是可以。” 至于避嫌什么的... 这时候的许红豆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陆泽很快就骑上了那匹名叫小可爱的白马,白马是马场里面品种最好的那匹,光是从体格跟毛色就能够判断出来,陈南星一眼就相中了这匹小可爱。 谢之远跟陆泽介绍着骑马的注意事项。 陆泽笑道:“放心吧,我骑过很多烈马。” 蹬着马鞍上马,陆泽的整个动作看起来非常行云流水,引得谢之远大吃一惊,这真的是行家。 而更令谢之远吃惊的还是,这时的小可爱竟没有表现出半点叛逆情绪,反而极其温顺的接受着陆泽的抚摸,谢之远震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陆泽望着旁边的谢之远,回答道:“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陆泽很快驾驭着白马在马场里小跑了起来。 许红豆跟陈南星纷纷拿出手机拍摄起来,这时的陆泽似乎有着某种极其难言的气质,引得许红豆眼睛里异彩纷呈,连忙拍着视频给在上海的姐姐发去。 嗯...就是为了显摆! 陆泽溜了两圈之后,回到原点。 对着许红豆跟陈南星说道:“你俩来试试吧。” 许红豆率先举手出场:“我先来吧,没什么问题再让南星上。” 陆泽下马,在前面替许红豆牵马,许红豆调整呼吸,在陆泽指示下上了马背,只感觉这马好高。 “抓紧马绳就行。” “这马还挺乖巧的。” 不远处的谢之远僵硬得咧了咧嘴巴。 小可爱还乖? 原着里谢之远就是为了追赶失控的小可爱,才导致许红豆手机被摔坏,这马的脾气其实很烈。 只是在陆泽面前的小可爱变成了真可爱,许红豆溜了一圈之后就不再害怕,反而饶有兴趣的询问陆泽能不能加快速度,在牵马的陆泽直接撒开缰绳:“那你自己试试速度。” 许红豆尖叫声不断。 但小可爱还是匀速的在马场里面跑着,许红豆连忙跟陆泽摆手,表示自己要下马。 “这就不行了吗?” 下了马的许红豆只感觉双腿有些软,扶着陆泽的胳膊,她没好气的说道:“这骑马跟开车又不一样,我这是第一次尝试骑马,害怕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边的陈南星跃跃欲试:“我不害怕!” 很快,陈南星就上了马。 她远比许红豆更加适应骑马,甚至还主动的让牵马的陆泽送开绳子,白色骏马肆意的奔跑在马场,陈南星笑声回荡,引得外面有不少的游客在驻足观看。 骑了好几圈的陈南星才恋恋不舍的下了马。 她双脸通红,喘着气,开心道:“骑马,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好爽!” 谢之远已经沉默下去。 不对啊。 小可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转了性子。 这么乖的吗? 陆泽他们走后,谢之远咬着牙把小可爱给放了出来,只是他自己还没上去,只见白马这时律律律的叫了起来,引得谢之远极其狼狈:“这是怎么个情况...” ...... 国庆长假悄然间过去。 云苗村的游客相较于最火热时候就要少上不少,但如果是跟之前那种清冷的时候比起来,每天来到云苗村的外地陌生面孔也不少。 陆泽他们已经买了回程的火车票。 送别的晚宴,气氛不算太好。 连胡有鱼这样的性子都红了眼睛,更不要提本就感性的大麦跟娜娜她们,大家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结下来很深刻的友谊,却没有想到离别这天来的这么快。 生离,死别。 大家更多伤感的还是后者。 今晚是几人喝酒喝的最多的一次,连大麦老师都久违的给她书友们请了假,明显是打算要大醉一场,而主人公陈南星也不再豁达,她并不伤感与自己时日无多,只是伤感以后见不到这些可爱的小伙伴们。 胡有鱼弹奏着吉他。 林娜轻轻哼唱着歌曲。 ...... “日出又日落,深处再深处。” “一张小方桌,有一荤一素。” ... “月儿明。” “风儿轻。” “可是你在敲打我的窗棂。” ...... 林娜的声音婉转悠扬。 这首王维家用以感念去世母亲的歌曲,从她口中唱出有着深切的情感寄托,唱到最后,林娜自己都清泪流下,她伸手抹着眼泪:“我很开心认识你们。” 陆泽几人伸手鼓着掌。 马爷这时也举起酒杯:“我这个月月底可能也要离开小院,在这里跟大家报备一下,能够相遇就是缘分,以后我东山再起,欢迎大家来找我宰客吃饭啊。” 陆泽笑道:“这么自信,难道就不怕...” 话还没说完,马丘山连忙制止:“呸呸呸,不吉利啊。我现在好不容易才重拾了自信,打算重新出发,你就别在旁边叨扰我的本心。” “不过话说回来,陆泽,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一块干投行?” “要我说,你的眼光真可以。” 陆泽摆了摆手:“算了吧马爷,那句话怎么说来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这天夜里,众人聊到了深夜,打破了入夜后云苗村禁止喧哗的规矩。 陆泽三人离开的那天,马爷几人都来到古镇送行。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诸位朋友,有缘再见。” ...... 陈南星回了老家。 许红豆本是想着跟陈南星一起回去住几天,但后者表示强烈拒绝:“红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俩关系最好,我不想你再伤心难过,我只想你好好去过自己的生活。” 陆泽让傻妞在最后这段时间陪在陈南星的身边。 他自己则是抽空跟许红豆一块回了趟家,许家父母对陆泽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小陆啊,你可算来啦!” “我跟我家老头子都盼了你好久,快坐快坐。” 许红豆父母极其的热情。 陆泽算是许红豆带回家来的第一个男朋友,毕业之后的许红豆就忙碌于工作,一直单身,每次过年回家的相亲也都是消极对待,让家里老爹老妈头疼不已。 陆泽如实的把他的情况给两位老人说了说。 许红豆连忙给陆泽使着眼神,这不是咱俩商量好的说辞啊! “人不能被工作束缚,这一辈子,就活个开心。” “我以后可能会找个地方开个小诊所,叔叔阿姨,我看你们这边环境跟风土人情都不错。” 许家父母的眼睛顿时亮起。 主动上门的女婿? 许红豆见到陆泽几番话就令老爸老妈开心不已,她有些忍俊不禁。 “怎么还能这样。” 717:有风完结 时间悄然间流逝。 陆泽在许红豆的家里住了好几天时间,临走的时候,老两口看起来还是十分的舍不得。 直到陆泽答应说过年的时候会再上门,许母的脸上这才展露出笑容。 “我怎么感觉,我妈对你比对我这个亲闺女还要热情。” 许红豆嘟着嘴,满脸狐疑。 陆泽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丈母娘看女婿,本就是越看越顺眼,应该是你的终身大事让老两口操碎了心,所以见到我以后,就感觉哪哪都很满意。” 陆泽独自踏上了回京的路。 许红豆并不再打算做回北漂族,一方面是因为陈南星,另一方面还是陆泽在以后的打算,陆泽并不想再进入公立医院系统里面,他们小两口就合计找个慢节奏的地方,去过着简单的生活。 回到京里,陆泽跟舅舅高牧强见了面,简短的说了说这俩月时间里的事情。 高牧强大笑:“出了趟门,还能够拐到个女朋友,可以可以。” “只是你们两个人都这么辞了职,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可惜,你俩要是都还在京里工作,以后很多事情都方便,舅舅也能照料一下你们。” 陆泽笑着摇头:“您的关心我理解,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高牧强看着陆泽,神色感慨,片刻后还是点头道:“你有自己的主见,舅舅理解。” 这趟回京,陆泽是想着好好的收拾下东西,然后准备将自己家给租出去。 京都这地界,以陆泽家里这除却公摊之后还有一百余平的住房面积,租出去的话,其实每个月光月租都有不少进账。 弄完这些东西后,陆泽跟以前的熟人朋友们见了个面,就决定离开。 他跟许红豆两个人打算开个类似于有风小院的客栈,许红豆本就是酒店管理出身,算是重拾酒业,而最关键的当然还是现在许红豆在网上依然有着不小的热度。 两个半月的时间。 客栈就开始了动工运作。 而干练的老板娘许红豆这时从陈南星父母那边知晓了后者离开的消息。 昨天的许红豆才跟陈南星通过视频电话,说要邀请她来做客,却没有想到南星离开的这么突然,尽管在心里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许红豆心里还是万般感伤。 “南星...还是不在了。” 许红豆依偎在陆泽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陆泽轻轻抚摸着许红豆的后背。 他其实更早就知晓了陈南星的离开,因为傻妞其实一直都陪在陈南星身边,在现代世界里面的陆泽很少动用傻妞,包括在上个问心世界做医生,陆泽也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本领治病救人。 傻妞属于是游离于现代医疗体系之外的产物。 如果过度动用傻妞,也许会导致所处世界医疗体系的变化,再加上陆泽自己医术足以应付绝大部分的疾病,这个世界的陈南星病情过于复杂,陆泽才动用了非科学手段。 许红豆大哭之后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她似乎看见了陈南星临去之时的画面。 藤椅上的陈南星昏昏入睡,在午后吃完母亲做的可口饭菜后,安静在于睡梦当中离开。 对于寻常的胰腺癌晚期患者来说,能够以这种没有丝毫痛苦的方式离开人世,已经是万分幸运。 ...... 客栈在春节前开了门。 名字被许红豆取为南极星,用以怀念在她生命里永不暗淡的星辰。 陆泽的小诊所就开在距离客栈不远的地方,街道里面的人们都知道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跟客栈老板娘是两口子,俩人都是很好的人。 客栈的生意还不错。 许红豆虽然没有走网络这条路,但勉强也能够算是个多媒体up主,时常会拍摄些好看且有氛围的照片跟视频发在平台上面,她记着陈南星的嘱托,在好好的生活。 第二年,许红豆跟陆泽领了证。 有风小院的朋友们都从远方而来参加他俩的婚礼。 马爷大背头梳的是油光锃亮,身上古驰西装打底,整个一成功人士的派头。 “哈哈哈,小陆啊,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你俩还是走到了一块,恭喜。” 马丘山回到上海后,决心要再起东山。 他眼光还在,最主要还是这次的心态放得很平,最终收获到了预想之中的结果。 大麦还是作家,在网站上面不温不火,听说大麦老师在陆泽他们走后也从有风小院离开,回到了家里的大别墅继续创作。 胡有鱼依旧吊儿郎当。 只是在他身边多了位美艳妇人存在,后者莞尔的挽着胡有鱼胳膊,俩人看起来很是幸福。 胡有鱼最终还是跟少妇白蔓君走到了一块,这个感情上的白痴,跟成熟的白少妇在一起倒是显得还挺合拍,他大大方方的跟陆泽许红豆介绍着他的女朋友。 “鄙人不才。” “歌手生涯孤单这么多年,终于在今年找到了爱情归宿以及欣赏我的伯乐。” 林娜也跟过去和解。 她开始重新活跃在网络上面,把当年在意的那些事情,以极其平淡的口吻说出来。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不会因为网络这层薄薄的膜就去改变。 婚礼结束之后,陆泽跟许红豆过着属于他们小两口安安稳稳的婚后生活。 客栈里,许红豆已经将满头青丝盘起在脑后,整个人的气质跟前两年比起来变化很大,这两年的经历使得许红豆更加真切的认清了她的内心,身上散发着无尽的女性魅力。 “老公。” “下班回家吃饭啦。” ...... 陆泽在有风世界舒服的待了几十年的时间。 诊所的工作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清闲,医术的高超还是使得来到诊所看病的人络绎不绝,但相较于在公立医院打卡上班、手术救人,在诊所做医生同样是一段难忘经历。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其实早早就响起。 【叮咚!】 【宿主成功完成有风世界主线任务。】 陆泽有些惊讶。 有风世界还有任务吗? 【主线任务:帮助许红豆走出阴霾】 回到家里,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那道身影,陆泽笑容宠溺:“她一直都在阳光里。” 718:大梁,金陵 陆泽看了下奖励。 这次系统的奖励并不算丰厚。 毕竟在有风世界的陆泽,贯彻执行着他的摆烂理念。 陆泽直接将奖励全部换成系统点数,加强自身体质。 “系统。” “开启下次诸天穿越。” 陆泽在心里默念。 很快。 诸天系统就筛选出供陆泽选择的影视世界选项。 共五项。 陆泽的目光迅速锁定在了最后一个选项上面。 琅琊榜。 这部剧是以平反冤案、扶持明君、振兴山河为主线,讲述了“麒麟才子”梅长苏才冠绝伦、以病弱之躯拨开重重迷雾、智博奸佞,为昭雪多年冤案、扶持新君所进行的一系列斗争。 “系统。” “选择琅琊榜世界作为下一穿越世界。” ...... 风沙漫卷,西风狂烈。 这里是大梁国西境甘州总府所在。 甘州是大梁西北门户,甘州西侧百里,便是大梁跟大渝的两国交界处肃台。 近十年时间里的大梁跟大渝虽并未发生大规模战争,但期间小规模范围的战争却不断。 只见百余骑兵自西北方向鱼贯而来,马匹高大威猛,军马当中的精品,骑兵目光凌厉,皆是身着精铠,气势颇大。 官道上,两侧百姓自觉的让出了道路,目光带着崇敬的望向百余精锐骑兵。 在大梁的西境之内,军兵永远都是最受百姓尊敬的。 因为这里紧紧挨着大梁朝的死敌大渝,连带着边境的民风都极其彪悍,白丁农夫连寻常的官吏都敢骂上几句。 这里的人,唯独对替国征战的将士极其尊崇。 在十二年前,在甘州曾驻扎着大梁境内最为精锐的赤焰军,威名赫赫。 只是这十几年时间,大梁西境已经再不闻赤焰军威名。 官道旁,眼尖的汉子看着那面迎风猎猎的黑色旗帜,上面似乎有着头凶戾的猛虎张露獠牙。 汉子惊呼出声。 “黑底金虎啸旗。” “是那位...陆侯爷!” ...... 陆泽身骑黑色骏马,处在百余铁骑最中央的位置。 军旗猎猎。 黑底金虎啸旗乃是大梁武威侯府的标志。 醒来之后,陆泽就来到了琅琊榜的世界。 目前时间点处于原着剧情即将开始的阶段。 陆泽身着古朴的黑色鎏璃铠,头盔之下的面容年轻,眼神炯炯,剑眉纵横,整个人极具朝气。 他年岁不大,但身上却又有着身居高位的威严。 身旁将士们望向陆泽的眼里,均是带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尊敬。 这是侯府的亲卫军。 新侯爷上月在大渝边境线大胜敌军,斩敌首级四千,俘虏两千。 如今,大梁境内已经传遍了这条喜报。 黑色骏马之上,陆泽眺望着不远处越来越大的城池轮廓。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信息。 【宿主:陆泽】 【所处世界:琅琊榜】 【当前身份:大梁国世袭武威侯】 【精神:216】 【体质:204】 【力量:154】 【敏捷:238】 【技能:......】 陆泽的脑海里转而浮现出在琅琊榜世界的主线任务。 宿主身份:武威侯陆无翳嫡子——陆泽 主线任务:统一天下 所限时长:不限 任务奖励:视宿主任务完成度而定 “干掉梁帝?” 同一时间,甘州刺史陈阶率甘州各部官员列于府衙门口。 百余铁骑自西城口鱼贯而入,轰动的马蹄声引得城中街道震颤,不乏有城中百姓走出门来投去打量目光,甘州这个地界不乏兵士,但最近负有盛名的当然还得属于那位小侯爷。 “大人。” “这位小侯爷的性情...” 陈阶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那位下属一眼。 后者噤若寒蝉。 “都给我记清楚。” “来的是刚刚为大梁立下赫赫战功,要回金陵在御前受赏的武威侯。” “要是待会让我从你们谁的嘴里听见一个‘小’字...” 众人瞬间整理心神。 陈阶心里默默叹气。 如今的甘州官场远不比当年。 陛下年岁已高,金陵城里太子与誉王已争夺皇位多年,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整个大梁似乎都因为党争而陷入其中,再不复十几年前的清明之象。 陈阶只知道一个道理,边境是最不能乱的地方。 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继任了武威侯之位的陆侯,陈阶心里充斥着某种钦佩。 哪怕对方年岁不大,但他愿意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 正如今天这样的排场。 马蹄声阵阵。 诸位官员正襟危站。 陆泽一马当先,率着十余轻骑,出现于宽敞街道的那头,烟尘四起。 陈阶上前一步,躬身作揖:“甘州刺史陈阶率甘州官员,见过陆侯。” 其余官员纷纷作揖:“见过陆侯。” 陆泽见状,微微挑了挑眉头。 这位陈刺史给陆泽的排场倒是不小。 下马之后,陆泽身上甲胄作响,他双手合于胸前,与诸人回礼。 升平多年。 大梁的官僚体系内部,同级别武官当然是不如文臣,甘州虽远离金陵,但陈阶这位刺史毕竟也是封疆大员,以这种姿态迎接陆泽,其实是有些不合规矩。 “陆侯大破敌军,扬我大梁军威,甘州及大梁百姓均感念于心。” 听到陈阶这番出乎本心的话,陆泽了然。 这位陈刺史似乎并不是替誉王或者太子来表示拉拢,单纯只是站在梁人立场上。 “本侯诚恐。” “边关将士均在浴血奋战,实非本侯一人之功。” 简单接触之后,包括陈阶在内的甘州官员,对陆泽改观都很大。 年纪轻轻便接任侯位的陆泽,待人处事竟都是滴水不漏,但是在他身上没有半点武将之劣气,反倒像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在甘州修养半日,陆泽便率百余骑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风沙渐渐消散,气候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侯爷。” “前方便是梅岭。” 亲卫军主将名为陆义,是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在边境沙场上血堆里打滚过多年,算是那位去世的便宜老爹,给陆泽留下的为数不多可用之人。 陆义躬身询问陆泽是否要改道。 陆泽摇了摇头:“大梁在梅岭的官道并未废弃,该如何便如何就是。” 大梁军中之人,对于当年赤焰军叛逆之事,均是缄口讳言的态度。 陆泽刚刚立下军功,要回京述职受赏,这个节骨眼上当然要注意很多事情的影响。 边关,不比京城,远甚。 尤其是在纸醉金迷以及...勾心斗角上。 ...... 金陵,大梁帝都。 物宝天华,皇气蒸蔚。 帝都的城墙格外巍峨坚实,高大的城墙将阳光全部遮掩,第一次见到金陵的人,无不惊叹于庞然帝都之巍峨。 金陵城内更是冠盖满京华,繁华万千迷人眼。 红袖招、妙音坊、醉仙居... 在川流不息的入城人流中,有辆青蓬双辕的马车在其中,显得很不起眼。 马车里有位月白衣衫、弱不惊风的男子撩开了车帘,抬头眺望着熟悉且陌生的金陵城,他神情恍惚,一时间竟是走了神。 马车随即缓缓停顿下来。 前方,两位骑马的公子哥转过头来,见到马车不动,就一齐拨转马头,奔了过来。 “苏兄。”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马车里被称作是苏兄的男子面颊苍白似雪,眼神里的那抹痛苦跟悲怆瞬间隐藏。 他轻轻咳嗽,对着最前面的那位贵公子打扮的年轻人说道:“从廊州到金陵,舟车劳顿,总归是有些乏累。” “景睿、豫津,你们俩...” 三人正交谈之时,阵阵马蹄声响起。 在南门口排队的百姓,这时齐齐的转头望向后方,每个人似乎都能够感受到大地的微微颤抖。 反应最大的还是那些在驭车的辕马,它们显得有些惴惴不安,马蹄胡乱的在地上走动。 萧景睿望着那面呼啸的旗帜,惊讶道:“应该是那位刚刚大胜了大渝的陆侯爷回京。” “奇怪,从西境甘州方向回金陵,按理来说走西城门入京应该要更方便一些才对,陆侯怎么绕路走的南城门?” 马车里的梅长苏,愣愣的望着不远处那些高头大马,以及马背上的英武骑兵。 片刻后的他才缓过神来,心里万般感伤。 另一位贵公子名叫言豫津,生性活泼跳跃,心思也细腻,直接回答道:“既然陆侯走南城门,那肯定就是西城门那边有太多人了呗,表面上看起来是方便,但实际上,肯定还是麻烦事更多。” 萧景睿秒懂了好友的意思。 看起来应该是誉王跟太子在西城门那边都有各自府里的客卿恭候。 南城门外,百余骑速度放缓。 城门外有守门官兵上前询问,在查看通牒之后,才知晓原来是刚刚大胜回京的武威侯,望向这些骑兵,以及中间那位身份尊贵的侯爷身上带着尊崇与钦佩。 守城兵士随即大声说道:“武威侯入城,闪开道路。” 大梁西境的喜报,在第一时间就快马加鞭传到了梁帝案前。 梁帝大喜。 这才有了陆泽这趟回京。 马匹上的陆泽望着不远处的那驾青蓬双辕马车,看着那两位面容有些熟悉的公子哥,想来马车里那位便是琅琊榜世界的主角。 “我的到来...剧情也随之开启了吗?” 719:回来就有难题啊 南门口,萧景睿跟言豫津两位公子哥纷纷下马,以示尊重。 马车里,梅长苏早早就放下车帘。 陆泽收回对那驾马车的打量目光,轻声开口道:“入城。” 马蹄声阵阵。 百余轻骑入城。 引得金陵城内不少百姓驻足。 时近黄昏,昼市已休,夜市未起。 金陵城的中央街道,径直通向京都里最为华贵的皇宫。 这个时间段,金陵街上说是有些清冷,但若是跟大梁边关城池响起,还是热闹繁华了太多。 “这就是那位刚刚在西境打了胜仗的武威侯吧?” “这位侯爷年岁不大,但听闻其在沙场上征伐极其英勇,今日一见,真是气宇轩昂。” “陛下刚刚颁布对于霓凰郡主择婿的圣旨,大渝跟北燕皆有使臣入我金陵,陛下这时令陆侯返京,莫非是有意撮合?只是这两位大人的年纪,差的好像有点大。” 酒坊、茶肆、青楼... 这种三教九流之地,自古以来就是情报汇总之所。 百余轻骑的入城。 陆泽的返京。 这件事情迅速就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这天的西城口很是热闹。 兵部侍郎、太子府詹事、誉王府管家,齐聚这里。 只是几人等了许久,都未见自西而归的陆侯一行人身影,直到从城里传来了消息,众人才知晓原来陆泽早早就从南城门入了金陵。 太子府詹事何沐,约莫四十来岁,书生模样打扮。 何詹事对着身边那位须发洁白的老人苦笑道:“季师爷,看来我们都白跑了一趟。” 季师爷将袖口里的手臂拢了拢,嗓音沙哑道:“本就是为了给陆侯接风,既然有宫里的公公已经见到了陆侯,那咱们当然就不需要再操心。” 季师爷带着誉王府的人走的很是干脆。 何沐望着誉王府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阴沉:“这老东西。” 金陵西城门口,很快恢复了往日的人流拥挤。 陆泽入金陵城时候的这点心思,放在明眼人眼里,当然是两不站队的表现。 但都不得罪,在某种意义上面也是全部得罪。 如果光是因为夹道欢迎一位世袭无实权的年轻侯爷回京,誉王跟太子这金陵城里权势两大的两位爷,当然不会表现得这么隆重。 其实,还是因为郡主择婿的事情。 同一时间,金陵南方十里外的官道上,为首的是位身着白袍的飒爽女将军,率着一众部下,浩浩荡荡朝着金陵方向而去。 云南穆字王旗随风呼啸作响。 ...... 陆泽进金陵不久,便有宫里的当值公公到来,同时传来了陛下口谕。 “陆侯舟车劳顿,今日不必觐见,先在侯府歇息一日,明日早朝再入宫受赏。” 来传话的是宫里那位高湛高公公最得意的徒弟,名叫高涂。 小高公公刚刚净身入宫不久,性子沉稳,但还带着几分机灵,在宦官这条路上混得很有天赋。 陆泽应下旨意。 转而就吩咐身边的陆义递了袋银子过去。 高涂悄无声的接下,小太监脸上笑容显得真挚了几分:“谢侯爷赏。” 只听见小高公公接着低声说道:“陛下本是打算在今天接见侯爷,但昨日有条状子被递到御史台,陛下知道消息侯震怒...”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这群生活在皇城里的宦官跟太监当然也有各自的生存之道。 御史台那边的消息本就不算什么秘密,但给这位刚回京的年轻侯爷简单说说京城近况,落个眼熟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改名为高涂的小太监,最佩服的并不是金陵城里的这些王侯公卿、皇族贵胄,而是自己在宫里的那位干爹。 干爹才是真正厉害的人物! 待宫里这些传旨的人走后,陆义来到陆泽身边,他的眉头皱起:“侯爷,庆国公柏业的亲族在他的原籍地滨州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人证物证都进了御史台。” 陆义神色凝重,只感觉金陵城里的水实在太黑太混。 当初老侯爷离世之前,便留下遗嘱,侯府最好能够永远留在边境。 武威侯陆无翳最后悔的事情,恰恰就是在金陵修养的这些年令他峥嵘不再,武将没能死在沙场上,反倒是病死在病榻上。 陆泽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先回府里吧。” 十余轻骑很快就来到了一座赫赫府第之前。 这趟跟随陆泽返京的一百多骑兵,在回到金陵后都是要去到兵部述职按印。 金陵是大梁帝都,这边对于军营中人的管控尤为严格,再次之的便是那些江湖上的侠客。 琅琊高手榜上的武林高手们,内力深厚,轻功矫健,做江洋大盗的并不少,而这些人能够造成的破坏力很大。 前些年的金陵城里,不乏有着侠以武乱禁的案例,但随着禁军那位蒙大统领毙了不少武林高手,外加上巡防营的存在,最近几年倒是少见高手出没于金陵。 这时,正好是下人们忙着四处掌灯的时候,侯府里有眼尖的仆人扭头瞅见陆泽,立即高声叫了起来,同时迎上来请安。 “见过侯爷!” “你们几个赶紧通报老夫人,侯爷回来啦!” 陆泽下马,迈入侯府大门。 入目便是一道影壁,壁上“武威”龙飞凤舞,此二字竟是御笔。 大梁官场,御封的军侯不算少,诸如那位统领巡防营、深受皇帝信赖的宁国侯谢玉,便是位同一品军侯的存在。 但哪怕是谢玉,都未得皇帝册封的世袭侯爵殊荣。 世袭,这两个字意味着太多东西。 武威侯府的装饰风格,不像金陵城那些贵胄人家一样极尽奢华,看起来倒很是清简,并没有小桥流水跟假山亭台,陆泽迈着步伐来到侧厅,里面有位头发尽白的妇人。 虽然室外还有余辉,但厅内已是明烛高烧。 妇人的白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她的年岁不小,但双目看起来却是炯炯有神,气度非常。 “见过母亲。” 座位上的这位妇人,赫然就是武威侯府的老夫人,柳秋霜。 只是这时并没有母子见面时候的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陆泽听着母亲接下来的话,只感觉格外头疼。 “儿子。” “你可愿娶霓凰?” 720:你愿意娶霓凰吗? 侯府侧厅里,气氛似有些诡异。 柳秋霜缓缓从红木软椅上起身,她踏着光滑如镜的水磨大理石地面,来到陆泽面前。 看着儿子明显消瘦以及成熟的脸颊,太夫人的神情变得温柔起来,语气温和。 “你这次在大梁西境杀敌无数,扬了我武威侯府的威名。” “大渝求亲使团在前些时候入金陵的时候,竟是没有半分嚣张气焰。” 柳秋霜轻轻拍打着陆泽坚厚的臂膀,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辛苦了。” 武威侯府虽得世袭殊荣。 但在大梁帝都金陵城里,却算不得人人敬仰的望族。 原因也很简单——子嗣凋零。 在偌大的侯府里,便唯有陆泽这个嫡系,虽在今年继承了世袭武威侯爵位,可手里无实权,背后又无靠山,若不是陆泽在西境大获全胜,怕是要许久才能够回到金陵来。 说是世袭侯爵,但无亲族长辈依靠,无兄弟姐妹扶持。 武威侯府的担子,只能令继任侯位的陆泽一人去扛起。 伤感的情绪仅停留片刻,柳秋霜迅速恢复如常,便跟陆泽详细说起来这段时间金陵城最火的那件事情。 “大渝跟北燕使臣在金陵城里已经明争暗斗了好几天。” “陛下决断不下,或者说陛下根本也不愿去决断。” “霓凰的事情很复杂,这才有了这次公开择婿。” 提起择婿这件事情,只见柳秋霜的嘴角露出丝丝清冷的笑意:“大臣们最开始的时候还大肆谏阻,但不过几日时间就全部哑声。” “郡主曾指天立誓,幼弟一日不能承担王府重责,她就一日不嫁。” “云南王世子穆青比你小一岁,上月已成年袭爵,对于择婿的事情,郡主倒是直接同意了下来,不过却也加了几个条件,首先,比试者必须是求亲者本人。文试她不管,由皇帝陛下裁断,但武试的优胜者要跟她亲自比试,输了才会嫁。” 柳秋霜看着陆泽,再度询问道:“儿子,你愿意娶霓凰吗?” 陆泽轻轻咳嗽两声,道:“霓凰郡主可不是一个长在深宫幽闺的普通贵女,而是以一介女流之身执掌南境十万铁骑的奇才统帅,而且武艺颇高,对于母亲您这个问题...” 刚刚入金陵,诸多事情便席卷而来。 眼下的陆泽虽并未被人过度重视,但继承武威侯位的他,并不是什么小角色。 太夫人淡淡撇了陆泽一眼:“你武艺如何,母亲我当然还是晓得的。但这次是陛下有意让你代替大梁出战,迎战大渝以及北燕使团里的高手。” “大渝使团有一个金雕柴明。” “北燕刚到金陵不久,虽然不知拓跋昊来了没有,但那位叫做百里奇的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天夜里,陆泽跟母亲聊了许久。 太夫人对于陆泽在西境那边的成长很是满意,磨练统帅之能不说,心思也变得细腻很多。 “你可知。” “陛下为何给霓凰郡主大张旗鼓的择婿?” 陆泽知晓这是目前的考究。 他笑着点头:“陛下是想要向天下展示他可以替霓凰郡主择婿,代表着他们的关系依然稳固,云南穆府依然是梁帝最信任的领兵之人,同时应该也想要彰显下大梁年轻一辈的实力。听说誉王巡视江左回京的途中遇刺...誉王跟太子之间争斗的有些过了火。” 太夫人目光赞许的看向陆泽:“你得到的消息很准确。” “而你从南门入城的举动,陛下在得知后应该会松一口气,明日早朝的赏赐不会少。” 梁帝让膝下两个儿子争斗起来,但这些年两伙人间的火气却完全被调动起来。 以至于皇帝陛下都深感头疼。 在侧厅聊了许久后,陆泽才回房洗漱一眼,洗去这一路劳顿的疲乏,换上宽松的家常便服,气度跟着甲胄时完全不一样。 用膳时,太夫人对这般气度的陆泽很是满意。 “霓凰郡主的事情先放到一边。” “你守孝三年,接任侯位后就去往西境征战,此番好不容易回到金陵,正好解决一下终身大事,武威侯府,总归还是过于清冷了些。” “明日我便去公主府拜访一下。” 莅阳公主府里养植了无数的奇花异草,四季常香。 宫中后妃与亲贵子嗣家眷们常在花期前来请求赏游,是京都的一处胜景,太皇太后礼佛斋戒时偶然也会去往那边小住几日,金陵城里不少姻缘都是公主府里结下的。 陆泽没有多表达自己的意见。 成婚,不管在什么时代,似乎都是母亲最在意儿子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的陆泽,满打满算才不过十九年岁,但这样的年纪对于勋爵人家来说,家中嫡子在这个年纪还未成婚,绝对是件大事。 ....... 一夜无话。 晨曦的微光刺破黑暗的那一瞬间,东方地平线上升腾起一轮曜日。 金陵城世代以王气蒸胜着称,城中心自然就是大梁皇帝的宫城,朱红色的宫墙折射着无尽光彩,分外夺目。 今日朝会乃是一旬一次的大朝会。 南胜门外,大梁文武百官早早就来到,大渝、北燕的使团同时出现。 陆泽换上崭新的官服,他这张陌生面孔的出现,当然收获到了不少打量目光。 金陵城里的权贵皆知晓,接任武威侯爵位的陆泽,于昨日回到京里。 安静的殿门外,大渝使团对陆泽的注视目光尤为的多。 大渝跟大梁两国近十年时间里面的小摩擦不断,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厉兵秣马的在练兵,可上次却在陆泽手上吃下个大亏,大渝精锐的皇属军被陆泽狠狠啃下一大块肉,以至于这段时间的大渝使团在金陵城里都抬不起头来。 今日算是首次见到那位年轻的武威侯。 大渝使团里,有位肤色黝黑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他听着身边人的低语,目光随即望向陆泽,眼中似有凶戾之气。 “那个男人就是金雕柴明,在去年上了琅琊高手榜。” “之后被大渝七权贵家族之一的金雕家族丢到了军中历练,你这次在西境出的风头不小,我记得送回金陵的战报里,貌似就有金雕家族嫡系的人。” 陆泽身边,多了位老人。 721:嘲讽谁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时候,殿门外不少排队的文臣跟武将都将目光转移过来,甚至于连最前面默然站立的太子跟誉王都是微微侧身,转而闭眼沉思起来。 来到陆泽面前的,是位身着紫色公卿袍的老人,须发皆白,皱纹横生。 但笑起来的时候,面容很是慈祥和善。 原本老人站立的位置,是在文官队列里的前三位。 这个位置细究起来的话,其实有些吓人。 老人名叫柳澄。 官职...中书令。 大梁朝皇族内部党发展的愈演愈烈,可不论是入主东宫的太子还是万分精明的誉王,都不敢小觑这位柳中书,柳家在大梁是真正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 柳国公府本是勋臣重府。 自古以来,唯有开辟从龙之功勋,才够格封国公。 而在梁帝萧选这一代,柳国公府影响力跟地位更是再上一重楼。 家主柳澄任中书令,其弟柳暨任大理寺正卿。 陆泽垂手而立,只是神色有些古怪。 因为他跟面前的柳中书,其实是亲戚。 母亲柳秋霜便出自颍川柳氏,正是如今大理寺正卿柳暨的幼女。 论起亲戚关系来的话,陆泽其实要叫面前的老人叫一声伯外祖父。 “无需多想。” “老一辈的事情跟你们年轻的都没关系。” 柳澄摆了摆手,就这般乐呵呵的跟陆泽唠着嗑,询问陆泽这两年在西境的经历。 这一幕,落在那些不知具体内情的人眼里,冲击力十分之大。 那位来自大渝权贵家族的金雕柴明,在知晓柳中书的身份后,眼眸里充斥着浓郁的忌惮之色,大梁内部党政剧烈,但这么些年梁国内部算是歌舞升平,因为大梁还有着不少能干的真才。 而在老一辈里,柳澄便是其一。 当朝皇后之兄、国舅爷言阙,在年少时就曾直言:“满朝公卿,唯柳颍川才当吾师。” 姓氏加籍贯的称呼,古往今来皆是对极有名望的人采用的一种尊称,是一种极高的荣誉,国舅爷言阙直言只有柳澄的才能可以担当他的师长。 陆泽简单的给伯外祖父说了说在西境率军的经历。 后者笑容满脸的抚着胡子,聊了片刻之后才离开:“金陵跟西境没有什么差距,拳头大是硬道理,唯一的区别是在金陵出拳头,限制很多。”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柳澄背影。 琅琊榜原着里其实有不少极有意思的人物,这位以喜好装糊涂的伯外祖父柳澄就很有趣。 日头升起。 随着司礼监当值太监缓缓打开内廷宫门,意味着这一日的大朝会正式开启。 ...... 从南胜门出去,有条条斜斜的红墙砖道,连接着一个既独立又与宫城浑然一体的府邸。 这座府邸装饰的非常普通,甚至于所占之面积与京里那些勋贵世家比起都差上许多,但金陵城里却不会有人敢忽视这座紧紧连着皇宫的府邸。 府邸正门常年不开,门楣上悬挂着一道压金镶边,纯黑为底的匾额,上面以楷书洋洋洒洒铺就三个大字——莅阳府。 莅阳长公主,当朝天子唯一在世的妹妹,宁国侯谢玉之妻。 原本按皇室惯例,长公主与谢玉成亲后,应是由谢玉移居到公主府,外人对他以“驸马”而非“侯爷”相称,只是长公主殿下性子素来温和,再加上先太后的原因,莅阳公主婚后便移居宁国侯府。 长公主殿下性情贤良,为人端庄,在府内与公婆以家礼相处。 在众人的眼中,谢侯爷跟长公主的结合绝对是堪称完美的典范。 这一对神仙眷侣倒是令金陵城里人人羡慕。 柳秋霜在给公主府送拜帖的时候,恰逢长公主殿下准备结束礼佛回到宁国侯府。 在府里太夫人就决定干脆等到陆泽受封下了朝,一道去宁国侯府拜访下。 这天的大朝会,极其热闹。 陆泽本以为自己不能算是男主角,也能当个男二男三差不多,却没有想到今日大朝会这般喧闹。 先是誉王受封七珠亲王。 誉王替梁帝巡视江左十四州,差事做的非常漂亮,直接给头上王冠增添两枚显赫珠子。 太子的脸色很难看。 这些年誉王在朝中影响力越发的大,以至于连他这个未来储君在某些时候都要被比下去。 接着就是庆国公的案子,这桩案子被捅到御史台。 人证物证具在,简直就是铁案。 龙椅上的梁帝眉头紧皱,听完御史台的禀奏后,直接吩咐下去,把这桩案子交由悬镜司来处置。 百官最前,太子的脸色终于大好。 “这次怎么说也要把庆国公这个老东西咬死,让誉王断了这条臂膀。” 想着昨天夜里跟谢玉商量的对策,太子稍稍松了口气。 后面又是重头戏。 “三日之后,于朱雀门外设擂台,比武招亲。” “除却我大梁之外,其余诸国,三十年岁之下未婚者皆可参加。” 大渝跟北燕使团的人均是兴奋不已。 接着,对陆泽的赏赐也终于下来。 “武威侯陆泽,于大梁西境大破敌军,杀敌俘虏无数。” “特赏白银万两,锦缎千匹,丹东汗血宝马一匹...” “着其节制西境三万兵马...” 梁帝对于陆泽的赏赐极其丰厚,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尤其是最后一项兵权节制的封赏,令陆泽这个侯爷有着真正军侯的实权,尤其还是眼下陆泽年岁并不大,这样的封赏不可谓不丰厚。 大朝会持续了许久才结束。 陆泽毫无疑问的收到了来自于太子以及誉王的好感。 这两位皇子在诸臣面前都不再掩饰对于彼此的针对,太子话语里带着利刃,而誉王则是典型的笑里藏刀风格,陆泽夹在中间,听着二人的夸赞以及拉拢。 现在的他们才意识到,不能把陆泽看成是那位云南的穆小王爷。 前者似乎已经渐成气候。 “不知陆侯是否参加这次的比武?” 问话的是誉王殿下。 朝堂都在传,誉王是最像当今陛下的皇子。 陆泽微微一笑,颔首道:“应该会娶替郡主扫清一些无用的障碍。” 这时,还未走远的大渝使团众人脸色微变。 嘲讽谁呢? 722:麒麟之才高公公 大朝会散去。 文武百官踏着白玉石阶离开皇宫,前往各自的衙府当值。 臣见君为朝,君见臣为会,合称为朝会。 今日这场大朝会,算是这段时间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梁帝封赏不少,誉王加封七珠亲王在很多人预料之中,而陆泽以不过双十年岁节制实权兵马,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被金陵城权贵们下意识忽视的武威侯府,似渐渐有着冒出头的迹象。 御书房里。 梁帝在侧塌上闭目歇息。 皇帝陛下在诸臣皇子的面前依旧是威严无比模样,但其实皇帝身边人都隐隐能够感觉到陛下身体大不如前,有着老态龙钟的气息在龙体上笼罩,而且陛下这些年的睡眠都不是很好。 “高湛。” “奴才在。” 梁帝睁开疲乏酸涩的双眼,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躬身的老太监,老太监身上穿着皇宫里最为普通的宦官服饰,宦官帽下左右两边各有一缕白发从帽子里耷拉出来。 “你觉得...陆侯跟霓凰郡主,是否般配?”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跟太监。 这时候的皇帝在跟太监询问,注定会影响大梁国运的大事。 这番话若是被旁人听见,怕是要震惊掉下巴。 高湛公公这时才缓缓的直起身子,竟是笑着摇了摇头:“老奴觉得...不太合适。” 梁帝不再眯眼,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何不合适?” 高公公握手为拳,放在嘴边,很不合体统的在御书房里咳嗽了两声。 而主仆二人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 “据老奴所知,陆侯年岁还不到双十,应是在上月才满十九。” “至于霓凰郡主...咳咳,已经二十有八。” “陛下怜惜郡主为国征战多年。” “只是陆侯跟郡主...” 梁帝大笑,转而伸手指着面前这个从小便跟着自己的老太监,笑骂道:“你个老东西啊,霓凰是何等惊艳的人物?统领云南穆王府十万铁骑,镇压南楚多年,这次朕替霓凰择婿,天下庙堂江湖无数英才汇聚金陵,你倒是觉得陆侯...” 高湛笑呵的陪着梁帝搭话。 老太监不经意间,又提起来了今天早朝之前,中书令柳澄跟陆泽去搭话的事情。 听到这件事情后,梁帝眼神里透着缅怀。 “当年柳秋霜跟无翳之间的事情闹得是满城风雨,颍川柳家之人素来以脾气贤良着称,唯有柳暨这个幼女,性情直率大方,哪怕与国公府割裂关系,也要嫁给当时五大三粗、官职白丁的陆无翳。” 高湛轻缓开口:“威武侯为国捐躯,陛下赐下荫封世袭殊荣,想来老侯爷在天有灵,看见如今陆侯英武忠勇不输于他,当九泉含笑。” 梁帝默默点了点头。 “威武侯为救朕而重伤,病榻而终。” “当年的那些事情...罢了,总归跟这些年轻小辈没什么关系。” “柳澄那老东西平时装糊涂装的厉害,但在关键事情上面看的很清楚。” “陆泽跟霓凰那边...就看他自己吧。” ....... 陆泽回府不久,朝堂御赐之物便浩浩荡荡的从宫里送入了武威侯府。 原本清冷的侯府变得热闹起来。 各大府邸的拜帖同时送来,只是老侯爷病逝,大部分拜帖都是后眷官妇送来的,太夫人细细看着手里的拜帖,对侧坐上的陆泽笑道:“大部分都是家里有嫡亲闺女的世家大族。”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陆泽接过拜帖看了看,笑道:“怎么都是些寻常人家,国公府的都没有?” 柳秋霜撇了陆泽一眼,神情有些无奈,只觉得儿子口气真不小。 她开口说道:“你如今得了些圣眷,但武威侯府在金陵的根基其实并不扎实,尤其是在眼下太子跟誉王相争的节点。” “当然,你若愿投入其中一家门下,婚事当然不成问题。” 陆泽摇了摇头,将拜帖放在一边:“母亲不必再考究,军权在手的侯爵,哪里能随意跟当权皇嗣随意攀交。” 这时的陆泽,想到了下午要去拜访的宁国侯府。 那位看似中立的谢侯爷早早就站在太子那边,只是可惜手段狠辣、心思隐忍的谢侯如今已彻底站在阳光下,梅长苏藏匿暗中谋划,占据了很多的主动权。 陆泽犹豫片刻,还是将上午跟柳中书的事情跟母亲说了说。 提到柳家,柳秋霜脸上神情正常,但陆泽还是感受到了母亲拿茶杯的手顿了顿。 “大伯说的很对。” “当年的事情,跟你们小辈没有关系。” 陆泽点了点头,不再去讨论这件事情。 用完午膳,陆泽回房小憩片刻。 金陵城里的贵公子,大部分在发育完全后就能有暖房丫头,而更有甚者就是迷恋于那些烟花之地,武威侯府的丫鬟倒是很少,毕竟是武将出身,而且家里还只有陆泽唯一继承人,太夫人柳秋霜当然格外注意这些东西。 不能沉迷女色啊! 当然...成婚后还是多多益善。 侯府子嗣稀少,俨然成为了柳秋霜心里的隐痛。 以后,必须多多的生才行。 午后,柳秋霜就派人来请陆泽。 两驾马车朝着宁国侯府所在方向而去。 武威侯府距离宁国侯府并不算远,权贵府邸基本上都是围着皇城簇拥而建,很快就来到宁国侯府所在之地。 拜帖提前就送上。 在门口负责见礼接待的是侯府两位嫡传男丁。 萧景睿,谢弼。 萧景睿的事情当初在金陵闹得沸沸扬扬,莅阳长公主跟天泉山庄的卓夫人一道在睿山上养胎,却不料碰上了金陵突发瘟疫,最后只能在睿山诞胎。 不料两位交好的妇人竟是同天产子。 那日的睿山古庙院中一株空心柏被雷电击中,粗枝轰然断裂,砸在产房屋顶上。 瞬那间,瓦碎梁歪,狂风席卷。 屋内烛火俱灭,尖叫声四起。 刚刚摸黑被抱出的两个男婴,竟也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问题还是在于,到了第二天,有位男婴死去。 这件无比棘手的事情,最终被推到梁帝手上。 可诸多探查血脉的手段竟都查不出来,皇帝陛下将他那太极拳真意使出,最终赐国姓于那男婴,按皇子辈取名,萧景睿。 孩子这一年住在谢家,下一年就住在卓家,算是两姓之子。 “见过太夫人。” “见过陆侯。” 723:第五次 相较于武威侯府,宁国侯府便显得华贵太多。 宁国侯谢玉这些年来圣眷不减,负责节制巡防营、护卫金陵内城安全。 担任这般要职,就能够看出梁帝对于这位宁国侯的看重,侯府门口那块丈高影石上篆刻的‘护国柱石’四字,足以令所有来府拜访的客人感叹谢侯爷身上的圣眷。 更不用提这座府邸里的女主人,还是皇帝陛下的亲妹妹,莅阳长公主殿下。 “太夫人,陆侯。” “母亲眼下正在内院侧厅,父亲大人今日巡防营当值,尚未回府。” 说话的是侯府次子谢弼。 宁国侯与长公主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萧景睿由于身世的原因,早就表明其无袭爵之意,坚决将侯府世子之位让给了谢弼。 谢弼确实比他的兄长更通晓政事,更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所以近一两年的谢侯爷已将府里大半的事务移交给了他,很多重要的场合也让次子谢弼代为出席。 谢弼态度极其热络。 今日大朝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整个金陵城权贵圈里传遍。 眼下再不会有人把袭爵的武威侯陆泽,看成是什么乳臭未干的小辈,更不要提陆家隐隐跟国公府柳家之间还有着牵扯。 陆泽身着宽松便服,身上的气质跟昨日轻骑入金陵时判若两人。 众人踏步走在宁国侯府的边廊里。 陆泽轻声开口跟身边的侯府世子搭着话,接着望向那位略显沉默的侯府长子:“昨日在南城门,本侯与萧兄似乎是见过一面?” 萧景睿并不如谢弼那样善谈。 但这位侯府长子的品行性情却极其出彩,是个很纯粹的人。 萧景睿快速点头:“昨日我与友人一道回金陵,在南门口远远见过陆侯一面。” 众人谈着话,顺着回廊走过侧院。 沿墙栽种着一水儿的晚桂。 花期未过,尚有余香袅袅。 世人皆知,莅阳长公主是极好花草之人。 恰在这时,有琴音逾墙而来。 虽因距离较远,听不真切,但琴音荡韵清灵,令人陡生涤尘洗俗之感。 被众人簇拥着的柳秋霜,听闻琴音里的轻灵之感,饶有兴趣的询问道:“不知府里是何人在抚琴?” 萧景睿仔细聆听,琴音是来自于客院雪庐的方向。 他微微躬身见礼,道:“是小侄的一位朋友,姓苏名哲,受小侄邀请来金陵修养,眼下落塌在客院。” 陆泽颔首,笑道:“只听闻琴声,便知晓这位苏先生应该不是位简单的人物。” 谢弼见到武威侯府的太夫人跟陆侯都很感兴趣,便询问道:“待会儿,不如小侄请苏兄进内院,隔帘为诸位抚琴如何?” 此话一出,陆泽、柳秋霜跟萧景睿都看向了谢弼。 谢弼不解,便跟身边兄长解释道:“母亲应该也想见识下苏兄...” 陆泽跟柳秋霜对视一眼,稍稍加快步伐。 萧景睿心里不悦,低声在弟弟耳边快速说道:“入府便为客,苏先生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又非用来取乐的伶人艺伎,哪有呼之即来的道理?” 望着武威侯府两位的背影,萧景睿知晓他们是故意给自己说话的空间。 谢弼的本意并不是存心失礼,只是自幼娇生惯养长大,虽在这一两年代表宁国侯府于金陵城走动,但实际上却并未有人在旁悉心教导。 今日在客人面前显得有些失了礼数。 听着兄长呵斥,谢弼不由面红耳赤。 片刻后,几人来到内院侧厅。 “听闻长公主刚从公主府回来,便上侯府来叨扰一番,还望见谅。” 柳秋霜含笑与面前气度雅然的中年妇人见礼。 主座上的妇人便是当今皇帝的唯一妹妹,莅阳长公主殿下,她身着淡紫色缎袍,浑身上下并无多余的华贵饰品点缀,却别有番气韵。 “哪里有什么叨扰。” “先落座吧。” 说来奇怪。 长公主殿下性情温良和善,与金陵城各府后院女眷相处的都很不错,但极少有人能与公主殿下更加亲近。 唯独是武威侯府的陆夫人柳氏。 柳秋霜与莅阳长公主二人见面不多,却极聊得来。 所以在陆泽回京后,柳秋霜便直言要来找莅阳长公主帮着解决陆泽的婚事。 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种极大的信任。 莅阳长公主温声跟陆泽搭着话,眼神温和,仿佛是在看她自己的后辈一样,只是现在的萧景睿跟谢弼两人都各有心事,并未差距出来母亲的异常。 “陆侯继任侯爵位不到一年,就在边境立下大功,很不容易。” “景睿、弼儿,以后你俩...” 莅阳长公主这才发觉到两个儿子的异常。 萧景睿率先回过神来,知晓刚刚自己走神,直接起身见礼:“孩儿失礼,请母亲责罚。” 那边的谢弼也缓过神来,跟着见礼:“请母亲责罚。” 客座首位上的柳秋霜见状,哑然一笑:“公主殿下,您的这两个儿子,都很不错。” 客人发话,长公主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只轻轻责备了几句,就让两人出去。 不久后,陆泽也缓缓起身,见礼告退。 门外,谢弼这时已经消失不见,并不是因为兄长在廊里那番话而记恨心里,而是谢弼手里杂务的确极多,刚出内院就去打理府中的大小事务。 “许管家,不必陪同。” “本侯跟景睿公子一块。” 陆泽身边,身形佝偻的侯府老管家含笑而退。 不远处的萧景睿这时见到从内院出来的陆泽,便上前说话:“陆侯,刚刚实在抱歉,我与舍弟走神,对贵客来说,实属不敬,还请见谅。”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对自己再度躬身的萧景睿。 这位萧大公子,好像已经是今天第四回跟我见礼了吧? 陆泽挥了挥手:“无妨。” “若是萧兄无事,劳烦带本侯在府里走走,谢侯乃武将出身,沙场征伐建功立业,本侯倒有很多事情想要与谢侯爷讨教。” 萧景睿本想着去雪庐看望下苏兄的情况。 这时陆泽发话,他还是点头,躬身再见礼:“我便带陆侯在府里转转。” 陆泽心里默念,第五次。 724:将军,你没逝吧? 宁国侯府,占地面积很大,比武威侯府大上不少。 前厅、后院、客房、小型演武场... 倒不是说谢侯爷身上的圣眷比武威侯府的那位老侯爷陆无翳多,而是在宁国侯府里还住着位莅阳长公主,毕竟这也是皇帝陛下在世上唯一的妹妹。 当初二人成婚时轰动整个金陵,宫中无数赏赐落下。 由于某种原因,先皇太后对于莅阳长公主存着某种亏欠,以至于在弥留之际,都嘱咐过皇帝要好生的去待他这个妹妹。 而谢玉这十年时间里,可以说是一年一台阶。 直至今日,谢玉节制巡防营,位同一品军侯,宁国侯府往来无白丁,风光无两。 除却谢侯爷本身的智谋与才能之外,先皇太后的临终之言,以及皇帝陛下自己心里的某种亏欠,其实都被转移到了莅阳长公主的身上。 金陵城权贵皆知晓,皇帝陛下当年可不止一个妹妹。 “陆侯,前方便是演武场。” “父亲大人节制巡防营,负责守卫京都安稳,谢弼、琦妹自幼都是在演武场里长大,只是由于种种原因,这些年来都荒废了武艺。” 宁国侯谢玉跟莅阳长公主育有两子一女。 幼女谢琦现已嫁为人妻,夫家便是与宁国侯府极有渊源的天泉山庄,夫君是那位少庄主卓青遥。 萧景睿身为向导,详细的跟陆泽介绍着府里情况。 演武场占地不算大。 此刻从里面了传来兵士的喝斗声。 萧景睿继续开口道:“父亲大人乃武将出身,这些年担任巡防营守备重则,遗憾未能奔赴边境杀敌立功,侯府演武场便因此而建。” 演武场里,有尘土扬起。 巡防营兵士在见到萧景睿之后立刻停步见礼。 为首的是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眼神里透着股子精明:“见过公子。” 男人乃是巡防营副将,名为陈瑜,自谢玉封侯后便跟着他,后面进入巡防营,成了从五品的骁骑将军。 萧景睿回礼,稍稍侧过身子。 只是萧大公子还未开口介绍的时候,那位陈将军率先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名闻京都的陆侯吧?” 萧景睿的眉头不觉间皱起,素来沉稳的陈瑜,为何这时却显得如此莽撞不知礼数? 陆泽乃世袭荫封的武威侯,刚刚在边境立下大功,又得陛下赏赐,论官职只比自己父亲稍稍逊色一筹,但却绝对不是陈瑜这样的骁骑将军能够无视的。 陆泽微笑着,并未开口说话。 萧景睿缓缓上前,正声开口:“陈将军,这位就是从西境甘州回京的陆侯。” 演武场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看着面前萧景睿的背影,陆泽感叹于这位萧家大公子的确如原着里一样,性情赤诚。 萧景睿在意的可能并不是陆泽跟陈将军之间官职间的差距,而是直言陆泽是从西境而归,是刚刚在边境替国立功杀敌的陆侯。 你可以不敬重世袭承爵的武威侯。 但必须要敬重为国立功的陆侯爷。 在场的所有人均察觉到萧公子话语里的那抹怒气,陈瑜未敢直视大公子的眼睛,对着陆泽微微躬身:“巡防营骁骑将军陈瑜,见过...” 话未说完,众人耳边瞬间响起衣帛破空之音。 陈瑜的瞳孔瞬间缩紧,只感觉这时自己仿佛回到年幼时闯入林里见到的那头野狼,那是陈瑜这辈子斗不愿意再去回想的血腥残酷经历。 只见陆泽挥拳而出,身上便服猎猎作响。 陈将军重喝一声,这时双腿作马步扎紧,两臂抬起,垒造出全力防守的姿势。 陈瑜的脸上已有冷汗滑落。 演武场里的兵士见状均大吃一惊。 ——砰! 拳头猛然砸下。 陈瑜重重的向着后方倒退而去。 整个人看起来宛如断线风筝一般,鲜血自其口中喷涌,陈瑜眼眸里充斥着浓郁的不可置信。 “陈将军!” “将军!你没逝吧?” 诸多诸兵士连忙围绕在脸色苍白的陈瑜身边。 萧景睿更是震惊不已:“陆侯,你...” 陈瑜身手如何,萧景睿这个萧家大公子当然是知晓一二。 父亲大人这些年亲手调教巡防营,以至于巡防营这几年时间里更迭换代人选的速度奇快,陈瑜能够在巡防营担任副将这么多个年头,武艺绝对是极其拔尖。 寻常江湖高手在其手里,都不见得能够讨到什么好处。 却没料到今日看起来...如此之惨。 陆泽抖落衣裳,望着依旧难以起身的陈瑜,语气平淡道:“早便听闻谢侯爷不惜亲身下场,亲自去调教巡防营,却没想到是这般的不济事,连本侯一拳都接不下。” 萧景睿算是第一次见识到这般气度的陆泽。 自今日入府,陆泽表现的如同金陵城里贵公子一般,温文尔雅,半点不似侯府出身。 直到现在,萧景睿心中对陆泽的第一印象才完全崩裂开来。 身边这位,并不是需要他萧景睿来帮忙维护权威的上门客人,而是权柄在手的当朝侯爵。 微风席卷,吹动陆泽外衣飘荡。 此刻,演武场里的诸多兵士齐齐望向陆泽,眼眸里有怒火燃起。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陈瑜在被搀扶下终于站了起来:“是...是某将唐突陆侯,还望陆侯见谅。” 萧景睿见状,同样心生不忍,便想着开口说几句。 陆泽挥了挥手,微笑道:“本侯久未回金陵,面生是肯定的。” 萧景睿顿时松了口气。 不料这时却听见陆泽接着说道:“但刚刚陈将军明显是认出了本侯,却还是神色轻佻,出言未见礼...这件事情我会呈报,送到御史台去裁决。萧公子,麻烦到时候帮我做个人证。” 萧景睿瞬间愣住。 连带着在那边的陈瑜同样愣住,只感觉胸口那股子淤血再度翻涌,令他难以呼吸。 这到底算是怎么个事情啊! 我一拳被你打了个重伤,你接下来还要到御史台那边去告我? 陈瑜阵阵头晕目眩。 萧景睿此刻悄声在陆泽耳边说道:“陆侯,这件事情是不是...” 陆泽摇了摇头:“我武威侯府虽人丁凋零,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725:陆侯要告你? 陆泽背负双手,离开演武场。 我打了你。 还要告你。 萧景睿看着陆泽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气,只感觉这件事情极度麻烦。 他当然能够感受出来,陆泽刚刚那番话并不是开玩笑。 堂堂武威侯,又如何愿意折身去跟个小小的从五品骁骑将军去开玩笑? “陈将军。” “我虽不知道今日你为何寻衅陆侯。” “但这件事情...麻烦不小。” “我会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的转告父亲大人。” 萧景睿快速挪动步伐,赶紧的去追上陆泽。 虽不知道这位陆侯爷为何在这件事情上面故意的小题大做,但萧景睿知晓对方是聪明人。 陆侯...图谋在何处? 相较于那位代替谢侯爷处理府中大小事务的世子谢弼,长子萧景睿在政务这块完全是一窍不通,但唯独在看人这一点上,谢弼是完全不及他的兄长。 侯府的后院侧厅,太夫人柳氏跟莅阳长公主聊的火热。 光是续水茶就换了三岔。 但在看见陆泽跟萧景睿一前一后回来,太夫人片刻之后便开口请辞,喝下最后一盏送客茶。 莅阳长公主起身相送:“以后若府里无事,尽管上门叨扰便是。” 柳秋霜温声道:“好。” 陆泽神色如常。 而聪颖无比的长公主跟太夫人都察觉到了萧景睿的某些异常。 送到内院门口,莅阳长公主便回去。以她的身份,能够出屋走院送到这里,已经是给足面子。 柳秋霜脸上笑容浮现。 今日这趟宁国侯府之行,真是处处顺利啊! 走过西侧道,刚准备过正院那道月亮门的时候,只听见隐隐有破空之声响起,接着就听见有道浑厚有力的男声喝道:“何方小子!敢在侯府撒野,休逃!” 原本心事重重的萧景睿,听到这道清晰无比的喝斥声,瞬间脸色大变。 “陆侯,太夫人,还请劳烦移驾。” 萧景睿匆忙的赶去事发之地。 陆泽这时正准备开口,只见柳秋霜眼眸里充斥着浓郁兴趣,后者轻笑道:“堂堂宁国侯府,难不成还能大白天遭了毛贼?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陆泽神情有些无奈。 这母亲大人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 侯府的那处小庭院里,两道人影翻动,打得甚是热闹。 其中一道身影,是位身着浅蓝衣衫的少年,他容颜生得极是俊美,但是在全身上下都仿若罩着一层冰冷寒霜。 少年模样俊美,身法灵动,可出手却是极其狠辣。 手指锋芒所指,寒意碜人。 而与蓝衫少年对打那人却丝毫未显落在下风,掌法大开大合,将少年的狠辣招数悉数化解。 少年最倚赖的轻功在那位中年大汉的圈锢之下,仿若春日里灵巧的雀儿被关押在了猎人竹笼里,疯狂扑扇羽翼,却难以挣脱。 “飞流住手!” “蒙大统领还请停手!” 萧景睿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一样。 他早早便知晓,以飞流那样墙头乱跑的性子早晚会出事,却没有想到这次飞流直接被拿捏。 蒙大统领! 萧景睿当然能够认出不远处那位中年男人,是金陵拱卫皇城的五万禁军大统领蒙挚。 蒙大统领大约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体态雄健,身材高壮,容貌极有阳刚之气,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却又精气内敛。 蒙大统领闻言,出手稍显放缓。 但对面的飞流却并不会去听萧景睿的话。 陆泽跟柳秋霜缓缓赶到事发地点,柳秋霜虽是出身书香门第的颍川柳家,但她的性子跟柳家之人却完全不一样,否则当年也不会选择跟家中割裂关系。 “是蒙挚啊?” “那个年轻点的,出手倒够狠辣,内功跟轻功竟都这般诡谲?” 萧景睿听到有人开口说话,这才发现陆泽跟柳秋霜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萧大公子大惊失色:“陆侯,你们怎么...” “苏兄,快让飞流停手!” 便在这时,从客院雪庐方向匆忙来了位面色苍白的青年。 后者当即喝道:“飞流住手!” 飞流对梅长苏的命令,一向是不假思索地服从,这时下意识的便收手。 蒙大统领虽未收手,但手上势头却也去了大半,察觉到对面真无出手之意后,他才停住脚步,将内功气息稳稳调整了下来。 “景睿,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番威严的话语,萧景睿才发现原来父亲大人也在现场,谢侯爷此刻正负手立于庭院的东南角,似乎是为了堵住飞流的退路。 “还请侯爷恕罪。”梅长苏缓步上前,呼吸有些急促,匆匆拱手见礼,道,“这是在下的一个护卫,一向不太懂事,出入都没有规矩,是在下疏于管教的错,侯爷但有责罚,在下甘愿承受。” 萧景睿跟着上前解释起来。 谢玉深深的看了梅长苏一眼:“苏先生远来是客,我府不会怠慢,只是贵属这出入的习惯,恐怕要改改,否则如今天这样的误会,只怕日后还会发生。” “在下一定严加管教。” 那位蒙大统领此刻也走了过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躲在梅长苏身后的飞流:“我看这少年身法奇异,敢在侯府内越墙飞檐,而满府侍卫,竟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所以才出手相阻。” 谢侯爷跟蒙大统领见礼道歉。 这时的谢玉才将目光望向陆泽所在方向:“今日叨扰陆侯跟太夫人,他日本侯必登门拜访。” 陆泽看不远处的谢侯爷。 后者颔下长须无风自动。 这就是颇受当朝皇帝倚重,被称朝廷柱石的宁国侯谢玉,当年曾被喻为“芝兰玉树”的美男子,如今已年过半百,但从其眉宇间依稀能够看见年轻时的俊朗。 陆泽微微躬身回礼,寒暄片刻后,便很快与柳秋霜一道离开。 夕阳落下,夜幕很快笼罩金陵城,各大青楼外亮起刺眼灯光,夜晚的金陵城,热闹非常。 宁国侯府今日发生了很多事情。 侯府正厅侧翼的书房里,谢玉已然换上了间陈旧的居家服,手里捧着卷经书,接着烛火光芒安静的看书,同时聆听着面前属下复盘下午时在演武场发生的事情。 谢玉神色古怪。 “你是说...陆侯要告你?” 727:奴家秦般若 相较于楼外的阑珊灯火,真正踏入红袖招的大门,里面的烛火却是昏黄不定。 作为金陵城里最富盛名的烟花柳巷之地,红袖招的招牌当然便是姑娘,在这里能够找到来自于中陆各国的美貌女子,甚至还有来自于东海之滨的东瀛异族女。 陆泽缓缓踏入红袖招正门。 身边跟着一块进来的穆青,这时正在动望西看,虽故作是秦楼楚馆常客的模样,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绝对是正儿八经的雏儿。 “这里面怎么这么黑啊...” 陆泽闻言,哑然一笑。 穆小王爷看来还真的没有接触过这种风月场所。 诸如后世的酒吧,要是把蹦迪地方灯光开得全场亮堂,关键的氛围当然就少了很多。 青楼同样是这种情况。 负责接待陆泽他们进来的是位身姿曼妙的姑娘,胸前风景十分壮硕,露着抹浓郁雪白。 听到穆青的嘟囔话,姑娘并未发笑,只是那双眼眸却不再打量穆青,而是把注视的目光全部放在陆泽的身上,说话时口中腔调婉转:“这位爷,您是要...楼上的雅间?” 这段时间,红袖招里面的生意当然也是爆满的状态。 以至于红袖招、妙音坊这种地方的花销,相较于寻常时期,都要上涨不少。 当然更夸张的还是金陵城里的那些客栈,涨价涨得那叫一个凶猛,很有后世逢年过节时候酒店大涨价的意思。 陆泽微笑点头:“挑个清净点的阁间,再找两个会琴艺的清倌人。” 负责接待的曼妙女子闻言,眼神不免变得古怪起来。 金陵城里的百姓皆知晓,弹曲吟奏最好的场所是距离红袖招不算远的妙音坊。 那边有位名声在外的宫羽姑娘,平素里来往于达官显贵院里,凡是生辰宴会或是逢年过节,这位宫羽姑娘难请的很。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很快,陆泽他们便被接引着上了楼。 穆青原本只是打算进来瞅一眼,听到陆泽说只叫弹曲的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想着待会回去之后,姐姐那边询问起来的话... 穆青脸色顿时愁苦起来。 “穆小王爷...” “算了吧,陆侯还是直接叫我穆青好了,您如今官职爵位远比我高。” 穆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感受着身边这位武威侯的行事谈吐,后者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跟他姐姐很像,但又有很多不同之处。 陆泽看着穆青,轻笑道:“穆小王爷应当很快就能袭爵,统管云南穆王府十万铁骑。” 穆青闻言,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 十年前大梁南边的强敌楚国兴兵边境,负责南境防线的父亲战死,危急时刻是姐姐霓凰临危受命,率全军着缟素迎敌,血战楚骑于青冥关,歼敌三万,才解南境之困局。 穆青当然知晓他自己几斤几两。 眼下的他哪里有能力跟威望统管十万铁骑呢? 穆青望着陆泽的背影,心里疑惑更甚。 这位陆侯的年纪貌似就比自己大了一岁,竟然在西境以奇招大破渝军,杀敌无数,哪怕是在穆王府里的姐姐知道这桩战报后都赞叹不已,在府里带着参谋行军复盘了许多遍。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间装饰华贵的阁楼里。 一道道精美的小菜,同时被端了上来,相较于一般酒楼,红袖招这边待客的规格当然更加高端,菜肴均是按照套餐来上,童叟无欺。 “穆青。” “今日。” “我俩五五开。” 正磕着瓜子的穆小王爷,手臂顿时一僵:“啊?今天不是陆侯你...” 陆泽舒服的倚靠在柔软的背塌上,红袖招的生意很不错,誉王殿下想来也很重视这里,陆泽在踏入红袖招之后,便感受到了数道高手气息藏匿在楼中。 青楼绝对是搜集情报最好的地方。 因为这边奉行的是大家都要坦诚相见。 醉酒上脑的男人在床榻上貌美女子面前,嘴里当然就没个把门,甚至于第二天清醒过来之后,都不会知晓自己昨晚究竟说了什么。 两位模样清秀的青衣女子很快入了阁屋。 一人抚琴,一人吹箫。 婉转的曲调回荡在屋里。 陆泽跟对坐的穆青聊的还很不错。 这位穆小王爷虽久年未离王府,但倒是知晓不少事情,他毕竟是被当作未来穆王府的主人在培养,那位霓凰郡主对待亲弟事以严苛。 “陆侯。” “听说你前些天的时候,去了趟御史台?” 穆青的眼里满是好奇。 陆泽点了点头:“是啊,皇城的人,不都知道吗?” 正在穆青准备继续询问下去的时候,在门外候着的人进来通报,躬身在陆泽的耳边低语道:“侯爷,红袖招主人想要进来拜见,是否...” 陆泽轻声道:“好。” 接着转过头对穆青笑道:“今天这顿饭跟酒,可能要白嫖了啊。” 在片刻之后,有位身着橙红色宫服的女子袅袅出现在内屋。 女子体态气质明媚多姿,若脂玉般白皙的肌肤将身上的橙红完全撑起,满头青丝被高高盘起,溢彩琉璃的发冠将其稳稳固定,她的额头两侧各有缕青丝垂下,身上香囊散发着并不刺鼻但足够好闻的香气,女子的五官精美,笑容美艳。 “见过陆侯。” “见过穆小王爷。” “奴家,秦般若。” 秦般若。 这位红袖招的真正管事,极少在人前出现,坊间之人只是听闻其面容美艳,却少有人亲眼见过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 随着美妙至极的声音,曼妙婀娜的身影真正出现。 单看容貌,秦般若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搭配着那周身的娇美气质,却是格外地摄人心魄。 秦般若躬身见礼。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秦般若,原着里的秦大美人可以说是被梅长苏耍的团团转,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很蠢,只能说梅长苏那边的力量过于强大了些。 穆青神色古怪。 没有想到来了趟青楼,就能引出这红袖招的大老板。 他看着陆泽。 很明显,这位秦掌柜并不是为自己而来。 陆泽笑道:“秦掌柜,你好。” 726:红袖招是酒楼吗? 夜色朦胧,灯火阑珊。 若是站内城中最高处俯瞰,能够看见整个金陵城好似张浩渺无边际的图纸,被涂抹上了万千抹璀璨的浓墨色彩,人间烟火点缀其中,勾勒出令人一副沉醉其中的美妙画卷。 只有在夜幕之下,才能够看见一座城市最真实的模样。 正如此刻,繁华的金陵城内,暗流似乎开始涌动起来。 武威侯府,烛火摇曳。 入夜后的侯府,显得有丝丝清冷。 相较于金陵城里其他的权贵世家,武威侯府本就人丁稀少。 老侯爷陆无翳年轻时在沙场征战,中了箭流矢,导致再难生育,后按照老侯爷遗愿,正妻柳氏将侯府妾室尽数打发。 按照老侯爷生前的话,没有必要将这些人的后半生都绑在侯府,空度余生。 这时的侯府侧厅里,陆泽正跟母亲大人一道用膳。 晚膳相对中午正膳来说,就要简单些。 陆泽品尝着面前刚刚被端上的‘弯月酥’,实际上就是后世的锅贴,煎烙的馅类食品,形状似饺子,但比饺子略细长。 “本来以为晚上会在宁国侯府那边蹭顿饭。” “母亲怎么这么着急离开呢?” 锅贴外皮香酥,里肉香滑多汁。 这道菜品,主座上的柳秋霜并未动筷,明显是给陆泽准备的。 武威侯府的太夫人,倒不似金陵城里那些深闺妇人吃饭时扭扭捏捏。 反倒是大口吃饭,看起来很是豪迈。 太夫人缓缓放下筷子,端起银耳羹喝了起来。 只听见她语气轻缓的说道:“你还想留在宁国侯府吃饭?” “跟我说说吧,今天出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位萧大公子,是个性情沉稳的,怎么回来之后却是跟丢了魂一样。” 陆泽一边吃,一边将今天下午在演武场的事情讲述出来。 太夫人听完之后,眉头不由皱起。 陆泽快速解决完最后的战斗,拿起早早被下人准备好的崭新覆手,擦了擦嘴巴。 晚膳桌很快退下,在陆泽的手边多了壶清茶。 “那位从五品的骁骑将军陈瑜,我回府前令林管家去查了一下,身份很干净,就是一直跟着谢玉的...我跟萧公子说,打算到御史台检举陈瑜。” 太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你...认真的?” 陆泽点了点头,将清理肠胃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很是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陆府现在真正被金陵城的很多人重视起来。” “当任武威侯的脾气、心性乃至武艺如何,大家应该都非常的感兴趣,尤其是在霓凰郡主择婿大会马上开始的这个节骨眼。” “对于大渝、北燕的试探,想来这几天只会更多。” 陆泽转头看着外面的朦胧夜色,仿佛有浓浓的刀光剑影在夜幕里闪烁。 太夫人轻哼一声:“试探?你今日才在御前册封受赏,下午在宁国侯府便有人试探,从五品的骁骑将军,官职倒是不算太高。” 陆泽笑了笑:“正好回京后闲着无事,明日便上御史台递个折子上去...” “今天送到府里有不少的拜帖,想来在金陵城互相登门拜访的情况不多,应该都是在皇城里挑个有趣之地吃酒才是。” 诸如红袖招、妙音坊、醉仙居... 简直就是联络友谊、增进感情最好的地方。 柳秋霜闻言,轻轻咳嗽两声。 男人的软肋,说到底还是女人,柳秋霜对于金陵里面的那些烟火繁盛之地,有所耳闻。 自己这儿子,刚刚从边境苦寒之地回京,而且又是年轻气盛,再加上刚刚受过陛下封赏,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 “霓凰郡主择婿大会在即,最好还是不要夜不归宿。” 陆泽笑着点头:“儿子心里有数。” 母子二人后又谈论起来了今日去拜访的宁国侯府。 柳秋霜轻缓道:“我与长公主殿下倒是一见如故,莅阳长公主待我是以真性情,但今日下午这桩事情,总归是他们宁国侯府自己的问题。” 陆泽听着母亲的话。 倒是隐隐知道莅阳长公主为何这般。 可能是因为母亲的情况,跟长公主当年很是类似。 当时的柳秋霜哪怕是跟颍川柳家的家里人反目,也要嫁给心爱的男人。 而莅阳长公主则是因为未婚而孕,犯了大梁皇族的大忌讳,结果被先太后以情丝绕算计,最终才嫁给了谢侯爷。 莅阳长公主...也许钦佩的,恰恰就是柳秋霜骨子里的那股不畏世俗礼仪的劲。 ...... 因为霓凰郡主择婿大会已近,京城里这几天挤满了各地赶来的青年才俊们。 各大酒楼、茶肆基本上每天都是客似云来,熙来攘往好不热闹,空旷的场地上时时的在上演刀光剑影、拳打脚踢的精彩戏码,就如同是在为择婿大会进行的首轮淘汰赛。 酒馆的老板们,简直都要乐开了花。 “打吧打吧!” “终于热闹起来了啊!” 老板巴不得这些武林侠客把自个店里的桌椅板凳给打坏。 照价赔偿! 服务行业不论那个年代,能够在寸土寸金的大梁皇城天子脚下营业,后面当然存着各种各样的关系,老板们不会故意去坑外来户,但要是真的上赶着来了由头,那该不客气还是不会客气。 金陵城的大街小巷,四处可见披甲持刀的卫士。 巡防营在这些日子的日常巡逻,变得尤为紧凑,从原先的三班倒,直接成了六班倒。 特殊时期,闹事的统统抓起来再说。 皇帝陛下对于这次郡主的择婿十分看重,工部那边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搭建场地,这次甚至会有不少琅琊高手榜上的高手出现,大梁皇族以及金陵显贵们也需要看这场热闹。 场地当然是重中之重。 武斗场地选择在了皇宫西侧的朱雀门。 因为在宫城朱雀门外巍巍的筑着一座皇家规制、朱梁琉瓦的赞礼楼,名曰“迎凤”,自梁第三代帝起,大梁皇室诸如婚礼、成年礼等庆典活动,均在此举行万民朝贺的大典。 霓凰郡主虽非公主,但其在大梁威名烁烁,在朝廷中所受到的特殊礼遇一向胜过公主。 这次择婿大会,使得京城里的各大赌场早早就落下了盘口。 赌轮次、赌名次,乃至赌最后谁能够摘走大梁最锋芒毕露的那朵穆王府的老玫瑰,成为驸马。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豪赌倾家荡产。 “来自于大渝的金雕柴明,听说是在死人堆里长大的,上了琅琊高手榜,这头小雕应该是我们大梁在这次择婿大会上面最大的敌人。” “北燕的拓跋昊听说这次有事未能到,那个叫做百里奇的,块头很大,不知道顶用不顶。” “咱们大梁这次参赛的有...” 金陵城各处都在热烈讨论着这次霓凰郡主的择婿大会。 听说郡主前日夜里就到了金陵,这两日除却到了宫里一趟外,并未见客,而霓凰郡主的弟弟,那位穆小王爷穆青这几日倒是活跃的很,在城里到处转悠,打量谁能够成为他未来的姐夫。 陆泽当然也出现在了不少人的口中。 只是对于这位年轻陆侯,大家的印象还是跟那位故去的老侯爷相关。 领军打仗,可以。 但要是真的在擂台上,一对一的比拼,那估摸着还是有点年轻。 所以陆泽的赔率,并不算高。 陆泽自己并未理会京城里的繁闹。 这天的他吃过早饭,便乘着府里的马车,悠哉的朝着御史台所在方向而去。 说到做到。 说要告你,那就是要告你。 御史台坐落在皇城的中央大道,距离六部办公地非常的近,御史台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这段时间令皇帝陛下盛怒的庆国庆侵地案,最开始时就是被交由御史台审理。 陆泽下了马车,舒服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 “嗯...今日天气不错,适合告官。” ...... 御史中丞顾雍,此时只感觉脑袋头疼欲裂。 他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那封折子,又问了一遍:“你是说...陆侯爷亲自来到了御史台,递了这封折子上来?” 得到确定回答后,顾雍眉头紧皱,低头仔细查看起来手里这封折子。 刚刚才把如烫手山芋的庆国公案送出去,这刚回京都没几日的陆侯怎么又亲自上门? 京都百官都知晓,这位陆侯眼下正炽手可热,陛下封赏颇盛,甚至令其节制西境兵马,终于是有实权在手,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位爷以后前途无量。 “这...这算怎么个事情啊!” 折子上面详细记录了昨日在宁国侯府发生的种种。 顾雍神色狐疑:“骁骑将军陈瑜,他这般不长眼的吗?” 这件事情并不算小事。 因为仅仅一天的时间,陆侯爷被人折辱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金陵城,无人知晓这件事情是如何在择婿大会的这个时间点火热起来。 但人们知晓,这位为国立功、刚刚受赏的武威侯受到了折辱。 舆论这种东西,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用处,但实际上能够影响到很多东西。 传言,事发之后,连谢侯爷都被陛下叫到御书房,被陛下好生斥责了一顿。 萧景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御史台那边的人证。 萧公子将事情经过完整叙述了一遍。 御史台很快就处理完这件事情,并且将结果公之于众。 入夜后,宁国侯府的气氛有些诡异。 萧景睿从御史台回来之后,便把他自己关在了房里,晚饭都没吃。 正厅书房里,谢侯爷跟位身形高大的老人对坐,后者须发黑白交加,看起来有年岁,但是眼神炯炯,端着茶杯的右手上有明显的茧子,在其右手边放置着把宝剑,名为天泉。 天泉山庄庄主,琅琊高手榜排名第四,卓鼎风。 “陈瑜将军的事情,麻烦吗?” 谢玉浅饮着杯中茶水,哪怕是关系莫逆在亲家公的面前,谢侯爷的脸上还是带着层薄薄面具,他微笑着摇头:“手下人久未管教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卓鼎风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暂且放下。” “真正棘手的,还是住在我家雪庐的那位江左梅郎。” “太子殿下如果得不到这位麒麟才子,那么誉王也别想得到。” 谢玉眼里有杀意泛起。 眼下金陵城算是多事之秋,很多事情堆积在一块,每一方似乎都在行动。 梅长苏的身份,随着飞流跟蒙挚的交手,完全暴露了出来,当天夜里的萧景睿就被谢玉叫到书房,直接就确认了下来,苏哲是天下第一大帮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 “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 “简直就是笑话!” 跟亲家细细交代了后面的任务,看着卓鼎风身影消失在房里,谢玉的脸色瞬间低沉下去。 在陈瑜的事情上面,他栽的跟头,远比想象当中更深。 陆泽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很大,所有人都能够看出来,但不论是舆论还是在宫里的皇帝陛下,都把这件事情的问题归咎在了谢玉的身上。 这些年,谢侯爷一步一台阶,身后又有莅阳长公主。 他这位当朝驸马爷,坐到了大梁历代最高的位置上,以至于皇帝恩宠也有下降的迹象。 “扶植太子,本身就是大义。” “只有太子登基,本侯才能够真正的做到位及人臣。” ...... 陆泽遥遥望着面前流光溢彩的高大建筑,饶有兴趣的听着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音,对着身边脸色很不好的男子说道:“你要跟我一块进去逛逛吗?” 男子身着青色锦袍,贵公子的模样打扮。 只是这时候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陆...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陆泽看着这位中途跟自己碰面的穆小王爷,笑道:“不就是红袖招吗?酒楼啊,我们进去喝酒吃菜不行吗?穆小王爷,听说你也快袭爵了吧?难不成连酒楼都没去过?” 面前这位,赫然就是穆王府的小王爷穆青。 后者跟着亲姐一道来到金陵,这几日奋力打听着参加择婿大会人选的情况,尤其对于大梁参加的人,更为注意,终于是找到机会,找到了陆泽。 不料...这时的陆泽,却是要去秦楼楚馆。 “红袖招...这他妈是酒楼名字吗?” 727:奴家秦般若 相较于楼外的阑珊灯火,真正踏入红袖招的大门,里面的烛火却是昏黄不定。 作为金陵城里最富盛名的烟花柳巷之地,红袖招的招牌当然便是姑娘,在这里能够找到来自于中陆各国的美貌女子,甚至还有来自于东海之滨的东瀛异族女。 陆泽缓缓踏入红袖招正门。 身边跟着一块进来的穆青,这时正在动望西看,虽故作是秦楼楚馆常客的模样,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绝对是正儿八经的雏儿。 “这里面怎么这么黑啊...” 陆泽闻言,哑然一笑。 穆小王爷看来还真的没有接触过这种风月场所。 诸如后世的酒吧,要是把蹦迪地方灯光开得全场亮堂,关键的氛围当然就少了很多。 青楼同样是这种情况。 负责接待陆泽他们进来的是位身姿曼妙的姑娘,胸前风景十分壮硕,露着抹浓郁雪白。 听到穆青的嘟囔话,姑娘并未发笑,只是那双眼眸却不再打量穆青,而是把注视的目光全部放在陆泽的身上,说话时口中腔调婉转:“这位爷,您是要...楼上的雅间?” 这段时间,红袖招里面的生意当然也是爆满的状态。 以至于红袖招、妙音坊这种地方的花销,相较于寻常时期,都要上涨不少。 当然更夸张的还是金陵城里的那些客栈,涨价涨得那叫一个凶猛,很有后世逢年过节时候酒店大涨价的意思。 陆泽微笑点头:“挑个清净点的阁间,再找两个会琴艺的清倌人。” 负责接待的曼妙女子闻言,眼神不免变得古怪起来。 金陵城里的百姓皆知晓,弹曲吟奏最好的场所是距离红袖招不算远的妙音坊。 那边有位名声在外的宫羽姑娘,平素里来往于达官显贵院里,凡是生辰宴会或是逢年过节,这位宫羽姑娘难请的很。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很快,陆泽他们便被接引着上了楼。 穆青原本只是打算进来瞅一眼,听到陆泽说只叫弹曲的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想着待会回去之后,姐姐那边询问起来的话... 穆青脸色顿时愁苦起来。 “穆小王爷...” “算了吧,陆侯还是直接叫我穆青好了,您如今官职爵位远比我高。” 穆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感受着身边这位武威侯的行事谈吐,后者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跟他姐姐很像,但又有很多不同之处。 陆泽看着穆青,轻笑道:“穆小王爷应当很快就能袭爵,统管云南穆王府十万铁骑。” 穆青闻言,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 十年前大梁南边的强敌楚国兴兵边境,负责南境防线的父亲战死,危急时刻是姐姐霓凰临危受命,率全军着缟素迎敌,血战楚骑于青冥关,歼敌三万,才解南境之困局。 穆青当然知晓他自己几斤几两。 眼下的他哪里有能力跟威望统管十万铁骑呢? 穆青望着陆泽的背影,心里疑惑更甚。 这位陆侯的年纪貌似就比自己大了一岁,竟然在西境以奇招大破渝军,杀敌无数,哪怕是在穆王府里的姐姐知道这桩战报后都赞叹不已,在府里带着参谋行军复盘了许多遍。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间装饰华贵的阁楼里。 一道道精美的小菜,同时被端了上来,相较于一般酒楼,红袖招这边待客的规格当然更加高端,菜肴均是按照套餐来上,童叟无欺。 “穆青。” “今日。” “我俩五五开。” 正磕着瓜子的穆小王爷,手臂顿时一僵:“啊?今天不是陆侯你...” 陆泽舒服的倚靠在柔软的背塌上,红袖招的生意很不错,誉王殿下想来也很重视这里,陆泽在踏入红袖招之后,便感受到了数道高手气息藏匿在楼中。 青楼绝对是搜集情报最好的地方。 因为这边奉行的是大家都要坦诚相见。 醉酒上脑的男人在床榻上貌美女子面前,嘴里当然就没个把门,甚至于第二天清醒过来之后,都不会知晓自己昨晚究竟说了什么。 两位模样清秀的青衣女子很快入了阁屋。 一人抚琴,一人吹箫。 婉转的曲调回荡在屋里。 陆泽跟对坐的穆青聊的还很不错。 这位穆小王爷虽久年未离王府,但倒是知晓不少事情,他毕竟是被当作未来穆王府的主人在培养,那位霓凰郡主对待亲弟事以严苛。 “陆侯。” “听说你前些天的时候,去了趟御史台?” 穆青的眼里满是好奇。 陆泽点了点头:“是啊,皇城的人,不都知道吗?” 正在穆青准备继续询问下去的时候,在门外候着的人进来通报,躬身在陆泽的耳边低语道:“侯爷,红袖招主人想要进来拜见,是否...” 陆泽轻声道:“好。” 接着转过头对穆青笑道:“今天这顿饭跟酒,可能要白嫖了啊。” 在片刻之后,有位身着橙红色宫服的女子袅袅出现在内屋。 女子体态气质明媚多姿,若脂玉般白皙的肌肤将身上的橙红完全撑起,满头青丝被高高盘起,溢彩琉璃的发冠将其稳稳固定,她的额头两侧各有缕青丝垂下,身上香囊散发着并不刺鼻但足够好闻的香气,女子的五官精美,笑容美艳。 “见过陆侯。” “见过穆小王爷。” “奴家,秦般若。” 秦般若。 这位红袖招的真正管事,极少在人前出现,坊间之人只是听闻其面容美艳,却少有人亲眼见过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 随着美妙至极的声音,曼妙婀娜的身影真正出现。 单看容貌,秦般若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搭配着那周身的娇美气质,却是格外地摄人心魄。 秦般若躬身见礼。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秦般若,原着里的秦大美人可以说是被梅长苏耍的团团转,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很蠢,只能说梅长苏那边的力量过于强大了些。 穆青神色古怪。 没有想到来了趟青楼,就能引出这红袖招的大老板。 他看着陆泽。 很明显,这位秦掌柜并不是为自己而来。 陆泽笑道:“秦掌柜,你好。” 728:择婿大会开幕式 “秦掌柜。” “你好。” 陆泽很是直接的问候,令对面的秦般若身形一顿。 这位陆侯爷...似乎是个很喜欢单刀直入的人。 秦般若心中想着那位结局不算好的骁骑将军陈瑜,她脸上的笑容更显,按照着固定话语继续说了下去:“今日两位贵客能够亲临红袖招,实在...” 话未说完,陆泽直接摆手道:“劳烦秦掌柜,还望保密。” 陆泽身边的穆青快速点了点头:“对对对,保密!” 秦般若不受控制的扯了扯嘴角。 你们都这么光明正大的来青楼...竟然还要保密? “遵令。” “今日这一桌酒席佳肴,算是般若宴请二位贵人的,还望贵人成全般若心意,切莫推辞。” 秦般若欲语还休。 穆青眼眸里面的喜色转瞬即逝,他本是想着稍稍推辞一番,不料身边陆泽已经率先开口:“那今日便多谢般若姑娘的宴请,不如劳请姑娘落座,共饮几杯。” 般若姑娘? 穆青已经在心里给陆泽竖起大拇指。 刚见面的时候叫人家秦掌柜,听到对方请客,直接改口叫般若姑娘? 穆青原本在心里觉得陆泽还面前算是他姐姐良配,但是现在却变得无比狐疑起来,这样的人物当真是在大梁西境杀敌无数的武威侯? 不只是穆青,连秦般若都未料想到陆泽的出招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难怪连那位谢侯爷都因为他而被陛下责骂了一顿。 不冤! 秦般若笑着婉拒,直言还有太多事情要处理,只是浅饮了一杯酒。 陆泽温声道:“那便不送秦掌柜。” 待秦般若走后,穆青忽然低声道:“那现在还能再点一点儿吃的吗?” 陆泽眼神无比赞许的看向穆青。 穆小王爷很上道啊。 “既然小王爷还想再品尝一下红袖招的美食与美人。” “那便再...” 穆青闻言,咳嗽起来:“美食可以,美人就算了吧。” 人家秦掌柜可没说美人都能随便点... ...... 约莫一个时辰后,陆泽与穆青才走出红袖招大门。 可惜的是,秦般若却并未再来相送。 穆青在出门后就火急火燎的往穆王府的行府赶。 今天的他显然玩的开心了点,甚至都忘记了回家的时间。 陆泽也打道回府。 而这时在红袖招的最顶楼,有扇窗户同时缓缓打开,夜风跟月光同时进来,映照的美人侧脸很是清冷,秦般若面色平静的看着武威侯马车离开:“真是来吃白食的吗...” 陆泽没有付钱。 穆青同样没有付钱。 按照陆泽教给穆青的话来说,主人家已经发话,那么再掏钱就是看不起对方。 哪怕我武威侯府跟你穆王府权势不小,但不能看不起人。 所以就没掏钱。 秦般若遥遥看着金陵城里的万家灯火,眼眸里仇恨之色转瞬即逝。 她本是滑族皇室出身,父亲曾官拜滑族摄政王,却因滑国日后遭大梁攻灭而家道中落。 秦般若身为家中长女,师从璇玑公主,从小便矢志复国,长大后辗转来到金陵接过师傅留下的一半暗棋,同时搭上誉王这条线,决心助誉王夺嫡,并利用誉王为滑族复国作准备。 这次亲自去拜见在京城炽手可热的武威侯,便是为了誉王。 “庆国公那边,父皇已经派遣悬镜司掌镜史夏冬前往滨州,我们的人会配合庆国公去围杀夏冬,但事情必须要做两手准备,如果失了庆国公这条线,那武威侯府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 这是昨日在誉王府的时候,誉王与秦般若说的话。 今日听闻下面人上来通报,秦般若便决定去看看年轻武威侯的性情如何。 “年轻气盛,单刀直入。” “这样的人,会那么容易被掌握吗?” 秦般若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放在自己的面前,夜空里的圆月就这么被夹在她的手指缝里。 秦般若脸上泛起丝丝笑容,远比任何时候的笑更为真挚。 她就这般安静的移动着月亮在手里的位置。 这是年幼时,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后来,她的家没了。 ...... 艳阳高照。 工部在极短时间内便搭建好了比武场地。 在皇宫朱雀门迎凤楼前的巨大广场上建了一座偌大的平台,环绕着平台搭了一圈五色的锦棚,以供皇族跟勋贵入坐,普通官员及其他有身份的人则是散坐于更外面简陋的地方。 大部分的百姓甚至都不能被允许进入其中亲眼观看,只能守在远处听听消息,聊以解闷。 择婿大会当然没有所谓的门票。 因为身份就是门票。 虽说能亲眼目睹大会全貌的人是小部分人,但这件事情却还是引得整个金陵城轰动,天下诸国的目光全部汇聚在了这座被搭建好的台子上面,人们都在等待着这场注定激烈刺激的角逐。 最终的胜利者,也不能说是胜利。 因为最后还需要亲自去征服全天下最难征服、同时也是最优秀的那个女子。 大比开始的第一天,诸府的马车朝着迎凤楼所在的朱雀门驶去,但大部分人乘马车到达朱雀门后,这里就已是人流如织的状态。 “堵车。” “古往今来,京城貌似都会这么堵的吗?” 这天的陆泽未着官服与将袍,只是简单一身蓝白色的锦袍在身,及冠的头发被婢女早早就整理梳好,腰间系着条金底黑边带,乃是皇帝刚刚赏赐的诸多名贵物件里的一件。 柳秋霜在今天这个场合当然也要出面。 来到朱雀门后,武威侯府的人便以人墙勾勒出条通来。 满城的高官显贵今日几乎已倾巢而出,三亲四朋、上司下属,乱嘈嘈地汇聚在一起,大家互相的寒喧行礼。 跟菜市场没什么区别。 “侯爷,太夫人。” “侯府所划的地方在这边。” 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陆泽瞅着工部费劲搭建起来的华棚,总感觉还是寒酸了些。 柳秋霜仅一眼便看出来了陆泽的心思,片刻后轻声道:“最好的观看地点当然不是在这边。” 陆泽笑着点头:“确实,楼上才是最好的观看点。” 楼上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四方。 视野之内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待会就去楼上。” 729:本侯...在赌桌上没输过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迎凤楼前忽然有钟罄声声响起,九长五短,宣布着皇驾的到来。 原本喧闹不止的楼前。顿时变得一片恭肃。 司礼监公公的嗓音很是尖锐,指挥着众人行礼朝拜。 下了皇驾之后,只见大梁皇帝陛下面色祥和,在贴身太监高湛搀扶下,缓缓朝着迎凤楼走去。 在皇帝的身后,皇后娘娘言氏、太子生母皇贵妃越氏,紧紧跟随。 “陛下有令。” “着宁国侯及长公主殿下入楼。” 锦棚里,宁国侯谢玉和莅阳长公主走出,这时都随驾上了迎凤楼。 嘈杂热烈气氛很快恢复。 前些日子的谢侯爷虽说在御书房里被陛下斥责一番,但圣眷还在,尤其是在莅阳长公主的关系上,谢侯爷踏着步子,与长公主殿下一道上楼。 观礼的锦棚中,陆泽与母亲大人这时正端坐在礼部特批的软椅上。 不时会有相熟的权贵勋爵前来见礼。 如今武威侯府算是在金陵诸府里真正挤入最前列的位置。 光是从这次武威侯府所在的观礼位置,就能够看得出来。 距离宁国侯府所在的位置都不算远。 陆泽遥遥的望着宁国侯府所在地,微风偶尔会吹拂起锦纱,隐隐能够看见里面有几位公子哥围绕在一块,簇拥在正中间的赫然便是那位江左盟宗主梅长苏。 今日这等热闹场合,梅宗主果不其然的还是现身。 “招蜂引蝶来了吗?” 想着这位江左梅郎的目的,陆泽哑然一笑。 梅长苏的身份已然完全暴露,这时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择婿大会的现场,恨不得把自己送到太子跟誉王的嘴前,告诉这哥俩——你们心心念念的江左盟宗主来啦! 陆泽这时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母亲大人悄声道:“今日是择婿大会的第一天,这般热闹场合,倒是未见到太子殿下跟誉王的身影。” 柳秋霜看着迎凤楼所在方向,倒是有些猜测。 “陛下刚刚急着上楼。” “想来,今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到了这边,老人家素来喜欢热闹。” 太皇太后乃是皇帝陛下的嫡祖母,现如今已九十多高龄,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从不过问政事,所以宽心寿长,先太后都薨逝了多年,太皇太后反倒是身体极其康健。 可惜十二年前那桩大事,太皇太后原本还算清醒脑子,骤然变得极其的浑沌。 太皇太后平素里最喜欢的就是热闹。 誉王跟太子在这时候,想来都伴在这位太奶奶的身边,等到皇帝陛下登楼之后,看见两个儿子都表现得这么有孝心,想来会龙心大悦。 嗯...又是父慈子孝的美好画面啊。 而在想着往事的柳秋霜,眼眸里泛着浓浓感慨,轻声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极好极好的人,待会我们可能会被叫上去,到时候...” 话音还未落。 忽然间,棚内就又来了位访客,而且这位访客可以说是大有来头。 “陆侯,太夫人,今儿个是大比第一天,不如换个观礼的地方?” 只见这访客笑眯眯地微躬着身子,一甩手中的拂栉,朝着陆泽跟柳秋霜拱手行礼。 柳秋霜快速便示意下人看座,内心里无比惊讶于竟然会是这位高公公来邀请入楼。 高湛已是皇帝驾前贴身侍候了几十年的老心腹,又早已升任了六宫太监总管,哪怕是二品大员、王侯公卿都不敢对这位高总管怠慢三分。 从这位高公公嘴里吹出去的风,远比后宫嫔妃们吹的枕边风,更有威力。 锦棚里各府的官员看着高公公从楼里出来,朝着这边走来,皆在猜测是哪家能够有幸被陛下请入迎凤楼观礼:“武威侯府...陆侯如今当真是炽手可热啊!” 宁国侯府所在的那边,萧景睿看着陆泽自锦棚里走出,脸色不算自然。 如今金陵城里,大家都知晓那日陆侯到了御史台去告官,宁国侯府在这件事情上面显得不太体面,骁骑将军陈瑜被贬黜到边境,若不能立下战功,怕是再难回到金陵城。 陆泽毫不在意有无数目光打量着他。 午间的风吹动着他锦衣下衬的衣襟,他就这般淡然的跟在高公公身后,缓缓踏入了迎凤楼里。 梁帝这时正在正楼,太子与誉王端坐在两旁的椅子上,父子三人脸上都挂着丝丝的笑,正如陆泽刚刚预判的那样,果然是父慈子孝。 正楼里这时还有不少的人。 除却宁国侯谢玉之外,中书令柳澄、禁军统领蒙挚、以及跟陆泽见过面的御史中丞顾雍... 正楼里,基本上都是皇帝陛下亲近信任的朝廷大员。 陆泽在到来之后,梁帝乐呵呵的赐了座,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打趣陆泽之前告官的事情:“顾雍很头疼啊,他可巴不得你把事情捅到京兆府那边。” 皇帝这时很不经意的透着口风。 深谙帝心的谢玉直接便给陆泽赔罪起来:“本侯驭下有失,冲撞了陆侯,实属...” 陆泽还未开口,那边的柳澄便笑呵呵说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侯爷何必这般郑重呢?” 太子跟誉王同时也帮腔开口。 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不久后,高公公来到皇帝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梁帝点了点头,对着陆泽微微颔首,道:“陆泽,你刚回金陵,正好今日去见见太皇太后,皇祖母一贯是最喜欢你们这些年轻的。” 太皇太后此时正驾坐于西侧的暖阁里。 陆泽告退。 在高公公带领下,踏入了暖阁的阁门,柳秋霜这时便在暖阁里。 陆泽一进阁门,就看到有位头发雪白的老太太斜歪在一张软榻上,满面皱褶,容颜慈祥,赫然便是九十多岁的那位太皇太后。 在软榻旁,除却柳秋霜之外,还陪坐着四个人。 凤冠黄袍、气度雍容的便是当朝言皇后,眼角唇边已有皱纹,从模样轮廓上依稀能够看见其年轻时也是位美人儿。 皇后身边的是莅阳长公主殿下,这时看见陆泽到来,莅阳长公主含笑颔首。 虽说陆泽与宁国侯府闹得不太愉快,但长公主殿下是位聪明人,知晓陆泽并不是故意如此。 在另一边端坐的是位高髻丽容的宫装妇人,相较于皱纹难被脂粉掩盖的皇后娘娘,这位中年妇人模样看起来就要年轻许多,气度华贵,其便是太子殿下的生母越贵妃。 最后一位,是个年轻女子。 女子脸上未着半分粉黛,衣着装饰更是简单到了极点,在今天这么重大场合,显得极其特殊,而她的模样算不得多么引人注目,但在其身上却有着股子英气,哪怕是这满室的华服贵妇,却无一人压得住她的气势。 霓凰郡主。 “来人了吗?” “快跟我说说,来的是谁家孩子呀?” 软榻上,太皇太后眼角含笑。 因为年事已高,太皇太后近年来已有些糊涂,虽然喜欢亲近年轻人,但却根本记不清谁是谁。 皇后娘娘笑着开口:“皇祖母,这是武威侯啊。” 陆泽虽是小辈,但官职上已然不能被当成小辈看待。 皇后率先开口,引得越贵妃脸上笑容更加‘真挚’,看来誉王那边是真的着了急,庆国公柏业这次难保,誉王便想着赶紧去搭上武威侯府这条线。 柳秋霜这时含笑道:“太皇太后,是我家里的孩子。” “啊,是小泽啊?成亲了没有?” “还没有。” “要抓紧啊!” 言皇后移步上前,恭声道:“皇祖母,那便让陆侯陪您坐一会儿?” “好啊。” 老人家表情欣慰,但还是觉得人有些少。 “要不,再叫点人来吧?” 不久之后,宁国侯府那几位都被叫了上来。 诸如琅琊榜原着里那样,大部分都是同样的问话说辞,梅长苏也破格被叫了上来,只是这位江左梅郎却是眼神幽暗,站在暖阁里最边缘的地方。 被年轻人围坐着,太皇太后喜笑颜开,命人端上来了一盘盘的精致果点,像对小孩子一样分给他们吃,她自己则是就在一旁看着,笑得极是开心。 尽管心情愉悦,但太皇太后毕竟已是高龄,没过多久便见倦怠。 皇后娘娘跟莅阳长公主连哄带骗的才说服太皇太后回宫里歇着。 会见终于结束。 柳秋霜低声嘱托了陆泽几句,他便迈步出了暖阁。 谁知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背后有个清扬悦耳的女声叫道:“陆侯爷,请留步。” 只见霓凰郡主满身英气的走了过来,她身高并不算高,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个头很猛,虽作女子服饰打扮,但气度武艺却半点不输男儿郎。 大梁之南,南楚之人,从未将霓凰郡主当成是女流之辈看待。 这次择婿大会,天下诸国均有派人来参加,唯独南楚,未派一人前来金陵。 没有胆子。 霓凰郡主径直走到陆泽面前,轻笑道:“暖阁里总归是有些闷,不太适合你我这等军旅之人。陆侯若不介意,可否陪霓凰在这迎凤楼的走廊上走走,顺便看看下方比试进行的如何。” 陆泽点了点头。 两个人便并肩走在廊里的木阁上,时不时的会看着下面打得十分热闹的高台。 今天是择婿大会的第一天,高台上打的极其火热,其实大部分参赛的人都知道自己难以摘得霓凰郡主那支带刺玫瑰,想着的都是在大会上展露下己身本领,看看能否在金陵城里谋得份差事。 江湖虽好,但纷争同样不少。 倒不如习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不管在哪个年代,要是能进入编制里,都是极佳的选择。 “陆侯爷,听穆青说,你那日曾盛情邀请他到红袖招一聚。”走廊里,霓凰郡主凤目中有波光流转,缓缓凝于陆泽的侧面,只听见她接着问道,“不知可有此事?” 陆泽洒然一笑,直接回答:“本侯与穆小王爷倒是投缘的很,那日恰巧碰上聊了几句,穆小王爷便想着跟我一道进去逛逛。” 霓凰郡主嘴角扬起。 对于陆泽这一说法,她倒是有着几分信服。 邀请可能是有,但盛情却没。 “听说陆侯也报了名参加择婿大会?” 霓凰郡主的风格,同样是直来直去。 她便是这次择婿大会的真正主角,这时却来询问陆泽是不是报了名,寻常男子遇上霓凰郡主这般谈话风格,怕是早就面红耳赤。 陆泽点了点头:“对,打算凑凑热闹。” “不仅如此,本侯还在京都各大赌坊里都下了注,想着能否趁这个机会,赚上一笔。” 霓凰郡主脸上泛出明显错愕神情。 正如那日穆青心里对于陆泽观感的改变,这时的霓凰郡主也只感觉在她心里那道年轻武威侯的形象,在快速的变幻、崩塌、重铸。 霓凰郡主很是忍俊不禁:“陆侯下的谁?” 陆泽神色古怪的看着身边这位郡主,好像对方问的这个问题根本不算问题:“肯定是下我自己啊,总不能把我侯府的全部身家,寄托在别人身上吧?” 霓凰郡主眼睛里有震惊闪烁,随即深深看了陆泽一眼。 “侯爷好魄力。” “就是不知道,陆侯究竟投了多少本钱下去。” 陆泽瞥了霓凰郡主一眼:“这...不太方便说哈。” 两人聊天的气氛还算融洽。 但在片刻后,霓凰郡主却是转过头来,盯着陆泽的眼睛,直接问道:“不知陆侯对如今京都的局势如何看待?誉王跟太子殿下之间争斗火热,武威侯府可愿选择其一为主?” 最后这番话,才是霓凰郡主这头凤凰找到陆泽的真正原因。 前面的所有问题跟交谈似乎都是为了最后这句。 陆泽神色看起来很是疑惑:“武威侯府为何要选?为何要本侯选,为何不能让誉王跟太子殿下选呢?” 陆泽的反问,直接令霓凰郡主沉默下去。 “侯爷节制西境兵马,应该知晓边境情况。” “我穆氏一族世代镇守云南,与朝廷可谓是相互依存,未来朝堂走势如何,总归是要回到金陵城里来亲眼看看。” 穆霓凰脸上忽然有着逸采神飞的气质。 此番璨然之气度,虽现于女子之身,却充满着难言的豪情与霸气。 “陆侯。” “希望你这次不会赔本。” 陆泽轻笑出声:“本侯...在赌桌上没输过。” 730:陆侯出场,全场欢呼! 日上三杆。 择婿大会第一日的比斗渐渐接近尾声。 微风吹拂着迎凤楼上笼罩着的薄薄窗纱,在高台上面奋力比拼的参赛者以及棚里棚外的那些观众,还不知晓皇帝陛下早早便起驾回了宫。 各府邸前来观赛的人,也都准备着打道回府。 比试第一天看似热闹,但真正有水准的参赛者还未露面。 诸如来自于大渝的那位金雕柴明,北燕的百里奇,还有不少江湖上的好手,均是希冀摘下大梁国里最难以摘下的那朵花朵。 柳秋霜已经提前回府。 今日的皇后娘娘以及越贵妃都对柳秋霜进行了暗示性的拉拢,尤其是皇后娘娘这边,直言让柳秋霜平时无事的时候,便来宫里陪她聊天解闷。 “侯爷。” “前方似乎是柳家的马车。” 准备打道回府的陆泽揭开车帘。 只见大道前的不远处,有驾古朴马车停靠在道上,车辙上的标识好像是一潭清水,这是颍川柳家的标识,当年的柳家就是在颍川背靠着秦川河,才发达了起来。 柳家的马车果然是在等待着陆泽。 很快,便有柳家小厮前来通报,他家主人,劳驾陆侯见上一见。 陆义隔着车帘,低声跟陆泽禀报:“侯爷,来者是柳家二爷。” 柳家二爷,柳暨。 国公府柳家,如今在京都里的权势十分浩大。 坊间给柳家两位主事,称为柳家大爷跟二爷,大爷当然就是如今大梁的中书令柳澄。 柳家二爷... 陆泽瞬间了然,原来是自己的那位外祖父。 “见见吧。” ...... 柳暨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眉宇间跟陆泽今天在迎凤楼见到的柳澄有着几分相似,只是柳澄素来温和,而面前这位在大理寺当差的柳暨,气质明显就有些古板。 陆泽背负着双手,看起来没有半点要主动打招呼、甚至是见礼的意思。 柳暨见到陆泽这般,眉宇间顿时充斥着浓郁的不悦。 他只感觉兄长之前对这个小子的夸赞,有着相当大的水分。 柳暨冷冷哼了一声:“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巷弄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陆泽默默点头:“柳大人,前年刚刚接任大理寺正卿的位置,深受陛下倚重,久仰。” 柳暨脸色更加难看:“你家大人未教你礼数?” 陆泽脸上那抹笑容缓缓消失:“今日是柳大人特意来请本侯。” “论其我朝官职,你我乃平级,你既未见礼,为何要本侯与你见礼?” “若论起私交,那更是无从谈起,我母亲当年已与颍川柳家隔断关系,柳家与武威侯这几十年间未曾有过往来。” “何为礼数...柳大人可否教本侯?” 闻言,柳暨的脸上闪过丝丝黯然。 今日他特意待在从朱雀门回到武威侯府的路上,便是想要看看他多年未见的外孙,不料这初次见面看起来很不和善,陆泽的话看起来很伤人,因为说的都是真话。 只有真话,才真的伤人。 “柳府,下月有场婚宴。” “京都各府邸均受到了请柬,武威侯府也可来喝顿喜酒。” 接过请柬,陆泽眉头微微皱起。 回府之后,陆泽便直接去到了后院,见到母亲大人之后,将手里请柬递了过去,同时也把他自己在巷子里跟那位外祖父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母亲。 柳秋霜看着请柬,眼神里透着苦涩。 “泽儿,以前那一辈的事情,跟你们这一辈没有关系。” 陆泽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柳秋霜不愿提及过去的那段伤心事,快速的调整好了情绪,看着请柬,笑道:“成婚的是大伯的小孙子,叫做柳念,按照辈分来算的话,算是你的堂弟。” “你要是愿意去就去,不愿意的话,就算啦。” 聊着聊着,话题又绕回到了柳家的身上。 柳秋霜叹气道:“你外祖父的脾气,说好听点是禀直不弯,说难听点就是臭,所以母亲当年年轻的时候,更喜欢把大伯当我亲爹。直到后面遇上你父亲,我违背家里意思也要嫁给你父亲,那次跟你外祖父闹得很难看,最后赌气跟家里断了关系。” “我其实挺亏欠柳家。” 陆泽吃着下午的茶点,味道跟今日在太皇太后那边吃的差不多。 “不欠啊。” “我外祖父能够当上大理寺的一把手,不就是武威侯府的功劳吗?” 陆泽轻声道:“父亲辞世后,孩儿前往西境,这才有了我那外祖父在关键位置上面迈了一台阶,否则在誉王跟太子党争热烈的情况下,素来稳如水的柳家又如何能够占据大理寺这般重要的位置?” 柳秋霜眼眸里充斥着浓浓惊异,没有料想到在边境带兵打仗的儿子,竟是深谙官场之道。 陆泽擦了擦手,端起今年的春茶喝了起来,接着道:“当然这主要也是陛下平衡朝堂的意思,三司这边,御史台跟刑部都有誉王跟太子的人在主事,要是让大理寺跟着陷入进去,金陵城会变得很乌烟瘴气。” 梁帝,当然并不是琅琊榜原着里那般只会猜忌与怀疑。 当年的梁帝萧选在还是王爷的时候,能够引得林燮以及言阙这么些人来辅佐,当然有着独属于他的个人魅力。 只是随着朝代更迭,很多事情都开始发生变化。 柳秋霜无比赞叹的看向陆泽:“不错,看起来你倒是很适合金陵城的风云。” 柳秋霜提起了誉王跟太子的事情,这两位如今对于武威侯府的拉拢可以说是真正不遗余力,相较于那位江湖帮派的梅宗主,武威侯府当然属于更直接的拉拢对象。 “不管太子跟誉王许诺什么,统统收下便是。” “两家都收,那就意味着两家都不得罪。” 柳秋霜却是摇头:“这不是两家都得罪吗?那要是他们要你替他们做什么事情呢?” 陆泽哑然一笑:“武威侯府与庆国公府不同,那两位贵人敢让我做什么吗?我其实还巴不得靠上这两位靠山,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往他俩身上推。” 夜色很快笼罩金陵。 今日入夜后的皇城格外热闹。 坊间各处都在谈论着今日择婿大会的盛况。 这次报名的人数空前多,海选阶段便淘汰掉了诸多报名参赛的人,只有面貌良好、五官端正、家庭背景良好的参赛者,在被核实过身份名碟后才能够登上高台对垒。 宁国侯府,侧院的客房雪庐。 梅长苏眼神幽幽的看着对面的那位魁梧男子:“蒙大哥,你不该来见我。” 禁军统领蒙挚此刻眼神里满是激动,以至于那双有利的虎掌在腿前紧紧握拳,他低声道:“是你不该来金陵,你知道现在的金陵城多危险吗?你今日直接把自己暴露在了誉王跟太子面前,你...” 梅长苏无奈叹气:“蒙大哥,我必须来,我等了十二年,不再等下去了。” 这日在迎凤楼,梅长苏也跟负责护卫的蒙挚碰了面。 这天夜里的蒙大统领便直接来到了雪庐。 “这次郡主的婚事...” 蒙挚欲言又止。 金陵城里的老人都知晓当年霓凰郡主与林家林殊有过次婚约,但这份婚约随着林家被打为叛逆、贼寇林殊死于梅岭而告终。 梅长苏摇了摇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与霓凰年幼时亲近,但十几年时间过去,很多东西都再难回去,霓凰有她自己的路要走,至于这次的择婿大会...” 说到这里,梅长苏眉头紧紧皱起。 这位江左梅郎苦心埋伏十二年的时间,在来到金陵城后却感觉有种事情超脱掌控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令他非常不舒服。 “陆泽。” “蒙大哥,你对这位年轻的武威侯,有什么看法吗?” 蒙挚没有想到小殊突然提起来陆泽,这时他轻声说着关于陆泽的情报,包括武威侯府以及今年的西境大捷,最后总结道:“他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而且现在还没有踏入誉王跟太子争斗的漩涡里去,小殊,你为什么提起他?” 梅长苏说出实话来:“根据我在金陵的线报,这位陆侯爷,在京都各大赌坊里面都下了注,我怀疑对方甚至将陛下在御前赏赐的那些东西,都拿了出去当赌注,赌他自己能够赢得这次择婿大会的冠军。” 蒙挚震惊道:“这么自负?” 梅长苏默然叹了口气。 真就不怕在赌桌上赔个精光吗? “小殊,那需要我去试探下他的武艺吗?” “不用,陆侯说到底是大梁之人,而且刚刚在沙场力战大渝立下功勋,其实,他配霓凰也挺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 梅长苏看着桌上燃着的烛火,神色莫名。 只是我担心对方的胃口远比在这次赌桌上表现出来的更大。 ....... 这天的穆王府行府里,同样热闹。 穆小王爷第一日当然也出现在了朱雀门前,只是在看了一半后就打道回府,第一天上台的皆是一些绣花枕头,武艺平平,没什么看头。 “姐姐,这次择婿大会里有不少世家子弟,你觉得这些人能够闯入前十吗?” 穆青在亲姐姐面前就要显得稳重很多。 自父亲战死沙场之后,整个云南穆王府就完全依靠着姐姐来支撑,以至于都这般大的年岁还未成婚,穆青也希望自己姐姐能够找到属于她的意中人。 只是不知道能够降伏这头凤凰的,又该是怎样风华绝代的人物? 霓凰郡主一身白色长裙,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气质,她摇了摇头:“不管是谁进入最终决赛,到头来还是要跟我打上一场才是。” “如果姐姐你真的败了呢?” “那我便嫁给他。” “那以后云南十万铁骑该如何?” “当然是由你来撑起。” 穆青脸上出现明显的愁苦之色:“可是我要撑不起来怎么办?” 霓凰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亲弟:“武威侯府的情况跟我穆王府差不多,为何陆侯接任爵位后能够在西境杀敌无数,你身边还有我这个长姐在扶持,十万铁骑唯穆王府号令,你又姓穆,是王府唯一的嫡传。” 穆青深吸一口气:“我会的。” 霓凰郡主接着说道:“你确实应该跟那位陆侯多学习一下,但是红袖招那种地方还是少去。” 穆青闻言,不免有些悻悻然。 “这几日找个时间,你我一道去武威侯府拜访一下,听闻武威侯太夫人年轻时也是位擅枪法的巾帼女才,只是可惜后面...” ...... 随着择婿大会的推进,气氛变得更加火热起来。 大家耳熟能详的高手逐渐开始登台,其中来自大渝的金雕柴明以一手凌厉拳法十招胜敌,那日陆泽也在锦棚里观战,获胜后的金雕柴明还示威似的朝陆泽所在方向看去。 陆泽懒洋洋道:“傻鸟。” 虽说二人只见的距离很远,但金雕柴明还是读出来了陆泽唇语说的是哪两个字。 他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刚想开口说话,只听见台上裁判声音响起:“你为何还不下去?” 金雕柴明哼了一声,这才下台。 “等着吧。” “我会在台上亲手拿捏住你,乳臭未干的小子。” 陆泽这天也是第一次上台出手。 其实今日在朱雀门前汇聚了这么些人,大部分都是来看陆泽的。 这段时间的陆泽在金陵算是名声奇火,除却他身上的军功以及圣眷外,这位陆侯爷年纪轻轻便有着诸多常人难触及的经历,坊间茶肆里的说书先生都在说着西境大捷的消息,以至于大渝使团这段时间都未怎么在外面露面。 丢脸丢到大街上,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自从赤焰案之后,大渝内部都是松了一大口气,这些年本是想着积累实力,给予大梁一次沉重打击,却被陆泽一棒子敲醒了很多大渝人沉睡的美梦。 ——哗! 随着陆泽登台,台下观众瞬间迸发出热烈的呼喊声。 诸如球赛联赛,主场作战的那方总是有着各种buff的加持,陆泽风度翩翩上台,引得人们欢呼声与鼓掌声此起彼伏。 在宁国侯府那边,言豫津更是眼巴巴的看着陆泽这样出场方式。 “这...” “这就是我想设计的完美出场啊!” 在其身边,梅长苏神色凝重。 让我看看,你究竟武艺如何。 733:易如反掌 柳国公府,三厅六院。 柳澄将接待的地点设定在正厅当中,无疑令柳家不少人感到震惊,因为这是接待三公贵客的礼仪,说难听一点,哪怕是前武威侯陆无翳来柳府,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陆泽锦袍玉带,风度翩翩,宛若一位来柳府游玩的贵公子。 在前面带路的青衣女子不时会打量下这位堂哥的侧脸,眼眸里充斥着浓郁的好奇。 她名柳念慈。 性情自幼便沉稳,知书达理,大家闺秀,而且心思极其聪颖。 原着里,夏江在大牢里便能够猜测出梁帝最终选定了柳澄孙女来当誉王太子府,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陆泽这次上门前,柳秋霜在家里曾叮嘱过他,告诉了陆泽一些关于柳家的事情。 “柳家在金陵很低调。” “但你那位堂妹,在京都女眷当中却是很有名气,连莅阳长公主都夸赞过多次。” 柳秋霜甚至隐隐暗示,长公主曾经还想着要把柳家这女子选成自己的儿媳妇,可惜萧景睿这些年喜好游历江湖,萧大公子并没有成家的打算,这件事情后面也就不了了之。 柳念慈温声跟陆泽介绍着柳府的情况。 国公府子嗣并不算多,但相较于武威侯府来说,柳家下面子嗣有很不少。 大部分柳家之人如今还是在颍川祖宅那边,留在京都的只有寥寥两脉之人,柳澄曾在柳家祠堂老宅里面说过,家族兴盛靠的并不是族人数量,若是能够成才,一人便足以支撑起百年家族。 “堂哥。” “爷爷跟几位叔伯就在里面。” “我就不进去啦。” 走过青石路,穿过几道拱门,柳念慈停下脚步,双手置于腰间,行女子礼后缓缓退下。 陆泽微微躬身回礼,接着转过头来,正步迈入柳府正院正厅的大门。 这时,原本有些热闹的正厅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主座之上,只见一身居家服的柳澄脸色慈祥的望向正门方向,正午阳光透过门窗洒落进来,映照着来人的身影格外挺拔,气度卓然。 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只见柳家之主的柳澄此刻竟缓缓起身,率先于陆泽见礼。 在场的柳家之人,神情莫不是极其古怪。 这是...当成平辈来对待了吗? “今日陆侯上门,诸位匆匆见过一面就各自去忙吧。” 柳澄乐呵呵的朝着众人抬了抬手。 陆泽环顾四周,倒是并未发现自己那位外祖父。 正厅里的柳家人匆匆散去,这些人出门时候,看向陆泽的眼神各异。 柳澄示意陆泽随便坐下,他笑道:“知道你不喜欢被这么些人围观,但柳家的人对你还是比较好奇,今天就算初步的认识一下。” 陆泽不得不承认,跟面前柳澄相处,远比与那位在大理寺工作的外祖父柳暨舒服很多。 难怪中书令大人这么些年都能够在皇帝陛下面前稳如泰山,装糊涂、和稀泥当然也是一门大学问,尤其是在皇帝面前去装糊涂。 “午膳就在府里跟我一道用。” “念慈那丫头你也见过了吧?这丫头自小便在我跟前长大,柳府里面这么多人,我唯独喜欢她这个丫头,因为她想的透彻,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做成。” “陆泽,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柳澄这时并不昏暗的眼神里透着难言的光芒,望向陆泽,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心。 陆泽笑道:“我当然是要顺心意。” 柳澄脸上扬起了丝丝笑容,他摇了摇头,道:“世上何人能够事事顺心呢?” 午膳很是丰盛。 金陵城权贵皆知晓柳澄大人是个老饕食客,这些年来无欲无求,唯独对于吃这件事情很讲究,金陵诸多食府的大厨名流,均被邀请过来到柳府烹饪天下美味佳肴。 中午陪同一道吃饭的还有柳念慈。 只是后者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替陆泽跟柳澄倒酒。 “我这孙女,不错吧?” “哈哈哈哈,这几年来到柳家提亲的大有人在,基本上都是冲着念慈这个丫头来的,但我有意让念慈等两年再看看,女娃娃家,这么着急嫁人做什么?嫁为人妻之后便是全新的陌生天地,哪有现在自在?” 柳念慈听着爷爷的打趣,脸颊有些微红。 陆泽跟着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只是若天下女子都晚些嫁人,那恐怕会出大问题。” 嗯...人口老龄化问题。 而要是梁国女子都晚上两年半时间嫁人,那其中出现的人口结构断层怕是会令梁帝寝食难安。 柳澄笑道:“这便是家世带来的好处...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念慈,柳家虽不注重门第之别,但不能做出违背家族利益的事情,自幼锦衣玉食在家中长大,享受着寻常人难以享受的华贵生活,到头来若个个都...” 柳念慈悄然的打量着陆泽的脸色。 柳姑母当年那件事情在家族里面闹得沸沸扬扬,随着如今陆泽在京都变得炽手可热,柳家后宅倒是有着谈论起当年事的迹象,柳念慈也知晓一些旧事。 陆泽沉默片刻后才开口。 “武威侯府这些年,总归是还得要更多一些。” 柳澄点头道:“确实,你母亲虽说当初跟柳家断开联系,但你父亲那边倒是没少帮衬柳家,柳家之人其实也都认下了他这个女婿,只是可惜...” 聊着聊着,聊到了当下最火热的择婿大会。 连沉稳性情的柳念慈这时都睁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陆泽这个堂哥,若是堂哥真的能够与霓凰郡主走到一起,那她估计连做梦都能够笑醒,这两个人可都是她钦佩不已的人。 “你这次大会,有多大把握?” 柳澄饮了杯热茶水,悠哉的倚靠在椅背上,对着陆泽直接询问道:“我可是在你身上压了不少,若你真能夺魁的话,那可以赚上一大笔开销。” 陆泽伸出右手,接着又缓缓翻了过来。 柳念慈震惊道:“十成?!” 陆泽伸出手指竖在嘴前。 柳念慈小鸡啄米似的快速点了点头:“我知道,要低调!” 陆泽跟柳澄对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 陆泽拜访柳府。 而同时,武威侯府也迎来了贵客。 柳秋霜惊讶于莅阳长公主的突然到访,这引着长公主殿下走入内院屋里,莅阳长公主在扑面而来的融融暖气中解开金丝披风的带子,身边并未有多少侍女丫鬟陪伴。 柳秋霜知晓这日长公主突然到访似乎是有事情,便屏退了左右。 她亲自去取了茶壶,为长公主斟了杯暖身热茶。 莅阳公主捧起茶杯,但并未送到口边,只是暖手般地将掌心贴在杯壁上:“并未递上拜帖,便匆匆从公主府来到侯府拜访,还望勿怪。” 柳秋霜浅笑着摇头,并未说话。 但这时的莅阳长公主却也是没有开口,许久后才开口问了声:“不知陆侯可在府上?” 年轻轻轻接任武威侯爵位,于西境大破渝军,杀敌无数,回到金陵之后掀动着皇城风云,引得太子跟誉王争先拉拢,又与霓凰郡主之间关系暧昧不明,笼罩在陆泽身上的诸多光环耀人眼目。 哪怕是长公主殿下都不能将其忽视。 柳秋霜很快便判断出今日的长公主是礼佛斋戒的日子,而上门来似乎是为了找陆泽。 “他今日恰去柳府拜访,约莫快要回来。” 柳秋霜说完后就直接起身,到外面吩咐了贴身嬷嬷几句。 很快,陆泽回府的消息便传到了内宅。 嬷嬷直接来到陆泽身边,迅速且简短的把事情全部告知了陆泽。 陆泽闻言,略有疑惑:“长公主殿下登门?” 不久后,陆泽便来到内宅。 柳秋霜知趣的借口到了侧屋,长公主殿下登门拜访,当然不便跟陆泽共处一室,柳秋霜并未走出屋子,但却给他们两个人留下了谈话的空间。 “无论是什么样的话,既然已经来了,总归是要说的,请公主不必再多犹疑。”陆泽的视线轻扫,已将来客的表情尽收眼底,接着缓缓说道,“若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定当帮忙,若不在,那这件事情也只会烂在我肚子里,不会多加口舌的去对外宣扬,请长公主放心。” 莅阳长公主目光微凝,似是已暗下决心。 她将握了许久的茶杯放在身边桌上,抬起头来直视着陆泽的眼睛,低声但字字清晰的说道:“陆侯,请你救救霓凰。” 陆泽心里了然,原来还是这件事情。 其实,我早就有所准备。 但陆泽还是无比惊讶的询问道:“长公主殿下此言何意?” 莅阳长公主挥手,示意陆泽先别说话,这时的她想要快速把事情讲述清楚:“我知陆侯跟郡主关系不错,武威侯府也是将门世家,想来你们之间有着几分惺惺相惜的情谊在。霓凰这个丫头,虽然聪明,但终究常在藩领,不明白这京城的水有多深多浑。” “她自恃在云南藩位贵重,自己统帅十万铁骑,个人武艺又极其高超,对这次选婿就持有一种游戏的心态,总觉得一切都会控制在她的掌握之中。” “听殿下此意,莫非有人还敢设计郡主不成?” 陆泽很出色的充当着捧哏。 莅阳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微露痛苦之色:“这京城里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难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吗?穆青尚且年轻,霓凰一人便能够代表云南十万铁骑的意志,云南穆王府是多大的分量,难道不值得有人冒险施计么?” 莅阳长公主的唇边勾起一丝清冷的笑容,自幼便生活中诡谲风云里的她最看不惯那种勾心斗角,所以年轻时的长公主殿下利落爽朗、性烈如火,每次出狩巡猎时都与诸皇子争锋。 直到遇见那件事情。 “这次入围的候选者中,有两个是圣上暗中很满意,想要配给郡主的人,陆侯知道是谁吗?” “我知道,应该就是太子跟誉王各自选中的人吧,太尉公子司马雷,和忠肃侯家的廖廷杰。” 莅阳公主突然冷笑了一下:“这两个人的武艺是什么样的水平,想来陆侯也知晓,所以这时候便有人着了急,霓凰本人的心意,早已不在他们这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宫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不择手段。” 接着,长公主便详细介绍了那种名为情丝绕的酒。 说到后来,莅阳长公主的语气已渐渐变化,那种凄楚悲洌之情,就连再迟钝的人,也能够听出她所说的就是自己内心最刻骨的感受。 许久之后,莅阳公主深吸一口气,才稍稍驱散心里凄楚,慢慢道:“陆侯见谅,当年在宫中被陷害的女子,是与我交好的姐妹,所以一时有些激动,请陆侯不要介意。” 她的脸色变得平淡,似乎是浓郁的痛苦已经堆积到了极致。 “霓凰与我虽无血亲,但她身上笼罩着的那种英姿,常令我想起过去,心中爱羡。” “若有人想对她使出这般卑鄙手段,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阻止。” “陆侯见到郡主时,请将这件事情告诉她,让她与宫中娘娘们打交道时万般小心,尤其是注意入口之物。” 陆泽眉头皱起:“长公主殿下为何如此信我?” 莅阳长公主轻声道:“我与你母亲交好,知晓武威侯府的门风如何,霓凰郡主与你也算熟络,同是军武之人,想来在这种事情上也会同仇敌忾...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这件事与你也有着好处,可以借此事来赢得郡主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不过,在来侯府之前,我也考虑过,这样一来说不定会连累陆侯得罪金陵的权贵,所以就算陆侯不答应我的托付,那也是情理之中。” 陆泽笑道:“那我便应下长公主殿下吩咐的这件事情。” 长公主看着陆泽的眼睛,默默见了礼,接着与侧屋的柳秋霜交谈几句,匆匆离开。 柳秋霜看着莅阳长公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我虽不知道长公主与你交谈的何事,但想来这件事情不会小。” “你...当真有把握吗?” 陆泽伸出右手,接着翻了翻。 柳秋霜没好气的在陆泽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是想跟老娘说易如反掌是吧?” 陆泽轻轻咳嗽道:“知我者,母亲也。” 731:大家都是一家人 欢呼声渐渐冷却下去。 陆泽端立于高台之上,气度潇洒,笑容温和。 此刻哪怕是那些择婿大会的老裁判都目露浓浓的欣赏之意,这次择婿大会吸引了天下诸国的目光,梁帝亲下旨督办,比赛裁判均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这些裁判,不论武艺还是眼力,均是一等一的好。 而这次大会比武并未有什么具体规则,除却不能够故意伤人性命。 这天,梁帝也出现在了迎凤楼上。 其实,皇帝陛下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迎凤楼上,以示对这次择婿大会以及霓凰郡主的重视,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最多看个一两场便会回宫去,但每个人参赛者仍感觉极其的荣耀。 报名来参与竞争的大多数年轻人,并不是真的仅仅只是冲着迎娶霓凰郡主而去。 毕竟,新郎官只有一个。 说是万里挑一,都有些小觑这次择婿大会的难度。 更多的人还是把这次大会当成了一个展示的平台,希望能挣得一些战绩名声,提高在江湖上的名气,或者是获得高位者的青睐,得以晋身仕途。 随着比赛渐渐深入,很多高手及黑马纷纷亮相。 “大梁,武威侯,陆泽。” “对阵。” “北燕,游广之。” 场下引得阵阵喧哗。 陆泽的首次亮相,对手并不算是籍籍无名之辈。 游广之来自于北燕,并非是与北燕使团一道来金陵的庙堂中人,而是在江湖上混的武林好手,去年被录入到琅琊高手榜,以飘逸的轻功跟一手银蛇软剑术闻名。 “软剑术...倒是少见。”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从腰间抽出一道细长软剑,后者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发生了很大变化,游广之面色凝重的看着陆泽,中年男人知晓这位陆侯爷乃是如今大梁金陵炽手可热的人物,所以一上来就全力以赴。 这场比试很快开始。 只是令诸多台下观众失望的是,他们并未见到之前那种飘逸且激烈的对打场面。 真正的对拼,其实看起来是有些无聊。 陆泽以赤手相对,十余招之内全部持守势。 而游广之额头上的汗渍却不由多了起来。 “怎么...没有破绽?!” 软剑术,以游离而攻着称。 游广之便是凭借着精妙且刁钻的银蛇软剑在北燕江湖闯出番名堂,最终登上了琅琊高手榜。 但此刻在游广之眼中,仿佛是看到了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 清风拂山岗。 攻势被抵挡住的同时,竟然找不到对手半点破绽。 在游广之走神的间隙。 同一时间,陆泽双脚瞬间离地,整个人如离了弓弦的箭矢一般,朝着走神片刻的对手飞驰而去。 陆泽右拳猛然轰出,转攻为守不及的游广之,瞬间被轰落下了高台。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霎那间,台下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 而这时在迎凤楼上扶着栏杆眯眼观战的梁帝,这时脸色也露出笑容,轻声开口,说话对象是在其身后的禁军统领蒙挚:“蒙挚,依你看,陆侯的武艺,在这次择婿大会上能排第几?” 蒙挚刚刚认真观看了陆泽比武的过程。 这时沉声给出了回答:“前十应该是有的。” 梁帝默默点头,脸上泛着笑容。 另一边的宁国侯府锦棚里,言豫津跟萧景睿哥俩已然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陆泽的年岁其实比他们两个人还要年轻些,但武艺却是这般惊人。 “本以为陆侯征战沙场,善领军打仗,却没想到其个人武艺也这般厉害。” “只是有些奇怪,我倒是未能看出陆侯的这身武学出身于哪里...” 萧景睿呢喃自语。 萧大公子本就是自幼在天泉山庄长大,宁国侯谢玉又是沙场之人,萧景睿的武艺并不低,甚至可以说相当好,但却看不出陆泽武艺出处。 梅长苏眉头微微皱起。 他倒是隐隐有些猜测。 “风林火山...” “用兵之道...” “是将兵法演化到了武学当中吗?” 梅长苏脸色复杂难明。 此刻,大梁子民正万般雀跃的为获胜的陆泽鼓舞呐喊。 陆泽缓缓下台。 所有人注视的目光,齐齐望向了年轻的武威侯。 今日这一战,令大渝跟北燕使团的人脸色都有着明显变化。 陆泽的表现俨然远远超乎了这些人的预料。 哪怕是大渝刚刚在西境与陆侯交过手,但也只是知晓大梁武威侯善兵伐谋,却未预料其本人的武艺也已经到了足以列入琅琊高手榜的地步。 “我们...都小觑了大梁的武威侯。” ...... 夜色朦胧。 繁华的金陵城里在热烈讨论着这次大比。 梁国子民心里本就对陛下这番择婿大会的举办有所微词,因为若是最后真的让大渝或者是北燕的人赢得大会冠军、娶走了霓凰郡主,那岂不是在所有梁人的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 陆泽的出现,似乎给予了金陵百姓底气跟信心。 这日来武威侯府递拜帖的人有很多,太子跟誉王两边的拉拢更是不遗余力。 听说悬镜司掌镜史夏冬已经自滨州启程赶回金陵。 这位夏大人这趟回京弄得人尽皆知。 她每经过一州府便令当地刺史派人护送一段路程,直言这段路上出现半点问题,陛下便会找负责的刺史大人谈话。 夏冬这一混不吝的行事风格,令暗中想要行刺杀之举的誉王那边深感头疼。 武威侯府,陆泽听着陆义讲述的这条消息,哑然一笑:“这位掌镜史倒是有意思的很,那誉王那边如果真的想要...怕是要大胆的把刺杀地点设在京都郊外。” 很快,便又有下人前来通报,有拜帖递上。 “来者是穆王府洗马。” “侯爷要见见吗?” 陆泽挑了挑眉。 穆王府的人? 眼下京城里最火热的当然是霓凰郡主所在的穆王府,除却郡主本人绝世无比,在其身后的十万铁骑更是分量十足,太子跟誉王都想要彻底将云南穆王府握在手里,这对于他们以后接任大统有着难言的好处。 很快,有位身着绯衣官服,颔下三绺美须的中年人出现在侧厅,对着主座上的陆泽躬腰施礼。 “在下穆王府洗马魏许胄。” “见过陆侯爷。” 洗马这个官职,在金陵皇城里也只有东宫、誉王府寥寥几个地方才有,乃是侍从官。 面前这位魏许胄,想来应该就是小王爷穆青的侍从官,负责教导言行、给予指导,霓凰郡主大部分时间都在前线统军,后方穆王府大部分事务便是由这位魏洗马来负责。 “魏大人不必客气,劳请入座。” 魏许胄丝毫不客气,直接就在椅上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郡主以及小王爷,想要找个合适的时间来侯府拜访一下,陆侯...” 来到金陵这段时间,霓凰郡主除却宫中之外,倒是还未主动上哪个府里拜访过。 除却被莅阳长公主邀请去了趟公主府,其余时间均未露过面,这次来武威侯府拜访,想来会引得不少讨论,尤其是在择婿大会的这个关键时间节点。 这才有了魏洗马的亲自上门。 霓凰郡主的择婿大会乃是陛下亲自督办,上门拜访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 所幸陆侯本人并不在意这些。 陆泽微笑点头:“本侯与郡主一见如故,同穆小王爷更是畅饮阔谈过一番。” 魏许胄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他其实也在后面才知晓,小王爷那日深夜才回府,原来就是跟着面前陆侯一道去逛了青楼。 这位武威侯...真的能够跟人中龙凤的郡主走到一起吗? ...... 第二日,天气晴朗。 择婿大会在这天出现了意外,而且还是大意外。 “秦孝翊怎么会被人一招击败你?” “秦公子可是咱们大梁这次派出的参赛选手里面赔率最高的那个,那个来自于北燕的百里奇,当真是这般厉害?” 见微知着。 金陵城里有些聪明人都不会去看现场比试,而是直接按照各大赌坊的赔率去看。 陆泽昨日初次亮相效果很好,但哪怕这样,他的赔率也没到最拔尖的地步。 今日,北燕百里奇直接一跃成为了赔率榜单第一的存在,引得金陵城各处发生不少骚动,同一时间这位百里奇的信息也被送入到了各大府邸以及皇宫里。 秦孝翊,乃是前任禁军大统领秦广的嫡长孙。 秦府在金陵城里声名不显,唯独这位秦家嫡长孙在京都赫赫有名,金陵城里那些官宦人家的二代子弟几乎都被这位秦家公子给揍过一遍。 秦孝翊出名很早,同时也早早登上了琅琊高手榜,排名第二十三。 但在今天,他却在比武当中,被人一招击败。 穆王府远比打算过两日再到武威侯府拜访的,但今天百里奇横空冒了出来,在府里的穆小王爷已经坐不住,思来想去,要找陆泽来商量一下对策。 这天,整个金陵城都在讨论着那位百里奇。 霓凰郡主带着穆青来到了武威侯府。 柳秋霜对霓凰是看得哪哪都顺眼,早在陆泽刚回金陵的那天晚上,柳秋霜第一句问的便是陆泽愿意不愿意去霓凰郡主。 虽说郡主年纪比陆泽大了不少。 但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 穆王府的家业加上云南十万铁骑,不知是多大的一块金砖。 柳秋霜也知道今日金陵讨论最热烈的那件事情,与霓凰郡主见完面之后就很快离开。 侧厅里,只剩下了陆泽、霓凰、穆青还有那位魏洗马。 穆青最先沉不住气。 “陆侯可知晓那位百里奇的武艺究竟有多高?此人是练硬功的,形象粗蛮,一身肌肉似铁,上台后跟头蛮牛一样,前面几日还显得不温不火,不料今日直接爆发。” “他那一身横练功夫,若遇到蒙大统领这样功底扎实、内力深厚之人,也许还讨不了什么便宜,可要是遇上...” 话说到这里,穆青突然停顿了下来。 陆泽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霓凰郡主说到底是女子之身习武,武学以技为主,以功为辅,对付百里奇这种横练武功的蛮人本就是最吃亏的,若到时候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只怕... 陆泽看向霓凰郡主。 后者看起来倒并不是特别在意,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侯府的装饰。 魏洗马更为详细的跟陆泽说了关于百里奇的情况。 “陆侯...不知道你是否有把握?” 陆泽笑道:“择婿大会,这场轰动天下的盛会,当然会有百里奇这样的人物出现,否则尽是些霓凰郡主三拳两脚就能打趴下的银枪蜡头,那才没意思。” 魏许胄闻言,倒是略感惊讶。 陆泽此话一出,只见霓凰郡主眼露赞许的望向他,随即爽口笑了起来。 “陆侯与我乃是同道中人,不错,若尽是些金陵城公子哥来参加,那才没意思。景睿、豫津那种,加起来都没什么意思。” 宁国侯府大公子跟言国舅家独子,眼下已被当成背景板来看待。 陆泽笑道:“这两位倒是很有机会列入前十行列。” 毕竟,这是在金陵举办的择婿大会,对于大梁本地参赛的人有着不少优待,而像萧景睿、言豫津这种身份格外尊贵的,同组里的对手大都不算强横。 大会的最终解释权...在皇帝那边。 秦孝翊完全就是不屑于这种手段,再加上京都有不少人想要试试北燕的水,便把秦家公子跟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百里奇放在一块,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穆青这时还是有些焦急:“陆侯,你还没说你有多大把握呢?” 霓凰郡主看了陆泽一眼,此刻开口道:“既然侯爷押注他自己夺魁,那么想来是早早便预料到这样的情况,那日我并未见到侯爷出手,但后面听闻于游广之的交手经过,不动如山,动若雷霆万钧...似有兵法之道?” 陆泽笑了笑:“严格来说,本侯与郡主也算是对垒的双方,有些东西,本侯不太方便多说。” 霓凰郡主点了点头:“理解。” “今日前来贵府,其实是想着让舍弟与陆侯学习些东西。” 陆泽略显惊讶:“郡主是要让穆小王爷跟我一道去西境?” 此时,穆青跟魏洗马脸色均大变。 霓凰郡主缓缓起身,对陆泽躬身见礼:“是。” 陆泽笑道:“可以啊,等到大会结束,大家都是一家人。” 732:本侯与郡主天作之合 月明星稀。 武威侯府的侧厅里开启了待客晚宴。 陆泽准备的宴席很是简单。 而霓凰郡主本也是军旅之人,对于这些东西并不在意,这是四人同坐一席,吃饭时倒是显得很安静,只有魏许胄偶尔会开口询问陆泽关于西境的事情。 魏洗马看了出来,郡主是真的想要让小王爷到西境那边去历练一番。 更令人意外的是,武威侯竟直接应下了自家小王爷这个烫手山芋。 晚宴上,魏洗马数次欲言又止。 穆青本人倒是没觉得这是多么大的事情,还饶有兴趣的打听着大梁西境的风土人情。 主座上,陆泽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西境不如云南,那边只有风沙,不过话说回来,小王爷你没去过甘州?” 听到陆泽这番话,穆青显得极其疑惑,问道:“陆侯为何这么说?我难道应该去过甘州吗?” 霓凰郡主拿筷子的右手稍稍顿了顿。 魏洗马的脸色瞬间也有了变化。 这位陆侯爷...好像知道过去很多的往事。 陆泽见状,笑了笑,倒是直言不讳:“你们穆家之前跟甘州那边的某个帅府,关系莫逆。” 魏许胄惊骇道:“侯爷请慎言!” 这时,连最在意规矩礼数的穆王府洗马都顾不得规矩。 霓凰郡主眉头皱起。 魏许胄当即起身,对着主座上的陆泽躬身见礼:“在下失礼,还望侯爷恕罪。” 陆泽笑道:“无妨。” 霓凰郡主放下筷子,轻声开口:“魏叔叔,你先到外面等我们吧。” 魏洗马匆匆告退。 穆青这时很不理解,厅里的气氛为何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年岁本就不大,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云南穆王府,知道的事情也不多,而霓凰郡主在某些事情上面都选择瞒着这个亲弟弟。 “穆青,你也先出去吧。” “我与陆侯,有话要说。” 硕大的侧厅里,只剩下了陆泽与霓凰郡主对坐。 厅内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两双年轻的脸颊,陆泽仔细打量着对坐的女人,连年沙场征战令霓凰郡主脸上不似寻常闺中少女那般白嫩,反倒是透着某种难言的坚毅。 她算不得绝世美人。 但身上笼罩着的那股气质却令她分外高贵。 这是一头盘踞在云南的凤凰,令南楚在十余年里不敢妄动。 “穆青已成年,很快便要袭爵。” “但他这十几年时间里没有经历过一场真正的血战,我身上的光环太多也太重,而且他在云南,我不忍心看他去拼杀,但我又想让穆青在袭爵之前能够快速成长起来。” “不单单是应对南边的敌人,还要学会处理背后的复杂关系。” 云南穆王府盘踞大梁南部,威慑南楚。 十万铁骑使得在金陵城里的皇帝陛下都感觉万般棘手,因为穆王府与之前的林府不同,乃是自大梁建立之初便存在的分封之地,百年时间均是以穆王旗统帅。 陆泽问道:“为何要将小王爷交给本侯呢?” 霓凰郡主抬起头,看着陆泽,忽然笑道:“因为陆侯足够自信,善谋兵法,而且...侯爷的脸皮很厚。” 说这番话的时候,霓凰郡主语气里满是赞叹之气。 脸皮厚,在这种语境下完全是褒义词。 陆泽却摇了摇头:“我问的是郡主为何相信我。” 霓凰眨了眨眼睛:“之前陆侯不是说过吗?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 陆泽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穆青身份特殊,陛下那边恐怕...” 皇帝一心想要为霓凰郡主择婿,便是这位郡主能力声望过于强大,当初在老穆王战死之事,金陵连下几封快马圣旨,为的就是帮着霓凰郡主稳固云南大局。 但在边境战事平稳之后,老皇帝又开始担心起来穆王府只知王旗,不知皇命。 要是穆青真的出点什么意外,那恐怕霓凰郡主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陛下那边,我自有办法。” “舍弟便拜托陆侯。” ...... 很快,陆泽便知晓了霓凰郡主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脸皮厚...” “难怪这么夸我啊。” 这几日的穆青时常出现在择婿大会的现场。 咱们这位小王爷,张扬无比的点评着诸国参赛者的弱势以及缺点,引得大渝以及北燕使团的人脸色极其难看,甚至于金陵本地的人都没眼去看穆青。 “那头小雀儿,听说你很看不惯我大梁武威侯?” “你瞅瞅你,长得那歪瓜裂枣的样子,来到我大梁境内,不知吓坏了多少稚童吧?难怪看不惯英武俊朗的陆侯啊,你这分明就是嫉恨啊。” “你这家伙还想娶我姐姐?完全就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 穆青的嘴巴很毒。 虽说他正在说话的时候并未带半个脏字,但却足够的恶心,阴阳怪气。 金雕柴明目光喷火,恨不得此刻把那个嘴欠的穆小王爷给拎到擂台上暴揍一顿,大渝使团的人在来到金陵之后便事事不顺,前几日北燕那边冒出头了个劲敌百里奇,大渝使团这几日都在商讨着对策,没想到穆青这时候又跑出来搞事情。 “混蛋小子!” “若是霓凰郡主在前,我尚且敬仰三分,你个不学无术的穆家子弟,还敢看不起我?” 金雕柴明在大渝一心从军,便是因为格外看不惯大渝的那些腌臜货,想要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成为跟父辈祖辈一样了不起的人,穆青这种家伙的嘲讽辱骂,最令金雕柴明难以接受。 这样的货色,怎么能够是名扬天下的霓凰郡主的弟弟呢? 穆青继续输出火力:“你敢不敢跟我上台比试一番?老子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无敌!” 很快,穆青被大渝使团之人给打伤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都。 陆泽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便知晓,这件事情绝对是那姐弟俩故意设计出来的,梁帝在知晓这事之后震怒,直接便要剥夺大渝在最终决赛的参赛资格。 ...... “大渝这次可以说是大出血啊,金雕柴明怎么就非要跟穆小王爷过不去,穆小王爷也是,估计是想着上台后,大渝的人也不敢动手,却没想到着了道,被人一拳给轰了下去。” 宁国侯府,雪庐。 言豫津这个最喜欢热闹的公子哥第一时间便找到了好兄弟萧景睿的家里,俩人一道来到雪庐,跟苏兄谈论着这件趣事,言豫津强忍着笑意:“听说小王爷最后是以一招平沙落雁式出了场,大渝那边可能也没想到穆小王爷的武艺非常差劲,连一招都没接下。” 梅长苏偶尔会笑着回上几句。 但是内心里却笼罩上了层层谜团,如今身为阴谋家的梅长苏,看什么事情当然都存着阴谋的眼光,这件事情明显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萧景睿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时只听见萧大公子说道:“陛下本想着直接剥夺大渝金雕柴明的参赛资格,但最终还是同意下来,会不会是陛下想着要让大渝的人,去解决北燕那位百里奇?” 萧景睿脑子转的很快。 哪怕是梅长苏都不由转过头来。 这件事情,可能还真是以这种解决方式来解决。 言豫津低声道:“听说霓凰郡主在行府里又把穆小王爷给打了一顿,责令他不准出门。” 梅长苏眉头皱起:“穆王府的事情,豫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在金陵城坊间没有传开,但是在各世家里的人都差不多知道这件事情。” 待萧景睿跟言豫津走后,雪庐恢复了平静。 飞流在房顶上盘腿坐着,梅长苏在炉前烤着火,眼下只是秋初时分,雪庐已经生了火。 “霓凰...”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 择婿大会的最终决赛很快开启。 这次决赛需要选出各小组内最强的那个,组成终选的十人参加文试,郡主择婿本就是挑选文武双全的全才,只是郡主在最后加了个条件,文试选出的三人要与她比试过才行。 迎凤楼前,极其热闹。 皇帝陛下再次露面,最终的十名胜者需饮御酒,接受金花赏赐,休息三日后参加文试。 择婿大会终选很快开始。 陆泽接连几轮都轻松战胜了对手,这次终选的对手是位老江湖,步履沉稳,目光坚定,一张遍布风霜的国字脸,太阳穴两边高高鼓起,双掌俱是厚茧。 但其在陆泽手中也只是撑了三十个回合不到,便被击落下台。 “陆侯神力,在下不敌。” 男人拱了拱手,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坦率认输。 陆泽远远地看见蒙大统领派人将那输掉的中年男人给叫了过去,想必定是对了蒙大统领的脾气,要将其收至麾下。 终选十人结果很快出来。 大梁本国之人,占据了其中六席。 言豫津以及萧景睿俩人赫然在六席其中,这哥俩的武艺都还算不错,但能够突出重围走入前十,其中也有着主办方的‘暗箱操作’,跟他们所在同组的对手都不算强横有着一定关系。 “忠肃侯府廖廷杰、太尉公子司马雷...” “这两位的武艺更是差强人意,但誉王跟太子还是把他们俩都给推选了出来。” “真是暗箱操作啊!” 京都里不少权贵均看出来了党争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这次择婿大会上面。 而皇帝陛下对此则是没有任何看法,想来也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御酒赐花仪式结束之后,太子以及誉王均前来表示祝贺,还带着那两位公子哥过来给陆泽认识,陆侯对着那两位权贵子弟洒然笑道:“你们两人,重在参与便是,霓凰郡主自是与本侯天作之合。” 此话一出,哪怕是太子跟誉王脸色都稍稍变了变。 这位陆侯爷...竟是如此自负? 这天夜里。 东宫以及誉王府都在商讨着对策。 袅袅宫装的秦般若听着誉王说话,她轻声笑道:“咱们这位年轻的陆侯爷,当真是霸气无比,想来是对上那位百里奇都不惧...只是陆侯信心来源是凭借着他的那身武艺,还是别的东西呢?前几日,听闻霓凰郡主曾上武威侯府拜访。” 誉王瞬间就明白了面前这位美人谋士的意思。 他眉头皱起:“般若,你的意思是,武威侯与霓凰之间可能...这不会吧,他们二人之间差着年岁,而且相识还没有多长时间。” 誉王转过头来,看着身后墙上的大梁地图,叹了口气:“昨日府里传来消息,夏冬已经过了福州,恐怕在择婿大会结束前,这位悬镜司的掌镜史便能够赶回金陵。” 秦般若对庆国公的案子很是悲观。 誉王沉声道:“那就想办法令夏冬回不到金陵。” “武威侯那边?” “罢了,廖廷杰虽是本王使力气推到前十,但谋得郡主芳心,怕是极难,便成全了陆侯吧。” 同一时间,东宫太子府也在热烈商讨着同样的事情。 太子殿下也不想得罪陆泽,但后者毕竟不是他的人,东宫府里,宁国侯全身黑袍笼罩,谢侯爷的心思无疑更狠一些:“只有把握在手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让司马雷娶霓凰郡主,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怎能寄希望于武威侯?” 想着谢侯爷刚刚提出的那条狠辣建议,哪怕是太子都犹豫万分。 谢玉低声道:“殿下明日可入宫,询问一下贵妃娘娘的意思。” 太子默然,点了点头。 ...... 大会结束后休息三日。 陆泽找时间去柳府拜访。 国公府柳家,现在已分家。 如今在国公府当家的赫然就是中书令柳澄,陆泽亲上自己这位伯祖父的家里拜访。 母亲柳秋霜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不希望陆泽跟柳家闹得太僵。 柳府所在位置距离皇宫很近很近。 由此能够看出柳家在朝中的地位。 不论是太子还是誉王,都没有把拉拢心思放在柳家身上,一来是柳家素来中立,中书令柳澄更是和稀泥的代表,二来则是柳家完全忠属皇帝陛下,要是真的对柳家进行拉拢,那么皇帝老子恐怕第二天就要找誉王跟太子谈心。 柳府很大,但装饰风格相当古朴,有着浓郁岁月的痕迹。 “堂哥,爷爷现在在正厅,让我带堂哥过去。” 随着管家带路到了正院,陆泽面前突然多了位身为青衣的年轻女孩。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面前这位,貌似就是原着里被选中为萧景琰太子妃的那个? 733:易如反掌 柳国公府,三厅六院。 柳澄将接待的地点设定在正厅当中,无疑令柳家不少人感到震惊,因为这是接待三公贵客的礼仪,说难听一点,哪怕是前武威侯陆无翳来柳府,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陆泽锦袍玉带,风度翩翩,宛若一位来柳府游玩的贵公子。 在前面带路的青衣女子不时会打量下这位堂哥的侧脸,眼眸里充斥着浓郁的好奇。 她名柳念慈。 性情自幼便沉稳,知书达理,大家闺秀,而且心思极其聪颖。 原着里,夏江在大牢里便能够猜测出梁帝最终选定了柳澄孙女来当誉王太子府,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陆泽这次上门前,柳秋霜在家里曾叮嘱过他,告诉了陆泽一些关于柳家的事情。 “柳家在金陵很低调。” “但你那位堂妹,在京都女眷当中却是很有名气,连莅阳长公主都夸赞过多次。” 柳秋霜甚至隐隐暗示,长公主曾经还想着要把柳家这女子选成自己的儿媳妇,可惜萧景睿这些年喜好游历江湖,萧大公子并没有成家的打算,这件事情后面也就不了了之。 柳念慈温声跟陆泽介绍着柳府的情况。 国公府子嗣并不算多,但相较于武威侯府来说,柳家下面子嗣有很不少。 大部分柳家之人如今还是在颍川祖宅那边,留在京都的只有寥寥两脉之人,柳澄曾在柳家祠堂老宅里面说过,家族兴盛靠的并不是族人数量,若是能够成才,一人便足以支撑起百年家族。 “堂哥。” “爷爷跟几位叔伯就在里面。” “我就不进去啦。” 走过青石路,穿过几道拱门,柳念慈停下脚步,双手置于腰间,行女子礼后缓缓退下。 陆泽微微躬身回礼,接着转过头来,正步迈入柳府正院正厅的大门。 这时,原本有些热闹的正厅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主座之上,只见一身居家服的柳澄脸色慈祥的望向正门方向,正午阳光透过门窗洒落进来,映照着来人的身影格外挺拔,气度卓然。 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只见柳家之主的柳澄此刻竟缓缓起身,率先于陆泽见礼。 在场的柳家之人,神情莫不是极其古怪。 这是...当成平辈来对待了吗? “今日陆侯上门,诸位匆匆见过一面就各自去忙吧。” 柳澄乐呵呵的朝着众人抬了抬手。 陆泽环顾四周,倒是并未发现自己那位外祖父。 正厅里的柳家人匆匆散去,这些人出门时候,看向陆泽的眼神各异。 柳澄示意陆泽随便坐下,他笑道:“知道你不喜欢被这么些人围观,但柳家的人对你还是比较好奇,今天就算初步的认识一下。” 陆泽不得不承认,跟面前柳澄相处,远比与那位在大理寺工作的外祖父柳暨舒服很多。 难怪中书令大人这么些年都能够在皇帝陛下面前稳如泰山,装糊涂、和稀泥当然也是一门大学问,尤其是在皇帝面前去装糊涂。 “午膳就在府里跟我一道用。” “念慈那丫头你也见过了吧?这丫头自小便在我跟前长大,柳府里面这么多人,我唯独喜欢她这个丫头,因为她想的透彻,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做成。” “陆泽,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柳澄这时并不昏暗的眼神里透着难言的光芒,望向陆泽,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心。 陆泽笑道:“我当然是要顺心意。” 柳澄脸上扬起了丝丝笑容,他摇了摇头,道:“世上何人能够事事顺心呢?” 午膳很是丰盛。 金陵城权贵皆知晓柳澄大人是个老饕食客,这些年来无欲无求,唯独对于吃这件事情很讲究,金陵诸多食府的大厨名流,均被邀请过来到柳府烹饪天下美味佳肴。 中午陪同一道吃饭的还有柳念慈。 只是后者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替陆泽跟柳澄倒酒。 “我这孙女,不错吧?” “哈哈哈哈,这几年来到柳家提亲的大有人在,基本上都是冲着念慈这个丫头来的,但我有意让念慈等两年再看看,女娃娃家,这么着急嫁人做什么?嫁为人妻之后便是全新的陌生天地,哪有现在自在?” 柳念慈听着爷爷的打趣,脸颊有些微红。 陆泽跟着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只是若天下女子都晚些嫁人,那恐怕会出大问题。” 嗯...人口老龄化问题。 而要是梁国女子都晚上两年半时间嫁人,那其中出现的人口结构断层怕是会令梁帝寝食难安。 柳澄笑道:“这便是家世带来的好处...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念慈,柳家虽不注重门第之别,但不能做出违背家族利益的事情,自幼锦衣玉食在家中长大,享受着寻常人难以享受的华贵生活,到头来若个个都...” 柳念慈悄然的打量着陆泽的脸色。 柳姑母当年那件事情在家族里面闹得沸沸扬扬,随着如今陆泽在京都变得炽手可热,柳家后宅倒是有着谈论起当年事的迹象,柳念慈也知晓一些旧事。 陆泽沉默片刻后才开口。 “武威侯府这些年,总归是还得要更多一些。” 柳澄点头道:“确实,你母亲虽说当初跟柳家断开联系,但你父亲那边倒是没少帮衬柳家,柳家之人其实也都认下了他这个女婿,只是可惜...” 聊着聊着,聊到了当下最火热的择婿大会。 连沉稳性情的柳念慈这时都睁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陆泽这个堂哥,若是堂哥真的能够与霓凰郡主走到一起,那她估计连做梦都能够笑醒,这两个人可都是她钦佩不已的人。 “你这次大会,有多大把握?” 柳澄饮了杯热茶水,悠哉的倚靠在椅背上,对着陆泽直接询问道:“我可是在你身上压了不少,若你真能夺魁的话,那可以赚上一大笔开销。” 陆泽伸出右手,接着又缓缓翻了过来。 柳念慈震惊道:“十成?!” 陆泽伸出手指竖在嘴前。 柳念慈小鸡啄米似的快速点了点头:“我知道,要低调!” 陆泽跟柳澄对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 陆泽拜访柳府。 而同时,武威侯府也迎来了贵客。 柳秋霜惊讶于莅阳长公主的突然到访,这引着长公主殿下走入内院屋里,莅阳长公主在扑面而来的融融暖气中解开金丝披风的带子,身边并未有多少侍女丫鬟陪伴。 柳秋霜知晓这日长公主突然到访似乎是有事情,便屏退了左右。 她亲自去取了茶壶,为长公主斟了杯暖身热茶。 莅阳公主捧起茶杯,但并未送到口边,只是暖手般地将掌心贴在杯壁上:“并未递上拜帖,便匆匆从公主府来到侯府拜访,还望勿怪。” 柳秋霜浅笑着摇头,并未说话。 但这时的莅阳长公主却也是没有开口,许久后才开口问了声:“不知陆侯可在府上?” 年轻轻轻接任武威侯爵位,于西境大破渝军,杀敌无数,回到金陵之后掀动着皇城风云,引得太子跟誉王争先拉拢,又与霓凰郡主之间关系暧昧不明,笼罩在陆泽身上的诸多光环耀人眼目。 哪怕是长公主殿下都不能将其忽视。 柳秋霜很快便判断出今日的长公主是礼佛斋戒的日子,而上门来似乎是为了找陆泽。 “他今日恰去柳府拜访,约莫快要回来。” 柳秋霜说完后就直接起身,到外面吩咐了贴身嬷嬷几句。 很快,陆泽回府的消息便传到了内宅。 嬷嬷直接来到陆泽身边,迅速且简短的把事情全部告知了陆泽。 陆泽闻言,略有疑惑:“长公主殿下登门?” 不久后,陆泽便来到内宅。 柳秋霜知趣的借口到了侧屋,长公主殿下登门拜访,当然不便跟陆泽共处一室,柳秋霜并未走出屋子,但却给他们两个人留下了谈话的空间。 “无论是什么样的话,既然已经来了,总归是要说的,请公主不必再多犹疑。”陆泽的视线轻扫,已将来客的表情尽收眼底,接着缓缓说道,“若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定当帮忙,若不在,那这件事情也只会烂在我肚子里,不会多加口舌的去对外宣扬,请长公主放心。” 莅阳长公主目光微凝,似是已暗下决心。 她将握了许久的茶杯放在身边桌上,抬起头来直视着陆泽的眼睛,低声但字字清晰的说道:“陆侯,请你救救霓凰。” 陆泽心里了然,原来还是这件事情。 其实,我早就有所准备。 但陆泽还是无比惊讶的询问道:“长公主殿下此言何意?” 莅阳长公主挥手,示意陆泽先别说话,这时的她想要快速把事情讲述清楚:“我知陆侯跟郡主关系不错,武威侯府也是将门世家,想来你们之间有着几分惺惺相惜的情谊在。霓凰这个丫头,虽然聪明,但终究常在藩领,不明白这京城的水有多深多浑。” “她自恃在云南藩位贵重,自己统帅十万铁骑,个人武艺又极其高超,对这次选婿就持有一种游戏的心态,总觉得一切都会控制在她的掌握之中。” “听殿下此意,莫非有人还敢设计郡主不成?” 陆泽很出色的充当着捧哏。 莅阳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微露痛苦之色:“这京城里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难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吗?穆青尚且年轻,霓凰一人便能够代表云南十万铁骑的意志,云南穆王府是多大的分量,难道不值得有人冒险施计么?” 莅阳长公主的唇边勾起一丝清冷的笑容,自幼便生活中诡谲风云里的她最看不惯那种勾心斗角,所以年轻时的长公主殿下利落爽朗、性烈如火,每次出狩巡猎时都与诸皇子争锋。 直到遇见那件事情。 “这次入围的候选者中,有两个是圣上暗中很满意,想要配给郡主的人,陆侯知道是谁吗?” “我知道,应该就是太子跟誉王各自选中的人吧,太尉公子司马雷,和忠肃侯家的廖廷杰。” 莅阳公主突然冷笑了一下:“这两个人的武艺是什么样的水平,想来陆侯也知晓,所以这时候便有人着了急,霓凰本人的心意,早已不在他们这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宫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不择手段。” 接着,长公主便详细介绍了那种名为情丝绕的酒。 说到后来,莅阳长公主的语气已渐渐变化,那种凄楚悲洌之情,就连再迟钝的人,也能够听出她所说的就是自己内心最刻骨的感受。 许久之后,莅阳公主深吸一口气,才稍稍驱散心里凄楚,慢慢道:“陆侯见谅,当年在宫中被陷害的女子,是与我交好的姐妹,所以一时有些激动,请陆侯不要介意。” 她的脸色变得平淡,似乎是浓郁的痛苦已经堆积到了极致。 “霓凰与我虽无血亲,但她身上笼罩着的那种英姿,常令我想起过去,心中爱羡。” “若有人想对她使出这般卑鄙手段,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阻止。” “陆侯见到郡主时,请将这件事情告诉她,让她与宫中娘娘们打交道时万般小心,尤其是注意入口之物。” 陆泽眉头皱起:“长公主殿下为何如此信我?” 莅阳长公主轻声道:“我与你母亲交好,知晓武威侯府的门风如何,霓凰郡主与你也算熟络,同是军武之人,想来在这种事情上也会同仇敌忾...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这件事与你也有着好处,可以借此事来赢得郡主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不过,在来侯府之前,我也考虑过,这样一来说不定会连累陆侯得罪金陵的权贵,所以就算陆侯不答应我的托付,那也是情理之中。” 陆泽笑道:“那我便应下长公主殿下吩咐的这件事情。” 长公主看着陆泽的眼睛,默默见了礼,接着与侧屋的柳秋霜交谈几句,匆匆离开。 柳秋霜看着莅阳长公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我虽不知道长公主与你交谈的何事,但想来这件事情不会小。” “你...当真有把握吗?” 陆泽伸出右手,接着翻了翻。 柳秋霜没好气的在陆泽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是想跟老娘说易如反掌是吧?” 陆泽轻轻咳嗽道:“知我者,母亲也。” 734:横行霸道陆侯爷 月明星稀。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金陵城的城头,值守的兵士们目若鹰隼的望着不远处官道,从耳边传来的马蹄声越发清晰起来,直到风尘仆仆十余骑兵渐渐出现在视野里。 “靖王殿下这时候回京。” “想来也是要亲眼来见证霓凰郡主择婿大会的结果。” 这次择婿大会,哪怕是金陵城里普通的卫士都格外关注。 霓凰郡主可以说是大梁军中的一杆鲜明旗帜,这面旗帜屹立在大梁南境穆王府十余年,令南楚这些年再不敢兴兵犯我疆土,这样巾帼女将当然是所有兵士心里万般敬仰的存在。 靖王身姿挺拔,身着盔甲,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殿下。” “我们这一路披星戴月,总算是在郡主文试前,赶了回来。” 一行人,匆匆入了京。 同一时间,靖王入京的消息就被送到了太子以及誉王的府上。 梁帝膝下,其实子嗣并不算少。 如今太子跟誉王两相争斗,其余皇子大都向着其中一方表示了绝对顺服,唯独领军在外的靖王萧景琰,性情直率执拗,再加上跟当年赤焰林府关系亲近,这些年日子并不算好过。 陆泽第二天也知晓了靖王殿下回京的消息。 想来,那位在宁国侯府的麒麟才子也要找机会去择主。 柳秋霜对于靖王倒是有着几分欣赏:“可惜,生在了帝王家,以靖王的性子,倒是更适合当个带兵打仗的将军,现在金陵城里局势如此复杂,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京都。” “多事之秋啊。” 陆泽对母亲大人的看法表示着赞同。 原着里梅长苏用来形容萧景琰的那番话很是准备的形容了靖王的性情。 有情有义...就是没脑子。 陆泽从来也不觉得靖王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这位靖王完全就是被身后的梅长苏硬生生推到了那个位置上面,再加上后宫里还有个神辅助的老妈,萧景睿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才成为了大梁的新君。 人心分好坏、善恶。 但朝堂这种地方,说到底还是利益集合体。 没有洞若观火的心思、刚柔并济的手腕以及骨子里那一抹的悲天怜人。 在梁帝这些子嗣里面,陆泽与大众的看法一致。 誉王殿下在某种程度上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可惜誉王骨子里带着一半的滑族血脉,注定了与皇位无缘。 至于死去的那位祁王殿下... 人都没了。 这当然证明,祁王也并不合适。 ....... “飞流。” “你先去睡觉。” 蓝衣少年看着不远处出现在树下的那位大叔,转头对着苏哥哥点了点头,乖巧回到了厢房去。 梅长苏缓缓起身,进了自己的日常起居的正屋。 而不请自来的蒙大统领,这时又出现在了宁国侯府的雪庐里。 “今日有些疲惫,蒙大哥麻烦帮我换换炉火。” 梅长苏一面使唤着大梁第一高手,一面直接上了暖榻,给自己腿上盖上了厚厚的毛毯。 蒙挚关好窗门,拨动着炉火,眸色深深地盯着床榻上那张苍白的脸:“郡主明日便要在殿前文试,昨日靖王也回到了金陵,你现在在能够跟我说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吧?” 梅长苏脸上神情莫名:“我只是想要霓凰能够顺心意。” 蒙挚的视线望向那种与记忆里截然不同的脸颊,当年的赤焰军少帅就像个小火人,能够雪夜薄甲急速行军百里不见瑟缩之态,如今不过才是初秋未到时分,屋里竟然都要升起炉火来取暖。 大统领轻声开口道:“这次入文试的十人里,我唯独看不透的只有那位百里奇,跟陆侯爷。” 梅长苏悠悠笑道:“蒙大哥可是大梁第一高手,怎么还能够有你看不透的人呢?” 只见蒙挚紧绷的双肩松懈了下来,沉声道:“果然,百里奇就是你的人。” 蒙大统领能够成为禁军掌舵手,被陛下信任托以守卫京畿的重则,当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心思简单。 梅长苏搓了搓冰冷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口热气,算是做出了回答。 “我本想出面来搅黄这次择婿大会。” “但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了这个必要,霓凰应该跟陆侯那边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次大会文试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可惜皇帝陛下的心思还是落到了空处。” 蒙挚欲言又止:“陆侯那边...” 梅长苏捂着嘴巴,轻轻咳嗽起来:“我虽不知道陆侯谋划为何,但想来谋求再大,也不过是为了权力、名声、富贵...或者他的心更大,想要改朝换代?” 蒙挚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梅长苏笑了笑,并未再去深究这件事情。 “大会之后,我会找个机会去见见景琰。” “当年梅岭的血案,现在已经到了要翻开雪冤的时候。” ...... 终于到了文试这天。 晨间便有凉风,金陵百姓们翘首以盼着今日文试的最后结果,只是可惜这次文试是在皇宫大殿里举办,皇帝设下宴席殿请大渝、北燕使团以及这次入选的十人。 陆泽早早便乘坐着侯府马车来到了皇宫侧门之外。 验明身份后,陆泽换上了皇宫里特意准备着的青罗小轿,入了正仪门后,再下轿步行。 坐车、乘轿、步行。 皇城里的规矩相当繁琐。 在前方带路的公公,赫然是陆泽初到京都时带旨的那位小公公高涂。 小高公公脸上笑容和善:“陆侯,待到走过前面的武英殿,便到了地方,霓凰郡主跟穆王爷都在,靖王殿下也在。” 刚刚走到殿角下,恰好遇到另一队人从侧廊转出。 赫然便是穆王府的人。 霓凰郡主见到陆泽之后,步态悠然地走了过来:“陆侯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想来文试定然能够入选,届时与霓凰交手,还望陆侯手下留情才是。” 穆青悻悻然的在旁边没有搭话。 姐姐怎么这么客气,大家明明都见过那么多次了。 难道是因为靖王殿下也在这里的缘故? 靖王萧景琰大踏步走了过来,陆泽与靖王的目光略一接触,便微微躬身见礼:“见过靖王殿下。” 靖王对于之前西境大捷,欣喜不已。 只是不由令他又想到当年镇守西境的赤焰军,再加上陆泽这次参加择婿大会的目的,是要娶走跟他好友林殊有过婚约的霓凰郡主,这令靖王心里不由复杂无比。 靖王不是多言之人,只是跟路作者客气了一句,便默默的立住了脚步。 霓凰郡主有意介绍他们二人好好的认识一下,但听着身后传来的热闹,她轻轻笑道:“这两位倒是行动一致啊。” 陆泽不用回头,就知霓凰说的是何人。 顷刻之间,便听到太子和誉王的笑声依次传来,兄弟二人仿佛是比着要扮演大度雍容,无比和气的向殿脚诸人打着招呼,礼贤下士当然也要分对象。 这时在殿脚的‘士’,足以令太子跟誉王比着谁更和气。 这两位殿下的身份尊贵,大家都上前见礼。 陆泽毫不怯场的与誉王跟太子聊到了一起,同时也跟霓凰郡主、穆青闲谈,誉王殿下看着陆侯爷在两位兄长面前这般姿态,心里不禁露出丝丝的厌恶之色。 陆泽可能是唯一感受到靖王殿下情绪变化的那个。 这萧景琰...果然还没学会虚与委蛇啊。 待誉王跟太子来到之后,诸人便齐齐进入到了殿内,殿内早已置办好酒馔果菜,排定宴席,因皇帝未到,依礼不能入席,大家便三三两两站着随意聊天。 陆泽本应该与入文试十人一道,但他的身份特殊,走的侧门,直接提前来到了场地。 大约一刻钟后,殿外金磬轻响。 “皇上驾到!” 殿内顿时一静,大家依礼站好。 等那道黄袍身影在殿上正位落坐后,陆泽随着众人一道躬身见礼。 皇帝陛下龙袍加身,相较于前面在迎凤楼见面的时候,更显气势威严,两鬓斑白,面有皱纹,但雄威尚在。 殿内的人并不算多。 梁帝一眼便看到了在最后方的陆泽,皇帝轻笑道:“陆侯倒是与霓凰站得近,这让其余入文试的九人见到之后,恐怕心里都要多想。”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陆泽身上。 大家都在猜测陛下这番话笑谈里面是不是蕴含着更多的意思。 哪怕是霓凰郡主,眉头都稍稍蹙起。 陆泽直接站出来,躬身再见礼:“大渝以及北燕这次参赛的人,不过是我大梁的陪衬而已,霓凰郡主乃是梁人,为国征战多年,若是我与郡主情投意合,想来陛下非常乐意成全这份姻缘。” 梁帝笑声爽朗,伸手指着陆泽,笑着摇头道:“你还真小觑了这次择婿大会啊,待会朕便看看你能够技压群雄。” 霓凰郡主也出来回应了陆泽的这番打趣。 梁帝此刻目露慈爱之色,对着霓凰说道:“陆侯所言也在理。朕又何尝舍得你这般风霜劳苦?此番青儿已承爵,只要再为你择一佳婿,朕就能够彻底的放下心来。” 太子以及誉王听着父皇话里的语气,两人均是心头微动。 父皇莫不是真的想撮合陆侯跟霓凰郡主? 誉王神色倒算正常。 而后知后觉的太子殿下想着那桩事情,不由变得犹豫了起来。 梁帝爽口大笑,殿内的气氛轻松很多。 不久之后,禁军大统领出现在殿门口,蒙挚本是驾前近臣,无须通报,径直就上得殿来,见礼禀道:“回陛下,大渝北燕两国使臣与九名入围胜者均已进宫,在殿外候旨。” 蒙挚转头,看了陆泽一眼。 刚刚外面的人还在讨论为何只有九人到场,原来人家陆侯爷早早就进了殿。 大渝北燕的使臣持节上殿,见礼归坐。 接着进来的便是择婿大会入围的胜者,好几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紧张情绪,毕竟这里可是大梁的皇宫,哪怕是对战高台上气势汹涌,到了大殿后还是难以平静。 相比之下,惯熟进宫的萧景睿与言豫津当然轻松许多,哥俩一进来就在殿中四处游离着目光。 见到霓凰郡主后,虽没敢出言招呼,还是露出和善笑容。 言豫津找到了陆泽的身影,小声嘀咕道:“我们这些人难不成真的都是来陪衬陆侯的吗?” 萧景睿没好气的瞪了好友一眼:“皇宫大殿,慎言!” 待众人谢恩坐定,梁帝便命服侍宫女为各桌斟满美酒,举杯赐饮:“此次盛会群英云集,高手如林,各位能最终胜出,可见都是青年英豪。今日文试前之宴席,实为勉励,大会结束后若有意入我大梁,尽管留下,替我大梁效力。” 此话一出,大渝使团以及北燕使团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陆泽神情古怪。 皇帝,你是在搞boss直聘呢? 两国使团之人皆婉言表示着拒绝之意,梁帝只是浅饮着杯里的酒,并未再多说什么。 但刚刚那番话显然给在场参赛的人心里都埋下了棵种子,哪怕最终没能娶到郡主,凭借着御前这番许诺的话,绝对能够在大梁谋个不错的差事。 这时的誉王跟太子也都纷纷站出来发话,引得皇帝陛下笑容更盛。 只有坐在角落的靖王殿下,冷眼的看着殿内发生的一切。 梁帝直到双方都暂息烽烟后,方才缓缓道:“大家都是英才,自有大好前程。可惜的是,朕朝政繁忙,未曾得每场比试都看,对这几位勇士都还陌生得很呢。” “儿臣有一建议。” 誉王生性最是伶俐,加之信息灵敏,早知父皇的意思,直接道:“不如趁着今日宴饮,让这十位入选者切磋一下,也不失为一桩佳谈。” 梁帝微微沉吟,转而道:“不知,各位的意思如何呢?” 武试虽结束,但十名入选者里有位非常棘手的百里奇。 梁帝给霓凰郡主设下择婿大会,本意还是想要让郡主嫁给他选中的人,绝对不是嫁给梁国之外的人。 挑战章程很快定下。 梁帝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大渝使团所在的方向。 正在金雕柴明准备率先挑战的时候,陆泽已经站了出来。 他望向的目光,同样也是大渝使团的位置。 “那头金雕,听说你不服本侯?” 735:承让!横扫全场! 大殿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此刻,大渝使团的人纷纷将目光移到陆泽的身上。 大渝为首的使节,名叫陈清独,陈使节这时的眉头皱起,悄然的看向不远处龙椅上的梁帝。 梁帝同样意外于陆泽此番站出来对于大渝的寻衅。 只是看着霓凰郡主旁边,穆青那副兴致冲冲的模样,皇帝陛下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穆青之前与大渝使团发生冲突的事情,当然被呈报到了御前,梁帝私下安抚过穆青,同时也与犯事的大渝使团谈过,他们鲁莽的代价就是要率先去试探北燕那个百里奇的底。 两边算是在这件事情上面达成共识。 只是大家却都未料到,这时陆泽竟会站出来率先发难。 霓凰郡主端起酒杯,继续饮着杯中美酒,而在其身边的穆青则是低声道:“干死那个小鸟!” 穆青的声音不算大,但这番话还是被殿中很多人听到了耳朵里。 不仅仅是梁帝猜到了陆泽的用意。 在场的大都是聪明人。 哪怕是最没有脑子的靖王殿下,差不多都能够猜测出来,更何况殿中其他人。 大渝使团的人看着梁帝没有开口,便知晓这次御前的比试再挡不住。 大渝正使陈清独的眉头不由皱起。 他们大渝今日本是想着跟东道主的大梁一道,先压制住北燕的那匹黑马百里奇再说,不料大梁的武威侯竟是这般霸道,说话间不给人留半分的情面。 金雕柴明眼眸里满是怒火。 “好。” “既然未在沙场上领略武威侯的带兵之道,今日便让我来试试武威侯的武艺,看看陆侯爷的武艺,究竟有没有你口气这么大。” 金雕柴明冷哼一声,快速上场。 陆泽笑道:“对付你这种武功平平的,估计不用太费力气。” 大殿内早早便被清理出一片场地来,禁军大统领蒙挚站在台阶前,沉声道:“御前挑战没有什么规矩,先出圈者失败。” 金雕柴明率先动手发难。 霓凰郡主望着对战双方,轻声对着身边的亲弟说道:“大渝金雕家,本就是武道世家跻身进去了大渝七权贵的行列,这一家族里最善出武疯子,金雕柴明年纪不大,却已经习得金雕家内功心法、招数身法的真谛。” 霓凰郡主最大的本领其实并不是在领军打仗上面。 当年的她旨在以女子之身冲击琅琊高手榜的头名宝座,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收入囊中。 其实,年幼时的霓凰郡主便展现出来了傲人的习武天赋。 若不是那时候的南楚突然来犯,老穆王爷战死沙场,霓凰郡主不得不扛起云南穆王府的大旗,如今霓凰郡主绝对能够冲进琅琊高手榜里面极靠前的位置。 霓凰郡主对于大渝境内的诸多高手研究颇深。 因为她最想击败的便是大渝的玄布。 所有人的目光均汇聚在殿中央的那片空地上面。 金雕柴明速度奇快无比,这位金雕家的嫡系子弟,在大渝军中便是担任着先锋官的位置,脾气性情暴戾,随着大渝使团来到大梁后,都是在压制着那颗暴戾的心,之前在穆青身上并未释放出来,但今日的金雕柴明明显是打算全力以赴。 衣袖破风声,啸啸作响。 金雕家的内功心法,其真谛便在于攻伐两字,讲究只顾前不瞻后。 “砰!” 陆泽同时动了起来。 并不算宽敞的场地内,有两道疾速的身影,在短短片刻时间里对垒了十数招。 誉王与太子当然看不太懂这些武林上面的招数,甚至其余几名入了前十的参赛者此刻都是冷汗直流,这时才渐渐明白他们与对战双方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大。 北燕使团的人,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百里奇的神色同样凝起,真正重视起来了这次的御前对决。 梁帝身边,蒙大统领这位大梁第一高手,这时正担任讲解员,给皇帝陛下讲解着场上局势:“陆侯很自信,他选择了跟金雕柴明相同的对攻招数,他们两个人应该很快就能够分出胜负。” 寻常高手对决,讲究的是攻守兼备。 你方唱罢,我再登台。 大家在不断交手以及磨招当中,寻找对方的破绽。 而今天的对决,显得很不寻常。 蒙大统领话音刚落,只见金雕柴明的身子这时已飞了出去,大渝使团的人顾不得礼数,迅速上前去查看金雕柴明的情况,扶其坐于地上,只见他已满额冷汗,面色惨白。 败得太快了! 金雕柴明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想过自己会输,输给陆泽,或是输给北燕那位百里奇,却没有想到现在会以这种他最擅长的方式输掉对决。 当局者,并不迷。 金雕柴明很清楚自己是如何输掉的。 陆泽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金雕柴明先手的优势很快便消失殆尽,转而陷入到了陆泽的节奏当中,金雕柴明难以想象陆泽出招速度竟然这般快,他一招不慎便直接被轰中了胸膛。 “我...我输了。” 殿中气氛变化。 金雕柴明紧接着的话却令众人更是大惊:“我退出这次的择婿大会。” 此刻,连大渝正使陈清独脸色都大变,急忙在金雕柴明身边低语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御前对决输了也就输了,文试前三甲就有着跟霓凰郡主交手的资格,你又何必...” 金雕柴明艰难起身,冷漠道:“我既输给大梁武威侯,那便是技不如人,前三又如何?” 金雕柴明这番话倒是引得殿内不少人默默点了点头,这个大渝的小鸟虽然嚣张跋扈,但至少还输得起,大梁的人当然也乐意见到金雕柴明这样的对手退出大比。 梁帝笑声爽朗,笑着宽慰了大渝使团的人几句。 接着御前比试继续进行了下去。 只是有着珠玉在前,大家都未贸然出来。 虽说是自由挑战,但大家都是千辛万苦挣来的这个资格,又当着郡主的面,谁也不愿意贸然出场,怕风光没出成反而丢了丑,金雕柴明输掉后直接退出大比,那后面输掉的人还要不要参加? 诸多参赛者在一时之间互相衡量着,导致局面有了短暂的冷场。 “还是我来吧。” 随着随着一声长笑振衣而起的,当然是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国舅公子言豫津,言公子来到中庭向梁帝行礼后,悠然回身,笑道:“在下言豫津,挑战萧景睿萧公子。” 萧景睿哭笑不得地看着好友,但也只得站起身来。 见到他们两人对面站着相互抱拳,大殿内有好几位都不禁笑了起来,言豫津跟萧景睿哥俩人前后脚出声,自幼便一起打打闹闹着长大。 哪怕在龙椅上的的梁帝,也是吃起来了瓜果,乐呵呵的看着这场打斗。 这俩人,一个是言阙的孩子,一个是莅阳的孩子。 对于梁帝来说,当然就是自家的孩子。 陆泽坐回到了座位上。 言豫津跟萧景睿已经开始了比试,他们二人倒是没有正儿八经的对决过,这次参加择婿大会也就是想着帮霓凰郡主把一些良莠不齐的参赛者挡在外面,如今有了陆侯爷这个个子高的,当然也不需要他们再来帮忙。 对决很是热闹。 对决间隙,霓凰郡主跟陆泽悄声耳谈起来,似乎是想要知晓陆泽具体是怎么击败的金雕柴明。 陆泽心神微动。 这时的他竟是趁着在大殿之上的机会,将那日莅阳长公主委托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二人这般交谈的画面放在他人眼中,显得有些许的亲昵。 霓凰郡主后知后觉有些不妥,本想回身的时候却听见陆泽所说的话,她心中不由大惊。 “你...你是如何知晓这等隐秘事?” “霓凰郡主托我转达。” 陆泽并不像原着里梅长苏那般,而且直接告诉霓凰,后宫里的东西都不能碰,不论是越贵妃还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东西。 这些话是由莅阳长公主托陆泽来转达,霓凰郡主哪怕心中再过震惊,都不得不去相信。 陆泽轻声道:“你在南境待了太长的时间,京都的水远比你想象当中更深更混,这次择婿大会是陛下亲下旨督办,你本人的意愿相较于很多人来说已经不太重要。” 霓凰郡主眼神幽暗不明:“若我真被算计...那我最后也只会跟那些人鱼死网破。” 陆泽笑道:“他们会用云南穆王府来要挟你,会用穆青的性命来要挟...可能那些人很乐意你鱼死网破,因为这样...朝廷没准就可以把南境彻底掌控在手里,而不是全部倚靠着穆王府十万铁骑。” 他们二人这时交谈的声音细弱蚊鸣。 中央对战的言豫津跟萧景睿两人造成的打斗声很大,萧公子对于比试还算认真,而言豫津看起来完全就把这场比试当成了表演赛,所施展的招数尽是些花里胡哨的外招,甚至还时不时的朝着郡主所在方向展露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只是可惜,这时的郡主正在跟陆泽耳语,令言公子心中极其的受伤。 霓凰郡主看着桌子上面自己在刚刚饮过的酒,对这次择婿大会的游戏心态,瞬间消失。 在另一边的穆青,最先感觉到了姐姐整个人在气质上的变化,这种模样的姐姐恰恰才是穆青最为熟悉的那一面,是以双肩扛起穆王府百年荣光的南境女帅。 “这次的事情...是我欠你人情。” “客气,都是自家人。” 霓凰郡主脸上泛起了淡淡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真挚,道:“这样的话,我就真的能放心把穆青交给你带去西境历练一下。” 表演赛终于结束。 经过这场比试,现场的气氛自然是一下子就轻松到了极点。 很快就有人陆续出场请战,一时间精彩场面不断,倒也确是一个个身手不凡,各有长处。 但诸如金雕柴明那种输掉后便开口退出文试的却没有一个。 毕竟这资格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哪里能够随便的选择退出。 大约四五场之后,最大的黑马百里奇终于站起了身,正在这位黑马打算挑选对手的时候,陆泽不出意外的再度起身,轻声道:“歇了许久,该再来活动一下筋骨。” 北燕使团的人脸色极其的难看,虽隐隐预料到这位陆侯爷会挑战,却没想到对方刚刚击败了金雕柴明,眼下就又要挑战百里奇,大梁武威侯就这般的自负? 百里奇神色莫名。 陆泽已然起身来到场内,对着这位身材魁梧的汉子点了点手指。 “今日对郡主有意的,皆可来挑战本侯,本侯全部接下。” “陛下有意为郡主择一文武双彩的佳婿,但这文试也不是谁都能参加,过我三招,能抗下的再去参加文试,否则还是跟那位雕兄一样,早早退出才是正理。” 瞬间,满堂哗然。 甚至于连霓凰郡主本人都没有想到陆泽会以这种方式来直接挑战所有参赛者。 金雕柴明脸色依旧苍白,这时听着陆泽对于他的称呼,看起来更是伤势加剧...谁是雕兄? 太子跟誉王神色均有所变化。 坐在最角落的靖王殿下更是眉头紧紧皱起。 大殿极其安静。 片刻后,梁帝轻轻咳嗽出声,皇帝陛下当然不喜欢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他定下的规矩,但眼下北燕那边还有位百里奇,若是陆泽真的击败这位北燕黑马,那想来他就是最终的佳选。 百里奇沉默着上场。 面对这位横练高手,陆泽这次没有再选择如对付金雕柴明那样,而是率先出了手。 拳势若山海! 拳意似波涛! 没有任何所谓的功法心法。 陆泽单纯的选择了以力破万法,这是对付横练高手最直接且有效的招数。 速度奇快无比。 百里奇重吼一声,这位在北燕蛰伏多年的横练高手此刻感受到了无穷的压力以及危险袭来,他迅速持臂挡于胸前,竟然果断的选择了持完全的守势。 ——砰! 剧烈响声响彻在大殿之内。 百里奇并未被打飞出圈,北燕使团的人见状松了口气。 但片刻之后,只见这位百里勇士直接向着后方直勾勾的倒了地,两只手臂已然不能再抬起。 陆泽拱手持江湖礼。 气度潇洒。 “承让。” 736: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 百里奇惨败! 任谁都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殿里,落针可闻。 北燕使团的人,个个瞠目结舌。 在御驾阶梯之前,蒙大统领眼神略显凝重的看着陆泽的右手,这位大梁第一高手可能是全场唯一一个看清楚百里奇是如何败给陆泽的。 以疾速对战善速度的金雕柴明。 以绝对的力量碾压横练高手的百里奇。 这位陆侯爷年纪轻轻...武艺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蒙挚眼下已经能够确认,哪怕是霓凰郡主,可能都不是这位武威侯的对手。 “大胆!” “御前交手,以和为贵。” “竟然下此毒手!” 北燕使团看着百里奇的凄惨模样,瞬间就破了防。 上一秒还是这次择婿大会里面最炽手可热的黑马人物,被视为最有可能夺魁的百里奇,如今直接在御前惨败下来。 此时的百里勇士正躺在地上剧烈喘气,鲜血自口鼻涌出,有气出没气进,看起来模样甚是凄惨。 陆泽并没开口说话。 只听见,霓凰郡主这时轻声道:“北燕以武立国,最为推崇强者,正如百里勇士这段日子在金陵城里被很多梁人称赞英武,怎如今败下阵来之后确是这般输不起呢?大渝使团的人在之前可是直接就认了输。” 北燕使团的人转过头来。 只见大渝那边的人,目光里皆是鄙夷之色。 金雕柴明更是冷冷哼了一声,牵引伤口引得剧烈咳嗽起来,平息气息吼说道:“愿赌服输,百里奇自己都没说什么,你们北燕这些人站出来胡乱指责作甚?” 北燕使团大怒! 百里奇现在这副模样...你看他还能说出话来吗? 两边的人开始扯皮争吵起来。 霓凰郡主简单一番话就把话题牵扯到了别的地方。 这位南境女帅,心思极其聪颖。 龙椅之上,梁帝嘴角扬起的笑容暴露了此刻他的心情,这段时间最令梁帝心烦的无疑就是北燕的那个百里奇,却没有想到陆侯给了他个大惊喜。 接连败下大渝以及北燕的参赛王牌选手,令东道主大梁在这次择婿大会里显得里子面子都有。 蒙大统领悄声在皇帝耳边说道:“陆侯爷应该是在边境练就出来的浑身神力,那位百里奇并没料想到陆侯横练功夫这般强劲,所以才败下阵来。” 太子殿下跟誉王此时都站了出来,对两边使团的人好言相劝。 这对兄弟俩看出来了陆泽的实力,这才发觉之前对于武威侯府的拉拢实在过于小家子气。 若不是如今京城里还有位江左梅郎在,他们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去拉拢陆泽。 片刻后,争吵声渐渐停歇。 梁帝轻轻咳嗽出声:“今日比试便到这里结束,百里勇士若是需要医治,宫中自有御医,陆侯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陆泽是时站出来,充当着捧哏:“我凝聚全力以赴的一拳,本就是想着毕其功于一役,若是百里勇士能够扛的下来,我便认输。” 陆泽捂着胸口,很合时宜的重重咳嗽两声,以表明自己刚刚那一拳真的是费尽了全身气力。 北燕的人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虽未开口直言退出择婿大会,但现在这样,跟退出也没有什么区别。 剩下的那几名参赛者里,大都是满意现在的这个结果,唯独其中两位大梁本地的参赛者神色莫名,誉王此时已决定放弃,只有太子殿下那边,极度的纠结。 这次宴会终于是落下了尾声。 宴席刚一结束,便有后宫的人过来邀请霓凰郡主。 誉王殿下此刻正站在陆泽旁边,笑声畅谈,引得还未离宫的诸多人纷纷侧目。 “母后极其欣赏霓凰郡主,便想着趁这个机会与郡主多聊一聊。” “陆侯今日在御宴上大发神威,想来父皇也非常看好你与郡主,明日文试...” 许久之后,誉王才离开。 霓凰郡主此刻才快速上前,跟陆泽有了独处交谈的机会,低声道:“皇后娘娘果然请我进宫饮宴呢,这个不能不答应。” 陆泽笑着点头道:“誉王殿下,很看好我们两个。” 霓凰郡主瞬间明白了陆泽这番话的意思,他眼神凝起:“我明白了。” 看好便意味着在择婿这件事情上表达出善意。 后面若再打算翻脸,那便是在同时得罪云南穆王府以及眼下炽手可热的武威侯府。 所以若真的有危险,那就不是在皇后的正阳宫,而在太子生母越贵妃所在的昭仁宫。 言豫津早早跟萧景睿说了再见,今日他已经跟忠肃侯府的廖廷杰约好一道去打马球,而太尉府的那位司马雷并未出宫,司马公子跟着火急火燎的太子殿下一道去了昭仁宫。 越贵妃紫罗凤裙微微飘荡,昭仁宫空气馨香,身上环佩轻轻作响。 并未打算接驾,但今日贵妃娘娘却特意扮了妆容,穿上彰显身份的华贵服饰,乃至于整个昭仁宫都洋溢着待客的气氛,当然是打算邀请贵客登门。 宽敞的昭仁宫正院大屋内,太子殿下快速的诉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越贵妃淡淡道:“我知道,陆侯在御宴上大发了神威。” 在后宫里的身份地位仅次于皇后娘娘的越贵妃,她当然有渠道能够知晓今日御宴上发生的事情。 太子殿下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因为后面这件事情,一招不慎,真容易出现大问题。 越贵妃看着儿子这般作态,心中油然升起股子怒气。 “你当真以为你现在这个东宫太子的位置稳了吗?” “誉王前些日子才拿下了两颗王珠,如今已经是七珠亲王,朝堂上有一半的臣子都站在誉王那边,动辄说什么,誉王才是最像陛下的皇子。” 誉王生母低微早逝,序齿又在太子之后,本无夺嫡的资格。 无奈誉王殿下自幼被养在皇后宫中,被无子的皇后视为已出,这些年依靠着皇后帮助,外加其本人聪明倜傥,最会讨皇帝开心,故得到诸般殊宠,待遇明显超出其他皇子,甚至如今直逼太子。 浸淫后宫数十年的越贵妃当然明白,轮到自己安稳享乐的日子还远远没有到来。 而太子殿下在人前显贵,但在母妃面前的太子,看起来还是有些悻悻然的模样。 见到儿子这样,越贵妃轻轻哼了一声:“这次的事情是谢玉一手策划,这位宁国侯虽说站在我们这边,但是别忘了,他家还有个世子谢弼是站在誉王那边,谢玉也是在两头下注。” 越贵妃极其聪颖,尤其是对于朝堂之事看的很清楚。 谢玉虽支持太子,若是陛下百年之后太子即位,那谢家当然是有从龙之功。 但要是真的出现什么意外,让誉王那边上了位,那谢侯爷在誉王那边当然还有另一套说辞。 太子缩着头,说道:“那陆侯那边...” 越贵妃眼眉低垂,脸上的阴翳之色转瞬即逝:“如今当然是要选择先把穆王府抓在手里,武威侯府不过刚刚起势,根基不稳,如何能够跟藩属之地的云南穆王府相提并论?” “就在今天,生米煮成熟饭!” ...... 霓凰郡主从正阳宫出来不久便被昭仁宫的人邀请,说是贵妃娘娘有请。 霓凰郡主笑着应下,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拉满,其实相较于皇后娘娘来说,霓凰本人对于越贵妃是有着一层天然的好感,因为越贵妃同样是来自于云南。 俗话说的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但如今,在皇宫的正阳宫里未出事,那出事的地方便只可能是在昭仁宫。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陆泽的话,霓凰郡主一直都是深信不疑。 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 霓凰郡主步履稳健的踏入了昭仁宫的大门。 刚开始时的气氛很是融洽。 当那杯清香纯洌的酒端到霓凰郡主眼前时,她并没有任何迟疑地伸手接住,抬头向敬酒人轻轻一笑,举杯就唇,却也不饮,只是略在嘴边沾了沾。 “真是想念家乡的风土。” “依稀记得,翠湖边年年鸥鸟回栖,云隐寺庙里有位求姻缘签很灵验的神僧,还有宁州抱犊寨,本宫幼时经常随母亲前去游玩,如今不知是否变了模样?” 越贵妃远离故土进入宫廷已有三十余年,在入宫后便再未回过家乡。 这时在贵妃娘娘的眼眸里轻漾着的怀旧离愁,很容易令同为故乡人的听者放松下来心神。 霓凰郡主放下酒杯,轻声跟越贵妃诉说着故乡的情况。 郡主片刻后笑道:“只是那云隐寺的神僧,霓凰却未曾听说过。” 越贵妃微微一笑:“人生在世,所求签运,皆是机缘。那高僧解的签实是灵验,若僧人还在,倒可求问一下郡主的终身到底归于何处,便不用陛下如此辛苦的为郡主举办择婿大会。” 越贵妃看着郡主停杯,却也并不急着相劝,反而笑生双靥,又自饮了一杯。 “娘娘如此思念故土,为何不求陛下归省一次?” “本宫不比皇后娘娘,娘家便在这金陵城里,还有言家跟言国舅爷能够倚靠。从金陵到云南,路途遥远,想来霓凰这一路快马赶回也费了大半月的时间吧?” 霓凰郡主点了点头。 越贵妃叹气道:“除非是伴驾随行,或许还有回去看看的希望,要想请旨准我单独归省,还没有这个规矩,只盼着将来...” 话说到这里,越贵妃查觉不妥,瞬间止住话语。 霓凰郡主明白贵妃娘娘的意思。 越贵妃不能离开深宫跋山涉水去省亲,但若是太子即位,身为皇太后的越氏想要返乡便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现在皇帝还健在,这种话当然不太方便说。 两人不断交谈,越贵妃渐渐显露出替太子来招揽的意思。 若是能够说服这位同乡的郡主支持太子,越氏当然也不愿意选择那种极其冒险的方式。 “此次择婿大会入选的太尉公子司马雷,是太子亲自遍访京都士子选出来的人,文武双全,才德俱佳。虽说武功上面可能稍逊郡主一筹,但霓凰你已是那般的高手,何必要再选个武痴做夫君呢?” “本宫可以保证,这位司马公子绝对可为郡主良配。” “只是希望霓凰能够看在你我同乡同源的份上,多多扶持太子才是。” 令越贵妃失望的是,霓凰郡主还是展露出拒绝的意思:“太子殿下乃我大梁储君,云南穆王府今日如何效忠陛下,将来就会如何效忠新皇,娘娘不必担心。至于那位司马雷公子,这般优秀的人,当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听了这一番不软不硬的回绝,越贵妃竟然只挑了挑眉,便失笑了起来。 “本宫早知道郡主会是这样的回答,但我们云南人性子向来执拗,还是要亲口问上一句。” “本宫敬你一杯,权当致歉,郡主如不介意方才的冒昧,就请干了这杯酒,你我将来再见面,绝对只谈故园旧景,不再提这些令人烦扰的朝事。” 霓凰郡主笑着端起酒杯。 这时的她终于确认酒真的有问题。 “陆泽,抱歉。” “我现在还不想嫁人,等到我真正喜欢上你的那天,若你还未娶,我便嫁由武威侯府。” ...... 昭仁宫外,陆泽与高公公笑着交谈。 “劳烦高公公带路,我本是与郡主有话要交谈,不料郡主从皇后娘娘那边出来后,又被越贵妃请了过来,只是内廷不便擅入,还要劳烦高公公带路,本侯在这里等着郡主就行。” 大内总管太监高湛,脸上笑容和煦,心里则是惊讶于这位陆侯爷对霓凰郡主竟是情种深种。 但是想到宫里的那些小太监宫女们,都对大梁境内最有名的霓凰郡主极其推崇,陆侯这般态度,倒是也不算意外。 高公公笑着摆手:“侯爷不必客气,宫中规矩不少,但眼下还是白日,既然侯爷想要在宫里转转,陛下也让老奴来陪着,不打紧的。” 陆泽含笑见礼。 只是不知晓霓凰那家伙会不会故意整出点幺蛾子出来。 提醒只是提醒。 问题的关键在于霓凰郡主本人的意愿是什么。 陆泽看的最清楚。 可能现在在宁国侯府雪庐居住的那位梅长苏也清楚。 这次择婿大会,霓凰郡主自己本就不愿参加。 陛下择婿,何等孰荣? 但我不愿意,那就没有人能够强迫。 “故意搞出事情,毁掉这次择婿大会么...” 737:巧舌如簧,阴人谁不会啊? “侯爷。” “需要老奴进昭仁宫,帮您知会一下霓凰郡主吗?” 日头缓缓西落,映照着宫墙片片金黄。 陆泽饶有兴趣的跟身边的高公公唠着嗑,直到高湛公公说出上面这番话。 皇帝陛下令这位大内的总管太监,引着陆泽找到昭仁宫。 陆泽则是以外臣不便入内廷寝宫的原因拒绝了登宫拜访,反而让高公公领着自己在昭仁宫附近转悠了起来,领略下皇宫大内的庄严与肃穆。 昭仁宫里服饰贵妃娘娘的太监宫女,都看见了陆泽二人。 这些人对于陆泽的面孔感到陌生。 可对于高高公公的脸,却绝对能够认得清清楚楚。 这些年里,后宫风云起起落落,多少贵人来了又走。 唯独高公公,数十年如一日的久伴在陛下身边。 陆泽丝毫不介意这些人看到自己。 眼下的昭仁宫肯定发生着某些事情,若是寻常的时候,这些宫女太监怕是早早便进去通报,但今日的情况明显特殊。 陆泽转过头来,对身边高公公笑道:“不必再劳烦高公公,想来陛下那边还需要高公公伴与左右,本侯在这里等着霓凰郡主出来便是。” 高湛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高公公倒是觉得这位年轻的陆侯爷很不一般。 尤其是在与其相处的时候,高湛能够感觉到一丝丝久违的放松,在这深宫墙围里,哪怕是单纯的唠嗑聊天,对于大内总管高湛来说都是种极其奢侈的事情。 只是正当高公公准备离开的时候,在昭仁宫里却传来了吵闹的动静。 高湛停下脚步。 陆泽的眉头同时皱起:“还是劳烦高公公进去帮忙通报一声吧。” “侯爷客气,不麻烦的。” ...... 此刻的昭仁宫院落里,霓凰郡主直接一掌将位面色虚浮的公子哥打了出来。 郡主的眼里满是冷冽之色,遥遥望着台阶之上,越贵妃与太子殿下两人神色均无比紧张,越贵妃急忙道:“霓凰,是本宫看你不胜酒力,让司马雷公子扶你下去歇息,你怎能下如此毒手?” 太子殿下看着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太尉公子,只感觉母妃这番话极其耳熟。 这不是之前在大殿的时候,北燕使团的人对陆侯爷说的话吗? 而在刚刚被越贵妃盛赞的司马雷,这时连郡主一招都没有挡下来,半倒在地上口吐着鲜血,不同于在大殿上的交锋,现在的霓凰郡主明显是不留余力的全力出手。 南境女帅的武功本就是在生死沙场上磨炼出来的,此时全力出手,绝对不是一般未历战阵的人所能想象的厉辣,司马雷距离郡主实在太近,躲闪不及直接重伤倒地。 霓凰郡主冷冷的哼了一声:“娘娘宫里的酒可真烈,仅半杯入肚就使人神志不清。” 郡主朝着昭仁宫大门所在方向快速掠去,沿路试图阻拦她的宫人们被打得人仰马翻。 越贵妃知晓今日事情未成,后面便会有无数麻烦接踵而至,得罪云南穆王府事小,贵妃娘娘联合太子殿下以这般手段对付为国立下无数战功的霓凰郡主,绝对会令大梁军方震动。 事情如果真的闹大,哪怕是皇帝陛下都会撕下和善的那面,展露帝王的雷霆手段。 越贵妃终于有些后悔。 同时心里已经对谢玉那个家伙骂上了天。 什么情丝绕? 竟然是这般的不济事! 霓凰郡主除却最开始的时候眼神迷离几分,现在这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又像是中毒? 眼看着郡主距离大门位置越来越近,昭仁宫内的精锐侍卫此刻终于出动。 数十名侍卫将郡主团团围住,内圈手执钢刀,外圈竟架出了弓箭。 太子殿下萧景宣此时真是左右为难。 偷鸡不成蚀把米。 霓凰郡主乃是征战沙场杀伐之人,一般场面镇不住这位南境女帅,可若是真的乱箭齐发,将这位在金陵城里正火热的择婿大会女主角射杀在在昭仁宫内,那怕是真会出大问题。 但若是不困住郡主,被郡主突了出去,后面的事情一样会闹得不可收拾。 太子殿下左思右想没有万全之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母亲。 遇事不决,只能问妈。 只见越贵妃艳丽的红唇微微抿了起来,瞬间从齿间迸出了两个字:“放箭!” 太子大惊:“母妃!” “放箭!” “死人不说话,我们才有说话的机会。” 太子瞬间一凛,立即向前赶了几步,高声道:“郡主酒后失智,暴戾之气发作,欲行刺母妃,立予射杀!” 面对郡主,这些侍卫们犹豫了片刻。 可毕竟太子是他们的主子,还是快速的搭箭入弓。 一时之间,箭矢如雨。 此刻,有下人赶来通报。 太子殿下一脚就把那位来通报的太监踹了个跟头:“混账东西,找死吗你?” 太监忍痛从地上爬起来:“禀报太子、娘娘,高高高...高公公来啦!” “什么?” “高总管来了!” 越贵妃心头一凉,只感觉有股绝望的寒栗从心间穿过。 高湛怎么这时候来了?! 但越贵妃只思虑片刻,快速就恢复了镇定。 她第一句话就冲着在旁失神的司马雷道:“你马上从后面出宫,记住,今天你根本未曾踏入昭仁宫半步!” 司马雷呆滞不已,有些茫然无措的左右看看。 太子上前,一巴掌将其呼醒, 司马雷在醒神之后,一溜烟地向后面跑去。 越贵妃随即快步的走下台阶,箭雨已经停下。 霓凰郡主看起来是摇摇欲坠。 正在越贵妃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郡主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冷笑道:“娘娘巧舌如簧,先是以同乡之谊令我心生亲近,拉拢不成便以迷酒强迫,后又想将我射杀在这昭仁宫。我穆霓凰在沙场上见识过无数阴谋诡计,却远不及你这毒妇半分。” “娘娘此刻不必多言,到时在陛下的面前,娘娘尽管说话。” 越贵妃胸口一滞,咬牙忍着没有变色。 今日这件事情呈于陛下面前,她自有无数说辞应对,但整件事里最不好处理的一部分还是霓凰郡主的嘴,越贵妃唯一的指望就是盼着郡主女儿家羞惭气傲,不愿将险些受辱的事公之于众,以免坏了她自己的清白名声。 但现在看起来,霓凰郡主本就不在乎所谓的清白名声。 看着不远处那张苍白但清傲倔强的脸颊,越贵妃不免有些走神,年少时的她,似乎也是跟面前的霓凰一样,骄傲明媚。 只是在嫁入皇宫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模样。 高公公没有料到他登昭仁宫的门会这般的难,而在走入内院的那道月亮拱门后,看着退却的侍卫、满院的箭矢以及摇摇欲坠的霓凰郡主,高湛是大惊失色。 “劳烦高公公,带我去见陛下。” 霓凰郡主瘫坐在地上,她的嗓音沙哑。 越贵妃这时看着高湛,展颜笑道:“郡主不胜酒力,刚刚在院里与郡主展示了刀舞箭舞。” 高公公脸上笑容已经消失。 ....... 养心殿的梁帝听到霓凰郡主求见,有些吃惊,忙传令让霓凰进来。 高湛疑惑于从昭仁宫出来之后未见到陆侯爷,这时在皇帝旁边的高总管还是选择先给陛下铺垫一下,将入门后昭仁宫那边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梁帝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霓凰郡主入养心殿后,直接便挽裙下拜,行跪拜大礼。 “请陛下为霓凰作主!” “哎呀,起来,霓凰快起来,有事慢慢说,不必行这般大礼。” 霓凰郡主跪着没动,直视着梁帝的眼睛,道:“越贵妃娘娘今日以叙谈家乡风情为名,传召霓凰入昭仁宫,却暗中在酒水中做了手脚,迷霓凰心神,太子殿下乘机携外臣司马雷入内院,欲行不轨,从而想要逼迫霓凰下嫁。” “霓凰本欲强行离开,不料太子令昭仁宫侍卫扬弓搭箭,意欲射杀霓凰。” “此事,还想陛下详查,还霓凰个公道。” 郡主的言辞简洁直白,并无一丝矫饰之言,听着字字惊心。 梁帝此刻已气得浑身乱颤:“唤贵妃与太子,速来养心殿!” 越贵妃跟太子很快来到。 面对霓凰郡主所言之事,越贵妃看起来甚是疑惑:“臣妾今日请郡主饮宴,后来郡主不胜酒力,昏昏沉醉,臣妾便令昭仁宫侍卫演示刀舞,以振奋清醒心神....莫非是因为招待不周,郡主才觉得受了怠慢?” 霓凰郡主冷笑道:“什么烈酒,仅一杯就令人如中迷药,神志不清。何况我刚饮下,太子殿下便带着司马雷进来,难道这都是巧合?” 越贵妃面向梁帝娓娓辩解:“那酒乃是陛下赏赐的桃花酿,酒虽烈,但哪里有一杯便道的道理?至于什么司马雷,更是郡主臆想出来的吧,当时只有太子殿下在,陛下若不信可以查问所有昭仁宫中伺候的人,看有没有第二个人看见司马雷进来。” 霓凰郡主怒道:“昭仁宫都是你的人,你矢口否认,谁敢举发你?” “郡主是在说笑,昭仁宫的人虽然是侍候臣妾的,但连臣妾在内的所有人,都是陛下的臣属婢子,陛下圣德,宫中谁敢犯欺君大罪?” 霓凰郡主沉默不语。 她本是想着接口今天这件事情把择婿大会的文试给直接推掉。 现在却还是有些小觑了越贵妃扭曲事实的本领,黑的都能够说成白的。 越贵妃甚至都掩面啜泣起来:“郡主指责臣妾有罪,臣妾不敢再辩,也不敢要求什么证据。臣妾只求陛下圣聪明断,若是陛下也认为臣妾有罪,我母子自当认罚,绝不敢抱怨。” 而就在这时,有太监进来通报。 “禀陛下,蒙大统领求见。” 皇帝眉头皱起,这才想起来陆泽还未离宫,但今天这场合涉及皇室体面,不方便再被人知晓。 梁帝挥了挥手,道:“稍候再见。” “禀陛下,大统领托奴才禀报,说是在昭仁宫外抓到一擅闯的外臣司马雷,请陛下发落。” 此言一出,满殿俱惊。 越贵妃面容紧绷,太子面色如土。 高公公隐隐猜到了什么。 霓凰郡主神情很是恍惚。 高踞主位之上的皇帝陛下,脸上阴沉之色瞬间消失,这种模样的皇帝令越贵妃惊惧不已。 漫长到几乎令人窒息般的静默后,梁帝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臂,示意前来回禀的太监退下。 “越氏,你还有何话要说?” 越贵妃声泪俱下,大呼冤枉。 这时的贵妃娘娘自知事情再难挽回,便选择不讨论这件事情,直接打起来了感情牌,锅全部拉拢到她自己身上,把太子殿下塑造成被母妃胁迫的乖孩子。 “陛下!宣儿性情良善,臣妾是怕他被心怀叵测的人欺负,才这般操心。” “想着若是太子身边助力多些,方不至于被人暗算!” 帝勃然大怒,一掌将越贵妃掀翻在地:“太子乃当朝储君,未来天子,何人敢算计?” “你身为他的母妃,本应教导他善修德政,为君为国尽责,上为皇父分忧,下为臣民表率,这样才是真正为了他好!可是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 “像这种阴损卑劣的事,你也能干得出来?若是今日霓凰有失,只怕你百死莫赎,甚至连太子的声名地位都会被你连累。” “真是愚蠢之极!愚蠢之极!” 霓凰郡主脸上掠过了一抹冷笑。 皇帝陛下的这一番骂,可以说是霹雳君威,震如雷霆。 因为皇帝不管骂的再凶,都是针对越贵妃,最后的那番话无疑是在为太子开脱。 今日这件事情实在太大。 皇帝相不相信太子无辜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情若真的喧嚷出去,整个大梁朝堂都会震动。 携外臣辱郡主、以君位构陷臣子、甚至是事情败露之后命侍卫射杀...这事情足以动摇太子的东宫之位,所以越贵妃直接将所有罪责都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咤骂了一番后,梁帝缓了口气。 并未着急处置,而是先把殿外的蒙挚给叫了进来,询问是如何擒拿的外臣司马雷。 蒙挚躬身见礼,正声道:“司马雷...是陆侯爷擒的。” 皇帝眉头皱起:“陆侯?” 高公公这时上前,轻声在梁帝耳边说了几句,皇帝陛下这才点了点头。 “陆侯担忧霓凰...罢了,令陆侯也进来吧。” 738:都在操作! 由于郡主跟武威侯之间的关系,皇帝自知这件事情根本也瞒不住陆泽,便传令让陆泽与蒙挚一道入了养心殿。 梁帝知晓,这次的择婿大会,估计会这么虎头蛇尾的戏剧方式来结束。 至少,霓凰郡主本人现在肯定是没有了再去嫁人的打算。 那么对于今日在御宴上力压北燕跟大渝、最有希望夺得桂冠的陆侯爷来说,皇帝需要对其进行安抚,至少要给个说法。 没有想到,轰动天下诸国的霓凰郡主择婿,到头来却成为了彻彻底底的笑话。 梁帝的脸色极其难看。 太子与誉王在朝堂相争,本就是皇帝想要看到的平衡局面。 但今天在昭仁宫发生的一切,毫无疑问超过了梁帝心里的那条线。 很快,陆泽与蒙大统领便走入内殿。 霓凰郡主这时已经起身,梁帝早早就赐了座,正坐着的霓凰郡主望向陆泽对她展露着的笑脸,只感觉在这冰冷刺骨的深宫里有着丝丝的温暖笼罩,某种名为心安的情绪泛上了心头。 陆泽躬身见礼。 梁帝对着他点了点头,轻缓道:“今日你想着等霓凰一道出宫,却没料想到碰上这么一茬事。” 这件事,毫无疑问,属于是皇帝家的丑事。 陆泽听完之后,脸上显得极其凝重:“臣等候郡主在昭仁宫外,却见到那位司马雷公子极其慌乱的从昭仁宫跑了出来,由于那时郡主还在里面,臣便将其擒住交由了蒙大统领,不料今日竟...” 梁帝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越妃以及太子,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件丑事当然不能交由有司审理。 其实司马雷那边,审不审也没什么要紧的。 梁帝匆匆下旨,直接以“外臣擅入禁苑”的罪名,处其以流刑,其父司马太尉也被诛连降级罚俸。 殿内的越贵妃跟太子都没有说话,这时候连越贵妃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更何况是司马家。 处理完司马家,对于面前的越贵妃,梁帝就有些犯难。 越氏年少时便入宫,这些年来恩宠不减,在后宫的位份仅仅次于皇后,又是太子的生母。 处理过重,于心不忍。 处理过轻,郡主那边肯定会心寒。 何况现在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公允二字,令梁帝不得不考虑。 正犹豫间,太子已跪行到皇帝面前,哭诉道:“求父皇看在母妃多年侍奉的份上从轻发落,儿臣愿待母妃给郡主赔罪。” “孽障!”梁帝提起一脚将太子踢倒在地,怒斥道:“你母亲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你那时候怎么不知道劝阻?你的孝心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求情又有什么用?!” 太子嘶声哭着,接着又爬起来抱住梁帝的腿,泪流满面的道错。 梁帝看着在自己膝前痛哭着的太子,突然觉得心神一阵阵的恍惚,胸口如同被什么碾轧了一下似的,疼痛从心间开始蔓延至全身,某道被梁帝刻意遗忘了多年的身影此刻竟然无比清晰的掠过了他的脑海,如使雷击。 如果那个人也肯像景宣现在这样,伏在自己的膝前哭诉流泪。 那么他又会怎样的去选择呢? “景禹...” 光阴如水,逝不再返。 可能随着年华的逝去,当身躯以及心神皆变得无比苍老,华发催生的梁帝才会惊觉,原来他当年的处置竟是那般的雷霆凌厉,毁灭掉了心中的所有猜忌,但是同样给心间留下道难以抹平、不敢去触及的伤疤。 梁帝最终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抚在了太子的后脑上。 越妃见状,强撑着的身躯终于松下,整个人直接倒向一边,用手臂勉强支撑住了身体。 “越氏无德,心行卑秽,难为宫规所容。” “自即日起,褫夺贵妃之号,谪降为嫔,一应供应礼遇随减,移居清逸宫。” “无朕旨意,不得擅出。” 梁帝见越妃大跪于殿前,接着将目光放在霓凰郡主的身上:“郡主可有异议?” 霓凰面君申诉,不过为了自己的一个公道,其实心里也明白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件事就废了太子,现在已经禁黜太子生母越氏,已经是眼下皇帝陛下能够做到的极致。 霓凰没有多说,只摇了摇头。 皇帝接着又狠狠瞪了太子一眼:“还有你!禁足三月于东宫,好好读书识礼,用心研习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君之道,若再敢沾惹这般下作的事情,朕绝不轻饶!” “儿臣谨遵父皇恩旨。” 太子啜泣声变得小了起来,急忙谢过陛下的恩旨。 霓凰郡主这时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再度对着皇帝见礼,道:“谢陛下替霓凰主持公道,然霓凰心神俱疲,实不想再沾惹金陵城里的是非,恳请陛下将这次择婿大会解除。” 梁帝重重的叹了口气:“霓凰,你又何必如此呢?” 梁帝的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最终锁定在了陆泽的身上,只是这位武威侯现在看起来很是沉默。 “罢了罢了。” “出了这种事情,霓凰你不愿再嫁也实属正常,北燕以及大渝的人已经退出了文试,剩下的人里面...陆侯,你有何话想说?” 看着皇帝递来的眼神,陆泽快速开口:“陛下怜惜郡主沙场征伐多年,臣若是与郡主有缘,想来没有这次择婿大会也会走到一块,若是无缘,只能说时也命也。” 梁帝点了点头,接着开口又安抚了几句。 “朕今日累了,都退下吧。” 梁帝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无力地后靠在仰枕上。 众人齐齐退下。 越贵妃以及太子母子两人灰溜溜的离开。 今天对他们来说是极其难过的一天,偷鸡不成蚀把米,下面的得力附庸司马家直接倒台,在后宫风光多年的越贵妃被褫夺了贵妃位份,幽居偏隅宫殿,再加上太子禁足...这在朝堂上面毫无疑问会引起巨大波动,而且太子一方也算是彻彻底底的与云南穆王府交恶。 最关键的还是在陛下这边减了太多的分数。 陛下亲自督办的择婿大会,甚至打都以这种方式来结束。 “今日,谢谢你了。” “若是真的让那个司马雷跑掉,想来哪怕最终能够定罪越氏,也不会这般的容易。” 走下台阶,霓凰郡主对着陆泽真挚道谢。 看着霓凰的眼睛,陆泽哑然一笑:“谢与不谢,我倒是不太在意...只是我在事前都提醒过你,想来以郡主的谨慎心性,不至于最终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吧?” 这时,霓凰郡主面对陆泽的眼神,没由的就有些心虚跟愧然。 “我...” 陆泽摆了摆手:“行啦,有些事情你还是自己烂在肚子里面吧。” 霓凰郡主眨了眨眼睛,看起来竟然有些独属于女子的俏皮:“你好像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 而这时的养心殿,不负刚刚那般吵闹。 梁帝的脸色暗沉,皇帝陛下今天的心情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太子以及越氏在这件事情里展现出来的愚蠢以及不择手段令梁帝很不满,而霓凰借此机会退掉择婿大会亲事,同样令梁帝多想了几分。 云南穆王府拥兵自重,在大梁藩属之地里,兵力最广、战力最盛。 尤其是霓凰郡主本人被十万铁骑拥簇,梁帝本是想着借穆青成年袭爵这件事情,替郡主择婿,却不料择婿这事还是出现了岔子。 “高湛。” “你再与朕说说你去时看见的场景,太子跟越氏...当真是想要当场射杀霓凰?” 梁帝忽然开口询问。 这时的养心殿里只有梁帝跟总管太监高湛在。 高公公眉头皱起,道:“依老奴来看当时的情况...越贵妃当时似乎是存着灭口的打算。” 殿内安静无比,而高公公此刻这番话的威力,宛若于无声处的春日惊雷。 梁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郁。 太子乃是当朝储君,未来的天子,行事却是这般的剑走偏锋、不计后果。 倘若真事成,那梁帝还能夸上这个儿子足够心狠手辣。 但事情闹成了现在这样,甚至都不能够用愚蠢来形容。 刚刚太子哭诉引得梁帝心中的那抹恻隐,瞬间消散,皇帝陛下恢复到了他最本来的面目。 “今天这件事情,太子跟越氏那边都不会再开口。” “霓凰跟陆侯,想来也不会主动将这种事情散播出去。” “唯一需要处理的,就只有昭仁宫动手的那些侍卫...” 听着陛下的呢喃自语,高湛瞬间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低声道:“那让蒙大统领去处置?” 梁帝摇了摇头:“发配充军吧,最近南楚那边,比以往要闹腾些。” 高公公神色一凌。 让这些侍卫到南境去充军,当然也是陛下为了平息郡主心里的怒火。 “高湛,依你看,今日这桩事情里,还有什么地方是朕忽视的吗?” 皇帝陛下在人前英武圣明,但有时候也需要听听旁人的意见,最贴心的人也不是皇后娘娘跟越贵妃这种后宫嫔妃,而是从王爷时候便跟着他的太监高湛。 最关键的还是高公公给出的注意点子在有时候能够令梁帝眼前一亮。 高湛思虑片刻,缓缓开口道:“依老奴看,可能是郡主口中所言的那种酒,据郡主所言,此酒仅一杯入肚之后便令人神志不清、头晕目眩,这个效用实在是过于大了点。” 梁帝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明确高湛的具体意思。 直到这位总管太监轻轻咳嗽起来,借故谈起当年太后,梁帝终于恍然大悟。 “霓凰武艺高强,哪怕是蒙挚在百招之内都拿她不下,越氏想要令霓凰失去抵抗之力,这种能够使人瞬间迷失的酒...莫非真的是母后当年...” 梁帝大吃一惊。 连他都没有料想到这一点,高湛却能够想到这里。 “那酒,似乎是叫做情丝绕。” 提起过往的事情,半倚在软榻之上的梁帝,眼里充斥着浓浓的缅怀。 谢玉跟莅阳的故事在宫里算不得多大的秘密,但只有皇帝陛下跟身边的老太监高湛知晓具体经过,知道为什么声名动金陵的长公主殿下那时候为什么会委身,嫁给不过还是低阶将领的谢玉。 “莅阳当年跟南楚那位质子间的事情越闹越大,朕便下旨令质子回到南楚。” “母后当年...唉,莅阳的性子倔强,但那种情况下的莅阳又能够有什么样的选择呢?京都权贵世家里的水都很深,母后不愿莅阳掺和进去,便看上了后起之秀的谢玉。” 高公公在旁边不时的搭上几句话。 皇帝陛下的心情渐渐变得没有那般的阴郁。 “高湛。” “你说,谢玉他有没有掺和党争呢?” ...... 这天夜里,金陵城的很多人都没有睡着。 陆泽回府之后便被柳秋霜叫到了侧厅去,太夫人隐隐察觉到今日宫里有事发生,见到陆泽后直接询问道:“怎么这个时辰回府?” 黄昏未落,星辰为起的时间。 那想来也不会是陛下留下陆泽在宫中吃了顿饭。 今天白天,金陵城里都在流传着陆侯爷御宴上面大发神威,接连击败大渝北燕勇士的故事。 梁人振奋不已,只觉得这样威武的陆侯爷才能够配得上宛如凤凰一般的霓凰郡主。 柳秋霜在府里久等陆泽不归,甚至于派人到宫里去询问都了无音讯,柳秋霜瞬间就明白过来,宫里面绝对是有大事情发生,严重程度比御宴发生的事情更甚。 陆泽面对母亲大人的追问,还是稍稍透露了点口风出去。 柳秋霜大惊失色:“怎...怎会如此?!” 她转念一想:“难道那日莅阳长公主前来府上,便是因为这件隐秘之事?” “回答正确!” ....... 宁国侯府,雪庐里的梅长苏刚刚送走萧景睿跟言豫津哥俩。 蒙挚此刻从内屋屏风后走出:“小殊,出大事了!” ...... “豫津,你有没有觉得...苏兄似乎是想要我们离开?” 面对挚友的询问,言豫津耸了耸肩:“不是吧景睿,你刚看出来啊?我俩刚到雪庐的时候,苏兄就有这个意思,但你还是拉着苏兄说着在御宴上的事情。” 萧景睿怔怔地问:“苏兄他...” “苏兄有事情要处理呗,人家好歹是江左盟的宗主啊。”言豫津笑了几声,斜眼看着好友,道:“景睿,你不会直到现在都还以为苏兄跟我们到金陵来,是为了养病吧?” “他的所有行事,应该都有他特定的目的,可惜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萧景睿沉声回答道:“苏兄是因为琅琊山的传言困扰,被誉王跟太子看重,不得已只能来到金陵。就算他到京城来是想要择主而事,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大丈夫立身在世,谁不想建功立业,博得旷世功名?” 言豫津脸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可是他选择的道路并非与天下士子一样。” “所走道路不同,目的,当然也不一样。” 739:京郊袭杀,陆侯爷的剑 不到半日的时间,越贵妃被黜降,太子被罚闭门思过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朝野。 只是中书省在这件事情的用语描述相当模糊,中书令柳澄这位老狐狸深谙帝心,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对于皇帝的心思却琢磨的非常透彻。 “违逆圣意,侍上不恭。” 旨意总体便围绕着八个大字展开。 反而是惹得外面的流言纷纷,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接连出炉,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局外人猜的兴起。 偏偏是那些牵涉在内或者是隐隐知道些风声的人,都选择紧闭上了嘴巴,人前人后不透露半点。 择婿大会的文试,未曾因这个事件而取消或推迟。 但无论是对参选者而言,还是对主办方而言,这场声势浩大的选婿大会,至此已完全变成了一块鸡肋,霓凰郡主本人已经对着皇帝说出了退出,择婿大会后续进行与否,都失去了意义。 令很多人都感觉意外的是,哪怕是陆侯爷竟都未能够得到霓凰郡主的青睐。 文试结束之后,陆泽以及另外两位入选到最终的决赛当中。 另外两位选手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退出。 那日的他们在御宴上是亲眼见识过陆侯爷如何击败金雕柴明以及百里奇的。 而能够走到前三甲位置,已经足够令他们感到满意。 参赛的大部分人,原本就没有打算最终能够折得南岭最骄傲之花,能经此平台扬名立万,博得被人赏识出头的机会,都算是大有收获。 “最后一战,由陆侯对阵霓凰郡主。” “陛下特下旨意,此战在私下进行,最终结果不公之于众。” 高公公尖锐嘹亮的嗓音令殿内诸多人感到无比的意外。 言豫津原本有些兴奋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对着身边的好友闷闷不乐的说道:“景睿,陛下这道旨意下的究竟是何意?这次择婿大会可是牵扯到天下诸国的关注,现在这样真是吊人胃口啊!” 萧景睿神色略显无奈。 哪怕是在大梁皇宫里,豫津这家伙的嘴上都没个把门。 “你...” “你可以去问问你姑姑,这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言豫津的姑姑,当然便是当朝的皇后娘娘。 国舅爷言阙这些年来不理朝事,只是挂着个国舅以及侯爵的名头,听说时常上山里道观求道。 言豫津闻言,撇了撇嘴。 越贵妃跟太子那边突然出了事情,姑母跟誉王现在正到处探听究竟是怎么回事,言豫津隐隐猜测,此事与霓凰郡主似乎有些关系。 陆泽与郡主的交手结果令所有人都感到好奇。 可惜,两边的口风都非常的紧。 ....... 王都西城外约十里处,有片绵延起伏的草场,有条清清小河自侧边流淌。 在河岸另一边,则是一片密林。 这里景色清幽,地形开阔,距离官道又近,历来都是贵家公子们跑马游玩或练习骑射的地方。 蹄音阵阵。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沿着河岸飞速疾驰。 马如龙,人似锦,华辔雕鞍。 “是我输给了你。” 最前面的那匹白马速度渐渐放缓,女子勒紧马绳,回身望着后面的陆泽,眼眸里充斥着复杂之色。 金陵城里的人们,皆好奇择婿大会这最后一战的结果。 尤其是各大赌坊,讲究的钉是钉、铆是铆。 谁都没有想到择婿大会会以这么稀里糊涂的方式结束,以至于郡主最终是否嫁人都没有定数。 扫兴! 霓凰郡主驾驭着骏马停在了河边。 陆泽跟了上来,与其并肩,笑道:“你我二人的比试,与这次的择婿大会无关。” 霓凰郡主神色复杂,她从未料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败在年纪比她还小的人手上,甚至于心底对面前的男人都隐隐升起钦佩欣赏之情绪,这种感觉是征战沙场多年的霓凰郡主渴望的东西,但却又令这位南境女帅心里不由有些慌乱。 她败了。 而且在陆泽的手上败得心服口服。 两个人齐齐下马,由得两匹骏马各自去寻找草料打打牙祭。 “你的武艺如何修炼到了如今这般境界?” 霓凰郡主走在岸边有些湿漉漉的碎石上,此刻在她的脸上充斥着浓浓的好奇。 陆泽的年岁其实比穆青都大不了多少,但他不仅独自撑起来了武威侯府,还习得这一身傲人武艺,霓凰郡主猜测陆泽应当是能够登上琅琊高手榜的前十。 “嗯...我天赋异禀。” 陆泽说的是实话。 实力就是天赋的最直接体现。 霓凰郡主微微一笑,从骑着马从金陵城出来的那一瞬间,她便感觉原本笼罩在自己心间的那抹阴霾瞬间消散了开来,在宫里经历的种种,她虽有着心理预期,可局势的诡谲、人心的险恶还是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穆青今天背着我,偷摸的去了趟刑部。” 陆泽闻言,神色古怪:“司马雷?” 霓凰郡主点了点头:“仅仅是进去看了一眼,但我听说那位司马公子的腿好像就断了。” 陆泽笑道:“那穆小王爷的武功应该也足以登上琅琊高手榜才是。” 陆泽接着说道:“刑部是誉王殿下的地盘,想来穆青去‘看望’司马雷的过程,没有遭遇到多少阻碍,誉王那边应该也能够凭借一些东西猜测出来。” 金陵城里有着太多太多的聪明人。 誉王殿下对于朝堂之事本就有着皇子的独特天赋,尤其是在太子的事情上面,嗅觉相当敏锐。 如果不是原着里的梅长苏忽悠能力比范伟还强,誉王也不会在太子倒台后才发觉,麒麟才子择主择的原来是靖王殿下。 太子被禁足,越贵妃被黜降。 偏偏这时候司马家又出了事情,原本身为择婿大会文试十人的司马雷被判流放。 若是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很容易猜测到事情背后的真相。 霓凰郡主轻声叹气道:“我并不喜欢金陵,但你看起来在皇都里过得还是如鱼得水。” 这时的郡主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认真询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押了很大的注在你自己的身上,这次择婿大会匆匆结束,总不会是赔了吧?”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相较于之前亲近了许多。 至少在称呼上面都是习惯性的用‘你我’,而非侯爷郡主。 陆泽笑着摇头:“我本就是压的自己在择婿大会上面夺魁,又没压一定能娶你,怎么会赔呢?” 霓凰郡主沉默下去,接着眼眸里满是光亮,直接道:“你是不是也...” 也... 不想成亲? 霓凰郡主紧紧盯着陆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陆泽的想法跟她一样。 某种极其古怪的感觉笼罩住了霓凰的心头...这种感觉叫做‘不爽’。 她原本还在为这次昭仁宫的事情以及择婿大会的事情对陆泽感到丝丝愧疚,可现在发现对方其实也没有打算娶自己,这便令我们骄傲宛若凤凰的南境女帅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如果这样...那我还费尽心力、冒着危险在昭仁宫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干什么? ——啪! 郡主抬腿一脚,便将脚下一块碎石直接给踢飞。 而这块碎石的落点是草场的一块凹洼处,由于那里草生茂密,落石本身没有击打出多大的声响来,反而是草间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清楚一些。 “什么人在哪儿偷听?” 霓凰郡主耳力敏锐,她双眉一挑,高声喝道出声。 刚刚自己与陆泽谈论的声音并不算大,但若是真的被旁人听去,难免会多生出些事端来。 “我先来你们后到,何谈偷听?”有道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我已经尽力不打扰你们,但有块石头从天而降,总得允许我躲一躲吧?” 随着这声话语落下,陆泽跟霓凰郡主的眼前缓缓站起了一个人。 高挑修长,长发被紧紧束在脑后,身上穿着不同于朝廷官服的深黑色服饰,这时正用手捂着腹部的位置,望向霓凰郡主的眼神里带着丝丝玩味。 眨眨眼睛,上上下下地对着不远处那人仔细打量了一番。 “你不是去滨州查案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梁国历代皇帝身边,都有一个直属的监察机构悬镜司,其中成员稀少,掌印者被称为悬镜使,以师徒相传的形式代代延续,对君主有极高的忠诚度,向来只奉皇帝诏命行事,调查最重要同时也是最隐秘的事件。 夏冬脸上露出笑容。 “着急回来看你的择婿大会,再加上身后有些老鼠追的很快,于是就提前回来了。” 夏冬声音忽然变低:“不要说话,扶着我,慢慢走到官道上去。” 细若游丝的话语在此时钻入了霓凰的耳中,面前夏冬靠过来的身体突显沉重,腥甜的血气也同时游入鼻间,郡主的心头骤然一沉。 陆泽并未去搀扶,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河岸四周,感觉到一些淡淡的杀气弥过。 夏冬仍是低声道:“他们不想让我进城,也许会孤注一掷。你们小心些,河里,对岸树林里都有人,是死士,价钱最高的那种。” 看着陆泽那张依旧平静的脸颊,夏冬忽然对着身边的霓凰笑道:“我看他很顺眼。” 陆泽笑道:“谢谢。” 陆泽牵着两匹马,三人谈笑着朝官道方向走去。 可惜,职业杀手极其敏锐,或是雇主已经下了死命令。 只听见小河对面的密林中突然响起一声细细的哨笛锐音,紧接着枝叶摇动,数条浅灰人影飞掠而出。 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河面上水柱暴起,大约近十名杀手手持利刃,冲天而起。 两队人片刻功夫便交汇在了一处,瞬间就排成了扇形,秩序井然的朝三人直扑过来。 陆泽挑了挑眉:“真是专业的啊。” 未经片言只语,恶战直接展开。 杀手们的招数自无花哨可言,姿式也并不美妙,若是让那位国舅公子言豫津在这里点评,绝对会认为这些杀手的招数太过丑陋了些,半点都不文雅。 可杀人技,从来追求的都只有简单二字。 冲、刺、劈、砍。 这些杀手的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只以夺人性命为目的。 可陆泽面对这些杀手围杀,终于是展现出来了真实实力的一部分,相较于在御宴上的比拼,此方天地无疑更加适合陆泽的发挥,整个人宛若在刀锋上飞舞的蝴蝶一般,陆泽身法游离自如,手上每一击却都会令对手失去活动能力。 霓凰郡主应对的也是不慌不忙。 夏冬眼里泛出丝丝惊艳之色:“这位陆侯爷,当真赢得了这次择婿大会桂冠?那霓凰你岂不是...” 霓凰没好气的看了夏冬一眼:“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行吗?” 身为悬镜使的夏冬在这一路上应付这些杀手很有经验,现在身边又多出来了两位天降帮手,杀手们毕竟行的是刺杀之事,至高境界便是一击即中,不中便果断退却,这才是正理。 陷入缠斗当然是杀手大忌。 更何况此地已是京郊之地,又紧挨着官道,时间越久,被人撞见的可能性就越大。 片刻时间,杀手死了很多。 密林中有哨声响起。 有道明显是指挥者的黑衣人亲自现身,足点水波,横掠过窄窄的河面,身法极快,一刹那便出现在格杀的现场,左右各有四名杀手,以自杀式的攻袭朝着陆泽以及霓凰而去。 中间出现短暂空挡。 那位指挥者率领其他杀手,包括受伤倒地的人在内,直奔夏冬而去。 “小心!” 霓凰郡主喝声提醒。 而这时只见陆泽那边有青光闪烁,在他手上拎起来了来自于杀手的一把普通的青钢剑,霓凰感觉到陆泽整个人的气质在这一瞬间发生明显的变化,不再像是征伐沙场的大梁武威侯,更像是名天下第一的剑客。 陆泽身形如旋风般卷起,如同卷出了收吸人命的旋涡般。 青幽的光亮伴随着血花飞贱,最先赶到的几条人影此刻已全部都倒飞了出去。 这突来的巨变不仅惊呆了霓凰郡主,连带着杀手统领那边都愣了神。 夏冬身上伤势似乎全部痊愈了一样,身法凌厉的朝着黑衣人当中某位驶去,一招封喉,只听见悬镜使大笑出声:“多谢陆侯爷出手相助,我本就是想要生擒住这位领头的,这货武功不行,但跑得实在是太快。” 740:陆侯爷,原来是个投资人啊 京郊的这片密林,终于安静了下来。 陆泽随意的将手上那把剑扔在了地上,霓凰以及夏冬两个人的目光齐齐注视过来,地上那位黑衣人首领已经被夏冬制服,脑袋被用膝盖压住,不停挣扎着发出呜呜声。 夏冬的眼神微微一凝,放在陆泽身边那些死去的刺客身上。 只见这些尸体上面有着数不清的剑痕,洋洋洒洒铺就其中,宛若极其写意的山水风景画卷,有种血腥的美丽。 而其中最锋利且致命的剑痕,莫过于陆泽刚刚转身时候,那记惊艳绝伦的剑招。 令人印象深刻。 如剑吟,似风鸣。 “今日多谢陆侯爷。” “侯爷刚返京的时候,恰好我接手了这桩棘手案子,未得一见。” 面对陆泽,夏冬笑着抱拳见礼。 悬镜司在大梁官场当中属于极其特殊的存在,上代悬镜司首尊夏江共收了三个徒弟,夏秋夏冬是对双胞兄妹,夏春则与他们并无血缘关系。 三人的性格极其迥异。 面前这位掌镜史夏冬,她的脾气秉性相对而言比较直接豪爽。 对于陆泽这般大梁军中栋梁,夏冬对其天然便有着一分好感,其故去的亡夫聂锋便是大梁军人。 夏冬仅仅是对陆泽见了礼,对于霓凰郡主,却不复刚刚见面时候那般的热络。 郡主脸色复杂难明。 夏冬蹲下身子,将地上那名杀手指挥者提了起来,用力捏住后者已经被卸掉的下巴,疼得那人双脚一阵乱蹬,面色惨白如蜡。 “来,让我看看你用来自杀的毒会藏在哪儿?” “渍渍,怎么还是藏在牙齿里面呢?就不知道换个地方,还是这老掉牙的地方。” 夏冬虽身为掌镜史,但毕竟还是女子,也没想出怎么才能不把手指伸进嘴里就取出毒囊的方法,干脆朝着那人侧脸上狠狠的来上了一拳。 ——砰! 只听得一声闷哼,刺客首领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几颗牙齿和一个肠皮小囊被吐落出来。 霓凰郡主见到这般残暴模样的夏冬,只觉得面前的夏冬跟当年认识的夏冬比起来,变化奇大。 很快,她的嘴角就扬起几分苦涩的弧度。 那件事情之后,自己又何尝不是跟变了个人一样呢? 夏冬若无其事地将手背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咔两声便将杀手的下巴复了原位,倒是也没有急着审问这位首领,这种死士,嘴巴一贯硬得很。 夏冬缓缓来到霓凰郡主的面前,她的脸上依然冷硬,但不知为什么什么,说话时的声音听着却让人感觉有些凄清哀伤:“你是位奇女子,曾经我跟你是很好的朋友。” “十年前我到南境营中助阵时便与你说过,只要你嫁了人,我便认你这个好朋友。” 夏冬平视着霓凰,但很快便转过头去,望着地上的狼藉血腥,面颊有些苍白。 陆泽这时走了过来,笑道:“夏冬大人跟郡主之间,貌似有点故事?” 夏冬看着陆泽那张明显年轻、阳光的脸颊,摇了摇头,道:“陆侯战功卓越,只是年岁相较于我们都小了些。当年的事,其实她自己都不算太清楚,只不过她是当事人,所以挣脱不开。” 这时的夏冬还很是善意的提醒了陆泽:“武威侯府是完全处于局外,过去的事好像是被大雪封住的深山,无关的外人是很难再进去,陆侯最好不要牵扯这些东西。” 陆泽含笑点头。 夏冬脸上那抹凄切很快消失。 十几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伤疤在心里早早就结成了痂,只是在偶尔触碰的时候才会有隐隐疼痛感作祟,回过头来才发现时间才是世上最锋利的利刃。 一时的暴雨,同时也会是一世的潮湿。 夏冬对着陆泽忽然笑道:“陆侯倒是哪哪都好,只是年纪小了些,霓凰她已是独当一面的军事统帅,眼睛里大概也只看得上比她还要成熟的人的吧...这次择婿大会结束了吗?” 陆泽点了点头:“算结束了,但也没结束。” 霓凰郡只是默默听着陆泽跟夏冬的谈话,并未插嘴, 不久后,日脚西斜。 在微微的马嘶声中,三人两骑拖着长长的影子,带着那被打昏过去的刺客首领,朝王都城门而去。 这一路上,霓凰郡主显得很是沉默。 夏冬眸色幽深,轻叹无语。 看着霓凰的侧脸,她似乎又看到了当时自己随援军南下时,于城墙之上见到的那个身披素甲、面色坚毅的少女,独自撑起了云南穆王府,也是那次沙场同袍使得二人结下了极其深厚的友谊。 若不是心头刀割般的血仇之痛阻在其间,悬镜使夏冬与霓凰郡主两位英气女子之间的友情,半点也不会逊色于那些生死相交的义烈男儿。 陆泽率先打道回府,留给了夏冬跟霓凰独处的机会。 夏冬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轻缓说道:“这位武威侯看起来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年轻归年轻,可气度谈吐以及那身骇然的武艺剑法,半点都不像是年轻人。” 回想着陆泽刚刚拎起剑后的模样,夏冬此刻都难以忘却那种剑鸣的风情。 很难想象,统帅西境兵马的武威侯陆泽在个人武艺上也是这般的厉害。 霓凰郡主终于开口:“他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 夏冬饶有兴趣问道:“那你的婚事?” 霓凰还是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霓凰当年跟林家的那纸婚约,始终是夹在她跟夏冬之间最深的沟壑。 夏冬感受着金陵城久违的繁华热闹,心中查案带来的兴奋感瞬间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习惯性的凄切跟沉默,悬镜使的职责和坚韧的心志,支撑她抗过了那次打击,哪怕是同门兄弟的面前也未曾轻露悲伤。 但今日与霓凰并肩走在金陵城的街道上。 夏冬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个女人。 犹记得初嫁时的她,青春美丽,生气勃勃,刚掀过盖头就不拘俗礼走出新房为丈夫挡酒。 明月烛火,佳人成双。 本以为幸福可得长久,又谁知七年恩爱,回首成灰。 一股疲惫之感涌上夏冬的心头。 手上的一桩大案尚未开审,而京城里的波澜汹涌,则更是方兴未艾,仿佛要席卷推毁一切般,让人感觉无力抗拒甚至躲避。 “你霓凰要嫁的男人,当然得厉害才行。” “要能够替你挡住来自于四面八方的狂风骤雨、明枪暗箭。” 听着夏冬的话,霓凰也有些走神。 因为陆泽似乎不久之前就替她挡住了风雨。 ...... 这次的择婿大会正式落下了帷幕。 大渝以及北燕使团的人很快便启程离开了金陵城,这次大梁之行对他们来说并非没有收获,虽然成为了陆侯爷声名鹊起的垫脚石,但那位武威侯似乎在最终并没有俘获郡主的芳心。 对大渝以及北燕来说,收获最大的还是在金陵城的他们亲眼看到了些东西。 比如说...太子殿下跟誉王之间争斗的火热。 在外人面前,这两位殿下之间的内斗尽管克制,但还是被使团里的聪明人看出来了端倪。 这几十年来,大梁雄踞中原大陆,占据着最为丰腴的土地跟最广的人口,不论什么时代,土地跟人口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东西,大渝、北燕、南楚、夜秦、西厉... 诸国皆是无比觊觎着最中央围绕着的梁国。 由于太子跟越妃的事情,再加上夏冬自滨州的悄然返京,梁帝便催促着使团之人抓紧时间离开。 常言说家丑不可外扬。 而梁帝这几日心情都算不得好。 因为职位的特性,悬镜使的行动一向低调隐秘,夏冬在回京之后也并无张扬的举动,但对于有心人而言,却也不难探知她的行动。 不过对于明里暗里的诸多双眼睛,夏冬并没有刻意的保持着神秘。 相反,她回京后饶有兴趣的在悬镜司、皇宫、穆氏的京宅这几个地方来跑,甚至于还望武威侯府跑了几趟,陆侯爷跟霓凰郡主在京郊遭遇刺杀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这也是皇室震怒的一个原因。 京郊距离金陵皇城并没有多远,这些年的金陵已经久未闻血腥味,死士围杀忠属于皇帝的掌镜史,连带着武威侯与霓凰郡主都被牵扯进去,皇帝哪里能够不生气。 霓凰刚刚在宫中遭遇那般腌臜事,出了趟金陵又遇到了死士刺杀,皇帝脸上能有什么光彩?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这个大梁皇帝忌惮南境女帅的霓凰郡主,想要借机将这位女帅彻底留在金陵呢。 在择婿大会的尾声渐渐过去之后,令朝野感到意外的是,预想中将随着夏冬回京而引发的“侵地案”风暴并没有立即炸响,然而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更是令人难熬。 庆国公柏业听闻已经卧病在床。 陆泽过着自己的闲暇时光,京都里不少人的目光也都放在了武威侯府,很多人都认为陆泽将会成为郡马,只是皇帝那边除却宣过陆侯入宫两次之外,并未有官家赐婚的意思。 金陵城的气氛变得尤为的诡谲。 而就在这种气氛下,居住在宁国侯府雪庐的梅长苏准备着搬走。 萧景睿很是不解:“苏兄为何要搬?” 梅长苏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而言豫津给好友的回答更是简单露骨:“苏兄这时候明显是打算掺和进去夺嫡之争里面去,再在宁国侯府居住下去肯定不合适。” 萧景睿抿着嘴想了半天,轻叹一声:“我是有些担心,万一他所选的一方将来败了的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言豫津立即打断了他,说道:“他选哪方,我都无所谓,可是你呢?你不怕谢府的立场,刚好与他是相反的吗?” 萧景睿倒真的从没想到这一层上去,呆了好半天,才悻悻然道:“不会有这个问题吧,虽然谢弼是偏向誉王一点,可是我爹很中立啊。” 言豫津断言道:“你爹不可能一直中立,你爹跟我爹又不一样。” “我爹虽有侯位,但挂的是闲职,你爹可是陛下亲封的朝廷柱石,站在武臣行列前几位的存在,储位是历代皇家最大的一件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置身事外。” 萧景睿被好友说的是满身冷汗。 言豫津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所以就别想那么多啦,我们跟陆侯不同,只能跟着父辈的身后游走,或是顺从,或是反抗...但我们不能替他们去做选择,懂了吗?” “陪我去妙音坊听曲子,好久没去过,宫羽姑娘她一定很想我,听说还有十三先生做了新的曲谱,晚上我俩再乘画舫去游湖看灯,怎么样?” 言豫津笑容灿烂。 他似乎才是整个金陵城里想的最明白的那个。 ...... 誉王府这几日来往的人很多。 誉王殿下本因为太子禁足、越氏降位的事情心情大好,但转眼便有庆国公的案子令誉王头疼无比。 誉王只感觉柏业那个老家伙蠢如猪,让那对老夫妇入了京城,后面还要他帮忙去拦住夏冬。 这位悬镜司夏首尊的爱徒,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誉王在书房里面踱了几个来回,拧眉深思,心神似乎并不安宁,坐下后,自顾自的说道:“陆侯出现在京郊帮助夏冬脱困,这位武威侯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趁着太子禁足,誉王加大了对于陆泽以及梅长苏的拉拢。 只是可惜的是,这两边对他的态度都很过于暧昧,尺寸拿捏令誉王殿下很难受。 梅长苏也就罢了,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帮江左盟的宗主,深谙处世之道,但陆泽这个年少的武威侯,入京之后却能够游离在他跟太子中间,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话音刚落没多久,房间东面整幅的厚绒帏帐便轻轻抖动了一下。 只听见有道清婉柔媚的女声轻轻道:“陆侯爷是个喜好占便宜的性子。” 誉王转身面向来者,她一身紫色宫装,脖颈间的雪白极其凸显,精致妩媚的五官散发着明媚光彩,誉王殿下的眸中也有些神摇意动,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自制。 “般若,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秦般若轻抿朱唇,停顿了片刻,方道:“这位陆侯...今日将各大赌坊的帐都收了回来,京都三大赌坊伤筋动骨,有七家赌坊已经被划到了武威侯府,其收到的现账更是夸张数字。” 大家参加择婿大会,都是为了霓凰郡主,或者是博得个名声。 陆泽直接抄底了京都的大小赌坊,前期所下的赌资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而最终的收获,更是盆满钵满。 秦般若本以为通过这段时间的仔细观察分析,对于陆侯有了了解。 却没想到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陆侯爷...原来还是个投资人啊。 741:我不给般若名分便是 书房里,烛火摇曳。 誉王听着秦般若细细分析陆泽在这次择婿大会的收获。 具体金额,夸张到连这位皇帝亲子不由都眉头皱起。 誉王殿下的语气里带着惊讶。 “不至于有这么些钱吧?” “武威侯府这些年所获圣眷并不多,而且武威侯府,属于皇城里后来新起的侯府,老侯爷早逝,陆府的家底在金陵城里都排不上号。” 誉王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说道:“莫非是柳家那边...” 秦般若摇了摇头,光彩明媚的脸颊上同样透着浓浓的疑惑。 “般若派人查过,并不是柳国公府资助的陆侯爷,哪怕是颍川柳家本家那边都没有大的动作。” “这笔在各大赌坊押注的本金,仿佛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两人都疑惑于陆泽这位天使投资人的本金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秦般若如今能够确定的是,这位年轻的武威侯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哪怕是在风云激荡的金陵城里,都属于能够在暗流里掀起不小风浪的存在。 秦般若收起心思,接着说道:“眼下需要确认的是,这位陆侯爷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当初的梅长苏在雪庐里便跟蒙大统领有过一番讨论。 江左梅郎、麒麟才子的梅宗主都没能彻底猜透,而这时的秦般若,更是猜不透陆泽的想法。 她只能根据目前所有的信息,总结汇聚得知——陆侯爷爱占便宜。 这时的誉王身上,倒是笼罩着属于大梁朝七珠亲王的气度,轻缓说道:“陆侯应该知晓,被太子和本王看中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他这般年轻气盛,难道还能够选择死路吗?” 京都里的党争如火如荼,没有人能够站在中间。 那日的言豫津看得就非常清楚。 “可是殿下看陆侯现在走的,是我们可以猜到的路吗?” 誉王被秦般若问得一怔,嗫嚅难言。 细细想来,的确如此。 谁能够想到,刚刚返京的武威侯,先是到御史台状告了名巡防营从五品的骁骑将军,后面报名参加择婿大会,又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本金,在京都各大赌坊赚了个盆满钵满。 传言前几日在京郊的陆侯手上沾惹了不少的血。 他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往往是身为统治阶层的皇族最欣赏、同时也是最讨厌的人。 “殿下现在心里压着最沉的那块石头,是不是庆国公?” “般若,你明知故问。” 誉王心里不由发闷。 夏冬安稳的从滨州回到了金陵,没有人知晓这位掌镜史究竟查到了多少东西,皇宫里的皇帝陛下保持着沉默,但在很多人看来这是暴风雨降临的前兆。 秦般若接着说道:“军方是陛下的禁脔,其中的中立者太多,而唯一死忠着支持殿下的那几员武臣,大都是庆国公一系。” “庆国公若倒了,您手中就只有笔,没有剑了。” 誉王眉头皱起,心里更加气闷:“这个本王当然知道。” 秦般若抬手轻掠鬓边云环,樱唇轻张,道:“所以殿下想要将武威侯抓在手里,尤其是在太子跟越贵妃禁足的这段时间,宫里皇后娘娘已经将那日的事情查的差不多,再加上红袖招跟刑部那边的消息...” 说到这里,连秦般若都不由为太子这次的大胆行动,感到心惊。 同为女子,她当然知晓这桩阴谋里面蕴含着的毒辣,足以毁灭女子的终生。 誉王这时也不免变得幸灾乐祸起来:“太子殿下把目标选择到了霓凰郡主的身上,想来是要让司马雷那家伙跟郡主生米煮成熟饭,却实在是小觑了这位统领南境十万兵马的女帅。” “据禁军那边的消息,是陆侯亲手抓住的司马雷。” 秦般若低头理了理袖上折痕,皓腕间的白玉手镯微微晃动了一下,雪腻的光泽如同她的肌肤一般迷人,这位美人谋杀的口中侃侃而谈的却尽是冰冷的人心权谋。 “陆侯在郡主的事情上,算是彻底得罪了太子。” “殿下倒是能够放心,陆侯并不会投向太子,般若此番前来是因为今日午后偶然间得到了条消息。” 梅长苏换宅子的事情并没有引发什么讨论。 只是这位麒麟才子在那处荒宅枯井里却有着惊人发现,京兆府尹已经派人过去探查,秦般若知道事情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誉王府来。 从风声里就能够知晓,这件事情里面操作的空间很大。 因为里面可能牵扯到户部尚书楼之敬。 而誉王在听完之后,瞬间就明白了秦般若的意思。 “哈哈哈哈,好啊。” “要是能将太子的这个钱袋子给漏掉,我看东宫明年拿什么去笼络人。” “人都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我看般若你聪明玲珑远远胜过比干,恐怕不止有七窍。” 秦般若嫣然一笑,既没有谦辞,也没有得意。 灯影下,美人如玉,笑滟生花,看得誉王殿下心头一荡,不由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却被后者轻轻挣开。 誉王眉头皱起:“你还是不愿意吗?” “般若虽游历风尘,但当初也曾对师父立誓,此生绝不为妾,请殿下见谅。” 誉王虽对秦美人早就有着觊觎之心,但自持皇族身份,不愿用强,秦般若以及她手下的红袖招对于誉王收集情报跟分析局势皆有大用处,这时也只能先按捺下心中那抹意动。 秦般若当然不能做誉王的正妻,若是真的有意娶进门,估摸也是以妾室的身份。 只听见誉王殿下随即笑道:“是本王唐突。” 夜幕渐渐开始笼罩住金陵城,择婿大会结束后的皇城依旧繁华。 秦般若袅袅见礼后边从誉王府告辞离开,那位誉王妃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秦般若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誉王府乃是名门出身,家中父兄皆在朝为官,宫里的皇后娘娘也喜欢这位誉王妃。 秦般若每次上门都是挑着时间来誉王府。 若不是今日兰园枯井中出现问题,她并不会这般匆忙的直接登门。 车马乘着夜色,缓缓来到金陵城西那条名为“螺市”的长长花街。 花街的两旁尽是高轩华院、亭阁楼台。 白日里的螺市十分的清静安宁,但在入夜后的街道便是灯红酒绿,笙歌艳舞,贯穿整条街道的浣纱溪蜿蜒侧绕,令金陵城里这处人间温柔仙境更添韵致。 无数人对螺市留连忘返,这里有着京城最多的美人。 而坐落在螺市街上的欢笑场,每家都有自己独特风格和吸人的地方。 红袖招的美人、妙音坊的曲子、杨柳心的舞艺... 车马停靠在红袖招的后边侧门,里面有小厮快速过来开门,朝着车厢里还未出来的秦般若通报:“当家的,您嘱咐过的那位贵客今日登了门,刚刚被引着上了西园的醉心阁。” 秦般若在丫鬟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她饶有兴趣。 陆侯爷这时候还来红袖招吃酒? “那位贵人还说...令当家的过去陪。” 小厮压低着声音说话。 红袖招在京都发展壮大这么些年,闹事的前些年还有,这几年却没有见过一个。 至于张口就让红袖招大掌柜来陪酒的...更是寥寥无几。 秦般若捋了捋鬓角的发梢,笑道:“去回禀贵人,我稍后便到。” ....... 陆泽一袭轻纱黑笼锦衣,腰间系着条镂雕虎啸玉带,俊朗的脸颊以及温和的笑容,令在醉心阁里上下服侍的女子们脸颊微红。 这位陆侯爷的风姿谈吐,与京都里那些公子哥差距甚大。 陆泽半倚在铺就于地上的软榻上面,饶有兴趣的看着醉心阁的莺莺燕燕上下忙碌,今日陆侯的心情很不错,下午的时候到京城实地查看了下收入到武威侯府的赌坊、酒庄跟茶楼。 陆泽这次,的确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霓凰前几日还担忧陆泽有没有因为择婿大会的突变而赔本,陆泽只能说霓凰想的太多。 小了。 格局小了。 很快,身着淡粉色宫服的秦般若画好了新妆,袅袅来到醉心阁。 秦掌柜双手置于腰间,对着面前的陆泽浅浅施了个女子礼,进门后的秦般若同样惊讶于陆泽的这般气度,难怪醉心阁的这些服侍丫头来往时候都压抑不住嘴角的那抹笑意。 “般若见过陆侯,陆侯万福金安。” 陆泽这才缓缓坐正了身子,对着面前的美人温声道:“般若不必客气,坐吧。” 秦般若撩起下襟裙摆,缓缓跪坐在陆泽面前。 这时她抬起右手,露出轻柔如玉的柔荑,自顾自的倒起酒来:“侯爷在御宴上,大败北燕跟大渝高手,扬我大梁威风,这杯酒,般若敬侯爷。” 陆泽欣赏着面前秦美人的风姿,赞叹道:“缥色玉柔擎,醅浮盏面清。” 秦般若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陆侯爷竟也懂些诗词,她对诗吟道:“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这是那位名动天下的李后主的诗,陆侯你...” 陆泽哈哈大笑道:“本侯武将出身,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今日便以古诗赠佳人。” 秦般若掩嘴,轻笑出声:“那般若便谢过侯爷。” 三两杯美酒入肚,话茬缓缓打开。 “般若能够在皇都金陵城撑起这么大的红袖招,想来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 “不知般若祖籍何地?家中可还有些什么人吗?” 秦般若的脸上,有着酒后红晕显现。 今日的她本是打算陪一杯酒后便借口有事离开,但面前陆侯爷的身上仿佛具备着某种吸引人的魔力,话茬打开后的秦般若倒是喜欢这种微醺状态下谈天说地的感觉。 因为这让她能够短暂的逃离出现实的圈子,去稍稍幻想下自己梦想当中的生活。 但陆泽这番‘祖籍何地’直接把秦般若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以至于她那双迷离的眸子缓缓变得清澈了下来,甚至还带着丝丝的幽怨。 “般若,祖籍孜州,家中父母已故去。” 陆泽微微颔首,心想你的祖籍应该是孜州再往北的地方。 滑族便是坐落在大梁西境甘州以及孜州的正上方位,夹杂在大梁、大渝以及北燕三国的中间地带。 在中原诸国里,滑族的关系原本与大梁最为亲近。 大梁朝,景运二十六年,滑族在北燕人的侵略屠杀当中,导致都城被占领,随后滑族无奈率军投降到了大梁。 那一年的大梁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时金陵城里,尚还是皇子的萧选遭人陷害,同窗伴读林燮拼死找回证据,救下了萧选一命。 如今的皇帝陛下,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真正下定决心要参与夺嫡,为此还与滑族结下了盟约,滑族掌权的玲珑公主与萧选秘密的诞下了一子,也就是如今的誉王。 陆泽笑道:“般若在午后不知去了哪里?本侯刚到的时候,红袖招下人皆说你不在楼里。” 秦般若脸上笑容浮现,宛如带上了她最熟悉的面具。 “是京兆府那边的热闹,般若过去看了看,不知侯爷可知道最近的兰园枯井案?” 陆泽点了点头:“听说了些,但是这事情显然与武威侯府没有什么关系。” 秦般若笑意盈盈的给陆泽倒着酒,偶尔还会用筷子夹点菜肴过去:“金陵城的热闹很多,但想来大家更加好奇的还是侯爷跟郡主比试的结果,不知侯爷能够跟般若透露半分?” 说完后,秦般若还略显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陆泽还是觉得刚刚微醺后自然表露神情的秦般若,比这时带着面具的她要好看。 陆泽夹起面前那道酥脆的东海鲜虾,点头道:“本侯与郡主有缘,但现在还无分。” 秦般若细细琢磨着陆泽这番话里的具体意思。 仅仅是这走神思考的功夫,只见对坐的陆泽这时已经来到了秦般若身边坐下,浓郁的男性气息忽然紧靠使得秦般若啊了一声,后者轻轻咳嗽:“侯爷你...” 陆泽拉着秦般若的手,正经道:“我与般若一见如故,不知般若你...” 秦般若想要将手拉出来,却没能成功,只能无奈说出之前应对誉王的那番说辞。 “侯爷勿怪,般若当年在父母坟前立过誓,此生不与人为妾。” 陆泽快速点头。 “没问题啊。” 秦般若神情古怪万分。 这位陆侯爷,难道是真愿意娶自己为正妻? “我不给般若名分便是。” 秦般若:??? 742:刺杀本侯的代价 秋风瑟瑟。 红袖招那处醉心阁里,却满是暖意。 阁间里取暖的炉火早早就开了起来,使得来到红袖招做客的客人都能够褪下厚厚衣裳,享受着环肥燕瘦们的贴心侍候,银子与情报才能够如水流般,轻淌流向烟花之地。 螺市街的这些欢乐场,核心业务并不冲突,而且内部皆分三六九等。 王宫侯爵、皇亲国戚,当然是第一档次的客人。 诸如螺市街道西北侧的妙音坊,当朝的纪王爷便是其中常客,这位纪王爷乃是皇帝陛下的亲弟,同时也是大梁朝唯一萧姓王爷,这些年在金陵城里过着享乐无比的日子。 陆泽的档次,也渐渐迈入了第一梯次的行列当中。 他世袭武威侯爵位,在西境立下赫赫战功,这次回京封赏,又在郡主的择婿大会上闯下不小声名,这样的陆侯绝对是京都里不少豪门贵阀千金小姐的意中人。 只是现在秦般若的眼神看起来极其幽怨,陆泽刚刚那番话似乎惹恼了这位秦掌柜。 不给名分...就不算为妾了是吧? 陆泽笑着放开了那双宛若温暖白玉的芊芊玉手:“我理解般若的心意。” 秦般若看着陆泽那张含笑俊逸的脸,只感觉他刚刚那番话似乎也没有那么令自己恼怒。 两个人的话题渐渐谈论到了如今的金陵城,其中关于誉王跟太子之间的党争肯定是不可避免的话题,秦般若很想要知晓这位陆侯爷心中所向的那方会是谁。 她能够感觉到,誉王殿下心中那抹的急躁情绪,在变得加剧。 因为庆国公的案子。 其实庆国公对于誉王来说并没有多深的私人感情,可他却是在大梁军方态度普遍暧昧的情况下,唯一公开表示支持誉王的武臣,因此才显得格外可贵。 若是几天以前,这份失去虽然沉重,对誉王一方来说还属于勉强可忍受的范围。 可这几日的秦般若得到了条还不能完全确认的消息。 当初那对来京里状告庆国公的老夫妇,明面上是被萧景睿、言豫津一行人护送来的京城,但在暗地里却是有天泉山庄的身影。 秦般若聪颖无比,很快便联想到了那位宁国侯谢玉的身上。 这老东西,让侯府世子谢弼来投靠誉王,但他自己在私下却已经是太子那边的人? 这时候,回京受赏的陆侯爷便成为了誉王眼里的香饽饽。 相较于之前军方的那些人,这位年轻的武威侯无疑更有机会拉拢。 秦般若脸上笑容妩媚生姿,颇有韵味的宫装长裙以及脸颊两侧酒后微醺的酡红,令她更具魅力,尤其是刚刚的秦掌柜把陆泽那番‘拉手’行为,看成是了她自己魅力的展现成果。 “不知侯爷,是更看好誉王殿下,还是太子殿下呢?” 秦般若斟满杯中酒,缓缓端起酒杯,放在了陆泽的嘴边,眼神脉脉多情。 陆泽一口饮下:“我看好两位殿下,可并不管什么用,大梁军方,一般都是保持着中立。” 大梁的官制,文武臣之间泾渭分明,除皇室宗亲外,文臣不封侯,武臣不参政。 正一品以下,不能兼领文武双职。 文臣的晋升可以既靠考核,也能够靠上司或皇帝的青睐提拔;但武将不同,唯有实打实的军功才是武官晋升的阶梯。 正是由于武将晋升的这个传统,使得大梁内绝大部分武臣,对争嫡这种与军务无关的政事不太感兴趣。 因为就算冒着极大的风险卷进去选对了新君,没有战场上实实在在的军功打底,根本得不到实质上的升赏。 所以不管最终是哪位皇子登上皇位,军方还是军方。 打仗的还是那批人。 哪怕是皇帝老子,都不可能贸然的触动军方这条平衡线。 陆泽这时不由想起来了在十二年前覆灭于梅岭的赤焰军。 梁帝在那时候恐怕也是思虑了很久,最终才在夏江跟谢玉的促使下覆灭了大梁王牌的赤焰军,战力最无敌的七万赤焰军偏偏又跟祁王萧景禹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 那时的祁王身后又有无数朝臣支持。 梁帝恐怕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醉心阁里的秦般若浅笑着摇了摇头,两只手指夹起枚圆润的紫皮葡萄,低头剥了起来,说道:“侯爷是在妄自菲薄呢。” “金陵城谁不知晓,已封侯或拜帅的武臣,可以得到陛下任何的加封,从而求得超品级的待遇和家族世袭的荫赏。” “大梁朝里,这样的武臣不超过六位,陛下又如何能够忽视这些人的态度呢?” 没有人能够忽视军方的态度。 霓凰郡主的事情,使得云南穆王府对于太子的好感度降至冰点,皇帝当然也会忧心,要是太子以后登基,云南王府的十万铁骑会尽心尽力的去效忠新君吗? 陆泽将递到嘴巴旁边的葡萄果肉咽下,轻声开口道:“武将不便与皇嗣关系紧密。” 陆泽算是给出来了他真正的回答。 投靠誉王或是太子,其实也只是为了好处而已。 但这俩人能给的好处又有多少? 你俩不还是跟着你老子皇帝的屁股后面,蹭吃蹭喝,我直接跟你俩的父皇要东西不得了吗? 听到陆泽的回答,秦般若眼眸里闪过丝丝的失望。 她选中誉王为辅佐对象,当然是希冀着有朝一日誉王登上了皇位,能够帮助滑族复国。 可眼下誉王虽说是七珠亲王,身份尊贵,但毕竟不是东宫的太子,随着皇帝陛下年事已高,新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到来,那时候若誉王殿下倒台,恐怕秦般若自己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泽很快又跟秦般若手牵手的聊起来了梦想。 秦般若略显好奇的聆听着,对于陆侯爷手上的那点动静只能装作没看见。 这位侯爷...真是有便宜就占的性子。 “我的梦想...” “那当然是舒心的过日子,家里有点小钱跟小权,娶个十几房,再在家里...” 秦般若神情古怪。 陆侯爷的梦想还挺现实。 “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想将诸国的皇城全部打通。” “大渝的王庭、北燕的辰都、南楚的江乾城...” 陆泽说这番话时候的语气依旧是以玩笑话说出。 但秦般若听到耳朵里后,却隐隐的能够感觉到,后者话语里带着的那股狂傲跟自负。 这是所有武将的梦想。 哪怕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大梁赤焰军,都未能够做到这些。 秦般若想着自己的遭遇,声音里有股伤感情绪作祟:“那到时候,岂不是诸国都成了一国。” 陆泽点头道:“对,再没有大国小国、强国弱国之分,只有一国。” 秦般若饶有兴趣的询问着陆泽很多事情。 这位擅长于算计人心的女子,其实年岁并不算大,辗转来到金陵之后投入誉王麾下,活在复国报仇的漩涡当中,陆泽的某些略现代的思想触碰到了她的三观。 这天夜里,陆泽直到深夜才离开了红袖招。 这次的秦般若没有站在顶楼去目送,而是亲自挽着陆泽的胳膊将他送到了门口陆府马车上,这令红袖招里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 马车轻缓行驶在京都平滑的青石板路上。 在驶出螺市街之后,外面灯光跟热闹便显得退却了几分。 陆泽这次出门轻车简行,只是带上了府里的几名侍卫。 片刻后的马车转入到安静的云宁街,这边通常都是些京都里的布行衣行,在入夜后就显得极其的安静。 只是这样的安静,来得过于突兀了些。 车厢里,陆泽缓缓睁开双眼,酒后余韵渐渐消散几分。 陆侯爷是个讲法的人。 金陵城里的权贵们皆知道这一点。 所以,在三名黑衣人朝着陆府车驾袭来的时候,只听见陆侯爷饶有兴趣的开口道:“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当真有狂悖之徒敢视律法为无物?” 侯府的侍卫们这时已经跟对方交上了手。 陆泽环抱胳膊,站立在旁,轻声的点评了起来:“三名剑客,武艺不错,剑意磅然,剑招夯实稳固,应该是出自一脉,上来便上杀招,这是存了心要在天子脚下行凶啊!” “但是巡防营跟禁军的人很快就要赶到,你们得抓紧时间才行。” 陆泽的话起到了很大作用。 三名剑客里,未首的那位明显上了年岁,这时不再掩饰本身的实力。 同一时间,剑气大作! 只见中间那位剑客一剑递出,气劲磅礴,朝着陆泽直射而来。 陆泽见状,笑着摇头:“到这时候还不用你最擅长的剑招,鬼鬼祟祟,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 陆泽一拳轰出,气劲消散,同时身形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面前为首的那位黑衣人浑身紧绷起来,低声喝道:“快走!” 话语未落,却为时已晚。 另外两位与王府侍卫缠斗的黑衣人被陆泽各自赏了一拳,那日在御宴上的横练高手百里奇都未能抗住陆侯爷的拳头,这时陆泽虽未出多少的力气,但足以令对手失去所有抵抗能力。 两道身影倒退着瘫倒在了地上。 陆泽顺手拎起长剑,将两人的手腕各自挑断,剧烈哀嚎声在空荡的大街上显得尤为凄惨。 唯一站立着的那位黑衣人看着不远处处于黑暗中的陆泽,似乎能够看见对方脸上的笑意,这种笑容落在他眼中却是尤为恐怖,男人的目光看向倒地的两位,他神情万分悲苦。 陆泽下手毫不留情。 先是以两记突兀的重拳击碎胸膛,接着又毫不留情的把两人的手筋精准挑断,稳准狠。 “你若是走了,明日本侯便把这两人挂在朱雀街的门楼上。” “金陵城里鱼龙混杂,我倒是不信,没人认识这两张脸。” 陆泽对着面前剩下的那人,淡淡开口道。 侯府侍卫已经将那两人脸上用于掩饰的黑布褪下。 是两张很稚嫩年轻的脸颊。 陆泽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相较于那日在京郊遇见的死士,今日这伙人的档次,明显不如。 江湖人。 中年男人极度纠结。 但还是瞬间就做出来了决定,身影快速的朝着后方掠过。 侍卫连忙上前,打算追赶。 陆泽轻轻挥手,摇了摇头,道:“不用追,总归要让人回去带话才行。” 不久之后,巡防营的人匆匆赶到了现场。 为首的统领在知晓是武威侯府的陆侯爷遭遇刺杀后,神色古怪起来。 武威侯跟巡防营的关系并不算好,因为之前的那桩事情,巡防营受到指责声不小,连带着谢侯爷都被陛下斥责,但今日巡防营的人还是照律法行事。 两名刺客被陆泽带回府里。 后院的柳秋霜早早便睡下,直到第二天才知晓陆泽昨夜遭遇刺杀的事情。 柳秋霜脸色凝重:“京畿之地,总归是要顾着体面的,哪怕是悬镜司的夏冬都是在京郊遇刺,你是大梁世袭的武威侯,竟然还有人敢在金陵城里刺杀?” 陆泽笑着回答道:“总归是有人不愿看到我活下去的。” ...... 梅长苏在昨天夜里搬离了雪庐。 这位江左梅郎听闻陆侯爷遇刺的消息后,眉头皱起,随即脸色又恢复如常。 “江湖手段。” “天泉山庄的人,怎么变得这么糊涂。” “谢玉怎么突然又想杀陆泽。” 无人知晓梅宗主前日在宁国侯府雪庐,同样遭遇到了刺杀。 那日的飞流被人牵引走,但梅长苏身边还有着江左盟的高手,暴露出来。 而这时的宁国侯府书房,天泉山庄庄主卓鼎风此刻正低头在亲家公面前,谢侯爷的脸色阴沉:“我告诉你,这次只是以试探底细为主,你的人为何这般不济事?” 卓鼎风语气苦涩:“卓定昨夜回来后与我细细说了经过,那位陆侯爷的武艺不比我差,足以踏入琅琊高手榜的前列位置,下次放榜,前五必有其名。” 谢玉想杀陆泽。 而且杀他的心,远远要比杀那位江左梅郎更深。 太子跟越贵妃在霓凰郡主的事情上面栽了个大跟头,谢玉后面细细复盘,终于察觉到了问题出现在哪里,莅阳长公主去过武威侯府的消息被谢玉知晓。 陆泽恐怕已经知道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谢玉脸色阴冷如水:“是我小觑了这位陆侯。” 743:我是武威侯啊 冬日将近。 金陵城中,只见来往的百姓都已经裹上了厚实暖和的陈色棉衣。 朱雀街坐落在皇都内城跟外城的交界处,这里在平常就甚是热闹,因为人流量很大,在街道两旁的店铺、摊位,生意都很不错。 但是今天,朱雀街的气氛却显得有些许的诡异。 街道尽头的内城口处,两名面色惨白、浑身染血的青年被吊在内城口护城河上方的吊桥上面,过往行人看到这般惨淡模样的钦犯,都是快速走过。 游街示众的犯人在金陵城时常能够看到。 诸如判刑千里流放的犯人更是屡见不鲜。 前几日刑部判决文书下来,皇帝陛下亲下旨判刑的司马雷,就踏上了千里流放的道路。 京城里在过往跟司马公子有怨的世家公子们,有不少都出来看了热闹,虽大都自持身份,没有往司马雷的身上丢点烂菜叶什么的,但笑话还是看了个够。 司马雷的右腿被穆青看了一眼后就断掉,想来这一路跋涉的流放,会令养尊处优的司马公子丢掉大半条命,那位降职的司马太尉同时宣布彻底的远离朝堂权力中心。 “这两位犯人...貌似就是刺杀陆侯的刺客。” “莫非是大渝那边的?” 陆泽毫无疑问是红人。 他跟霓凰郡主之间的八卦传闻,在坊间到处都是。 这位为国立下功勋的武威侯,在很多大梁百姓看来,就是霓凰郡主的良配,更何况陆泽那日在御宴上面大发神威,令金陵百姓与有荣焉。 听说京城里的各大酒肆茶馆,在那天都给梁人打了笔不小的折扣。 由于这种名人效应,咱们陆侯爷被刺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陆泽并没有去审这两名刺客。 而是直接按照那天晚上所言,把这两人挂在了朱雀街的吊桥上面。 金陵城每日来往无数的人,总归是有人能够认出来这两人的身份。 武威侯府依然如往日那样安静。 这天,有贵客,空手上门。 “夏冬大人不递拜帖,不带礼物,直接敲门拜访,这方式倒是少见。” 后院西侧的小院亭台中,陆泽笑着为面前的掌镜史倒上一杯合季的云雾茶。 夏冬身着干练简单的悬镜司官服,左侧胸口上方有枚明晃晃的紫金色勋章缝制其中,宛若明镜般的勋章,彰显着面前这位掌镜史的身份。 夏冬并不喜欢喝茶,太苦太涩。 所以只是端起茶杯抿了抿,湿润了下嘴唇。 “悬镜司不同于朝廷各部,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师父他老人家更是清简一生,不求外物。” “这茶真苦啊。” 夏冬喝了一口,眉头不由皱起。 陆泽轻笑出声:“这是今年刚从蒙山上采摘下来第一批的云雾茶,送到金陵来不过百余斤,武威侯府不过才被陛下赏了两斤半。” 夏冬不再纠结这些,而是选择了单刀直入,所谈对象当然是在朱雀街的那两位刺客。 陆泽细细品尝,轻缓开口道:“哦?夏冬大人觉得本侯处理方式不太妥当?还是说你知晓那两名刺客的真实身份?” 夏冬沉默。 陆泽笑道:“不就是天泉山庄的人嘛。” 夏冬闻言,挑眉道:“陆侯既然知晓刺客的身份,为何还要...” 陆泽摆了摆手,将杯里盏茶一饮而尽,一边续杯,一边说道:“我知晓是一回事,让京都的人全部知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陆泽看了夏冬一眼,接着说道:“夏冬大人这趟出门查到了不少东西,连原告的身份都查了清楚,那对老夫妇入京当中有天泉山庄的人护送左右...你又为何要替谢侯爷隐瞒呢?” 夏冬面色看似平静,但其实在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涛巨浪。 这位陆侯爷,竟然连这般隐秘的事情都能够知晓。 那日在京郊遭遇刺杀,后者似乎顺着藤曼,顺势搂出来了很多东西。 “夏冬大人你愿意帮谢侯爷隐藏,那是你的事情。” “但本侯还是更喜欢把谢玉拎出来晒在阳光下面,这位谢侯爷,在最开始的时候竟然是那个巡防营小小的骁骑将军来试探我,太看不起本侯了啊。” 这次抓住的不过是小蝼蚁而已。 若那天出手的是天泉山庄的庄主卓鼎风或者是卓青遥,陆泽还有兴趣直接给抓回来。 夏冬的面色复杂,还是轻声解释起来缘由。 他夫君聂锋当初被赤焰军主帅林燮所害,是谢侯爷帮着带回来了他夫君的半幅残骸。 夏冬查出来了老夫妇入京时候是天泉山庄的人暗中护送,进而知晓了这位看似中立的谢侯爷原来投靠到了太子麾下,京郊刺杀便是谢玉的手笔。 谢玉没有想到,夏冬帮着他隐瞒。 更加没有想到,他会连续在陆泽的手上栽跟头。 “谢侯爷依仗天泉山庄这种江湖势力,当然也会被江湖手段所拖累。” 陆泽一语中的。 琅琊榜原着里的谢玉,便是因为过度依靠天泉山庄的江湖手段,才在萧景睿的生日宴会上被梅长苏彻底击溃,谢侯爷心思敏锐、手段狠辣,但遇上处处开挂的梅长苏,肯定敌不过。 至于陆泽...他本身就是个挂。 夏冬稍稍有些惊讶,陆侯爷这般年纪,就是如此睚眦必报的性格。 只见夏冬饮毕杯中余茶,放回桌上,站起身道:“今日叨扰陆侯。陆侯是个不简单的人,站在霓凰朋友的立场上面,我希望你将来能够做到不伤害她。” 她话锋一转,瞬间恢复悬镜司掌镜史的气度,巾帼不让须眉:“而站在朝堂同僚的立场,夏冬也需要提醒侯爷,哪怕侯爷纵有通天手腕,也请莫触法网,莫逆圣意。否则悬镜司堂上明镜,堂下利剑,只怕容不得你。” 夏冬隐隐感觉到,面前的武威侯很不简单。 这样一位在沙场上纵横谋略的侯爷,本身武艺高超,而且心思又是极其的细腻。 如果有天,要跟这样的人站在对立面,哪怕是夏冬,都会心生震颤。 陆泽起身相送,笑意晏晏:“多谢夏大人提醒。” ...... 京都里开始传出了风声。 那两名在内城口被吊起来的刺客,可能是天泉山庄的人。 一时间,金陵城的气氛诡谲起来。 金陵各大侯府世家的掌舵人均将目光望向了护国柱石的宁国侯府,对于京都里流传的这种风声,很多人都是将信将疑。 但随着有举报者颤颤巍巍走入武威侯府大门,要去领悬赏认人的赏银。 这种将信将疑,就渐渐的变成了相信。 那两位刺客的身份终于真正显露出来,还真是天泉山庄的弟子! 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天泉山庄这种在江湖上素有名望的势力,所收的弟子当然是要知根知底的清白人家出身。 陆府财大气粗。 陆泽刚刚才在金陵城里收下了诸多产业归于麾下,这次悬赏的赏银颇为丰厚,足够动人心。 只是认个人就能领这么一大笔银子,金陵城里的百姓三天两头的就去朱雀街吊桥那边认人,终于还是有着宁州那边的人,认出来了这两张面孔。 一石激起千层浪。 金陵城里知晓天泉山庄跟宁国侯府之间关系的人,不再少数。 再结合之前陆泽跟宁国侯谢玉之间的冲突,坊间传言说什么的都有。 武威侯府忽然变得安静下去,那两名嫌犯直接被送到了巡防营大牢里,这次的刺杀似乎就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诸府却知晓事情并没有这么过去。 皇帝陛下在这段时间,头疼不已。 先是霓凰郡主在宫中遭遇到了越氏算计的腌臜事,丢了皇室体面,再接着就是夏冬回京,呈上来的东西令皇帝愤闷多日,这桩庆国公侵地案还悬着未决。 现在又是陆泽在金陵城中直接遇刺。 养心殿里,皇帝陛下眉头紧皱,对着身边高湛挥了挥手:“宣朕旨意,令陆侯入宫。” 不久之后,陆泽躬身见礼。 皇帝对着陆泽微微颔首,接着便令高湛赐了座,以示圣眷恩宠。 梁帝先是询问了几句在金陵住的是否还习惯,沙场中人想来都是喜欢纵马奔驰、杀敌无双。 陆泽笑着回道:“是有些不太适应,但金陵毕竟是家,这些日子住的还算习惯。” 梁帝对陆泽的回答很是满意,脸色紧皱的眉头随着谈话进行,渐渐送了开来,梁帝终于把话题转移到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刺杀案上,皇帝冷冷哼道:“京畿之地,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刺杀朝廷命官、世袭侯爵...朕已经命蒙挚彻查此事。” 梁帝话锋一转,接着说起来这两名刺客的身份。 “天泉山庄的人...” “陆泽,你觉得这两名刺客真的是天泉山庄的人吗?” 皇帝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个。 皇帝真正想问的是:你觉得是谢玉想要杀你吗? 陆泽思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臣花了点银子,查出来那两名刺客的确是天泉山庄出身,只是坊间流传的什么是谢侯爷想要杀臣,那纯属是无稽之谈。” 皇帝半倚在软榻上,听到陆泽的回答,他笑了笑:“哦?为何不能是谢玉想杀你呢?” 陆泽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臣与谢侯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若是说谢侯爷是为了月前那个骁骑将军的事情记恨臣,那怕是小觑了这位护国柱石的心胸...不至于这样。” “可能是有人花钱买凶,也可能是...” 陆泽认真分析着种种可能的情况。 皇帝这时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泽:“听说你又把那两名刺客送到了巡防营大牢,难道在侯府就没先审问一下?” 陆泽正声道:“侯府并没有越阶审问罪犯的权力。臣只是花了点小钱,帮着查明了下刺客身份,人总归还是要还给巡防营那边的。” 皇帝依旧注视。 陆泽这才不自然的笑了起来:“不管是什么原因,确实是天泉山庄的人来担任刺客,这件事情与谢侯爷总归沾惹着联系,臣想着让谢侯爷能够稍微上点心,好好约束下那边的人。” 梁帝这才点了点头:“朕知晓你的性子,跟你父亲一样,都是钻牛角尖的人。” “谢玉那边,朕会好好提醒一下他的。” 陆泽起身见礼:“谢陛下慈爱。” 待陆泽走后,皇帝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送完陆泽的高公公回到殿内,开始侍候在皇帝身后,轻轻捶打着龙体酸涩的肩膀,梁帝活动着筋骨,缓缓开口道:“你说,谢玉他是真的想杀陆泽吗?” 高湛手上捶打的动作忽然停住。 皇帝不满的转过头来,高公公这次继续捶打起来,同时开口道:“刚刚陆侯说的,老奴觉得很有道理,这...不至于嘛。” 高湛深谙帝心,知晓什么时候应该站出来给皇帝给予提醒,什么时候又要装傻充愣,满足皇帝那颗运筹帷幄、事事了如指掌的心。 梁帝笑骂道:“你个糊涂东西,陆泽跟他爹哪里像?老陆那家伙五大三粗,偏偏生出来的孩子这般灵动秀气,这机灵劲头跟老陆半点不像。” “依朕来看,谢玉是真的想要陆泽的命。” “陆泽在郡主的事情上面算是大大得罪了景宣,谢玉站在东宫身后,又如何不想杀陆泽呢?”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自己想杀陆泽,可能...是因为情丝绕的事情吧。” 高湛倒吸一口气,连忙用惊悚神情来提醒陛下慎言。 皇帝笑了笑,对此并不在意。 “巡防营,不能再让谢玉来节制了。” “他这种老狐狸,心思太多太深,朕本以为他中立,现在才发现他站在了太子那边。” “单纯的表达立场当然可以,但真的用手里权力帮太子做事情,那就过了线,他们不能忘记,手里的权力是朕赋予他们的。” “巡防营,应该换点年轻血液进来。” 皇帝望着外面日升耀眼的美景,感叹道:“难怪皇祖母喜欢年轻人,老家伙的身上都是阴谋、算计、城府的酸涩味道,年轻好啊,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 陆泽哼着小曲走在皇宫的白玉石阶上。 谢玉你个狗东西,没完没了的跟老子找事情,算计不死你。 我跟梅长苏可不一样。 我是武威侯啊! “今天阳光真好啊。” “算计人,我并不擅长。” 744:你姐姐怎么没来啊? 这段时间的金陵皇城,简直不要太过热闹。 霓凰郡主的择婿大会刚刚落下帷幕,但金陵城的热闹却并未完全的退却,反而有着诸多有趣之事,如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的冒出头来。 陆泽自皇宫出来之后,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去往了穆王府在京的大宅。 霓凰郡主惊讶于陆泽的登门拜访。 “稀客。” “不过你这直接上门的举动,跟夏冬倒是很相似。” 眼下的霓凰郡主见到陆泽之后,不再以侯爷称呼,这种细微之处可见两人间关系的亲近。 陆泽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笑道:“夏冬大人不喜这种俗世礼节,在她看来,我有事找你,要是方便就见,不方面就算了,拜帖哪里有这位掌镜史亲自登门来的恳切?” 霓凰捂着嘴巴,跟着笑了起来:“只是金陵大部分府邸恐怕都不会太欢迎她。” 悬镜司在京都里非常低调。 但各府对于这处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办案结构还是紧张得不行。 众所周知,能够被悬镜司盯上的,一定都是大案要案。 正如这次庆国公的案子。 陆泽与霓凰郡主并肩行走在府里的青石板路上,穆王府京宅常年都有人在打扫,修缮完好,整体的建筑风格与武威侯府有几分的相似,偏实用而轻花哨。 两人来到处生着炉火的小亭里,亭中石桌上,摆放着待客的精致小吃以及饮品。 “夏冬不喜欢喝茶,我便差人弄了些乌梅,搭配合季瓜果酿成汁,你尝尝。” 霓凰郡主盘坐在软榻上,端起面前盛具器皿,给陆泽杯中加添。 若是让人见到霓凰郡主竟然这般女子仪态的在侍候客人,怕是会惊掉大牙。 陆泽品尝着杯中被乌梅、凤梨榨成的汁水,入口后甜腻交加,回味又有股子淡淡的清香,看着对面霓凰眼里的希冀,他认可的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就是有些过甜。” 霓凰郡主无奈的笑道:“其实,我也觉得有些甜,但夏冬偏偏喜欢这种浓郁的味道。” 陆医生瞬间上线:“那她应该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两个人如熟络朋友般聊了起来。 在得知陆泽刚刚是从宫中出来,霓凰郡主脸色稍稍有些变化。 那日在昭仁宫的遭遇使得这位南境女帅对于金陵城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越贵妃上一秒还在以同乡之谊谈情,下一刻就图穷匕见,这似乎才是金陵皇城最本来的面貌。 掀开和善面纱,露出来的便只剩下了面目可憎。 霓凰郡主犹豫片刻后还是询问陆泽最近的情况,那日夜晚刺杀的具体情况早早就在金陵城流转开来,但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东西,她并不是很清楚。 陆泽便开口简单的说了说。 霓凰郡主闻言,眉头蹙起:“还真是天泉山庄的人?那谢侯爷...” 对于这位朝廷柱石,霓凰郡主并不是特别了解,只是知晓后者跟当年的事情似乎隐隐有着牵扯,这些年谢玉跟莅阳长公主琴瑟和鸣,哪怕在党争里都保持着中立,名声不错,是公认的事情。 看着陆泽脸色那抹古怪的笑容,霓凰郡主忍不住问道:“陛下宣你入宫,便是因为刺杀之事吧?武威侯刚刚回京受赏,择婿大会大发神威,转头就被刺杀,陛下想来会为你讨个说法。” 陆泽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后,悄声说道:“我觉得...谢玉这次明面上不会有什么责罚,甚至这次年关,陛下还会对其多加赏赐。” 霓凰郡主很合时宜的来了句:“但是...” 陆泽想着在养心殿里皇帝所说的话以及他脸上神色的细微变化,不由替谢侯爷默哀起来:“但是,谢玉可能会丢掉巡防营。” 宁国侯也许会得到不少尊崇名头加身,甚至于除夕夜御赐菜肴都能够再多两道。 但是,他会将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兵器给丢掉。 那件兵器,叫做巡防营。 原本按照国制以及朝廷律法,当朝驸马是不能够在朝廷兼任实职,充其量担任一些闲职,诸如谢侯爷这种武将出身,迎娶公主之后还能够在皇都金陵担任要职的,大梁建朝以后都寥寥无几。 陆泽也惊讶于皇帝这次的决定。 按理来说,哪怕是知晓谢玉暗中站在东宫身后,但太子跟越贵妃毕竟刚刚才摔了个大跟头,出于平衡朝堂的考虑,陛下也不会这么快就将谢玉手中权力给收回。 誉王那边明显是保不住庆国公。 太子可能很快就要跟得力助手的谢侯爷说再见。 世事就是这么地无常。 霓凰此时看向陆泽的眼神里满是惊讶。 宁国侯谢玉这些年来深受陛下信任,再加上莅阳长公主的存在,其在金陵城里可谓风光无两,但这时候的陆泽却告诉霓凰,今年冬天过去之后,谢侯爷将不再节制巡防营。 这样敏锐的政治嗅觉,令霓凰郡主不由惊奇万分。 “其实。” “我本来是想要找个时间去跟莅阳长公主道声谢。” “但现在这样...” 霓凰心里为长公主殿下感到深深的惋惜。 这时的她才明白,原来长公主跟谢玉的结合,并不是像外人看起来那般的良配。 陆泽点了点头:“这时候不打扰才是最好的选择,情分这种东西当然还是要记在心里的。” 陆泽接着好奇问道:“穆青哪里去了啊?我就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 霓凰有些无奈的说道:“穆青去兰园那边逛去了,这几日枯井藏尸案可比你陆侯爷被刺杀造成的轰动更大,穆青也按捺不住他自己,想着回云南之前多热闹热闹。” 因为发现者的身份都不简单,这桩被几个贵公子无意中翻出的枯井藏尸案,立即在京城内外引起了比普通刑事案更大的震动,再加上接报赶到现场查勘的京兆衙门,竟然在井下共挖出了十数具的尸骨,俱已完全腐烂,经仵作初验都是女性。 骇人的案情传开,一时满城哗然。 陆泽被刺杀,金陵百姓也只是存着八卦的心在看,但这兰园藏尸却是实实在在身边发生的事情。 陆泽眉头挑起,这事情便是江左梅郎故意挑起来的,京都里的聪明人都隐隐看出来了这点,而案件还牵扯到了户部尚书楼之敬,使得东宫那边不由就急躁万分。 京都今年的热闹实在太多。 陆泽与霓凰道别。 在路过兰园那条街道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在路边大口吃着馄饨的穆青。 穆小王爷见到武威侯府的车驾,当即就派人去请,见到陆泽后的小王爷更是快步小跑来到他面前,只见穆青出乎意料的行了大礼。 穆青声音低沉:“姐姐的事情,谢过陆侯爷,穆王府皆记陆侯大恩。” 自那日昭仁宫之事结束后,穆青还未见过陆泽,本是想着登门道谢,但被姐姐制止住,择婿大会刚刚过去,而且又没个具体结果出来,并不合适登武威侯府的门。 否则恐怕陛下也会多想,是不是陆侯爷跟霓凰郡主故意设计的太子殿下? 陆泽轻轻抬起穆青的胳膊,轻声道:“穆王爷言重。” 穆青很快恢复了本来面目,嘿嘿笑道:“陆侯吃馄饨吗?这家馄饨我来吃了好几次,鲜美的馄饨,然后撒上京都小摊上的各式佐料,那叫一个地道!” “行啊。” ...... 皇帝陛下久久未决定对于庆国公案件的审理。 大梁各地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风气,这些年来其实都有着风声传入金陵城,但像庆国公这种让人证物证全部进入皇城的还是头一份,也难怪誉王在私底下把庆国公柏业骂了不知多少遍。 京城里的气氛却因为皇帝的一道旨意而陡然紧张了起来。 “滨州侵地案,令靖王萧景琰主审,三司协助。查明立判,不得殉私,钦此。” 谁都没有想到是靖王殿下主审这桩案子。 不论是誉王还是太子,在旨意出来之后都不免变得有些失望。 若是太子来主审,那恐怕是连带着庆国公三族都要牵扯出来,大行株连之事;而要让誉王来审理的话,肯定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帝思虑再三后决定让性情禀直的靖王来审。 大部分人都不知晓这次是由蒙大统领提议的靖王,而背后的人无疑便是梅长苏。 这位麒麟才子择主后,当然需要处舞台让靖王真正站在朝堂众人的面前,庆国公案当然就是最好的机会,因为三司会审需要位皇族震场面,更重要的原因还是皇帝陛下并不怜惜这个儿子,不破萧景琰去到处的得罪人。 靖王就是最好的人选。 从宣旨太监手里正式接过明黄绸旨的第二天,萧景琰就宣布了协审的三司官员名单,本已震动的朝野立时又多震了一下,如果说靖王主审使得庆国公脱罪的希望变得无比渺茫,那这份陪审名单无疑直接是提前宣判了死刑。 誉王萧景桓被梅长苏亲口灌下迷魂汤,以至于整个办案过程,靖王进行的非常顺利。 而就在侵地案查断过程当中,螺市街却又传来了热闹。 螺市街鼎足而立的三大青楼,就是妙音坊、杨柳心与红袖招,红袖招里美人最多,但前两大青楼各自有着各自的特色,出事的便是以舞着称的杨柳心妓馆。 吏部尚书何敬中之子何文新,在妓馆里与人争风吃醋,失手杀了人。 杀的还是文远伯之子。 世家子弟在秦楼楚馆争锋乃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年轻气盛互相动手更是常事,但要是真的杀人,这些二代公子哥却没有这个血性跟勇气。 所以这妓馆杀人案很快成了百姓嘴里八卦资本,同时也令京兆府尹高升直骂娘。 今年到底是什么世道? 怎么桩桩件件棘手无比的事情都上赶着来了啊! “誉王殿下怕是又头疼了起来。” “我刚刚才说服了他狠下心来放弃庆国公,这时候何敬中又出了事情,在楼之敬的事情上,誉王死咬着太子那边不放,那么现在杨柳心妓馆的案子,太子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誉王这边。” “狗咬狗,一嘴的毛。” 梅长苏近距离的烤着面前火炉,篝火幻化成那年梅岭的熊熊烈火,过往经历使得改名换姓的他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蒙大统领在其身边眉头紧皱的轻轻拍打着其后背:“小殊,你...” “蒙大哥,我不打紧的。” “至少,我还能活到看到亲眼看着景琰坐上那个位置的那天。” 梅长苏惨然一笑。 他望着自己无力的双手,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噙着点点的泪光:“想当初,我这双手,也是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如今却只能够在这阴诡地狱里搅弄风云了。” ...... 除了“侵地案”,其他两桩颇受朝野关注的案子各自有着进展。 两件案子一前一后被捅到了京兆尹府,金陵父母官、府尹大人高升头疼欲裂的处理着这两桩案件,誉王府跟东宫的人时不时的就来查看案件调查进展,高大人一咬牙,直接责令下属快速结案,该怎么结就怎么结,终于是把两桩案子呈报到了刑部。 只是接案的刑部,却采用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处理方法。 枯井藏尸案,刑部出动了最强班底,摧枯拉朽般地迅速完成了勘察、收集证据、审讯、判案、上报核准等系列程序。 户部尚书楼敬之抵死不认,无奈罪证确凿,已被停职收监。 只待皇帝朱笔,这位风光一时的户部尚书大人,就会彻底的成为过去时。 而对于同样案情清晰的妓馆杀人案,刑部处理的办法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文远伯每日来刑部催,刑部尚书齐敏就会搬出许多疑点来搪塞,每每回复都是待查待查,渐渐的竟有些向误杀方向扳了过去,气得文远伯卧床不起。 故意杀人跟误杀,在哪个时代都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陆泽并没有理会着京都里的诸多诡谲之事,随着天气渐渐变冷,有着温泉圣地之美称的虎丘变得受欢迎起来,武威侯府在虎丘有着别院,陆泽就悠哉的叫上穆青,一道来别院泡温泉。 “你姐姐怎么没来啊?” 745:陆侯爷的霸气 坐落在苍山当中的虎丘乃是温泉圣地,其中山庄林立。 京城里的贵人们当然个个都懂得享受,虎丘每年在腊月寒冬的时候最为热闹,能够在三九天里舒服惬意的泡上温泉,绝对是享受。 听着陆泽打趣似的询问,穆青略有些无奈:“今天这样的场合,姐姐她肯定是不会来的啊。” 陆泽叹气道:“真是可惜。” 穆小王爷暗暗腹诽,你现在还不是我姐夫呢! 马车很快便停靠在了虎丘庄外的官道上面。 入眼之中,有着诸多山庄鳞次栉比的铺洒在地势平缓的苍山虎丘之上,而其中修缮的规模最大,建造得最舒适的那座,毫无疑问便是纪王爷的别院。 这位皇帝的亲弟,这些年来可谓极尽享受之乐。 凡是跟纪王有点交情的人,来了虎丘后都会选择借住在这个别院里。 “走吧。” “若是纪王爷也在虎丘的话,下午的时候便去拜访一下。” 陆泽回京之后倒是还没有见过这位风流无比、大智若愚的纪王爷。 哪怕是在霓凰郡主的择婿大会上,纪王都并未在迎凤楼上面露面。 武威侯府别院在虎丘的位置中规中矩,在得知侯爷要来这边之后,府里的人早早就将别院好生收拾了一遍,陆泽与穆青很快便进入泡澡的主题。 当年,工部为了打造这处虎丘温泉,耗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财力。 那时候的大梁国力鼎盛,震慑周遭诸国不敢妄动,皇帝陛下特意批下银子重新修缮虎丘温泉,让那些沙场征战多年的老将军致仕后能够时常来这边调养下身子。 穆青惬意无比的在热气腾腾的水里面打着狗刨。 在手边的青石之上,还放置着诸多精致吃食,穆青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陆侯,你与我说说西境的生活呗,我与姐姐过完年就要回到云南去,接着我就要被发配到甘州啦。” 当初为这件事情,霓凰郡主还特意上武威侯府拜访。 穆青虽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这些年来,完全生活在姐姐营造的温暖羽翼当中,无忧无虑。 但他的骨子里流着的毕竟是穆家血脉,从太祖时代便替大梁镇守南境的穆家人,皆是沙场征伐、骁勇善战之辈,穆青自这段时间在金陵的经历,同样成长许多。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姐姐。 陆泽将手边颗晶莹玉透的提子扔到嘴里,点了点头,接着轻声跟穆青讲述起来西境七州之地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 大梁太祖朝初立便北击北燕收取河套之地,后又率大军平定夜秦收其为附属国,在大梁历代皇帝的努力下,梁国疆域面积迅速扩展,全盛疆域东起辽东、西抵西厉、南据岭南、北达北燕沿线。 如今西境七州之地,虽名为七州,但总体占地面积却比江左十四州加起来都要大。 穆青这段时间虽观看过不少介绍西境的书籍,但这时从陆泽嘴里听到详细描述,仿佛有处风沙弥漫、民风剽悍的西境,无比真切浮现于眼前。 穆青语气里带着惊叹:“西境...还挺有意思的。” “等你到了那边就知道,没有金陵有意思。”陆泽笑着摇头:“这些年来大梁内部歌舞升平,但边境之地摩擦并不算大,大部分的战争都发生在西境跟大渝的边境线上面,我上次就是利用大渝这一点,狠狠咬了他们一口。” 两个人聊天的话题,渐渐又转变到了沙场的纵横谋略上面。 陆泽畅谈着两军对垒时候的美妙之处,其中夹杂着某些现代化战争的核心观点,引得自幼便在兵书以及姐姐言谈身教当中长大的穆青惊奇不已,陆侯爷的某些想法...好像跟寻常人不太一样? “你姐姐让你去西境,应该还有别的想法。” “可能得你在后面慢慢自己琢磨。” 日上三竿,陆泽跟穆青在别院里简单吃了点东西,接着就让人带上拜帖,去到了纪王府别院。 拜帖刚递过去不久,消息便传了回来。 “纪王爷有请!” 陆泽跟穆青上门后,只见纪王爷立即欢欢喜喜迎了出来。 虽然辈份不同,年纪差着一大截,但一生只爱风花雪月的纪王仍保留着年轻时的那个潇洒劲儿,与金陵城里面的晚辈们相处得都甚是愉快,并无中间隔着鸿沟的感觉。 这一点,倒是跟太皇太后有些相似。 京都里跟纪王爷玩的最好的公子哥当然就是国舅公子言豫津,这对忘年交,三天两头的便聚在一块,今日恰好也是言豫津来虎丘游玩的日子。 “你们两个人,一个是武威侯,一个是穆王爷。” “当年啊,我跟你们俩人老子的关系都很好,大家一块吃喝嫖赌还有...” 纪王爷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的模样,眉宇间跟梁帝有着几分相似,但其身材更显圆润,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来颇具喜感的门牙,给人的感觉丝毫不像萧姓王爷,更像是名养尊处优的富家翁。 纪王的脸色红润无比,明显是刚刚喝过不少酒。 这时候,乐呵呵的拉着陆泽跟穆青的胳膊就往屋里走。 房中的客人,言豫津、萧景睿跟谢弼三人都出了房门迎接。 言公子见到陆泽后更是两眼放光,他这位喜好热闹跟八卦的公子哥,最希望知晓的便是陆侯爷跟霓凰郡主间的故事;萧景睿跟谢弼哥俩这时候心情看起来都不太好的样子,兄弟二人脸上强扯出丝丝的笑容。 “见过陆侯爷、穆小王爷。” 纪王爷的酒局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置酒宴客,花天酒地,喝到兴致高昂时,当然是无所不聊。 纪王最喜好的,当然是脂浓粉香的靡艳话题,在品评起京城美人时,纪王爷的心得,整个金陵城无人能出其右。 眉飞色舞之时,色亦生生不息。 言豫津同样也是怜香惜玉之人,最为推崇的乃是妙音坊的当家头牌宫羽姑娘。 穆青三杯两盏下肚,聊的同样火热:“陆侯与红袖招的秦般若姑娘关系莫逆,当时他...” 说到这里,另外三名公子哥的神色都不免古怪起来。 唯有纪王爷嘿嘿一笑,对着陆泽露出一副‘我懂你’‘跟你是同道中人’的表情。 妙音坊、杨柳心与红袖招,相比于前两者的名声久远,新成立不过数年的红袖招是后来者,可是从近来的趋势来看,红袖招的风头似乎越来越盛,渐渐已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势。 妙音坊的乐与杨柳心的舞,总还是需要客人来细细品味。 而红袖招的揽客秘器——美色,这种东西掏出来的话,则是四面八方通杀。 在这个世上,也许有不喜欢音乐和舞蹈的男人,但是绝对没有不喜欢美女的男人。 萧景睿跟谢弼的家教森严,而言国舅虽放任儿子言豫津自由成长,但言家毕竟在京都还有不少人,这哥几个平日里去到妙音坊这种地方听听曲也便罢了,若真的要他们夜不归宿,恐怕心里不免都会打起鼓来。 秦般若并不是喜好在外露脸的老板。 但京都里的人大都知悉这位红袖招背后神秘的老板,是位容貌艳丽的女子。 面对众人的目光打量,陆泽温和说道:“只是朋友。” 大家很快说到了杨柳心,然后顺便就聊到了杨柳心的那桩命案。 纪王这时高高举起手来:“我我我...我知道!” 言豫津睁大了眼睛:“王爷你知道?那当时到底是怎么打死的啊!” 纪王虽喝了不少酒,但脑子勉强还算清醒,这时被言豫津一问,立即绘声绘色的跟众人讲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不去茶肆当个说书先生实在可惜。 原来,那天的纪王爷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案发经过。 到了日头西下,众人终于跟纪王说再见的时候,言豫津临走的时候还拐弯抹角跟陆泽打听着他跟霓凰郡主之间的故事,陆泽笑道:“你是个大嘴巴,要是真的告诉你,恐怕明天整个金陵城就都会知道。” 言豫津悻悻然的回答道:“哪有。” 而心情本不算好的萧景睿这时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丝丝笑容来。 在前些日子知晓父亲派人到雪庐刺杀苏兄之后,萧景睿的世界观便发生了巨大变化,刚刚在纪王酒席上的他一直都沉默寡言,就是因为陆泽前几天跟天泉山庄之间也出现了些不小的矛盾。 待陆泽出门后准备离开的时候,萧景睿忽然叫住了他。 “侯爷,方便聊聊吗?” 言豫津有些担忧的看向好友,萧景睿对他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前方。 陆泽转过头来,笑道:“如果是因为天泉山庄那两名刺客的事情,那我想就不必了吧。” “若你想了解更多的东西,可以到刑部,去查看具体的案情卷宗,我这案子可不比兰园藏尸案跟妓馆杀人案,过程简单的很。” 萧景睿眉头皱起。 “可是侯爷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手段去对付他们呢?” 此话一出,身边的言豫津直接便叹了口气。 陆泽背负双手,遥遥看着赤子之心的萧家大公子,目光里露着丝丝怜悯之色,但他接着说出口的话却显得残酷无比:“那两名刺客刺杀本侯,萧公子是想要让我按照大梁律法来惩治罪徒吗?别说只是天泉山庄的弟子,哪怕是天泉山庄的庄主,敢刺杀本侯,我照样会挑断他的两条手筋,挂在朱雀街的吊桥上,以儆效尤。” “以武犯禁者,当诛。” 陆泽话里透着无上的霸气。 在陆泽身边的穆青两眼放光,只感觉刚刚的姐夫真帅。 陆泽跟穆青离开后,萧景睿呆滞的站立在原地,在他心中的陆侯爷是位为国立功的大功臣,那日在金陵城南门,他望着百余骑从西境归京的陆侯亲卫,眼里满是敬仰赞叹。 但是现在的萧景睿才知晓,他对于武威侯的认识是多么的浅。 正如他前段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自己的父亲一样。 幼稚。 可笑。 “豫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幼稚?” 身边的好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没有错,只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对错之分,对金陵城里的人来说从来都不重要。” 那边拐了弯的陆泽将言豫津这番话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言公子虽然是个喜好凑热闹的大嘴巴子,但看东西往往都能够看的很透彻。 对错当然重要。 但只有权力才能够去定义对错。 正如这时在金陵城里搅弄风云的梅长苏,想要推翻十二年前的那桩旧案,他就需要拥有足够的力量,而不是单单的只是去揭露所谓的真相。 ...... 回到京都。 穆青在王府京宅里把这天发生的事情都跟姐姐说了说。 尤其是陆泽最后那番霸气无比的话,引得穆青甚是赞同:“侠以武乱禁,我姐夫...咳咳,陆侯爷这番话,说的真是霸气难言,我很赞同!” 霓凰似笑非笑的看着穆青:“我怎么觉得是因为你自己武艺平平,才会...” 穆青摸着脑袋,嘿嘿一笑:“看破不说破。” 霓凰望着窗外朦胧夜色,轻声叹气道:“陆泽那番话是想戳破景睿自我的那层薄膜,如今京都风云变幻莫测,哪怕是身后有着莅阳长公主跟谢侯爷,未来都说不准都会卷入其中,若是像现在能够早点认清一些事情,对于景睿来说是好事。” 看着这般赤诚的孩子渐渐变了模样,哪怕是霓凰郡主都会感觉于心不忍。 但世道便是如此。 ....... 陆泽说,言豫津是个大嘴巴,后者还不承认。 但那时候萧景睿的突然发笑,明显就证明了这一点。 国舅公子是个交游广阔的人,又爱窜门聊天,第二天便把这则纪王亲睹的血案当成谈资到处散播。 所以,整个京都都知晓了纪王爷是妓馆杀人案的最铁人证。 这时,金陵城的达官贵人们都已经知道,何文新确实亲手打死了人,是纪王爷亲眼所见。 刑部尚书齐敏打发走了誉王府的季师爷,讨论的当然是何文新的事情,齐敏在心里暗叹一声:“何大人啊,不是我不尽心帮你,实在是你儿子也太倒霉了一点。” 誉王殿下这段时间对于人证方面费了很大力气,就是想要将谋杀改为误杀。 现在却多了位铁证人出来,何文新真倒霉。 ...... 同一时间,关于陆侯爷跟红袖招老板的故事,也开始在京都里捕风捉影的流传起来... 746:游魂、枯井 在大嘴言豫津把纪王爷亲眼目睹血案的经过传遍京都的时候。 刑部那边本已经在商量着如何收买证人、重提口供,更改检录... 总之所有的手脚十停已做好了九停,这时却好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下去。 秦般若瞬间察觉不妥,直接便上誉王府再度商量对于妓馆杀人案的处理。 “殿下请恕般若一时失察。” “当日杨柳心妓馆十分的混乱,人证众多,我奉命去调查案情时有所疏忽,没注意到京兆尹拘传的所有目击人证中,少了一个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个人证。” 刑部想要故意在案词跟人证这块打马虎眼。 面对着吏部尚书以及其背后誉王府,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掺和进来这种事情当中,可大家都没有想到在案发的那栋小楼里还有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而且亲眼目睹了整个的案发过程。 誉王额头似有阴云密布。 “那这桩事情恐怕就有些难办了啊。” “纪王叔这些年虽然不理朝事,只爱风花雪月,偎红倚翠,但他的性情却极是耿直,只要文远伯求他,他一定肯入趟宫,在父皇面前说出真相。” 当日人证很多,纪王爷觉得这桩案件想来也不需要他来充当人证。 直到言豫津这个大嘴巴,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吐露出去后,文远伯者才知晓原来纪王爷是位重要人证,而且纪王爷是绝对没有被收买的可能。 誉王半倒在身后的椅上,用手捏着有些酸涩的眼眶,神色为难:“若是文远伯真的请纪王叔入宫,那这件事情我们费再大的劲都改变不了结局,刑部那边也不可能将铁案办成悬案。” “何文新,估计救不下来了。” 秦般若掌管着红袖招,对于何文新这样的纨绔子弟天然就没有什么好感,这时候倒不觉得这算什么多难做的抉择:“王爷已经尽力,这是何大人自己亲儿子惹出来的腌臜事,总不能让殿下不计代价的去为他抹平吧?若是为了死一个儿子就垮了,这吏部尚书也不值得王爷器重。” 这时,从刑部回来的季师爷悄然入了门,在誉王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秦般若投来打量询问的目光。 誉王对着季师爷挥了挥手,转而朝秦般若叹了口气:“齐敏那边的意思跟般若差不多,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够再因小失大,何敬中这些年倒还算上得用,这儿子也算是他的命根子,所以才宠溺的无底线,敢在京畿之地大下杀手。若护不住,那便只能放弃。” “王爷圣明。”秦般若的眉如春风,莞尔一笑,颇为动人。 誉王将美人姿态尽收眼底,但这时却并未过多逾矩。 誉王想着京都里流传着的另外那条传言,笑着打趣道:“这段时间里,京都倒是也有着般若跟陆侯的风流事。” 秦般若脸上笑容很快退却。 她很快便敛衽一礼,低声道:“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而已,王爷不必放在心上。般若楼中还有些事务堆着没有处理,就先告辞了。” 誉王望着秦般若离去的曼妙身影,若有所思。 而上了轿子启程准备回红袖招的秦般若,面无表情,她不知道誉王刚刚那番话的真正意思是什么,但秦般若下意识的就反感誉王这种关于她的试探。 不管誉王是想要进一步试探自己的心意,亦或是想要让自己拉拢陆泽。 秦般若都不喜欢。 闭上眼睛,她的脑海竟浮现出陆泽那张温和戏谑的笑容。 相较于誉王,陆泽是个更有意思的人。 秦般若嘴角露出抹自嘲的笑容,笑容里透着丝丝凄美,再度睁开眼睛,里面尽是冷漠之色。 “可惜,我不是霓凰郡主,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 文远伯特意跑了趟虎丘,只是并未直接带着纪王爷进宫面圣,而是等待着刑部那边给出的处理结果,这桩案情清晰无比的杀人案,文远伯想看看刑部那边,究竟还敢不敢耍花样。 事实证明——不太敢。 吏部尚书何敬中这几日往誉王府跟刑部那边两头跑,但最终得到的结果却令他难以接受,在确认自己的儿子脱罪无望、只能被判死刑之后,何尚书便转而请求齐敏拖延时间,争取延到春决之后再判,这样就能多活一些时日,没准能够出现什么转机。 按大梁律法,死刑犯只在每年的春秋两季固定的时间段里被处死,称为春决与秋决。 何敬中想的当然是让儿子能先活过这个春决再说。 可是何尚书打的这个主意,文远伯怎么会不清楚? “干你老母!我儿子当场死了,你儿子还想活过这个春天?门都没有!” 文远伯现在的手上有了重量级的证人纪王爷,京都里的舆情也都是在他这边,所以他的态度很是强硬,在刑部日逼夜逼,逼着刑部尚书齐敏赶紧开审判决。 太子前段时间刚刚折了个户部尚书楼之敬,这时候见到誉王那边后院着火,焉能放过? 东宫便指使手下御史连参数本,弹劾刑部尚书齐敏怠忽职守,隐案不审。 没几天的时间,刑部就有些撑不住了。 誉王也觉得既然都要判死刑,那么再这个春天也没有什么意义,便默许了齐敏开堂审理此案。 升了堂,人证物证匆匆过了一遍,判定何文新因私愤殴杀人命,当受斩首之刑。 ..... 陆泽并未理会这些腌臜事情,今日的他受到霓凰郡主邀请到了穆王府京宅里,夏冬也受到了邀请,使得府里有着几分热闹气氛。 见到陆泽后,夏掌镜史的语气有些揶揄:“陆侯爷,听说这段时间往红袖招跑的次数不少嘛?沙场中人果然是气血喷勃旺盛,只是下次还是不要带着小舅子一块去了,影响不太好。” 穆青躺着中枪,他看起来神色颇为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泽并不恼怒,笑着回答道:“秦楼楚馆那也是开门做生意,若是夏冬大人愿意去逛逛,下次倒是可以带着你一道去,我这几次见夏冬大人脸色蜡黄,眼中红丝缠绕,看起来像是郁气内结的症状,你是应该好好放松一下的。” 陆医生插刀无疑是专业的。 夏冬身上确实是有着诸多的健康问题,悬镜司掌镜史本就是操劳无比的职业,夏冬因为当年那桩血案的影响,这些年来身体状况不算乐观。 夏冬脸上笑容瞬间止住,眼神冷冷的看着陆泽。 霓凰郡主此刻终于出来,打着圆场:“我们先进去吧,宴席都准备好了。” 酒席很是简单。 但桌上也有着琳琅满目的诸多菜肴。 “对了。” “我的涮肉馆,下个月可能就要开张,到时候大家多多去捧场。” 陆泽提醒着众人。 霓凰郡主早早就从弟弟穆青口中得知,陆泽鼓捣出来了家涮肉馆,这些日子都在修缮当中,店铺便坐落在螺市街的街口,霓凰郡主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开涮肉馆呢?” 陆泽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我想吃涮肉啊。” 冬日已到,漫天大雪的最佳拍档,无疑就是热气腾腾的火锅。 皇都金陵城里的各种美食并不少,但陆泽想要品尝的现代美食却没有,思来想去之后,陆泽发现还是火锅这种东西最为方便。 夏冬冷笑:“把馆子开在青楼遍地的螺市街,陆侯当真雅兴。” 陆泽乐呵呵的点了点头:“螺市街的房价最高,我当然要开在这里啊,这家馆子主打的便是高端消费对口,还有就是...” 陆泽随即畅谈起来自己对于涮肉馆未来的规划。 霓凰郡主跟夏冬两个人听着听着,只感觉陆泽貌似在经商方面都有着别样天赋。 “我打算在年后请陛下帮忙给题个字。” “这样的话,以后馆子的生意便不用担忧,而且也不怕有人故意闹事。” 夏冬终于忍不住问道:“陛下怎么会给这种地方题字?” 陆泽宛若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这位掌镜史:“为什么不能题字呢?” 夏冬脸色不太好看。 悬镜司谨遵陛下圣命,将大梁皇帝看作是如耀阳般璀璨的人物,悬镜司正殿牌匾上的‘正大光明’四字便是由太宗皇帝亲题,夏冬听到陆泽这番话又岂能开心? 霓凰郡主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好奇,似乎同样是在跟陆泽表达着怀疑。 陆泽见状,哑然一笑。 别人不行,我肯定没有问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话茬终于打开,畅谈起来这段时间京都里有趣的事情。 “妓馆杀人案结案之后,听说在案子判决后的第二天,何敬中何大人就卧病在床,结果被太医诊断为神思昏绝气脉不和,需要静养。” 夏冬出身悬镜司,对于京都里的这些案子本就多为上心。 但不论是妓馆杀人案,亦或者是兰园藏尸案,对夏冬来说查清案子始末的难度都不大。 在京都这个地界,为难的并不是案子,是案子背后的人。 这一点,跟现代社会的某些案子倒有相似之处。 陆泽饮尽杯中清酒,轻声开口道:“誉王殿下应该是着急的不行。” 年关将至,年底这个时间往往就是吏部最忙碌的时候。 大梁体制内的官员在年底都要进行评核绩考,而各地实缺官员也会趁着新春拜年的机会,纷纷派人向京城送年礼;待缺候补的官员们难得可以公然四处游走活动,以拜年为名,疏通关系。 太子靠着户部捞钱。 誉王当然是靠着吏部来收礼。 钱不一定能买官。 但官一定能够卖钱。 誉王府里的额外收益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吏部的人事任免权上,年关这样流水般收银子的机会,可不能因为吏部尚书的病而受到影响。 据说后来誉王亲自到了何敬中的尚书府,将所有人都摒退后,亲切地安慰了自己这位臣属一番。 无人知晓誉王殿下是如何安抚的何尚书。 只知晓何敬中就没几天就重新开始处理公务,驾轻就熟的就理顺了前一阵的混乱,每天都脚不沾地忙碌着,处理年考,接见外官,时常忙到深夜,几乎是拼了老命在为他的主子办事,一副化悲痛为力量的样子。 陆泽想起在京都的江左梅郎,默默赞叹这位梅宗主的手段凌厉。 刚刚入京没两个半月的时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六部当中最重要的户部跟吏部。 若是誉王真的舍不得这位何尚书,从而许下什么承诺,恐怕最后还是会跟原着里那样,将吏部跟刑部两条臂膀全部都折进去。 陆泽这时也想起一件事情,将目光看向霓凰。 郡主察觉到陆泽眼神打量,疑惑道:“怎么了?” “年底祖祭,很快就开始了。” 年底的皇室,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祖祭。 祭祖,祭天,祭地,祭人神。 对于大梁皇族来说,每年年末的祖祭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情,这事关来年王朝的兴盛与否。 霓凰郡主一时间没有明白陆泽的意思,甚至在旁边微醺的夏冬都没有反应过来:“祖祭?每年都不是差不多的流程吗?陛下着冠冕,持玉圭,太子殿下设祭洒酒,然后...” 霓凰郡主这些年,久未回金陵,对于祖祭流程是一知半解。 但这时的她却从夏冬话语里敏锐捕捉到了一条极其关键的信息。 “太子在洒酒后,须抚父母衣裙触地,以示敬孝之心。” 矛盾就在这里。 越氏已受黜降为嫔,位份低微。 但同时她又是太子生母,身份又极其的尊贵。 祖祭时,这便是最矛盾的地方。 夏冬同样后知后觉,这时的她并未看向身边眉头紧皱的霓凰,而是直勾勾看向陆泽,似乎想要把这张年轻脸颊完全看透一样。 陆泽的武艺跟剑法令夏冬惊叹。 但他的这颗玲珑心却是令她不由的感到了丝丝惧意。 正如同看见口深不见底的千年枯井的井口,低头看向其中,发现的便只有古朴与深邃。 “霓凰。” “我现在不建议你跟陆侯在一块。” “因为你根本就降伏不住他。” 747:谢玉失势,睚眦必报的陆泽 陆泽吃饱喝足后起身告辞。 自己刚刚那番预警的话语,足够担负今天穆王府的这顿宴席。 穆青不久后同样识趣的离开。 只剩下了霓凰郡主跟夏冬待在侧厅,气氛突然就变得冷淡了下去。 她们两人间的关系本就莫逆,若不是当年赤焰军叛逆之案宛如道鸿沟横在二人中间,这些年也不会这么少往来。 而因为京郊那场刺杀,两人在今年的关系终于稍稍缓和了些。 “陆侯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你若愿意嫁他的话,我便认你这个朋友。” 夏冬轻声开口。 只是话语与刚刚陆泽在席时所言,却有着极大矛盾。 霓凰郡主淡淡笑道:“你刚刚不是还不建议我与他走到一起吗?” 夏冬望着厅中那盏烛火摇曳,眼眸里泛着光亮:“他再多心思、再大抱负,唯有一点好,那便是与当年的事情没有任何牵扯,武威侯府在金陵城的根底足够干净。” “否则,陛下也不会给予陆侯这般超乎寻常的圣眷。” 夏冬虽不喜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党争倾覆,但出身悬镜司的她看待很多事情,都能够透过表层看见本质。 陆泽一跃成为京都里炽手可热的人物,年纪轻轻便执掌西境甘、孜两州之地的三万兵马,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陆泽自己有本事,还与他背后的门庭、血缘、圣眷都有关系。 皇帝默许党争,甚至任由两个儿子互相打擂台。 但梁帝也明白,朝廷需要办实事的人。 尤其是边境这种地方。 陆泽世袭武威侯爵位,从西境沙场脱颖而出。 情况与当年霓凰郡主着孝服、战南楚,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 夏冬就这么看着好友的脸颊,想着很多的事情,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起来:“我虽在有些地方不喜欢陆侯,但不可否认的是陆泽是极其优秀的人,而且是武侯,我知晓你喜欢的人定然是能与你一道沙场纵横的英勇男儿郎。” 霓凰郡主眼眉低垂:“这件事情,后面再说吧。” 她还是想要再看看。 待到夏冬也走后,霓凰独自倚靠在身后木椅之上,快速将今日宴席上所谈论的话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缓缓起身走入院中,遥遥望着北边皇宫所在位置。 “祖祭...” “陛下,你难道真的半点不顾我的想法吗?” 她是穆霓凰,是南境女帅,身后有着穆王府十万铁骑。 若越贵妃被贬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从清逸宫迁出来,恢复贵妃娘娘的荣光,皇帝陛下就不怕霓凰郡主以及整个穆王府寒心? 事实证明,确实不怕。 太子殿下当然没有察觉到祖祭可用以操作的地方,还是谢侯爷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谢玉暗中建议太子要利用这个机会入宫向皇帝哭诉悔过,请求复母妃位,纵然不能直接恢复到贵妃的品级,起码要争回一宫主位。 清逸宫的位置远离后宫,与冷宫没有什么差别。 太子听到谢玉的这个主意后顿时大喜,他精心的准备了一下,便入宫伏在梁帝膝前,苦苦的哭泣了足足一个时辰,拼命的展现着东宫太子那一片片的仁孝之心。 演员,他真的是专业的。 哪怕是连梁帝,都被太子这番‘真情哭诉’所打动,心里不免开始犹豫起来。 相较于年老色衰的皇宫,风韵犹在的曼妙妇人越氏本就是皇帝心爱的后宫妃子,不论是床榻之上还是之下,都甚合皇帝心意,这段时间的梁帝还真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 越氏被黜不过才区区数月,若是这样轻易就免了罪,只怕霓凰郡主心寒。 太子受了指点,知道梁帝在犹疑什么,立即抱着他的腿,声泪俱下,道:“父皇,郡主那边儿臣会亲自登门道歉补偿,郡主深明大义,一定明白这都是为了年终祭礼,为我大梁国运安稳。” 皇帝陛下明显意动,便下旨令礼部尚书陈元直入宫觐见。 太子啜泣声变小,心里却是大喜。 这跟谢玉说的一模一样! 礼部陈老尚书乃是两朝元老,这辈子只认死理,哪怕是皇帝陛下有过错,这位老尚书都会不留余地的去直抒胸臆,太子和誉王在朝廷上折腾得那般热闹都没能震动到他分毫。礼部便是因为有这位老尚书坐镇,才侥幸成为了六部中,唯一一个不党附任何一派的部门。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礼部里的油水太少。 再加上有陈老尚书这么块臭石头在,太子跟誉王都不愿意再多掺和进礼部。 陈元直身形消瘦,须发皆白,已是耄耋之年的岁数。 皇帝特赐了座位,然后询问起来年终祖祭的相关事宜,太子殿下在旁边帮忙补充。 陈老尚书并不知道越妃被黜的真实原因,只想着那时候的谕旨,还以为就是宫闱内琐碎争端引起的事情,这时对于陛下的咨询,并未表示反对。 虽然礼部方面并无异议,但梁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恰在这时,谢玉以奏禀巡防营事宜为由,入宫请见,太子的眼神骤然亮起,喜色转瞬即逝。 梁帝将太子脸色变化尽收眼底。 梁帝便命人召谢玉进来,接着就询问谢侯爷对于越氏是否应复位的意见。 谢玉稍加思忖,回道:“臣以为太子贤德,越氏居功甚伟,且在后宫多年,对陛下秉持忠心,悉心照料,从未闻有什么过失,只以侍上不恭为由,就由贵妃谪降为嫔,实在罚得有些重。” “只是这毕竟是陛下的家事。” “现陛下圣心已回,有意开恩,只是一道旨意的事,有何犹疑之处呢?” 梁帝听着谢玉的回答,心中对于他跟太子之间的关系更为确定,但这时的皇帝还是想要知晓谢玉这位军系中人的看法,似笑非笑道:“当然是越氏在宫内对霓凰有所轻侮,朕担心轻易赦免,会寒了南境将士的心。” 谢侯爷感受着皇帝目光的打量,总感觉皇帝目光注视的意味很深。 但他还是按照着既定说法说了下去,从君臣之道出发,高谈阔论:“臣属若因上位者一时昏愦就心怀怨忿,这并非为臣之道,纵然郡主功高,但陛下为了她已经明旨斥降皇妃,处罚太子,实在已算极大恩宠。年终祭礼是国之重典...” 谢侯爷最后一番话图穷匕见:“臣本就是军中出身,自然明白军中最易滋长恃功傲君之人,陛下倒应该刻意打压一下才好。” 谢玉一语双关。 这番话不但是在说霓凰郡主跟其身后的穆王府,同样也有暗示陆泽的意思。 陛下你在这段时间对于给予陆侯爷的圣眷太多。 梁帝眉头蹙起,轻哼道:“霓凰不是这样的人。” 虽只为试探,但谢玉的话还是不可避免的对梁帝产生了些许的影响。 谢玉急忙跪地,俯首谢罪道:“臣当然不是说霓凰郡主,只为提醒陛下一句,当年赤焰军坐大到那般程度,以至于发生那等叛乱,何尝不是因为陛下过于信任从而没有及早的去控制。” 大殿里忽然变得极其安静。 梁帝保持着静默,遥遥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谢玉,冷声说道:“年终祭礼为国之重典,越氏获罪被贬谪位份,既如此,那日的太子抚皇后衣裙便是。” 太子这时愣住。 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谢玉更是愣住。 皇帝接着疲乏的闭上双眼,凌空摆了摆手。 而在旁将今日发生一切都尽收眼底的高湛,深谙圣意的开口道:“陛下疲乏,太子殿下与谢侯爷一道退下吧。” 太子一时控制不住,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刚想开口却被谢玉暗暗瞪了一眼。 谢侯爷身体极其冰冷的走出了大殿,他心里充斥着浓郁的疑惑以及淡淡不安的情绪,今日一切都是按照谢玉预想当中的轨迹在进行——太子痛哭、借年终祭礼为越氏博得一线生机;陛下选礼部尚书陈元直入宫;谢玉转而借口军务之事请求面圣,成为最好的骆驼稻草。 出了大殿的门,谢玉并未与太子过度寒暄,而是轻缓走在白玉石阶上,冰冷的阳光洒落身上。 从太清宫出来,直到走出宫门需要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谢玉这一路上,脑海里浮现出诸多事情。 浩渺如烟海的记忆碎片一一浮现,最终竟是锁定在了一桩极小的小事上面。 “天泉山庄,刺杀陆侯。” 谢玉抬起头来直视着头顶耀阳,只感觉脑海里阴云散去,豁然开朗起来。 陛下原来早就知晓了我跟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那今天这件事情会走向现在这样的结局就半点不奇怪,皇帝陛下并不是被人联合起来一道糊弄着的愚蠢君主,越妃复位的事情泡汤,自己这个一品军侯同样开始被陛下厌恶。 谢玉走出宫门,宁国侯府的马车停靠在门前广场上。 来往巡逻的兵士看向谢侯爷的眼神里满是敬仰以及尊崇,谢玉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车。 “我太笨了。” “陆泽,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谢玉终于明白,自己被人坑了。 妻子莅阳将昭仁宫谋划的事情泄露了出去,陆泽以情丝绕跟天泉山庄刺杀这两件事情,成功把藏匿起来的谢玉扒光了呈现在梁帝面前,今日这场入宫请见替越氏辩驳,变成了是谢玉在自掘坟墓。 谢玉再度说道:“我太笨了。” ...... “谢侯爷当然不笨。” “只是在事关太子跟越氏的事情上面,他过于的想当然。” 武威侯府,陆泽与母亲大人对坐饮着下午茶。 柳秋霜听完陆泽的话,用极度陌生的目光看着面年轻的儿子,震惊道:“宁国侯谢玉,朝廷护国柱石,难道这么轻易就能够倒台吗?” 柳秋霜感觉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了起来。 陆泽在回京之后便在金陵城里掀起来了诸多风雨,但柳秋霜怎么都没有想到儿子手笔如此之大,这般心性跟魄力,令她深感心惊。 陆泽摇了摇头:“谢侯爷当然没有倒台,只是他需要将一些东西给让出去。” “比如说巡防营,比如说他身上笼罩着的圣眷。” 柳秋霜万般不解:“可是你为何要这样...何必呢?” 柳秋霜叹了口气,她这些年来与莅阳长公主一见如故,上次长公主冒险来武威侯府传递消息,现在自家府里跟宁国侯府却处成了现在这般的关系。 陆泽替自己跟母亲续杯,笑道:“因为这位谢侯爷老是给我找麻烦。” 是的。 我睚眦必报。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谢玉自己身上。” “谢侯爷发觉他的仕途已经走到尽头,将来充其量混个从一品的虚职,荣光退休下去。” 柳秋霜问道:“这有什么不好吗?” “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当然不算是什么好结局,谢侯爷可能是想要将谢家,打造成跟柳家差不多地位的国公府。” “可惜他对我的试探太多,我不喜欢,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 陆泽笑着跟母亲大人聊起来了即将开业的涮肉馆。 “陛下题字?” “这怎么可能呢。” 柳秋霜的反应跟夏冬的反应差不多。 这种民间营业性质的馆子,皇帝陛下如何能够屈尊题字呢? 陆泽只感觉众人对于自己还是不够看好,无奈道:“谢玉家里还有着护国柱石四字,我如今沙场功勋在身,让陛下帮忙题个字,当然不算什么事情。” 可能只有陆泽一个人才知晓,梁帝对于给予他无尽圣眷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相较于这个原因,题字算得了什么? 陆泽其实在回京后第二天便入过宫,无人知晓这件事情,只有伴随皇帝左右的高湛知道,所以陆泽能够随意的在皇宫里游走,身边甚至还有高公公陪同。 “我要横扫天下,眼下最大的助力肯定是老皇帝。” “陛下对于我的志向可能不是很信任,但他却愿意把我推出去,立起这杆崭新的旗帜。” “在西境。” 这么些年过去,赤焰军三个字依旧是梁帝心里的刺,皇帝想要彻底消除赤焰军对于他自己以及大梁的影响,因为那些人虽然死去,但魂魄还在。 陆泽便是那扇崭新的旗帜。 朝堂里,能够一直屹立其中的人,并不是靠所谓的能力、关系或者是背景。 而是靠着简单的四个字:不可或缺。 京都里聪明人很多,但明白这四个字的人却极少。 751:梅长苏...是毒蝎 当苏哲最初在金陵城里亮相的时候,许多人都曾经问过,这个人究竟是谁。 答案很快便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原来苏哲就是天下第一大帮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 这个答案令很多人都感觉满意。 尤其是太子跟誉王。 所以,就没有人再继续去追问,那梅长苏是谁呢? 霓凰郡主震惊于自己刚刚灵光一闪的猜测,更没有想到陆泽竟率先猜测了出来,她深深的看着不远处那张年轻但气度威严洒然的脸颊,陆泽此刻的眼眸里泛着丝丝笑意,温和却又深邃,令人不自觉就会沉溺其中。 “靖王!” “他选中的肯定是靖王!” 霓凰语气坚定。 陆泽倒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呢?” 琅琊榜原着里的霓凰是因为梅长苏透露出来了太多东西,被聪颖的郡主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但现在这个世界,陆泽的存在使得世界线的发展跟原着偏移较大,霓凰郡主跟梅长苏之间并未有着更多的联系,可霓凰现在还是能够猜测出一些东西。 霓凰郡主脑回路转的非常快。 “这次朝堂辩论,收益最大的并不仅仅是誉王,还有靖王。” “既然大家都是庶子,以后就谁也别说谁的出身低,誉王这次费了这么大力气,甚至都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陛下,但最终得到的收获,却并不是只是在誉王一人身上。” “太子、誉王、靖王,还有其他的皇子们,大家都是同等的。” “誉王把太子一手拉下来,就等于是同样地把靖王拉了上去。” 陆泽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是靖王呢?” 霓凰迅速回答:“因为在梅长苏入京之后,靖王殿下同时挤入到朝堂之上,虽比不得太子跟誉王,庆国公的案子以及这次朝堂辩论,靖王殿下已经进入很多人的眼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誉王跟太子两方势力在今年都折损颇大,唯独靖王殿下渐渐有着起势的苗头。 霓凰郡主眉头紧皱:“我虽看靖王更顺眼一些,但想到靖王插手到血腥残酷的党争之中,还是难免替他感觉心惊,金陵城党争的危险,在我看来是远远超过沙场厮杀中的明枪暗箭。” 陆泽看着霓凰明媚的脸颊,在京都这两月时间,明显圆润白皙了许多。 霓凰察觉到陆泽肆意的目光,她不由挑了挑眉:“你看什么呢?” 陆泽语气古怪:“我看你呢。” 废话。 霓凰刚想开口,只听见陆泽突然叹了口气。 “你还是不够信任我啊。” “嗯...什么意思?” 陆泽看着霓凰的眼神,其中有着丝丝闪躲的意味,他笑道:“我们最初谈论的话题本不是靖王,而是那位江左梅郎梅长苏,这位梅宗主从廊州来到金陵,麒麟择主竟选中了靖王。” “你心里猜疑,不想与我聊聊吗?” 霓凰郡主忽然沉默下去,片刻后才开口:“抱歉。” 她此刻的神色复杂莫名。 “你与往事无关联,那时夏冬也与你说过,既然没有牵扯,那又何必...” 陆泽摇了摇头:“古人虽有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但过去的事情对现在造成了很多影响,而且明显还会演化出更多变化。再说,咱俩不早就牵扯到一块了吗?” 听到陆泽最后那番话,霓凰脸上泛起笑意,转瞬即逝。 她不再犹豫,便轻声开口与陆泽说起来她曾经与江左盟之间的那番渊源。 这时的郡主似乎卸下了心里所有担子,在陆泽面前的她竟恢复成久违的少女心态。 十余年岁月,听起来并不算漫长,但霓凰却把她女儿家最好的年华都交由边境,独自支撑偌大的大梁南境,众人只看到她统领雄兵的赫赫威势,谁又能体味过她肩上的压力与心里的辛酸。 “我云南王府十万铁骑,威猛之师,骁勇无比,善野战,善攻防。” “却有一个至弱之处,那便是水战。” 那年的霓凰被南楚算计。 南楚大军以突袭之计,强力夺得河道渡口,巨舰为营,小舰为刃,水路为陆,南楚暗中经营起来的那支神秘水军露出凶狠獠牙,竟沿河直冲腹地而去。 南楚虽是兵行险招,竟有了奇效。 “当时情况危急,营中来了一人,自荐最擅水战,请求入营供职。” “那人便是江左盟的人。” “其虽易容,但我还是查明了这人的真实身份。” 霓凰郡主心里有所犹豫,但在抬起头看见陆泽眼神之后,还是开了口:“那人叫做卫铮,乃是赤焰军赤羽营的副将。” 出乎霓凰预料,面前的陆泽依旧是丝毫不震惊的模样。 他看起来似乎就是单纯的在听故事一样。 “你...不惊讶吗?” “我...应该惊讶吗?”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了出来。 霓凰郡主声音忽然降低:“这件事情,还需你帮我保密,连夏冬我都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她已然认定当年那场叛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夫君因此殒命,所以这些年来对我一直心怀芥蒂。” “我与林家婚约,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霓凰郡主直勾勾看着陆泽,想要知晓他的瞬间反应。 陆泽只是昂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郡主暗自恼怒。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你回答我就只一个‘昂’? 郡主只感觉自己这趟回京都,似乎陷入到了个极深的漩涡当中,难以自拔的漩涡,来自于对面那个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风轻云淡、尽在掌握的男人。 “赤焰案...很多年都没有人敢去提及。” “你应该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谋逆吧?” 陆泽的话令霓凰心里涟漪瞬间平息下去。 “当时我还小,但我知道,我认识的那些人是绝对不会背君叛国。”她抿着嘴巴,目光幽暗,似乎又看见了当初的旧人脸庞:“所以,我在知晓梅长苏入金陵的时候,便对其有所怀疑,今日与你复盘后才知晓梅长苏真正支持的是人是靖王殿下,这种怀疑变得加剧。” 陆泽轻声道:“铁案已定,人证物证具在,而且还是由陛下最信任的人,咱们悬镜司首尊夏江亲查,所以夏冬这些年都对赤焰叛逆深信不疑,因为那是她最尊重、最信任的师尊亲自查的案子。” “太子跟誉王都不会为旧案平反。” “因为这桩旧案原本就是他们最得意的杰作。” “梅长苏就是赤焰旧人。” ...... 大雪纷纷,行人未曾断魂。 誉王殿下刚刚才从苏宅离开,这座刚刚被人买下来的大宅,四通八达的坐落在并不算繁华的东城区,在另一边街道上对过坐落着的乃是大梁皇帝第七子靖王爷的府邸。 送完誉王,梅长苏就回身进了院门,快步走入亭廊之内,用力擦拭着刚刚被誉王握过的双手。 “苏哥哥。” 只见飞流歪着头站在一旁,睁大眼睛,满眼都是关切之色。 梅长苏捂着嘴巴剧烈咳嗽起来,良久后才缓过劲来,他拉过飞流的手,轻笑出声:“苏哥哥没什么事情,只是刚刚陪毒蛇玩了一会儿,回想起来难免会觉得有些恶心。” “毒蛇?!” 飞流立时警觉起来,视线迅速在入目之处搜寻起来,想要把那条毒蛇找到。 梅长苏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抚摸着飞流的头,眼里满是宠溺之色:“那条毒蛇已经爬出去了,没事的,苏哥哥知道那条蛇哪里有毒,不会有事的。” 梅长苏看着院里的雪白色彩,分外纯洁,他呢喃自语:“我自己现在不也是毒蛇么...” 飞流敏锐听到这番话,他瞬间便皱起了两道秀气的眉毛,拉着梅长苏的手,用力摇着头,认真道:“不是!” 梅长苏笑道:“苏哥哥不是毒蛇,那该是什么呢?毒蝎?” 飞流焦急跺脚:“都不是!” 梅长苏不再逗飞流,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快回去吧,蒙大叔还在屋里等着我们呢。” 片刻之后,得到消息的蒙大统领从暗道里走了出来。 蒙挚熟络坐下,然后剥起来桌上的蜜糖橘,吃的速度奇快,令在旁边的飞流看的极其焦急。 梅长苏见到二人你争我抢的在吃橘子,微微一笑:“蒙大哥,掖幽庭那边来消息了吗?” 蒙挚放下橘子,对于这件事情明显非常重视。 “靖王殿下关注的那个男孩,年岁十二。” “只是,他真的可能是祁王的遗腹子吗?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 梅长苏揣摸着衣角:“当时情况极其危急,但王妃姐姐性情向来聪颖,如果说她有办法将那时出生的孩子送入掖幽庭,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两个人谈论起这桩事情。 蒙挚开口道:“誉王前来,所为的还是朝堂辩论之事吧?” 梅长苏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我更感兴趣的,还是陆侯那边,那枚玉蝉应该能够令霓凰有所怀疑,只是不知道霓凰会跟陆泽说多少事情。” 蒙挚脸色稍显紧张:“小殊,按照你之前说的,郡主是有可能猜测出你身份的对吗?” “江左盟之前与霓凰有过一番渊源,卫铮虽伪装了身份,但还是被霓凰察觉了出来。”梅长苏伸手烤着火炉,他的眼眉低垂,“但我如今面目全非,她哪怕怀疑,也猜不出来我究竟是谁。” “我自己都快认不清自己了呢...” “我是条...毒蝎吧。” ...... 初十以后就是年。 腊月眼看就要到底,金陵城里的年味儿越发浓郁。 这段时间,陆上舟的生意是格外的好。 寻常百姓当然不会到螺市街那种地方去,陆上舟的定向规格便是高档馆,那满墙的宝贝珍品就足以让来客止步,京都权贵们对此倒是极其的热衷。 只是与妙音坊、杨柳心那种地方不同,哪怕喝再多的酒,也没有人敢在陆上舟闹事。 光是正门口上面悬挂着的御赐牌匾,就足以挡下金陵城里诸多的麻烦,更不用提陆上舟的老板。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年终的祭礼即将开始。 朝堂众人经历过那场御前大辩之后,本以为这次祭礼应当是会平稳进行下去,不料宫中却突然传出来消息,皇后娘娘忽然间病倒。 陆泽已经是穆王府的常客。 自从那日跟霓凰谈心之后,他们两个人都能够清楚感觉到彼此间关系的更近一步。 霓凰的服饰妆容包括整个人都有了不小变化。 南境女帅变得更加的...女儿气。 “皇后娘娘病情并不算严重,但御医说也需要在床好生静养十日左右的时间。” “年终祭礼恐怕会赶不上。” 霓凰郡主消息来的很快。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可能是有什么隐情。 “陆老板,你知道皇后娘娘得的是什么病吗?” “知道啊,软蕙草之毒,服之令人四肢无力,食欲减退。” 霓凰瞪大眼睛。 连她都只是知晓皇后娘娘的大致病情,但陆泽却一口说出皇后所中之毒。 霓凰神色狐疑:“不会是你下的毒吧?” 陆泽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啊!” “难道又是越妃那边?” 想着之前的情丝绕世间,霓凰有理由把这件事情怀疑到越氏头上。 “皇后娘娘入宫多年,与越妃之间同样争斗多年,甚至在宫里最重要的事就是与越妃争斗,警觉性一定很高。” 陆泽摇了摇头。 他知晓这些都是言豫津老爹手笔。 神神叨叨的言侯爷,深信艺术就是爆炸。 “不算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 真正的大事,估计在除夕之后才会发生。 或者是除夕夜当天。 陆泽想着初十陆上舟开业的时候,宁国侯谢玉亲自登门送礼,他心里暗笑。 谢玉真正准备的谢礼恐怕还在后面。 尤其是陆泽暗地里狠狠阴了谢侯爷一手,谢玉自知手上的巡防营必丢,恐怕他还是会跟原着里那般,大胆到在除夕夜暗杀皇帝赐菜的御监,或者会更加极端一些。 “今年过年...你与穆青不如来武威侯府过吧。” “大家一块,还能热闹热闹。” 陆泽一本正经的说着话。 只见霓凰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你想的太多了点吧。” 748:陆侯爷,陆上舟 金陵城迎来了今年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 急促湍紧的骤雪从灰蒙蒙的苍穹上肆意落下,风卷雪势,雪随风动,仅仅一夜的时间就把大梁皇都的金陵城晕染成银装素裹的白色画卷。 钦天监在上月中旬便预测到了这场大雪。 钦天监的职责是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和历法,同时也负责天气预测。 瑞雪兆丰年。 宫中的皇帝陛下对于这场大雪的到来很是满意。 梁帝便下旨赏赐后宫诸妃,连谪居清逸院的越贵妃都收到了不少的赏赐,那日太子以及谢玉的一唱一和还是使得梁帝心里有所松动,谢侯爷用其最后圣眷所言之语,多少是起到了些效果。 这些天里,皇宫里流传着陛下要将越贵妃复位的消息。 风声的源头还是来自于年终的那场祭礼。 皇帝虽未打算直接恢复越氏的贵妃位份,但明显是有意将这位宠爱的妃子,从这两月半的‘冷宫’状态里拉出来,听到风声后的太子殿下今日又来御前哭诉,不料皇帝的态度却极其冷淡。 太子殿下只能叩首告退。 室外寒风正盛,萧景宣裹紧了太监递上的裘皮头篷,步行向着外殿走去。 身为东宫之主的萧景宣原本有特权可在宫内乘四轮车,但为示对父皇的恭敬,东宫的车辇一般还是停在外殿门外,侍从们都顶着今日的风雪在外守候,一见主子出来,急忙都迎上前去。 “去内宫!” 只是简单吩咐了几个字,太子便撩起衣服,跨步迈入车驾。 然而当那面金色绣锦的车帘落下之后,车厢里,只见从大殿走出后便一直神情平静的东宫太子却突然咬紧了牙根,阴暗的脸上闪过一抹恨恨之色,眼神里透露着的怨闷之意清晰可见。 储君? 父皇,你当真是把我当成储君看待吗? ...... 年关将至,金陵城各府邸之间也都互相走动了起来。 与前两年过年时不同,今年的武威侯府终于是有等到了它的新主人回京。 陆泽的年岁不大,甚至比萧景睿、言豫津那哥俩都要小上几岁,但整个金陵城里却不会有人把陆侯爷当成小辈来看待。 这与年龄无关,与身份、地位、权势、武艺、圣眷有关。 如今的陆泽算是将武威侯府的门楣给扛了起来,这番自西境回到京都,便是挤入真正挤入到了大梁的金字塔上层,后续发生的诸多事情,更是将陆泽的名气跟声望推向更高点。 大雪纷纷。 武威侯府里院外院被银白色笼罩,增添了抹清冷萧瑟的意味。 府里早早便升起了炭火,烧的是上等宫廷炭,名为“天炭”,这种御赐炭火乃是由雪天风干的檀木、红木等优质木材制成,炭块质地紧密,不易碎裂,而且在燃烧时有股独特的清香味道。 陆泽今日用过午膳后便打算出门,到即将开业的火锅店视察一番。 厅里的柳秋霜双手捧着茶杯,饮着饭后消食的热茶,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个天气,还是少往螺市街那边跑,今日漫天大雪,恰逢也是诸臣在腊月初的休沐日,红袖招、妙音坊那边的生意想来很是火爆。” 陆泽捂着嘴巴,轻轻咳嗽两声。 京都里现在倒是流传着不少关于年轻侯爷的风流趣事绯闻,大嘴巴言豫津三言两语说出去的话,如今延伸出去了无数版本,不论是茶肆间的茶客亦或是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对于这种八卦事都是热衷的很。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人进来通报,高公公来了。 柳秋霜放下茶杯,眼神里透着些许的诧异:“高公公怎么来了?” 陆泽笑道:“应该是陛下有请吧。” 陆泽一语成谶,高湛还真的就是来请陆泽入宫的。 大雪越下越大,去往皇宫的这一路上,高湛给陆泽提醒了两句:“西境那边有些异动。” 御书房里,梁帝身着便服,今日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见到陆泽后,笑着赐了座:“今日本休沐,但刚刚从西境传来了加急密报,朕想着这件事情还是要与你来商量一下。” 梁帝挥了挥手,高湛便将桌上那封加急送往金陵的密信,交予陆泽手上。 陆泽低头查看,片刻后抬起头来:“大渝任命玄布为皇属军统帅?” 与大梁不同,北边的大渝是以门阀世家治国,七大家共同治理管控着大渝疆土,十二年前大渝军威正盛,与大梁爆发十年里最激烈的一次冲突,那时皇属军甚至都一路杀到了西境甘州腹地的梅岭,这才有了后面的梅岭事变。 赤焰军与皇属军血战,最终花费巨大代价全歼对手,但后又被赶到梅岭的谢玉突然袭击,冤魂遍地,这才有了琅琊榜剧情的开启。 十二年的休养生息,大梁境内虽享受着安稳,但内部却是党争不断。 而大渝反倒是对南方这片最肥沃的土地感到虎视眈眈,被灭掉的皇属军重新建制,这下由大渝第一高手玄布担任起这支军队的统帅,对于大梁来绝对不算什么好消息。 “陆泽。” “依你来看,大渝为何会在这时突然宣布这条消息?” 玄布乃是天下第一高手,但同时他也是能够统帅三军的帅才,大渝这些年内部并不算太平,如今北地的七大家似乎是达成一致,终于选择启用了玄布这把最锋利的矛。 那么这把矛,最终指向的方向会是哪里呢? 梁帝知晓答案。 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把陆泽叫到宫中。 只见陆泽低头思索片刻后,抬起头来,对着梁帝缓缓开口道:“想来...应该是大渝使团的那些人在返回之后,大渝王庭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 梁帝点了点头,他的面色看起来稍显凝重:“朕也是这么觉得,大渝使团的人对于择婿大会,并不如北燕那般热衷,只是派了个金雕柴明来参加。这次回去后不久,大渝那边便决定令闲居在王庭的玄布重新掌权。” 中原诸国,由于种种原因,各自的内部都有些问题。 而这时的大渝那边,似乎有着凝成一股绳的劲头,对于大梁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陆泽便开口与梁帝谈论起来如今西境的大体情况,陆泽来到这个世界后便在西境打拼,利用那场大捷成功使得自己跻身大梁上层,并令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大渝王庭讨论的前列。 人口、税赋、发展、环境、军力... 陆泽并未展现出过分夸张的天赋,但对于梁帝的每个问题,他却都能够回答的面面俱到。 这令梁帝不由频频点头,由衷赞叹道:“朕觉得,还是金陵城束缚住了你,若是你早早便在边境成长,想来朕也不必忧心西境边关的情况。” 赤焰案后,大梁西境官场,同时被皇帝清洗了一遍。 虽然西境诸州全部换上了梁帝心仪的人选,但在那之后的西境还是缺了应有的活力,这些年的军力保持还算可以,但若是真的陷入沙场血腥厮杀当中,还是有些不太够看。 梁帝接着说道:“想来你在金陵也不能多待,年后就要匆匆赶回去,辛苦你了。” 梁帝对陆泽无疑寄予了厚望。 南境有着穆王府十万铁骑根深蒂固,哪怕梁帝心里对于穆王府忧虑过多,却从来没有担心过南楚的兵马能够跨入岭南。 但西境却不一样。 西境有着大渝跟北燕两国虎视眈眈,再加上十二年前那桩旧案的影响,此时若重燃战火,对于大梁来说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陆泽笑道:“臣乃武将,本就应该在沙场纵横。” 梁帝这时许诺下来了陆泽诸多特权,随着他年后返回西境,都会跟着与他一道回去。 陆泽当然是点头全部接收了下来。 最后还笑道:“陛下不如再赐臣几个字吧?” ...... 雪越下越大。 陆泽乘着漫天大雪来到了穆王府的京宅。 霓凰郡主跟穆小王爷姐弟二人童趣发作,竟在院子里面堆起来了雪人。 陆泽来到的时候,霓凰还装作无意的朝着他丢了块雪球过来,只见陆泽轻踏纵步便跃到二人面前,穆青见到陆泽这般华丽的轻功在雪砖上面竟然都不受丝毫阻碍,眼睛亮起:“陆泽好轻功!” 霓凰郡主笑意盈盈,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泽轻叹一口气:“我们还是去屋里说吧。” 很快,陆泽便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霓凰跟穆青,穆青听完之后直接起身,语气里满是愤怒:“你是说,陛下已经决定要让越氏那女人复位?!” 穆小王爷这时俨然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恨不得把身后的楠木坐椅咬出牙印。 反倒是霓凰郡主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那日聚餐时,陆泽已经提醒过她。 窗外大雪湍急,映照在霓凰黑白分明的眼中。 越氏犯的罪再重,毕竟都不是针对皇上本人的,而陛下对别人的痛苦,从来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听起来很现实。 因为这就是现实。 霓凰郡主转过头来,宽慰着弟弟,笑道:“陛下本就是为了年终祭礼。” 不料这时穆青却恨恨说道:“哪里是因为什么年终祭礼,分明就是礼部尚书陈元值那个老家伙,故意曲解祭礼章程,京都里现在都知晓礼部尚书陈元直只是看似中直,实际上早早就是太子的人。” 霓凰郡主眉头皱起,喝斥道:“穆青!不得胡说!” 郡主将目光望向陆泽,眼眸里带着询问之意。 陆泽回答道:“只是京都里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不用放在心上。” 陆泽不用多想就知晓这风声是谁放出来的。 梅长苏。 江左梅郎明显也察觉到了谢侯爷身上的某种变故,这位梅宗主在宫里有着不少眼睛,最好用的那双莫过于是禁军大统领蒙挚,蒙大统领的身份与高公公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宫中很多事情都瞒不住这位蒙大统领的眼睛。 “陈元直...” 陆泽脸上笑意转瞬即逝。 京都里倍有声望的礼部老尚书,两朝元老,实际上还真跟穆青说的一样,耿直精忠只是表象。 这位陈老尚书早早便站在了谢玉那边。 陈家家风淳厚,但只是在书卷当中育人,总还是少了些磨炼。 当年陈老尚书的独生孙子参军,竟然在前线临阵脱逃,被那时还在军中的谢玉刻意回护瞒了死罪,自那之后的礼部尚书便成为了谢侯爷这边的人,从而在暗地里为太子殿下站台。 年终祭礼,若是按祭礼的条程解释,只要皇后在,有没有越妃并不重要。 陈元直当然知晓这件事情,可是他不敢说。 一来谢玉事先有叮嘱,二来,他也明白,皇帝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来赦免越妃。 所谓的忠厚往往都是表象,能够在金陵城里讨生活的,尤其是站在高位之上的,都是些老狐狸。 只是老狐狸也分各种类型。 陆泽无疑更加喜欢跟自己沾着亲戚的柳澄那种老狐狸。 “对了,我的馆子在这个月初十开张,希望二人到时候能够来捧场。” 穆青尽力将心里愤懑情绪挥洒出去,听到陆泽的话,他重重嗯了一声。 霓凰郡主好奇问道:“你的馆子叫什么名字?你当真与陛下求字了吗?” 她对于越氏复位并不在意。 为帅多年,已然能够看透一些东西。 手握军权的人,没功劳时嫌你没用,立了功劳,又怕你功高震主。 现在大梁南境还算安宁,皇上不趁此时好好的彰显一下皇权君威,又更待何时。 陆泽点了点头:“名字很简单,叫做...陆上舟。” 霓凰细细品味这个名字,哑然一笑:“陆上如何行舟?” 陆泽眨了眨眼睛:“我的陆上能行舟。” ...... 越氏复位的消息引得誉王勃然大怒。 而这时的梅长苏正在窝在火炉边,一页页地翻看着妙音坊送来的情报,看一页就朝火盆里扔一页,在旁边的飞流开心帮着坐着传递工的职位,一页页往里丢。 这时厚厚的棉帘被人掀开,刚窜起来的火苗被灌入的冷风一压。 飞流恼怒的看着来人,又是那个讨人厌的大叔。 蒙挚乐呵呵摸了摸飞流的脑袋,接着熟络的坐下,直接对着对坐的梅长苏说道:“小殊,你听到那个消息吗?” “你是说越氏复位?还是刑部打算偷梁换柱?” 梅长苏靠着火炉,将剩下的纸张全部交给了飞流,接着说道:“还是说陆侯爷家的涮肉馆?” “开张那天,应该过去捧捧场。” 749:极尽奢华,齐聚一堂的陆上舟 新年临近。 金陵城变得更加风起云涌。 大部分人都没有料想到京都的情势变化的会这么快,哪怕是身为当局者的太子与誉王,都没有预测到大体局势的走向竟然会是他们之间两败俱伤。 其实近年来因为双方之间的实力相差无几,党争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属于陷入到了僵局里。 大家在表面上都维持着平静,双方都没有什么大的举动。 可局势就如同那一捧捧被堆积在了墙角的朽木干柴,点点的火光就能够将其彻底燃烧。 只是小小的触动,双方手中紧握的弓弦便不由松开,大家立即进入了高潮迭起的攻防战。 庆国公抄家。 户部尚书楼之敬倒台。 吏部尚书之子何文新被判春决斩刑。 越妃谪位。 桩桩件件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令人目不暇接。 今日关于越妃复位的消息在京都里已经流传起来,随着内司监凭借着陛下旨意,令越氏从那清逸院出来的时候,朝堂诸臣对此都不感到意外。 他们绝大部分人都并不知晓越贵妃是因为霓凰郡主获罪。 穆王府对于越妃复位的消息并没有显得很平静,霓凰郡主对于皇帝的心思已经看的很明白,但是穆青穆小王爷却还是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因为他年轻气盛。 郡主总是想要让幼弟跟陆泽多学习。 但殊不知,这段时间跟陆泽经常在一块玩耍泡澡的穆青,学会的便是这四个字。 在越妃复位之后,穆青便直接上书皇帝陛下,想要请辞回云南。 梁帝当然不准。 新春将近,此时急着要走,就好像对于咱们皇帝陛下有所怨恨一样。 穆青不由又羡慕起来陆泽。 他虽世袭继承了云南穆王之位,地位、权势看起来比陆泽更大,但反倒是后者过得顺心如意,在金陵城里面无人不知,甚至太子跟誉王都不愿得罪这位军中新贵。 想到这里,穆青更为愤怒。 我姐姐统管穆王府十万铁骑,镇守南境,你们还敢那般侮辱算计她? “陆泽。” “穆青前几日上书想要回云南,你说,他心中可是不满朕的旨意?” 陆泽这段时间成为了御书房的常客。 大梁西北的邻居大渝,最近浩浩荡荡进行了统帅继任大典,执掌大渝权柄的七大家家主,共同见证玄布接任皇属大军帅位。 这条消息已在大梁境内渐渐传开。 只是大梁生平多年,内部很多人都还不太明白这件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唯有军中将帅明白,尤其是那些曾跟大渝在沙场上交过手的老辈将军,才明白大渝军威强盛几何。 皇帝陛下虽重视边境,但年岁已大,心里怕是也没有那般的看重。 至少这时的皇帝还在猜疑穆青是不是心里不满皇命。 陆泽的回答很简单。 “孩子脾气。” “穆小王爷在知道郡主出事后,还去往了刑部一遭,看了一眼,司马雷的腿就断了。” “这时心里当然会...”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陆泽,他可以说是越看越顺眼。 这位颇具朝气的武威侯,不仅在沙场上面纵横无双,而且心思聪颖。 皇帝便让陆泽帮着宽慰穆青一番。 哪怕是在陆泽面前,梁帝都是说这是为了年终祭礼才令越氏位份恢复为妃,陆泽也开口说了几句贴合皇意的话,令梁帝脸上渐渐有着笑容浮现:“这是你前几日托朕给你写的字,今日便带回去吧。” 陆泽起身,恭敬见礼。 他在心里腹诽,你直接让人送到府中不就行了,还非要把我叫过来,展现下皇威与圣眷? 高公公领着两位小太监缓缓进入内殿,只见一扇由纯正紫楠木打造的长方形牌匾被抬了进来,皇帝亲笔誊写的‘陆上舟’三字,被内廷司同比例放大到了上面。 皇帝不时含笑点头,似乎很是满意他亲自所写的这楷体文书。 高湛在旁笑呵呵的说道:“陛下最善这古楷,只是这些年少有赏字,这种御匾更是多年未赐。” 听到这番话,陆泽当然只能再度谢恩。 梁帝伸手笑指着高湛:“你这老家伙啊,先让人下去吧。” 内殿很快又变得安静起来。 皇帝陛下注视着陆泽,忽然说道:“你回京都也有一段时间,朕那几个儿子,没少拉拢你吧?” 陆泽如实开口,将太子跟誉王的明示、暗示还有拉拢都跟皇帝说了说。 梁帝对陆泽这番回答无疑很满意,但他片刻后又冷冷哼了一声:“朝堂大部分人都在站队,朕也是前段时间才知晓,原来谢玉那个老东西,早早就站在了东宫那边。” 陆泽心里微微一笑。 我知道。 还是我设计的那头老狐狸呢。 梁帝这才把他今日叫陆泽来的真正目的说出:“年节后,朕想把巡防营交由你来节制。” 谢侯爷可能知晓他在陛下这边的好感度已经降至冰点,却不会想到皇帝这么快就决定把他手里最锋利的刀给拿走,军侯若无实际兵权在手,在朝堂影响力当然远比不过同阶文官。 没有巡防营,谢侯爷当然就会变成正儿八经的大梁驸马。 不等陆泽拒绝,皇帝继续说道:“这些年京都升平太久,朕有意令巡防营、禁军以及庆历军都好生的去磨炼一番,人数最少的巡防营当然最好操作。” 梁帝虽年迈,但还没到昏聩地步,当然能够看出来京都城防的空虚。 若太平时候还好,战力稀松也不打紧,但眼下大渝那边已经有着动兵的味道,再加上北边另一个邻居北燕也是好战之徒,皇帝当然会早做打算。 而陆泽在出宫的路上,碰巧碰见了正进宫的靖王殿下。 萧景琰与陆泽互相见礼。 靖王对待在金陵城的军中将领一贯有礼,这时见到陆泽之后,主动开口聊了几句才转身入宫。 外面不太平,在军中长大的靖王殿下当然也能够多受些重视。 陆泽微微摇头。 只是看起来,你爹还是看你不够顺眼。 因为最大的好处巡防营已经被我拿到了手里。 ...... 腊月初十。 金陵城里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息。 里城外城的大街小巷里,到处可见贩卖对联春联喜字的商贩,只是大部分的金陵百姓都会买些红纸回家,唯有那些图省事的会去买现成的春联。 苍山的黑猪、北原的鲜羊、东海的活鲫鱼...通过审查后一一进入皇城。 金陵城里热闹不已。 诸布行、衣行里人头攒动,内城各大府邸的后门整日敞开着进货,年节时候互相走动本就是传统,各府都有份过年时候的礼单,分为明礼跟暗礼。 武威侯府同样准备着过年的年货。 只是今天的侯府却没有那么热闹,因为侯府里大部分人都去到了螺市街。 此刻的螺市街街口,鞭炮声劈里啪啦,这般吵闹氛围本不应该在白天出现,谁都知晓青楼遍地的螺市街,只有到了晚上才会真正的‘热闹’, 红袖招、妙音坊、杨柳心...姑娘们嘴巴嘟着,稍稍埋怨了几句。 她们当然知晓隔壁来了个邻居。 火锅店? 涮肉坊? 陆侯爷? 姑娘们当然听闻过陆侯的名声,对于这位武威侯很是好奇。 传闻陆侯爷与红袖招的神秘老板关系不浅。 各青楼的老板,今日都不约而同的包了份喜庆红包,送到了开业的陆上舟。 对于新馆子的名称,大家都略感好奇,不过在隐隐听闻这馆子牌匾乃是陛下御赐亲题后,好奇的情绪便变演变成为了浓浓的震惊。 皇帝御赐的牌匾? 这...这馆子寻常人真的敢来吗? 随着鞭炮声渐渐变弱,最终零散响了几声便安静下去,陆上舟迎来了首位客人。 “誉王殿下!” 誉王府的马车停靠在了路口,在隔壁楼上悄然打量的姑娘们捂着嘴巴惊呼出声。 但很快,这种震惊便再难压抑住。 东宫的马车紧随到来。 接着便是穆王府的马车。 太子殿下低调出行,这时见到霓凰郡主跟穆小王爷后,太子这时竟主动的上前。 因为之前昭仁宫的事情,两边关系一直紧绷着,随着时间推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后,在清逸院的越贵妃又被陛下下旨特赦。 霓凰郡主脸色平淡的与太子交谈。 穆青则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殿下身份尊贵,怎来螺市街这种地方?” 这种尴尬气氛,随着国舅府马车到来,稍稍有所缓解。 言豫津跳着下了马车。 言大公子在虎丘温泉泡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京城,一回来便知晓陆上舟开业消息,这种涮肉馆在金陵城里倒是少见,而且还是陆侯爷开的,言豫津当然要过来凑凑热闹。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霓凰姐姐。” “见过穆小王爷。” 霓凰郡主脸上泛起丝丝笑意,上去便掐着言豫津的脸蛋,熟络的交谈起来。 太子殿下见到自己的示好没有什么作用,脸色笑容隐下,转头朝着屋中走去。 陆上舟的占地面积不算大,但整体的装饰极尽奢华。 哪怕是太子、誉王这些京都里的大人物们,在入门后都感觉颇不一般,入眼间满目红色,十余卓崭新红木桌椅映入眼帘,上面放置着造型新颖别意的九宫格锅。 红毯铺洒地上,一直通向入门后正对着的那扇墙壁。 墙壁上有着片片凹陷,里面摆放着着诸多有趣的小玩意。 言豫津见多识广,这时惊呼出声:“白盏琉璃瓷,这一套瓷器应该是前朝所留吧?还有这是...齐景春老先生的玉墨砚...那是排名琅琊名剑榜第九的轩蒻剑?” 奢华。 太过奢华。 谁都没有想到,陆侯爷的家底竟然是如此厚实。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还是陆泽将这般多宝贝都展放了出来。 你就不怕影响生意吗? 厅里摆放着诸多宝贝,外面门店的牌匾还是当今陛下御赐,一般人哪里敢来这种地方吃饭。 陆泽今日换上了身崭新便服,气度非凡,这时走出来与众人一一见礼。 言豫津悄声说道:“侯爷,您这店里的东西...是真品吧?” 陆泽笑着点头:“当然都是真品,而且还都是陆上舟的奖品,每年都会挑选幸运顾客送出去。” 穆青这时也瞪大眼睛:“这满墙的宝贝都送吗?” “都送!” 众人惊叹于陆泽手笔之大,难怪还请陛下亲笔题字,这一般牌匾如何能够镇得住此地风水? “咳咳。” “侯爷,你不怕被偷吗?” 言豫津眨了眨眼睛。 陆泽微笑着摇头:“不怕。” 开玩笑。 金陵城里能有人偷到我头上? 巡防营马上就要到我手里,到时候在螺市街里面巡逻的都是我的人,谁敢偷? 更不要提,陆泽早就把五竹放出来透气。 太子跟誉王今日见面之后,不出意外的就互相掐了起来,京都风起云涌,他们二人在今年都损失了太多的东西,这时二人间的矛盾都已不再掩饰。 誉王隐隐知晓当初昭仁宫里发生的事情,笑里藏刀的恭喜起来太子:“越妃娘娘重回后宫,太子殿下不去娘娘面前侍奉,怎么有空来陆侯的陆上舟呢?” 此话一出,穆青那边脸色瞬间有所变化。 太子冷哼一声:“母妃是父皇下旨特赦,为了这次的年终祭礼,你莫非有何异议?” 誉王眼眉低垂。 对于越妃复位,他当然怒不可遏,但是想着昨日去往那位江左梅郎府上,听着梅长苏所言之语,誉王心里大定,已经找到对抗的具体方向。 他已着手在请十数名德高望重的当代大儒,准备发起一场朝堂辩论,论题直指越妃数年来得到的超常待遇,以及太子在皇后面前的礼道缺失。 父皇无嫡子。 大家都是庶子而已,你太子难道真的比我要高贵几分? 而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通报。 “苏哲苏先生到了。” 梅长苏在京都里声名并不算太显。 由于陆泽的存在,这位琅琊榜原着里的主角在入京后,身上光芒并不算亮眼,他并没有凭借着择婿大会如原着里那样打出名声。 但陆泽知晓,梅长苏其实利用着自己在前面,在暗中默默做了许多事情。 很快,又有通报。 “宁国侯携世子、公子到访。” 言豫津闻言,嘀咕起来:“景睿不是说不来吗?” 750:小霓凰,真聪明 谢侯爷来了。 在场众人听到这条消息后都感到十分好奇。 金陵城权贵皆知,宁国侯谢玉可不是个喜好走街串巷的人。 谢玉这些年很是低调,低调到连精明的皇帝陛下都真的相信谢侯爷是在朝堂上保持着中立,从未有人听说谢侯爷这几年主动登门拜访过其余府邸,更何况是螺市街这种地方。 陆上舟开业,誉王跟太子一前一后到来,并不奇怪。 因为这两位殿下都存着想拉拢陆泽的心思。 但是宁国侯亲自登门,这就显得极其古怪。 待客的正厅里,誉王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太子,只见这时太子殿下脸上同样闪过一抹惊愕的神色,似乎也不知晓自己暗中最大的助力,今日怎么会突然来到这螺市街。 很快,有数人踏着崭新红毯走入了正厅。 为首的那位,赫然便是当朝驸马、官居一品军侯的谢玉,大公子萧景睿、世子谢弼紧紧跟在身后;在这几人身后跟着的是位模样清秀的白衣男子,他嘴角含笑,脸上有股不自然的苍白之色,脚步轻缓的走在最后面。 江左梅郎,梅长苏。 陆泽之前在择婿大会的时候与梅长苏见过,甚至在迎凤楼上面还同桌享用过甜点,只是二人却未正式的认识。 众人见面后,又是阵阵寒暄问礼。 谢玉身着便服,目光炯炯有神,对着陆泽笑道:“听闻陆侯爷馆子开业,特来捧场,我与陆侯之间有着些许误会,还望陆侯莫要放在心上。” 谢玉快速扫视过陆上舟正厅的装潢,目光同样是被那面墙的诸多华贵之物惊艳到。 寒暄之后,宁国侯府众人准备落座。 誉王殿下似笑非笑的说道:“谢侯爷何必再坐一桌呢?带着景睿跟谢弼一道坐过来便是。” 在知晓天泉山庄的人,便是护送那对老夫妇入京的神秘江湖人士之后,誉王对于面前的老狐狸谢玉可是没有半分好感,这老东西前些年还故意让世子谢弼投靠过来,暗地里却站在东宫那边。 再想着近日京都里流传着的诸多风声,誉王殿下的脸色尤为的不善。 谢弼的头,低的很低。 萧景睿看着父亲宽厚的背影,心里同样格外不是滋味。 谢玉面色不改的婉拒。 众人纷纷落座。 今日虽然各有目的前来,但对于陆泽鼓捣出来的这种新颖方式的涮锅还是比较好奇。 而其中最为感兴趣的,无疑是言豫津跟穆青以及梅长苏身边的那位不苟言笑少年,陆泽走到梅长苏面前的时候,这位少年侍卫便目光冷冷的看向他,已然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梅长苏侧过头,轻声道:“飞流,不得无礼!” 飞流只能乖乖的退到旁边。 梅长苏见多识广,但对于今日这种九宫格火锅却未听说过。 随着诸多料碟被端上餐桌,热气腾腾的火锅咕嘟咕嘟冒起来了热泡,大家今日前来本是想捧个人场,但这时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地道火锅,不免令人胃口大开。 陆泽充当起来了讲解员。 而陆上舟的服务员们侍奉在桌旁,按照陆泽的讲解给诸位客人夹筷伺候。 “陆侯爷...这鲜羊肉涮出来后,搭配着秘制酱料吃,怎能如此之香啊?” 言豫津大快朵颐。 在场诸多客人里,唯独只有言公子最不忌讳吃相,整个金陵城里最懂得享受的毫无疑问便是言豫津跟纪王爷,今日尝试这种新颖涮锅方式,令言公子大呼过瘾。 太子跟誉王今日前来,本是想露个面便离开。 但他们二人这时也拿起筷子,稍稍的满足了下口腹之欲,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各自起身离开。 年关将至,不论是太子还是誉王这时候都忙碌的不行,但就算这样,还是抽出时间来到陆上舟,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门口那扇御赐牌匾,更多还是看重陆泽这个人。 谢侯爷后面也起身告辞离开。 谢弼以及萧景睿都留了下来,这哥俩都想要好好的来大醉一场。 这时的梅长苏看起来并未有离开的打算。 因为飞流这时候正吃的不亦乐乎,拿着筷子在九宫格里拼命的捞。 “你这馆子倒是不错。” “只是我刚刚看了看定价菜单,这吃上一桌的价钱可不便宜。” 霓凰郡主今天也吃了不少,她格外喜好涮着酸菜伴上油碟,对着坐在身边的陆泽说道:“陆老板今天不给我们打个折吗?” 陆泽笑着点头:“可以。” 没过多久,又有客人到访。 来者是体态圆润的中年男人,他的脸上挂着和善笑容:“小豫津啊,你来陆侯的馆子,怎么不叫我呢?王爷我爱好妙音坊的音律,但对于美食同样情有独钟啊。” 纪王爷也来了。 霓凰郡主起身跟纪王见礼。 纪王多年未见霓凰,这时眼神里透着浓浓缅怀之色。 “小霓凰,眨眼的时间,你也这么大了啊。” 纪王并没有凑择婿大会的热闹。 大智若愚的纪王爷明白,这次择婿大会,并不会按照皇兄预想的那样进行。 因为他知晓霓凰这丫头的性情。 任何人都强求不得。 哪怕是皇帝。 纪王爷很快便乐呵呵的跟言豫津那桌一道吃了起来,极其热闹。 陆陆续续,有好奇的客人迈入陆上舟的正门。 霓凰郡主打算起身离开,而这时恰好梅长苏也起了身,只见后者对着陆泽笑道:“不知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泽点了点头。 ...... 今日是晴天,但却并没有带来气温的升高,反而使无云的晌午时分变得尤为寒冷。 可是车厢内却因为帘幕厚实,又有暖炉,所以并无多少寒意。 陆泽进入车厢,打量着这明显是特制的马车,赞许道:“梅宗主麾下果然能人辈出,这辆马车,内有乾坤,诸多工艺加持,倒是能够使其中保持着温度适宜。” 梅长苏微微一笑。 并不意外陆泽能够一语叫破自己的身份,如今京都里有不少人都知晓他的真正身份。 梅长苏悄然的打量着陆泽,接着从怀中掏出来了一样物件,放置于掌心,是枚玉蝉,玉蝉雕工栩栩如生,质地异常莹润,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贵重玉器。 “劳烦陆侯,替我转交给霓凰郡主。” 陆泽接过玉蝉,细细打量起来。 梅长苏轻声解释起来。 梅宗主准备着的说辞没有丝毫漏洞。 这枚玉蝉的意义,在于能够请得动居住在京城西侧灵玉寺的周玄清周老先生,平素无论皇室公卿,见他一面都难,而后者恰恰便是枚对付越贵妃的利器。 陆泽笑道:“梅宗主倒是知晓京都里不少隐秘之事,连宫中之事都瞒不过。” “只是不知你又为何愿意帮助郡主、甚至得罪太子?” 梅长苏眼眉低垂:“因为在下敬仰郡主,至于得罪太子...苏某本就更为中意誉王殿下,这时又能够帮着誉王牵扯上云南穆王府,自是双喜临门的好事。” 陆泽没有继续追问,而且将那枚玉蝉收入怀里。 “我会与郡主说清楚这件事情。” “多谢侯爷。” 空气显得有些安静。 陆泽感受着马车旁边那股子阴冷无比的内力流转,转头对梅长苏说道:“梅宗主的这位侍卫,内力诡谲多变,武艺非凡。” 飞流身份特殊,本就是梅长苏自东海上救下来的。 那时的他与琅琊阁少阁主蔺晨一道到东海,蔺晨机缘下将飞流救下,因此还杀了许多东瀛岛上的杀手。 梅长苏轻缓的与陆泽交谈起来。 他这趟前来陆上舟捧场,看似是为了给出玉蝉,实际上是想好好看看这位陆侯爷。 他的目的,跟今日的谢玉到场,大差不差。 整个京都里,很少有梅长苏都看不透的人。 两人谈论起边境局势,当然谈及到了大渝那边的动向,谈起来了天下第一高手玄布。 梅长苏语气里泛着丝丝凝重,他这番回京虽为复仇雪冤,但还是以梁人身份自居:“天下人只知玄布武艺天下第一,却不知道其师承大渝上代军神李密,虽蛰伏在大渝王庭多年,但这把宝剑已经磨砺了数十年时间。” 梅长苏有意无意的提醒着陆泽,同时将玄布的种种信息都告诉了他。 陆泽哑然一笑。 用兵之道。 还用你教我啊。 ...... 穆王府。 霓凰郡主揣摩着手里那枚玉蝉,眉头紧皱。 “麒麟才子,江左梅郎,原来早早便是誉王的人了?” “相较于太子,誉王数年来礼敬文士,在年前邀请诸多名德高望重的当代大儒入京,梅长苏竟然还有办法联系到那位周玄清老先生。” 郡主将询问的目光看向陆泽。 陆泽无奈摊手:“这件事情怎么决定,都在你。” ——砰! 穆青拍桌而起:“我亲自到寺里去请那位周老先生。” 穆青心里还在介意着越妃复位的事,在听闻誉王打算朝堂辩论的时候,他兴奋不已,这时能够有机会请到周玄清老先生来对付越氏,穆青可以说是一百个赞成。 霓凰直接把玉蝉抛给了穆青。 “那你便去罢。” “这件事情有没有我们穆王府,都会争辩到朝堂之上。” “既然如此,也不在乎是谁去请的。” ...... 年节前大朝会开启。 越妃刚刚复位,朝堂上就有数名御史连参,指出礼部这些年在主持祭礼时仪程不妥。 梁帝眉头皱起。 十数名德高望重的当代大儒发起的这场朝堂辩论,辩题直指越氏这些年来的超常待遇以及太子在皇后跟前孝道缺失,更深的指向,毫无疑问就是皇位上的梁帝。 尊庶抑嫡,始作甬者就是咱们的皇帝陛下。 因为他宠爱越妃,多年来在后宫没有给予皇后足够的尊重,导致错误思维弥漫在朝堂上。 誉王出面这一争,揭的不仅是礼部、太子以及越氏的错,其实也是皇帝陛下的短。 诸如那些官宦人家的宠妾灭妻。 皇后娘娘说到底才是后宫之主,是宫中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 随着周玄清老先生移动大驾,亲自来到金陵,这场御前辩论终于来到了顶峰。 京都里百姓们都谈论着这次话题。 “听说了没有?好多读书人在皇帝面前争辩是非对错。” “原来皇帝家里面也会吵闹啊,老婆多,总归还是不好,不像我,孤身一人多好啊。” 敢看皇帝热闹的当然不多,大部分百姓都是在心里暗暗腹诽。 以周玄清大学问家的身份,上了朝堂后,连梁帝也要礼遇有加,加之治学严谨,论据周全,太子那边能够跟这位老先生打擂台的人没有几个。 礼部那边,更是难以抗衡。 朝堂诸臣已经能够提前论断出太子在这次辩论当中的败局。 这场朝堂论辩,只持续了三天时间便落下帷幕。 结果令所有人感觉到丝丝的震惊。 越妃虽复位,但祭礼时却不得与皇帝皇后同立于祭台上。 太子于大典之上歃酒以后,须抚皇帝皇后衣裙以示忠孝。 礼部那边...尚书大人陈元直已经被皇帝免职。 若不是陛下看在其年岁已大,陈老尚书估摸还得往大理寺走一趟,晚节不保。 誉王殿下大喜。 听闻其在朝堂上动辄便去提及太子的庶子身份,引得后者羞恼不已,一时按捺不住,竟然出掌打了誉王一记耳光,被怒火中烧的梁帝当真诸臣的面,好生斥骂一顿。 皇帝家的腌臜事,无疑远比普通百姓想象当中更为刺激。 ....... 穆王府,霓凰郡主听着陆泽所言朝堂上的热火朝堂,有些忍俊不禁。 她捂着嘴巴,笑道:“太子殿下当真给了誉王一耳光?” 陆泽点头:“对啊,这次大朝会简直不要太热闹,陛下本就心里愤懑,这时见到太子这般不得体举动,直接便下旨令太子再度幽禁东宫,没有旨意不得擅出。” 霓凰笑容缓缓褪下:“太子这次吃了个大亏,但誉王那边,想来损失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不过朝堂辩论虽令陛下不悦,但利实在是大大超过了弊,这一场争辩大胜,大大尊高了皇后的地位,同时从根子上面打压下去了越妃。” “嫡庶...这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太子那一巴掌,代价实在太大了吧。” 陆泽笑着‘嗯’了一声。 所有人都会记得太子这一巴掌,会记得太子也是庶出的。 片刻后,只见霓凰郡主脸色忽然变化,她就这般直勾勾的看着陆泽:“不对...不对!” 陆泽眨了眨眼睛:“你是想说...梅长苏支持的不是誉王,而且靖王?” 小霓凰。 真聪明! 751:梅长苏...是毒蝎 当苏哲最初在金陵城里亮相的时候,许多人都曾经问过,这个人究竟是谁。 答案很快便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原来苏哲就是天下第一大帮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 这个答案令很多人都感觉满意。 尤其是太子跟誉王。 所以,就没有人再继续去追问,那梅长苏是谁呢? 霓凰郡主震惊于自己刚刚灵光一闪的猜测,更没有想到陆泽竟率先猜测了出来,她深深的看着不远处那张年轻但气度威严洒然的脸颊,陆泽此刻的眼眸里泛着丝丝笑意,温和却又深邃,令人不自觉就会沉溺其中。 “靖王!” “他选中的肯定是靖王!” 霓凰语气坚定。 陆泽倒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呢?” 琅琊榜原着里的霓凰是因为梅长苏透露出来了太多东西,被聪颖的郡主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但现在这个世界,陆泽的存在使得世界线的发展跟原着偏移较大,霓凰郡主跟梅长苏之间并未有着更多的联系,可霓凰现在还是能够猜测出一些东西。 霓凰郡主脑回路转的非常快。 “这次朝堂辩论,收益最大的并不仅仅是誉王,还有靖王。” “既然大家都是庶子,以后就谁也别说谁的出身低,誉王这次费了这么大力气,甚至都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陛下,但最终得到的收获,却并不是只是在誉王一人身上。” “太子、誉王、靖王,还有其他的皇子们,大家都是同等的。” “誉王把太子一手拉下来,就等于是同样地把靖王拉了上去。” 陆泽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是靖王呢?” 霓凰迅速回答:“因为在梅长苏入京之后,靖王殿下同时挤入到朝堂之上,虽比不得太子跟誉王,庆国公的案子以及这次朝堂辩论,靖王殿下已经进入很多人的眼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誉王跟太子两方势力在今年都折损颇大,唯独靖王殿下渐渐有着起势的苗头。 霓凰郡主眉头紧皱:“我虽看靖王更顺眼一些,但想到靖王插手到血腥残酷的党争之中,还是难免替他感觉心惊,金陵城党争的危险,在我看来是远远超过沙场厮杀中的明枪暗箭。” 陆泽看着霓凰明媚的脸颊,在京都这两月时间,明显圆润白皙了许多。 霓凰察觉到陆泽肆意的目光,她不由挑了挑眉:“你看什么呢?” 陆泽语气古怪:“我看你呢。” 废话。 霓凰刚想开口,只听见陆泽突然叹了口气。 “你还是不够信任我啊。” “嗯...什么意思?” 陆泽看着霓凰的眼神,其中有着丝丝闪躲的意味,他笑道:“我们最初谈论的话题本不是靖王,而是那位江左梅郎梅长苏,这位梅宗主从廊州来到金陵,麒麟择主竟选中了靖王。” “你心里猜疑,不想与我聊聊吗?” 霓凰郡主忽然沉默下去,片刻后才开口:“抱歉。” 她此刻的神色复杂莫名。 “你与往事无关联,那时夏冬也与你说过,既然没有牵扯,那又何必...” 陆泽摇了摇头:“古人虽有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但过去的事情对现在造成了很多影响,而且明显还会演化出更多变化。再说,咱俩不早就牵扯到一块了吗?” 听到陆泽最后那番话,霓凰脸上泛起笑意,转瞬即逝。 她不再犹豫,便轻声开口与陆泽说起来她曾经与江左盟之间的那番渊源。 这时的郡主似乎卸下了心里所有担子,在陆泽面前的她竟恢复成久违的少女心态。 十余年岁月,听起来并不算漫长,但霓凰却把她女儿家最好的年华都交由边境,独自支撑偌大的大梁南境,众人只看到她统领雄兵的赫赫威势,谁又能体味过她肩上的压力与心里的辛酸。 “我云南王府十万铁骑,威猛之师,骁勇无比,善野战,善攻防。” “却有一个至弱之处,那便是水战。” 那年的霓凰被南楚算计。 南楚大军以突袭之计,强力夺得河道渡口,巨舰为营,小舰为刃,水路为陆,南楚暗中经营起来的那支神秘水军露出凶狠獠牙,竟沿河直冲腹地而去。 南楚虽是兵行险招,竟有了奇效。 “当时情况危急,营中来了一人,自荐最擅水战,请求入营供职。” “那人便是江左盟的人。” “其虽易容,但我还是查明了这人的真实身份。” 霓凰郡主心里有所犹豫,但在抬起头看见陆泽眼神之后,还是开了口:“那人叫做卫铮,乃是赤焰军赤羽营的副将。” 出乎霓凰预料,面前的陆泽依旧是丝毫不震惊的模样。 他看起来似乎就是单纯的在听故事一样。 “你...不惊讶吗?” “我...应该惊讶吗?”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了出来。 霓凰郡主声音忽然降低:“这件事情,还需你帮我保密,连夏冬我都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她已然认定当年那场叛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夫君因此殒命,所以这些年来对我一直心怀芥蒂。” “我与林家婚约,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霓凰郡主直勾勾看着陆泽,想要知晓他的瞬间反应。 陆泽只是昂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郡主暗自恼怒。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你回答我就只一个‘昂’? 郡主只感觉自己这趟回京都,似乎陷入到了个极深的漩涡当中,难以自拔的漩涡,来自于对面那个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风轻云淡、尽在掌握的男人。 “赤焰案...很多年都没有人敢去提及。” “你应该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谋逆吧?” 陆泽的话令霓凰心里涟漪瞬间平息下去。 “当时我还小,但我知道,我认识的那些人是绝对不会背君叛国。”她抿着嘴巴,目光幽暗,似乎又看见了当初的旧人脸庞:“所以,我在知晓梅长苏入金陵的时候,便对其有所怀疑,今日与你复盘后才知晓梅长苏真正支持的是人是靖王殿下,这种怀疑变得加剧。” 陆泽轻声道:“铁案已定,人证物证具在,而且还是由陛下最信任的人,咱们悬镜司首尊夏江亲查,所以夏冬这些年都对赤焰叛逆深信不疑,因为那是她最尊重、最信任的师尊亲自查的案子。” “太子跟誉王都不会为旧案平反。” “因为这桩旧案原本就是他们最得意的杰作。” “梅长苏就是赤焰旧人。” ...... 大雪纷纷,行人未曾断魂。 誉王殿下刚刚才从苏宅离开,这座刚刚被人买下来的大宅,四通八达的坐落在并不算繁华的东城区,在另一边街道上对过坐落着的乃是大梁皇帝第七子靖王爷的府邸。 送完誉王,梅长苏就回身进了院门,快步走入亭廊之内,用力擦拭着刚刚被誉王握过的双手。 “苏哥哥。” 只见飞流歪着头站在一旁,睁大眼睛,满眼都是关切之色。 梅长苏捂着嘴巴剧烈咳嗽起来,良久后才缓过劲来,他拉过飞流的手,轻笑出声:“苏哥哥没什么事情,只是刚刚陪毒蛇玩了一会儿,回想起来难免会觉得有些恶心。” “毒蛇?!” 飞流立时警觉起来,视线迅速在入目之处搜寻起来,想要把那条毒蛇找到。 梅长苏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抚摸着飞流的头,眼里满是宠溺之色:“那条毒蛇已经爬出去了,没事的,苏哥哥知道那条蛇哪里有毒,不会有事的。” 梅长苏看着院里的雪白色彩,分外纯洁,他呢喃自语:“我自己现在不也是毒蛇么...” 飞流敏锐听到这番话,他瞬间便皱起了两道秀气的眉毛,拉着梅长苏的手,用力摇着头,认真道:“不是!” 梅长苏笑道:“苏哥哥不是毒蛇,那该是什么呢?毒蝎?” 飞流焦急跺脚:“都不是!” 梅长苏不再逗飞流,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快回去吧,蒙大叔还在屋里等着我们呢。” 片刻之后,得到消息的蒙大统领从暗道里走了出来。 蒙挚熟络坐下,然后剥起来桌上的蜜糖橘,吃的速度奇快,令在旁边的飞流看的极其焦急。 梅长苏见到二人你争我抢的在吃橘子,微微一笑:“蒙大哥,掖幽庭那边来消息了吗?” 蒙挚放下橘子,对于这件事情明显非常重视。 “靖王殿下关注的那个男孩,年岁十二。” “只是,他真的可能是祁王的遗腹子吗?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 梅长苏揣摸着衣角:“当时情况极其危急,但王妃姐姐性情向来聪颖,如果说她有办法将那时出生的孩子送入掖幽庭,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两个人谈论起这桩事情。 蒙挚开口道:“誉王前来,所为的还是朝堂辩论之事吧?” 梅长苏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我更感兴趣的,还是陆侯那边,那枚玉蝉应该能够令霓凰有所怀疑,只是不知道霓凰会跟陆泽说多少事情。” 蒙挚脸色稍显紧张:“小殊,按照你之前说的,郡主是有可能猜测出你身份的对吗?” “江左盟之前与霓凰有过一番渊源,卫铮虽伪装了身份,但还是被霓凰察觉了出来。”梅长苏伸手烤着火炉,他的眼眉低垂,“但我如今面目全非,她哪怕怀疑,也猜不出来我究竟是谁。” “我自己都快认不清自己了呢...” “我是条...毒蝎吧。” ...... 初十以后就是年。 腊月眼看就要到底,金陵城里的年味儿越发浓郁。 这段时间,陆上舟的生意是格外的好。 寻常百姓当然不会到螺市街那种地方去,陆上舟的定向规格便是高档馆,那满墙的宝贝珍品就足以让来客止步,京都权贵们对此倒是极其的热衷。 只是与妙音坊、杨柳心那种地方不同,哪怕喝再多的酒,也没有人敢在陆上舟闹事。 光是正门口上面悬挂着的御赐牌匾,就足以挡下金陵城里诸多的麻烦,更不用提陆上舟的老板。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年终的祭礼即将开始。 朝堂众人经历过那场御前大辩之后,本以为这次祭礼应当是会平稳进行下去,不料宫中却突然传出来消息,皇后娘娘忽然间病倒。 陆泽已经是穆王府的常客。 自从那日跟霓凰谈心之后,他们两个人都能够清楚感觉到彼此间关系的更近一步。 霓凰的服饰妆容包括整个人都有了不小变化。 南境女帅变得更加的...女儿气。 “皇后娘娘病情并不算严重,但御医说也需要在床好生静养十日左右的时间。” “年终祭礼恐怕会赶不上。” 霓凰郡主消息来的很快。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可能是有什么隐情。 “陆老板,你知道皇后娘娘得的是什么病吗?” “知道啊,软蕙草之毒,服之令人四肢无力,食欲减退。” 霓凰瞪大眼睛。 连她都只是知晓皇后娘娘的大致病情,但陆泽却一口说出皇后所中之毒。 霓凰神色狐疑:“不会是你下的毒吧?” 陆泽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啊!” “难道又是越妃那边?” 想着之前的情丝绕世间,霓凰有理由把这件事情怀疑到越氏头上。 “皇后娘娘入宫多年,与越妃之间同样争斗多年,甚至在宫里最重要的事就是与越妃争斗,警觉性一定很高。” 陆泽摇了摇头。 他知晓这些都是言豫津老爹手笔。 神神叨叨的言侯爷,深信艺术就是爆炸。 “不算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 真正的大事,估计在除夕之后才会发生。 或者是除夕夜当天。 陆泽想着初十陆上舟开业的时候,宁国侯谢玉亲自登门送礼,他心里暗笑。 谢玉真正准备的谢礼恐怕还在后面。 尤其是陆泽暗地里狠狠阴了谢侯爷一手,谢玉自知手上的巡防营必丢,恐怕他还是会跟原着里那般,大胆到在除夕夜暗杀皇帝赐菜的御监,或者会更加极端一些。 “今年过年...你与穆青不如来武威侯府过吧。” “大家一块,还能热闹热闹。” 陆泽一本正经的说着话。 只见霓凰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你想的太多了点吧。” 756:新年新气象,陆侯老样子 大年初一。 金陵城里,大部分的朝廷官员在今日都休沐。 唯独一个部门比较特殊。 京兆府。 作为金陵城百姓的父母官,京兆府尹高升今天早早便来到了公值衙门。 除夕夜里的那桩血案,当然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高府尹的耳朵里,高升听闻那位蒙大统领被陛下杖责后,十分感同身受,但高大人在心里不免也有些庆幸。 这种刺杀内监的血案,不出意外的话会落在悬镜司的手上。 跟京兆府没有半点关系。 大年初一的京兆府衙门里有些冷清。 但高升却惬意无比的品着冬日热茶,享受着这种冷清。 作为金陵百姓的父母官,高大人平日里遇上的难处,不会比六部尚书遇上的难处要小。 诸多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宛若金陵城下暗流涌动钩织交汇成的无数网格,没准一桩案子后面就能够牵扯出上达天听的要案。 大年初一在朝堂诸僚吃酒团聚的时候,高升却格外享受衙门里的冷清。 至少在府衙里,他边不需要面临各方开宴席拉拢的局面。 “都以为我这个金陵城父母官当的容易,我比六部尚书加起来都要累啊。” 京兆府用以休息的侧院,高大人正细细思索着如今京都里的局势。 去年的金陵城便极不太平,多桩大案纷纷冒出,昨日除夕夜竟在宫墙边还发生了内监被杀这种骇人听闻的案子:“除夕发生血案,这一年的金陵城难以太平,只希望我老高这屁股,今年还能够安稳的坐在京兆府尹的椅子上。” 而正在高升享受着久违冷清安静时,下面却有人急匆匆赶来。 高升手持茶盖,轻轻推抚着杯子上面漂浮着的茶叶,他轻哼一声:“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论遇上什么事情,都要静心静意才行。” 手底下那人火急火燎开口道:“府尹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武威侯府差送了两名贼人过来。” 高升眉头皱起:“什么贼人?” “据那位陆管事所说,是在昨日夜里擒获的,贼人武功高强,而且身着夜行衣。” ——啪! 手中茶盖直接掉落在地上。 只听见高升呢喃自语道:“贼人...昨夜...夜行衣。” 玛德。 不会吧?! “快快快!” “快带我去!” ...... 天泉山庄在大梁江湖里,属于真正的巨擎帮派。 当年的玢佐卓氏在最鼎盛的时期,不仅领袖了南方武林,甚至还有不少卓家弟子入朝为官,虽说在后面退出了朝堂,在江湖上的地位却一直保持了下来,本代庄主卓鼎风的名头更是人尽皆知。 金陵城里皆知晓,宁国侯府跟天泉山庄之间那如胶似漆般的关系。 卓鼎风跟卓青遥被押送来到京兆府。 这件事情没多长时间便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梅长苏是最先知晓的那批人。 很快,誉王殿下便亲自登门来到苏宅。 “苏先生!” “你听说今日京兆府那桩案子了吗?” 梅长苏刚刚送走了言豫津跟萧景睿,誉王后脚就登了苏宅的门。 梅长苏这时候开始装傻充愣起来,神色疑惑问道:“誉王殿下,可是京兆府那边又有了新案子?总不会又是妓馆杀人案吧?” 誉王火急火燎的拉着梅长苏坐下。 这引得藏起来的飞流内功悄然流转起来。 苏哥哥不是毒蝎。 但这个人就是毒蛇。 誉王眉宇间有着难掩的喜色,说话时的语气更是开怀不已。 “武威侯府今日差人送了两名贼人到京兆府,后面才知晓这两人竟然是昨日夜里闯入了陆上舟,意图行不轨之事,结果被陆侯的人拦下。” “苏先生可猜的到这两名贼人的身份?” “哈哈哈哈,本王都没有想到,竟然是天泉山庄的庄主卓鼎风跟少庄主卓青遥!” 梅长苏不咸不淡的回答道:“为何誉王殿下这般开心呢?” 誉王端详着江左梅郎的脸色,直接开口道:“本王当然开心。京都谁人不知天泉山庄跟宁国侯府的关系,卓家父子在除夕夜行迹这般诡异,内监刺杀案,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父子二人所为!” 誉王这时终于也想明白了内监被杀案的真正目的。 谢玉为了禁军权柄,竟然敢行如此险招。 梅长苏咳嗽不止,引得旁边的誉王着急的不行,迫切想要知晓这位江左梅郎对此事的看法,但这时誉王也只能假情假意的关切着梅长苏的身体情况。 梅长苏许久后才止住咳嗽:“天泉山庄行事,与谢侯爷又有何关系?” 誉王甚是不解:“卓家父子当然是受谢玉指使才...” 梅长苏摇了摇头:“没有证据。” 是的。 没有证据。 原着里的梅长苏,在萧景睿生日宴上精心策划的那场行动,其实才是扳倒谢玉的最好方式。 眼下陆泽这种大开大合的手段,看似凌厉不已,但却难以从根本上撬动宁国侯府那块护国柱石。 因为谢家跟卓家两家的关系并未受到根本影响。 梅长苏眉头皱起。 陆泽的存在,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完全打乱了梅长苏在京都的部署。 这位武威侯的眼里竟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梅长苏问道:“殿下可知卓家父子现在情况如何?” “本王第一时间就派季师爷到了京兆府,据说卓鼎风跟卓青遥的情况都不算好,以后恐怕...再难使剑。”誉王这时才后知后觉,这桩案子恐怕现在还有点难牵扯到谢玉身上,不禁为陆泽这种行事方式感觉极其的惋惜。 誉王乘兴而来,败兴而走。 梅长苏的心情其实也不算开心。 他好不容易等到谢玉那头老狐狸露出了马脚,但是事情却被陆泽弄得一团糟。 卓家父子直接从暗里被陆泽摘到了明面上来。 黎纲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进门:“宗主,该吃药了。” 梅长苏快速喝下苦涩难咽下的药水,接着颁下了诸道命令。 黎纲点头全部记下,这时悄声的开口提醒宗主忘了一个人:“陆侯那边...” 卓家父子敢在除夕夜做下刺杀内监这种事,显然是做好了不被发现的准备,但这父子二人最终却在螺市街的陆上舟折了进去。 不管是那位陆侯爷的城府,亦或是陆上舟藏匿着的神秘高手,皆应该在调查范围内才是。 尤其是那位高手,既能够击败擒获卓鼎风跟卓青遥,其武功显然到了个极骇人的地步。 而这种高手还是未曾被琅琊阁知晓的存在。 黎纲当然会忧心。 梅长苏犹豫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大事当前,他梅长苏的性命不算什么,只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到替赤焰雪冤这个大的主旨。 ...... 这几日,京都里的气氛极其的诡异。 无数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座宁国侯府。 卓家父子被京兆府收押的事情,已经在皇城坊间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大梁百姓对于江湖这两字都敬仰不已。 巷弄里的稚童们各自持着木枝对弈,分别扮演着琅琊高手榜上的高手。 你当禁军的蒙大统领。 我当天泉山庄的卓庄主。 可是现在,小孩子都不愿意去当卓庄主,连带着把手里木枝都改换名字,不能再叫天泉剑。 稚童们依旧在巷弄里玩耍。 这些孩子却不知晓,这件事情引得京都风声鹤唳。 而事情的另外一位主人公陆侯爷,却没有在意金陵风云。 大年初五这天。 陆泽与霓凰郡主一道骑马出了城,二人径直往东而行。 金陵城外的地势,西南北面均以平地为主,间或起伏些舒缓的丘陵,唯有东郊方向隆起山脉,虽都不甚高,却也连绵成片。 东郊山区中距京城最近的一座山峰,名为骊山。 从金陵东阳门出,快马疾驰小半个时辰即可到达骊山山脚,秋季时分的骊山风景美不胜收,时常会有京都百姓前来观景,秋季登山触目所及必是一片红枫灼灼,美艳绝伦。 雁声叫日迷寒渚,枫叶经霜带醉颜。 曾有大臣提议,皇族可将骊山切割划分为皇族私地,只是这件事情遭受到金陵百姓强烈的反对,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正值正月寒冬时分,光秃秃的枝干林立于残雪之中,山路两边弥漫着浓浓萧瑟之气。 由于前几日才下过雪,上山的路并不算好走,但陆泽跟霓凰武艺均高,两人踏步而上,速度倒也不慢。 这一路上,霓凰有着太多问题要问。 最想知晓的事情无疑就是卓家父子的事,这两人当真便是刺杀内监的凶手? 上山路上的霓凰郡主轻轻的咬着牙,陆泽的回答故意模棱两可,令她心如猫抓。 两人最终行至一处斜斜地伸向崖外的缓坡,坡上有处由花岩砌成的坟茔,坟前设着两盘鲜果,有位素色丝棉长袍的女子站立坟前,平常总披在肩上的满头长发此时高高盘起。 夏冬听闻隐隐间有些熟悉的谈话声,她那两条长眉紧紧锁起。 冬日雪后的骊山本就鲜有人来登,更何况此处极其的幽僻,今日还是大年初五。 年年的祭扫,今年属头一遭祭扫时被人打扰。 声音越来越近,她已知晓是谁到来。 夏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身:“你们怎么来了?” 陆泽跟霓凰对视一眼,他回答道:“今年霓凰在京过年,她记着今日是什么日子。” 陆泽摘下腰间银瓶酒壶,他掠过夏冬,上前一步来到坟前:“久闻疾风将军聂锋之名,吾乃大梁当代武威侯,如今西境大军仍闻聂锋大名,将军英灵在此,若愿神魂相交,请饮陆泽此酒。” 陆泽洒下一半,接着将剩下一半全部饮下。 夏冬立于他的身后,听着陆泽的祭奠祷词,回身扶住旁边树干,落泪成冰。 西境,甘州。 当年便是聂锋成名的地方,疾风若电,锋驰不息。 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 霓凰跟着上前,她已经渐渐解开自己的心结,同时希望夏冬能够从过往里走出来。 夏冬到底不是柔弱孀妇,骄傲坚韧的性情不容她在人前示弱失态,快速地调整了自己气息后,她抬手拭去颊上的泪水,恢复了往日坚定平稳的神情。 夏冬看着霓凰,淡淡道:“你决定嫁给他了吗?” 陆泽无语。 霓凰郡主心里同样恼怒的很。 这夏冬,怎么每次见面都是同样的说辞。 “对,决定了。” “我俩今日已文定,明天就办婚宴。” 听着略显女子赌气的话,夏冬脸色渐渐柔和起来,笑道:“明日不是柳国公府大婚吗?” 夏冬接着把目光看向陆泽,眼神凌厉远比这骊山冬日气氛更为的肃杀。 陆泽丝毫不在意夏冬的眼神,反而询问道:“夏大人明日要去参加我那堂弟的婚礼吗?” 夏冬摇头:“要务在身,恕我没有时间去参加国公府婚宴。” 陆泽点了点头:“内监被杀这个案子确实难查,夏大人辛苦之余,还是要多保重身体。” 霓凰郡主在坟前点燃了三炷清香,微亮的火星处,细烟袅袅而上。 她走回陆泽身边,神色无奈。 这两人似乎什么时候都能够吵起来。 夏冬果不其然冷冷哼了一声:“陆侯爷手下那位高手不知是何方神圣?卓鼎风卓庄主的武艺,恐怕连我都难以将其拿下,如今京都里倒是都在传言是陆侯亲自动的手。” 内监被杀案明面上是由禁军在查,实际上皇帝早便令悬镜司着手展开调查。 可事情走向却出乎夏冬预料。 凶手自己跳了出来。 尽管是被迫的,但京都里不少聪明人都认定就是卓家父子下的杀手。 可身为悬镜司掌镜史的夏冬,却丝毫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发展走向。 这时的陆泽似乎成为了很多人讨厌的对象。 因为他的存在,导致了太多超脱人们预料的事情发生。 ...... 日头从乌云下冒出。 三骑在晌午前从骊山回到了京都。 各自回府之前,夏冬不忘提醒陆泽:“陆侯深受陛下信任,切莫作奸犯科,我可不想有一日代表悬镜司去抓捕你。” 陆泽轻笑出声,却并未回答。 而这时的武威侯府门前,有位腰身紧束劲装打扮的公子哥站在门前。 陆府管事出门:“萧公子,侯爷今日不在府里。” “那我便在此登陆侯回府。” 752:除夕夜,白日焰火 年底已到,京中局势甚是平静。 只有梁帝在朝会后下了一道诏书,称皇后患病,年终祭礼由许淑妃代执礼仪。 据宫中传言,皇帝本是想着令越氏来代执今年礼仪,只是越妃本人上书皇帝,称其位份在许淑妃之后,代礼不恭,提议陛下还是按照入宫年份以及位份来选择祭礼人选。 越妃无疑是受到了上次朝堂辩论的影响。 那日的朝堂之上,诸位大儒已经将诸多礼节尤其是年终祭礼,讲了个清清楚楚。 若是越氏再犯僭越差错,恐怕整个朝堂对此都会有异议。 在这一点上,倒是梁帝对此看的不算清楚。 皇帝陛下还因为越氏的这番理情兼备、大方气度而赞赏不已,竟亲赐新裳珠钗,以为嘉奖。 “越妃不过是据理推辞,陛下竟都加以赏赐。” “御前争辩才刚刚过去,陛下他难道都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 穆青愤愤不平。 霓凰郡主看见亲弟这般反应,无奈一笑。 只是心想,让穆青跟着陆泽一道去西境历练打磨的时间,可能要抓紧一些。 穆王府年节也需要与金陵相熟的各府之间来回走动,武威侯府当然是必须要来往的,再加上莅阳长公主之前提醒她小心宫中之事,宁国侯府那边也少不了去走动。 陆宅这边,当然也准备着过年。 但这都不是陆泽需要操心的事情,柳秋霜出身柳家,本就是处理内务的一把好手。 诸如穆王府、东宫、誉王府、言府、谢府等等有来往的府第,年礼皆是提前送上了门,甚至于连梅长苏跟靖王那边,都差人送了年礼过来。 陆泽大多只是看看礼单,回礼的事情便全部交由柳秋霜。 这甩手掌柜的模样,惹得侯府太夫人格外不满。 “正月十五之后,你便要准备起身回甘州,回京这么长时间,最大的那件事情,都没给我办成!” 过年回家,最逃不过的当然便是相亲。 柳秋霜心心念念着想要陆泽为侯府开枝散叶、繁衍子嗣,不料跟霓凰郡主那边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京中反倒是流传着陆侯爷在红袖招的那些风流事,引得柳秋霜分外的不满。 陆泽当然好生宽慰了母亲大人一番。 “再挑挑看嘛。” “没准我下次回京再受封赏,那给咱家换个门楣,到时候娶媳妇,脸上不更有光吗?” 陆泽的这番玩笑话,引得柳秋霜心里震动不已。 给家里更换门楣? 你小子难不成还想要封个异姓王? 大梁以武立国,以文治世,大梁皇族对于侯爵之位的封赏都极其慎重,金陵城里最具殊荣的无疑便是大梁立国之初时封下的开府国公,诸如颍川柳家那种,而对于异姓王来说,整个大梁国境内只有南境封王分地领兵的穆王府。 所以柳秋霜也不敢去深想。 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除夕。 年底这场万众瞩目的祭典,在事前明里暗里、朝上宫中引发了诸多的争斗与风波,但是在举行的当天却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发生,除了皇后缺席了年终祭礼,跟往年的祭典没什么大的区别。 爆炸并未发生。 陆泽事先早已在宫中探查过一番,并未在皇帝祭礼洒纸的那面礼鼎里发现火药的痕迹,想来是梅长苏识破了言阙的爆炸计划,成功的阻止这场艺术爆炸。 祭礼结束之后,皇帝回宫,宫中随即便开始了赐礼分烛的仪式。 除夕夜,家家户户皆需要守岁。 而在守岁时点燃映照明堂的烛火当然是大有讲究跟来头,梁帝每年除夕都会分发下宫中御烛,皇子宗室、亲贵重臣都在安翊门外领了恩赏。 按照往年的惯例,御赐的级别当以太子为尊,誉王次之,其余诸皇子再次。 宗室诸臣都会按照官位以及皇帝圣眷,依次分发赏赐。 今年这个规矩也没太大的变动,哪怕太子殿下在跟誉王党争当中已经有隐隐落下下风的趋势,但光是从今年除夕夜皇帝对于东宫的诸多赏赐来看,陛下至少对太子还存着宠爱意味在其中,誉王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多余想法。 梁帝对于靖王的赏赐相较往年也多了些。 最令众人侧目的当然还是皇帝对于武威侯府的赏赐,诸多颇具新意的玩意儿全部都被陆泽给领走,其中甚至还包括着今年工部特制的‘满城’烟花,这仅此一号的烟花看起来就跟个小方桌一样。 而这些小玩意儿虽说并不算什么珍品,但却胜在新颖,令诸臣以及皇子们深深感受到了皇帝陛下对于陆侯的看重。 新年的京城之夜。 炮竹喧天,花纸满地,满城灯火,家家守岁。 热闹虽然热闹,但毕竟与元宵灯节不同,人人都呆在家里与亲人团聚,金陵城大小街道上不见多少行人,除却孩童们在自家门口点放小炮竹外,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 新旧年交替的时刻,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 而最为瞩目的无疑是从武威侯府绽放出来的那道御赐烟花,只见冲天而起的光弹在黑幕中划过一道焰痕,直窜入夜色深处,攸地爆裂开来,化为一幅几乎可是炫亮半个天空的流云飞瀑。 ——哗! 金陵城里大半城的人,都被这攸然烁烁、使黑骤若白日的飞瀑焰火所吸引。 “哇!” “好漂亮的烟花啊!” 京都里权贵都知晓,这定然就是武威侯府的烟花。 这天团聚夜,大梁皇宫同样排开年宴,皇帝先到了慈安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再回到殿中,与嫔妃、皇子、梁姓宗亲们一起饮乐守岁。 纪王爷今日当然也来到了宫中,与皇帝一道去给皇祖母请了安。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缓步行走在明胄的宫中。 梁帝抬头望着黑夜里的那道白日焰火,笑着说道:“这年礼,朕送的还不错吧?” 只见纪王嘿嘿笑了起来:“皇兄,臣弟也想要这样的礼物啊。” 在几番亲昵熟络的话语下来,梁帝的脸色更加柔和,想起来了当年兄友弟恭,他转过头来,轻轻拍了拍亲弟的肩膀:“今年陪皇兄多喝几杯吧,除夕夜守旧岁,希望明年我大梁能够风调雨顺。” 753:你是刺客,我是谁? 金陵城的喧闹,在新旧年交替之时,终于到达极点。 这一刻,全城的炮竹鼎沸,属于年节的气氛在整个大梁境内沸腾起来。 无数烟花绽放于夜空之中,绚烂如白昼,爆竹声中除一岁。 武威侯府。 陆泽坐在亭廊中的软椅上,他拈了几颗栗子慢慢剥着,抬头看着被渲染成五颜六色的夜空。 随着新年钟声敲响,侯府全院上上下下已经集齐,由陆义带领着来到亭廊,一一对着家主磕头拜年,陆泽听着喜庆话,亲自将准备好的厚红包分发下去。 武威侯府的人,大部分年幼时便在府里长大,还有就是跟着陆泽一道从甘州回到金陵城的亲卫,府里有诸多人都并未从侯爷手上直接拿过东西的,好几个都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如今的陆泽在金陵城里,已然算是真正的权贵人物。 平日里往来的都是霓凰郡主、太子殿下、誉王这种身份极尽尊贵之人,武威侯府的这些下人们,对于年轻的家主均是尊崇敬仰万分,能够从侯爷手上拿到份过年红包,如何能不开心呢? 陆泽对着院中众人挥了挥手,笑道:“都去吃饺子吧,今年一共准备了三枚铜钱,看看谁能够沾染到这三份福气。” 喜气环绕的众人行礼后,纷纷退去。 另一边的院子里早就拼好了几张大桌,上面果馔酒菜齐备,热腾腾的饺子流水般一盘盘被端上桌,冒着氤氤的白气,香味四溢。 “侯爷,您...” “义叔,你也去那边吃饺子吧。” 陆义躬身离开。 很快,陆泽面前小桌上也多了份热气腾腾的水饺。 柳秋霜亲自端过来的。 太夫人听着隔壁院落里传来的热闹,看着夜空里的烟花繁花,感慨道:“新年到来,可我总感觉新一年的金陵城,会比去年更加诡谲,相较于武威侯府的门楣,我更想看到你顺遂平安。” 柳秋霜轻抚着陆泽的后背,竟是叹了口气。 不仅仅是她,其实金陵城里有不少人都清晰的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只是大部分人都如同在狂潮里的扁舟,只能被大势所裹挟,深陷其中,难以脱身。 陆泽大口吃着热腾腾的饺子,沾着细葱姜醋小碟,一边吃一边说道:“新年不能叹气,否则一整年都会叹气。” 柳秋霜无奈一笑。 陆泽随即转移起来了话题:“不知道陛下今年会赏下几道菜呢?” 每年的皇宫年宴,皇帝陛下将宴席上的部分菜品指送到重要的大臣府中,而能在除夕之夜得到皇帝指赐的菜品,对朝臣们而言一向是无上的恩宠。 不是圣眷正隆的人,一般都无此殊荣。 武威侯府在前几年除夕夜,只有在老侯爷去世的那年,收到了一道翡翠呈祥鸡。 今年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能收得到宫中的御赐菜。 可是出乎意料,在武威侯府门口久等的管事,竟是迟迟未见到宫中前来送菜的内监身影。 老管事是跟着柳秋霜的老人,名为柳薛,察觉到不妥后便匆匆到府里通报了太夫人,整个金陵城里都知晓咱们家主如今深受陛下重视,可若是当真在除夕夜连一道御菜都未收到,恐怕明日的金陵城里便会流言四起。 听完老管事的话,柳秋霜同样感觉到了丝丝的不对劲。 她快速找到陆泽,如今陆泽才是府里的家主。 “难不成,真的是陛下那边忘记了侯府,或者说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柳秋霜眉头紧皱。 难不成是皇帝陛下感觉对于武威侯府的圣眷给予太多,想着在今天这个时间点敲打一番? 陆泽听着柳秋霜的种种猜测,他摇了摇头,眼神微微亮起,望着如墨般的夜色,这时依旧有着零星的鞭炮声响起,夜空里会不时绽放出烟花。 “还有个更直接的原因。” “什么原因?” “陛下赏了菜,但是负责送菜的内监,却因为某种原因,到不了武威侯府。” 柳秋霜倒吸一口凉气,顺便明白了陆泽的意思,她语气里带着难掩的震惊:“不可能吧...” 难道还真的有人敢在除夕夜去刺杀宫中内监? 这不是赤果果的在皇帝脸上扇了记响亮的耳光吗? 陆泽看起来竟是半分不意外,笑道:“当时还有人在金陵城里刺杀我这个武威侯呢。” 柳秋霜没好气的说道:“这能一样吗?” 陆泽捻起来在桌上的那枚崭新铜钱,突然说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 在宫中饮酒大乐的梁帝,给金陵各府邸分发下去赏赐的菜肴。 “武威侯府...今年赏三道菜吧。” 此话一出,令在宴席上的皇亲宗室均大惊。 皇帝陛下今年共赐菜十三家朝廷重臣府邸,前面十二家,只有穆王府多收到了一份鸽子蛋,而到了武威侯府这边,梁帝竟直接赐下三道菜,超脱于其它十二家重臣。 宫城内,赐菜的内监,五人一队疾驰而出,身边还有一小队的禁军护卫。 各队内监奔向散座在皇城四面八方的那些备受荣宠的目的地。 除了中间一名拿有食盒的内监外,周遭四名内监均提着宫中特制的琉璃灯,环绕宫城的主道两边也都挑着明晃晃的大红灯笼。 只是哪怕灯火再亮,相较于宫墙周遭那片片黑寂来说,都只是零星之光。 宫城城墙沉沉压下来的,仍然是大片大片幽黑的阴影,所以当阴影当中突传惊变的时候,那些护卫的禁军都没有反应过来,竟然有人敢在皇城外行凶杀人。 几道人体,重重地从马匹上摔落。 血液在冬日除夕夜里转瞬即凉,微弱的惨叫声被连绵不断的炮竹烟花声掩盖。 不知是偶然还是巧合,这对遇刺的内监,恰恰便是负责送菜到武威侯府的那对人,行凶的两名黑衣人快的犹如无影旋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两人迅速远离案发现场。 其中有道年轻的声音响起:“父亲,我们现在回去吗?” 身边那位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来的是张略显苍老的脸庞,只见他摇了摇头。 “我们...去螺市街。” ...... 陆泽转着手里的铜钱,神色古怪:“刺客总不会真的盯上我了吧?” 754:除夕夜,除夕血 大年夜,金陵城里片片喧嚣。 浮华热闹之下的螺市街当然比这一年任何一天都要热闹。 除夕夜本是团圆夜,但在金陵皇都里却免不了有太多无家可归之人,这些人便将坐落在螺市街上的秦楼楚馆当成了醉生梦死之地。 红袖招的生意相较于妙音坊、杨柳心来说更为火爆。 但在整个喧嚣的螺市街上,要说最为特殊的,还得是陆侯爷开的那家陆上舟。 这家主业于高档经营的馆子有着极其严格的营业时间,而且每日开销的食材均有定数,这种种限制令食客们颇有微词,但陆上舟的生意却一日比着一日要好。 除夕这天,陆上舟还是按照着既定的闭馆时间关上了门。 所以在螺市街处处张灯结彩之下,唯独只有陆上舟是漆黑一片,黑寂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风声呼啸。 两道鬼魅身影突然出现在街道旁的阴影里。 他们的目标当然就是陆上舟。 黑衣面罩笼罩的卓鼎风,眼眸微微凝起,抬眼望着不远处那座华贵的馆子。 在其身边的便是其长子卓青遥。 任谁都难以想到,在江湖上声名颇盛的天泉山庄庄主竟然带着少庄主,在除夕夜刺杀内监。 卓鼎风沉声开口,重复着这次的任务内容。 “我们只需要丢一把火进去就行。” “你岳父提前探查过陆上舟的内部情况,极易引起火灾。” “今天除夕夜,金陵各处都在燃放炮竹烟花,火星烧到陆上舟,也不会引起怀疑。” 卓家父子被谢侯爷忽悠洗脑多年,如今已经彻底的沦为谢玉手上杀人行凶的刀刃。 谢玉说陆泽睚眦必报。 但他自己何尝不是同样的睚眦必报呢? 甚至于在今天刺杀完内监之后,还命令卓家父子来到螺市街,放上一把火。 谁都知晓陆上舟是陆侯的产业,那面墙壁上更是悬挂着令诸多权贵食客们都心痒的宝贝。 谢玉想看看,当一把火将整个陆上舟全部燃成灰烬之后,那位武威侯会不会感觉到丝丝心疼。 只是今日除夕夜的这把火,相较于谢玉最得意的在梅岭燃起的那把火,还是太小。 卓鼎风乃是琅琊高手榜排名第四的存在,这位天泉山庄庄主的剑法冠绝大梁国,所以刚刚在宫墙下刺杀禁军以及内监的动作行云流水。 只见卓家父子脚步轻快、身形鬼魅的朝着陆上舟所在位置冲去。 热闹喧嚣的螺市街,无人发现异常。 卓鼎风修行天泉山庄的阳泉功已然大成,在腾飞越墙来到陆上舟后院后,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悄然松下,并未在陆上舟里感受到高手气息。 对于那位在京都声名鹊起的陆侯爷,卓鼎风心里还是充斥着浓郁忌惮。 后者的心性、城府、圣眷...令京都权贵不敢小觑,但对于卓鼎风这种江湖人来说,更忌惮的无疑还是陆泽那身骇人武艺。 “你去东边,我去西边,完事后速速离开!” 卓青遥点头。 正当卓鼎风掏出怀里火铳的时候,他身形却骤然间紧绷起来,好似走在密林当中的时候,转过头来竟发现有头野狼正安静的盯着自己,这种无声的危险引得卓鼎风浑身鸡皮疙瘩激起,身后天泉剑已然出鞘。 ——咻! 凌厉的剑锋引出破风之声。 而在卓鼎风旁边的卓青遥,后知后觉,跟着出了剑。 卓青遥内功修炼造诣虽不如其父,但对于天泉剑的理解却半点不逊色,剑劲凌冽且狠辣。 父子二人上来便是全力出手,并且这一前一后的出手深谙默契。 一剑指向眉心,一剑指向胸口。 卓家父子的对手是位蒙着眼睛的黑衣人,那人环抱胳膊,站在院子那颗凋零树叶的榕树之下,身形完全的跟浓浓夜色混淆在一块,以至于连卓鼎风这种琅琊高手榜前列的高手刚入院时都未发觉其身影。 天下无人认识榕树下的这位。 哪怕是陆泽在边境的时候,都并未让五竹出手。 只是在建好了陆上舟之后,陆泽想着让五竹能够在这边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 五竹那时的回答很是直接:“我是机器人,不需要呼吸。” 而卓鼎风并不知晓五竹是机器人。 只是在看见那柄如黑钎般的古怪武器冲破剑势后,他的心里已然升起退意。 尤其是见到五竹眼睛上面蒙着黑布,这瞎子造型的古怪高手令卓鼎风面色极其凝重。 今日在皇城外围刺杀内监是真正目的,这趟来到陆上舟,不过是临出发前亲家谢玉的额外嘱咐,眼下陆上舟这边出现差池,无疑不适合再继续缠斗。 “走!” 卓鼎风低声喝道,父子二人准备离开。 可这时的五竹身影却直接消失在原地,卓鼎风头皮一紧,刚想开口提醒,却发觉五竹已出现在卓青遥身边,那奇特的铁钎以挥舞形式朝着天泉山庄少庄主的左肋部位砸去。 “你怎么知道...” 卓青遥面露浓郁惊骇之色,阻挡不及,直接吃下这一铁钎。 仅受此一击,他便倒地,口鼻鲜血直流,重伤难再起。 卓鼎风同样震惊不已。 五竹刚刚攻击的恰恰是卓青遥天泉功法照门破绽之处。 卓青遥毕竟年岁尚浅,对于内功心法的研习还未至圆满,内气流转之中当然会有破绽,但这种破绽非绝顶高手根本看不出来,除却是对天泉山庄功法了解的极为透彻才行。 卓鼎风握剑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身后重伤倒地的儿子,这时甚至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显然情况已经到了个极其危险的地步。 五竹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将目标锁定在了卓鼎风的身上。 卓鼎风死死盯着五竹,咬牙道:“你究竟是谁?” 今夜情况过于奇怪。 面前这位盲人高手似乎就是在这里等着他们父子二人一样。 五竹没有说话。 卓鼎风额头上有冷汗直流,他不是忧心自己,而是忧心今夜的他跟儿子恐怕很难再安然离开,尤其是想到暴露之后的可怕后果,哪怕他是天泉山庄的庄主,是琅琊高手榜排名第四的高手,不禁会胆颤心惊。 同一时间。 武威侯府。 陆泽知晓了刚刚在陆上舟发生的事情。 赐菜内监久久未到侯府,柳秋霜对此担忧不已,果不其然是被人杀掉。 陆泽抬头看着黑夜的苍穹,天空上开始飘起零星的雪粒,除夕夜的新月本就未露出头来,大雪再来,想来很长时间才能见到清冷皎洁的月光。 “除夕雪。” “除夕血。” ...... 宁国侯府里很是热闹。 天泉山庄一行人每年都会到京城里团聚,萧景睿过去几年都欣喜除夕夜两大家子的聚会,只是今年的萧大公子心情算不得好,尤其是在知晓了父亲真正的立场之后。 今夜的长公主早早便回到房中。 谢侯爷独自守岁。 随着时间缓慢推移,正堂里的谢玉睁开双眼,眼眸里闪烁着些许的不安之色。 卓家父子去了那么长的时间,直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回来。 与柳秋霜久等不到送菜内监的心情不同,谢侯爷现在心中可谓是万般急躁,令卓家父子在除夕夜刺杀宫中送菜内监,也是谢玉在这段时间犹豫许久之后才下定决心。 为的便是使得禁军那边乱起来,最好是让蒙挚能够失去陛下信任。 朝堂风云更迭,谢玉当然也知晓不可取代这四个字才是立身之本,眼下的他虽被陛下怀疑,但至少能力还在,年节后丢掉巡防营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禁军大权,无疑就成为了谢玉眼中的必得之物。 这个时间,就只能从‘能力’这两字入手来大做文章。 后半夜即将过去,但卓家父子都没有回到宁国侯府的迹象,谢玉知晓夜里一定是出现了差池。 不是在宫墙那边出现问题,那就是螺市街那边。 但不论是在哪里,对于谢玉来说都不算什么好消息,因为他跟天泉山庄已然绑定在了一块,尤其是卓鼎风实在知晓关于他太多太多的事情。 谢玉脸色阴沉。 新年第一日,便诸事不顺。 ...... 天色渐白,白雪急促。 在宫墙旁边的五名内监以及一队禁军护卫的尸身,终于被人发现。 昨天夜里皇帝陛下共赐了十三座府邸御菜,但最终回来的却只有十二队,禁军以及巡防营得知消息后一起出动,最后在宫城边上找到了未归人的尸体。 杀人手法十分利落,皆是一剑封喉。 死者的面色安然,衣物完好洁净,毫无挣扎之象,仿佛是凭空被人索去了性命一样。 皇帝陛下得知消息后龙颜大怒。 除夕之夜,天子脚下,宫城墙边,诛杀御使内监,这无疑是对皇权君威的严重挑衅。 案发地还没有离开宫城护城河的内岸,隶属于禁军的防卫范围,梁帝责蒙大统领怠忽职守,护卫不力,竟然在大年夜发生如此不详的血案,责令廷杖二十。 谢玉则是特意令巡防营重点去探查了下螺市街。 只见陆上舟在大年初一这天照常开门,没有丝毫的异常。 谢玉瞬间知晓,卓家父子俩定然是在陆上舟出的事情。 武威侯府里的喜气仍浓。 大年初一的陆泽换上了崭新的锦服、发冠、玉带,甚至于脖颈间还围绕着柳秋霜特意准备着的白狐毛围领,宛若金陵城里的翩翩贵公子。 柳秋霜第一时间知晓了宫墙根下的血案,看向陆泽的眼神莫名。 这...内监真被杀了? 柳秋霜有太多的话想问,但陆泽已经收拾好打算出门。 “今天初一,肯定有太多的人上门拜年,还是劳烦母亲大人在府里接待。” “我去拜年啊。” 陆泽笑容温和,搭配着这身贵公子的衣着打扮,看起来半点不像是权柄在掌的实权侯爵,更像是打算出门游玩的世家公子:“先去穆王府,接着去宁国侯府,可能还会去国舅府...柳府那边也要去走走,我那位堂弟不是初六大婚吗?” 堂弟名为柳念,陆泽上次在柳府见过一面,是中书令柳澄的小孙子。 柳秋霜只能挥了挥手:“罢了,你去吧。” 初一的上午,街面上到处都是火纸的碎片,来往的行人不少,商贩却几乎没有,街市两边的铺子几乎都是关门闭户的状态,只有两三家卖火烛的还开着门。 巡防营的兵士则是早早的上班打卡。 陆泽并未急着去陆上舟,卓家父子昨夜里被被五竹全部制服,如今都被关押起来,卓鼎风情况还好,倒是那位少庄主卓青遥的身体状况很是糟糕。 穆王府京宅门前,身着军服的官兵个个腰身扎得极紧,如木桩般笔直。 这些穆王府亲卫个个都换上崭新的黑色军服,目光抖擞,看起来很是精神。 为首的那位见到武威侯府马车后,快速上前,对着下了马车的陆泽躬身见礼:“见过陆侯,郡主有言,侯爷今日前来,可直接入府,不必通报。” 穆王府军士们看向陆泽眼神里均带着尊崇之色。 不论是大梁、大渝,亦或是北燕、南楚,在军中崇尚的便是强者。 云南王府十万铁骑桀骜善战,对于郡主马首是瞻,在他们看来,天底下只有最强的男子才能有迎娶郡主的资格,陆泽在择婿大会上横空出世,接连击败各国强者,又是军中出身,官拜武威侯,握西境权柄,毫无疑问是郡主夫君的不二人选。 陆泽缓步迈入穆王府。 穆青在知道陆泽来了之后极其兴奋,抓住他便讨论起来刚刚发生的那件凶案。 穆青看着陆泽,摇头叹气道:“陆侯,你的武功那么好,我可真羡慕你,哪像我,三脚猫的功夫。” “现在知道羡慕人家了?我叫你练功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就知道偷懒。” 后面赶来的霓凰板着脸教训起来。 穆青悻悻然说道:“我没有偷懒啊,我只是学得比较慢。” “勤能补拙,资质不够,便更应该努力才行。” 穆青只能转过头来,把求救的目光放在‘姐夫’身上。 陆泽笑道:“我天赋太好,实在教不了你什么,你还是笨鸟先飞吧。” 穆青神色幽幽。 霓凰郡主又教训几句,这次看向陆泽,挑眉道:“你知晓内监被杀案吗?” 陆泽点头:“知道啊,因为那队内监,本就是送御菜到武威侯府的。” 霓凰面色古怪。 这家伙平素里什么事情都知晓。 别说这次你连凶手是谁都知道。 755:大年初一,适合送官 除夕这件血案并未在金陵坊间传开。 毕竟事关于皇族体面,在大年夜当晚发生内监被杀这种案子,皇帝陛下当然不愿意看见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但京都各权贵府邸还是第一时间便知晓了宫墙边的这桩血案。 “这是我亲手做的糖酥年糕。” “你尝尝。” 霓凰刚刚在后面忙碌,便是亲手准备着年节时的这些吃食小玩意。 神威凛凛的南境女帅,其实在厨艺这块同样有着极高的天赋,此番回京待了几个月时间,洗手羹汤的本事可以说是大有长进,在霓凰希冀目光下,陆泽拿起一块粘包就吃了起来。 他认可的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 穆青乐呵呵的跟着吃了起来,美食堵不住这位小王爷的嘴巴:“陆侯,我跟你说,这段时间我姐姐在王府,基本上每日都会在后厨那边鼓捣这些东西,你还真别说,以后姐姐没准还真能成为贤妻良母。” 感受着身边姐姐危险的气息,穆青连忙止住话茬。 陆泽认真的提着意见:“我感觉你可以尝试一下金陵特色的排骨年糕。” 霓凰久未回京,眼中透着惊讶:“排骨跟年糕也能一起做一道菜?” 陆泽笑着点头:“这是金陵城近几年的一道特色菜,大排佐以小而薄的年糕,经油氽、烧煮而成,既有排骨的浓香,又有年糕的软糯酥脆,十分可口。” 霓凰默默的记下。 众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继续讨论着大年夜内监被杀一案。 霓凰望着灰蒙蒙天空上飘落着的洁白雪花,还是更喜欢南境那边的风土人情。 她轻声开口道:“陛下责令蒙大统领三十日之内破此案。” “但根据目前传出的消息看,凶手的杀人手法十分干净,现场没有任何指向性的线索留下;而案发时是除夕深夜,地点又靠近宫墙,附近根本就没有行人,因此也找不到目击人证。” “这桩案子,极难攻破。” 大年初一,本是喜气洋洋的节日。 在这一天,人们心里所有的烦恼似乎都可以被忘掉。 但是不断变幻的世事却并不会选择合适的时间缠绕上来,麻烦就是麻烦,忘掉也是麻烦。 霓凰对于蒙大统领有着好感。 后者当初在昭仁宫那件事情上,算是帮过她一次忙。 于是,她把目光投向陆泽。 在南境纵横沙场的女帅,来到京都后倒更像是位普通女子,遇见想不通的事情,就下意识的想要把问题抛给能够解决的人。 陆泽擦拭着双手,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别看我,这桩案子目前来看,确实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蒙大统领他大概率是要硬生生扛过这一个正月。” 皇帝当然不会这么一桩案子,就完全的否认蒙挚掌管禁军、护卫宫城的能力。 但如果在三十天内破不了案,或者是后面还会有类似新案发生,失去皇帝陛下信任的禁军统领,将再难执掌护卫宫城的重担。 只是霓凰的担忧完全多余。 蒙挚并不是孤身一人,在其身后其实还有着最大的助力梅长苏。 江左梅郎第一时间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宁国侯谢玉的身上,着令手下严密监视宁国侯府,同时通过情报渠道去调查金陵城里与天泉山庄有着关联的江湖人士。 陆泽在穆王府待了大概一个时辰,接着便按照既定规划,继续去拜年。 拜年的第二站,是宁国侯府。 谢侯爷在看见武威侯府的拜帖之后,整个人的心神瞬间紧绷了起来。 谢玉沉声吩咐下去:“开正厅待客。” 按贵族世家的常例,除非是迎接圣旨或位阶更高的人,否则一般不开中门不入正厅,宁国侯对于陆泽无疑极为看重,直接选择了在侯府正厅接待。 当陆泽入着光滑如镜的水磨大理石地面时,谢侯爷笑脸随即浮现。 “贵客登门,恕本侯未能远迎。” “来人,看茶。” 厅内气温适宜。 外头的大雪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陆泽浅饮杯中热茶,同时跟主座上的谢侯爷熟络的聊了起来。 两人从边境军国大事,辗转聊到了刚刚发生在宫墙下的那桩血案。 提起这桩案子,谢玉脸上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在除夕夜刺杀内监,真是丧心病狂。”谢玉嘴角含笑,那双眼眸却盯在陆泽的身上,丝毫想要从陆泽脸上发现点什么,“陆侯今日登府拜年,若不嫌弃,不如晌午在府中用膳,来人。” 说罢,谢玉便准备招呼下人先去准备。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放下茶杯,道:“刚刚入门时见到贵府大公子,原来卓庄主一家子今年也到了金陵过年,大年初一,实在不便过分叨扰侯爷。” 陆泽起身,告辞离开。 谢玉直至把陆泽送到门外,转过身后,脸上那抹笑容才彻底阴冷了下去。 这位武威侯既未主动开口谈及陆上舟的事情,却点了天泉山庄,明显是打算直接撕破脸,谢玉真正没有想到的还是陆泽这趟上门完全就是为了提醒他,或者说是羞辱他。 谢玉你个废物。 上次用巡防营骁骑将军来试探,直接被我砍掉了试探的手。 昨夜又想着在陆上舟放上一把大火,结果卓家父子全部折在了我的手上。 谢玉回府后,直接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莅阳长公主在那里。 卓家夫人也在那里。 ...... 陆泽拜年的最后一个府邸是国舅府。 国舅爷言阙在今天这个日子当然没有再去山上道观,陆泽对这位国舅爷很感兴趣,当年的言阙如蔺相如那般游走北方三国联盟,以三寸不烂之舌搅动敌视大梁的联盟破裂,言家本就是北地名门,否则皇帝也不会娶言家女子为皇后。 半个时辰闲谈。 言阙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赞叹之色。 “以你之才华,应当替国镇守边境才是,金陵虽好,但是个极大漩涡。” “武威侯府若想在暗流涌动当中保持着中立,还需陆侯秉持本心,言某今日替大梁百姓谢过陆侯,以你跟霓凰郡主这样的人,边境才是更适合你们发挥的舞台。” 言阙缓缓起身,竟对着陆泽躬身行了个大礼。 陆泽快速上前托起,轻声道:“言侯这些年沉浸道法,倒是有着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家父在世之时,我曾听其说过,大梁所封诸侯,他最佩服的便是言侯爷。” 言阙闻言,轻叹一口气。 自从那日梅长苏登门,劝诫警告他放弃祭礼爆炸后,他便再三反省己身。 不料陆泽这个小辈久未回京,都看出来些许端倪。 礼佛拜道,对于言阙这种曾经的天纵之才来说,就是自暴自弃的表现。 言阙不愿提起过往伤心事,两人便谈论起来了出门未归的言豫津。 “豫津性子醇亮,而且待人处事都极好,我倒是挺喜欢他的。” “不知豫津是否许了婚约?” 只见国舅爷摇了摇头:“犬子并未许过婚约。” 实际上,是许过。 只是那时候京都里诸多府邸,都以为言豫津会是个女孩,所以皆是家中有男娃的来国舅府提前抢亲,最终是被悬镜司首尊夫人寒氏抢走。 不料言府这边生出来后才发现是个男娃。 婚约就只能作罢。 悬镜司的首尊大人夏江,哪怕今年年节都未曾回京,依旧在东海之滨静心修炼。 悬镜司掌镜史、夏首尊的大徒弟夏春,倒是在年前回到了京都。 皇帝陛下在大年初一的晌午,令夏春、夏冬两位掌镜史了宫,虽责令蒙挚在一月时间内查清案子,但梁帝也明白,以蒙挚的能力处理这种悬案,大概率是要给他交上来白卷。 真正查案,还是得让悬镜司的专业人士来。 陆泽从言府离开后,坐着马车来到了螺市街,今日诸臣休沐,白日的螺市街便显得极其热闹,秦楼楚馆里传来靡靡之音,虽是冬日,看起来却是春意盎然。 陆上舟的生意同样红火。 陆泽的顶端营业策略收获到了成效,来这边用膳的食客非富即贵,主打就是个高档经营。 更不用提逢年过节时的陆上舟,还有着诸多抽奖的福利。 满墙的宝贝,都是能送的奖品。 陆泽下了马车,就从后院入门,他朝着面前陆上舟的管事挥了挥手:“忙你的去吧。” “是,侯爷。” 来到最内侧的那间房。 门无风自开。 酷酷的蒙眼男人,如鬼魅一般,突兀的出现在了房中。 陆泽脸上展露笑容:“辛苦了。” 五竹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都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身,露出在他身后的那两人。 只见卓鼎风右侧的那条手臂在无力耷拉着,他的脸色黑青且疲倦,身上还是穿着昨夜那身夜行衣,衣服上沾染着自己跟儿子的鲜血。 卓鼎风那双无力失神的眼眸,在看见陆泽的那一瞬间,终于有了点点光亮。 他显然认出来了面前这贵公子打扮的人的身份。 卓庄主干咽口水,嗓音还是很沙哑:“陆...陆侯爷,劳烦你...救救犬子。” 卓鼎风还能开口说话,在其身边的卓青遥脸色煞白,看起来甚至比屋外白雪都要白,卓青遥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甚至于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陆泽轻声开口,讲诉着今天上午在宁国侯府与谢侯爷的那番谈话。 卓鼎风身体尽力蜷缩在一起。 陆泽的话似乎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引得卓鼎风身体阵阵发颤,只感觉有股子发自于心底的寒冷。 “宁国侯竟然连出价都懒得出价。” “既然如此,那我也懒得多去思虑些别的东西。” 卓鼎风呼吸急促,他强撑着身体,急忙开口道:“陆侯,我天泉山庄与你并无仇怨。” 陆泽轻笑出声:“既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那你带着你儿子来烧我家餐馆干嘛?” 卓庄主一时语塞。 陆泽宽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 “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应该是归京兆府来管,待会我就把你俩送到高升那边去。” “兰园藏尸案、妓馆杀人案...入室偷盗、放火未遂,放心吧,这案子算不得什么大案。” 卓鼎风脸上凄凉之色清晰可见。 在陆上舟这边犯的事不算什么,但他们爷俩最关键的是在宫墙那边犯下了血案。 若是这般模样做派的被送到京兆府去,恐怕京都里那些聪明人,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把除夕血案怀疑到他们二人的身上。 准备离开的陆泽忽然停下脚步。 “唉,可别想着自尽,这不是更合了你亲家的心意吗?” “你父子二人凭借着这身武艺,应该在暗中替谢玉做过不少的脏事。” “既如此,我便把你俩的天泉剑法给废掉吧。” ——噗! 四条手筋齐齐被割断。 陆泽脸色平静,对于卓家父子没有丝毫的怜悯。 卓鼎风感受着两条手臂传来的无力之感,不可置信的看着鲜血涌现的手腕处:“不...不可能。” 对于江湖人来说,修来的这身武艺便是他们拥有的全部。 卓鼎风自幼苦修,终于是将天泉剑法发扬光大,令天泉山庄在江湖上声名显赫。 今日,他却失去了一切。 剧烈的疼痛使得卓鼎风额头冷汗疯狂的外冒,身边儿子卓青遥已经彻底昏迷下去。 卓鼎风极度仇恨的目光看向陆泽:“你...你...就不怕江湖中人对你的追杀吗?” 卓鼎风乐善好施,在江湖上富有名声。 陆泽若是直接杀死这位卓庄主,倒是还好,但如现在这般挑断其手筋、废掉浑身武艺,无疑是件极其残忍的事情,难免引发江湖人士的反感。 陆泽并未理会这根本算不上威胁的威胁。 他直接出门,将陆上舟的管事叫了过来。 “送官吧。” “是,侯爷。” ...... 当浑身是血的两人被托着送往京兆府的时候,整个螺市街的人都知晓了这件事情。 言豫津今日跟萧景睿一道来到了苏宅,给梅长苏拜年。 围着火炉的江左梅郎这时听着手下人在耳边的低语,脸色微微一变。 接着看向萧景睿的眼神里,透着丝丝怜悯感怀之色。 萧景睿察觉到梅长苏的目光,疑惑道:“苏兄怎么了?” 756:新年新气象,陆侯老样子 大年初一。 金陵城里,大部分的朝廷官员在今日都休沐。 唯独一个部门比较特殊。 京兆府。 作为金陵城百姓的父母官,京兆府尹高升今天早早便来到了公值衙门。 除夕夜里的那桩血案,当然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高府尹的耳朵里,高升听闻那位蒙大统领被陛下杖责后,十分感同身受,但高大人在心里不免也有些庆幸。 这种刺杀内监的血案,不出意外的话会落在悬镜司的手上。 跟京兆府没有半点关系。 大年初一的京兆府衙门里有些冷清。 但高升却惬意无比的品着冬日热茶,享受着这种冷清。 作为金陵百姓的父母官,高大人平日里遇上的难处,不会比六部尚书遇上的难处要小。 诸多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宛若金陵城下暗流涌动钩织交汇成的无数网格,没准一桩案子后面就能够牵扯出上达天听的要案。 大年初一在朝堂诸僚吃酒团聚的时候,高升却格外享受衙门里的冷清。 至少在府衙里,他边不需要面临各方开宴席拉拢的局面。 “都以为我这个金陵城父母官当的容易,我比六部尚书加起来都要累啊。” 京兆府用以休息的侧院,高大人正细细思索着如今京都里的局势。 去年的金陵城便极不太平,多桩大案纷纷冒出,昨日除夕夜竟在宫墙边还发生了内监被杀这种骇人听闻的案子:“除夕发生血案,这一年的金陵城难以太平,只希望我老高这屁股,今年还能够安稳的坐在京兆府尹的椅子上。” 而正在高升享受着久违冷清安静时,下面却有人急匆匆赶来。 高升手持茶盖,轻轻推抚着杯子上面漂浮着的茶叶,他轻哼一声:“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论遇上什么事情,都要静心静意才行。” 手底下那人火急火燎开口道:“府尹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武威侯府差送了两名贼人过来。” 高升眉头皱起:“什么贼人?” “据那位陆管事所说,是在昨日夜里擒获的,贼人武功高强,而且身着夜行衣。” ——啪! 手中茶盖直接掉落在地上。 只听见高升呢喃自语道:“贼人...昨夜...夜行衣。” 玛德。 不会吧?! “快快快!” “快带我去!” ...... 天泉山庄在大梁江湖里,属于真正的巨擎帮派。 当年的玢佐卓氏在最鼎盛的时期,不仅领袖了南方武林,甚至还有不少卓家弟子入朝为官,虽说在后面退出了朝堂,在江湖上的地位却一直保持了下来,本代庄主卓鼎风的名头更是人尽皆知。 金陵城里皆知晓,宁国侯府跟天泉山庄之间那如胶似漆般的关系。 卓鼎风跟卓青遥被押送来到京兆府。 这件事情没多长时间便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梅长苏是最先知晓的那批人。 很快,誉王殿下便亲自登门来到苏宅。 “苏先生!” “你听说今日京兆府那桩案子了吗?” 梅长苏刚刚送走了言豫津跟萧景睿,誉王后脚就登了苏宅的门。 梅长苏这时候开始装傻充愣起来,神色疑惑问道:“誉王殿下,可是京兆府那边又有了新案子?总不会又是妓馆杀人案吧?” 誉王火急火燎的拉着梅长苏坐下。 这引得藏起来的飞流内功悄然流转起来。 苏哥哥不是毒蝎。 但这个人就是毒蛇。 誉王眉宇间有着难掩的喜色,说话时的语气更是开怀不已。 “武威侯府今日差人送了两名贼人到京兆府,后面才知晓这两人竟然是昨日夜里闯入了陆上舟,意图行不轨之事,结果被陆侯的人拦下。” “苏先生可猜的到这两名贼人的身份?” “哈哈哈哈,本王都没有想到,竟然是天泉山庄的庄主卓鼎风跟少庄主卓青遥!” 梅长苏不咸不淡的回答道:“为何誉王殿下这般开心呢?” 誉王端详着江左梅郎的脸色,直接开口道:“本王当然开心。京都谁人不知天泉山庄跟宁国侯府的关系,卓家父子在除夕夜行迹这般诡异,内监刺杀案,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父子二人所为!” 誉王这时终于也想明白了内监被杀案的真正目的。 谢玉为了禁军权柄,竟然敢行如此险招。 梅长苏咳嗽不止,引得旁边的誉王着急的不行,迫切想要知晓这位江左梅郎对此事的看法,但这时誉王也只能假情假意的关切着梅长苏的身体情况。 梅长苏许久后才止住咳嗽:“天泉山庄行事,与谢侯爷又有何关系?” 誉王甚是不解:“卓家父子当然是受谢玉指使才...” 梅长苏摇了摇头:“没有证据。” 是的。 没有证据。 原着里的梅长苏,在萧景睿生日宴上精心策划的那场行动,其实才是扳倒谢玉的最好方式。 眼下陆泽这种大开大合的手段,看似凌厉不已,但却难以从根本上撬动宁国侯府那块护国柱石。 因为谢家跟卓家两家的关系并未受到根本影响。 梅长苏眉头皱起。 陆泽的存在,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完全打乱了梅长苏在京都的部署。 这位武威侯的眼里竟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梅长苏问道:“殿下可知卓家父子现在情况如何?” “本王第一时间就派季师爷到了京兆府,据说卓鼎风跟卓青遥的情况都不算好,以后恐怕...再难使剑。”誉王这时才后知后觉,这桩案子恐怕现在还有点难牵扯到谢玉身上,不禁为陆泽这种行事方式感觉极其的惋惜。 誉王乘兴而来,败兴而走。 梅长苏的心情其实也不算开心。 他好不容易等到谢玉那头老狐狸露出了马脚,但是事情却被陆泽弄得一团糟。 卓家父子直接从暗里被陆泽摘到了明面上来。 黎纲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进门:“宗主,该吃药了。” 梅长苏快速喝下苦涩难咽下的药水,接着颁下了诸道命令。 黎纲点头全部记下,这时悄声的开口提醒宗主忘了一个人:“陆侯那边...” 卓家父子敢在除夕夜做下刺杀内监这种事,显然是做好了不被发现的准备,但这父子二人最终却在螺市街的陆上舟折了进去。 不管是那位陆侯爷的城府,亦或是陆上舟藏匿着的神秘高手,皆应该在调查范围内才是。 尤其是那位高手,既能够击败擒获卓鼎风跟卓青遥,其武功显然到了个极骇人的地步。 而这种高手还是未曾被琅琊阁知晓的存在。 黎纲当然会忧心。 梅长苏犹豫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大事当前,他梅长苏的性命不算什么,只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到替赤焰雪冤这个大的主旨。 ...... 这几日,京都里的气氛极其的诡异。 无数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座宁国侯府。 卓家父子被京兆府收押的事情,已经在皇城坊间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大梁百姓对于江湖这两字都敬仰不已。 巷弄里的稚童们各自持着木枝对弈,分别扮演着琅琊高手榜上的高手。 你当禁军的蒙大统领。 我当天泉山庄的卓庄主。 可是现在,小孩子都不愿意去当卓庄主,连带着把手里木枝都改换名字,不能再叫天泉剑。 稚童们依旧在巷弄里玩耍。 这些孩子却不知晓,这件事情引得京都风声鹤唳。 而事情的另外一位主人公陆侯爷,却没有在意金陵风云。 大年初五这天。 陆泽与霓凰郡主一道骑马出了城,二人径直往东而行。 金陵城外的地势,西南北面均以平地为主,间或起伏些舒缓的丘陵,唯有东郊方向隆起山脉,虽都不甚高,却也连绵成片。 东郊山区中距京城最近的一座山峰,名为骊山。 从金陵东阳门出,快马疾驰小半个时辰即可到达骊山山脚,秋季时分的骊山风景美不胜收,时常会有京都百姓前来观景,秋季登山触目所及必是一片红枫灼灼,美艳绝伦。 雁声叫日迷寒渚,枫叶经霜带醉颜。 曾有大臣提议,皇族可将骊山切割划分为皇族私地,只是这件事情遭受到金陵百姓强烈的反对,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正值正月寒冬时分,光秃秃的枝干林立于残雪之中,山路两边弥漫着浓浓萧瑟之气。 由于前几日才下过雪,上山的路并不算好走,但陆泽跟霓凰武艺均高,两人踏步而上,速度倒也不慢。 这一路上,霓凰有着太多问题要问。 最想知晓的事情无疑就是卓家父子的事,这两人当真便是刺杀内监的凶手? 上山路上的霓凰郡主轻轻的咬着牙,陆泽的回答故意模棱两可,令她心如猫抓。 两人最终行至一处斜斜地伸向崖外的缓坡,坡上有处由花岩砌成的坟茔,坟前设着两盘鲜果,有位素色丝棉长袍的女子站立坟前,平常总披在肩上的满头长发此时高高盘起。 夏冬听闻隐隐间有些熟悉的谈话声,她那两条长眉紧紧锁起。 冬日雪后的骊山本就鲜有人来登,更何况此处极其的幽僻,今日还是大年初五。 年年的祭扫,今年属头一遭祭扫时被人打扰。 声音越来越近,她已知晓是谁到来。 夏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身:“你们怎么来了?” 陆泽跟霓凰对视一眼,他回答道:“今年霓凰在京过年,她记着今日是什么日子。” 陆泽摘下腰间银瓶酒壶,他掠过夏冬,上前一步来到坟前:“久闻疾风将军聂锋之名,吾乃大梁当代武威侯,如今西境大军仍闻聂锋大名,将军英灵在此,若愿神魂相交,请饮陆泽此酒。” 陆泽洒下一半,接着将剩下一半全部饮下。 夏冬立于他的身后,听着陆泽的祭奠祷词,回身扶住旁边树干,落泪成冰。 西境,甘州。 当年便是聂锋成名的地方,疾风若电,锋驰不息。 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 霓凰跟着上前,她已经渐渐解开自己的心结,同时希望夏冬能够从过往里走出来。 夏冬到底不是柔弱孀妇,骄傲坚韧的性情不容她在人前示弱失态,快速地调整了自己气息后,她抬手拭去颊上的泪水,恢复了往日坚定平稳的神情。 夏冬看着霓凰,淡淡道:“你决定嫁给他了吗?” 陆泽无语。 霓凰郡主心里同样恼怒的很。 这夏冬,怎么每次见面都是同样的说辞。 “对,决定了。” “我俩今日已文定,明天就办婚宴。” 听着略显女子赌气的话,夏冬脸色渐渐柔和起来,笑道:“明日不是柳国公府大婚吗?” 夏冬接着把目光看向陆泽,眼神凌厉远比这骊山冬日气氛更为的肃杀。 陆泽丝毫不在意夏冬的眼神,反而询问道:“夏大人明日要去参加我那堂弟的婚礼吗?” 夏冬摇头:“要务在身,恕我没有时间去参加国公府婚宴。” 陆泽点了点头:“内监被杀这个案子确实难查,夏大人辛苦之余,还是要多保重身体。” 霓凰郡主在坟前点燃了三炷清香,微亮的火星处,细烟袅袅而上。 她走回陆泽身边,神色无奈。 这两人似乎什么时候都能够吵起来。 夏冬果不其然冷冷哼了一声:“陆侯爷手下那位高手不知是何方神圣?卓鼎风卓庄主的武艺,恐怕连我都难以将其拿下,如今京都里倒是都在传言是陆侯亲自动的手。” 内监被杀案明面上是由禁军在查,实际上皇帝早便令悬镜司着手展开调查。 可事情走向却出乎夏冬预料。 凶手自己跳了出来。 尽管是被迫的,但京都里不少聪明人都认定就是卓家父子下的杀手。 可身为悬镜司掌镜史的夏冬,却丝毫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发展走向。 这时的陆泽似乎成为了很多人讨厌的对象。 因为他的存在,导致了太多超脱人们预料的事情发生。 ...... 日头从乌云下冒出。 三骑在晌午前从骊山回到了京都。 各自回府之前,夏冬不忘提醒陆泽:“陆侯深受陛下信任,切莫作奸犯科,我可不想有一日代表悬镜司去抓捕你。” 陆泽轻笑出声,却并未回答。 而这时的武威侯府门前,有位腰身紧束劲装打扮的公子哥站在门前。 陆府管事出门:“萧公子,侯爷今日不在府里。” “那我便在此登陆侯回府。” 757:侠以武犯禁,我以刀斩之 除夕夜的那场大雪,已经停了几日。 发生在宫墙边的那桩血案,并没有影响到金陵百姓过年时的喜庆气氛,整个金陵城都洋溢着新年欢乐的氛。 对于这件案子,京都诸府均是存着高高观望的态度。 该过年还是得过年。 毕竟,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但金陵城里有座府邸,却是根本过不好这个年节。 那就是宁国侯府。 寒风凌冽。 萧景睿站在武威侯府的门口,遥遥的望着街道尽头,有匹骏马出现在视野当中。 陆泽很快出现在府门前。 侯府的侍卫们快速上前,准备替侯爷牵马。 陆泽对于宁国侯府大公子的到来并不意外。 侧身下马,陆泽神态平静的看着萧景睿:“萧公子找本侯有事?” 萧景睿死死盯着陆泽,双眼当中的血丝清晰可见,他的神色幽暗莫名,气质与金陵城诸府平日里熟悉的宁国侯府大公子大为不同。 “敢问陆侯。” “我卓爹爹跟青遥兄长的手筋,可是陆侯挑断的?” 萧景睿紧咬牙关,一字一字的说出上面这番话。 冬日冷风吹拂着干枯树梢上的积雪落下。 萧景睿的心海里却是火热到阵阵沸腾,想着在大牢里见到两位亲人那般惨淡模样,萧景睿心如刀割,对于卓爹爹跟青遥兄长来说,这辈子不能再举剑的痛苦,远远是要大过身体上的惨痛。 萧景睿声音不算小。 侯府侍卫听完后目光冷冽,齐齐向前一步。 他们是武威侯府的侍卫,尤其是其中很多的人还是跟着陆泽从西境回京的亲卫,如何能够接受有人这般与自家侯爷说话。 陆泽头也不回的朝身后侍卫们挥了挥手。 众人瞬间退却。 陆泽转而看向面前的萧景睿:“是我挑断的。” 萧景睿双拳紧握,语气里的愤怒清晰可见:“卓爹爹跟青遥兄长夜闯陆上舟,陆侯擒获他们是理所应当,至于送官更是无可厚非。” “但我不知道的是,陆侯为何要在事后断他们手筋以泄私愤!” 萧景睿赤子之心。 而且他是个逻辑能力相当强的人。 如果说卓鼎风跟卓青遥是在与人缠斗当中被废掉,想来萧景睿今日也不会上武威侯府的大门。 他在意的是卓家父子明明已经被擒获,但陆泽却选择在事后废掉了二人的武艺。 “陆侯将门出身,乃是沙场杀伐之人。” “可知杀敌不虐敌的道理!” 陆泽轻笑出声:“杀敌不虐敌?” “萧公子原来是想要本侯当时直接杀掉卓家父子二人啊。” 萧景睿刚欲开口,陆泽身上气质骤然变化,若和煦阳光突兀间转化为晴天霹雳,这时的陆泽才是在西境杀敌无数、令敌军胆寒的武威侯:“事情根源,说到底是出在卓家父子的身上,萧公子不去询问你那个父亲跟兄长,为何要来问本侯?” “本侯只知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萧景睿,我记得我曾经在虎丘山庄时跟你说过,侠以武犯禁。” “卓鼎风、卓青遥既自持武功高强,行悖法不轨之事,本侯便夺了他们的武功,废了他们的手筋。” 这时,言豫津急匆匆的敢来。 陆泽抬眼,看了言豫津一眼:“你来的正好,正把萧公子带回去吧,今日本侯卖谢侯爷跟长公主一个面子,便不追究他的无礼之举。” 陆泽迈步回府。 萧景睿沉默的站立在原地。 言豫津在陆泽走后,终于是松了口气。 天爷啊。 这陆侯爷可是杀伐果决的主。 哪怕是卓家父子,都毫不顾忌的断了手筋送入大牢。 景睿虽身份尊贵,但这位陆侯爷明显是不会去顾及这些东西的。 “景睿,快回去吧。” “我上你家找你,正碰上长公主殿下焦急寻你呢。” 萧景睿黯然道:“我让母亲担心了。” 宁国侯府乱成一团。 谢玉虽提前给莅阳长公主跟卓夫人打过预防针,但无奈这件事情根本隐瞒不住,这几日的宁国侯府人心惶惶,萧景睿这才来到了武威侯府,本是想要个说法,最终却被陆泽几番话给说服。 是啊。 明明是卓爹爹跟青遥兄长犯的错,自己又如何能来责怪陆侯呢? 萧景睿在好友陪同下回到府里。 门口,宁国侯府那块写有‘护国柱石’的影石还屹立在原地。 但萧景睿的原有世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武威侯府。 陆泽被柳秋霜叫了过来。 “萧景睿走了?” “走了。” 柳秋霜叹了口气:“这位宁国侯府大公子也是个可怜人。” 陆泽轻笑道:“萧景睿自幼锦衣玉食长大,在金陵城有宁国侯府跟长公主庇护,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又有着天泉山庄照看,可怜什么?” “我才可怜呢!” “西境风吹日晒,好不容易回趟京城,参加择婿大会闯到最后,夺魁后又没有个说法,出趟门动辄就有人来刺杀,好不容易跟陛下求了个赐字牌匾,开了个馆子,除夕夜里就有人居心叵测,想要放火烧掉我的心血,我不可怜嘛?” 柳秋霜放下茶杯。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泽:“这便是你提前准备在陛下面前的说辞是吧?” 闻言,陆泽的脸上泛起丝丝笑容:“果然,母亲还是了解我的。” 会哭的孩子才能有奶吃。 卓家父子身份特殊,天泉山庄与宁国侯府沾亲带故,跟长公主是亲家,陆泽这次手段虽算不得狠辣,但却是直接把天泉山庄放在了火堆上去烤,梁帝那边当然会亲自跟陆泽询问这件事情。 陆泽品尝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紫薯玉米丸,香酥甜润,入口即化。 柳秋霜军师上线,在旁边查漏补缺,帮着提点了陆泽几句。 “若没有实质证据指正宁国侯,那刺杀内监一案,很难安到谢玉的头上。” “这一年时间,东宫在党争里面的损耗过大,陛下不喜谢侯暗中投靠东宫的举动,但眼下的太子若无更大差错,陛下也不会看着誉王一家独大,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柳秋霜悄然打量着陆泽的神色,似乎想要看出来什么别的东西。 陆泽哑然一笑:“母亲难不成是觉得我投靠了誉王?” 柳秋霜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陆泽回京后经历的这些事情,其实对立方都是太子那边,尤其是在关于谢玉的事情上。 皇宫里那位,难免也会多想。 陆泽摇头道:“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誉王那边对于陆泽的试探,大都是通过红袖招的秦般若进行,陆泽对秦姑娘的态度还算不错。 而太子那边的手段相对而言便要激烈一些,从昭仁宫那件事情上就能够看出来,谢玉跟越氏都是那种以小博大的激进性子,陆泽面对这种方式的试探,当然不会惯着。 诸如这次卓家父子的事情,口头警告不会有什么效果。 陆泽习惯将伸来的手砍掉。 柳秋霜跟陆泽敞开心扉谈论一番话后,稍稍松了口气。 她在方方面面对陆泽都很放心,唯独担心陆泽会贸然插手进党争里去,诸如陆泽在择婿大会上的豪赌,柳秋霜知晓儿子的心性如何,党争是天下最大的赌局,插手进去的赌注当然是武威侯府门楣以及陆府百十口人。 柳秋霜还是要再三的去提醒陆泽。 “对了,明日柳府婚宴...” ...... 正月初六,与雪纷纷。 大雪再度笼罩住金陵城,以至于柳国公府门口的红绸灯笼上沾惹到了白色风霜,风雪侵袭下的婚宴别有一番风味,来自于各府贺礼的马车纷纷停靠在街道两侧,看起来拥挤不已。 府里的诸多佣人,在管家调配下,来回奔走,迎接登门的贵客。 今年年节前后,京都里有不少婚宴。 但是初六柳家的这场婚宴,却吸引了大半城的目光。 各权贵府邸都派人上门见礼赴宴。 因为这是柳国公府的婚宴,新郎是中书令柳澄大人的嫡长孙。 宾客纷纷下了马车,熟识的客人们见面之后,难免要寒暄一番。 当武威侯府的马车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时候,引发了不小讨论声。 “陆府跟柳家...终于还是要同源了吗?” 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京都里,不少人都知晓当年旧事。 陆柳氏当初与柳家断绝关系的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陆泽一身华贵绛玄色侯服,玄上纁下,腰系玉带,头束桂冠,浑身上下泛着难言气度。 他刚一出场,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打量。 “见过陆侯!” 众人躬身见礼。 待陆泽走后,大家才悄声交流起来。 人们心中默默的想着,难怪陛下看重陆侯。 为君者最喜欢的,便是陆泽这种年轻气盛、富有才华抱负的人。 满堂公卿皆是陈旧古老的朽木,皇帝陛下看见朵肆意盛开茁壮成长的花朵,焉能不喜? 柳国公府的主院朝南是道粉壁院门,东西门三侧均为宽敞结实的高大房屋,围合着中间青砖铺设的方正场地,这种简朴平实无半点园林设计的屋院建筑,与国公府三字并不搭配。 陆泽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发觉,柳国公府跟自家装修风格很是相似。 柳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侯爷这边请。” 柳府老管事在前面带着路。 没一会儿,陆泽便发现了张熟悉面孔。 柳念慈那双泛着光彩的眼睛流转,见到陆泽之后更是惊喜不已,这时的柳念慈正跟柳府子弟聚在一块,众人见到陆泽后,均是惊奇不已。 这里是老太爷所在宅院,眼下还未到诸宾客见礼的时辰。 怎么会有陌生面孔到来? 柳府女子们异彩纷呈,看着气度不凡的陆泽,只感觉这位少年虽五官立体、容貌俊朗,但其身上那股难言的气质却是更吸引人的地方,柳府门风醇良,但这些适龄年少的女子们难免还是会落入俗套,不免多看了好几眼。 直到柳念慈开口:“见过堂哥。” 众人这才知晓了来者身份,连忙跟着见了礼。 陆泽微微颔首,轻声跟柳念慈聊了两句后朝着里面走去。 “哇!” “他就是...武威侯吗?这么年轻!” “念慈,咱们这位堂哥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呀,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凶神恶煞。” “堂哥将门出身,果然是比咱们柳家那些哥儿,更有气质些。” 莺莺燕燕,叽叽喳喳不停。 内屋,柳澄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他望着落座的陆泽,笑道:“都说柳家子嗣少,但在我看来却是刚刚好,这些孩子就好像是田地里撒播下去的种子,种子过多的话,农夫的精力就会消散。” 陆泽挑了挑眉:“孩子?” 柳澄哈哈大笑起来:“你跟院里那些人的年岁差距不大,你不是孩子。” 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后,柳澄开口道:“你母亲刚刚从我这离开,应该到了后院,柳府虽归我管,但后宅那些妇人难免会有舌头长的。” 柳秋霜当年跟柳家割裂关系,闹得很不愉快。 最不愉快的当然还得是后院的那些兄嫂弟妹,今日柳家的妯娌亲戚更是都来了府里。 陆泽笑着摇头:“我现在在京都的名声这么不好,难道柳家还有人敢为难我母亲?” 柳澄轻轻叹了口气:“之前可能会有,但现在应该不会有了。” 陆泽回京后的所作所为,已经令京都所有人都知晓了这位武威侯的存在。 皇宫里的那些贵妃们都是母凭子贵。 整个金陵城,其实也是这样。 陆泽将卓家父子送入京兆府的举动,已经令金陵诸多府心生警惕,他们在暗中警告家里不长眼的子嗣,惹谁都不要去惹这位陆侯爷。 “你...不去见见你外祖父吗?” “柳暨他在开年之后可能要稍稍调动下位置。” 陆泽摇了摇头:“见于不见,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那你知道你外祖父调度到哪里去吗?” “这还用猜?肯定是礼部呗。” 自己那位外祖父性情耿直,从大理寺无缝调度的话,如今最合适的位置便是礼部尚书。 柳澄点头道:“陛下年前暗示过我,也跟我提过你。” “你大年初一闹得那件事情,有点过了。” 听着外面喧闹声音,婚宴即将开始。 陆泽缓缓起身:“走吧。” 758:霓凰:你...你真厉害 大雪纷纷。 婚宴宾客们在廊下、厅中、屋里,推杯换盏。 柳家在金陵城可以说是不显山不漏水,可朝堂诸卿均知晓这座国公府的重量。 更何况,如今还有武威侯府在京都的强势崛起。 陆泽今日登门,引得众人讨论声不断。 婚宴上虽寒暄见礼,但却没有人吃完酒后,敢跟陆侯去勾肩搭背称兄道友。 这位陆侯爷在京城圈子里的名声不算好,出了名的喜欢把人往衙门里。 天泉山庄卓家那对父子,背靠着宁国侯府跟莅阳长公主的关系,直到现在还被关在大牢里,听说修来武艺被陆侯给亲手废掉。 对江湖人来说,无疑就是毁掉了所有。 世家重延绵传承。 这些江湖门派又何尝不是? 听说,居于玢佐的天泉山庄弟子已然哗变,想要抽剑前往金陵匹夫之怒的大有人在。 若不是有天泉山庄内闭关的老辈出来,把控住场面,局势怕是早就难以控制。 天泉山庄的事情,早就引得江湖上沸沸扬扬。 江湖上。 愤慨者有。 冷眼旁观有。 暗笑者也有。 原本玢佐的天泉山庄此时应该被卓夫人安稳住,但无奈卓夫人一来忧心狱中夫君长子的情况,二来儿媳谢琦身怀六甲,只能被迫的困身于京都当中。 柳府婚宴热闹不已。 陆泽身边都是些柳家小辈。 说是小辈,其实跟他年龄差距并不大,只是陆泽的身份地位过高,跟这些人间仿佛隔着无形的墙壁,只有柳念慈熟络的跟陆泽一道吃酒聊天,甚至还拐弯抹角的打听他跟霓凰间的情况。 “你年岁也不小。” “不知道京都里,可有心仪的男子?” 听到问话,柳念慈眨着眼睛,跟陆泽打起来了马虎眼。 陆泽见状,哑然一笑。 “挑夫君,至少还有家中长辈帮忙掌眼。” “但若是你嫁为人妇后,挑选儿媳妇的时候,自己可得长点眼。” 柳念慈神色古怪。 这堂哥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扯到我挑选儿媳妇了呢? 陆泽拿着筷子在宴席上浅尝辄止,待到新人敬酒环节结束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回到后院跟柳澄打了声招呼。 那位外祖父柳暨,这时也在。 陆泽微微躬身见礼后直接离开,引得柳暨脸色十分的难看。 柳澄来到窗边,透着漫天大雪看陆泽的背影渐渐消失,他转头,对着暖炉旁的弟弟笑道:“你这外孙啊,就是这般脾气,哪怕在我面前都丝毫的不拘束世俗礼节,你这个还未上任的礼部尚书,就这般在乎俗礼吗?” 柳暨沉默不语,神情看起来十分沉闷。 柳澄烤着暖洋洋的火炉,将略显瘦弱的身体完全蜷缩在软榻之上,片刻后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去礼部,好不容易才在大理寺站稳脚跟,满打满算才两年半的时间,就又要改换门庭。” 其实,礼部在大梁官僚体制内的地位并不算低。 但相对而言,柳暨还是更喜欢在大理寺这种地方去做事。 只听见柳暨闷声道:“都是因为那个混账小子。” 柳澄笑着点头,语气里感慨万千:“确实能闹腾啊,刚刚回京才几个月时间,就闹出来这么多事情,但这恰恰又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我柳家年轻这辈里,只有念慈那丫头勉强能看,至于家中其他子弟,都有着各自的缺点。” 皇意难测。 陆泽跟柳家关系说不上多么亲近,但两家的血缘关系却是改变不掉的。 尽管当年柳秋霜跟柳家关系闹得如今难看,可血脉就是血脉,是亲人,这是难以被磨灭的关系。 随着皇帝陛下对于陆泽施以重用,柳家两兄弟掌管着中书以及大理寺两大机构的权柄,就有些不妥,如今礼部尚书陈元直倒台,皇帝就打算把柳暨派到了礼部这处清水衙门去。 众人眼里,柳国公府风光依旧。 可实际,柳家手上的权柄却被削减。 朝堂其实是个圈。 臣子里都在圈子里找寻着属于自己的平衡之处。 稍有不慎,就会从平衡状态里跌落下去,或是在圈子里不断滚动变幻位置,或是直接掉出圈子。 柳澄呢喃自语:“你跟武威侯府,找到自己的平衡位置了吗?” ...... 寒风凛冽刺骨。 陆泽从柳府离开后并未回家,而是来到了螺市街。 陆上舟的生意很好,八处包厢这时都是盈客的状态,而正厅跟二楼上也三三两两有着食客,客人们正撸起袖口,嘴里斯哈斯哈个不停,眼神期待的看着面前沸腾九宫格里的食材。 人们更眼馋的无疑还是身后那面墙壁。 百宝墙。 听说在消费次数以及金额到达指定红线后,便能够参与抽奖。 陆上舟的口号很是直接:现在抽奖的人不多,中奖的机率很大。 而火锅这种东西,主打就是个吃不腻,再加上还有诸多火热的奖品就近在眼前,年关这段时间的陆上舟生意十分火爆,直到元宵节这段时间都是满订客的状态。 吃饱喝足,就能直奔红袖招。 “侯爷。” “客人在渊兴阁。” 陆泽对着管事点了点头,直接朝着渊兴阁走去。 这间包厢里并无烟雾缭绕,灶火未开,只有壶茶水端放在桌上。 陆泽进门后,对着面前那人见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屋中贵客,赫然是皇帝亲妹、当朝的莅阳长公主。 长公主身着素衣,轻声对着身边老嬷嬷开口道:“容嬷嬷,你先出去吧。” 很快,渊兴阁里只剩下了陆泽跟长公主两人。 莅阳长公主殿下这趟与陆泽私下见面,倒是不像上次表现的那般急躁,她抬眼看着对坐的年轻男子,年岁甚至比景睿还要小,但却能够只手在京都里掀弄风云。 长公主思绪很快恢复如常。 她直视陆泽,开门见山。 “陆侯。” “我这趟前来,所为卓家之事。” 陆泽点了点头:“大公子昨日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到府上找过我一次。” 莅阳长公主还以为陆泽是不喜昨日景睿上门说的某些话,刚想替儿子道个歉,却听见陆泽说道:“事情其实我已经跟令郎说清楚,卓家父子之事,我也感觉奇怪,为何大年夜家家团聚守岁的日子,他们却偏偏来到陆上舟欲行不轨之事,长公主殿下可否解我疑惑?” 莅阳长公主瞬间就沉默了下去。 “我知长公主前来是想为卓家父子开脱,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我身上。” “这桩案子我可以不追究。” 陆泽很是大度的说道。 莅阳长公主轻叹一口气,陆泽远比她想象当中更要聪明,直接就把话题关键点锁定在贸闯陆上舟这件事情上面。 可是擅闯并不是关键。 除夕夜,卓家父子黑衣夜行,手持兵刃。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尤其是那夜的宫墙旁刚刚发生过刺杀内监的凶杀案,蒙大统领都因此被陛下杖责。 京兆府尹高升,头都大了。 他倒是想要赶紧把卓家父子这烫手山芋给放了,可他哪里又敢随便放人? 事发之后,京都诸府均派人前来查看情况,最令高升心惊的还是悬镜司那边,几乎每日都会有人前来查看,或是那位不苟言笑的夏春大人,或是那位脸色阴沉的夏冬大人。 悬镜司掌镜史日日亲登门,京兆府各级官员噤若寒蝉。 偏偏悬镜司的人只是来登门询问,却又不肯把人带回悬镜司大牢去。 金陵城父母官整个正月恐怕都过不好。 莅阳长公主打起感情牌,先是说明她与柳秋霜的关系,接着又提起上次霓凰郡主的事情,眉宇间的那份愁苦清晰可见:“家中幼女怀有身孕,这几日她忧心忡忡,还望侯爷能体恤一番。” 陆泽轻笑出声:“哦?长公主所言,倒像是本侯在故意为难宁国侯府跟天泉山庄。” “长公主殿下为何不去京兆府大牢里,问问卓鼎风,问问卓青遥,问问他们父子在行事之前,可有考虑过家中妻子、媳妇、还有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呢?” 陆泽直接绝杀。 同情他人当然也要分情况。 对于卓家,陆泽丝毫不同情。 而若是要从根子上面去追究的话,问题起源还要追溯到长公主跟卓夫人一道怀孕产子的那年。 面前的莅阳长公主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当初长公主跟南楚质子暗通款曲,甚至是未婚先孕,先太后察觉到皇族丑闻,最终选中年轻的谢玉为当朝驸马,以情丝绕令两者结合,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否则的话,天泉山庄也只是江湖上的名门,又哪里会跟宁国侯府搅合在一块,以至于深陷沼泽无法自拔。 莅阳长公主很快离开。 陆泽面对她的请求,只能说句我不追究。 我是受害者,我都选择不追究了,你还要让我怎么做呢? “京都这么乱,跟我可没关系啊。” 柳秋霜直到夜里才回到府上。 她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这趟多年后的回门,令柳秋霜心里积攒的诸多东西都发泄了出去,有个武威侯儿子可远比有个武威侯丈夫,更令她扬眉吐气。 “今日为娘在柳家,真是好生痛快啊!” “以前那些妯娌姑婶老是用鼻孔看人,今日见面后个个有礼貌的很。” 陆泽贴心的充当着僚机,令柳秋霜大为受用。 “今日柳家排场不小。” “后面你与霓凰成亲的时候,排场绝对要比今日大,婚宴就在迎凤楼举办,到时候...” 柳秋霜心情大好,开始畅想起来未来的美好生活。 ...... 过了初十,京城各处便开始陆续扎挂起花灯,为十五元宵夜做着准备。 宫中当然也不例外,上至皇后,下至贵人,各宫各院都各出奇思,争相赶制新巧的花灯,以备十五那天皇帝在后宫各院赏玩之时,能够博得陛下的欢心与赞誉。 除夕的传统是守岁,那么元宵佳节的传统则是呼朋唤友,出门赏花灯、猜灯谜。 虽说除夕夜才发生血案,金陵各处均加强了戒备,但今年上元节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金陵诸府以及百姓们均认定除夕血案的凶手已经被找到,现在正关押在京兆府的大牢里。 这种时候,高升哪里敢去放人。 大家都觉得卓家父子是凶手,甚至我自己也觉得,他俩就是凶手。 只是这俩人身份实在特殊,眼下还需要看着风气跟宫中旨意慢慢审,否则直接按压供状,挑个时间在菜市街问斩就是,哪里有现在这么麻烦。 螺市街处处张灯结彩,上元夜的欢闹氛围营造了起来。 今日算是大家能够光明正大逛青楼的日子。 陆泽并未打算逛青楼。 他与霓凰约好,十五这天,一道出门来赏花灯。 柳秋霜在家里给陆泽传授着经验:“郡主虽是武人,但说到底也是女子,你得...” 陆泽左耳进右耳出。 他神色无奈。 我都懂。 随着夜色渐浓,初更鼓起后,陆泽便快速起身走出府门。 他来到跟霓凰约定的地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一眼便看到了她。 这是大梁国都中等级地位最不分明的一天,贵族高官也好,平民走卒也好,在观灯的人群中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 但陆泽在看到霓凰的瞬间,眼中却闪过丝丝惊艳。 今日的霓凰明显是特意打扮过一番,虽只是轻施粉黛,但整个人跟初见时比起却判若两人。 她快速眨着眼睛,以掩饰心里慌乱情绪。 霓凰看起来竟是要比第一次上战场杀敌还要紧张。 陆泽见状,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怎么啦?” 霓凰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没事,我们走吧。” 刚进入繁华的灯街主道,立刻就感受到了摩肩接踵的气氛,观灯赏灯就是得靠氛围衬托,随着人群湍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自然而然近了许多。 “感觉你还是很紧张。” “我们去那边摊子上,买两个面具戴上。” 造型奇异的面具笼罩脸颊,霓凰郡主终于是松了口气,渐渐能够适应这样热闹的氛围。 云南只有崇山峻岭以及战场杀伐,年节时候的王府里虽然同样热闹,但跟金陵城的热闹繁华却是截然不同,此刻的霓凰似乎终于意识到,她原来也是普通人。 逛街赏灯。 兔子灯、金鱼灯、走马灯、仙子灯、南瓜灯、蝴蝶灯...令人应接不暇。 霓凰虽聪颖,但猜字谜明显不是她擅长的东西。 反倒是陆泽,这一路上赢获诸多花灯奖品,以至于还没逛完半条街,两个人的手里都提了两三盏花灯,怀里更是有着太多小巧好玩的物件。 霓凰转头,看着陆泽。 “你...你真厉害!” 759:勾栏听曲 正月十五的夜空,星光不显。 只有一轮圆月高高悬挂着黑夜的苍穹之上,清冷的月光跟主街的花灯璀璨交相辉映,街道行人不时的抬头看向明月,只盼能够千里共婵娟。 面具之下,霓凰的那半张脸颊,笑意若隐若现。 看得出来,今日的她非常开心,甚至可以说是回到京都后最开心的一天。 “我们待会儿去螺市街看看吧。” “那边应该更热闹一些吧。” 霓凰悄声开口。 这番话落在陆泽耳朵里,令他神色不免古怪:“你...去螺市街干嘛?吃饭吗?” 霓凰眼神似笑非笑,她略显雀跃的高举着手中花灯,看着刚刚猜字谜赢下的花灯,她看起来很是欣喜,笑着说道:“我记得你当初不是带着穆青去红袖招逛了逛嘛,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那种地方呢,去凑凑热闹。” 陆泽轻咳出声:“估计...现在红袖招人很多。” “你不是跟红袖招那位秦掌柜关系很好吗?应该可以托她找个闲房出来的吧。” 霓凰眨着眼睛。 陆泽一本正经回答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霓凰看着陆泽这般模样,笑容更盛:“行啦,不逗你啦。” “我们待会儿去妙音坊,穆青就在那边等我们呢,他跟言侯家公子约好一块听曲。” “听说,那位江左梅郎也会去,我正好有很多事情想问问他。” 人流拥挤,互相推攘。 陆泽跟霓凰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螺市街。 相较于主街,这日的螺市街更是一片繁华浮艳,纸醉金迷的景象。 陆上舟同样被装饰的极其华丽,正门口那块御赐牌匾,引得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们争相打量,好奇的目光投向陆上舟,金陵百姓对于这座名贵云流聚集的陆上舟很是向往,听闻这边往来无白丁,门口牌匾更是陛下亲笔题字。 这是那位陆侯爷的产业。 而行人们不知晓的是,陆上舟的大老板,这时就挤在拥挤的人潮里。 霓凰与陆泽并肩而行,手里赢来的花灯,早早就送给了些路上那些说话好听的稚童们。 人海川流里,陆泽为了防止两人分开,他很是主动的抬手挽住了霓凰的肩膀,南境女帅的肩膀并不是那般宽厚,反而透着股属于女子的瘦弱。 “陆上舟...里面的那位高手是谁?” 螺市街的人流量更为恐怖。 霓凰被动的被陆泽挽着前行,沉默一路的她,终于主动打开话茬。 金陵城里上至帝王、下至走卒,皆知晓天泉山庄卓家父子被陆泽送入了京兆府,但人们却下意识的忽略了,武艺高强、甚至登上了琅琊高手榜的卓鼎风,究竟是如何在陆上舟被擒获的。 原因很简单。 这里有高手,而且还是武功比卓鼎风更高的高手。 陆泽轻笑道:“为何不能是我差人用下作手段擒获了卓家父子呢?” 霓凰转头看着陆泽的侧脸。 他默默想了想,以陆泽的性子,似乎还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神色狐疑:“你不会真的是...” “哈哈哈,当然不是。” 陆泽接着说道:“嗯,那高手是个瞎子,以后有机会的话介绍给你认识。” 霓凰心中好奇之意大增。 瞎子? 瞎子能够把琅琊高手榜第四的卓鼎风擒获? 两人缓慢的移动着脚步,终于是来到了妙音坊的正门。 霓凰不经意的看着陆泽挽着自己肩膀的那只左手,这时的他竟然还没有松开的打算。 “你究竟想搂到什么时候?” “咳咳,我们快进去吧。” 今日宴请做东的是言豫津言公子。 言豫津好声乐,是妙音坊的常客,在陆泽报上言豫津名号之后,刚进门便得到极为周到的接待,由两位娇俏可爱的红衣姑娘一路陪同,引领他们到预定好的位置上去。 霓凰初到这种烟花柳巷之地,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跟红袖招的风格不同,主打音律的妙音坊,对于女子的登门并不奇怪。 大厅宽敞疏阔,高窗穹顶,这种造型的内部装饰无疑是为了保持演奏效果。 此时厅内各桌差不多已到齐,不时有人把目光放在陆泽以及霓凰卸下面具的真正面孔之上,在看见二人所去方向乃是言公子那桌厅内贵客所在位置后,对于二人的身份隐隐有些猜测。 今日的妙音坊里有着人数的限制,所以厅内丝毫不显得嘈杂拥挤。 妙音坊在其他楼厅也安排有精彩的节目。 但此处名为空古厅的大厅,却是最令乐友们心向往之的地方。 因为待会在这里演奏的人,是宫羽姑娘。 “姐姐,你们终于来啦!” 穆青兴奋的跟陆泽两人挥手打招呼。 这时,厅内其余的世家弟子听到穆小王爷的呼喊,终于确认了来人身份。 他们的神色均稍稍有些变化。 那位紫衣女子是霓凰郡主。 那么与其并肩的便是最近京都里最火的人。 武威侯陆泽。 言豫津这个做东的邀请陆泽跟霓凰入席。 席位最角落的,赫然是萧景睿跟梅长苏。 见到陆泽之后,萧公子的脸色算不上多么好看,他的卓爹爹跟青遥兄长如今还在京兆府的大牢里,上元夜元宵节如此热闹的节日,只能在冰冷牢内度过。 梅长苏的目光则更多的在霓凰神上打量。 看着霓凰在陆泽身边时,嘴角那抹难以掩饰的笑容,梅长苏的神色莫名。 言豫津提起紫砂壶,给陆泽跟霓凰杯中填上安神的白茶,笑道:“陆侯跟郡主今日前来,可大饱耳福,今日宫羽姑娘弹奏的乃是十三先生的新曲《载酒行》。” 霓凰游目四周,道:“那我们便等着那位宫羽姑娘。” 厅内不时有前来躬身见礼的世家公子。 霓凰素来不喜这些浪荡公子哥。 京都里的世家公子里面,也只有言豫津跟萧景睿两个人,她看的比较顺眼些。 陆泽则是朝见礼的人,微微颔首致意。 不久后,两声云板轻响,声音不轻不重,却咻然穿透了满堂哗语,令得整个厅里突然安静下去。 这时,大厅南向的云台之上走出来两名青衣女子,将朱红丝绒所制的垂幕缓缓拉向两边,幕后所设,不过一琴一几一凳。 身为妙音坊的当家红牌,卖艺不卖身的宫羽绝对是整个螺市街最难求一见的姑娘。 因为她的乐技实在过于耀眼,哪怕是纪王爷都赞叹宫羽姑娘的乐技‘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得闻’,今日纪王入宫去陪伴太皇太后,倒是没能来到妙音坊给宫羽姑娘捧场。 在那面红色垂暮之后,只见宫羽姑娘柳眉凤眼,玉肌雪肤,眉宇间气质端凝,丝毫不像是在烟花柳巷之地卖艺的清倌人,更像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 宫羽出场后并未客套寒暄,在调好琴徵后,只盈盈一笑,便素手轻抬,开始演乐。 瞬间,在场众人便沉浸在炉火纯青、乐以载情的曲调当中。 宫羽的前三曲乃是众人熟知的《高山流水》、《平沙落雁》跟《阳春白雪》,如宫羽这样的乐艺大家,曲误的可能性基本没有,洋洋流畅,引人入境,使闻者莫不听音而忘音,只觉心神虽曲调婉转变幻,似真似幻。 曲既终,余音袅袅,满堂寂寂。 “酒来!” 侍女执金壶玉杯奉上,她满饮一盅,还杯于盘,回手执素琵琶当心一划,突现风雷之声。 “此乃十三先生新作,《载酒行》,敬请诸位品鉴。” 曲调瞬间变幻。 急促无比的琴声激昂铿锵,狂放之作中,尽是金戈冰河之声,若醉后狂吟,令人不由心里豪气大作,诸人皆知此曲定然是十三先生大醉后所创,纷纷抬手饮尽杯中酒。 一曲终了,宫羽缓缓起身,袅袅见礼。 厅上凝滞片刻后,顿时彩声大作,呼声雷鸣。 言豫津由衷感叹道:“十三先生此番佳作,本是男儿轻狂雄烈,在宫羽姑娘指下竟有如此风雷之色,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但是言公子这番赞叹,竟是令热闹起来的厅内,再度变得攸然安静。 萧景睿闻言,不由默默替好友叹了口气。 霓凰郡主当前,你这般开口称赞,令人家宫羽姑娘如何能够应承下去? 宫羽眼眸流转,打量了下霓凰郡主的脸色,只见郡主只是品着茶水,察觉到宫羽姑娘的目光,对着她微微一笑。 宫羽轻轻开口:“宫羽如何能担得上巾帼须眉的称赞,言公子言重了。” “今日上元佳节,承蒙诸位捧场,光临我妙音坊,小女子甚感荣幸。”她眉带笑意,声如银磬,“为让各位尽欢,宫羽特设一游戏,不知诸君可愿同乐?” 众人听闻还有这种余兴节目,纷纷喜出望外,大呼愿意。 节目的内容很简单。 听音识乐器。 妙音坊里号称将天下乐曲尽收囊中。 宫羽姑娘直言,答对最多的那桌,有大礼奉上。 两名少女再度上台,将红色的帘幕合拢。 厅内众人随即缓缓闭上双眼,气氛安静,落针可闻,每一个人都在凝神细听。 片刻后,帘内传来第一声乐响。 “古笙!” 靠东窗有一桌站起一人大声说道,先拔头筹。 很快,就有侍女前来,赠送绢制牡丹一朵。 气氛渐渐变得热烈。 这种有点争相比拼意味的节目,无疑更能够调动在场众人的情绪。 霓凰在陆泽身边,低语道:“咱们这桌,似乎得靠豫津了啊。” 她话语刚落,第二声快速响过。 只见言豫津立即扬了扬手,笑道:“胡笳! 侍女再度出现。 陆泽这时在霓凰身边耳语道:“放心吧,肯定是咱们这桌赢得。” 豫津通晓音律。 再加上这桌上还有位江左梅郎当助攻。 哪怕是面对众人皆陌生的乐器,梅长苏都能够敏锐的将其分辨出来,或是自己喊出,或是低声的告诉身边的言豫津跟萧景睿,所以这一桌的战绩颇为丰厚。 陆泽略显玩味的看着那面红色大幕。 今日这出戏,明明就是那位宫羽姑娘跟梅长苏一块串通好的。 大幕再度拉开。 赢家无疑是陆泽这桌。 言豫津兴奋不已的向宫羽招着手,“宫姑娘给我们什么大礼?” 宫羽眼波流动,不急不慌的说道:“宫羽虽是艺伎,但素来演乐不出妙音坊,为答谢胜者,你们谁家府上若有近期有饮宴聚会,宫羽愿携琴前去,助兴整日。” 陆泽笑道:“可惜,我那柳家堂弟是初六成的婚,不然便能够请宫姑娘去演奏一曲。” 言豫津摆着手:“不打紧,只要宫姑娘愿意动身,没有宴会我也要开它一个!” 在场诸宾客闻言哄堂大笑起来。 梅长苏看了景睿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请问宫姑娘,这个承诺可有时限?必须是最近几天办呢,还是可以延后些时日,比如说...到四月份。” 言豫津被这么一提醒,连忙问道:“是啊,今年四月中旬可以吗?” 四月十二,是萧景睿的生日。 言豫津与景睿最为交好,宁国侯府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景睿却是需要放松下心神。 “今年之内,随时奉召。” 这份礼物名正言顺的落在了萧景睿头上。 陆泽脸上泛起笑容。 他看着萧景睿,心里默默想着,我可没想要坑你家,这梅长苏才是真的想。 随着宫姑娘退却,厅内诸人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霓凰郡主这时起身来到梅长苏身边,她轻声道:“苏先生,可否移步聊两句?” 梅长苏眼眉低垂:“好。” ...... “姐夫。” “咱们不等我姐姐了吗?” 穆青喝的高兴玩的开心,说起话来也肆无忌惮。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不等啦,咱俩出去再逛逛,时辰差不多就各回各家。” ...... 十五过后,新年的朝会正式开启。 大朝会上的梁帝颁发了诸多诏令旨意,对于朝堂以及后宫均动作不小。 但是真正令朝堂震动的,还是梁帝对于巡防营的安排。 “宁国侯谢玉劳苦功高,擢升爵位...” “巡防营暂由武威侯陆泽节制...” 诸臣心中惊颤。 太子殿下脸色更是大变。 巡防营...怎么忽然没了? 760:初次上任,霓凰的告白 从除夕开始就笼罩在金陵百姓头顶的灰蒙蒙乌云,开始消散。 阳光照耀下,冰雪消融,青绿枝桠冒出,天地间有着万物复苏迹象。 可是经过这个新春佳节,金陵城的紧张氛围却并未消散。 京中局势反而朝着风谲云诡的方向在发展蔓延,令人难以预测接下来的走向。 正月十六,皇帝复朝,新年后的第一次开朝。 这次大朝会,令朝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武威侯陆泽的身上,皇帝陛下给予这位年轻侯爷的圣眷更加浓郁,甚至陛下连守备京畿的巡防营都交到陆侯手上。 太子跟誉王脸上的神色截然不同。 “谢侯爷...真的是失去陛下信任了吗?” 此刻,大部分人的心中差不多都是如此想法。 宁国侯谢玉虽然在这次大朝会上收获到陛下赏赐诸多殊荣,一时间风光无两,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于这位护国柱石是存着明升暗降的意思。 跟文官不同,对武将出身的谢玉来说,头上的殊荣哪怕再多,没了实权就代表着失去根基。 如今得看那位陆侯究竟能把巡防营掌控到个什么地步。 大朝会结束后,脸上带笑的谢侯竟是主动找到陆泽,谢玉拱手道:“今日起,巡防营重担便交由陆侯,本侯节制巡防营多年,如今终于也能够稍稍松下肩膀上的担子。” 谢玉哪怕笑容满面,但此刻心中实际却是气闷不已。 哪怕他料想到陛下决定让他交出节制巡防营的权柄,可谢玉远远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发生在今年年后第一次开朝的大朝会上。 下朝后感受着周遭同僚们那莫名的目光,谢玉当然明白,这意味着皇帝陛下在某种程度上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而加速这件事情的导火索...是依然被关押在京兆府大牢的卓家父子。 陆泽眼神轻笑着跟谢玉寒暄起来。 只不过心里却极其怜悯面前的谢侯爷,想起昨日上元夜在妙音坊的勾栏听曲,谢侯爷恐怕还不知道等到萧景睿生日那天,才是他彻底跌落出朝堂的日子。 梅长苏的招数才是真正死招。 只有彻底离间卓家跟谢家关系,谢玉才能够真正被拖下水。 陆泽的手段,相较而言,过于直接。 直接,就是省事。 但同样代表着效果并不好。 眼下卓鼎风跟卓青遥被关押在京兆府,但这父子二人皆否认除夕那日宫墙下刺杀内监是他们所为。 只是被关押,但实际上没有证据来证明。 尤其是在卓家父子的手筋被陆泽彻底废掉之后,连仅剩的这点查证方向都被堵死。 悬镜司奉旨查案,夏冬去过京兆府很多次。 但看着卓家父子如今的状况,咱们这位悬镜司掌镜史心中可是极其气愤。 今日下朝后,陆泽在武英殿旁边青石路上被夏冬大人拦住。 “夏冬大人,好久不见。” 夏冬身着悬镜司黑色官服,面色十分冷冽。 陆泽笑道:“夏冬大人应该是去见陛下吧?” 夏冬看着陆泽那张笑脸,冷哼一声:“我是去跟陛下汇报内监被杀一案的调查情况。” 陆泽拱手便要离开。 夏冬移步堵在她的面前:“陆侯不想与我说说,你为何私自动手废掉卓家父子的手筋吗?” 陆泽挑了挑眉:“他们那时尚有余力,想要刺杀本侯,我当然要保证他们父子二人再威胁不到我的生命,废掉他们武功算什么?人不是还活着吗?夏大人难道找不到更多线索?” 夏冬深深看了陆泽一眼,不再多言,转头朝着养心殿方向走去。 她嘴角泛起冷笑。 这陆泽,真是满口胡诌。 威胁到你的生命? 这卓家父子加一块,恐怕都打不过你吧? 要是论起城府心机,那更是远远不如,否则又怎么会落到眼下这般田地? 陆泽并未在意夏冬此刻的心情。 他哼着小曲回府。 柳秋霜在知晓陛下竟让他负责节制巡防营后,脸上是难掩的震惊。 “巡防营单论人数跟战力都不及禁军,但却是维持京都安稳的常备军,陛下难道真的是因为卓家的事情,从而怀疑内监被杀案是谢侯的手笔?” 柳秋霜自诩聪颖。 但眼下连她都渐渐看不清楚,京都里这扑朔迷离的局势。 巡防营就好像是天上忽然掉下来的大馅饼,直接落入了陆家的口袋里面。 柳秋霜眉头皱起,接着说道:“只是你在清明祭礼后就要回到西境述职,那时又如何能够相距千里的在京城节制巡防营呢?” 陆泽闻言,笑道:“谢侯也明白这个道理啊。” “陛下如今只是令我暂时负责巡防营,后面肯定会找到合适的人来节制。” 比如说...靖王。 梅长苏入京这么长时间,已经开始替靖王爷铺垫好夺嫡的道路。 片刻后,陆义踏步进入屋中。 “侯爷。” “巡防营那边,除却今日当值的以外,其余人已经集结完毕,如今正在东直门前候着。” 陆泽缓缓起身。 “新官上任。” “正月里天干,火肯定不能烧,但至少得让大家脸熟一下。” “走吧,过去看看。” 巡防营由谢玉节制多年,这些年里倒是并未出现过什么大的差错,相反,京都民生安稳有着巡防营很大的功劳。 陆泽的出现,使得广场上这些兵士的眼神稍稍都有些变化。 陆泽刚入京的时候,就把巡防营一名从五品骁骑将军送入御史台,再加上跟谢侯之间的零星矛盾,使得巡防营兵士对于武威侯,天然便带着些许反感。 今日刚刚得知这位陆侯爷顶替谢侯,成为自己这些人顶头上司的时候,每个人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复杂起来。 陆侯褪下朝服,披上盔甲。 他身骑高大骏马,手握缰绳,抬眼高高俯视面前这些巡防营军士。 “陛下令本侯节制巡防营。” “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令行禁止。” “从宫墙外的那道护城河,到内城、外城,以至京郊,皆是巡防营管辖的范围。” “换句话说,只要辖区出事,就是巡防营的责任,也就是本侯的责任。” 陆泽侧身下马。 接过陆义递过来的那本巡防营名册。 “除却当值的以外。” “今日这里似乎少到了好些。” 普通兵士默默听着,而最前列的几位巡防营副将,脸色却变化起来。 “侯爷,那些人其实...” 为首的是位身形魁梧的壮汉。 只是他刚一开口,陆泽冷冷的眼神便望了过来:“我早就派人通知了你们,如今本侯都到了这里,却还有人迟到,若是在战场之上,这便是临阵逃脱,当诛!” 壮汉不敢再直视,沉默的低下了头去。 广场上安静无比。 “待会儿,将所有未到之人的名册,送往兵部盖章按押,剥去官身。” “巡防营的差事很累很苦很得罪人,但有太多的人拼了命想要挤进来,本侯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自己现在的位置,你们不是替本侯当差,是替你们自己当差,懂了么?” 上班第一天,职场pua是必须的。 巡防营毕竟被谢玉那老东西抱在怀里细细揣摸了这么些年,里面的兵士大都是被其洗脑,今日未到的那些人里面可能真的有无辜之人,但陆泽肯定,绝大部分肯定是对他这个新任上司有着类似不满情绪。 既然不满,那就滚蛋。 陆泽还是那句话:令行禁止。 只要这些人乖乖听话,那么陆泽丝毫不在意他们心里是否还想着前任谢侯。 ...... 宁国侯谢玉这段时间在京都里愈发显得沉默。 不论是在朝堂亦或是在府里,除却偶尔会在私底下去往东宫之外,平日里谢侯沉浸在他的世界里,面对卓家夫人以及身怀六甲亲生女儿的恳请,更是选择视而不见。 徒留卓家父子在京兆府大牢里度过了整个正月。 直到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宁国侯府的人才知晓谢侯这段时间都在忙碌些什么。 今日是春决斩刑的第一批。 菜市口观刑的人山人海,刑部全班人马都出动,刑部尚书齐敏担任监斩官,齐尚书坐着正对面的看楼上,朱红血签一根根地从楼上扔下来,每一根签落地后,就有一颗人犯的头掉下来。 妓馆杀人案的凶手何文新赫然就在这批处决的人里。 意外终于还是发生。 任谁都没有想到,刑部竟然敢在这种场合,行换囚之事。 周围挤得满满腾腾都是围观的百姓,一时哗然。 齐尚书见东窗事发,甚至当场都快要晕了下去。 文远伯也来观刑,一看刑部来这一手,气得直跳,揪着何敬中和齐敏不放,闹着要面君。 京都的各大茶肆里,说书先生拍案叫绝,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那日菜市街的精彩画面,令听者仿佛身临其境:“是时,陆侯携巡防营兵马接管现场,陆侯龙行虎步,拎着真正的何文新出场,围观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陆泽很是顺遂的接过了他上任后的第一枚胜利果实。 这枚果实是由谢玉亲手递到陆泽手上的,但陆泽知晓实际的操纵者是隐藏在最后的梅长苏。 整件事情似乎形成了个大闭环。 只有夹在最中间的谢玉,被蒙在鼓里。 但其实谢侯的目的,已然达成。 那就是这桩换囚案对于誉王那边的损耗,不可谓不大。 梁帝震怒,对于这桩丑案的处理诏书在十天后正式廷发,吏部尚书何敬中被免职,皇帝念起为子之心,允其告老还乡,但何文新还是依律被正法。 最惨的还是刑部。 刑部尚书齐敏渎职枉法,夺职下狱,判流刑,而刑部左丞、郎中、外郎等涉案官员一律同罪,整个刑部直接被廷尉府抓走一大半的人。 誉王眨眼的功夫就丢掉了吏部跟刑部两大助力,引得他懊悔心疼。 同时甚至对陆泽也记恨上了。 ...... “誉王记恨我干什么?” “我只是个办事当差的人,那何文新既已经被擒获且验明身份,我难道还能叫人给他放走?” 穆王府,陆泽举止自然,跟在自己家里没有什么区别。 霓凰脸色稍显无奈的给陆泽杯中增添茶水:“誉王这次折损这般大,肯定是要找个对象记恨,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你合适,毕竟问题的关键出在何文新身上。” 陆泽笑着摇头:“那是他自己蠢,真以为刑部是齐敏的一言堂,连换囚这种事都敢做。” 霓凰眉头稍稍蹙起。 “也就是今日穆青不在,否则你这般态度肯定会被他学去。” “金陵除却陛下,哪有人敢骂誉王蠢的?” 霓凰看着陆泽,心里却升腾起莫名作祟的情绪。 她似乎欣喜于陆泽在她面前这种极其自然的态度,远比之前寒暄客套要显得亲近。 陆泽直接打量着霓凰的脸颊,时间一长,引得后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我做什么?” 陆泽笑道:“就是想问问,那日跟梅长苏都聊了些什么?” 霓凰略显沉默。 “虽然看起来太子最近屡遭打击,誉王意气风发,但一加上此案,双方的损失也差不了太多。”陆泽接着说道,“大家都说此消彼长,可奇怪的是,这两人斗得如火如荼,双方不停地在消,却谁也没看见他们什么地方长了。” “梅长苏这般助力靖王,但太子跟誉王竟都未能察觉。” “这样下去,恐怕等到明年春节的时候,整个金陵都会大变。” 霓凰神色复杂的看着陆泽:“你好像知晓很多事情。” 陆泽诚恳点头:“我跟你一样,比较聪明。” 霓凰没忍住笑了出来。 “别闹。”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她掩下笑容,直视着陆泽的眼睛:“我知晓了梅长苏的身份,但是抱歉,不能告诉你。” 说罢,她竟是缓缓起身来到陆泽身前,将头倚靠在陆泽肩膀上面,语气带着难言的温柔:“我只是不想你掺和进来,嗯...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的想法,我的心很乱。” “还有。” “我喜欢你。” 陆泽直接将霓凰挽入怀中。 威震三军的南境女帅此刻就这般旖旎暧昧的坐在了陆泽腿上,满脸红润。 “唔...” 761:君子报仇?你真的没逝吧? 霓凰向来是个勇敢的女子。 不论是面对沙场上残酷的杀伐,亦或是直视自己心中感情,她皆勇敢。 只是在大胆的迈出那步之后,属于女儿家的矜持不免作祟,令她终于从旖旎状态里挣脱出来,好不容易才逃离陆泽魔爪的束缚。 匆匆起身后,霓凰快速整理身上那凌乱衣衫,转过头来,没好气的瞪了陆泽一眼。 这家伙。 果然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陆泽回味着刚刚滋味,脸上笑容更盛。 再感受着陆泽炽热目光的注视打量,霓凰已不能再跟之前一样熟视无睹。 两人虽不再相互依偎。 但彼此间的关系却已经更近了一大步。 霓凰眨眼看着陆泽,捂嘴轻轻咳嗽一声,接着又一本正经的与他谈论起来家国大事。 陆泽自然知晓霓凰的意思,担当着最忠实的听众。 “这些年,朝中臣子大都是文不思政、武不虑战,大家都在揣摸上意、固守权位。” 陆泽点了点头。 大梁内部确实有着诸多问题。 从大渝使臣回到王庭之后,大渝那边着手开始重用能臣、厉兵秣马,就能够看出端倪。 连外人都隐隐察觉出来,盘踞在中原大陆肥沃水土之上的梁国,内部已经是乱象丛生。 也就是大梁的国力根基相对雄厚,内部选拔用人制度健全,再加上朝中还有着人是真心想要做实事,这才勉强撑得住大梁国的这个虚架子。 霓凰直视着陆泽的眼睛:“你我同在镇守大梁边境,应当很清楚,如果下一朝的朝堂还是这样乌烟瘴气,只怕那时国力会继续颓危,根基再深厚,也会有耗尽那天。” “再不力图振作,将来又如何去震摄虎狼四邻、保土安民呢?” 整肃朝纲,激浊扬清。 太子跟誉王无疑都不是最合适这件事情的主君人选。 因为他们两个人在耳濡目染下,几乎已经把玩弄人心当成了治国宝典。 陆泽抬手牵起霓凰的手:“你是想劝我相助靖王?” 霓凰摇头:“我只是想,你能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相助靖王,或者干脆就带着武威侯府袖手旁观,只要不插手进党争里就好。” 陆泽哑然一笑。 难道是梅长苏觉得我的存在会坏事?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 “我对掺和进去誉王跟太子之间没有半点兴趣。” 霓凰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陆泽,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陆泽轻声叹气:“那我真是得好好想想。” 穆青这时回来,察觉到姐姐跟姐夫两人你侬我侬,很是识趣的他便打算转头离开。 “站住。” “过来。” “你又跑哪儿疯去了?” 霓凰恢复长姐威严。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姐弟俩温馨一幕。 穆青极不情愿的走了过来,悻悻然道:“今日是南楚使节进京的日子,京都里去看热闹的人不少,我就跟着过去看了看,宇文暄那个讨厌的家伙是南楚这次求亲使团的正使。。” 云南穆王府镇守大梁南境。 十万铁骑屹立南境,自大梁建朝后便是为了针对大梁南边的敌人南楚。 穆青对于南楚的人,当然没有什么好感,尤其还是那个宇文暄的嘴巴又臭又毒,穆青很是讨厌这货。 霓凰听到穆青的话,这才想起来,南楚求亲使团会在二月底入京。 想了想,确实也到了时间。 陆泽看向穆青,问道:“以你之见,这次南楚求亲,是否会顺利?” 霓凰知晓陆泽这是在考究,便静静等待着弟弟的回答。 穆青沉思后,开口回答道:“这趟求亲,想来陛下应该会同意下来,这些年梁楚之间互相僵持,但大规模战役却从未发生,这时联姻修好,大楚应该是想要腾出手去解决南边缅夷祸端,而大梁也能休整下南境诸州的商贸。” 说到这里,穆青看了陆泽一眼:“大渝很有可能在今年掀起战火,那么跟南楚联姻便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陆泽微笑鼓掌:“可以,满分。” 霓凰脸色缓和,看起来对于弟弟的这番回答也很满意。 两国既是联姻,自然是互通嫁娶。 大楚那边有公主嫁过来,大梁这边也要有公主嫁过去。 如今陛下膝下,婚龄的公主就只有景宁公主。 霓凰回京之后,在宫中宴席上倒是跟景宁公主见过几次,是个性情活泼的女子。 只是可惜,后者似乎要外嫁到遥远的异国他乡去。 宫墙之中,哪有所谓的情爱,皇族宗室女纵然不外嫁,婚姻也注定不能由己。 且莫说公主了,民间女子又有几个是可以由着自己喜欢来择婿? 霓凰此时看着陆泽,眉宇间神情极尽温柔。 她忽然感觉,她真的很幸运。 ...... 大楚求亲的使团,带着无数求亲礼品来到了金陵帝都,楚帝这次派了自己嫡亲的皇侄陵王宇文暄担任正使,故而梁帝按照相应王族规格礼敬对方,令誉王奉旨前去城门迎接,并安排南楚一行人住进了皇家外馆的临猗宫。 从彼此的这般郑重态度来看,联姻这事似乎已成了七八分。 “誉王殿下。” “听闻霓凰郡主如今还留在金陵城里,不知穆王府京宅所在何处?” “昨日入京的时候见到了那位穆小王爷,只是可惜,我南楚上至君王下至黎民,皆知霓凰郡主,却并不知什么穆王。” 南楚陵王宇文暄,年岁与誉王相差无几。 只是这位陵王殿下的脾气秉性,相对而言就显得直接了当,尤其是这张嘴巴,煞是毒辣。 誉王眉头微微皱起。 身为大梁七珠亲王,萧景桓并不喜欢宇文暄的这种态度。 “若是陵王殿下需要,本王可以差人将拜帖送入穆王府,就是不知陵王敢不敢见霓凰郡主。” 宇文暄嘿嘿一笑,看起来丝毫不在乎誉王话里的讽刺:“霓凰郡主择婿大会令天下诸国闻名而来,只是可惜我南楚英才无人来参加,听闻大梁武威侯武艺高强,只是在择婿大会最后却未得郡主芳心?” 提起陆泽,誉王的脸色就变得不是那么好看。 本来他在与太子党争里已经占据着上风,但随着刑部环球案的曝光,陆泽那日在刑场把真的何文新带回来,使得誉王接连折损吏部跟刑部两大臂膀。 宇文暄笑容更盛,察觉出来了誉王情绪上面的变化。 两个人接着交谈,这位南楚陵王倒是从誉王口中知晓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武威侯?巡防营统领?” 宫中虽然还未有明旨允婚,但朝廷上下已先忙碌了起来。 陆泽的外祖父柳暨如今担任着礼部尚书的位置,跟南楚使团对接的诸多事情便落在了他头上。 在宇文暄入宫陛见后的第五天,内廷连下了两道旨意,一是加封景宁公主为九锡双国公主,二来则是令内廷给三皇子萧景亭新建行府一座,联姻的人选大体已经选了出来。 而在双方对接的时候,听闻这位陵王殿下倒是故意给了新任礼部尚书不小难堪。 武威侯府。 柳秋霜脸上的愤怒之色清晰可见。 虽说这些年他跟父亲之间一直存着隔阂,但随着正月初六那日前往柳府赴宴,期间隔阂化解大半,这时听闻那南楚王爷竟然敢故意刁难父亲,柳秋霜心里便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就那屁大多点的东西,让你外祖父亲自去数,数了一遍又一遍。” 陆泽回府之前便知晓了这件事情。 宇文暄? 这从南边冒出来的狗屁陵王,倒是擅长故意恶心人。 听霓凰说,那日宇文暄还嘲讽穆青只是个会享受的二世祖王爷,沙场杀伐之苦皆让姐姐受了,他自己倒是躲在穆王府里忙着绣花,陵王的毒嘴令穆青不由怒火中烧。 陆泽挽袖提起紫砂壶,给母亲杯中添茶。 “母亲莫急,跳梁小丑而已。” “儿子明日便去见见那位陵王殿下。” 柳秋霜顿时一惊,忙着提醒陆泽:“如今正值两国联姻之际,你可不能多生事端。” 陆泽含笑点头:“放心吧。” 第二日,京都里草长莺飞的春意渐浓。 陆泽带着巡防营的人,便开始令人在南楚使团所在的临猗宫附近护卫游走。 直到晌午时分,终于见到那位南楚王爷出了临猗宫。 宇文暄是个典型的南方楚人,疏眉凤眼,身形高挑,肩膀有些窄,显得人很清瘦,只是搭配着脸上阴翳神色,着实令人难以升起好感来。 杏花巷,宇文暄看着不远处高大郡马上的年轻面孔,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不知前方可是大梁武威侯陆泽?” “驾!” 陆泽驾着骏马,来到宇文暄面前。 他笑道:“正是本侯,久闻陵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 宇文暄看着陆泽在马上并未有下来的意思。 他脸上笑容更盛。 明日入宫正好有着跟大梁皇帝谈话的话题。 这陆侯当真如传言所说的一样,嚣张跋扈,半点礼数都不讲。 宇文暄双臂环胸,高高的仰着头:“听闻陆侯跟霓凰郡主关系匪浅,不知可否为本王引荐?南境女帅霓凰郡主,我南楚臣民皆心向往之,我那几位王兄更是视郡主为神女般的存在,直言若能迎娶郡主,愿为其弃爵位近庖厨。” 陆泽有些忍俊不禁。 “你那几位王兄想的可真多。” “南楚爵位...哈哈哈哈哈。” 陆泽笑声爽朗,似乎是听到了个极好笑的笑话。 陵王脸色还是有了些变化:“陆侯莫非是看不起我南楚?” 陆泽没有说话。 他知晓宇文暄的脾气性情,跟狗皮膏药没有什么区别。 否则又如何会故意的为难自己那在礼部外祖父。 说再多的话都难以令这位陵王殿下长长记性。 琅琊榜原着里,宇文暄跟着一块亲眼见证了谢玉的覆灭,梅长苏想要在事后用皇族围猎告诉宇文暄,大梁国内并非只有谢玉那种玩弄人心之辈。 陆泽的手段更是简单。 巷弄里,马蹄两只前蹄此刻高高的扬起,这是毫无疑问的示威。 宇文暄脸上笑容已经全部退却,他轻声开口,语气里嘲讽之意清晰可见:“陆侯想干什么?莫不是想要冲撞本王?哈哈哈哈,我宇文暄浪荡一生,还真不是被吓大的呢。” 陆泽笑容扬起:“陵王殿下说笑,我奉皇命节制巡防营,自是要保护陵王殿下。” ——砰! 陆泽话音刚落。 有发并不凌厉的箭矢突兀出现在巷弄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软弱无力的插在了陆泽跟宇文暄的面前。 “保护陵王殿下!” 巡防营的人鱼贯而出。 瞬间就跟宇文暄带来的人冲撞到一起。 巷弄里,灰尘四起。 陆泽身形同时消散,接着势大力沉的一拳头朝着宇文暄脸上精准砸去,几颗牙齿夹杂着鲜血吐露而出,陵王殿下痛苦哀嚎声响彻金陵,片刻后的巷弄才恢复过来。 “陵王殿下,你没事吧?” 陆泽伸手挥了挥飞扬尘土,见到宇文暄惨状后连忙上前,关心问道:“你没逝吧?” 宇文暄瞪大眼睛,根本没有想到陆泽竟然真的敢对他动手,用的还是这般下作手段,剧烈疼痛席卷了宇文暄的左脸:“我我我...我要进宫见皇帝陛下!” “我跟你一块去。” ...... 陆泽从皇宫出来,心满意足的回府。 梁帝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去怪罪陆泽,哪怕梁帝心里也怀疑是不是陆泽下的黑手,但眼下西北狼烟将起,他又如何会因为南楚的小王爷去小题大做。 回到府里之后,柳秋霜拍案而起。 太夫人看着陆泽,极其着急跺地:“你你你...你怎么还真的....哎!” 别人不知道,柳秋霜却清楚,这件事情一定是自家儿子在贼喊捉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陆泽怎么就二话不说的就去找那位陵王的事,而且还是以这般直接的拳头解决。 面对母亲质问,陆泽看起来很是不解,疑惑道:“母亲在说什么?” “哼!你说呢?难不成还真的有刺客?” “有啊!” ...... “真的有刺客。” 苏宅。 梅长苏对着面前的蒙挚点了点头。 “缅夷那边,确实有派遣刺客入到大梁,为的就是搅合大梁跟南楚的联姻。” 762:返西境,大战序幕 南楚使团正使宇文暄的遇刺,倒是引得大梁朝堂对此事议论纷纷。 倒不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很大。 着实是那位南楚陵王殿下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 朝堂上,宇文暄声泪俱下,那张左脸更是肿胀的跟猪头一样,他口齿不清的跟梁帝以及诸臣讲述着他的悲惨遭遇,直指这就是陆泽故意下的黑手。 “宇文正使,不必胡乱攀咬。” “这桩事情,朕已经已经派人查明清楚,是缅夷刺客所为,陆侯跟巡防营当时是行保护之责。” 梁帝话语里带着些许的烦躁。 大殿之内,只见陆泽这时从武将队列里走出,他朝着宇文暄躬身见礼,很是抱歉的说道:“是本侯失职,一时不察令刺客有机可乘,那两名缅夷刺客已经认罪伏法,本侯也愿向陵王殿下告罪。” “你你你...你胡索(说)!” 捂着左脸、口齿不清的宇文暄还想说话。 但龙椅上的梁帝却将目光冷冷的看向殿下的宇文暄:“宇文正使,朕念你们南楚求亲使团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入金陵,可在大梁还是要守大梁的规矩,若你还是这般不依不饶,那两国联姻之事,便在之后再议吧。” 此话一出,宇文暄瞬间就缄口不言。 这趟从南楚来到大梁,明里暗里共有两件事情,明面上的联姻之事是最大的那件事情。 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原本板上钉钉的联姻出现差池,回南楚后会是什么下场,没有人比宇文暄更清楚,他深深的看了陆泽一眼,将眼里的那抹怨毒之色掩下,灰溜溜退了回去。 朝堂议事开始。 这段时间太子接连受责不预政事,誉王在朝堂之上异常的活跃。 跟南楚使团的对接便是由誉王负责,差事办的很不错,虽在换囚案上栽了个大跟头,但眼下在朝堂上无论所议何事,誉王都能够参加讨论,诸臣一般都不会驳逆他的辞锋。 奇怪的是,太子那边表现的竟是极其安静,不再热衷于事事与誉王作对。 誉王本就有着真才实学在身,府里养着不少名士幕僚,在朝堂上所议之事皆有理有据,在朝堂上就渐渐给人一种群臣附和的感觉。 朝会结束之后,梁帝将陆泽叫到养心殿。 “清明祭祀之后,你便回到西境去吧。” “朕予你西境兵马大权,你要替朕、替大梁镇守住西境,大渝那边...” 约莫半个时辰后,陆泽才从宫中离开。 梁帝脸上疲态尽显,在新年之后,其实诸臣都已发觉,皇帝陛下的早朝次数越来越少。 “朕真的老啦,越发感觉处理奏折时力不从心。” “陆泽到西境述职,霓凰也应该回到云南去了,至于穆青...就让他留在金陵吧。” 梁帝自然知晓,陆泽跟霓凰之间的关系不错。 去年为霓凰准备的择婿大会,并未能选择出来一位合适夫婿,再加上昭仁宫那件事情,大大得罪了霓凰,梁帝本就多疑,心中更是忧虑云南王府只知穆王不知梁王。 这时当然不能让姐弟二人一道回去云南。 起驾回后宫时,因为烦闷,梁帝便弃了车辇不用,只带着贴身几个随侍,信步闲走。 “陛下,您今晚是去...” 跟着皇帝身后的高湛悄声打听起来。 皇帝顿了顿脚步,这段时间的他因为朝中诸事心里烦闷,对于后宫妃子们并无多少兴致,本想着去看看越妃,但越氏因为现在每每都谈及太子,令梁帝厌烦,这时思来想去更觉心躁,并没有理会高湛。 高公公就是梁帝肚子里的蛔虫。 这时他选择缄口不言,就是安静的躬身跟在皇帝身后。 夜幕降临。 各宫都已点起蜡烛,明晃晃地一片。 梁帝却偏要朝最昏暗的地方走去,似乎刻意要寻找一种清冷和安静。 许久之后,突然有种莫名药香扑鼻而来,梁帝抬眼望去,石板路尽头是处小宫院,他走进察看,院里并未植富丽花树,反而辟出一片小小药圃,宁朴雅致。 “这是哪里?” “回禀陛下,这里是静嫔娘娘的居所。” 梁帝眯起眼睛追忆。 静嫔啊。 景琰的母亲是宫里老人,年节宴席上倒是能够见到,只是静嫔往往都站在人群最不起眼的位置。 “高湛,静嫔入宫,应该有三十多年了吧。” “当初,乐瑶生下景禹后总是生病,拖了多年也不见好,林府担忧,便遣了医女入宫。” 宸妃林乐瑶。 故皇长子萧景禹。 还有林府。 这些都是不能陪着突然心血来潮皇帝追思的禁忌话题。 高湛将头埋下,腰身弯得更低,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不发一言。 梁帝自然知晓高湛为何这般表现。 他冷冷哼了一声。 “去传旨吧,让静嫔见驾。” ....... 清明过后,陆泽便上奏回西境甘州。 皇帝陛下再度给予陆泽浓郁圣眷,令朝堂诸臣心生由羡,正在陆泽收拾家当准备起身回西境的时候,甘州那边传来消息,开春后有斥候在边境线发现大渝军队的踪迹。 霓凰郡主和穆青早便上表请求回云南封地。 梁帝一直不允,挽留至今。 但在大渝使团入京没多长的时间,梁帝就准了这道奏章,同意霓凰回南境镇守。 只是却将穆青留了下来。 理由是穆青久未回京都,太皇太后挂念,要他多陪伴些时日。 这种留人质的行为在穆王府中掀起大波。 随两人赴京的南境军将领们无一不愤怒心寒,霓凰则是更加冷静自持,安抚好部下,没有让不合适的言论传出府,接着挑了信得过的心腹同穆青一道留下。 诸事都布置妥贴后,霓凰才来到了武威侯府。 霓凰今日未着劲装,穿一袭广袖浅白色长裙,头上系着枚发簪,是上次元宵节陆泽猜灯谜赢下来的,更显霓凰女儿娉婷。 武威侯府庭院里很是安静。 两个人相互依偎。 “我本是想着让穆青与你一道去西境磨炼成长,但现在这种情况,恐怕穆青暂时离不开京都。” 霓凰虽知晓陛下疑心,却没有想到皇帝竟然选择了这种最不得人心的方式来掣肘南境穆王府,云南十万铁骑战力彪悍,最大的弱点当然就是王府传承,霓凰虽强势,但终究是女子,重担总归是要交由在穆青肩上。 陆泽抚摸着霓凰的发梢。 “没事的。” “皇上只是制衡,并不是动了什么心思。” “穆青在京都见识历练,并不比在边境厮杀的磨炼效果要差。” 霓凰看着陆泽侧脸,道:“陛下担忧穆王府势大,如今对于你跟武威侯府这般看重,恐怕用来掣肘你的手段也不会少。” 陆泽点头道:“母亲大人就在金陵,再加上还有柳家的存在。” “陛下当然是最开心见到武威侯府跟柳府关系恢复亲近。” “而穆王府的根基就在南境,你们姐弟二人孑然一身的在南境统领兵马治理藩属之地。” “尤其是眼下跟南楚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南境这几年再打起来的可能不大,这时对穆王府彰显皇权雷霆当然就是最好的时机。” 霓凰将头埋进陆泽怀里。 “西北边陲战火将起。” “你要保重自己。” “我...等你在迎凤楼娶我的那天。” ...... 陆泽于三月十八的清晨启程,离开金陵。 皇帝陛下派太子跟誉王亲送于城门以示恩宠,除了来尽礼的朝臣外,陆泽在京城的熟识们都来到了城门口,萧景睿、言豫津、夏冬也都出现,梅长苏的身影出现在送行人群里。 百余轻骑跟随。 高马之上,陆泽身着轻铠,笑着与众人道别。 “西境并不是天涯海角,本侯与诸位还有再见的那天。” “这一天,想来并不会远。” “请大家留步吧。”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回西境的百余骑正式出发。 陆泽向帝京投去最后一眼,拨转马头,只轻轻一夹马腹,胯下坐骑便微微一嘶,扬首奋蹄,沿着黄土烟尘的官道,飞奔而去。 下次回来,那便是携带着雷霆万钧、令诸臣震颤的军功而归。 ...... 西境风沙,随着春期的到来再起。 春雨同时降临,淅淅沥沥的雨点跟西北之地风沙泥土交汇,泥泞席卷官道。 甘州百姓抬头,破口大骂着这狗日的天气。 但人们更多咒骂的还是北边的大渝,大渝狗崽子又想要故意来挑事,听说前段时间皇属大军换了名统帅,是那位琅琊高手榜榜首的玄布。 大梁西境的子民均闻到了战火狼烟的味道。 “陆侯是不是该回来了啊。” “总不能回京封赏后就不再回西境了吧?” 耕作回家的农夫念叨着陆泽。 小贩老板同样在念叨着陆泽。 各州官员更是在念叨着陆泽。 陆泽去年在西境的惊天一战,使得他的名声传遍天下,金陵城里很少有人真的明白那一战的意义,是让西境七州百姓都奉年轻的武威侯为西境新的守护神。 而西境之前的守护神,如今被很多人故意忘却,名字叫做赤焰军。 “侯爷,前方就是梅岭。” “一到梅岭,我们就算是进入了西境腹地。” 雨蓑下的百余轻骑,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那处丘陵。 说是丘陵,但西境的丘陵若是放在中原来看,那就是山崖。 梅岭在西境有着别样的战略意义。 因为越过梅岭后便能够一马平川的进入大梁腹地,陆泽上次返京花了大概十五日,其中有十日都是耗费在了西境七州里,出了梅岭,到达帝都金陵,不过五日的时间。 陆泽一行人返回西境的消息不胫而走。 西境七州百姓都知晓了这条消息,州府衙门刺史携官员夹道来欢迎陆侯。 军营兵士更是心中大定。 这段日子,北边的大渝就好像是人们心里笼罩着的乌云,陆侯不在西境,大家心里都没有底气。 十日时间匆匆过去,陆泽终于回到了甘州大营。 银盔银甲的中年男人进入大帐之内,抱拳见礼:“末将陈启,见过陆侯。” 没一会儿,西境军中将领们纷纷出现。 这些人原本对于年轻的陆泽都心生轻视,但上次那场大战使得所有人都对其信服。 白马将军陈启,西境军先锋大将,极擅突袭之道。 平宁侯林禹隐,是位身材消瘦的年轻男子,其父兄皆亡于皇属军之手,梁帝怜惜,下旨命林禹隐回京,但后者却立血誓,不破大渝王庭誓不回京。 儒将卢师道,出身泸州书院,弃笔从戎进入军中,面色温和,治军手段却以严苛着称。 大帐内,很快便聚集了西境军中叫得上名号的所有将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汇聚在主座上那道年轻身影上。 没有人开口说话。 因为陆侯一直都在沉默。 “诸位几月未见,过了个年,感觉大家都胖了不少。” 陆泽终于开口。 大帐内的气氛变得活络起来。 陆泽笑着,起身与众人一一问候,最后来到了卢师道的面前。 后者恭正见礼:“侯爷。” 陆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你父亲还好吧?” 大帐内原本吵闹的气氛变得突然安静。 先锋大将陈启不禁笑道:“侯爷您记错了吧?老卢他爹不是早就...” 说着说着,陈启就沉默了下去。 因为大家都清楚,侯爷从来不会记错事情。 很快便有亲兵入帐,快速将卢师道收押起来。 只见卢师道苦笑出声:“侯爷都知道了吗?” 陆泽点头,轻声道:“上次大战的时候,我便让人盯着你,所幸你没有在那一战里出来捣乱,但眼下西境跟大渝的大战马上开启,当然不能再留着你这种人。” 并不算俗套的故事。 卢师道就是大渝安插在西境军中的内应。 大帐内其余人不禁后背泛出冷汗。 谁能够想到同袍多年、厮杀奋战的战友,竟然是大渝内应? “侯爷,老卢...卢师道如何处置?” “明日誓师,军中问斩。” 听着陆泽平淡且冷酷的话语,没有人去为卢师道求情。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军令如山,军营里上至侯爵下至普通兵士,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背叛。 “这是大渝刚刚送来的信函。” “皇属军主帅玄布,约本侯明日枭山一见。” 大战序幕将要开启。 763:玄布陨,天下惊,琅琊榜首易主! 清晨时分,天际线上有着浓郁的暗蓝色彩在酝酿发酵。 当清风吹拂过大梁西境的山川河流之时,耀阳升腾而起,湛蓝的天空纯粹无暇,不见丝毫白色点缀,有风,无云。 春雨过后的天空,被洗涤的分外晴朗。 坐落于北方的大渝,正遥遥望着南方的沃土。 大渝王牌的皇属大军从天堑峡鱼贯而出,为首是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男人身形高大魁梧,握着缰绳的右手虎口处满是老茧,在其身后,大渝黑底玄字王旗猎猎作响。 他名玄布。 他是琅琊高手榜的榜首头名。 琅琊山坐落于大梁境内,但却将整个江湖视若无上珍宝的榜首名号,授予了位异国之人,光从这点来看便能够知晓这位琅琊榜首的含金量。 “玄帅。” “前方二十里处,便是枭山所在。” 皇属大军忽然止住脚步。 因为不远处山道里,同样有马蹄声震震响起。 玄布抬眼望向南方,呢喃道:“大梁武威侯。” 这天晨时,大梁西境大军庄重肃穆的出现在演武场上。 所有人目光狂热的望向正中央的那处高台。 陆泽高高举手,接着迅速挥下。 号角声响起。 誓师,歃旗。 西境军各部依次而出,绕场而动,战马朝着北方嘶吼。 当玄布抬眼望向枭山的时候,陆泽同时抬眼看向了这位大渝战神。 “玄布...” “今日要是把你留在了枭山,皇属大军群龙无首,想来大渝那边会未战先乱。” 陆泽轻笑,带着百余骑兵再度往前。 玄布那边同样如此。 片刻后,双方终是近距离碰了面。 这是两边主帅继任后的第一次见面,没有想象当中的剑拔弩张,甚至连寒暄都没有。 玄布看见陆泽之后,挑了挑眉。 陆泽远比他想象当中更要年轻一些。 虽说从情报里能够刨析出很多关于这位武威侯的信息,但玄布还是想要跟对方见上一面,才能够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 出乎预料的是,刚刚回到大梁西境的陆泽竟直接同意。 甚至此刻,距离他玄布不过百十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身下快马若是直接冲锋,眨眼功夫就能到。 “果然跟传言一样。” “嚣张跋扈,而且相当的自负。” 玄布嘴角扬起笑意。 他心中存着的竟是跟陆泽同样的念头。 如果今天能够将这位后起之秀的大梁武威侯斩掉,那么皇属大军今年便能够击破大梁西境防线,十三年前的皇属军曾一路南下打到了梅岭,但结局却是皇属大军二十万军士的建制破灭。 那一战在大梁境内鲜被人提起。 但大渝内部却知晓,当时是正值巅峰的七万赤焰军出现在了梅岭。 至于后来,大梁内部将赤焰军打成叛军,在大渝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叛军又怎会拼血命的来拦住南下的大渝皇属军? “大梁武威侯,真是久仰大名。” “听说天泉山庄的卓鼎风在金陵城都折到你的手上,想来你的武艺不会比蒙挚更差。” 正视对手,才能够真正去击败对手。 玄布的心中从来都未曾小觑过陆泽,不论是他的心机城府,亦或是他的武艺。 年轻,不代表没有实力。 这个世上又何曾少过怪胎? 陆泽笑道:“久仰大名,听闻大渝玄布一手方天画戟,纵横捭阖无敌手。” “不知今日能否一见?” 杀意泛起。 两边都感受到了气氛骤然间变得诡异起来,风声鹤唳。 玄布稍感意外。 对方竟是真的想要主动动手,把自己这个皇属大军统帅留在枭山脚下。 枭山位于大梁跟大渝的交接处,但双方在这里却都未设有官道,这里只有厮杀跟血腥,两国相争多年都未能将对方灭掉。 入夜后的枭山听闻有夜枭出没,这些夜枭啄食战场上那些残留血肉为生。 自梅岭一战后,十几年时间里,两国止住彼此间的杀伐,边境再不见夜枭。 去年陆泽掀起的那一战,使得枭山里再度有夜枭鸣嚎,发出欢快雀跃的声音。 “诸将听令。” “随我杀敌!” 号角声响彻枭山。 气势如虹的大梁西境军紧紧跟随着陆泽的脚步。 “杀!” 玄布未能料想到这一战竟是来的这般迅速,哪怕是他都始料未及。 血液在燃烧、在沸腾! 久违的沙场号角声终于令沉寂已久的玄布兴奋了起来。 他是琅琊榜榜首,但却从未在意江湖上的虚名,他只是想要带着大渝军队踏破金陵城门。 这是他师傅的夙愿,更是他的穷尽一生追求的东西! 玄布怒吼:“杀!” 陆泽手上多了把银白色长枪。 双方主帅竟都是毫不犹豫的加入到了战局里,使得彼此军威士气大增。 陆泽跟玄布都不是那种安稳坐于帐中的性格。 枪出如龙。 陆泽并未使剑,沙场厮杀里,百兵之君的剑并不合适,军营里用刀的更多。 陆泽当然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早就到了一法通万法通的地步,手上枪势好似沉浸其中多年的枪道宗师一般,或捅、或挥、或撇、或横扫,半点不像是大梁西境军的统帅,更像是名先锋大将。 “哈哈哈哈,侯爷勇猛似虎,我陈启这个先锋大将倒显得有些名不副实。” 陆泽身后,诸将都迅速的加入了战场。 双方自枭山突然开战,主帅于阵前厮杀,军中战术倒并未用上,比拼的便是各自军威士气。 陆泽于今日誓师时枭首祭旗,军中士气本就处在极其高亢狂热的阶段,再加上军士们看见陆泽这般勇武的在前线厮杀,更是士气大增。 玄布不遑多让。 这位琅琊榜首久未在江湖上出手。 今日沙场倒是给了玄布最合适的机会展露他的个人武艺。 陆泽不时投去目光。 仅看一眼,陆泽便知晓,玄布的武艺要比排名第二的蒙挚强上不止一筹。 玄布的内功与外练已经达到了个互通的地步,再加上那手骇人的戟法,琅琊榜首绝对名副其实。 陆泽手中长枪再动。 片刻寂然后,龙吟声冲天而起。 两袖青蛇剑意被陆泽真正使出,他毫无顾忌的调动着体内元气,各项数值拉满。 枪势无双,若海潮大浪拍打海岸,势头在大渝军中肆意流淌。 枪锋所触及之处,皆是断臂残身。 以陆泽为圆圈的这片战场,竟是陷入到突然的死寂里。 人们略显呆滞的看着勇武力战的陆泽,哪怕是大梁这边的将领们都未能想到,今日沙场上陆侯竟是完全盖过了大渝玄布的风采。 陆泽毫不留手。 这时的他竟直接纵马冲向敌军阵营深处。 万夫难挡之勇! 只见大渝士气渐渐有着跌落的迹象。 古时沙场杀伐便有着阵前斗将的传统,获胜的那方能够鼓舞己方军中士气。 今日的陆泽,便将这种鼓舞推向了最顶峰。 “杀!” “保护陆侯!” 玄布惊叹于陆泽的沙场勇武。 但是看着对方竟是毫无顾忌的冲入阵营深处,玄布脸上忽然泛起丝丝笑容。 这位武威侯,还真是年轻气盛。 异变出现。 数道气息夹杂在大渝军营里,直到看见陆泽所处位置令梁军一时难以救援,这些人才露出了面。 金雕柴明手中暗箭射出,陆泽于马背上腾身而起躲过了这一箭,他望着这些人,面露不屑:“大渝江湖高手?尽是些鼠辈而已,你们若跟玄布那样光明正大在沙场厮杀,我还能敬你们三分,藏头露尾的废物,都去死吧。” 陆泽不再犹豫,之前系统奖励的限时战力十倍卡被他直接使出。 浑身气势翻涌到达极点,宛若杀神临世间。 今日这战本就是要激起西境大军的斗志,陆泽枪锋再添撼劲。 他一枪递出,汹涌枪势直插金雕柴明脖颈。 ——噗! 鲜血流淌在枪矛之上。 昔日在金陵皇城大殿上跟陆泽交手过的金雕柴明,身躯缓缓倒下。 同一时间,陆泽周遭的十数位大渝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高手,在陆泽枪下宛若待宰羔羊一般。 哀嚎声四起。 大渝军惊颤! 这还是人吗? 沙场之上,何曾见过这般万夫难挡的战神? “玄帅救我!” 玄布快马加鞭的赶来救援。 今日战局开启的迅速,陆泽神勇更是远超乎玄布的预料,若真的让其将军中高手杀伐殆尽,恐怕整个大渝江湖都会为之震动,以后的大渝哪里还有江湖人敢入军营。 看着不远处的玄布,陆泽嘴角扬起。 他故意让自己深入敌军内部,置于这般险地的唯一目的,就是面前的皇属大军统帅。 杀死玄布。 这是陆泽早便计划好的目标。 暗中刺杀、一对一正面杀死,这都不是陆泽要的效果。 他要的是在万军丛中,杀死大渝统帅、同时也是琅琊高手榜榜首的玄布! “玄布,死吧!” 陆泽浑身气势这一时间凝聚在了一点。 手上长枪被陆泽全力抛射出去,张弓射箭,以一袖青龙而箭,以浑身翻涌的气血为弓。 一箭射出。 万物寂静。 长枪若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穿透了玄布身上的护心精铠,刺穿了他内里那件金丝甲,更是击溃了琅琊榜首内功外炼的护体气劲。 心脏,是人身体上最脆弱的地方。 哪怕是绝世高手,当心脏被直接刺穿的时候,都会当场殒命。 但玄布却未当场死去。 他强撑着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插着的那把长枪,血渍浸染了枪杆。 今日沙场上有着太多的大渝士兵,死在了这杆看似普通的长枪上。 但玄布却并未想过,他会死。 他会死,但是...怎么会是在今天呢? 出师未捷身先死。 玄布被大渝王族寄予厚望,重新建制的皇属军被七大王族交由在他手上,整个大渝都将希望寄托给了他,希冀着玄帅能够率领大渝骑兵攻开大梁门户,踏破金陵城门。 但是,玄布要死了。 后世可能会有无数的版本,来描写今日这场战斗。 只有玄布自己知晓,今日究竟是败在了哪里。 “这个世上...怎能有人武功通天呢?” 天下第一高手的玄布想不明白这件事情。 因为他是败在了他自己最骄傲的事情上,而且是败得体无完肤。 兵败如山倒。 大渝并未败,这一仗并未死多少人。 但是,他们的统帅死在了陆泽手上。 所以,大渝军的心,崩溃了。 陆泽声音嘹亮,如鹰鸣、似风吼:“玄布已死,梁军,随我杀敌!” ...... 这一战的战果,远不及陆泽上次策划的大战。 己方伤亡过百,歼灭敌首两千,俘获三百俘虏,其余渝军被后方接应,很快便退却。 但这一战,却令所有人为之惊颤。 陆泽神色格外的平静,铠甲之上沾染着敌人的血渍,摘下盔甲,他的面容依旧年轻,就好像西境军统领们第一次见到这位戍边的武威侯时一样。 但随着时间推移,陆泽在众人眼中形象变得高大威武起来。 今日的西境军,视其若大梁战神。 陆泽擦拭着手上鲜血,望着不远处那道被掩盖起来的尸身,轻缓说道:“明日将玄布的尸体交还大渝,敕书金陵今日战果,打扫完战场,便回营吧。” 陆泽纵马离开。 就好像今日的他,只是简单来到枭山看了眼风景一样。 “侯爷他...真的太他妈猛了吧。” 陈启嘴唇干咳,紧紧的咽了下口水,不可置信的情绪笼罩着诸将领的心里。 所有人心里的想法,跟刚刚陈启所说的那句话一模一样。 ...... 第二日,西境七州各郡县,皆知晓了昨日战果。 杀敌俘虏的消息被人们直接忽略,七州百姓只是无声的在关注着那条最重要的战果。 大渝皇属军统帅玄布,死于武威侯陆泽枪下。 这条消息被快马加鞭的送回了金陵。 皇宫里的梁帝乍一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听错了消息。 我们的高贵妃高公公只能激动不已的再度提醒陛下:“是陆侯差人加急传来的军报,大渝玄布四月初六,战死于枭山。” 梁帝这才大笑。 这条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梁。 金陵城里,梅长苏望着北方,神色莫名。 回到南境镇守的霓凰,摸着头上发簪,嘴角含着笑。 经年未动的琅琊阁更是大变动。 “琅琊高手榜。” “榜首。” “武威侯,陆泽。” 764:俯瞰江湖首,绝代武威侯(新年快乐) 草长莺飞,春意渐浓,这是鸟语花香的时节。 河流穿梭山涧,耀阳照耀大地,微风拂面,连风里都带上了暖意。 玄布身亡。 大梁西境七州百姓仿佛又过了个新年一样。 这条消息不仅传遍整个大梁,更是席卷天下,令诸国震动,江湖惊颤。 毫无疑问,这位琅琊榜首的身死对于江湖的冲击更大。 这些年的玄布令无数江湖中人难望其项背,琅琊高手榜的排名不时就会有变动,但玄布榜首头名的位置这些年却是雷打不动的,他就是江湖第一高手。 但是现在,玄布的名字却直接从琅琊榜上消失。 而且是直接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个令很多江湖人并不感觉陌生的名字。 武威侯陆泽。 陆泽在金陵城的几番大动作,早早就令他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 只是这位霓凰郡主择婿大会的魁首,并不是很受江湖人喜欢。 原因很简单。 陆泽是将门出身,朝廷荫封的武威侯,跟江湖人眼中的纵马风流并不沾边。 而陆泽之前那番‘侠以武乱禁’的言论早就在江湖里流传开来,再加上他跟天泉山庄之间的恩怨,大部分的江湖人对这位大梁武威侯并没有多少好感。 可是今天,所有人都只能高高扬起头,眼神复杂的仰望着头顶那座崭新大山。 “小殊。” “刚刚宫里传来了最新消息,是关于那一战的详情战报。” 梅长苏坐在自家花园一株枝叶繁茂的榕树下。 蒙挚从宫中出来后便直奔苏宅,因为他清楚,小殊绝对是最想要第一时间知晓战报的那个人。 蒙大统领讲述起西境一战的详情,他语气中带着难言的钦佩。 在赤焰军覆灭之后的这十三年时间里,失去林府跟赤焰军的大梁军方可以说良莠不齐,大部分军侯到最后都混成了诸如谢玉那般武不思战的模样,久未出现能够真正扛起军中旗帜的存在。 细数大梁这几十年的历史,似乎也仅有当初赤焰主帅林燮能够担负起军神二字。 哪怕靖王殿下跟霓凰郡主,都是军营里极优秀的帅才。 但,他们并不是标杆。 梅长苏知晓原因。 景琰跟霓凰两个人的缺点都很明显...他们的心都不够狠。 慈不掌兵。 梅长苏自幼在父亲林燮身边耳濡目染,又经历了梅岭血变,对于人心看的很透。 听完蒙大统领对于那一战的详细描述,他更加能够确定陆泽性子里的狠辣,以身犯险成功做到将了玄布的军,使得这位大渝新晋皇属军统帅未建寸功便饮恨西北。 “小殊,我们可能都低估了这位陆侯的个人武艺。” “琅琊阁那边昨日给出的评价,你应该知道了吧?” 对于执掌天下第一大帮,见惯了江湖最顶尖对决的江左梅郎来说,哪怕是琅琊榜上高手的对决,都勾不起他任何的兴趣,但哪怕是梅长苏都没有想到堂堂玄布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梅长苏轻笑道:“当然知道。” “易帜武林名,俯瞰江湖首。” “风盖天宝冠,绝代武威侯。” 琅琊榜的官方认定,使得陆泽在天下名气再度往上攀升。 江湖认得恰恰就是所为虚名,梅长苏如今执掌江左盟,笼络无数高手为其所用,除却梅长苏本身才学之外,虚名这块当然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蒙挚接着问道:“小殊,我刚从宫里出来,陛下那边似乎并不打算趁着这个机会令陆侯在西境掀起战火。” “万军丛中斩玄布!这对于军威士气是何等大的提升,如果这时不乘胜追击、狠狠的咬下大渝一口,等到后者缓过劲来,边境的仗可没那么好打了啊。” 蒙挚本就军中出身。 这位禁军统领对于西境战局看的倒是分外清楚。 梅长苏收淡了唇边的笑意,语气带出丝丝阴冷:“陆泽这一仗,打的大渝没缓过神,咱们陛下又何尝不是呢?陆泽在离京前几度入宫,皇上肯定给予了武威侯在边境行军极大的权柄,可陆侯一上来就把皇属军主帅斩掉,这可不是皇帝预想中的画面。” 梁帝用人不疑。 对陆泽当然付诸了极大信任跟圣眷。 但是当局势以这种远超乎其预料的方式在发展,皇帝当然需要再去重新的思索考量。 蒙挚闻言,欲言又止。 梅长苏摇了摇头:“陆泽他明显清楚陛下的心思,第一时间就派人快马加鞭,将军报传回金陵。”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才能够博得霓凰的喜欢。” “我们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其实,只要景琰入主东宫,很多事情就都会方便。” 梅长苏清楚,这时靖王府的景睿同样在为边境捷报而欣喜万分。 这时,黎纲入了屋里,手里托着个用红布蒙盖着的大盘子。 “宗主。” “东西送来了,请您过目。” 蒙挚走上前去,好奇的掀开红布,只见盘面上立着一个纯碧绿玉雕成的小瓶。 “这是什么?” “可救人生死的的护心丹,一共十颗。” 梅长苏的指尖拂过瓶面,轻叹道:“这是我给景睿准备的生日礼物。” 他站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眸中慢慢浮起一丝悲悯之色。 到了这种时候,再多的怜悯可惜都不能挽回既定的计划,无谓的感慨不仅虚伪而且廉价,不论对自己还是景睿来说都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这时梅长苏心中燃起了对陆泽由衷的羡慕。 昨日,在听闻陆泽那惊天一战的时候,他整夜无眠。 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这不就是那时林殊心里梦寐以求的画面吗? 蒙挚看着小殊脸上那抹悲怆之色,心疼不已,准备开口劝诫的时候,却被黎纲拉着离开,来到院里。 大统领语气不满的说道:“你拉我做什么?让我劝劝他不好吗?” 黎纲朝着内屋望了一眼:“宗主这是心病,没办法治好的。” 梁帝令陆泽节制西境兵马,想着的便是彻底磨灭赤焰军在西境的痕迹。 陆泽扛起西境大旗。 这意味着属于赤焰军的时代在渐渐远去。 这才是梅长苏整夜无眠的根本原因。 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 当梅长苏着手准备对付谢玉以及太子的杀招的时候。 西境大军此时正在厉兵秣马。 陆泽每日皆会巡查军营,军士们望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无声的崇敬跟狂热,那日在枭山参战的人更是视陆侯若神明,这种万夫难挡之勇的主帅,在普通兵士眼里,无疑更具人格魅力。 “我们什么时候再攻大渝?” “我陈启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骑马踏破大渝王庭的大门。” 陆泽带给了人们野望。 主帅的性情、气质、风格,会在潜移默化里影响整个军队。 陆泽带给西境大军的赫然就是战无不胜的信念。 如今,整个西境军都将锋芒遥遥指向北方的大渝跟北燕。 玄布的身亡,更是把西境军的这种好战狂热推向了极点。 面对众人目光注视,陆泽则是笑着摇头,道:“攻城容易守城难,我们现在就能乘胜去撕开大渝的南部防线,但是这没有意义。” 陈启不解的挠了挠头。 平宁侯林禹隐正声道:“大梁跟大渝边境间相距数百里,双方大都是在这方距离里拉扯厮杀斗法,若咱们选择进一步攻城入侵,到时的军需供给是难题,更关键的还是容易脱离西境七州的战线,届时反倒困顿于城内,除非是...” 林禹隐没有说完。 但在场诸将都明白了他的话。 除非选择占城后屠城,然后远遁而归。 大肆屠城之举在大梁建朝初时倒是屡见不鲜,但是随着王朝延绵至今日,屠城之举却并不多见,最近的一次还是要追溯到景运二十九年,赤焰军剿灭滑族之战。 璇玑公主,包括现在秦般若那些滑族人的仇恨之心,便是因为那次的灭国之战。 梁帝萧选在棋盘上舍弃棋子时毫不犹豫,为了掩盖自己登基的秘密,狠辣不已的将帮助他登基的盟友给干掉,赤焰军梅岭覆灭的背后也有着滑族人的影子。 只听见陈启忽然说道:“其实也可以直接选择一路北上,插入大渝腹地,将大渝王庭捣毁。” 众人围绕着战局兵法讨论了起来。 陈启的提议,倒是有不少将领表示了赞同。 这恰恰也是十三年前大渝定下的策略,那时二十万皇属大军打开西境门户后,竟是选择南下直奔金陵,若不是这些人最后倒在梅岭,说不准还真能让对方毕其功于一役。 最终,众人也没有讨论出个合适结果。 大家只能齐齐将目光望向陆泽。 陆泽缓缓开口道:“如今兵锋正盛,自然是要好好磨磨刀才行。” 诸多命令有条不紊的从大帐里发出。 诸将各自领命,快速奔赴到各自岗位上。 最终只有平宁侯被留了下来。 林禹隐苦笑道:“侯爷,我总不能留在后面看戏吧?” 陆泽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你的任务在甘州跟孜州。” 滑族虽已被灭国,但在西境诸州还是藏了太多的滑族人,陆泽当然要将这批人全部掌握起来。 林禹隐听完后默默点了点头。 大帐内很快安静下来。 陆泽呢喃自语道:“四月十二,京都里那场热闹应该就开始了吧,能不能赶上呢...” 卓家父子在被关了两个半月后,就从京兆府放了出来。 卓鼎风跟卓青遥口风咬得非常死,对于那桩除夕血案根本不认,京兆府尹高升无奈下只能放人,但悬镜司那边却没有打算放过这对父子。 ...... 边境厮杀,与日俱增。 陆泽对于西境大军掌握的如臂驱使,他将整个边境版图都纳入到自己棋盘当中,胃口出奇的大。 而面对陆泽这般举动,大渝那边反倒是变得小心翼翼,没有一次的主动出击,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被迫挨打,哪怕是吃点小亏都不选择露头。 两边军营里的士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玄布的尸首,陆泽在战后第二天就令人送了回去。 这一举动,直接在大渝王庭引发了轩然大波。 谁都没有想到。被无数人寄予厚望的玄布竟然倒在了他接任帅位后的第一次战场上,尤其玄布还是大渝第一高手,出征誓师时轰动了整个大渝。 结果现在尸首被梁军送还了回来。 这种冲击力,不单单影响军中士气,对整个大渝王庭的影响都极其巨大。 这段时间,王庭内部争论不休。 关于玄布、关于皇属大军统帅一职、关于对于将来跟大梁交战的方针调整... 但王庭七位话事人却在一点上面达成了共识——大梁武威侯陆泽必须要死! 西境军里,不能允许有这么牛批的存在。 按照那日逃回的玄帅亲军所言,陆泽在战场上的表现,已经不能够用战神来形容。 非人! 这是大渝内部对于陆泽的评价。 这样的人如果活着,大渝王庭只会感觉寝食难安。 大渝境内有着无数刺客被调动,王庭对陆泽项上人头的赏赐令所有人为之疯狂起来。 赏千金,封万户侯! 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如今终于是到了要提现的时候。 陆泽本人倒是丝毫不担心被刺杀,不提他身处军中大帐,身边还藏匿着天下最顶级的刺客五竹,刺客要是能够接近到陆泽身边,那就证明完全有能力去金陵城刺杀梁帝。 难道杀梁帝不香吗? 陆泽逐步掀起了针对北边大渝的幕布。 沙场征伐只是表象,上道自然还是攻心,两者结合起来才能够更快的撕开大渝国境线。 ...... 时间很快来到四月十二。 宁国侯谢府的上上下下,正在为他们大公子的生日晚宴穿梭忙碌着,这可能是除却除夕夜外,宁国侯府最热闹的一天。 由于萧景睿是两家之子,以往庆祝他的生日都是有着更深层意义。 但今年情况却很是特殊。 卓鼎风跟卓青遥在这段时间的调养下渐渐恢复元气。 但父子二人浑身武艺算是全部废掉。 天泉山庄弟子本是无比仇恨陆泽,但是在听闻到陆侯搏杀掉大渝玄布后,寻仇的声音渐渐变小。 卓鼎风看着谢玉,脸色悲苦:“谢兄,往后天泉山庄恐怕真的不能再替太子殿下做事了。” 谢玉微笑安慰了亲家几句。 心中却泛起杀意。 陆泽...确实该死啊。 765:陆侯贺礼,京都大变 宁国侯府谢宅乃是一品侯府与驸马府合二为一,规制比同类府邸略高。 京都权贵这段时间的目光,都汇聚在武威侯府的身上。 人们皆在猜测,等到下次那位陆侯回京后会受到何等赏赐,恐怕武威侯府左右两侧闲置宅院,都会被打通来重新规划布局。 士子靠寒窗苦读博取功名,入朝为官。 相较于武将来说,文臣在九品官制升迁道路走得会相对平滑一些。 武将只能够依靠战功博得功名爵位。 比如宁国侯谢玉。 他虽是驸马身份,但还兼任着一品军侯的位置。 令谢玉升迁最迅速的那次大战,赫然便是十三年前的梅岭一战,凭借着镇压赤焰叛军以及大渝皇属大军的双料功勋,谢玉那战后直接从驸马爷变成了宁国侯。 谢侯爷在梅岭射出的那发暗箭,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改变了大梁朝的历史。 那一战后,七万赤焰军覆灭梅岭,林府满门被灭,皇长子萧景禹赐死,宸妃林乐瑶自尽。 十三年后,谢玉听到背后有隐隐约约的风声,他停下来转过身去,那发箭矢正中他的眉心。 在这个四月十二日的晚上,月明星稀,今天前来参加萧景睿生日晚宴的人并不算多。 除了谢家卓家两家人之外,只有梅长苏、夏冬、言豫津、宫羽、蒙大统领五个人,但后来府里又调整了下请柬,竟是连武威侯府那位夫人也给请了过来。 客人的名单是早就确定好了的。 当初报给谢玉的时候,看着这份既有誉王谋士,又有乐坊女子,更是有武威侯府太夫人的请柬名,谢玉看完后,只是对着萧景睿淡淡说道:“去拿给你母亲看看吧。” 萧景睿欲言又止。 莅阳长公主跟卓夫人待在一块。 但出乎萧景睿预料的是,两人对这次请柬名单竟都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请柬就这样平平顺顺地正式发了出去。 夜幕笼罩下,宁国侯府显得很是热闹。 这次萧景睿生日晚宴的举办地,定在了侯府内院跟外院中间的那处霖铃阁,这是座建于湖上、精巧别致的水轩,环境清雅,到府里的客人们被引领着进入了霖铃阁。 柳秋霜最后一个到来。 谢玉遣人通报了内宅,今日到场的客人里,身份最为特殊的恰恰便是柳氏。 萧景睿、谢弼的神色莫名。 很快,莅阳长公主跟卓家夫妇就来到了霖铃阁。 “客人久等,还望恕罪。” 长公主清淡声音响起。 大家都是平素常有交往的熟人,只有卓夫人认识的人稍稍少了一些,故而见面后介绍的时间很短,直到介绍到柳秋霜这里的时候,莅阳长公主才顿了顿。 卓夫人脸上皱纹纵横,但那双眼眸却是炯炯有神。 这时看向柳秋霜的眼神里带着丝丝仇恨,随即又迅速的掩下。 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以后再不能提剑,这意味着天泉山庄两代庄主已经宣布彻底废掉。 卓夫人焉能不恨? 但随着陆泽在西境骇人听闻的战绩传回金陵城,传遍天下,整个天泉山庄都变得沉默不语。 在京兆府大牢里的卓鼎风,这几月时间里性情变化很大。 这时的卓鼎风将身子稍稍移动到内人前面,神色平静的对着柳秋霜拱手见礼。 柳秋霜微微一笑:“卓庄主,卓夫人。” 只见柳秋霜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之意,卓夫人的脸上怒火转瞬即逝,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但又被身边的丈夫制止。 谢侯爷见状,开口让宾客落座。 居家的私宴,座次的排定并不很严谨。 谢玉跟莅阳长公主居于主座,卓鼎风夫妇侧陪,柳秋霜坐了客位居右的首座,其左手边的是夏冬,其余的年轻人都是序齿顺位,宫羽则是坚持要坐在末席的位置。 宴席开始后,谢侯缓缓起身,双手置于胸前见礼。 “小儿贱辰,劳各位贵客亲临,谢玉愧不敢当。薄酒一杯,聊表敬意,在下先干为敬。” 第一杯酒饮下后,今夜的宴席就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长辈们送的都是些亲自缝制的衣衫鞋袜,今日萧景睿身上穿着的回云纹新袍便是由卓夫人亲手缝制,卓青遥夫妇送了支玉笛,谢弼送的是一方端砚。 言豫津则是送了一整套精致的马具。 夏冬出手相对寒酸,送的是普通的摆件玩器。 言豫津见到后,小声嗔怪道:“冬姐好生小气啊,今年可是景睿半五十的生日。” 夏冬并不气恼,轻笑着说:“我们悬静司门下清平,比不上侯门富贵,你送的那一整套马具,怕是要我一个月的俸禄了都。” 蒙大统领送了张弓。 宫羽则带来一幅桌上摆的精巧绣屏。 “苏兄送的是...竟然是江湖上难闻一见的护心丹?” 梅长苏送的护心丹并不显眼,如果不是言豫津好奇地凑过来问,而且又大惊小怪的惊叹了几声,旁人也没注意到,梅长苏送的竟然是如此珍贵之物。 萧景睿倒吸口凉气,下意识便想将这等贵重礼物退还给苏兄。 梅长苏当然是含笑摇头。 言豫津在旁边帮着插科打诨几句,有了言公子这个活宝,席间最初时的那种拘谨气氛这才松泛了下来,金陵诸府邸的宴席都喜欢邀请言豫津参加。 众人本以为梅长苏送的护心丹已经是难得的珍品。 但是在发觉武威侯府送来的生日礼物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变得呆滞起来。 在诸人面前竖立起来的是杆寒光凌厉的长戟,顶端作“井”字形,戟长约莫一丈二,画戟顶端利尖之处隐隐透着煞戾无匹的杀气。 长戟在军中属于相对没那般常见的兵器。 戟分为单耳和双耳,单耳一般叫做青龙戟,双耳叫做方天戟。 当那面偌大长盒被打开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杆令主家跟宾客都难以忘却的凶兵武器。 夏冬挑了挑眉:“这把戟...莫非是那把方天画戟?” 夏冬话没有说明白,但在场众人却都清楚了她的意思。 玄布的方天画戟。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的柳秋霜,任谁都没有想到武威侯府送出的生日大礼竟然会是大渝玄布成名的凶兵,这位前任琅琊高手榜头名的武器,绝对是难以用价值来形容的珍贵。 萧景睿还没有开口。 主座上的宁国侯谢玉便率先说道:“夫人,这礼物太过贵重,景睿如何能够承担得起?” 谢玉这番话,将莅阳长公主以及在场所有人的内心想法都说了出来。 梅长苏送的护心丹至少是保命的灵丹妙药,但武威侯府送的方天画戟着实手笔太重。 而且...不是太合适。 面对主家推辞,柳秋霜语气轻缓的说道:“这是犬子特意从西境送来的礼物,宁国侯府本是将门府邸,谢侯爷又是诸多军功加身,景睿若不喜欢这份礼物,直接当成个摆件放在院里就是。” 摆件? 众人心里腹诽。 这种摆件,跟夏冬蒙挚送的那种摆件是一个性质的东西吗? 谢侯只能含笑收下这份贵礼。 陆泽虽相距金陵千里,但送来的这份礼毫无疑问的恶心到了谢玉。 玄布已经身亡沙场。 他的随身武器本就是凶器,如今送到宁国侯府当生辰礼物,着实有些不详。 这件礼物,使得谢玉心里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挥之不去。 夏冬来到府里的目的,谢玉很是清楚。 这位悬镜司掌镜史本就是执着之人,内监被杀案其实现在已经被搁置起来,但她却仍然没有放弃追查,只是卓鼎风如今手筋被断,浑身内力被废,夏冬不可能再从卓鼎风出招的角度刃锋去比对死者身上的伤口。 谢玉之前还不解,陆泽为何要动手废掉卓家父子的武功。 因为这在某种程度上洗刷掉了卓鼎风跟卓青遥刺杀内监的嫌疑。 毕竟,废人如何能够再出手? 但是今日,他心里的却有抹不安,随着方天画戟的出现变得更加浓郁。 言豫津在萧景睿耳边嘀咕起来,后者起身来到母亲莅阳身边,只听见长公主温声说道:“各位,雅宴不可无乐,既然有妙音坊的宫羽姑娘在此,何不请她演奏一曲,共聆悦曲?” 此建议一出,大家当然纷纷赞同。 只见落座末席的宫羽盈盈而起,向四周敛衣行礼,柔声道:“长公主殿下抬爱。宫羽不才,愿为在场各位助兴。” 长公主贴身侍女从屏风后走来,抱琴设座。 萧景睿见状稍感惊讶。 那是母亲极为珍爱的一把古琴,平时里都是珍藏起来不许人碰。 今日竟是拿了出来让宫羽姑娘抚琴演奏。 宫羽本就是曲乐大家,坐下细看了两眼后便知晓此琴之珍贵,再度起身跟长公主见礼。 莅阳长公主微微欠身回应。 在场众人均看出来了长公主殿下对于宫羽礼遇之极。 宫羽缓缓抬手,只简单试了几个音便是金声玉振。 玉手轻抚,曲音婉转。 言豫津仅听前音便知晓这是天下名曲《凤求凰》。 言公子心里稍感诧异。 今日这种场合,弹奏凤求凰,并不是特别合切。 诸如那位远在西境的陆侯爷,竟是不远千里的将玄布的方天画戟送回金陵当礼品一样,今日景睿的这场生日宴里着实有太多‘不合切’的东西。 绮情丽曲里透着浓浓情意流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妙音坊的宫羽姑娘并未传出过跟金陵城权贵公子的风流事,但此番演奏着绮丽名曲,却似有亲身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感情事,曲中的比翼邀翔之意触人情肠。 一曲未罢,在场已有数人神思恍惚。 柳秋霜跟莅阳长公主竟都是眉宇幽幽,眸中似有泪光在闪动。 谢玉侧身,见妻子这般模样,脸上不快之色转瞬即逝,他淡淡道:“宫羽姑娘果然才艺非凡。不过今日是喜日,请再奏个欢快些的曲子吧。” 曲调再变,气氛终是变得欢快了起来。 谢玉直到看见妻子眉宇间那抹郁色散开,嘴角才浮现丝丝笑容,自饮杯中酒。 两曲抚罢,赞声四起。 言豫津舔着脸起身来到宫羽面前,笑呵呵道:“今日虽是景睿生辰,但我与景睿一贯同体,勉强算半个寿星,不如让我来点首曲子吧?” 宫羽微笑着还未答言,谢府一名男仆突然从厅外快步奔进。 仆人迅速跪在谢玉的面前,神色慌张,喘着气道:“禀侯爷,外面有客...” 谢玉皱眉道:“客什么?不是早吩咐你们闭门谢客的吗?” “他们强闯,下人们阻拦不住,已经进入到了霖铃阁。” 厅口这时传来道冷冽声音:“都说天泉山庄卓鼎风被人废掉浑身武艺,今日在下亲上宁国侯府,便是为了问卓兄一句,你我当时约定的挑战还作数吗?” 话语刚落。 只见霖铃阁的格花大门外出现了几道身影。 为首的那位,身着件陈旧的灰蓝格子衫,梳着楚人典型的高发髻,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面容清瘦,两颊下陷,眸子里精光闪烁扫视着在场众人,似剑走偏锋,凌厉眸子中带着些阴骛。 “卓兄。” “还认得岳某人吧?” 来者赫然是琅琊高手榜上排名在卓鼎风之后,以一手遏云剑法享誉天下的岳秀泽。 谢玉同样认出来了对方,看着阁楼外那些倒地的仆人,他面上带了怒色,厉声道:“岳大人,此处是本侯私宅,你今日这般闯入,无礼狂妄,在南楚朝堂上难道没有学到半分礼数吗? “冤枉冤枉!” 陵王宇文暄从岳秀泽身后钻出,拱手笑道:“岳秀泽早已在半月前辞去朝职,现在是一介白衣江湖草莽,谢侯爷对他有何不满,只管清算,可不要随便扯到我们大楚的朝廷上来。” 将寒冰般的目光转到宇文暄身上,冷冷道:“陵王殿下总算是大楚朝廷的人吧?” 宇文暄笑呵呵的便是借口他自己乃是前来送礼表贺的。 陵王殿下目光快速在厅内扫视一圈,最终竟然锁定在了柳秋霜的身上。 柳秋霜瞥了他一眼:“谢侯记得保护陵王殿下。” 此话一出,满堂皆寂。 766:好戏开场,最后登场的是主角 霖铃阁变得骤然安静。 原本叽叽喳喳活跃个不停的宇文暄,突兀的沉默了下去。 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位大楚陵王殿下的身上。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前大楚殿前都指挥使的岳秀泽,眉头微微皱起。 他本就是跟着南楚使团一道来的金陵城,不过是隐藏身份蛰伏暗中,那日宇文暄‘遇刺’不久后,岳秀泽便迅速赶到事发地点,亲眼看见了模样极其可怜的陵王殿下。 大梁那位陆侯爷,为了‘保护’陵王,使得后者被打掉了七八颗牙齿。 宇文暄一番胡言乱语,诡词巧辩,谢玉心中本全是不满。 但柳秋霜简单的一番话,就帮助他成功解了围。 谢侯洒然一笑:“陵王殿下的伤养好了吗?虽说缅夷刺客已经伏诛,但本侯这一品侯府可算不得多么安全,若是再让刺客伤到陵王殿下,闹到御前,本侯可是要承担我朝陛下的怒火。” 宇文暄笑容依旧,只是脸上那抹阴翳神情更甚。 他不再多言。 谢玉接着看向岳秀泽,声音低沉道:“本侯府中不欢迎岳兄这般的来客,如岳兄就此离去,本侯对岳兄擅闯之事既往不咎,否则不要怪本侯不客气。” 陆泽珠玉在前。 此刻谢玉表现的极其强势。 身边卓鼎风缓缓起身,这位天泉山庄的庄主,竟是直接向众人展示着他那双没有丝毫力气的双手,卓鼎风神色平静道:“岳兄,在下如今的手提筷子都会抖,更何况是提剑呢?” 岳秀泽眸中闪现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悲哀之色。 “卓兄。” “庙堂是庙堂,江湖是江湖。” “庙堂人插手江湖,诸如那位武威侯,能够只手翻云覆雨;但江湖人沾惹进庙堂事,可没有那般容易脱身。” 卓鼎风脸色依旧平静,只是那双眸子里却有亮光在闪烁。 厅内的夏冬听到岳秀泽这般话语,眼睛眯起看向了大堂中央的谢玉。 这些南楚人今夜贸然穿入宁国侯府,明显是知晓今夜的侯府会发生一些事情,掌镜史若鹰隼般犀利的目光在大厅里扫视一圈,心里那些杂乱思绪如野草般肆意生长起来。 南楚人。 江左盟梅长苏。 远在西境的陆泽。 这些人貌似都知晓今夜会有事情发生。 夜间春风吹拂着暖意进入霖铃阁,夏冬却感觉心里稍稍有些寒冷。 身为悬镜司的掌镜史,从去年开始,夏冬便发现金陵城里有些事情渐渐脱离了掌控,誉王跟太子争斗的结局却是两败俱伤,今年除夕血案震惊金陵,后面边境又起战事。 今夜的宁国侯府...又会发生事情呢? 谢玉给卓鼎风递过眼神,后者点了点头,缓声道:“岳兄,今夜我有些乏了,要回去歇息,还望你能够带着陵王殿下离开。” 正转身移步时,突然有一个声音高声道:“请等一等!” 说话的还是宇文暄。 陵王殿下静静道:“既然岳叔未能如愿挑战,现在该轮到我出场了啊。” 谢玉怒道:“宇文暄,你当真是欺我宁国侯府无人是吗?” “哪里哪里,我可不敢再随意招惹你们金陵城权贵,贼喊捉贼的本事我可比不上,我只是觉得,后面发生的事情很有意思,卓庄主还是留下来看看热闹比较好。” 梅长苏在此时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嘴,道:“景睿,我送你的护心丹给你爹服一粒吧。” 萧景睿极其疑惑。 我爹...哪有伤啊? 梅长苏轻声说道:“江湖人最大的不幸就是不能跟同级别的高手痛快比斗一番,你爹爹虽武艺尽散,但其心伤远打过手伤,吃粒护心丹能够稳固气血,夜色漫长,卓庄主还得好生珍重才是。” 萧景睿快速去取药。 不由分说的便服侍卓爹爹将那珍贵不已的护心丹服下。 梅长苏见景睿这般信从自己说的话,心底不由黯然。 宇文暄在一旁也不着急,静静地看他们忙完,方才回身拉了拉旁边一人,轻推着她的肩膀:“念念,你不就是为了他才来的金陵吗?去吧。” 少女穿着楚地的曲裾长裙,带了一顶垂纱女帽。 从来到宁国侯府直到现在,名为宇文念的少女便一直安静的待在最后面,不发一言。 此时,在被推到萧景睿面前后,宇文念仍然默默无声,只见其头稍稍扬起,这位念念姑娘正在仔细的凝望着萧景睿的脸颊。 气氛有些微妙且尴尬。 言豫津没忍住咳嗽一声:“景睿,这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的妹妹吧?” 在言豫津提醒下,众人这才端量起来萧景睿跟宇文念两个人的脸庞,眉眼跟鼻梁竟是出奇的相似,仔细看下来之后好像还真的就跟亲兄妹一样。 宇文暄接下来的话,令场上氛围再度变幻。 “这是在下的堂妹,大楚娴玳郡主宇文念,是我叔父晟王宇文霖之女。” 宇文霖。 在座的年轻一辈里对这个名字都感觉陌生。 但不代表所有人都陌生。 主座上突然传来异响,大家回头看时,只见莅阳长公主双目紧闭的侧倒在了座位上,身边侍女慌慌张张的上前搀扶,冷汗自莅阳长公主的额头上流下,她愣愣的看着萧景睿,神色凄伤。 宇文暄的声音并没有被这一幕所干扰,依然残忍地在厅上回荡。 陵王殿下终于是能够在大梁皇城里面扬眉吐气,他来到大厅中央,对着主座上的莅阳长公主躬身见礼:“叔父二十五前在贵国为质子时多蒙长公主照看,舍妹这次来,也有代父向公主拜谢之意。念念,去跟长公主殿下叩头。” 二十五年前... 今夜恰恰便是萧景睿二十五岁的生日宴。 萧景睿没有理会主座上的母亲,没有理会叩首后来到自己身边的宇文念,没有理会言豫津那担忧的目光,他只感觉此刻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模糊,看不清所有。 撕裂、崩溃、迷失、惘然...到最后只剩下了不知所措。 小时候的萧景睿曾急切的想要知晓他究竟是谢家的孩子,还是卓家的孩子。 因为别人都只有一个父亲跟一个母亲,但他不一样,他却有两个。 后面的萧景睿渐渐接受这个现实,两对父母跟两家那一群兄弟姐妹,都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但是,冷酷的现实却在今天袭来。 上苍终于告诉了他答案。 这是一个令萧景睿心如刀绞的答案。 他是当今大梁皇帝的外甥,被冠以皇族萧姓的殊荣,但是萧景睿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身体里竟然还流淌着一半南楚人的血脉,那是霓凰郡主跟云南王府十万铁骑厮杀对峙的国度。 莅阳长公主散乱的鬓发被冷汗粘在颊边,眼下一片青白之色,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景睿,景睿!” “我的孩子,快到娘亲这里来。” 面对母亲的呼喊,萧景睿的脚却好像陷入到了泥沼当中,挪不动一丝一毫。 这种时候,冷笑声忽然在厅内响起,接着又是疯癫的狂笑。 众人缓缓移动目光,只见落座末席的宫羽姑娘癫笑着从座位上起身,言豫津见状连忙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宫羽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今日晚宴,奇怪且荒诞,怎么连宫羽姑娘都跟疯了一样? 跟他所认识的那个温婉女子判若两人。 言豫津心里焦急。 真正的热闹终于拉开大幕。 随着宫羽出场,她直接爆出来了当年谢玉令人刺杀萧景睿的陈年往事。 “谢侯。” “你当年派我父亲刺杀长公主即将出世的婴儿,没想到只杀掉了卓家孩子。” 谢玉脸色大变。 宫羽的话,宛如晴空霹雳,一下子震懵了厅上几乎所有人。 谢玉没有说话,直接便拔剑刺向看似柔弱无比的宫羽,言豫津眼睛瞪大,只见宫羽纤腰微摆,极厉害的轻功造诣引得见多识广的夏冬都惊叹不已:“好生飘渺的轻功!” 卓鼎风跟卓夫人同时来到宫羽面前,两人面色急躁:“你说清楚,谁杀了我的孩子?” 局势再乱。 谢玉面沉如水,眼中杀意大盛。 本以为卓鼎风跟卓青遥被陆泽废掉手筋,除夕刺杀内监的那桩血案无论如何找不到线索。 但谢玉却忘记了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没有物证。 还有人证。 “谢玉。” “她说的...是真的吗?” 卓夫人手中长剑出鞘,剑吟声起,天泉剑意竟是流淌自若。 岳秀泽见状,赞叹道:“好精纯的剑意!” 谢玉闭上眼睛。 卓谢两家今夜就此失和,只怕是在所难免。 哪怕两家这些年亲如一家,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谢玉可不能保证卓鼎风不会背叛。 这位亲家公,实在是知晓他太多太多的事情。 “府兵何在?” “速调强弩手来援,射杀妖女以及卓氏同党!” “谢兄。”卓鼎风听到谢玉这番话,只感觉心寒入骨,他颤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谢玉冷冷看着他:“卓兄,你们已经被妖女蛊惑,乱了心智,休怪我无情。” 谢侯爷久等的强弩手并未来,等到的却是府里弓弦被人全部割断。 飞流开心的登场。 “梅长苏,你以为没有强攻劲弩,本侯就留不下想要留的人吗?” “更大的风浪我也见过,今日这场面,对我谢玉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大场面。” 谢玉怒极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梅长苏淡笑着看向了谢侯爷,眼眸里映衬着厅内烛光,似是两团烈火在燃烧。 “谢侯当然什么事都敢做,但苏某比不得侯爷,一向胆小怕事,所以今天敢上侯爷的门,事先总还是做了一点准备。” “誉王殿下已整了府兵在门外静候。” “若是苏某没有按时出去,恐怕誉王殿下会亲来营救。” 谢玉冷哼一声:“为了你这个小小谋士,誉王还敢率府兵擅闯宁国侯府?” “为了我当然不值得,可只要能够扳倒你,想来誉王会冒这个险。” 谢玉眉头皱起,随手召来个部下,低声吩咐了一句,那人立即消失,领命而去。 梅长苏看向宫羽:“既然这时候没打起来,那不如再听听宫羽姑娘的故事吧。” 故事继续。 厅内众人脸色均是复杂莫名。 只有宇文暄饶有兴趣的在看着今日这场大热闹。 陵王殿下没由来的想起来了远在西境的陆泽,脸上愤恨之色转瞬即逝,他宇文暄这些年养尊处优,哪怕来到大梁皇都都是以大楚使团正使的身份,备受尊敬,何尝受过那种屈辱。 “陆泽...” “今日你不在,你家老娘敢来宁国侯府里凑热闹。” “真不怕出点什么意外。” 柳秋霜在莅阳长公主身旁,替代侍女小心照顾着她。 直到今日的柳秋霜才知晓在莅阳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联想起来之前情丝绕的事情,柳秋霜看着面如死灰般的好友,眼眸里透着说不出来的心疼:“没事的,今天不会出事的。” 宫羽那边故事讲完。 卓鼎风嘴唇一片乌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卓家人瞬间慌作一团。 卓庄主眼神幽暗若鬼火般的望向谢玉,望向他曾经无比信任的亲家,凄笑道:“谢玉,这些年是我看错了你,害了我卓家。” 谢玉面无表情。 “卓兄,我没有骗你。” “我许你卓氏日后的殊荣,至少没有在事成之后打算赖掉!” 谢侯爷看向梅长苏,竟是笑了出来:“苏先生,本侯静下心来,听了这个还不错的故事,你猜是为什么?” 梅长苏细细一想,眉尖不由跳了跳:“你调了巡防营的官兵来?” “哈哈哈哈,誉王府兵有什么战力,如何能够跟本侯亲手调教的巡防营相提并论。” 夏冬插嘴其中,冷笑说道:“谢玉,你已经不再节制巡防营,竟敢私自调动官兵?” “夏冬大人说笑,本侯不过是差人送信过去,府邸外有贼人盗寇,让官兵过来查看,又不进入本侯府邸,你凭什么说我私自调用?” 马蹄声阵阵。 谢玉听在耳朵里,极其安心。 但紧接着,马蹄声竟是越来越清楚。 黑影浮动,火把下是整队的巡防营兵马。 谢玉脸色大变。 巡防营怎么擅自进入了府里? 767:封王的序幕 “谢玉,你好大的胆子!” “巡防营不是你的府兵,调为私用罪莫大焉,你真的胆大如此?” 蒙大统领厉声喝斥,声若雷震。 今夜在场的所有人都知晓谢侯存了鱼死网破的念头,为的就是在这里将宫羽以及卓家人全部干掉,先把一切能灭的口全都灭了再说,在皇帝面前再故意将情况往党争上去引。 但人们没有料想到,谢玉竟是如此疯狂,直接就让巡防营的人入了府。 这表面现在的宁国侯已经狗急跳墙,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再到御前申辩的打算,因为巡防营一旦入府,皇帝陛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去信任谢玉。 梅长苏看着盏盏火把在视野里不停移动。 黑夜当中的霖铃阁变得越发明亮。 江左梅郎的眉头,不由控制的皱起,再抬眼打量着神色明显焦急起来的谢玉。 梅长苏呢喃道:“不是谢玉让巡防营入的府。” 谢玉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谢侯爷的某个伙伴这时已经在东海结束闭关修炼,月前就动身返京。 那位悬镜司首尊的夏江大人回京后如果偏帮谢玉的话,后者说不定还可以死里逃生,但巡防营入府掺和今夜这桩事情,谢玉便再没有翻盘的一丝可能。 谢玉望着不远处巡防营统领欧阳懿,脸色极其难看。 “欧阳统领,你何故擅闯本侯的宁国侯府?” 欧阳懿是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文质彬彬,在巡防营四位统领里算是谢玉最忠实的下属,虽说谢侯爷已经被陛下夺去了巡防营的节制权,但让欧阳懿在府外大街上维持一下治安,抵挡下誉王跟其下面府兵,并不算是件过分的事情。 可巡防营今日入了侯府,那整件事情的性质便发生了最根本的变化。 谢玉心里满是疑惑。 但随着一道清朗声音响起,只见在最前方的欧阳懿微微躬身,让出了道来。 “今日的宁国侯府还真是热闹。” “我离开金陵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感觉像是离开了一年呢?” 陆泽一袭劲装黑衣出现在众人面前,嘴角笑意浓郁。 这一刻,万籁俱寂。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了陆泽的身上,眼眸里齐齐带上浓郁的震惊色彩。 武威侯陆泽! 他怎么这么快又回到了京都? 莅阳长公主身边,哪怕是柳秋霜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连她都不知道陆泽是怎么突然回的金陵城,陆泽上前,对着母亲大人微微躬身,低声道:“这趟是简装回京跟陛下述职,估计只能待三天左右的时间。” 柳秋霜眼眸里亮光闪烁。 她快速的把陆泽拉到一旁,声音压得非常的低,但语气里的颤抖却是清晰可见。 “是...边境有情况?” 陆泽如今担任着西境军统帅要职,没有重大情况的话是不会随意返回京都的。 联想着陆泽之前在府里跟她畅言着的未来好景,柳秋霜眼眸里充斥着不可置信,怎么会这么快? 陆泽面对着母亲大人那如炬似火般的眼神,微微点头道:“西境大军五日前夜里突袭,拿下了大渝南部雄关之首的邗辰关。” 邗辰关。 大渝南境最重要的关卡。 这是道集政治、经济、军事为一体的雄关。 陆泽这段时间零敲碎打的布局并未被大渝看出端倪,终于是让他找到机会,干净利落的完成了棋盘上的小收官,别说大渝,哪怕是西境军对于这次突兀的军事行动都是一知半解。 直到邗辰关被攻克,军中将领们才知晓,陆侯并不是安然稳坐大帐里。 原来,他的目光早早就放在了大渝国境地图之上。 听陆泽说完后,柳秋霜倒吸口凉气。 陆泽以家常语气说出来的这件事情,对于她的冲击力远远超过今夜在宁国侯府见识的一切。 邗辰关对大渝的重要性,不亚于梅岭之于大梁的重要性,这是大渝南部战略意义最大的一处雄关,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陆泽的目光竟然锁定在了邗辰关。 玄布只是道前菜。 邗辰关才是能够填饱肚子的主菜。 对于陆泽的突然返京,柳秋霜这才不感到意外。 这种时候,绝对是要西境统帅的陆泽亲自返京来面圣。 陆泽来到霖铃阁正厅中央,环顾四周,笑道:“本侯听闻宁国侯府发生骚乱,特率巡防营前来维持秩序,麻烦诸位都不要妄动,否则出现什么意外,大家恐怕都不愿意看到。” 这时候,最先开口驳斥的并不是谢玉,也不是南楚的那些人。 反而是夏冬。 只见这位悬镜司掌镜史冷笑道:“陆侯不远千里回京,难道就是来宁国侯府耍威风的吗?” 陆泽脸上笑容不减:“是又如何,你不服吗?” 夏冬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陆泽笑着继续说道:“听闻悬镜司夏首尊自东海闭关结束,马上就要返回金陵,本侯初登琅琊高手榜,正是见猎心喜的阶段,夏冬大人麻烦带话回去给令师,不妨大家找个时间切磋一下武艺。” 夏冬大怒。 世人皆知晓悬镜司明镜高悬。 而首尊大人夏江查案乃是当世一流,但其本身的武艺并不算特别突出。 如何能够跟正值琅琊榜首、战力巅峰的陆侯爷相提并论? 夏冬将怒气掩下。 这陆泽,说是大梁武威侯,战功卓越,骨子里分明就是个小人! 霓凰当初是怎么看上的他? 陆泽接着看向宇文暄,陵王殿下身体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后躲。 实在是那天的那一拳,给宇文暄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现在说话都感觉嘴巴漏风。 少女宇文念反而高高挺起并不算明显的胸脯,那双灵性十足的眼睛毫不惧怕的跟陆泽对视,岳秀泽见状移动步伐来到最前面,拱手见礼:“大楚岳秀泽见过陆侯爷。” 仅是这般简单的接触,岳秀泽便知晓他的遏云剑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 陆泽瞥了这位遏云剑主一眼,淡淡道:“来到大梁金陵,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说罢,陆泽看向不远处的谢玉。 这位谢侯爷才是今天这场生日宴的真正主角。 宁国侯府府兵战力不低,但随着巡防营兵马进入霖铃阁,这些府兵已不敢再妄动。 这场大戏刚到达高潮迭起的部分却忽然硬生生的止住。 陆泽的到来使得杀伐不再。 最终剩下的便当然是对弈双方在御前的争辩。 由于宫羽跟卓家人依旧活着,这代表着谢侯爷已经彻底的输掉了一切。 梅长苏面色正常。 陆泽的突然返京,竟然来的恰到时候。 宾客们纷纷退场。 原本热闹不已的霖铃阁骤然间变得极其安静。 侯府外,誉王携带着府兵,着手押送卓家一行人入刑部大牢,虽说经历过那次换囚案后,誉王对于刑部的掌控力大不如前,但至少在刑部大牢能够保证卓家人的安全。 誉王脸上难掩狂喜之色。 太子没了谢玉这个臂膀,就好像是林子里的山虎没了牙齿,不足为虑。 莅阳长公主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来到府外,面对着卓鼎风跟卓夫人的冷漠,她全部承受:“事情全怪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不牵扯到琦儿的身上,她虽是我的女儿,更是你们卓家的媳妇。” 长公主知晓今夜过后,谢府跟卓家都要因此没落下去。 她如今能够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保住身边这些人的性命。 莅阳长公主找到了誉王。 而陆泽在出来之后倒是见到了位熟人。 言阙,言侯爷。 言侯自从去年年末接连跟梅长苏以及陆泽在府里交谈之后,虽依旧会去山里礼拜道观,但对于家里豫津的关心却也变得多了起来,今夜亲上宁国侯府便是担心儿子的安全。 只见须发随风飘动的言侯爷轻挪步履来到了陆泽的身边。 国舅爷跟柳秋霜互相见礼后,他看着陆泽,语气里带着惊讶:“陆侯这番想来应是快马疾行返京,莫不是西境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陆泽便将西境情况简短的给言阙说了说。 言侯爷脸色大变,片刻后才缓过神来:“竟是拿下邗辰关这样的大捷。” “可惜...” 言阙低声叹道可惜。 他自然明白陆泽这趟返京的原因。 西境大捷,西境大军甚至已经将手里匕首插入到了紧贴大渝心脏的地方,但陆泽却在这种关键时候离开了边境回到金陵,无疑是因为皇宫里的那位。 梁帝明显是在之前提醒或是暗示过陆泽。 建功立业当然可以。 但是绝对是要控制在相应范围之内。 梁帝担忧边境军威势大是一回事,最关键的还是,现在的梁帝已经太老了。 如今太子跟誉王两相争斗到如今这般地步,各自对于朝堂掌控力大不如前,梁帝不可能不为大梁后世基业考虑,陆泽表现的这绝代风华,梁帝对此肯定也头疼不已。 这天夜里的金陵城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第二日,耀阳自东方地平线上开始升起。 谢玉下狱,满朝震动。 太子方的人飞快地动用所有的力量,一面打听内情,一面轮番求情相保。 一品军侯转瞬之间倒下,无论如何也算近年来的一桩大案,但是第二日朝会上诸臣只是简单谈论了下谢玉倒台的事情,还有件大事终于被呈上了朝堂。 人们这才知晓,为何那位离开京都还不到月余时间的陆侯爷,突然回到了金陵。 “西境大捷!” “大渝南境军镇之首的淮南军镇被攻克,西境军杀敌俘虏无数。” “邗辰关被拿下!” 朝堂之上,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陷入到震惊情绪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跟西境战事相比,宁国侯的案子虽骇人听闻,但今日还是上不到台面上来。 梁帝更是感叹不已的看着最前方站立着的陆泽,梁帝年轻时也曾雄心不已,跟林燮、言阙几位好友彻夜畅谈着将来理想,希冀着大梁铁骑能够攻克周遭诸国国都,建立大梁先祖都未曾建立的功勋。 但世间之事的变化太快。 梁帝望着陆泽那张年轻但已有威严的脸颊,神色复杂。 他终是下旨。 出乎诸臣预料,梁帝对于西境军赏赐不少,对陆侯本人却并未有更多封赏。 文臣队列里,中书令柳澄此时抬起眉眼,那双古朴、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充斥着惊讶。 这般惊讶并不是对于梁帝未曾封赏陆泽的惊讶。 而且惊讶于陛下竟对陆泽这般器重。 攻破邗辰关的功劳,并没有满足皇帝陛下对陆泽封赏的那道底线。 这底线是什么? 柳澄心里隐隐有着猜测。 难道,这真的是....封王的序幕。 ...... 大梁跟大渝的战事,使得整个天下都变得沸腾起来。 陆泽这个名字再一次的出现在中原诸国、大街小巷、茶坊酒肆当中,跟上次击杀玄布不同,这次大梁西境军直接把匕首插入到大渝身体里,狠狠的挖掉了一块肥肉。 梅长苏在萧景睿生日宴便缠绵病榻。 这件事情对于他身体以及心里的消耗都很是巨大。 靖王殿下登门探望。 走的当然是后门。 “父皇乾纲独断,谢玉的案子并没有让任何一名外臣公开插手。” “西境那边....” 萧景琰不受控制的便跟梅长苏复盘起来陆泽在西境的手笔,哪怕是从军多年的靖王都能够第一时间看出陆泽棋盘里的妙处,但每次复盘却都会令他惊叹不已的发现新东西。 梅长苏身子虚弱,但哪怕是他都也没有忍住复盘的诱惑。 毕竟在他骨子里流淌着的还是将门林府的血液。 一个时辰匆匆过去。 萧景琰心生讶异,问道:“先生虽有麒麟之才,但毕竟是江湖出身,怎么对行军之事如此熟悉,倒像是打过仗一样。” 梅长苏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没吃过猪肉,总归见过猪跑。江左盟里有不少退伍的老兵士卒,苏某都是跟这些老人请教过军中之事,所以有所涉猎。” 靖王微微点头。 这时的他对那位武威侯是由衷钦佩。 更是可惜于西境大军的止步。 “军需是难题,陆侯能够打到邗辰关,已经是极限里的极限。” “本王很是不解的还是,父皇对这等大功,竟都没有多少赏赐,着实是有些...” 面对萧景琰的疑惑,梅长苏却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跟殿下猜测的那样。” “陛下他...可能是想封异姓王。” 768:武威王,邑七州,美人宴请喜悠悠 武威侯府。 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金陵城里,各大王侯府邸,均有派人前来武威侯府庆贺。 皇城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年轻的武威侯在沙场征伐上竟是这般勇猛,西境军一路打穿了大渝南境军镇,令朝堂上所有人对于陆侯爷有了更深的认识。 年轻,不意味着没有实力。 金陵城里的老狐狸们不由纷纷感叹起来。 武威侯府人丁稀少,仅有嫡系陆泽一人世袭爵位,但其在边境成长速度过于骇人听闻。 自其袭爵到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到五年的时间,武威侯府门楣就有着再难抑制的迹象,不少人都隐隐猜测了出来,这位陆侯爷可能会在二十岁前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封王。 而且封的还是皇族萧姓之外的异姓王。 这是天下武将梦寐以求的最高荣光。 时间倒回到一年之前,在陆泽返回金陵城的那个时间点,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到,在一年之后,武威侯陆泽便登顶了琅琊高手榜榜首的位置,并且率领西境大军破开了大渝国门。 天下皆惊。 陆泽如风雷一般的手笔,成功使得天下诸国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大梁。 “姐夫。” “我上次真的该跟你一块去西境的啊!” 穆王府京宅里,穆青捶胸顿足的大呼可惜。 南境穆王府十万铁骑,大部分时候都是充当着震慑南楚的角色,近十年时间里没有大规模战争发生,再加上南楚跟大梁两国联姻在即,后面这几年时间大概率还是保持着平衡局面。 霓凰可能也是看出来了这一点,想着让穆青到西境跟陆泽去实打实历练一番。 穆青对于当初宇文暄对他的冷嘲热讽是真的放在了心上,陆泽刚刚考究了穆青几道治理藩属的问题,后者回答的有理有据,看得出来在金陵城这段时间是真的钻心学习。 陆泽笑道:“总会有仗打得。” 穆青闻言,瞬间听出来了陆泽的意思,他狐疑道:“姐夫,你的意思是,现在打不起来了吗?” 陆泽点了点头:“现在只能打到邗辰关,一来是西境军军力有限,以目前兵力再打下去,只会鞭长莫及,哪怕再一路北上打下几座军镇,占领几处城池,性价比不高,划不来。二来就是军需供应这方面的消耗很大,军用调度这块,光是凭借西境七州之地供给,顶不住。” 穆青忽然压低声音,悄声说道:“三来是担忧陛下会疑心。” 陆泽哑然一笑。 穆青自云南来到金陵城后经历了不少事情,对于皇宫里的皇帝陛下,好感似乎并不太多。 只听见穆青接着说道:“姐夫,我听魏洗马说,他猜测陛下可能...封异姓王?” 穆小王爷的眼神里里,惊叹连连。 云南穆王府的基业是由穆家先辈在大梁建朝初期时创建下来的,他跟姐姐说到底都是守宅之人,但面前陆泽却是开基之人,侯爵跟王爵,仅一字之隔,但却是天差地别的意思。 陆泽实话实话:“陛下却是在私下暗示过我。” “封地大概率就是西境七州之地。” 这下,轮到穆青疑惑起来。 “咳咳。” “陛下...这么信任你吗?” ...... “陛下当然不是信任陆侯爷。” 苏宅里。 梅长苏跟靖王殿下还有蒙大统领,正在讨论着陆泽封王的可能。 江左梅郎嘴角那抹冷笑转瞬即逝。 “西境七州本就是贫瘠之地,大梁在西境的税赋最低,不是没有原因,以西境七州之地供给十数万大军已是极限,藩属之地,按大梁律来说需要王府自治。”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西境军若是想要在战场上进一步夸大战果,只能倚靠朝廷。” “方方面面受到朝廷钳制的西境异姓王,又算什么异姓王呢?” 梅长苏看的很是透彻。 他接着说道:“而且最关键的还是陆侯现在并未娶亲,没有子嗣延绵,武威侯府虽华贵,但只要陆侯本人出现点什么意外,所有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 靖王对于梅长苏话里对自己父皇的恶意揣测,并未出声反驳。 主子谋士两人在谢玉倒台后就又谈论过十三年前的那桩旧案,父皇心狠手辣到亲生儿子都能够挥下屠刀,对于如今看似圣眷正浓的陆侯,又如何能够打心眼里去信任呢? 蒙挚这时忽然开口道:“那若是西境七州之地,能够支撑起雄兵呢?” 梅长苏跟靖王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均笑意泛起。 梅长苏自幼在京都长大,但其实赤焰军的根基恰恰就在西境,七万赤焰精锐已经是西境能够支撑起来的最大兵力,陆泽在众人眼中横空出世,看起来无所不能,但毕竟是将门出身,对土地税赋人口这些东西不甚了解。 再说,凡人之力又如何能够改变西境贫瘠的根本呢? 看到两人这般神色,蒙挚讪讪的挠了挠头:“我只是觉得陆侯野心很大,他肯定是想着打到大渝王庭去,单单一个异姓王的名号,真的能够束缚住他吗?” 大统领一语惊醒。 梅长苏呢喃自语:“是啊。” 如果景琰将来坐上那个位置,能够压制住武威侯吗? ...... 天高气爽,阳光温暖但不刺眼。 钰湖镇是金陵周边众多小镇中极为普通的一个。 说是小镇,人数跟寻常村落里的人数相差无几,居民不过两百来户。 小镇里头的主街只有一条,街上开着些豆腐店、小吃店、杂货店之类的铺子,除了逢年过节时候还算热闹外,平时可称得上是非常冷清。 这一日的清晨,有辆青色马车缓缓驶入小镇。 马车里出来了位带着面纱的女子,女子踏入主街道尽头的那处小吃店内,对着里面忙碌着的店老板,淡淡说道:“四姐在哪儿?” 店老板脸色微变,跟客人几句低语后带着她到了后院。 后院与前堂只隔了一道泥砌矮墙,感觉迥异,不仅没有丝毫破烂脏污,反而格外干净舒爽。两株高大的红榴栽在正中,绿叶间已挂着沉沉的果实。 女客于石凳上坐下,脸上面纱揭下,露出的是张眉眼妩媚但略显疲惫的脸庞。 赫然是红袖招的秦般若秦姑娘。 在片刻后,从东厢房里出来了一位女子,秦般若见到后,直接起身见礼:“四姐。” 秦般若口中的四姐,面容年轻,皮肤白皙,眉目绰约,虽是寻常的荆钗布裙加身,仍掩不住楚楚风致,如此一个绝色的美人,却不知为何隐居在这幽静小镇之上。 “几年不见,四姐倒是丰腴了不少。” “看来在这小镇上的闲居生活,过得很是惬意,不像我,还要在暗流涌动的金陵城勾心斗角,以至于晨起照铜镜,都感觉自己面目可憎。” 秦般若语气平淡。 但话语当中的埋怨之意却清晰可见。 四姐眼睫垂下,弧度小巧的下巴微微收着,若是让男子看见,不免心生怜惜之色,她轻叹道:“般若,当年不辞而别是四姐的不是。只是师傅她老人家已经故去,我们这些人,该有自己的生活。” 秦般若秀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厉芒,但随即微笑,语调仍控制得极稳:“四姐说的是哪里的话,复国大业未成,亡国之辱未洗,无国便无家,我滑族人既无国,又何来小家?” 说罢,秦般若语气转变,脸上泛起抹柔弱之色。 “四姐。” “你可知我现在已经撑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红袖招在金陵城里的眼线折损殆尽,老人或死或叛,那些新人秦般若又不敢用,连带着在誉王那边的信任都大不如前。 但今日让秦般若来到钰湖镇找到四姐,是因为另一件事情。 “我在京城的红袖招,勉强还能运作。” “真正棘手的,是昨天夜里从甘州传来的情报。” “我们滑族当年蛰伏在西境的姐妹们,前段时间突然间全部断了联系,似乎是被人直接挥刀砍断一样,四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四姐秀眉一跳,失声道:“怎么会!” 当年滑族在诸国包围里挣扎求存,先是归附大梁,后又叛归大渝,百般手段使尽,却也难以存活,最终还被大梁抓住个归而复叛的口实,国灭君亡。 但滑族总归还是有着零散的子民活了下来。 诸如在妙音坊里的那位宫羽姑娘,其实身上也背负着滑族的血脉。 这些存活下来的滑族子民,大部分都是隐姓埋名了起来。 最多的人,当然都是在大渝西境那边。 滑族璇玑公主,惊艳奇才,诡谲神算。 在当时滑族被灭国的情况下,还是保留了一批火种,这些人直接被安排在了大梁西境,璇玑公主这番‘最危险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的安排,成功使得这批人在赤焰军的眼皮子底下活了下来。 秦般若这些人是复仇的明线。 而那些人才是复国的火种。 秦般若话语恳切,令四姐也不由有些动容,后者轻叹劝道:“般若,西境远离金陵,你我鞭长莫及,又如何能够相助那些人呢?” 秦般若面若冰霜,冷冷说道:“四姐是让我不顾滑族子民的死活吗?” “我这些年相助誉王,想着让誉王扳倒太子,沿续当年师父挑弄兄弟阋墙灭掉赤焰的旧策,但是成果却不如师父她老人家当年一二。” “现在,我看到了更好的机会。” “复国无望也罢,能让大梁同样尝尝亡国的滋味,也可以告慰师父在天之灵。” 四姐低声道:“什么机会。” 秦般若轻吐出声:“武威侯,陆泽。” 四姐闻言,捂着嘴巴,惊呼一声。 哪怕是在这小镇上的稚童老人,都听过武威侯的大名,大渝玄布都死在了武威侯的手上。 “般若,你是说...西境那边的变故,是那位陆侯的手笔?” “八九不离十。” 四姐小心翼翼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秦般若喜色上了眉梢,敛衽为礼:“般若想请四姐出马,攻破这位武威侯。” 四姐眉头皱起:“般若,我听闻武威侯跟霓凰郡主关系亲昵。而且,这等英雄人物,又岂会被美色所惑?” 秦般若摇了摇头。 接着便细细跟四姐讲述起来跟陆泽几次的相处经过。 四姐听完后,低声道:“既然那位陆侯已回京,而且对般若有意,般若你何不顺水推舟...” 秦般若恼怒道:“他不给名分。” ....... 陆泽返回西境的计划一直被耽搁。 梁帝处理着谢玉的案子,那位自东海而归的悬镜司首尊夏江数次入皇宫,竟是打动了皇帝陛下,对于谢玉的判决斩刑久久未能立下,反而是有着往流放上判决的意味。 谢玉的案子没有结果。 但梁帝对于陆泽的赏赐,却在两日沉寂后封赏了下去。 跟金陵城里那些聪明人猜测的一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威侯陆泽,淳厚仁孝,德礼廉备,恪忠英果,屡有宿功,勇冠三军,特加封武威王,着邑七州之地,赐世袭罔替之恩!” 金陵城变得沉默下去。 诸府邸的家主以及后院年迈的老祖宗,纷纷将目光投向武威侯府。 现在应该是叫做武威王府。 大梁朝自建朝之后,近四代君王、百余年时间里,从未有过武臣功勋加封异姓王,梁帝的封赏在整个朝堂上都引发了轩然大波,无数御史上奏皇帝,文臣们表达着他们的态度。 可梁帝却力排众议。 甚至还从宫中透出来了风声,将来要为陆泽跟霓凰郡主在迎凤楼上主持大婚。 司礼监以及工部的官员已经去往武威侯府,要将侯府周遭两处宅院全部打通,原本西侧是有邻居的,后者在大梁也是世代勋贵,但这时却主动选择让出来了地方。 侯府后宅里,柳秋霜只感觉眼前一切,仿佛像是在做梦一样。 并没有想象当中的狂喜,反而像普通人中了亿万大奖,心里有着不安情绪在作祟。 登高易跌重。 自己儿子如今站的位置...太高了吧。 陆泽倒是没有更多的感觉。 梁帝的手笔很大,但对陆泽来说也不过仅此而已,只是陆泽后面在西境行事会更加方便些。 新晋的武威王,喜悠悠的去赴宴。 769:秦般若:愿为武威王马前卒 螺市街依旧繁华。 那些前往秦楼楚馆的达官显贵们,总是能够在街道的拐角处,看到客满盈余的陆上舟,金陵城里的王公贵族已经是这座高档涮肉馆的常客。 哪怕随着气温不断攀升,炎炎夏日近在眼前,也难以阻挡这些人火辣辣的心。 夏天吃火锅的人,按理来说,是要比腊月寒冬的人更少才是。 但陆上舟却悖逆了这个道理。 原因很简单。 陆侯封王。 那座热火朝天正在动土改制规格的武威侯府,这段时间是金陵城所有人目光汇聚的地方。 以至于轰然倒台的宁国侯府,眼下竟都是无人问津的状态。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京都里,上至宗室勋爵下至黎民布衣,都看见了在西境上空那颗升腾而起的耀阳。 人们对他的称呼,也从陆侯爷,改口变成了武威王。 陆泽本人对称呼的变化,并没有什么自傲的情绪。 对于皇帝陛下本人前几日夜里在养心殿里许诺下的诸多东西,陆泽更是不置可否。 因为他明白,任何?答应下来的事其实都不算数,只有自己说了算的事情才算数。 武威王府正在新建当中,建制规模比穆王府在京都的京宅稍大一些,自从封王旨意下达之后,送往府里的拜帖贺礼是不计其数,陆泽只是让管事留下了那些关系相近府邸的拜帖跟礼物,其余府邸送来的开府礼物象征性留下几件,拜帖则是全部送还了回去。 夜幕笼罩金陵。 微风习习。 春末夏初,这是一年四季里最宜人的时分,空气里吹来的风温暖却不炎热。 陆泽轻车简行,来到了红袖招。 面对秦般若的邀请,陆泽并不感觉到意外,这位滑族的蛇蝎美人如今已经走到了绝路上,京城里的梅长苏不再遮遮掩掩,于暗中捣毁了秦般若扎在各府邸的眼线,陆泽在西境的清根扫网,更是将暗中藏匿起来的蝇蝇蛇蛇都赶了出来。 红袖招的生意依旧很好。 但对誉王来说,最关键的不是盈利,而是红袖招和秦般若能够给他提供的情报。 誉王和梁帝一样的多疑寡恩,秦般若这些年在誉王面前培植的信任,近来竟有冰消雪散之势。 秦般若焦急不已。 这才找到了在钰湖镇的那位四姐。 红袖招内部,灯火昏暗。 陆泽径直上楼,倒是没有引起大厅里那一对对饮酒缠绵人的注意。 红袖招顶楼有处未央阁,并不接待客人,因为这里是秦般若雅居之所,甚至在红袖招内部,也只有其贴心丫鬟能够在其走动,从未有过男性进入其中。 但在今日却有人破开了这个先例。 陆泽迈步进入其中,仅是简单扫视一眼便抬腿坐下。 还未等片刻,便有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般若见过武威王。” 秦般若一袭黑色溢璃长裙,脖颈间片片雪白露出,仅有枚淡紫色吊坠点缀其中,映衬的相得益彰,满头青丝被盘起,她笑容里透着难言的妩媚,袅袅而来,淡香相随,敛衽见礼。 跟以往时候见到的秦掌柜都不太一样。 今日的秦般若身上透着股如京城大家闺秀的难言贵气。 陆泽凌空抬手,笑道:“佳人相邀,怎能不来?” 秦般若闻言,随即一笑,脸颊上泛起酒窝,略显俏皮的说道:“般若还以为王爷加封后,会看不上红袖招这种地方。” 她熟络的跪坐在陆泽对面的软垫上,长裙称身,身后隐隐有圆润弧度。 陆泽笑着摇头:“为何会看不起呢?我的陆上舟不也开在螺市街里吗?” 他转而看向秦般若那被盘起的三千青丝,只见有枚白润如玉的发簪插在上面,簪头乃是螭龙形状,便询问道:“般若这枚发簪好生眼熟,怎么那么像是陆上舟百宝墙的白玉螭龙簪?” 秦般若脸上笑容更盛。 “自然是王爷陆上舟里的螭龙簪。” “般若初去陆上舟的时候,一眼便相中了这枚发簪,为了得到它,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呢。” 这般女子撒娇的语气,哪怕是在誉王府里的秦般若都没有用过,可这时的她却这般自然的用了出来,甚至于在她脱口而出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异常。 在红袖招里,这种撒娇仪态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个。 但绝对不包括秦般若自己。 秦掌柜的心中不由泛起异样情绪。 如春水池塘里,连波荡漾。 为何在陆泽面前跟在誉王殿下面前,自己的感觉跟,反应是这样不同呢? 难道说在自己心里都觉得,武威王的这座山要比誉王殿下那座山都高? 陆泽看着心思很重的秦般若,笑道:“宝剑配英雄,玉钗配美人。只是这枚白玉螭龙簪乃是男子用簪,簪身减地浮雕龙纹,其上有篆书铭文‘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用来搭配般若的话,倒不是很合适。” 秦般若对陆泽这番话不置可否。 “般若虽是女子,未尝比不过男儿郎。” 宴席很快开始。 没一会儿的功夫,未央阁内便洋洋洒洒上了诸多的精美餐食。 美食、美酒以及美人。 陆泽今日心情不错,盏盏酒入肚。 对面的秦般若在酒桌上竟是不让须眉,喝得丝毫不比陆泽要少,以至于那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抹酡红,妩媚动人,熠熠生辉。 秦般若用手捧着下巴,迷离的目光在陆泽身上游走,肆无忌惮。 “般若在看什么?” “我当然是在看...王爷你咯,我在想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秦般若眉头蹙起,似乎是在努力思考着这个问题,许久后不确定的说道:“王爷是个很神秘的人,很难让人猜透,般若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王爷是男人。” 笑话很冷,但陆泽还是笑了出来。 秦般若话音刚落,刚刚负责斟酒的那位侍女并未离开,而是跪坐在了陆泽身下。 这名侍女并未如秦般若那般特意装扮打扮过,但其眉宇间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媚意,却要比秦般若这种未经人事的更加浓郁,好似秋末时候那熟透到一挤就能够出水的果子。 女子只斟酒,并未有其余的动作。 陆泽仅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询问道:“这是...新来的?” “是。” “既是新来的婢女,又如何能够入般若闺中的未央阁?” 陆泽眼眸里醉意消散,看着对坐的秦般若,直接笑道:“若是般若只是跟本王谈感情,本王当然愿意同你促膝长谈,可般若若是想谈生意的话,仅仅是身边这个女人,可远比不了在西境七州那数千的滑族人。” 空气瞬间凝固。 这一刻,不论是秦般若还是那位四姐,脸色都是瞬间僵住。 陆泽自顾自的端起酒壶,给自己杯中斟满了酒。 他眼神略显怜悯的看向面前笑容不在的秦般若:“般若,你与本王都是生意人,须知,谈生意是需要本钱。” “你的手里就那点银子,又如何与本王做生意?” 陆泽的话语平铺直叙,却直勾勾的插入到了秦般若的心脏当中。 锋利的匕首虽未见血,却令她感觉到难以呼吸。 陆泽身旁的那位四姐更是低头噤声到不敢有动作。 四姐本就是实在拗不过师妹般若,才同意今夜前来相助,不料这位年轻的武威王图穷匕首现,仅是简单一番话,就将她们姐妹二人的底细全部抖落了个干净。 再联想着这位王爷那身骇人武艺,甚至已经登顶琅琊高手榜。 四姐噤若寒蝉,跪坐在地上,只感觉身体里暖流不受控制的流淌起来,只得死死压制。 心里默念着,这样的人物...我们真的能够应付的来吗? 秦般若看着陆泽。 她神情恍惚。 现在的秦般若才知晓为何在陆泽身边时会不经意的撒娇。 因为,陆泽跟她最亲近的那个人很像。 那人将她从小带大,传授她本领,教导她复国。 那是她的师傅,滑族多智近妖的璇玑公主。 璇玑公主以无双之智隐身为谋士,算计人心,搅弄风云,最终使得大梁皇室操戈,父子相疑,赤焰军建制被除。 陆泽身上有着跟璇玑公主相似的气质。 但他却更加霸道,是在刀锋之上缠绕着无上智谋。 正如今日,仅是一番话就将秦般若师姐妹压抑的不敢妄动。 秦般若猛然抬起头,她看着陆泽,压抑着声音,声音嘶哑道:“武威王曾与我说过,你想要攻破大渝王庭,想要率兵踏破北燕的辰都、南楚的江乾城...我与滑族,愿助武威王成就无上大业。” 说罢,秦般若起身来到陆泽身侧。 只见她竟是直接跪地行大礼,引得在另一侧的四姐都不由震惊起来。 这种大礼,代表般若并不是以谋士的身份...而是奴仆。 四姐见状,心中不由悲痛万分。 她昔日离开金陵,不单单是想要过平静生活,更主要的还是对般若不看好。 师尊去世后,在金陵城的秦般若苦心经营,却并未有当年璇玑公主在世时的半分盛况,四姐虽想要般若一道归隐下去,但今日亲眼见证着这位支撑滑族的脊梁弯了下去,她的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陆泽轻抚着秦般若的头,像是抚摸跪坐身边的小猫。 “般若,你很聪明。” “先起来吧。” 秦般若起身,那双眼睛通红不已。 在另一边跪着的四姐却是叫苦不迭,直到陆泽说了声斟酒后,才如释重负的起身。 接下来谈话的气氛,便与刚刚不同。 陆泽轻声道:“般若你可知,京都里,我最羡慕谁?” “不知道。” “恩...是纪王爷。” 秦般若挑了挑眉:“纪王爷?” 她都没有想到陆泽最羡慕的竟然是那位纪王爷。 “对啊,纪王爷整日过得多么舒心。” “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每天睡了吃,吃了睡,整个金陵城里没有人敢惹他,过得这般惬意,能不让人羡慕吗?” 秦般若刚想出口反驳。 但想着如今双方身份发生根本变化,还是选择了沉默。 “当然,每个人都有各自想要的生活。” “我今日前来,便是给你另一条路,去西境。” 秦般若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若是我不去,西境那些滑族人,是不是都要死。” 陆泽点头。 “好,我去。” 秦般若答应的干净利落,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光是陆泽知晓她的滑族身份,便是彻底拿捏住了最关键的命脉。 直到陆泽走后,四姐才松了口气。 她观察着般若脸上神情,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今日这件事情,需不需要知会誉王殿下?” 秦般若冷冽目光注视过来:“四姐莫不是久离金陵,脑子都变得糊涂了怕是,誉王如今看似风光,但手上权势皆无,如何能够与武威王相提并论?” 四姐很快便闷声离开。 请我来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现在让我走的时候,倒是丝毫不顾及姐妹情分。 未央阁的秦般若站在窗口,眺望着夜空上的那轮明月,眼神里透着股难言的凄美。 今夜对秦般若来说,是最难忘的一夜,却也是这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至少,她再也没有什么秘密要隐藏。 但这天晚上对于金陵城里的很多人来说却是个不眠夜。 深夜之后,皇宫深处响起金钟之声。 二十七声,乃是举国大丧之音。 太皇太后,于睡梦中溘然长眠。 这位皇帝祖母的薨逝并非一件令人意外的事,太皇太后年岁已高近百,神智多年前便不太清醒,身体也时好时坏并不硬朗,礼部甚至早早就提前准备过葬仪。 陆泽那位外祖父,新任礼部尚书柳暨处理这桩国丧大祭,并无手忙脚乱。 大丧音敲过之后,整个大梁便立即进入了国丧期,皇帝依梁礼缀朝守孝三十日,宗室随祭,诸臣三品以上入宫尽礼,全国禁乐宴三年。 这件事情引发的连锁反应不少。 首先便是陆泽的敕封大典推迟。 皇帝虽已下诏,但并未祭祖告天敕封,封王只进行了一半。 梁楚联姻之事也随之暂停,双方目前只交换婚约,三年后方能迎娶送嫁。 另外便是谢玉之案定为斩刑,但因国丧,不予处决,改判流徙至黔州,两个月后启程,谢氏宗族有爵者皆剥为庶人。 大梁国丧,倒是令北边大渝松了口气。 因为依照礼制,大梁国丧期除自卫外不可主动对外兴兵。 770:加封大典,垒筑京观,贺武威王 金陵城里如火如荼进行着的党争,在大丧音的钟声里暂时画上了休止符。 自那桩除夕血案之后,金陵城的局势便向着完全不可控的方向在发展,无人能够看清楚黑雾散去后的大梁会是个什么样子,太皇太后的薨逝使得人们心中更蒙上一层阴影。 这位太皇太后历经三朝,深得臣民子孙爱戴。 金陵城里处处可见缟素。 哪怕是京城里的寻常百姓都在哭泣哀悼。 为期三十天的守灵期很快开始。 守灵期按照礼制,大梁朝所有的皇子都必须留于宫掖之内,不许回府,不许洗浴,困无床铺,食无荦腥,每日叩灵跪经,晨昏哭祭。 皇嗣跪祭,诸臣相伴。 誉王跟太子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够勉强撑着,但没过两天的时间,这哥俩便撑不下去。 这两位均是养尊处优的性子,如何能够挨得过守灵这三十天,兄弟二人便想着法子开始在暗中搞些手脚,其他皇子们虽收敛些,但也难免去效仿。 大家都做了,等于大家都没做。 谁也告不着谁的状。 陪祭的大臣们看在眼里,不敢议主。 但却将所有皇子的表现记在心中,只能说是良莠不齐。 皇子里,倒是靖王军人体魄,纯孝肝胆,祭礼守灵一丝不苟,无半分违礼制之处。 在陪祭的高阶大臣里,不论文臣还是武将,其实也都有偷懒磨工的嫌疑,金陵城里大部分的武将都远离沙场多年,身子骨大不如前。 严苛按照祭礼章程走下去,只怕守灵期没到,人先死半条。 诸臣们一眼看下去,武将里面似乎竟真的只有还未开典加封的年轻武威王,能够扛起军中重担。 随着谢玉锒铛入天牢,京都里诸武臣的心思难免有所变动。 武臣结党营私,无疑是皇帝不喜欢看到的,但在朝堂体制内部混,总得讲派系。 文臣与武将,便是两条泾渭分明的河流。 陆泽在孝殿的时候,倒是偶尔会有武将悄声的与其打声招呼,释放着善意。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武威王便是以后大梁武臣队列里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这些老辈的武臣一贯持有中立态度,虽说没有攀附的想法,但至少要跟武威王表达下善意。 人们不知道武威王对待朋友的态度,但却绝对知道他是如何对付敌人的。 守灵期间,金陵城的大人物们都被圈进了宫里。 整个皇城白日罢市、夜里宵禁,各处戒备禁严,生怕在三十天的服丧期出点儿什么淫盗凶案。 陆泽如今名义上还节制着巡防营,他倒是成为了能够自由出入皇城的那个。 如今的巡防营兵士,在陆泽面前只剩下臣服。 正如陆泽那天夜里出现在宁国侯府外的时候,那位巡防营统领欧阳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按照命令率兵进入出事的侯府。 陆泽的驭下手段相较于前任宁国侯来说,更加直接,且眼里更不揉沙子。 效果自然更好。 在巡防营的掌控下,金陵城这三十日竟过得安静无比,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件。 陆泽这一月时间里,倒是跟京兆府尹高升变得更加熟络。 “高升大人,这几月的金陵城可有大案发生啊?” “咳咳,回禀武威王,今年的京兆府相较于去年来说,算是安稳了许多。” 民间刑名案件、日常巡检、缉捕盗匪、水火救助这些事情是京兆衙门的职责;而城门守卫、夜间宵禁、镇压械斗之类的事项,则是归巡防营管。 双方互通有无,关系倒还算可以。 京兆府尹这个位置,自古以来便是被人们称作是京城父母官。 大部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还都是归京兆府管。 高升上任已数年,唯独在去年,他最是头疼。 在去年经手那么多的案子,可不是鸡毛蒜皮。 陆泽轻笑着与高升交谈。 去年的诸多案子皆是梅长苏鼓捣出来,用以搅动朝堂风云,削弱太子跟誉王麾下的势力。 而今年的话...案子虽然不多,但局势相较去年只会更加动荡。 三十日的守灵期结束之后,灵殿之内全仪出大殡,誉王跟太子两个人演技爆棚,在梁帝面前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哭诉着太皇太后对他们这些孩子的疼爱。 梁帝本人同样是悲苦不已,甚至于还得高湛在旁小心搀扶才行。 梁帝看着灵柩,神色恍惚,忽地想起来了皇祖母在当初神智尚清醒时跟他的最后一次谈话。 那还是赤焰案最初暴发的时候。 历经三朝却从不干预朝政的太皇太后亲上武英殿,满面是泪地要求梁帝,将林殊的名字从主犯名单上删去。 太皇太后伤心欲绝,自知保不住赤焰军,只能希冀保住那位曾外孙的命。 梁帝万般无奈只能答应了太皇太后,未将林殊列入必捕主犯;可私下却密令谢玉要确保林殊死在梅岭,最终赤焰军覆灭,谢玉以赤羽营激烈抵抗为由回禀了太皇太后。 后来,京都大变。 今年,谢玉被下了大牢。 当初的箭矢射了回来,正中眉心。 灵柩仪驾自宫城朱雀大道出,一路哀乐高奏,纸钱纷飞。 陆泽领着巡防营,护佑左右,听着哀婉乐音里夹杂着皇族宗室的哀哭声,陆泽看见了靠近灵柩最近的纪王爷,纪王爷没有哭,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太皇太后的灵柩。 喧嚣哀乐里,无人听见纪王爷的呢喃自语。 “皇祖母,到了那边,你应该会开心的吧。” “至少能看到晋阳姐姐。” 陆泽目光眺望着远处皇族卫陵的方向。 空中似还有当年无形的箭矢射了过来,不知又会射入谁的眉心? ....... 出殡日后,皇帝复朝。 南楚使团的人,上书向梁帝请辞。 南楚这次主动提出联姻,原本就是为了结好大梁,好腾出手去平定缅夷祸乱,如今婚约虽未达成,但国丧期的大梁不得主动兴兵,目的总算达到。 陵王这批人,来的时候是由誉王亲迎。 在走的时候,梁帝特下旨意,令武威王亲送,算是给足了排场。 尽管南楚的人对此只感觉浑身不舒服。 哪有让狡猾并且睚眦必报的猛虎来送人的? 宇文暄自知,这是梁帝对于自己在那晚插手进宁国侯府的事情感到不满,这桩案子总归是件丑案,尤其还涉及到莅阳长公主当年旧事以及大梁皇族的体面。 你宇文暄私下接触不行,竟还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梁帝能不生气吗? “陵王殿下,一路好走。” 南城门处,陆泽脸上泛起丝丝笑容,引得宇文暄脸色极其难看。 但宇文暄却还是压制住了心里怒火,他知晓自己在大梁境内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如今的陆泽,用位及人臣来形容都不为过,而且最关键的还是这家伙根本不讲道理。 宇文暄不怕耍嘴皮的,只怕这种不讲闲话、只讲拳头的。 “多谢武威王亲送,本王深感荣幸。” 陆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期待着跟陵王殿下次见面的那天” 宇文暄并未理解陆泽这番话的意思。 南楚使团启程离开金陵。 ...... 不久之后,被判流刑的谢玉同样自南城门离开。 无人知晓江左梅郎曾到天牢里看望了这位谢侯爷。 曾经威风赫赫的一品军侯如今只有一副枷锁傍身,与其他的流刑犯一样,由两个粗野衙役押解着,连水火棍也不比别人多带一根。 消息很快传入到了陆泽耳朵里。 这时的陆泽正在陆上舟里涮着火锅,面前坐着的曼妙女子正贴心侍奉左右,若是让誉王殿下看到恐怕会目眦欲裂,因为这位女子赫然便是他视若禁脔的美女谋士秦般若。 誉王殿下这些年久想将秦般若收入后宅。 但秦般若百般拒绝,平素里大都是在故意的吊着誉王。 她从未有如今日这般,贴心侍候,宛若婢女。 秦般若斟着茶,低声婉约道:“谢玉今日流放,莅阳长公主前去相送,南城门喧闹,曾有人见谢玉似乎是写下过什么东西,转交到了长公主手上。” 陆泽沾着小碟里的浓郁料汁,将鲜嫩羊羔肉送入嘴里,转而喝口清香春茶,十分的惬意。 他缓缓开口道:“般若觉得谢玉写下的是什么?” “流放黔州,千里之地何其漫长,写下来的,自然是保命的东西。” 秦般若是个很聪明的人。 虽不及其师尊璇玑公主,但绝对算得上位合格的谋士。 如果不是梅长苏占有隐匿暗中的先机,手上握着的力量又十分庞大,秦般若不会败得那般快。 见陆泽没有说话,秦般若接着说道:“犯下这种大罪,陛下不株连谢府便已是大赦,哪怕赶上国丧,谢玉这种罪责都要判个斩刑...悬镜司的那位夏首尊,似乎是想要保下谢玉的命。” “谢玉写下来的,那便是夏江的把柄。” 陆泽赞许的鼓了鼓掌:“说的不错。” 秦般若见陆泽心情不错,悄声开口问道:“王爷,我们何时动身回西境?” 这些日子的秦般若安稳睡眠持续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她的心思就又杂乱了起来,因为在陆泽膝下的秦般若总隐隐有种面对自己师尊的感觉,令她不由去胡乱多想。 陆泽轻声道:“估计要等陛下寿诞过去。” 国丧期间禁止主动挑起兵戈。 西境军如今已经将獠牙真正显露出来,大渝虽在后面又夺回了几座军镇,但陆泽已经将刀子狠狠插到了大渝心口上,无论大渝如何使力气,都只会令自己伤势加重。 大渝那边后知后觉,陆泽这手棋的狠辣之处。 西境军只将包括邗辰关在内的三处关卡隘口以及四处军镇作为基点,其余军镇占领后没多久就选择放弃,等到大渝反应过来后才发觉,陆泽拿下的七处地盘已经隐隐构造出犄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造成的深远影响,远比人们想象当中更加严重。 秦般若挑了挑眉:“要等到八月底再回去吗?” 八月,对于朝野来说有两个重要的日子。 一是八月十五的中秋团圆节。 二便是八月三十的皇帝寿诞。 陆泽点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西境军凭借着初战猎杀玄布的军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邗辰关,那是我在去年梁渝第一次大战时便留下的暗手,否则又如何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把刀插入到大渝心脏里?” 秦般若眼神恍惚,只感觉面前的陆泽实在难以令人看透。 很难想象,占据琅琊高手榜头名的武威王在沙场谋划上还有着这般造诣。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般的存在? ....... 国丧期,全国禁止音乐。 所以螺市街直接变得极其安静,哪怕会有人在晚上偷摸来到青楼,却丝毫不太敢在这种场合奏乐,三年国丧期毕竟长了些,民间一般会有人悄悄违制,但大多都是在府上。 红袖招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秦般若却并不在意。 甚至于连誉王那边对她的信任殆尽,都没有放在心上。 我都认了武威王为主,还去管誉王做什么? 秦般若不时会来到陆上舟,在陆泽身边的秦般若总感觉她自己并不像是个谋士,而是学生。 这种久违感觉只在故去的父亲跟师尊身上感受过,所以秦般若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潜移默化当中受到了陆泽很大的影响。 七月末,梁帝于迎凤楼举行敕封王爵大殿。 虽并未有礼乐之声相伴,但金陵城臣民百姓乌泱泱拥挤在一块,人们遥遥的看着迎凤楼上那道英姿勃发的身影,无不折服于武威王之气度。 耀阳刺眼夺目,却远不及百姓们的目光如炬。 人群里,秦般若愣愣看着王服加冕于身的陆泽,她神色迷离。 梅长苏今日也出现在了迎凤楼前。 黎纲在其身边低语道:“宗主,秦般若也来了。” “按照我们这段时间搜集的情报,这位誉王府的谋士,似乎改换门庭,搭上了武威王...” 梅长苏轻叹道:“那便找个时间,跟武威王见见吧。” 不仅是梅长苏。 誉王殿下也知晓了自家谋士的背叛。 萧景桓怒不可遏。 “武威王陆泽...不过是凭借着机缘巧合的战功走到今天。” “如何与本王贵胄嫡脉的七珠亲王相提并论?” 誉王很生气。 后果不严重。 ....... 陆泽并未理会京都里的这些人跟事。 而是默默等待着来自于西境的消息。 八月初十。 西境军破大渝南谷关,杀敌逾两万,俘虏七千,谷口筑京观。 陆泽轻笑道:“谁说国丧期不能动武?” 771:誉王,你姓萧又算什么? “父皇。” “如今还在国丧期间,西境军竟这般大动兵戈,这有悖我朝礼制啊父皇!” 武英殿内,诸臣陈立。 文臣武将,泾渭分明。 誉王萧景桓在大殿内,痛心疾首指责着这次擅动刀锋的西境军,矛头直指刚刚于迎凤楼正式封王的武威王陆泽。 今日举办朝会的武英殿,相当的安静。 诸臣的目光不时会往陆泽身上打量,大家心里稍感疑惑,不解誉王殿下为何要在这件事情上面大做文章。 陆泽崛起的速度过快,令人始料未及,以至于党争双方的太子跟誉王,甚至都还没有大行拉拢便失去了机会。 如今,哪怕是陆泽主动问好,那兄弟二人都不敢贸然再去拉近关系。 毕竟,前车之鉴,近在眼前。 上个跟军中将帅关系交好的皇族宗室萧姓子弟,叫做萧景禹。 甚至于祁王殿下在寒字号天牢里饮下的毒酒,便是誉王这个皇弟亲自送去的。 连渐渐在朝堂失势的蠢萌太子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这时面对誉王对于西境军的犀利指责,一贯喜欢跟誉王唱反调的太子殿下保持着沉默,丝毫没有开口相助陆泽的打算。 “父皇,儿臣以为...” 誉王刚想继续开口,只见龙椅上的梁帝轻轻抬了抬手。 梁帝目光扫向陆泽,眉头一挑,询问道:“陆卿,对誉王的话,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陆泽这才从武将队列里走出,他先朝着梁帝躬身见礼,转而看向不远处的誉王,轻笑道:“礼制所言,大梁军队在国丧期间不可主动兴兵,但可没说不准主动反击。这次交锋分明是大渝率先挑起来的,誉王殿下为何死死纠结这是我大梁的过错?” 誉王冷哼一声:“可西境军反应过大这是事实,谷口垒京观,在国丧期,这般行为实属忤逆。” 陆泽不咸不淡的说道:“陛下寿诞将近,西境将士想要用场大捷来为陛下喜表贺礼。” “你....” 誉王瞬间就被陆泽这番话给噎住。 他总不能说西境军这场给皇帝贺寿的大捷很不合适吧? 龙椅上的梁帝终于开口:“这件事情,西境军并未过错,景桓也是好心提醒...” 不出意外的进行了两边安抚。 只是后面梁帝却又选择小惩大诫,对于西境军高层将领的名单稍稍调整了一番。 誉王听到这番安排后,脸上终是露出死死笑意。 父皇如何能够将西境完全交由在年纪轻轻的陆泽手上,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已是惯例,梁帝直接安插进去西境军数名将领,皆是他信任的武臣。 陆泽并未表达反对意见,反而是欣然接受。 梁帝见状,含笑点了点头。 朝会继续进行,讨论完这段时间在大梁境内发生的几件大事后,匆匆结束。 下朝之后,誉王还专门在武英殿门口等待着陆泽。 陆泽看着面前这位皮笑肉不笑的誉王殿下,缓缓停下脚步,笑道:“誉王殿下可有空?不如来趟本王的陆上舟,本王特意请了红袖招的秦般若姑娘作陪。” 没有丝毫客气,陆泽直接图穷匕见。 萧景桓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誉王远没有想到陆泽竟是这般的不给面子,上来便直接点出了秦般若。 誉王冷冷哼了一声:“螺市街那种地方,恐怕也只有武威王才会三天两头的去光顾吧,甚至还在青楼遍地的地方开店铺,不成体统。” 陆泽闻言,惊讶道:“本王依稀记得,誉王殿下在陆上舟开业的时候,似乎还特意过来捧场了吧?” 誉王的目光忽地如毒蛇般阴冷。 他这些年在朝中素有名望,又深得皇帝看重,尊贵至七珠亲王。 何尝有过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的阴阳怪气? “武威王,你是厉害,年纪轻轻便已经加封王侯。” “但是你记住,不管你本事多大、武功多高,你也是下位者。” “无论什么时候,千万别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你...只是臣。” 陆泽向前迈了一步,声音拉得很低,低到只有面前的誉王才能够听清楚:“我当然是臣,但誉王殿下可不一定是君,我希望看见誉王殿下入主东宫、登上帝位的那天,不然殿下的下场可好不到哪里去。” “本王可不想,有朝一日在寒字号天牢里看见誉王。” 陆泽大笑着离开。 只留下在原地面色难堪的誉王。 ...... 下朝后回府里换了身衣裳后,陆泽便乘着车马直奔苏宅。 对于不友好的誉王,陆泽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位七珠亲王,如今在皇帝面前的圣眷已经日渐稀薄。 至于你姓萧... 你姓萧咋了? 老子可不惯着你。 挑檐的高墙将这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宅院包围簇拥,靠西边的方向开了扇黑漆的角门,院内树木葱笼,浓荫蔽日,绿云已延伸出墙,罩了小半个街面。 陆泽并未入正门。 这次算是私下拜访,所以他顺道带上了穆王府的穆青,直接从角门入了苏宅。 “姐夫,我在京城这段时间时常会来苏宅,那位苏先生的才学很高,姐姐让我跟苏先生多多学习,确实是大有益处。” 府里管事的黎纲早早便等待着迎客。 黎纲对着两位贵客见礼后,便引着他们朝着内园走去。 苏宅内部青砖黛瓦片片,倒是有着几分清雅之意,只是在几处房屋亭廊上面,时常会有位青衣少年展露轻功飞来飞去,手里捧着些果子吃食。 “飞流,你快下来吧,房子都要被你踩踏了。” 青衣少年终于停下脚步。 他若孩童般稚嫩的眼神在看见陌生人后瞬间变得冷冽下去。 目光紧紧锁定在了陆泽身上。 直觉跟本能告诉飞流,这个人...很危险。 黎纲连忙跟陆泽告罪,接着快速来到飞流面前,低声道:“这是宗主请来的客人,不得无礼,而且你根本就打不过人家,赶快走吧。” 实话最伤人。 飞流气不过,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跺脚后起身离开。 “武威王,穆小王爷,这边请。” 穆青对称呼的不同也有不满。 虽说姐夫是比他厉害很多,但他们两个人如今爵位可是同级。 为啥叫他武威王,叫我就是穆小王爷? 几人很快来到了处平宅小屋内。 在门口等候着的梅长苏,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江左梅郎躬身见礼:“见过武威王,见过穆王爷,两位贵客能够亲临苏宅,苏某实属荣幸,请进。” 穆青嘿嘿一笑,率先进了屋。 飞流这时正站在屋里西北侧墙角,跟门神一样。 陆泽落座软榻垫之上,面前小方桌上面摆放着精致的整套茶具,茶具上青瓷绘色浑然天成,价值丝毫不必陆上舟那面百宝墙上的任何一件要逊色。 陆泽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好茶。” 穆青知晓姐夫跟苏先生有要事要谈,所以很快便跟黎纲一道出去在院里闲逛。 倒是飞流极不愿意出去,直到梅长苏发话,才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梅长苏是时提起了今日朝会上发生的事情:“誉王殿下一贯与王爷叫好,怎会在西境大捷这件喜事上面揪着不放呢?” 陆泽没有回答。 因为面前这梅长苏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王爷怎跟秦般若走到了一起?” 梅长苏看着陆泽,才这两年发生的诸多事情里已然知晓这位武威王的脾气秉性,终于是选择了单刀直入。 陆泽这才开口:“自然是我需要秦般若替我做事。” “王爷可知秦般若其实是誉王的谋士?” “自然知道。” 梅长苏挑了挑眉:“那王爷知道秦般若的真实身份吗?” 陆泽抬眼看了这位江左梅郎一眼,点头道:“她是滑族人,她与我说过。” 梅长苏面色不改,心里却掀起了浓浓的震惊。 秦般若...怎么可能将她滑族人的身份都告知陆泽呢? 事情隐隐超乎梅长苏的预料。 在涉及到有关陆泽的事情上,梅长苏发现他自己似乎总是会出现漏判甚至是错误的判断。 “既然王爷知晓了秦般若的身份,那为何要用她?” “为什么不能用呢?” 梅长苏沉默片刻后开口:“因为滑族降而复叛,被大梁灭了国度、毁了宗庙,是叛逆之人。” 陆泽摇了摇头:“那赤焰军也是叛逆,苏先生不是还想着帮着给赤焰雪冤吗?” 梅长苏不受控制的开始磋磨起来布衣的衣角,只感觉被黑雾笼罩着的自己,在陆泽面前似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种感觉只有别人在梅长苏面前的时候才能够体会到。 不料今日的梅宗主自己却是切实体会了一次。 “是...霓凰与你说的吗?” 梅长苏艰难开口。 他只能够尽可能的把事情往霓凰那边去猜。 但陆泽还是摇了摇头:“当然不是,霓凰并未与我说过关于你的任何事情。” “这事情又不难猜,你入京都明显就是故意为之,否则放着自由惬意的天下一大帮的宗主不当,跑到金陵城里掺和党争,不是没事找事吗?” “誉王跟太子两相争斗,最终双方都只看谁损失更大,却不看得利的又是谁。” 梅长苏眼眉低垂:“哪怕我选择靖王,但那跟赤焰又有什么关系?为何就不能是苏某想要让世人见识下真正的麒麟之才。” 陆泽笑道:“苏先生这般巧言善辩,是觉得自己身上赤焰的痕迹被磨灭干净了吗?” 梅长苏浅笑着摇头:“苏某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陆泽哑然一笑。 你真的嘴硬啊。 陆泽看着他,轻声说道:“苏先生跟宇文暄挺像的,你可知我是怎么对付他的?” ——砰! 气氛刚刚变得不对劲,在门外的飞流瞬间出现。破门而入。 飞流身上阴诡的内力翻涌作祟,手作爪状,朝着陆泽袭来,引得猎猎风声作响。 陆泽并未抬头,他指剑递出,精粹内力以锋利不可挡之势,裹挟指剑,一击便将飞流阴诡内力破掉,后者身体朝着后方翻涌,摔落地上。 梅长苏连忙止住:“王爷还请手下留情!” 同一时间,有位面色古朴的剑客出现在房中,乃是江左盟里的第一剑客甄平。 剑刚微动,陆泽眼神随之瞥来。 长剑于剑鞘之内嗡嗡作响,似不愿出鞘。 甄平大惊失色。 陆泽气息平复,摆了摆手:“失礼。” 梅长苏深深看了陆泽一眼:“侯爷无愧琅琊高手榜榜首。” 两人再度交谈,终是能够敞开来聊。 陆泽轻声道:“我对苏先生如今做的事情不感兴趣,本王不掺和你的事,也希望苏先生可以不掺和本王的事情,秦般若跟滑族都闹不出什么风浪,尽管放心吧。” 陆泽很快离开。 黎纲跟甄平快速进屋。 甄平面色凝重:“宗主,这位武威王剑法卓绝,已通剑意。” “世上...怎有这样绝世的人物?” 梅长苏眉头皱起:“是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这不科学啊! ......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夜。 金陵城里处处张灯结彩,月圆,团圆。 不过因为太皇太后的国丧,宫中一应庆典都停了,只是停朝放假了一天。 到了八月三十的皇帝寿诞,梁帝仅收了各地贺表,重臣宗室后宫举行了几场小型聚宴了事。 崭新的武威王府,早早便竣了工。 这座经由工部、礼部以及皇宫内廷司联合打造的王府,可谓是威风八面,直接便占据了大半条的街道,王府内部各院更是被精心打造,美轮美奂。 柳秋霜独居在偌大王府里,总感觉没有之前在侯府住得舒服顺遂。 陆泽笑道:“等年底就便把母亲接到西境王府去。” 随着陆泽封王,西境七州成为了他的属地。 如今这座王府,只能算作是武威王府的京宅,跟穆王府京宅性质差不多。 柳秋霜低声道:“这...不合规矩吧?” 哪怕是穆王府,梁帝都不放心,直接把穆青留在了京城,只让霓凰独自回南境镇守。 陆泽如今尚未娶妻,家中仅有柳秋霜这一个直系亲属,若是接回西境,恐怕梁帝放不下心。 陆泽笑着摇头:“陛下都往西境军中安插了那般多眼线,若是还不放心我,要留母亲在京都,那真不怕我这位武威王起了反心?或者直接与大渝沆瀣一气。” 柳秋霜瞪了陆泽一眼,手指放在嘴前:“慎言!” 772:本王一向与人为善 “王爷。” “四姐那边传来消息。” “夏江约她相见。” 秦般若宫装袅袅,细长白皙的脖颈宛若羊脂般光滑,灯光照耀下更显得美艳动人。 秦美人在陆泽身后,若细葱般的芊芊玉手抬起,给他悉心的按摩,同时轻声开口,说着刚刚红袖招传来的情报。 “四姐问王爷,她见是不见?” 当年滑族灭国后,璇玑公主为首的滑族残部大都入到掖幽庭为奴。 那时是夏江发妻寒氏,一时心善,从掖庭庭救出亡国为奴、隐姓埋名的璇玑公主,悉心爱护,如姐如母。 只是这位寒夫人却远低估了亡国公主的复国之心,璇玑公主跟夏江暗通款曲,临死之前将滑族在京城一半的势力交由在了夏江手上。 秦般若这些年掌管红袖招,不是没有想过借夏首尊的力。 但无奈,后者一直保持着中立,根本不涉及党争。 四姐就是秦般若跟夏江联络的中间人。 昨日她突然收到了封秘密信函,那位夏首尊邀请相见。 陆泽缓缓睁开双眼,眼眸清澈,开口道:“去见见吧。” 秦般若手中动作停住,悄声提醒道:“四姐总归是知晓王爷不少事情的,若是...” 陆泽闻言,哑然一笑:“般若如今倒是会站在本王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 秦般若将手搭在陆泽肩膀上,她语气轻缓的说道:“般若本就是漂泊在这世间的孤零人,如今有王爷这棵青树倚靠存活,实属幸运,本便该为王爷尽心才是。” 陆泽轻抚着她那白皙如玉的小手,笑道:“夏江如今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快。” 秦般若眼眸一凝:“是因为昨日...禁军突派人围禁了东宫?” “聪明。” 梁帝寿辰,只在宫中举办了并不张扬的晚宴。 梁帝在寿宴上见到了楚楚可怜的越妃,极其心疼这位曾经的爱妃,过了两日,皇上爱屋及乌的便想着到东宫去看望下太子,不料却在东宫碰上了大兴丝竹之乐的太子殿下。 如今尚还是国丧期间,哪怕是梁帝寿宴上都不敢有一丝奏乐之声。 三年国丧期禁乐,民间有悄悄违制的人。 但太子的身份毕竟与常人不同。 一来他是储君,二来又是太皇太后的嫡系子孙,国孝家孝背着两层,如今又不是国丧守孝禁乐的后期,甚至连半年都还没过,东宫便开始演乐,实在是悖礼之极。 对于历来标榜以孝治国的大梁来说,这可不是一桩小罪,足以压翻太子本已薄弱的所有德名。 当禁军将东宫团团围住,禁止任何人出入的时候,整个金陵城都乱了起来。 悬镜司首尊大人的目光,放的很远。 夏江看了出来,太子被废只是迟早的事情。 梁帝又不可能看着誉王在朝堂上一家独大。 那位靖王爷被真正推出来的日子,恐怕就近在眼前。 “夏首尊原本对于夺嫡之争确实没多大兴趣,太子和誉王谁赢都无所谓,悬镜司永远是悬镜司,他根本就无须担忧。”陆泽轻声道,“但现在不一样,这两年朝堂局势大变,靖王横空出世,上升之势越来越猛,夏江终于有了危机感。” 夏首尊可以看着太子跟誉王坐上那个位置。 但绝对不能看到是靖王坐上皇位。 次日,四姐如约去见了夏江。 清雅安静的京郊小院里,夏江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布衣女子,道:“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秦般若跟红袖招原本支持着誉王,现在怎么又跟武威王扯上了关系?还想要放弃京都。” 夏江如今已有了相助誉王的打算。 可红袖招那边似乎出了点状况,秦般若这个璇玑亲传弟子,竟是有了退出金陵城的打算。 四姐得了陆泽的准许,这时便直接开口回答道:“回禀首尊大人,般若已经决定投入武威王帐下,将西境设为根基,再另作谋划。” 夏江眉头紧紧皱起。 他前面一直都在东海静心闭关,但陆泽的名头在这两年时间里却时常传入他的耳朵里,哪怕是他的两位弟子夏春跟夏冬,对于这位武威王的评价都不低。 “你们可以选择离开京都,但至少现在不行。” 夏首尊已经着手开始提前布局,他虽有意相助誉王,但跟誉王那边的联系却不想过于紧密,以秦般若这些滑族女子为中间人最为合适。 否则直接让他派人接触,总归是不保险。 不料四姐摇头,直接表示拒绝:“这件事情不由我跟般若做主。” 夏江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怕是连我的底细都跟那位陆王爷说了吧?当年你们师尊临终前嘱咐我,对你们多多关照,不料现在个个都是出息的很,连在金陵营造的大好局面都不要了。” “大好局面?夏首尊怕是在说笑,哪有什么大好局面。” 四姐这时说起来话来竟是毫不客气,直言让夏江有事便去与武威王交涉。 在四姐离开后,夏江脸色恢复了平静。 “陆泽...” “还真是手段了得。” 哪怕是夏江本人跟璇玑公主关系莫逆,都未能完全使得动秦般若这些滑族女子,如今这些人竟是死心塌地的上了武威王陆泽的船,甚至令秦般若不惜抛弃了京都布局以及支持了多年的誉王。 “哼。” “都是些肤浅的女子。” “活该灭国。” ...... 陆泽准备就藩,回西境镇守。 这趟离开西境回到京都,竟是待了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 如今再度返回西境,他已是朝廷加封的武威王,西境七州之地皆是藩属地盘。 离开之前,京城里还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首当其冲的便是靖王萧景琰加封了亲王衔,而且还是五珠亲王。 当朝臣们看着靖王身穿五团龙服、头戴五珠王冠的靖王站立在誉王身边的时候,整个画面的视觉冲击力甚至比最初听到他晋封消息时还要强烈。 这些年,后宫也好,朝廷也罢,甚至包括梁帝本人,大家都是在做一道二选一的狭窄选择题。 第一个选项是太子。 第二个选项是誉王。 但是现在,当崭新的第三个选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大家一时竟都震惊万分。 即便是对政治最为迟钝的人,这时都意识到,崭新的朝政格局已经开始。 朝会之上,梁帝颁布旨意,将巡防营交由靖王节制。 陆泽这个巡防营临时领导没有任何的意见。 无官一身轻,正好回西境。 对靖王的上位感到最恼火的人当然是誉王萧景桓。 朝会结束后的誉王还假模假式的跟靖王道喜,陆泽站在武英殿门口,看着不远处从大殿走出的萧景桓,轻笑问好:“誉王殿下。” 萧景桓看着面前的陆泽,心里怒火再度翻涌。 红袖招昨日正式封闭了门,国丧期间整个螺市街的声音都不好,但如红袖招这种选择直接封门谢客的倒是少见,秦般若虽说对誉王助力越来越小,但他萧景桓如何能够看到自己的谋士改换门庭,尤其是亲眼看着未曾得手的美人投入到陆泽怀抱。 男人本性里的嫉妒心作祟,再加上陆泽那种发自本心的态度,令誉王面色十分的难看。 回府后的誉王殿下就在他的书房内大发脾气,室内能砸的东西基本上全都砸完了,连他自己最心爱的一盆蕙兰都不能幸免,整个暴风场周边谁也不敢接近。 直到府里某位后宅婢女接近到誉王身边,低声道:“首尊大人想与殿下相见。” ...... 陆泽临行前几日,府里倒是来了不少亲友拜访。 言豫津跟着言侯爷亲上武威王府,言公子倒是第一次来到新建好的王府,刚一进来便惊叹连连:“近三朝唯一敕封的异性王爷,这武威王府可真是气派啊,远比咱们家要大。” 言豫津还是京都里最风风火火的闲散公子哥。 自宁国侯府那一夜后,他的至交好友萧景睿性情大变,自那之后沉默寡言,后跟着宇文念一道去到了南楚,想要见见那个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 谢弼也受到了谢玉案子的牵连,被剥夺了爵位,这时陪伴母亲莅阳在公主府里居住。 由于莅阳长公主的力保,天泉山庄并未受到更多株连,卓家父子虽保证了平安,但浑身武艺不再,知晓真相后更是心如死灰,凄惨潦倒的回到了汾佐天泉山庄。 言豫津没了好友,但还是过着他喜欢的生活。 只是他并不是没心没肺的活着,至少早便知晓了父亲开始重涉朝局的事。 言阙这趟上武威王府,不单单是简单的拜访,更是替身后人询问陆泽这个武威王的态度。 东院侧厅里,言侯爷放下茶杯,直抒胸臆道:“金陵城的歌舞升平,全是靠着边境将士沙场厮杀,誉王那等人如何能够知晓。” 言侯不单单是上武威侯府当说客探察态度,更是上金陵城各府邸来探察。 言侯出身簪缨世家,自己又曾有那样一段烈烈风云的岁月,一腔热血尚未冷却,本就是长袖善舞极会说话的人,且闲散在家不涉朝政,更易令人亲近。 陆泽轻声道:“本王自是替大梁朝、替黎民百姓镇守边境。” 仅这一番话,言阙便明白了陆泽的意思。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点到为止。 言阙心里暗道声可惜。 武威王如今在朝堂炽手可热,与靖王殿下同属军中之人,若是他能够支持靖王的话... 言阙不由想到当年的事情,嘴角泛起几分苦涩之意。 陆泽主动活跃起来了气氛:“本王有件事情,苦思良久,今日见到言侯,倒是能够询问一番。” 言阙眉头挑了挑:“哦?不知是何事?” “豫津名字的由来,不知是陆侯所取,还是老侯爷...” 言豫津的名字并不算奇怪。 只是他的名字跟那位已故皇长子的名字着实太像。 萧景禹,言豫津。 景禹。 豫津。 言阙双眸分外幽深:“是我取的。” 陆泽微笑颔首。 只能说言侯对那位已故的宸妃似乎是真的有感情,连给孩子取名字都这般取。 最后上门拜访的是梅长苏。 经过上次在苏宅跟梅宗主的那番谈话,双方总算是在见面后直接开诚布公。 “这次我会带上秦般若那些人一道回去。” “誉王那边,恐怕并不会轻易让秦般若离开吧,据我所知,今年新晋的大理寺丞朱樾已带人去查封了红袖招,说是红袖招通匪。” 誉王是条毒蛇。 这段时间接连受挫,当然需要找渠道发泄下心中怒火。 哪怕对付不了陆泽,以誉王如今的手段,恶心下他总是可以的。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梅长苏:“苏先生如今身缠大麻烦,竟然还有闲心操心本王的事情?” 此话一出,在梅长苏身后站着的黎纲脸色瞬间大变。 梅长苏眉头蹙起:“什么麻烦?” 麒麟才子通晓天下事,如今竟是事事都要被陆泽来告诫提醒。 我们俩,谁才是麒麟? 陆泽直接道:“夏首尊已经盯上了你跟靖王,梅宗主的弱点夏江并不清楚,但靖王的七寸,夏江却是门儿清。” 梅长苏陷入沉思,片刻后想到了夏江针对的弱点是在哪里。 夏江他...竟是找到了藏匿在药王谷的卫铮? 难怪早该返回京都的夏秋,久久未见人影。 “多谢王爷提醒。” “不免费提醒啊,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 陆泽笑道:“等到今年年末的时候,你需要助我将母亲送往西境。” ...... 前往西境的车队浩浩荡荡。 这是陆泽最具排场的一次,毕竟是他在封王后的首次就藩。 但总是有麻烦上身。 在今日这种场合,大理寺丞朱樾竟是携着不少人现身南城门,说是为了来搜寻通匪的贼人。 朱樾年岁三十有六,乃是誉王殿下的小舅子,今年终是混到了大理寺丞的位置,位居二品。 “武威王见谅。” “大理寺收到消息,说是有红袖招贼人出现在王爷随行车队里。” “不知王爷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陆泽端坐在最中央的鎏金马车当中。 武威王并未开口。 就藩的车队便按照既定的计划,缓缓启程。 无人去理会这些大理寺的人。 只有马蹄声阵阵。 车驾之内,秦般若端量着闭眼沉思的陆泽,悄声道:“这般走了...不像是王爷的风格。” 陆泽睁开眼睛,眼中满是笑意:“本王一向与人为善。” ...... 这时的南门城口,朱樾刚想起身回城,却发现周遭人都用异样目光看着自己。 朱樾斥声道:“看什么看?” “大大大...大人,你脖子上有血。” 朱樾伸手一抹,这才发觉自己脖颈上不知何时多了道伤口,似乎官道一阵风吹过后带来的凉意。 若再近一丝丝。 怕是性命都难保。 “快快快,快回城!” 773:武威王的野望 耀阳刺眼。 无形的热气沸腾而起,令大地上的空气蒸腾扭曲起来。 有一叶扁舟漂在湖上,澄净的湖水随风荡漾出涟漪波纹,阳光照耀着金色龙须鱼高高从湖中跃起,鱼身鳞片闪耀出灿灿光华,溅起大片水花。 片片荷花点缀其中,恰到好处。 这是西境,武威王府。 陆泽端坐在扁舟之上,安静祥和的目光,眺望着独属于他的领地。 西境的王府远比京都的那座府邸要大,这处依山傍水而建造的武威王府,地处于甘州宜安城,城主府重新修缮之后成了如今的武威王府,王府中央的莲花湖每到夏季肆意盛放,美不胜收。 扁舟并不大,但驶动速度却很慢。 原因很简单。 划舟的是位女子。 秦般若香汗淋漓,两边衣袖皆高高挽起到了肘处,露出白皙的小臂。 秦般若略显吃力的使用着漆木撑杆,她轻咬贝齿,未曾说话,脸上神情看起来却有些委屈的意味。 若是让红袖招里那些女子们看见秦掌柜如今这般模样,怕是个个都会惊掉下巴。 哪有人把美艳动人的秦姑娘这样使唤的啊! 哪怕是在誉王府的时候,誉王殿下对这位美女谋士都爱惜得很,平素里谈话声音都温柔的不行,大都是做些煮茶斟酒的活计。 武威王却直接把人当牲口来使。 “累不累?” “不...不累。” “不累那就再划一会儿吧。” 秦般若恨恨的咬着牙。 我累。 陆泽收回目光,放在面前秦般若的身上,轻笑道:“多锻炼下身体有好处,你这些年整日把自己关在红袖招那种地方,出门便坐轿乘车,这身武艺全落下不说,连身子都虚弱的很。” 从金陵返回西境。 这一路上,秦般若哪怕是乘车都劳累不已。 陆泽决定好好的操练下她。 秦般若只感觉两臂说不出来的酸涩,浓郁的疲倦感笼罩,连带着喉咙里血腥味作祟,使得她忍不住干呕起来,湖里的金鱼来回翻涌,似在表达着无声嘲笑。 “侯爷。” “是否可以让般若见一下我的那些...同乡。” 秦般若这些年 久在金陵。 跟那些蛰伏起来的滑族人从不主动联系。 那些人算是璇玑公主留下的暗线,是璇玑公主在被收监入掖幽庭之前就埋下的伏笔。 不料这些隐姓埋名藏匿在西境的伏笔,竟都被陆泽给一一拔除干净。 陆泽微微颔首,自顾自的往湖里撒着手上的鱼食:“当然可以,滑族那些人本就在宜安城里。” 秦般若闻言,眼神微微一凝。 陆泽竟是将这些人全部抓到了宜安城里来。 宜安城乃是甘州的首府,否则武威王府选址也不会定在这座大城里。 “我需要你跟滑族人替我做事。” “事情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赚钱。” 秦般若呢喃自语:“赚钱。” 她瞬间明白过来,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侯爷要跟大渝做生意?” 陆泽笑着点了点头:“不仅是大渝。” 他很是喜欢秦般若的聪明脑子,这也是陆泽不远千里把她从金陵带回来的最根本原因。 秦般若极善于处理各种复杂的信息,这种脑子可以用来处理情报,但眼下西境最需要的则是积累底蕴,经商这条路无疑最合适,诸如在庆余年世界里叶轻眉创造的皇家内库,陆泽当然也能够创造出那些现代的小玩意,使得在这个世界发光发亮。 用不了几年时间,西境的根基就能够真正屹立起来。 秦般若抬头看着陆泽,问道:“王爷就这么信任我?” 陆泽淡淡嗯了一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只需要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本王可以许诺,你跟滑族将来能够有一片安身之所。” 只是秦般若却摇了摇头。 “滑族早就被灭国了。”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如今滑族人大都被梁国百姓同化。” “连四姐那样的人都不愿再活在过去,更何况是普通滑族人呢?我虽未见在西境的那些滑族人,但光是从金陵到甘州这一路的见闻,我能够确定,那些人大部分也都忘了自己过去的身份。” 隐藏在人群里,成为所谓的火种。 但最后的结果,其实还是被同化。 因为没有根的人,只是被风吹拂裹挟的蒲公英,并不是火种。 这一点,恐怕连多智若妖的璇玑公主都难以预料。 陆泽看着她,笑道:“你...变聪明了。” 相较于之前的秦般若,如今的她已经能够站在更高的地方去思考问题,正渐渐走出自己的局限。 秦般若嫣然一笑:“般若跟王爷待在一块的时间很长,总归是要受到些王爷的影响。” 扁舟缓缓接近岸边。 陆泽纵身一跃便来到了青石板路上。 秦般若则是小心翼翼的上岸,教材实地,她如释重负的将额头上汗渍擦拭干净,只感觉光是抬臂这个动作便耗尽了浑身的力气,看着陆泽背影,眼神幽暗。 这王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 由于今年春夏偏旱,好几个州府都早报了灾情,有些地方甚至在秋天时又继发了蝗灾,乃至颗粒无收,饥民四方流散乞食,情况十分严重。 大梁内部问题丛生。 陆泽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打算在西境自给自足。 仗肯定是要打的。 但从来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以武立国的大渝并不是软柿子,只是大渝完全小觑了陆泽的本事,才会接连在其手上受挫,导致在双方对弈的棋盘上落于下风。 自十三年前梅岭血战后,大渝便开始厉兵秣马。 大渝本想着趁大梁内部党争日渐激烈的时候再掀起兵锋,却没有想到西境多了个武威侯。 陆泽被西境军民视为战神。 可西境根基浅薄,这两场仗已经将自己的底蕴耗费了个七七八八。 陆泽这才停下脚步,先把根基打牢再说。 眨眼时间便到了年底。 金陵城很热闹。 司天监报东南有赤光侵紫微,星象衰晦。 梁帝便以此下旨,称太子无德,天已示警,故废太子为献王,令迁出京,谪居献州。 靖王赈灾有功,加封王珠两颗,与誉王同为七珠亲王。 朝堂上崭新局势开始。 誉王面对靖王的崛起,却根本没有抑制的手段。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斗倒了太子,但实际上太子倒台恐怕也要归功于那位麒麟才子,还有远在西境的武威王,如今的誉王却根本没有把握再去花十年的时间斗倒靖王。 但这跟陆泽没有关系。 这位镇守西境的藩王过着极其悠闲的生活。 西境已经开始按照陆泽的计划运作起来,这段时间的秦般若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如今的秦般若在经历见识过很多东西后,心性渐渐有了变化,跟陆泽在后来有过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 “滑国已并入大梁数十年,大部分的滑族子民已与大梁百姓并无区别,诸如你师傅璇玑公主这样的,反而是少数。”陆泽轻声开口道,“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跟信念,只是璇玑公主看不清楚亡国原因以及天下大势,女子总是更容易栽到死胡同里去。” 秦般若身着淡雅白色的马面长裙,微微叹了口气:“我并未能够完成师尊遗愿。” 不论是复国还是复仇,她都做不成。 当下定决定要跟陆泽一道来西境的时候,秦般若就已经知道她那颗坚定的复仇心起了变化。 可能是这些年勾心斗角使得心神俱疲,也可能是这两年时间在京都遭遇太多挫折,尤其是看见陆泽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没有半分反抗的想法。 不能反抗,那就只能顺遂的选择服从。 直到现在,秦般若竟是渐渐感觉到了由衷的轻松。 “誉王并不是会个服输的人。” “因为对于皇位的野心和执念已经浸入了他的血液和骨髓,他不可能接受归俯在另一个兄弟的身下,向他俯身称臣,只是誉王跟夏江真的能够斗过那位麒麟才子吗?” 秦般若跟陆泽谈论着如今京都里的局势。 陆泽摇了摇头:“当然不行,因为双方掌控的力量都不在一个层面。” 秦般若抬眼看向陆泽,眼神里闪过丝丝痴迷:“王爷也不是愿意向他人俯首跪地的人。” 琅琊榜首,只是虚名。 经过这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秦般若才渐渐知晓陆泽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心远比天高。 不管什么事情皆是喜欢按照自己心意去走。 顺心意。 这三个字是何其的难。 “本王...只是想将这天下给一统了而已。” ...... 霜降之后,便是腊月。 去年的年终祭礼闹出来了很多事情。 今年东宫已无太子,礼部最终决定令双亲王陪祭。 对于大梁皇朝来说,今年一年是惊变迭出的一年。 以血腥的内监被杀案开始,以年尾的双亲王祭典结束,中间掺杂了太皇太后薨逝、西境大捷、加封武威王、太子被废等诸多大事。 朝堂局势大变。 但是相较于誉王,诸臣都看得出来靖王才是更接近入主东宫的那个。 因为誉王在朝堂上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能够掌控的力量,新晋诸部朝臣都更加亲近性情耿直明率的靖王,江左梅郎在暗中的诸多布置这时才看见成效。 誉王虽说有了悬镜司夏江在暗中的支持,但还是难以支撑起他在朝堂发出声音。 经由陆泽的提醒,梅长苏赶在悬镜司前面将卫铮成功的藏了起来,一手炮制了赤焰案的夏江也永远不可能袖手旁观看着靖王走向至尊之位,但对于卫铮的出手却以失败告终。 “梅长苏。” “只能在他的身上去做文章。” 夏江了看出来,梅长苏身上的文章远比靖王好做。 令我们夏首尊感到不满的是,他支持的誉王手上竟是没有几个能用的人,凡事竟都要年迈的夏江来亲自动手操作主持,这样的誉王还想着登顶高位? 夏江不由想起来了远在西境的武威王陆泽。 在这位年轻王爷的身上才具备着令人愿意跟从顺服的气质。 “可惜,不姓萧啊。” 要是能够有个皇子碾压住萧景琰入主东宫,那夏江大可以过着更顺遂自由的首尊生活。 又何必来苦苦支持誉王这个笨蛋。 只是可惜,夏江的诸多手段都难以攻克那座苏宅。 反倒是誉王跟其身边亲信身上,诸多脏事被梅长苏在年底一一抖落出来,使得民怨沸腾,尤其是梅长苏故意设计,令梁帝怀疑了誉王跟夏江间的关系,使得誉王身上圣眷再减。 连带着夏江本人都被梁帝狠狠责备一番。 梅长苏露出的破绽在腊月初五那天,苏宅的车马出动,似乎是护送着某人出了城。 夏江敏锐捕捉到这次机会,动用暗中人手在城外截杀,但在关键时候却被某位神秘高手阻截。 那人身着黑衣,眼覆黑布,手持铁钎。 若是卓家父子在场,见到这人后,恐怕会被惊出心理阴影来。 马车上的柳秋霜听闻着外头厮杀声很快停歇,接着又有道冷漠声音响起:“陆泽让我护送你。” 柳秋霜瞬间松了口气。 年底之前,柳秋霜终是来到了西境王府。 舟车劳顿,她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儿子,叹气道:“这不合规矩啊。” 陆泽微笑摇头:“暂时不会有人发现,我跟那位苏先生有过约定,府里也有安排,拖上个几月时间完全没有问题。” 柳秋霜不解:“为何要拖?” 陆泽回答道:“因为三月后便是春猎,京都可能有变,把您留在京都,我不放心。” 柳秋霜聪颖,瞬间就想明白了关键之处。 她再度叹气。 这一路上,柳秋霜能够清楚感受着陆泽对于整个西境的掌控力。 她不由就想起来了十三年的事情。 ...... 年关将至,京都武威王府传出消息,太夫人柳氏感染风寒,王府只收拜帖回年礼,不见客。 陆泽并不在京都,诸府邸对于武威王府也并不上心。 直到祭礼结束,再迎新年除夕。 三年一次的皇族春猎将要在今年举行。 春猎本质上便是猎祭,其意为谢天命神赐之勇悍,故而年年必办,逢国丧亦不禁。 春猎的场所一向是九安山,此处距京城五百里,有密林有草场,还有猎宫一座,十分齐备。 当皇族宗室准备着春猎的时候,西境同样准备狩猎。 陆泽遥遥望着北方大渝。 “毕其功于一役。” 779:覆灭天下,武威王的霸气 梁帝驾崩,天下震动! 这件事情带给人们的震颤惊奇轰动,甚至还要超过于西境军北伐一路攻破大渝王庭。 很多人都在猜测着大梁皇帝萧选跟武威王陆泽之间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功高震主的案例在历史岁月长河里屡见不鲜,西境军势大到已经占据住大渝的半壁江山。 以王庭为界限,将大渝国土划分成了两半。 随着陆泽返回金陵,西境军北伐步履放缓,给了逃亡到大渝北部的王庭勋贵松口气的机会。 正当这些人希冀着看到,大梁年轻的异姓王跟那位多疑善忌的皇帝走到对立面的时候,震惊天下的御前弑君案发生。 梁帝萧选成为大梁建朝数百年时间里,第一位横死在龙椅上的君主。 那一刀的风采,直至今日还缠绕在大梁群臣的眼前,挥之不去,宛若梦魇。 大梁内部不可避免的动乱起来。 虽然陆泽如今还未曾宣布带领着西境七州自立为主,但西境跟金陵城之间的关系却彻底崩裂开来,天下大乱的势头彻底燃烧起来。 北燕、南楚、夜秦、东海... 生平已久的中原大陆随着梁帝的突然死亡,正式进入到诸国之间杀伐逐鹿的时代! 原本国力最为强盛的大梁如今是内忧外患。 党争这些年的大梁国内部本就是问题丛生,虽说旧太子被贬谪献王、誉王谋逆被刺死,但大梁国内的问题却仍然没有解决。 梅长苏原本是想着等到靖王萧景琰登上皇位后再循序渐进的去改变,可陆泽那一刀直接把这种想法彻底埋葬,天下乱象已起,连江左梅郎都难以看清楚模糊不清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听说金陵城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靖王殿下虽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人选,但现在梁帝身亡,东宫之位空悬,靖王一时间并没能登上至尊之位。” “王爷的那一刀...” 秦般若眼眸里充斥着极其复杂的神采。 她心中复仇之心已渐渐放下,但听闻陆泽当庭弑君的壮举后还是难掩心中震惊,尤其是这位武威王安然无恙的从金陵城那个大口袋里走了出来,回到西境的他无疑就是虎归山林,那些大渝北部权贵完全就是待宰羔羊。 天下已乱。 秦般若前半生最想要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局面。 她跟随陆泽来到西境这两年,完全将自己过往的身份跟夙愿忘却,如今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陆泽看向秦般若,察觉出来了她此刻的心思,不免笑道:“局势自然越乱越好,一成不变的话,中原诸国何时才能够真正完成一统?” 秦般若忽然想起来当初陆泽在红袖招的时候,与她描绘的未来天下。 诸国成一国。 这是何等大的魄力。 陆泽看向金陵城所在的方向。 梁帝身死,皇后言氏又在誉王谋反案上被驳夺了皇后之位,金陵城一时间并未有话事人出来,最关键的原因便是靖王尚非太子,继承大统便没有那般的顺遂轻松。 “梅长苏跟静贵妃很快就能够将靖王推上那个位置。” “只是有些事情是谋略所无法影响到的,大家最终比拼的还是各自的实力。” ...... 秋风萧瑟,又是秋日丰收的季节。 西境子民都能够感觉到生活的巨大变化。 原本贫瘠的西境七州之地只有黄沙弥漫,可如今的西境却彻底改变面貌,陆泽亲手造就的‘实验地’迸发出来了别样的生机,在百姓眼里宛若神迹。 这也是西境大军直到现在都愿意跟随陆泽的根本原因。 陆泽对于西境的掌控是从上到下,所以哪怕西境百姓听闻自家王爷在金陵城刀弑主君,竟也只是稍稍惊讶一番,依旧是武威王最忠实的簇拥。 在梁帝驾崩半月后,靖王萧景琰终是登上至尊之位。 这个位置是他梦寐以求的,可如今哪怕登上皇位,可萧景琰心里却并没有感觉到开心。 不单单是因为如今大梁境内乱象渐起,更是因为在梁帝身死之后,替赤焰军跟皇长兄雪冤的夙愿已然破裂,不能给予死去的人以彻彻底底的清白,对萧景琰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同一时间,大梁朝堂再度发布了对于西境七州百姓的诰书。 但这封诰书的效果却是差强人意。 梅长苏不由叹气:“不仅仅是先帝,京都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陆泽能够将西境打造成现在这般模样,七州百姓已不认大梁朝廷的圣旨,只认武威王的命令。” 如今,连江左梅郎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陆泽选择了最直接果决的手段,他以西境为根基开始了征伐天下的序幕,景琰究竟能否在沙场上跟那位武威王掰掰手腕,梅长苏心里都打上了个巨大问号。 梅长苏从苏宅来到了穆王府京宅。 梁帝驾崩的大丧期间,霓凰跟穆青姐弟二人都留在了京都,并未赶回南境镇守。 “林殊哥哥。” “你来了。” 幽静庭院里,只有霓凰郡主跟梅长苏对坐。 梅长苏抬眼看向霓凰,轻声叹气道:“南楚那边也乱了起来,但好歹是有着缅夷人牵扯经历,南楚哪怕想要掀起事端,这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起来,但你还是要回到南境镇守,以防出现意外。” 随着陆泽那一刀下去,他跟梅长苏还有萧景琰这些人便走向了陌路。 霓凰的身份便变得十分敏感起来。 南境穆王府以及十万铁骑,绝对是份足够重的秤码。 郡主夹在两方中间,自是左右为难。 霓凰正声开口道:“穆王府铁骑会护佑好南境,紧紧的盯着大楚。” 梅长苏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然知晓霓凰给出的答案。 两不相帮。 这对刚刚登基的景琰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如今大梁境内,上马能战之兵极少。 若是真的跟西境精锐大军对上,有陆泽这位战神主帅的存在,梅长苏哪怕恢复成当年的林殊都难以将其战胜,因为手上实在无能用之兵。 对于霓凰的回答,梅长苏并不意外。 江左梅郎在京都里左右逢源,可遇上现在这种事情,能出的力气少之又少。 “冰续丹...三个月。” ...... 入冬前夕,休整数月时间的西境军再度北上。 大渝北境再度沦陷,寥寥无几的北境大军折兵六万,上表武威王纳币请和。 陆泽当然不允,这时的大渝已经没有再跟陆泽谈话的权力,只能臣服。 随着寒碑林一战,大渝皇属军仅剩的三万兵马被陆泽全歼。 此役之后,大渝闻名天下、立下无数战功的皇属大军宣布彻底崩制,皇属军的名字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大渝北境仅剩的能战之兵消耗殆尽,当大渝存活的诸权贵纷纷投降俯首,陆泽已然将大渝国境的几乎全部都掌握在了手里。 打江山远比守江山要容易。 对于此时手下的大渝地盘,陆泽如今并没有开始着手治理的打算。 只是保证着打下的地盘不出现大的意外就行。 同一时间,陆泽昭告天下,大渝灭国! 消息瞬间席卷了动乱不已的中原大陆。 谁都没有想到以武立国的大渝竟是这般快的丢失了全境,大渝数十万能战之兵或斩首、或俯首,武威王陆泽的战神名号响彻天下。 人们对于陆泽的称呼,如今已经省去了前缀的‘大梁’二字。 大家皆知晓这时的武威王已经跟大梁朝廷决裂,刀锋相见是迟早的事情,甚至北燕这时保持着静默,就是在等待着大梁内战发起,从而从中牟取利益。 可出乎北燕的预料,大梁新帝萧景琰跟武威王陆泽,一直都在保持着和平的局面。 “王爷。” “我们现在已经将大渝全境接收了下来,如今战后的安顿情况已全部整理好。” “西境军之后应...” 大渝王庭内,处处可见武威王旗迎风猎猎。 诸将询问着主座之上那位威严莫名的主帅后面大军的打算。 如今的西境大军,厉兵秣马,士气正盛。 随着攻下大渝全境,如今西境军兵马总数已经来到三十万,其中包括着后面投军入伍的新兵,以及在这场北伐战争里收编起来的大渝军士。 以战养战的效果达成。 大渝全境的粮草以及物资,全部被陆泽以军需整理的名义管控了起来。 至于后面加入的新兵以及降兵,陆泽也按照既定计划开始了重新磨炼,目标是夜秦。 陆泽语气里充斥着冷冽:“夜秦弹丸之地都敢掀起叛乱。” 夜秦,地处西陲,兵力薄弱。 远本属于降伏大梁的小国,但看着如今天下大势乱象已起,便擅杀当地巡抚,掀起朝阳岭叛乱。 西境军精锐修养。 其余大军则是调转兵锋朝着疥癣之患的夜秦而去。 随着大渝被灭国,如今真正能够威胁到西境军其实是东北边的邻居北燕,相较于土地辽阔的大渝,北燕国境远小于大渝跟大梁,北燕最大的优势在于内患很少,可随时调动举国兵马,而且燕地倚靠平原跟草原,骑兵优势很是明显。 大战后的西境军以夜秦继续来磨刀。 人们还是等待着陆泽接下来的命令。 北燕。 金陵。 这是道选择题。 谁都知晓王爷的心胸是打下来整个天下。 但这时西境军却还是更想要先打下北燕,毕竟这些军中将领跟大梁国内有旧,将士们对于那位被斩首的皇帝陛下没有什么好感,可若是真的让西境军跟大梁军队刀兵相见,心里自然会很不平静。 陆泽看向北方。 “夜秦灭国后,全军休整。” “明年开春之后...伐燕。” ...... 新年悄然间来到。 这个新年对于很多人都说,其中意味都不一样。 大梁这片国度,在过去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先是西境军攻占大渝王庭,接着武威王返回京都当庭弑君,大梁新君即位,大渝灭国,夜秦覆灭、缅夷被夷族... 这是战乱的一年。 战火席卷了整个天下,中原大陆的平衡被打破后便再难平和,只有杀戮跟战争能够中止。 西境,甘州,武威王府。 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如今的陆泽还没有正式的宣布自立,他武威王的爵位已经被大梁新帝萧景琰剥夺,这时的陆泽其实在名义上只是一介白丁。 但天底下不会有人将其当成白丁。 新年夜的武威王府里,灯火通明。 自柳秋霜来到西境后已有好几个年头,当她听闻陆泽在金陵城的大逆之举后,同样震惊不已,心里更是担忧在京都的柳家会受到牵连。 “母亲若是想回京都,应该很快就可以,争取明年这个时候,让您在金陵城里过新年。” 王府后院,柳秋霜恍惚间没有注意到陆泽的突然出现。 武威王面貌依旧年轻,只是最近几年连年征战使得他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整个人不怒自威,跟在金陵城时候比起来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方霸主的威严。 柳秋霜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她轻缓说道:“母亲只是想你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小富小贵便足矣,何至于现在...” 现在所行之事,相较于之前,是何其的危险。 覆灭大渝远没有人们想象当中那么简单,后面又需要面对北燕、南楚以及...大梁。 柳秋霜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跟大梁对上,甚至还当庭弑了旧君。 陆泽躬身替母亲大人斟茶,低声道:“王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柳秋霜略显无奈的看向陆泽,他不论什么时候都有着自己那套说辞,如今柳秋霜也劝不动这个儿子,只是希望他能够平安顺遂的再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对于柳家那边,母亲无需担心。” “我虽是‘戴罪之身’,但大梁那边并未行株连之举。” 当庭弑君,以臣悖主,这是大逆的罪名,按理来说,柳家是绝对要下大狱的。 可萧景琰跟梅长苏都选择从轻处理。 “他们没有信心赢过我。” “可以来杀我,但若是行株连之举,将来败于我手,大梁萧姓皇嗣,皆要喋血宫墙。” 陆泽轻声细语间,却透着难言的霸气。 新年烟花于夜空绽放,西境七州之地,灯火恢弘。 774:天下大乱,武威王不可敌 自陆泽万军丛中斩玄布、登顶琅琊榜首,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时间里,西境军很是安静。 除却令陆泽加封武威王位的邗辰关之战,西境军跟北方的邻居大渝保持着相对和平的局面。 这一年来,大渝费尽一切办法想要将南边失地收回。 但由西境军镇守的那七座军镇,就好像死死钉在墙壁上的钉子一样,无论大渝废多大力气,都拔不出来。 自去年陆泽回西境镇守后,大渝那边警惕性拉到了最高。 没办法。 面对这位兵韬武略双绝的西境战神,大渝不得不时刻保持全神贯注的状态。 大渝这两年有着无数刺客潜入大梁,想要将这位如梦魇一样的敌人脑袋给取走,但不论是何等手段都没有取到效果。 武威王已经将西境七州打造成铁桶一般,王府戒备之森严,更是连只土拨鼠都难以放进去。 只有寥寥数人知晓,王府内库创立不过半年时间,就已经积累到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 秦般若这个知情人,已然彻底折服在陆泽身下。 她从未料想过世上竟然能够有这般赚钱的方式,跟抢钱差不多。 其实,那般多的崭新物件已经对各大产业造成了极大影响。 秦般若隐隐有过猜测,这些东西在将来可能会给整个天下都带来巨大的改变。 陆泽在秦般若心里的地位,甚至已经超过了那位多智近妖的璇玑公主。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经济战争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东西。” 陆泽给秦般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当金陵城天子宗室重臣准备着春猎的时候,西境军同样准备春猎。 面对那场即将展开的对于大渝的狩猎,秦般若只知晓,此战必胜。 ...... 风声呼啸,耀阳当空。 武威王旗迎风猎猎作响。 春日的濯日阳光照耀在西境军士漆黑如墨的精铠之上,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黑色骑军宛若黑色海洋,沉默滔滔的江海仿佛能够吞噬掉世上一切的东西。 无人知晓,这半年时间里,西境军战力暴涨到了何等地步。 如今大梁的军力已远不比当年,境内各地养的屯田军因军饷克扣、军纪败坏,没有丝毫战力可言,仅仅只有四境前线大军还保持着勉强能看的战力。 西境在这两年半的时候厉兵秣马。 如今境内筛选出来的最强大骑兵,已配上最精锐的盔甲、最锋利的刀刃、最高大的战马。 这一批骑兵数量很少,只有三万人。 但却是陆泽亲手筛选并且调教出来的,先是在装备上给予最强加持,转而通过严苛训练来锻炼这些人的心智,培养战场本能,对于其中将领,则是陆泽亲身教导,因材施教的给予现代化战争理念教导,加以根本上的洗礼。 这是武威王亲军。 神武军。 如神庇护,威武不凡。 陆泽站立在高台之上,眺望着自己的军队。 他并未说话。 只是拿起手边鼓锤,重重敲打着面前的战鼓。 鼓声阵阵,军威浩荡。 所有人都知晓了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血液在燃烧,战意在沸腾。 北伐! “今日。” “随本王出征大渝。” “不破王庭誓不还!” ....... 同一时间,天子旌旗摇摇出城,皇后率留守众臣于金陵城门口拜送圣驾。 三年一度的皇族春猎正式开始,梁帝率领皇室宗亲以及诸多大臣将前往九安山的猎宫,这趟随从梁帝一道春猎的皇子当中,竟是只有誉王被留在京都禁足,而靖王以及静妃母子二人却是亲伴梁帝左右,令朝堂诸臣隐隐闻到了立储的味道。 金陵城自梁帝走后依旧平和。 可随着留守京都的七千禁军被两位副统领分开瓦解,局势悄然间变得诡异起来。 誉王打算谋反。 这是远在西境的陆泽跟秦般若都认定下来的事情。 誉王在经历诸多事情之后被陛下打回了原点,东山再起困难重重,更重要的是,萧景桓已经没有下一个十年的时间,让他像扳倒太子那样再来扳倒靖王。 失去朝上的朋党、失去陛下的恩宠,再加上连夏江都奈何不了梅长苏跟靖王。 誉王要么颓废,要么疯狂,不会有第三条路能够选择。 叛逆是肯定的。 首尊大人有的是办法可以逼疯誉王。 毕竟完全没有活路的人是夏江,他当然希望誉王能够破釜沉舟。 夏江恰恰最是想要看到誉王叛逆,这位夏首尊这段时间在京都见识了江左梅郎的手段,知晓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的话,恐怕东宫之位还真的要落在靖王手上。 “誉王殿下。” “我们如今箭在弦上,没有第二条路能走了。” “靖王在九安山挟持陛下,您发兵护驾勤王,到达九安山后发现陛下被靖王所杀...” 夏江勾勒出的画面令誉王脸上泛起丝丝冷漠的笑容。 “那便只能如此了。” “父皇、靖王、梅长苏...还有在西境的陆泽。” 提起陆泽,萧景桓脸色更是阴沉不已。 那位武威王在京都的时候丝毫不给他这七珠亲王半分面子,甚至在武英殿前还直言以后会在寒字号天牢里见到他,令誉王的怒火不由中烧。 “联系徐安谟,发兵九安山!” ....... 三日时间眨眼过去。 天下皆乱。 当那条惊天讯息传到九安山的时候,报警而来的士兵全身浴血,被带到梁帝面前时干哑难言,从士兵的狼狈形迹就可以看出,叛军的马蹄声应已逼近。 梁帝闻言震怒:“乱臣贼子!” “这些叛贼叫嚣的是什么?景琰挟持了朕?” 听着警使的奏报,梁帝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全身一直不停地在抖动。 靖王镇静的站在梁帝面前:“叛军打的旗号是说,儿臣作乱胁持了父皇,所以他们是来勤王保驾的。届时他们可以说,来救驾之时场面混乱,虽剿灭了儿臣,但父皇也被儿臣所杀。那时又无太子,自然是按皇后的诏命择立新储。” 梁帝怒吼一声:“妄想!” 九安山猎宫瞬间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在场宗室子弟以及诸多大臣皆知晓了叛军袭来的消息。 而在猎宫的梅长苏听闻这个消息后只是眉头皱起,却并没有感觉意外,他对于誉王那条毒蛇十分了解,这次举兵谋逆算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跟萧景琰很快便商讨好了应对策略。 “猎宫便拜托蒙大统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从后山下山调兵的靖王嘱咐蒙挚照顾好苏先生。 待靖王走后,蒙挚看着身边的梅长苏,低语道:“小殊,你真的不跟靖王说明你的真正身份吗?这次叛逆以数倍之兵力围剿,我实在没有什么把握能护住身后的陛下,若是你...” 梅长苏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们都能够好好活下去的。” 蒙挚微微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大统领忽然笑道:“若是真的让誉王叛逆成功,将来他登上皇位,恐怕靖王都要被史书抹黑,被上叛逆的黑锅。” 梅长苏抬眼看着落日,朝着西方地平线缓缓坠下,将天空晕染成火红色彩,好似火焰在燃烧。 只见他摇了摇头:“誉王不会成功的。” 因为在大梁西境,还有位武威王。 相较于近在眼前的叛军,梅长苏反倒是更加忧虑西境称王的陆泽,虽说跟陆泽接触不算多,可梅长苏却觉得这位武威王才是真正的鹰视狼顾之相。 若是可以,他早早就会将那个掌控不住的武威王压下去。 可替七万赤焰军雪冤才是梅长苏最大愿望,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跟精力去对付友敌难辨的陆泽。 在梅长苏潜意识里,他也并不想要主动对陆泽使用手段。 因为当年的赤焰军,便是因为莫须有三个字从而覆灭在梅岭,还挂上了的叛逆名头。 哪怕心中直觉告诉梅长苏,陆泽并不是个易与之辈,他也不愿主动的去动手。 这种极其纠结的感觉,实在难以跟身边人诉说。 联想着这半年时间的变化以及江左盟跟琅琊山递来反馈,梅长苏确信如今陆泽正在准备着什么。 或者是...已经有了动作? ....... 陆泽并未理会九安山猎宫的叛逆。 这时的西境大军浩浩荡荡掀起来了对于大渝南境的全线进攻。 去年那场大战埋下的伏笔,这时终于显现作用,以在大渝占据住的那七座军镇雄关为根基,陆泽直接将这座天下棋盘翻转,展现出来了无与伦比的杀伐之术。 蛰伏半年时间,西境军再度跃然于大渝军民的面前。 神武军初次登上历史舞台便露出嗜血獠牙,这支军队的军威跟战力令敌人震颤。 在战局之上所有的纵横谋划棋盘对垒,其实都是为这支三万人的神武军铺路搭台,当舞台被搭建好后,由陆泽亲自率领着的神武军朝着目标发起了冲击。 “当年赤焰军七万大军,就破掉了大渝二十万皇属大军。” “如今我三万神武军,吃下对手十万的皇属主军,并不算什么难事吧?” 沙场对垒。 彼此之间兵士数量永远都是最重要衡量战力的东西。 但数量从来不代表全部。 否则每次打仗的时候,直接把双方大军交出来,点点名就可以。 所谓的军威战力只有在双方真正交手的那瞬间才能够展现出来。 面对着数倍于己方的敌人,神武军的每个人都保持着绝对沉默,所有人的目标只有面前那压压一片,大渝引以为傲的皇属大军是陆泽这次大战的首要目标,棋盘上布局已经完成,若是简单棋子对弈,现在就能够拿掉对手被围住的棋子。 陆泽现在做的,便是拿走对方的棋子。 “杀。” 陆泽声音震荡,传到了每个神武军兵士的耳朵里。 轰隆的马蹄声响起,如奔雷、似山崩。 跟那场在九安山掀起的叛乱不同,今日这场战斗才尽显沙场征伐之美,黎明中的花朵在杀戮中盛放,艳丽而血腥。 神武军带来的压迫感,使得皇属军几乎瞬间就土崩瓦解。 信息的不对等令对方抵抗不及,西境军的这支军队算是第一次横空出世,便以无上战力撕破了敌人的身体跟仅存的信念,大渝军士难以想象天底下会有军队配合得这般完美,他们有天下最好的武器、最壮的战马以及最优秀的领袖。 战争从来都不复杂。 仅仅交手片刻,大渝皇属大军很快就承受不住,军中产生了怯战情绪,一溃千里的局面便会出现。 大渝中军主将皇甫律,浴血奋战,却还是难以激起皇属军的血勇之气。 对手冷酷强大到每个人都知晓在战场上要做些什么。 皇属军以数倍于对手的兵力,还是完败。 皇甫律目眦欲裂,看着同袍个个倒在血泊当中却无能为力,直到兵败气息很快笼罩,对手更是不费力气的开启了屠杀,皇甫大将嘶吼道:“大渝皇属军听令,放下武器,我们降了!” 皇属军中军,交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土崩瓦解。 陆泽很快便纵马赶来,他天青色的战袍上溅满了血迹,望着不远处那位被捆绑起来的中年男人,轻声道:“皇甫将军,久仰大名。” 感受着马背上那人的气度,皇甫律嗓音沙哑道:“大梁武威王?” 陆泽微笑点头。 皇属军中军主将闻言,脸色稍显释怀:“原来如此。” “败于武威王手,不冤。” ....... 此役过后,大渝皇属军或灭或降。 大渝南境防线再度崩溃,那并不遥远的王庭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当南线战败的消息传回到大渝王庭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难以相信这件事情。 “皇属军...这么快就败了?” “皇甫律这个废物究竟在做什么?他是不是跟大梁武威王串通了?” “皇属军可是有十万人的啊!就算是十万头猪,那大梁西境军抓三天都抓不完,怎么能败得这么直接通顺?” 感受着硝烟弥漫,大渝王庭真正震颤起来。 王庭里的所有人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临近。 尤其是那支横空出世的神武军,在那些败逃归来的渝军口中,仿佛是天下无双的神兵天降。 “武威王,不可敌!” 775:恭迎武威王入城 今年春猎的回程原本定于四月中旬。 但因庆历军作乱,皇驾启程返回金陵一直延迟到了五月初,来时护驾的三千禁军只余数百,还有少数不幸的随驾宗室与臣子,死在了猎宫被围攻的那几日。 誉王掀起的叛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庆历军数万之众,但战力却差强人意,面对三千禁军镇守的九安山猎宫,耗费数日时间都未能够顺利攻下,直到靖王搬来救兵解围,誉王萧景桓的这次叛乱宣告失败。 战败的誉王被囚禁在笼中,他看着夕阳落幕时的余辉,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武威王陆泽。”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一语成谶,本王竟真的要落入到寒字号那处天牢里去。” 跟潜逃在外的夏江不同,誉王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打算逃。 因为他根本没有逃亡的能力,离开了京城的富贵尊荣,褪下皇族光环的他甚至无法生存。 不成皇,毋宁死。 夕阳下,囚笼里的誉王跟梁帝进行了这一生最后一次的谈话。 没有父慈子孝,也没有愤怒。 萧景桓平铺直叙讲述着他这次叛逆的经过,先是联合皇后分散控制住京城里留守的七千禁军,接着伪造兵符,联系庆历军徐安谟调度大军进行‘平叛’,只是被围困住的九安山还有条后路小道,靖王通过这条小道,最终带兵来到了九安山。 梁帝重重捶打着牢笼,万般愤怒的咬牙道:“朕瞎了眼,白宠幸你这么多年!” 誉王轻笑着摇头,声音低沉道:“父皇,不是您瞎了眼,是当年的玲珑公主瞎了眼。” 梁帝面色凝滞,脸色骤变:“萧景桓,你在胡说些什么?” 誉王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十分滑稽,转而变为狂笑不止:“父皇,你很疑惑我怎么会知晓当年真相是吗?可真相始终是真相,它迟早都会击碎所有虚幻的温情,让人看到背后那张冷酷的、已被私欲所扭曲的卑劣面孔。” “你是这种人,我也是这种人。” “因为,我是跟您最相似的皇子啊,父皇,哈哈哈哈。” 许久之后,笑声才止住。 萧景桓面色恢复如常:“父皇,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重用陆泽,更不该选择萧景琰。” 最终,梁帝身形佝偻的离开。 在梁帝萧选的一生中,曾经历过两次这种规模的叛乱。 第一次的他是进攻者,但是这一次的他却是被进攻的那个。 两次的胜者都是他。 第一次帮助他赢得了皇位,第二次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赢了什么。 老皇帝在高湛搀扶下转过身去,用颤抖着的视线看向那座囚禁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囚笼,十三年前掀起滔天巨浪、最后以数万人的鲜血为结局那桩“祁王谋逆案”,现在仔细想来,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真正的剑影闪过天子眼睫。 “朕老了。” 梁帝回銮的第二天,誉王殿下成为了本朝第二个住进寒字号牢房的大梁皇族子弟。 因为某种原因,言皇后没有被列为同逆的叛党,但其在京都坐视誉王任何行动不管,甚至还曾下诏钳制禁军,皇后之位被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言侯爷上表请求削去言氏家族的封爵与尊位,以示赎罪。 梁帝却没有允准。 淌过京都街道的血色远比人们预想当中淡得多。 那桩刻意被人们遗忘的旧案,尘封十三年后被很多老臣从记忆的深处翻了出来,陛下当初处置时是那般的狠辣无情,但这次处置誉王谋反的手腕却是温柔了太多。 梅长苏回京后曾去往天牢看望誉王。 同样的寒字号天牢,里面关押的人却完全不同。 萧景桓囚衣铁索加身,蜷缩在有些冰凉的石制地板上,他双目暗沉,脸上再没有七珠亲王的光彩与体面,自嘲道:“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本王若不是错信了你,又何至于落难到今日这般地步,梅长苏,你这位江左梅郎,果然是好手段。” 梅长苏冷冷的看着铁栏之隔的誉王:“你有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 誉王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死志早便笼罩住了他的身心。 他声音沙哑的开口道:“如今萧景琰已经隐隐将东宫之位握在手中,可天下...并不一定就是他的。” “苏先生莫不是忘了在西境的武威王陆泽?” 看着梅长苏没有说话,誉王笑了出来,笑声里终于充斥着丝丝的爽朗。 他当然讨厌那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异姓王,但相较于面前阴诡谋士多次算计自己的梅长苏,誉王情愿看到陆泽可以占据天下,最好是将大梁萧姓全部给推翻。 这半月时间,金陵城风云大变,誉王谋逆的事情是绕不开的话题。 西边的那场战争,直到数日之后才缓缓传到金陵。 举城皆惊! 靖王直接就被梁帝叫到宫中商讨对策,出宫后的萧景琰火急火燎的来到苏宅,这位板上钉钉握有东宫之位的七珠亲王,心思极度的复杂难明。 “苏先生。” “你可知西境大军已经兵临大渝王庭城下?” 梅长苏经过猎宫那几日,身体状况变得更加不堪,以至于还要琅琊阁少阁主抓紧赶来金陵,梅长苏默默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同样出乎他的预料:“我也是昨日才知晓。” 封王还不到一年时间。 陆泽对于西境七州之地的掌握,已经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武威王不仅仅是将藏匿在西境的滑族亡国人全部拔了出来,连带着各方势力在西境的眼线跟伏笔都是全部拔除,梅长苏手下的江左盟以及琅琊阁那边都在西境失去了眼睛,没有情报优势的梅宗主就只是个心思深沉的谋士而已。 萧景琰轻叹道:“刚刚在养心殿,父皇震怒。” “如今还是国丧期间,西境军如此大规模的对大渝发起战争,已经不能再用防守反击做由头。” 藩王虽有治理属地、统帅军兵的权利,但掀起这般规模的对外战争,如果没有朝廷允许,那便是彻底违背大梁礼制律法。 武威王之前不是还号称自己是金陵城里最守法的人吗? 梁帝刚刚才被好儿子萧景桓伤了心。 如今,连他最看好的武威王竟也是有悖主的嫌疑,梁帝焉能不怒。 “西境军战力中规中规,哪怕武威王治兵有方,可掀起这等大战需要的军需银钱恐怕是笔难以估量的数目,光是西境七州之地的税赋如何能够撑得起来?” 萧景琰震惊于西境军此刻已经打到大渝王庭城下。 但随着他处理政务渐多,最惊讶的还是陆泽这般行军背后隐藏的诸多东西。 梅长苏脑子转得很快,他隐隐猜测陆泽的底气可能源自于最近半年出现的那些新颖物件,但哪怕是梅长苏都有着时代局限性,根本想不明白积累资本与财富的速度能够这般快,仅是半年时间,就足以令贫瘠的西境彻底的改头换面。 梅长苏想着誉王之前在狱中与他说的那番话,不由叹了口气。 “那位柳夫人在去年腊月的时候去到了西境,如今武威王府京宅里的恐怕只是替身。” 靖王面露惊骇:“这怎么会...” 若仅是贸然掀起对大渝战争,那萧景琰还会站在陆泽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但听着陆泽连柳秋霜都直接给接到了西境去,那身为皇子的靖王不由也会多想。 梅长苏抱歉道:“是我帮着出的城。” 梅长苏在那时并不愿跟陆泽对上,又得益于后者提醒他关于卫铮被悬镜司盯上的事情,便同意了帮忙,其实哪怕他不帮忙,陆泽肯定也有办法把柳秋霜弄到西境去。 靖王眉头皱起:“武威王...究竟想做什么?” ....... 西境大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威势浩荡。 大渝军民难以想象,大梁武威王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就毁掉大渝南境防线。 尤其是大渝引以为傲的皇属大军竟是如纸糊般脆弱,重新建制的十八万大军,已超半数折在了陆泽手上,降于西境军之手的更是逾数万人。 投降人数如此之多。 对于以武立国的大渝来说,这才是最难以令人置信的一件事情。 死人多并不怕。 但仗打下来,投降这么多的人,太伤士气。 直接就给还未参战的大渝士兵极不好的示范先例。 大家都在想,打不过就投呗。 那还打个球! 武威王大军的旗帜已经插到了距离王庭不过百里的苍云山脉,陆泽将用兵之重的风林火山运用得已至臻境,大渝将近三分之一的领土已然落在西境军的手上。 如今兵锋所向,直指大渝王庭。 王庭内部的气氛极其凝重,如今大渝竟是找不出来能够跟武威王对垒的存在,不论是老一辈名将,亦或是大渝后起之秀,在沙场谋略这块完全不是对手,好似刚刚定段的围棋新手初上台面临的就是大成阿尔法狗,没有丝毫办法。 原本大渝内部气氛不至于这般低迷,沙场上接连失利导致了更多的连锁反应。 以武立国的大渝若是在战场上敌不过对方,甚至于十万皇属军都能够被三万西境军击溃,那哀兵的气氛很快会便笼罩在那些还未出战的大渝军士头上。 陆泽在这半年时间里准备的经济战争伏笔,这时真正发挥了效用。 大渝民间控制不住的乱了起来。 那些王庭权贵,大车大马拉着家当准备北上逃离,更是令乱象更乱。 誉王没有后路的时候选择搏命谋反。 但大渝士兵却跟誉王不同。 这些人从军本就是为了自个小家,真正渴望建功立业的只是少数,他们将大渝的荣誉刻在心上,但过往辉煌只是过往。 当一败再败的时候,如果不能奋起反击的去博得一线生机,那就只能溃不成军。 尤其是权贵上层跟民间底层的对比过于明显。 大渝军中当然会有怨言。 我在前面拼死打仗,合着是为了你们这些人安心的去挪家当是吧? 诸多的问题放在平日里根本不是问题,但是在接连沙场失利的情况下,问题会被彻底引爆。 ...... 西境军的军帐驻扎在苍云山脉的南麓。 除却留守各地驻扎看守,如今有六万人来到了大渝王庭前,这些人沉默的注视着山那头的王庭,面对着即将建立的不世之功,没有人表现出急躁的情绪。 因为大帐中央的那个人。 那是武威王,那是西境的战神,是神武军用命来效忠的存在。 数日的沙场厮杀征伐使得陆泽五官棱角更加分明,不再像是在金陵城里的豪门贵公子,身着戎装时跟平时迥然两样,仿佛有积蕴于内的威严跟难言的霸气迸发出来,令人心生敬畏。 “大渝王庭,近在眼前。” “这场荣耀之战,能够参与的人不多,你们...都很幸运。” 大帐之内,十数位军中将领挺身而立,与有荣焉。 这里有神武军的军主李俞、有西境军先锋大将陈启、有平宁侯林禹隐... 梁帝在之前曾委任诸多将领进入西境军,但这些人最终全部折服在了陆泽人格魅力之下,北伐大战中这些人里不乏有表现亮眼的存在。 苍穹如墨,环盖大地。 无边乌云压顶,雨丝从天空落下,细细密密。 细雨当中,有着一道自金陵而来的旨意,越过高山跟湖泊,跨过大梁跟大渝的边界线,最终来到了北伐的这座大帐里。 “陛下有旨,令武威王速速率军返回西境。” 陆泽没有理会这道旨意,诸将领便同样选择忽视。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西境军次日终于掀起了对于大渝王庭的汹涌攻势,大渝军的反扑很是激烈,这群哀兵怀着必胜信念,牢牢守护着大渝最后的体面。 可城池却从内部被攻破。 那是大渝七大家的皇甫家家主亲自打开的城门。 皇甫远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作为大渝内部的掌舵手之一,皇甫家主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没有人能够想到皇甫家会选择背叛,因为这个国度本就属于他们。 陆泽纵马当先,西境军迈入大渝王庭。 同时也是在历史长河画卷里,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入城之后,夹道两边,皆是跪地俯首者。 “恭迎武威王入城!” 776:武威王返京,席卷金陵的大势 陆泽纵马当先。 大渝王庭城内的街道修得异常宽阔。 相较于满城朱紫、遍地贵胄的大梁帝都金陵,大渝王庭的整体风格便显得有些不羁与狂野,但就是这座大渝百姓心目中的神圣之地,如今却向着武威王俯下了高傲的头颅。 接连几日的夏末阴雨,使得青石板路片片湿润,连带着清晨时分的空气里带着凉意。 一骑当先。 后方数不清的轻骑跟随。 无人能与武威王并肩。 至于开门投诚的皇甫家家主,这时已然引领着入城的西境军控制住各大城门以及王庭隘口,这座历史极其悠久的城池从内部被攻破,其实并不是那般令人意外。 陆泽纵马在内城跟外城绕了一圈,并没有意外发生。 最后,陆泽来到处开阔富胄的大门之前,对着面前那位老人轻笑道:“皇甫家祖训以诚会友、朋遍四方,诚不欺我,本王倒是要谢过皇甫家主。” 皇甫远躬身见礼,他那张年迈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 “我老了,活不了多少个年头,不想跟着他们再往北边跑。” “只盼武威王能够遵守诺言,善待我大渝百姓。” 陆泽微微颔首。 他语气平和,但话语里却充斥着股子难言霸气:“以后大渝百姓自是本王子民。” 皇甫远直到陆泽率兵离开后才缓缓直起腰杆,老人双眼眯起,呢喃自语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武威王,世上怎能有这般绝世无双的存在呢?” 陆泽的存在才是使得这位历经无数岁月的老人,选择背叛王庭的真正原因。 皇甫家主忽地看向南边方向,笑着摇了摇头:“大梁国的君主如何能够掌控的住这种人物呢?功高已盖主,只怕要不了多久,便是兵锋相交的局面。” 王庭的陷落使得大渝最后吊着的那口气骤然间松掉。 大渝军队自此之后再不成建制。 陆泽在拿下王庭之后并未选择一鼓作气的北上追穷寇,而是有着令西境军修养的打算。 这场战场持续时间随不长,但几乎每一战都是关键战役,军士们心里的那根弦绷得很紧,随着现在攻破大渝王庭,确实应该让下面的人稍稍歇息一下再做打算。 陆泽的目光向着后方望去,他看向了遥远的金陵城。 陆泽也是想要看看那些人接下来的动作。 梁帝、萧景琰、梅长苏...你们现在打算要怎么做呢? ...... 自受了春猎叛乱之惊,回京后的梁帝又雷霆处置完誉王一党,皇帝陛下越发觉得身体每况愈下,支撑不来。御医们次次会诊之后,虽然言辞圆滑,只说安心静养无妨,但观其容察其色,梁帝也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很不妙。 年纪上来之后,身体就由不得自己。 只是正当梁帝考虑何时立储的时候,西境传来的消息令老皇帝再度卧了床。 而当西境军攻破大渝王庭的消息传回金陵的时候,满朝皆寂然。 朝堂公卿知晓西境的武威王是沙场奇才,初于大渝皇属大军在枭山相见便万军丛中斩玄布首级,后面几次大战令其被封武威王,这是大梁数朝以来封的首位实权异姓王。 如果说陆泽前面的战功已经令满朝文武不敢小觑,那率军北伐直破大渝王庭,在很多人听起来,这简直就是个梦幻般的故事,令人难以置信。 梁帝的反应跟诸臣差不多,身心俱疲的梁帝并无欣喜情绪,而是强撑着生病的身体起身,宣旨诸臣召开了久违的大朝会。 这次大朝会,没有其余话题需要讨论。 唯一需讨论的,当然就是西境的陆泽。 “威武王率军长驱直入,直破大渝王庭,战功卓着,当赏。” “国丧期间,西境大军这般大的动作,未曾知会朝廷,严重违制,当罚。” 武英殿里的讨论声络绎不绝。 这倒是无关于所谓揣摩上意,自誉王谋反被赐毒酒后,朝堂上竟是再没有了党争的烦恼。 如今朝臣对于西境军主动掀起的北伐,看法的确是很不同。 听着听着,梁帝不由就心烦意乱了起来。 他的目光瞥向站立在诸臣最前面的靖王,沉声道:“景琰,你的看法是什么?” 靖王殿下缓缓出列,恭敬行礼,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口道:“儿臣以为,武威王创不世之功,然西境军北上却有违制之嫌,不如朝廷下诏命武威王回京稍作解释,以示清白。” 梁帝眉头皱起,语气里满是不悦:“朕之前便下过明旨,但武威王却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来回绝。” 萧景琰继续说道:“那时正值西境军进攻大渝王庭关键时期,武威王此番话不是没有道理。但这时西境军已经攻破了大渝王庭,大渝军队已不成建制,这时可宣诏令武威王回京。北境军同时也可调整军威,配合西境军攻占大渝。” 思虑良久,梁帝还是准许了靖王的提议。 尤其是令大梁北境大军攻占大渝的提议,梁帝心中本就存着这个打算。 如今的大渝,在很多梁人眼里简直就跟到了嘴边的肥肉没有区别。 陆泽用这么短的时间攻破了王庭,呈现在战报之上只是寥寥的几行字而已。 人们只觉得大渝军队过于废物,名不副实。 诸武将见状同样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赚取军功,尤其是在现在大渝军队溃不成军、没有丝毫士气的时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下朝之后,萧景琰便来到了苏宅。 梅长苏经历寒毒反复,请了琅琊阁的少阁主蔺晨过来,这几日才恢复过来。 听闻陆泽北上直捣大渝王庭,梅长苏幽幽的叹了口气,武威王行事这般雷厉风行,不过蛰伏半年时间就积攒了足以支撑北伐的根基和底蕴,谁又知这时他显露的是否是全部的本钱。 萧景琰快速将今日朝廷上的讨论跟决定告知给苏先生。 梅长苏咳嗽声不断,好不容易才止住嗽,语气轻缓的说道:“哪怕武威王真的回到京都,陛下难道还真的能够随意拿捏住他吗?武威王跟霓凰郡主不同,武威王府跟穆王府的情况也不同,从云南穆王府到金陵千里之遥,但从西境到金陵可是一马平川。” 靖王殿下眉头皱起:“事情会到那种地步吗?” 双方真的会兵锋相见? 靖王没有细想,只感觉不安情绪笼罩身心,挥之不去。 他本就是多年从军,自幼时便跟好友立下愿望,希冀着能够有日率兵踏破大渝王庭,如今年幼时候的梦想成真,只是这个故事里面真正的主角不是靖王萧景琰,也不是那位赤焰少帅林殊。 梅长苏叹气道:“以防万一吧。” 若是按照他既定计划,自九安山猎宫回来之后,处理完誉王后便是景琰入主东宫的日子。 可西境那边的动静实在太大,使得老皇帝整个人的心神都被吸引过去,以至于板上钉钉的立储迟迟未到,梅长苏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只能将好友蔺晨从琅琊山叫来,帮着他再多撑些时日。 靖王聊了片刻后离开。 梅长苏低声道:“蔺晨,出来吧。” 很快,有位风流倜傥的青衣公子哥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手里拿着飞流最喜欢的木雕玩具。 公子哥对着榻上的梅长苏不满道:“能不能对本公子客气点啊?我本来是准备去南楚游山玩水的,结果被你一封信就给叫到了金陵,这金陵城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我倒是对那个陆泽很感兴趣。” 身为琅琊阁少阁主,将来的蔺晨就要接替他老爹成为阁主,琅琊榜各大榜单的具体评定就要由他来负责。 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的高手榜榜首头名,蔺少阁主当然是感兴趣的很。 因为后者完全是横空出世,直接在两军对垒中斩掉玄布。 对江湖人来说,这着实是有些骇人听闻。 看着面前闹腾无比的好友,梅长苏神色满是无奈:“你先帮我想个万全之策吧...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西境那边却出了大问题,难道你真让我死都不能瞑目?” 话题不由变得沉重起来。 蔺晨撇了撇嘴,将手上玩具随意丢给不远处直勾勾盯着他的飞流,开口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位武威王已经把西境百姓的心全部收拢起来,你们林家跟赤焰军当年...唉,反正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老皇帝跟新储君都难以镇服人家武威王。” 蔺少阁主无奈摊手:“琅琊阁虽号称知晓天下事,但这件事情,我确实是真没办法。” “萧景琰别说还没入主东宫,哪怕他明日登基,那也镇不住陆泽跟西境军,人家刚刚带兵打到了大渝老巢王庭去,搁我是陆泽,那我也不服气啊。” 这番话直接说到梅长苏心里去了。 是的。 功高盖主。 陆泽封王不过一年的时间,军功便已经超越了靖王从军这么些年的军功总和,攻破大渝王庭这种盖世无双的功勋,更是令寻常武将王侯难以想象。 若是要论功行赏,那这般大的军功,又该如何去赏? 赏无可赏,当权者又当如何? ...... 梁帝为了让陆泽返京,直接使出杀手锏。 赐婚。 霓凰郡主率先回到了金陵。 在陆泽第一次违背梁帝旨意的时候,这位年迈的皇帝便思虑着应对之策,梁帝对于陆泽的脾气性情很是熟悉,最终便想要了用赐婚这招让陆泽自西境返回京都。 大梁跟南楚婚约已交换,虽未嫁娶,但南境这两年却打不起来。 袭爵的小王爷穆青还在金陵城,梁帝自然有办法令在南境镇守的霓凰回来,以赐婚的名义。 于是,整个京都都知晓了当年那场择婿大会的最终结果,霓凰郡主即将嫁给武威王的消息更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梁。 穆王府京宅,穆青的脸色十分难看。 跟姐姐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碰面,如今再度相见,却是穆青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陛下就是为了让姐夫回金陵,才不远千里的令姐姐从云南赶过来。” “早不赐婚,晚不赐婚,偏偏在这个时候赐婚。” 霓凰风采依旧。 她身着素色长裙,身上的气质相较于上次进京的时候更显温婉,少见了当初的霸气。 霓凰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甚至在刚回金陵的天,还到陆上舟去吃了顿火锅:“西境的战事同样出乎我的所料,我没有想到他能够这么快的时间就打到大渝王庭,相较于镇守云南的穆王府十万铁骑,我这个南境统帅显得有些差强人意。” 虽是在自嘲,但霓凰脸上的笑容却难以掩盖。 穆青焦急不已:“哎呦,我的亲姐姐啊,都什么时候啦,还不赶紧想想办法?” 霓凰没好气的瞪了自己弟弟一眼:“需要我们想什么办法?以陆泽他的城府跟手腕,难道料想不到现在的情况吗?乖乖等着他回来就行了。” ...... 西境军相送武威王入京。 以梅岭为界限,梅岭以西属西境七州范围,以东便进入到了中原腹地。 梅岭东侧距离最近的乾州,乾州行台军三万将士早早便集结待命,听闻周遭各州均是同样情况,大梁军士以极度复杂的目光眺望着梅岭方向。 马蹄声阵阵。 当若黑色海洋般的神武军席卷而来、映入乾州诸将士眼帘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入目之中,梅岭下皆是黑色,阳光照耀着经历北伐兵戈洗礼过的铠甲跟兵刃,乾州军当然听闻了西境大军攻破大渝王庭的劲爆消息,今日算是第一次见识到武威王亲卫军的神武军,这支虎狼之师只是沉默的出现,却令乾州军将士们的心神紧绷起来,握长枪的手微微颤抖。 人们这才意识到,虎狼之师和州府行台军的区别,不仅仅是在表面上。 武威王大旗迎风呼啸。 陆泽并未纵马,而是乘坐马车返回京都。 “恭送王爷返京。” “恭送王爷返京。” “恭送王爷返京。” 道道恭送声,若雷鸣,似地颤。 这驾被百余人拥簇着的马车,径直朝着乾州军所在方向驶去。 而只见三万乾州大军,竟是自觉的让出条道来。 ...... 武威王携带百余轻骑返京。 这条消息瞬间席卷了金陵。 777:谁是天下之主? 无数人翘首,眺望着西方地平线。 陆泽返京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大梁。 金陵城百姓并不了解暗中流淌的汹涌气息,只是欣喜于能够见到建立不世之功的武威王,大梁坊间对于年轻的武威王,传得已是神乎其神。 琅琊榜首、天下第一高手、西境守护者暨战神、大渝的梦魇... 陆泽亲手造就出诸多令人震颤的大事,将他自己簇拥到了个极高的位置,人人只能仰视。 而相较于金陵城里寻常百姓,诸权贵宗室却感受到了那种令人感觉压迫不已的诡谲气氛,这种气氛甚至于要比誉王叛逆时,叫人更加惶恐跟不安。 禁军已然提前被调度起来。 上次在九安山猎宫护驾时,随行的三千禁军损失殆尽,但在京都里却还留守了七千禁军,这几日的禁军似隐隐有些动作,蒙大统领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下这些弟兄,心里却没有丝毫信心。 “不仅是我们禁军有动作。” “京都周遭数万行台军,均收到了不日后演练纵武的旨意。” 来到苏宅,深感不安的蒙大统领,想要在小殊的身上寻求到丝丝信心。 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那位即将返朝的武威王,携带着踏破大渝王庭的无上气势,蒙挚哪怕是大梁第一高手,与陆泽对上,他都没有丝毫信心。 谁都不知晓,武威王这趟回京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梅长苏脸色依旧苍白。 他自廊州来到金陵,不过两年半的时间,就将誉王跟前太子推倒,改变朝廷布局,引清流能臣入六部,如今的靖王已经将东宫之位稳稳握在手里,替祁王、父帅以及七万赤焰军雪冤的目的,眼看着就要达成。 可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候,变故出现。 梅长苏将金陵城里很多人很多事都囊括进了心里,却没有唯独料想到陆泽的存在,想不到他带来的变数会如此之大。 陆泽不回京是麻烦。 可他这般轻车简行的回到金陵,更是麻烦。 很快,苏宅便迎来了新的客人。 霓凰郡主。 进屋之后,霓凰看着梅长苏脸色不好,轻缓道:“兄长还是要好好照看下自己的身体才是。” 梅长苏苦笑出声:“如今这时候,我哪里还能够在意自己的身体。” 霓凰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晓如今的靖王爷跟林殊哥哥都在愁些什么,但两边跟她的关系都极其亲近,霓凰夹在其中,实在是左右为难。 “按照时间,他后天应该就能到金陵。” 霓凰口中的他,当然便是指的陆泽。 梅长苏抬眼,看向霓凰,认真说道:“霓凰,我希望你能够劝劝他,至少...大家不要走到兵锋相见的地步,梅岭的血尚未干涸,如今西境军刚刚拿下大渝王庭,大梁如今不能内战。” 如今的陆泽俨然已是西境七州之地共主。 若是他真的在金陵城出现点什么差池,恐怕兵锋正盛的西境大军,甚至会调转兵戈直指金陵。 梅岭之后便是中陆平原,长驱直入的效果远比北伐大渝王庭更加轻松。 四月中旬时候,誉王调动庆历军谋反,实际上已经让人看清楚了,如今大梁州府行台军的最真实战力,与刚刚经历血战洗礼的西境军相比,行台军恐怕连纸老虎都算不上。 霓凰微微颔首:“我会将兄长的话转达给他。” 她接着说出此番上门的真正目的:“陛下今日午后召我入宫,商讨具体的婚期。” 梁帝先是将霓凰从云南叫到京都,接着以赐婚为由,令在大渝征战的陆泽回京,皇帝陛下似真的有意将这门未竟的婚事给促成。 梅长苏并未理会这桩赐婚背后的种种原因。 而是直接询问霓凰:“你是否愿意嫁给陆泽?” 霓凰笑靥生花。 梅长苏其实早早就知晓了这个答案。 陆泽似乎也给出了回答。 否则又如何会在北伐大渝的关键时候选择勒马回金陵。 ...... 当武威王车驾自官道出现的时候,西城口的巡防营兵士最先看到那面黑底王旗,被数百亲卫骑兵簇拥在中央的高大车马平稳行驶在官道上,城门口兵士纷纷侧目,转而见礼。 曾记得,陆泽自第一次返金陵的时候,誉王跟太子都派人到西城口相接,只是那时的陆泽绕到了南城门进城。 第二次返京是在去年,陆泽快马加鞭暗中返回,他被加封武威王。 今日是第三次从西境回金陵。 西境骑军未作停留,因为官道上的百姓已自觉让开了道路。 武威王入金陵! 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都,一时间,风云四起,激荡万千。 诸重臣宗室都未想到陆泽会这般简单的入京,仅仅是数百骑兵相随而返,似乎真的只是回京接受陛下赐婚那般简单。 陆泽并未回府。 武威王府京宅,威严华贵,但并非是陆泽挂念的地方。 他来到了螺市街,去到了今日闭馆的陆上舟。 亲卫骑兵分散护佑在街道四周,如今的天下已鲜有江湖高手能够伤到陆泽,但这些亲卫还是一丝不苟的履行着属于他们的职责。 给陆泽接风洗尘的酒席是顿地道火锅。 作陪的只有霓凰跟穆青。 霓凰今日换上了身女子涟漪长裙,温柔的替陆泽斟酒,美眸里不时有光彩流转,熠熠生辉。 仅是一年未见,两人却感觉已有数十年未见一样。 “姐夫姐夫,你快跟我讲讲北边的战事吧!” “我真后悔上次没有跟你一块回去西境,本想着将来还有机会,这半年时间不到,大渝连王庭都丢了,那以后真没机会了啊!” 穆青唉声叹气,语气里满是遗憾。 他前半生十几年时间,都活在姐姐的羽翼庇护之下,好不容易成年袭爵,来了趟金陵,直接被梁帝以各种理由留下;如今姐夫威震天下,穆青甚至都能看到他后半生是怎么过的,跟京都里那位纪王爷差不多,整日闲散享受。 这可不是穆小王爷想要过的生活啊! 陆泽接过手绢,擦了擦嘴巴,轻笑道:“那这次回西境,你便跟我一道去大渝战场。如今大渝国境只是丢了半壁,很多藏头露尾的家伙都躲到了北边去,仗还没有打完。” 穆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 霓凰瞥了穆青一眼:“你别去添乱就行。” 尽管战报只有寥寥几行字,但霓凰却能够看到这些字背后的谋划跟血腥。 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穆青知晓姐姐跟姐夫有话要说,吃饱喝足后便识趣的出去闲逛。 只有两人相处,旖旎气氛降临,霓凰良久后才挣脱魔爪,快速整理着凌乱衣衫,脸颊红润泛滥,嘴里喘气,竟是比上战场杀敌都要累,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颤音:“你...稍微注意一下,穆青还在外面呢。” 陆泽眨眼道:“他在后院呢。” 霓凰这才记起陆泽武艺奇高,早便能以内力探查到外头具体的情况。 她轻哼一声:“那位跟随你一道去西境的秦般若呢?” 话题转得非常迅速。 陆泽挽着霓凰的肩膀,温声与其说起来这一年时间发生的事情。 霓凰眼眸不由睁大。 她远没有料想到西境在半年时间里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话题不由谈到了北伐大业上,霓凰轻叹道:“以陛下的多疑性子,你此番率军北上已是触及他的逆鳞,但这件事情还有由头能说...只是后面的阵前拒旨,却是实在绕不过去,朝会之上,你想好如何面对御史跟群臣的攻讦了吗?” 陆泽看起来丝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不是什么大事。” 霓凰略显担忧的看着陆泽,如今金陵城里风言风语很多,最诛心的言论莫过于武威王有反心,虽说陆泽这趟回京打破了质疑,但梁帝那边恐怕制衡手段会来的异常凌厉。 霓凰又知晓陆泽的脾气,完全就是吃软不吃硬。 从之前的谢玉、卓家父子,到去年的南楚陵王宇文暄,下场可都不算好。 但这些人跟皇帝陛下相比,却都算不得什么。 霓凰就怕陆泽做出点什么激进的事情来,从而真的走向许多人都不愿意见到的地步。 她将梅长苏的话转述。 陆泽挑了挑眉:“今日便找个时间,再去跟这位林家少爷谈一谈。” 林家少爷... 霓凰眼神惊骇,失声道:“你知道...” 陆泽捏了捏霓凰的脸,笑道:“林殊嘛,又不是什么多震惊的消息。” 跟赤焰少帅的见面在这天夜里发生。 还是苏宅。 相较去年见面的时候,今年的梅长苏看起来更显消瘦几分。 少阁主蔺晨作陪,围着陆泽左转转右看看,惊奇道:“果然是气度神武,武威王这位琅琊榜首,可能在近百年时间里都能够称尊,这样的年纪就练就如此骇人武艺,吓人啊!比小飞流都要吓人。” 这是琅琊阁少阁主跟陆泽的首次见面。 由于蔺晨的存在,使得这次苏宅里的气氛远没有上次紧张。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情况跟上次是完全的不同。 两边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站到了对立方。 “武威王攻破大渝王庭,立下不世之功,在下钦佩。” 梅长苏看着陆泽,缓缓开口。 陆泽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虚心接受赞扬:“少帅谦虚,若是你安稳在军中成长,未尝没有机会带领赤焰军攻破大渝。” 陆泽一番话,令梅长苏跟蔺晨齐齐的变了脸色。 如今连这个最大秘密在陆泽面前都难以掩盖,虽说现在已经不是紧要时候,但当自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时候,整个人难免会感觉怪异无比,跟没穿差不多。 蔺晨极力邀请陆泽来琅琊阁做客,说是混个副阁主的位置都没啥问题。 陆泽跟蔺晨聊的不错。 反倒是梅长苏久久陷入到沉默当中。 梅长苏许久后才开口,出口便是直接追问道:“武威王,你想谋反吗?” 陆泽笑出声来:“什么是谋反?违背朝廷律法,还是悖逆陛下旨意?亦或是背叛大梁子民?” “苏先生消息灵通,你现在应该知道大渝王庭是如何被攻破的吧?皇甫家主是大渝人眼里的叛徒,但他的选择,确实是保护了很多人。那些舍身不降宁死的人,当然值得歌颂,但这种情愿背负骂名的,也未尝都是叛逆小人。” 陆泽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跟靖王谋划的事情,不是谋反吗?” 梅长苏眼神微微一凝:“这不一样。” 陆泽平淡道:“这都一样。” 双方立场不同,当然谁都没有说服了谁。 说到底大家比拼的还是各自的谋划跟手段,看谁手里力量更加强大。 临走之前,陆泽开口道:“本王不是林燮,西境军更不是赤焰,博个忠勇名声,死无全尸,顶屁用?” 梅长苏脸色骤然雪白起来。 蔺晨见状,快速上前施针,帮助他止住体内翻涌的气血。 “哎呀,早就跟你说,你说服不了这位武威王,非不听。” “他铁了心要自立,你有什么办法?” 陆泽的选择,其实很多熟悉他的人都知晓。 只是人们没有想到陆泽会以哪种方式来彰显他的声音。 ...... 当次日耀阳从东方地平线升腾而起的时候,金陵城热闹起来。 诸权贵重臣宗室早早便起床,准备着参加今天的朝会,每个人都知晓今天朝会的唯一话题是什么,人们将目光望向那座巍峨崭新华贵的王府,神色各不相同。 陆泽今日首次换上了朝会蟒服。 这是陆泽封王后第一次参加朝会,黑金色的王袍加身,异姓王蟒袍与萧姓亲王服很是迥异。 当这般贵气不可言的武威王出现在朝臣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噤声。 武英殿开朝,龙椅上的梁帝面容更显苍老,但年迈皇帝依然想要证明,他还是这片国度的真正主人,他在六月初刚刚处置完叛逆的誉王,如今的梁帝将要再度展现他的雷霆手段。 朝会开始后,暴风雨降临。 御史率先发难,御史中丞陈广悛得到过梁帝授意,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起西境军不接旨的事情。 “如果陛下的旨意,不合武威王的心意,那武威王就可以拒不接受吗?” “这不是忠良,是狂妄!” “如果一切都按照武威王的意愿和好恶来行事,那么请问王爷,谁才是天下之主?” 778:为君分忧,御前分首 武英殿内,群臣神色各异。 中书令柳澄神色略显的看向陆泽。 御史中丞陈广悛的突然发难并不令人觉得意外,因为这恰恰也是梁帝想要询问的问题,不过是借陈中丞的口说了出来。 相较于西境军北伐大胜,直破大渝王庭,建下不世之功。 梁帝更在意的,还是他身为天子的权威。 皇帝陛下不能接受天子威严受到哪怕一点点的挑衅,更何况如今陆泽手中权力过大,哪怕是梁帝本人都没有想到,陆泽能够在这般短的时间里就将西境军打造成为了真正的虎狼之师。 尤其是那支亲卫军的神武军,其勇武无敌之风姿令渝军胆寒。 “西境军只是按照武威王意愿行事。” “那么试问王爷,你又将陛下的圣威放在了哪里?” “如果陛下的旨意不合你的心意,难道,你还想把陛下罢黜了不成?” 陈广悛说起话来可谓是掷地有声。 这位御史台的中丞大人,果然是靠嘴吃饭的,声情并茂的痛斥着陆泽以及西境军藐视梁帝的大不敬,整个武英殿里都余音绕梁着陈中丞的声音。 有了这位御史中丞带头,对于陆泽的指责纷纷而至。 龙椅之上,梁帝微微颔首,他对于群臣的上奏表述效果表示着满意。 这代表着他对于朝堂掌控力依然十足。 只是在将目光放在陆泽身上的时候,皇帝陛下看着这位武威王面色竟是非常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梁帝面露不悦。 “武威王。” “你有何话要说?” 陆泽抬眼看向梁帝,轻轻笑出声来。 笑声回荡在大殿内,显得很是刺耳。 梁帝眉头皱起,看着陆泽这般模样,心里已然燃起丝丝怒火:“武威王,你的王位是朕封赏给你的,朕同样可以收回来,你知道吗?” 梁帝脸色阴沉,派往西境的那些武将竟是个个没有反应。 以至于西境大军都攻打到了大渝王庭城下,他这位当朝皇帝的圣旨才到,但陆泽却直接就表达了拒绝,这种情况跟当年赤焰军何其的相似。 只见陆泽从武臣队列里走出,武威王移步来到大殿正前方的中央位置。 相较于龙椅上的梁帝,陆泽虽是处于下位,但此刻的他却好似在高高俯瞰着不远处的梁帝。 陆泽终是平淡的开口:“陛下就算收了回去,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朝堂瞬间陷入到恐怖的死寂当中。 群臣只感觉这一刻的天仿佛都要塌陷下来一样。 大梁建朝数百年时间,其中直臣御史多如牛毛,诸如在朝堂上老泪纵横、直言不讳的提及皇帝缺点劝诫改进的臣子,这样的人物都在岁月史书上记录下来了名字。 可从未有过臣子敢以陆泽那种语气姿态来回禀皇帝。 你要剥夺我的权位。 可是,那又如何?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充斥着陆泽对于皇权最赤裸的挑衅跟藐视。 梁帝气得须发直喷,牙齿格格作响,眸子狠狠盯着面前的陆泽:“你是想要造反吗?” 自知晓陆泽同意回京后,梁帝悬着的心终于是能够放下,这几日梁帝都在思虑着如何拿捏携无上战功回金陵的陆泽,却根本没有料想到陆泽竟做出来了这样的回答。 宫墙内有七千禁军。 金陵外有着数万行台军。 陆泽又仅仅是带着数百亲卫就贸然的回了京。 今日在御前奏对,又这般的大逆。 梁帝眯起眼睛,虽未再发怒,心里似已然做出来了决定。 相较于十三年挥舞屠刀炮制梅岭血案,如今梁帝虽年迈,但犹有虎威。 陆泽轻叹一口气:“陛下可记得我在枭山一战里,万军丛里摘掉了玄布首级?” 梁帝那双眼眸不受控制的缩紧。 话语刚落,只见陆泽身形突兀消失在了原地。 今日禁军大统领蒙挚也在武英殿内。 在朝会时候,梁帝身边一般都是总管太监高湛相伴,蒙挚只有在梁帝出行时才会伴随左右。 但今天的蒙挚却出现在了武英殿。 大统领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预防某些意外情况的发生。 可意外还是发生。 陆泽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功夫便直接近身来到梁帝面前。 陆泽手上竟是多了把朴刀,一刀朝着梁帝挥下。 ——啪! 极其清脆的一声。 梁帝萧选,尸首分离。 血液溅在了距离皇帝最近的高湛身上,从那金色龙椅上低落到大殿金砖上,高公公愣愣站立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反应。 虚与委蛇、棒子甜枣、猜忌试探、软处拿捏... 陆泽不想再因为这些东西去费心思。 他从来都是个喜欢以最简单方式解决问题的人。 谁带来麻烦,那就去解决带来麻烦的人。 大殿上,只剩一片死寂。 没有人相信自己此时看到的画面。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才有大臣发出来震惊的吼声,对于面前鲜红画面,只感觉难以置信。 大梁开国数百年,梁帝萧选是唯一一位在大殿龙椅上被杀死的皇帝。 这幕血腥的画面,这令人骇然的事实,令所有人都呆住了。 蒙挚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蒙大统领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梁帝,双腿有些瘫软。 不仅仅是因为皇帝陛下当着自己这个禁军大统领的面被杀,更是因为梁帝的死,会导致小殊后半生的辛苦谋划全部沦为泡影。 陆泽擦拭着手里朴刀,面色平静的看向大殿群臣。 “梁帝萧选,为一己私欲祸乱朝纲,炮制十三年前梅岭血案,冤杀皇长子萧景禹,扶持献王与誉王党争,致使民不聊生,大渝国境之内,皆是饥寒待毙之婴儿,刀俎待割之鱼肉。” “今日,本王替天下百姓,正典朝纲,刀诛首恶。” “谨与诸君共勉。” 大梁国的内部从来不太平。 这些年来党争进行的如火如荼,百姓的生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梁帝从来都不是个好皇帝。 陆泽对琅琊榜原着里萧选的结局也很不满意,做了那么多昏聩之事,最终还是安稳退下,锦衣玉食的过完后半辈子。 这样不好。 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年迈梁帝又想把他那套东西拿来对付陆泽。 陆泽的回答很简单。 “去你妈的。” ....... 金陵城彻底的乱了起来。 神威难挡的武威王陆泽,在皇宫里展现出来了他武艺上的绝世无双,从武英殿直接一路杀出了皇城,皇城内数千禁军竟是丝毫奈何不得陆泽,眼睁睁看着陆泽潇洒离开。 梅长苏在知晓情况后,差点原地昏厥过去。 蔺晨更是震惊的张大嘴巴:“我靠,这武威王太勇猛了点吧,御前刀斩皇帝,这...茶馆说书人的剧本都不敢这么写的啊。” 霓凰郡主虽知晓陆泽会跟陛下走到对立面,也没有料想到意中人这般的‘大逆不道。’ 穆青在穆王府京宅里走来走去,不可置信的呢喃自语道:“我姐夫他可真的是疯了啊,这可如何是好啊,刀诛首恶...陛下他真有那么不堪的吗?” 风声根本掩盖不住。 陆泽那一刀是当着群臣的面挥舞而下。 谁都不知道,武威王手里那把凭空出现的朴刀是从何而来。 负责节制巡防营并未参加早朝会的靖王殿下,第一时间便赶到皇宫里去,听闻禁军跟巡防营已经将武威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只等待命令准备发起冲击。 弑君...这种罪名在历史上并不罕见。 泱泱华夏,中原大陆历史上被杀害的皇帝将近三分之一。 但当朝弑君、御前分首,这种弑君手段,过于有些骇人听闻。 人们震惊于陆泽率先西境军攻破大渝王庭的壮举,但当这种锋利的刀刃指向金陵城的时候,群臣却表现得极其惶恐,陆泽独身杀出皇宫的举动更是令见者惊颤。 夜幕降临,武威王府外街道依旧是灯火通明。 府内,陆泽身影骤然消失。 这时的苏宅内,梅长苏看着突兀出现的陆泽,倒吸一口凉气。 飞流... 飞流第一时间都没有发现陆泽的到来。 梅长苏却也不再在意,他双目赤红,语气激昂,面上也涌起了浅浅的潮红:“你闹得这般天翻地覆举国难宁,最终也不过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这只是为了成全你自己的野心跟私欲。” 陆泽宽慰道:“苏先生别激动。” “你这番言辞想来是当初劝诫言侯爷的吧?今时不同往日,陛下枭首,但这天下却乱不了。” 皇宫大殿里出事后,苏宅的守备情况就拉到了最高级别。 内屋里传来的声音令苏宅内的高手纷纷出动,飞流察觉到不对劲后更是第一时间就出现。 这位青衫少年毫不意外的被陆泽制服。 黎纲、甄平面露焦急之色,这武威王究竟是何时入的苏宅? 陆泽没有理会被他扼住喉咙的飞流,看向梅长苏,轻叹一口气:“这趟回京,我本是想着跟陛下好好相处,但他却想着将我留在京都,西境军是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实在舍不得被别人瞎折腾,大渝那边还没收尾呢。” 梅长苏死死盯着陆泽:“那你可以选择不回来,我已经帮你把柳夫人送走。” 那时的梅长苏存的便是这个心思。 至少先让景琰把替赤焰雪冤的这桩大事解决之后,再去谈及对付在西境的陆泽。 但哪怕是料事如神的梅长苏都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梁帝这时身死,后面能够再去翻案,却并不是梅长苏想要的给赤焰中人彻彻底底的清白。 哪怕陆泽今日在朝堂上说了那番话,可身为当事人的梁帝已死。 陆泽轻声开口:“我选择回来,是因为我想给你跟靖王抛下个选择题。” “究竟是替赤焰雪冤重要,还是替陛下报仇更重要?” “若你们选择前者,西境军功成后我会选择交由下去,隐居江湖;若是选择后者,那我们就摆开阵仗对垒一番,我倒是很想领教一下赤焰少帅的沙场本领。” 梅长苏声音颤抖,这是愤怒到极致的表现:“你就是因为这个杀死的陛下?” 陆泽挑了挑眉:“你难道不想要他死吗?他害死了你父亲,使得你母亲自刎长阳宫前,害死了你敬仰的祁王殿下,在梅岭冤杀了七万赤焰军...你以德报怨?” 梅长苏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这么些年,天底下可能只有林殊才是最想要看见他亲舅舅去死的那个人。 可梁帝,毕竟是君。 雪冤是林殊能够想到的最好结局,梁帝最好的结果就是将位置安稳交由在景琰的手上,之后...安稳沉默的度过他的晚年。 陆泽见梅长苏这般反应,笑着摇头:“话说回来,天子犯法,由谁来治?” 梅长苏冷漠说道:“你不是为了执法,只是为了你自己不受约束而已。” 陆泽如实承认,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但至少,我没有犯法。” 当庭弑君... 这种大逆罪名已经难以用律法陈条来描述。 株连十族都算轻的。 只是谁来株连呢? 陆泽用刀跟血,审判了皇帝。 在这个世上,又还有谁能来审判他呢? ...... 武威王还是顺遂的离开了京都。 那座威严的武威王府里什么人都没有留下,只有个空壳,陆泽的亲卫骑兵早早便等候在京郊山脚下,数百人的骑兵朝着西方扬尘而去。 武威王的第三次返京,并未再收获到任何圣眷加赐。 反而是背负上了大不逆之罪名。 他的浑身荣誉被朝廷驳夺殆尽,现在的陆泽已是戴罪之身的一介白丁。 可陆泽自己却丝毫不在意。 因为别人赏赐的都不作数,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这趟返回西境的路途并不太平,沿途各州府均有派官兵来围杀陆泽,西境陈守着的数万雄兵同一时间出了梅岭,军士们主动出梅岭,来迎接他们的王。 血腥弥漫了西归的路。 跟北伐时候经历的血战相比,如今这点血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数百轻骑,在三日之后,跟主动走出西境的神武军汇合。 “参见王爷!” 陆泽换马。 他遥遥的看向金陵城所在的方向。 笑容浮现脸上。 “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下次回去,一定结婚的。” 785:天下一统的序幕 暴雨已至。 北燕这次屠首计划的失败,宣告着其再难抵抗西境大军的攻袭,北燕仅剩下的王牌铁骑大半都折损在了这一役,大雨洗刷着血渍,狂风将战败的消息传到了燕都。 在皇宫里焦急等待着此役消息的北燕皇帝,第一时间知晓只有数千骑兵残部回到帝都的时候,其余人或是被追杀致死,大部分都选择了逃走。 燕帝整个人直勾勾的倒了下去,他痛苦哀吼,表情说不出来的凄苦:“天亡我北燕啊!” 逃回来的北燕铁骑主帅慕容祈,浑身染血,叩头哭道:“皇兄,是臣弟无能,中了西境军的圈套,请皇兄赐死啊!” 良久之后,燕帝调整好情绪,接着好生宽慰了自己这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几句。 “此计不成,乃天命也,祈弟,切勿言赐死。” “朕只有你这一个个亲弟弟。” 慕容祈跪伏在地上,嚎啕地大哭。 夜阑卧听,风吹雨打之声。 对于北燕皇都来说,这场风雨来得太令人猝不及防。 没有多长时间,北燕三万铁骑突袭未果导致两万余人阵亡、数千人逃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人心惶惶,国运动荡。 所有人现在都明白过来,现在已经正式进入到了帝都城破的倒计时。 北燕每日都举行着大朝会,皇帝召集群臣商讨着应对西境大军之法。 可诸臣记得陆泽之前说的那些话,不乏有臣子的心里已起了降意,武威王可是个连大梁皇帝都敢当庭斩掉的狠人,面对他说过的话,北燕诸臣不得不放在心上。 燕帝自然明白群臣的心思,冷哼道:“朕如今还是北燕的皇帝,你们怕西境那位言出必践,拿走你们全家的性命,难道就不怕朕现在就株连你们的全族吗?” 为了维护住京都的稳定,这几日的燕帝选择挥舞下了屠刀。 燕都城内,血光四起。 其中甚至还包括着慕容宗室子弟,这些人似乎是跟西境军有往来书信,燕帝直接选择杀鸡儆猴,丝毫不顾及这些与他同国姓的后辈。 可杀戮并没有能够彻底斩灭诸臣的心思,只是将这种心思藏匿到了更深处。 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权贵家族,更是不想跟着北燕皇室一道覆灭。 这些人联络西境军的手段变得更加隐秘起来。 西境军大帐里,陆泽饶有兴趣的分析着这几日收到的情报。 如今西境军的暗中情报处理是由林禹隐负责,后者直接开口道:“这些所谓投降的人里面,肯定是有燕国皇帝故意抛出来的诱饵,燕帝的心足够狠辣,这是想要王爷将北燕权贵都给覆灭。” 燕帝也是心狠手辣的存在。 他干脆选择亲自下场,直接把水给搅浑,否则按照如今燕都的严格管控情况,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联络信件传递出来。 要死,大家一起死。 这就是燕帝如今的想法。 陆泽毫不在意的将手中诸多信件点燃,扔在了大帐的火盆里。 林禹隐见状,挑了挑眉:“王爷,您难道不再分辨一下其中的真假吗?万一真有的人想要投诚我们,岂不是...” 陆泽笑着摇头:“这一计本就是为了让北燕自己乱起来,如今燕帝亲自下场来砸场子,正合适。” 林禹隐瞬间明白了自己主君的意思。 王爷原来根本就没有打算信任燕都城里的任何人。 “北燕不是大渝,北燕皇帝也不是个年迈的昏君,如今西境军兵锋正盛,按照我们自己的既定节奏走就行,拿下北燕皇城易如反掌,又何需去借用那些北燕权贵的手?” 燕帝的这般举动不过只是饮鸠止渴。 燕都那些人可能很多都不是真心想要投靠陆泽,只是想着虚与委蛇,但燕帝直接选择将这条路给堵死,那些权贵们要是面对陆泽,根本就不敢多言,可面对燕帝,绝对要心怀怨愤。 五日之后,西境军兵临城下,掀起了对于燕都的总攻。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西境军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顺遂拿下了这座北燕帝都。 当西境铁骑正式踏入燕都城门的时候,这座皇城里,还有许多人都没有缓过来神,雄踞北地的大燕有朝一日竟是被敌军攻破了皇城大门,仅仅一年时间风云突变。 厮杀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皇宫里的燕帝睡眼朦胧时候,被大内总管给叫醒过来,深夜时分才入睡的燕帝起床气很大,怒斥道:“狗奴才,现在才什么时分,你就敢擅自来叨扰朕?” 老太监颤颤巍巍说道:“陛下!燕都城...破啦!” “你说什么?!” 燕帝只感觉脑子瞬间就天旋地转了起来,他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燕都城易守难攻,京畿九卫跟数万大军镇守在城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失守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燕帝不相信这是事实。 但是当皇宫里响起厮杀声之后,冰冷冷的残酷现实给予了这位帝王最沉重的打击,京畿九卫的大统领浑身带伤入宫,凄声道:“陛下,阈笃侯叛变,东城门失守,西境大军已攻破帝都,如今正朝着皇宫杀来。” “什么?!” 燕帝面色煞白毫无血色,他想到了燕都城里所有人都会叛逆,甚至包括那些慕容家的宗室王亲,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会叛变! 慕容祈是北燕铁骑的主帅,甚至那日斩首行动失败后还在他面前,痛声求死。 他竟然叛变了? 时间倒回那日大雨倾盆的夜晚。 万余北燕铁骑从陆泽设下的陷阱里逃走,这支北燕王牌铁骑如今已是被杀得没有半分精气神,其中竟有三分之一的骑兵选择当逃兵,并未再选择回到燕都去。 这段时间燕都里笼罩着的乌云气氛,同时影响到了这些北燕骑兵。 陆泽亲自带着人去追杀,终是捉到了条大鱼。 燕国皇帝的亲弟弟、北燕的阈笃侯,慕容祈。 这位中年男人被抓到的时候极其狼狈,但还是高高仰头,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泽仅用一句话就攻破了慕容祈的心理防线。 “你纵马而走的方向,并不是燕都。” 这位阈笃侯,竟然也是存着逃走的想法。 这样的人物,终于是在攻破燕都的时候发挥了属于他的大作用。 谁都不可能想到,北燕铁骑的统帅、燕帝的亲弟弟竟然是这样的人。 皇城被攻破之后,燕都里的百姓痛骂声此起彼伏,诸臣这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天下第一骑兵的北燕铁骑,在西境军面前就跟酒囊饭袋一样。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主帅是这种人,难道还要希冀下面的骑兵能好到哪里去吗? 臣子连带着将燕帝都给骂上。 你说你非要重用这种人做什么? 燕帝自刎昭阳殿前。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陆泽的耳朵里去。 陆泽微微颔首:“燕帝倒是个还有几分血性的人。” 西境大军在城破之后,如陆泽所言的那样,开始了对于六品之上权贵的杀戮,诸臣大吼:“我等先前跟西境军通过书信,曾相助过武威王,不能杀我们!” 可是屠刀依旧。 陆泽纵马踏入北燕皇宫。 慕容祈看着皇兄尸身横在面前,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皇兄,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这一日,慕容皇族姓氏自北燕除名。 北燕易主。 消息很快传回到了金陵城。 陆泽在北燕的狠辣手段,令金陵皇都里的很多权贵都感到了丝丝心寒,北燕叫得上名号的权贵宗室竟全部被屠戮殆尽,大梁的两位最大敌手,大渝跟北燕相继陷落,都难逃灭国的命运。 萧景琰登基一年多的时间,面容更显威严,不再是当初脾气那般毛躁的靖王殿下。 “诸臣。” “对北燕的战事,都有何看法?” 武英殿里,气氛有些沉闷。 相较于被灭掉的大渝跟北燕,大梁的军中战力才是三者里面最低的那个,如今武威王率领西境军已经养成了虎吞中原之势,若是不日后挥兵南下,怕是很快便能够兵临城下。 萧景琰面色极其低沉。 他没有料到北燕竟然覆灭的这么快速,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灭了国。 而陆泽在这趟东征当中展现出来了更多令人惊艳的东西,没有人知晓武威王手里还攥着怎么样的底牌,大渝跟北燕都亲身见识过,这两国如今皆被灭。 “即日起,大梁进入备战状态。” “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还有诸位军侯,今日朝会结束后来养心殿,商讨军情跟军资调度。” 养心殿里。 兵部尚书李林汇报着如今情况:“回禀陛下,如今除了各地安防必须留存的驻军以外,大梁境内可调动的兵力已经统计出来了,共计十七万。其中行台军十万,驻防军七万。” “行台军不用说了,这七万驻防军的装备如何?” “还可以,大约有两万人甲胄不全,但兵部还有库存,很快就能配好。” 萧景琰心里叹了口气。 相较于兵强马壮、兵锋正盛的西境军,如今大梁境内能用之兵实在太少,甚至驻防军军备都不齐,若是陷入到真正沙场厮杀当中,恐怕就难以抵抗对手。 萧景琰本就是军中出身,更是能够从战报里清楚知晓双方军力上的差距。 “钱粮方面呢? 户部尚书沈追当即开口,表示没有问题,早已经想出几个妥当的募资法子。 萧景琰接着看向诸位军侯,沉声道:“十七万兵马...诸位军侯觉得如何呢?” 座下被召来议事的几个高阶武臣面面相觑,一时都难以发言,这些兵马相对而言不算少,但对手可是武威王率领的西境军,众人心里实在没有底气,更没有想到应对策略。 最终,还是陈国公嗫嚅着开口道:“陛下,如今北境战事还未启,这时...” 萧景琰冷笑了数声:“现在明眼人都能够看到,西境军兵锋的下一对象就是金陵,怎么陈国公跟诸位军侯还看不到吗?是在祈祷对手不会来攻吗?” “陛下,不是臣等怯战,可这只有十七万兵马,如何应对精兵强将、装备精良的西境大军呢?” 问题不仅呈现在萧景琰面前。 同时也呈现在了苏宅梅长苏的面前。 聂锋跟夫人夏冬来到苏宅,这几日时间里,聂锋将自己在北燕的所见所闻,全部借妻子的口,告诉了身边的少帅。 庞然大物一般的西境大军,在梅长苏眼中勾勒出了最真实的体态形状。 这是要比当年赤焰军更凶悍的军队。 因为这支军队的主帅是武威王陆泽。 主帅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会绝对一支军队的气质。 当年赤焰军在林燮带领下,每人之间皆是亲如兄弟。 当年不过在其中待了几月时间的蒙挚,在梅长苏入京后便是他最大助力,还有梅长苏身边的黎纲、甄平这些人,忠心不已的待在他身边多年。 卫铮、聂锋这种,更是视少帅比他们自己的命更重要。 这是赤焰军的气质。 而西境军的气质,就是骁勇善战。 这是被西境战神打磨出来的光辉,用百战百胜的姿态铸造出铁血与强大。 大梁不是对手。 这是梅长苏算过千百遍之后的统一结果。 待聂锋夫妇走后,梅长苏对着出现在面前的蔺晨开口道:“蔺晨,卫铮上次从药王谷带来了两株冰续草,此草不能久存,你一定已经将它制成了冰续丹,对吧?” 蔺晨脸色冷了下来:“你要做什么?” 琅琊阁少阁主背转身去,深吸了两口气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给你的。” “大梁跟大渝、北燕都不同,武威王哪怕举兵南下,都会善待大梁百姓,因为这里才是他的根,大梁江山可能飘摇,但百姓不会流离失所。甚至黎民苍生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蔺晨对陆泽很看好。 不单单是因为其手下有最强大的将士,更是因为蔺晨看到了陆泽手里某种能改变天下的东西。 西境军接连大战,粮草供应却从没有出过问题,这能说明很多事情。 “苍生会好。” 梅长苏转而呢喃道:“可是,景琰会死。” 779:覆灭天下,武威王的霸气 梁帝驾崩,天下震动! 这件事情带给人们的震颤惊奇轰动,甚至还要超过于西境军北伐一路攻破大渝王庭。 很多人都在猜测着大梁皇帝萧选跟武威王陆泽之间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功高震主的案例在历史岁月长河里屡见不鲜,西境军势大到已经占据住大渝的半壁江山。 以王庭为界限,将大渝国土划分成了两半。 随着陆泽返回金陵,西境军北伐步履放缓,给了逃亡到大渝北部的王庭勋贵松口气的机会。 正当这些人希冀着看到,大梁年轻的异姓王跟那位多疑善忌的皇帝走到对立面的时候,震惊天下的御前弑君案发生。 梁帝萧选成为大梁建朝数百年时间里,第一位横死在龙椅上的君主。 那一刀的风采,直至今日还缠绕在大梁群臣的眼前,挥之不去,宛若梦魇。 大梁内部不可避免的动乱起来。 虽然陆泽如今还未曾宣布带领着西境七州自立为主,但西境跟金陵城之间的关系却彻底崩裂开来,天下大乱的势头彻底燃烧起来。 北燕、南楚、夜秦、东海... 生平已久的中原大陆随着梁帝的突然死亡,正式进入到诸国之间杀伐逐鹿的时代! 原本国力最为强盛的大梁如今是内忧外患。 党争这些年的大梁国内部本就是问题丛生,虽说旧太子被贬谪献王、誉王谋逆被刺死,但大梁国内的问题却仍然没有解决。 梅长苏原本是想着等到靖王萧景琰登上皇位后再循序渐进的去改变,可陆泽那一刀直接把这种想法彻底埋葬,天下乱象已起,连江左梅郎都难以看清楚模糊不清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听说金陵城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靖王殿下虽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人选,但现在梁帝身亡,东宫之位空悬,靖王一时间并没能登上至尊之位。” “王爷的那一刀...” 秦般若眼眸里充斥着极其复杂的神采。 她心中复仇之心已渐渐放下,但听闻陆泽当庭弑君的壮举后还是难掩心中震惊,尤其是这位武威王安然无恙的从金陵城那个大口袋里走了出来,回到西境的他无疑就是虎归山林,那些大渝北部权贵完全就是待宰羔羊。 天下已乱。 秦般若前半生最想要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局面。 她跟随陆泽来到西境这两年,完全将自己过往的身份跟夙愿忘却,如今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陆泽看向秦般若,察觉出来了她此刻的心思,不免笑道:“局势自然越乱越好,一成不变的话,中原诸国何时才能够真正完成一统?” 秦般若忽然想起来当初陆泽在红袖招的时候,与她描绘的未来天下。 诸国成一国。 这是何等大的魄力。 陆泽看向金陵城所在的方向。 梁帝身死,皇后言氏又在誉王谋反案上被驳夺了皇后之位,金陵城一时间并未有话事人出来,最关键的原因便是靖王尚非太子,继承大统便没有那般的顺遂轻松。 “梅长苏跟静贵妃很快就能够将靖王推上那个位置。” “只是有些事情是谋略所无法影响到的,大家最终比拼的还是各自的实力。” ...... 秋风萧瑟,又是秋日丰收的季节。 西境子民都能够感觉到生活的巨大变化。 原本贫瘠的西境七州之地只有黄沙弥漫,可如今的西境却彻底改变面貌,陆泽亲手造就的‘实验地’迸发出来了别样的生机,在百姓眼里宛若神迹。 这也是西境大军直到现在都愿意跟随陆泽的根本原因。 陆泽对于西境的掌控是从上到下,所以哪怕西境百姓听闻自家王爷在金陵城刀弑主君,竟也只是稍稍惊讶一番,依旧是武威王最忠实的簇拥。 在梁帝驾崩半月后,靖王萧景琰终是登上至尊之位。 这个位置是他梦寐以求的,可如今哪怕登上皇位,可萧景琰心里却并没有感觉到开心。 不单单是因为如今大梁境内乱象渐起,更是因为在梁帝身死之后,替赤焰军跟皇长兄雪冤的夙愿已然破裂,不能给予死去的人以彻彻底底的清白,对萧景琰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同一时间,大梁朝堂再度发布了对于西境七州百姓的诰书。 但这封诰书的效果却是差强人意。 梅长苏不由叹气:“不仅仅是先帝,京都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陆泽能够将西境打造成现在这般模样,七州百姓已不认大梁朝廷的圣旨,只认武威王的命令。” 如今,连江左梅郎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陆泽选择了最直接果决的手段,他以西境为根基开始了征伐天下的序幕,景琰究竟能否在沙场上跟那位武威王掰掰手腕,梅长苏心里都打上了个巨大问号。 梅长苏从苏宅来到了穆王府京宅。 梁帝驾崩的大丧期间,霓凰跟穆青姐弟二人都留在了京都,并未赶回南境镇守。 “林殊哥哥。” “你来了。” 幽静庭院里,只有霓凰郡主跟梅长苏对坐。 梅长苏抬眼看向霓凰,轻声叹气道:“南楚那边也乱了起来,但好歹是有着缅夷人牵扯经历,南楚哪怕想要掀起事端,这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起来,但你还是要回到南境镇守,以防出现意外。” 随着陆泽那一刀下去,他跟梅长苏还有萧景琰这些人便走向了陌路。 霓凰的身份便变得十分敏感起来。 南境穆王府以及十万铁骑,绝对是份足够重的秤码。 郡主夹在两方中间,自是左右为难。 霓凰正声开口道:“穆王府铁骑会护佑好南境,紧紧的盯着大楚。” 梅长苏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然知晓霓凰给出的答案。 两不相帮。 这对刚刚登基的景琰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如今大梁境内,上马能战之兵极少。 若是真的跟西境精锐大军对上,有陆泽这位战神主帅的存在,梅长苏哪怕恢复成当年的林殊都难以将其战胜,因为手上实在无能用之兵。 对于霓凰的回答,梅长苏并不意外。 江左梅郎在京都里左右逢源,可遇上现在这种事情,能出的力气少之又少。 “冰续丹...三个月。” ...... 入冬前夕,休整数月时间的西境军再度北上。 大渝北境再度沦陷,寥寥无几的北境大军折兵六万,上表武威王纳币请和。 陆泽当然不允,这时的大渝已经没有再跟陆泽谈话的权力,只能臣服。 随着寒碑林一战,大渝皇属军仅剩的三万兵马被陆泽全歼。 此役之后,大渝闻名天下、立下无数战功的皇属大军宣布彻底崩制,皇属军的名字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大渝北境仅剩的能战之兵消耗殆尽,当大渝存活的诸权贵纷纷投降俯首,陆泽已然将大渝国境的几乎全部都掌握在了手里。 打江山远比守江山要容易。 对于此时手下的大渝地盘,陆泽如今并没有开始着手治理的打算。 只是保证着打下的地盘不出现大的意外就行。 同一时间,陆泽昭告天下,大渝灭国! 消息瞬间席卷了动乱不已的中原大陆。 谁都没有想到以武立国的大渝竟是这般快的丢失了全境,大渝数十万能战之兵或斩首、或俯首,武威王陆泽的战神名号响彻天下。 人们对于陆泽的称呼,如今已经省去了前缀的‘大梁’二字。 大家皆知晓这时的武威王已经跟大梁朝廷决裂,刀锋相见是迟早的事情,甚至北燕这时保持着静默,就是在等待着大梁内战发起,从而从中牟取利益。 可出乎北燕的预料,大梁新帝萧景琰跟武威王陆泽,一直都在保持着和平的局面。 “王爷。” “我们现在已经将大渝全境接收了下来,如今战后的安顿情况已全部整理好。” “西境军之后应...” 大渝王庭内,处处可见武威王旗迎风猎猎。 诸将询问着主座之上那位威严莫名的主帅后面大军的打算。 如今的西境大军,厉兵秣马,士气正盛。 随着攻下大渝全境,如今西境军兵马总数已经来到三十万,其中包括着后面投军入伍的新兵,以及在这场北伐战争里收编起来的大渝军士。 以战养战的效果达成。 大渝全境的粮草以及物资,全部被陆泽以军需整理的名义管控了起来。 至于后面加入的新兵以及降兵,陆泽也按照既定计划开始了重新磨炼,目标是夜秦。 陆泽语气里充斥着冷冽:“夜秦弹丸之地都敢掀起叛乱。” 夜秦,地处西陲,兵力薄弱。 远本属于降伏大梁的小国,但看着如今天下大势乱象已起,便擅杀当地巡抚,掀起朝阳岭叛乱。 西境军精锐修养。 其余大军则是调转兵锋朝着疥癣之患的夜秦而去。 随着大渝被灭国,如今真正能够威胁到西境军其实是东北边的邻居北燕,相较于土地辽阔的大渝,北燕国境远小于大渝跟大梁,北燕最大的优势在于内患很少,可随时调动举国兵马,而且燕地倚靠平原跟草原,骑兵优势很是明显。 大战后的西境军以夜秦继续来磨刀。 人们还是等待着陆泽接下来的命令。 北燕。 金陵。 这是道选择题。 谁都知晓王爷的心胸是打下来整个天下。 但这时西境军却还是更想要先打下北燕,毕竟这些军中将领跟大梁国内有旧,将士们对于那位被斩首的皇帝陛下没有什么好感,可若是真的让西境军跟大梁军队刀兵相见,心里自然会很不平静。 陆泽看向北方。 “夜秦灭国后,全军休整。” “明年开春之后...伐燕。” ...... 新年悄然间来到。 这个新年对于很多人都说,其中意味都不一样。 大梁这片国度,在过去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先是西境军攻占大渝王庭,接着武威王返回京都当庭弑君,大梁新君即位,大渝灭国,夜秦覆灭、缅夷被夷族... 这是战乱的一年。 战火席卷了整个天下,中原大陆的平衡被打破后便再难平和,只有杀戮跟战争能够中止。 西境,甘州,武威王府。 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如今的陆泽还没有正式的宣布自立,他武威王的爵位已经被大梁新帝萧景琰剥夺,这时的陆泽其实在名义上只是一介白丁。 但天底下不会有人将其当成白丁。 新年夜的武威王府里,灯火通明。 自柳秋霜来到西境后已有好几个年头,当她听闻陆泽在金陵城的大逆之举后,同样震惊不已,心里更是担忧在京都的柳家会受到牵连。 “母亲若是想回京都,应该很快就可以,争取明年这个时候,让您在金陵城里过新年。” 王府后院,柳秋霜恍惚间没有注意到陆泽的突然出现。 武威王面貌依旧年轻,只是最近几年连年征战使得他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整个人不怒自威,跟在金陵城时候比起来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方霸主的威严。 柳秋霜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她轻缓说道:“母亲只是想你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小富小贵便足矣,何至于现在...” 现在所行之事,相较于之前,是何其的危险。 覆灭大渝远没有人们想象当中那么简单,后面又需要面对北燕、南楚以及...大梁。 柳秋霜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跟大梁对上,甚至还当庭弑了旧君。 陆泽躬身替母亲大人斟茶,低声道:“王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柳秋霜略显无奈的看向陆泽,他不论什么时候都有着自己那套说辞,如今柳秋霜也劝不动这个儿子,只是希望他能够平安顺遂的再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对于柳家那边,母亲无需担心。” “我虽是‘戴罪之身’,但大梁那边并未行株连之举。” 当庭弑君,以臣悖主,这是大逆的罪名,按理来说,柳家是绝对要下大狱的。 可萧景琰跟梅长苏都选择从轻处理。 “他们没有信心赢过我。” “可以来杀我,但若是行株连之举,将来败于我手,大梁萧姓皇嗣,皆要喋血宫墙。” 陆泽轻声细语间,却透着难言的霸气。 新年烟花于夜空绽放,西境七州之地,灯火恢弘。 780:这是阳谋啊 除夕夜,万家灯火。 对于金陵城百姓来说,今年的除夕却跟往年都不太一样。 先帝萧选的突然崩逝,对朝臣冲击十分巨大,但朝廷还是尽可能掩盖下了这桩骇人听闻的弑君案,哪怕在民间有着风声流转,但没有人敢在私下来妄言这桩大逆的案子。 对大梁百姓来说,令他们感觉不安的,还是战火的重新燃起。 大梁周边诸国,大渝、北燕、南楚皆有战事发生,甚至于大梁境内也有着夜秦叛乱,可朝廷还未派兵前去镇压,西境大军就主动接过这个活,用以厉兵秣马。 大梁朝廷跟西境武威王的离心,哪怕是寻常百姓都看在了眼里。 这才是令人们感觉到最不安的地方。 那位名震天下的西境战神,是大梁军中最闪亮的那颗星辰,可如今耀眼夺目的战神已经兵锋隐隐指向中原大陆,指向金陵皇都。 除夕夜至正月十五,这半月时间里,朝廷不开朝,诸臣休沐放假。 朝臣放假,皇帝却还要工作。 无数封文书却如同小山似的压在大梁新帝萧景琰的案头,还有不少的战报正在传送的路上,萧景琰眉头紧皱的处理着手上棘手政务,大都是跟军政相关。 大梁江山飘摇。 虽说跟西境七州的关系恶化到极点,但北边战事却还是不可避免传送到萧景琰的耳朵里。 大渝亡国! 边境急报的文书之上,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令萧景琰的心变得尤为沉重。 陆泽动兵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快。 这位西境战神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并且为西境军开拓出了战略纵深地带,竟然是以大渝全境为纵深,开拓出广阔天地。 更出乎萧景琰预料的,还是大渝亡部竟是都未出现多少降而复叛的情况。 国境丢失、王庭陷落、国将不国...这都不算什么。 但是当大渝人都失去复国心思之后,那才是真正的亡国,哪怕是如滑族这种小国,在被覆灭后都掀起了诸多波澜,可强大如大渝,这时似乎却完全折服在武威王的兵锋铁蹄之下。 处理完政务后,新帝来到太后寝殿跪安见礼。 只有在这里的萧景琰才能够感觉到真正的放松。 “母亲。” “您做的莲子羹,味道真是香甜。” 静贵妃如今已是当朝太后。 这位平素里声明不显、安安静静的先帝妃子,在坐到太后之位上终是展现出来了她的城府手腕,那如同清风细雨般的手段将整个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哪怕是当年的皇后言氏都未能做到这种地步,于无声处彰显着雷霆手段。 寝殿里服侍的下人都已经退下,只有母子二人。 这时的静太后看着儿子略显疲惫的脸颊,轻声道:“你辛苦啦。” 萧景琰低头喝着莲子羹,摇了摇头:“我不辛苦,小殊才苦。” 梁帝已死。 梅长苏的真正身份终于是被水牛给知晓。 萧景琰根本没有想到梅长苏就是他最好的那个朋友,当他以为长兄好友都在天上看着时,小殊其实就在他的身边,努力的帮着他铺设好每一步的路。 那个银枪白马、从不识寒冬雪意为何物的赤焰少帅,却成为了拥裘围炉、算计人心的阴诡谋士。 萧景琰根本无法去想象这个变化的过程,他的心口撕裂的痛,尤其是在他父皇横死在龙椅上之后,那是无星无月的夜色还要深沉黑暗的痛苦。 静太后垂下眼睫,遮住眸色。 萧景琰放下手中瓷碗,语气坚定的说道:“正月十六开朝之后,我就要宣布对于赤焰案的重审重判,谢玉在年前病死,莅阳姑母手里还有着谢玉的亲笔手书,只是逃亡在外的夏江还未找到...” 说到雪冤平反旧案,母子二人齐齐叹了口气。 只感觉如今这个结果过于差强人意,完全就对不住小殊隐姓埋名这十三年来的苦心谋划。 萧景琰眼里有厉光闪烁:“西境那边...” 大梁新帝对于陆泽当然有的只剩下了恨。 杀父之仇自然不共戴天,尤其还是先帝的死令赤焰身上的冤情很难被彻底的洗白,哪怕陆泽在弑君后还贴心的给梁帝挂上了‘冤杀皇长子跟赤焰军’的罪名,但这压根不能作为证据。 看着天色还早,萧景琰便换上常服出宫。 禁军大统领还是蒙挚。 那日梁帝在武英殿被刀斩,蒙挚就在不远处,后陆泽单枪匹马的闯过禁军包围圈潇洒出宫,朝臣对于蒙大统领的攻讦不少,若不是新帝即位后下了道旨意,这位大梁第一高手没准就要被下天牢。 虽说那日朝臣都在,但我们大家跟你蒙大统领的职位毕竟不同。 你就是负责保护陛下的,陛下嗝屁,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蒙挚自然心累,同时心里也是内疚不已。 他明白先帝的死对于小殊跟靖王意味着什么,可那日陆泽速度实在太快,更令蒙挚费解的还是那把朴刀的突然出现,仿佛就是凭空掉到了他手里一样。 “蒙卿你不必再纠结于过去。” “武威王武艺已至臻境,又手持利刃,又如何能够第一时间抵抗的住。” 新帝的话听在耳朵里,蒙挚心头一热,但喉间却涌过火辣辣的苦涩。 这样的安慰令蒙挚只感觉他自己是个废物,那日的他没有护住先帝,若将来武威王再临京都,他跟禁军真的能够护住身边的新帝吗? 陆泽成为了金陵城里太多人头疼的对象。 梅长苏还在苏宅,这段时间的他渐渐恢复了赤焰少帅风采,特制的中原大陆沙盘地图上做着各种标记,为不久后将要发生的大战提前做着准备。 皇帝陛下的到来,并未令苏宅的人感到意外。 只有梅长苏的这些身边人才知晓新帝跟自家少帅之间的关系。 萧景琰熟络的在屋里坐下,刚一落座便听见梅长苏开口道:“西境那边送了份礼物过来,逃亡的夏江,在今日午后被送到了金陵城。” 萧景琰挑了挑眉:“夏江?” 誉王举兵叛逆失败之后,夏江便果断的选择了出逃,他原本是凭借着璇玑公主留下的手段逃亡到了大渝,打算就此安稳隐退下去,可首尊大人万万没有想到大渝竟这般不中用,两年半的时间就全境沦陷。 陆泽覆灭大渝后,便对于大渝全境掀起来了新一轮的人口普查,用以彻底的掌控大渝。 夏江自知这次很难再隐藏下去,不由想到了如今在陆泽手下做事的秦般若跟滑族人,那些人如今混得可以说是风生水起,如今竟都能够以滑族人身份在西境光明正大的露面。 夏江一合计,便决定去投靠陆泽。 然后...我们的首尊大人便被陆泽当成了新年礼物,送到了金陵城来。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虽然彼此的立场不同,但梅长苏对于陆泽还是由衷欣赏,后者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跟治军手段,将西境军打造成了现如今的虎狼之师,将大渝皇属大军全部斩落马下,武威王亲卫军的神武军更是骁勇难挡,跟大梁境内的行台军高下立判。 当年的祁王试图改良军制而未果,政务腐坏军备废驰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萧景琰登基以来虽大力整饬,略有好转,但数十年的积弱,又岂能在朝夕之间治好。 重病还需猛药。 对于这一点,陆泽已经给出来了最好的答案。 西境七州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迸发了崭新生机。 但萧景琰却不能这么去做。 大家立场不同,面临的环境也不同。 梅长苏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由莅阳长公主掀起旧案,重审重判。” 萧景琰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梅长苏看见景琰这般模样,脸上泛起笑容,宽慰道:“不过就是在尽人事听天命,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做到了最好,眼下最需要解决的还是边境问题,西境那边在开春后应该会一鼓作气的再掀战端,目标是北燕。” “那西厉那边...” “西厉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陆泽敢北伐大渝,想来是早就解决了西厉的麻烦。” 萧景琰眼神凝起,脸上泛有凝重之色:“连西厉都折服在了陆泽手上了吗?” 梅长苏已经从现有信息里猜测出来了真相,点头道:“那支神武军横空出世,一战惊天下,明显是早便经历过血战洗礼,定然是从西厉那边磨砺的刀锋。” 萧景琰将最近整理的政务告知好友:“除了各地安防必须留存的驻军以外,大梁境内可调动的兵力已经统计出来,共计二十一万,其中行台军十四万,驻防军七万,南境那边...” “南境肯定不能动。一来劳师远调,磨损战力,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二来大楚也不是只会看热闹的,霓凰在穆王府那边必须保持着威慑。”梅长苏直接开口,“霓凰年后就要动身回去,后面这一战得靠我们自己。” 萧景琰笑道:“这次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 正月十六,新年开朝。 莅阳长公主出现在朝堂上,递上谢玉亲笔,掀开了雪冤的大幕。 梁帝萧景琰正式下旨,命纪王、言阙为主审官,复查赤焰逆案。 对于这桩曾经撼动了整个大梁的巨案,当年怀抱疑问和同情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由于强权和高压的威逼,这股情绪被压抑了十三年之久。 随着夏江的供认和复审的深入,梅岭惨案的细节一点一滴地被披露出来。 西境七州,群情激愤。 赤焰军当年本就是西境的镇守,十三年前跟皇属大军血战,最终却惨死在自己人手上,这桩案件令西境的民情不免沸腾了起来,百姓对于那位已经驾崩的先帝更是隐有指责之声。 舆论很重要。 陆泽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将把夏江送回金陵城的事情好生渲染一番,转而又将矛头指向死去的那位梁帝,引得民情舆论朝着陆泽想看到的方向在发展,论题逐渐演化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上面。 “侯爷...这也在你的计划当中吗?” 秦般若神情古怪。 她所指的当然是如今七州之地愤慨的民情。 战争从来都不是沙场上的打打杀杀,双方交手更多比拼的还是综合实力,民心这种东西,毫无疑问属于其中最重要的一种,陆泽直接借由金陵城里翻案雪冤那件事,将矛头指向先帝。 看见了没有? 大梁萧家...问题很大! 陆泽浅饮着热茶,享受着午后小憩时光:“民情自然很重要,本王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梁帝毕竟是死在陆泽手上,以臣弑君从古至今都是大逆株连的罪名,但这位死去的皇帝如果是暴君、昏君、庸君的话,人们就能够适当的加以理解,陆泽率西境军覆灭大渝,不论兵士还是西境百姓,均是将其视为天神。 现在的陆泽就是要将形象进一步彰显出去,转而告诉大梁的全部百姓。 武威王才是正义的化身。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开春后征讨北燕,届时金陵那边的反应就很有意思,我倒是想要看到他们在背后烧把火,将西境军的士气再度点燃,从而在将来问鼎那一战的时候,能够更果决的挥刀。” “那时候的民情只会更加激荡。” 秦般若明白,这是正大光明的阳谋。 陆泽虽在朝廷叛逆名单之上,但西境军自始至终都是在北伐大渝,从未将刀锋指向过金陵,如今的西境兵士又要攻伐北燕,金陵城新帝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北燕又被陆泽收拢到手下,届时大梁西侧跟北侧全部会面临袭击。 陆泽就是要在征讨北燕的时候,给予萧景琰一次机会。 你可以尽管来袭击我的后背。 ...... 雪冤进行的很是顺利。 祁王、林燮及此案所牵连三十七位文武官员的大逆罪名被赦免;宸妃、祁王及其嫡系子女入皇陵;冤死者由礼部合议给予其家人加倍优厚的抚恤;首犯夏江被判凌迟.... 十三年前的旧案终于被雪冤。 尽管这不是在先帝当朝时候解决,可这总归是平反。 梅长苏来到新建的林氏祠堂,看着父帅的牌位供奉,他神色悲苦难明。 “旧事了结。” “后路何在?” 781:精锐?老子打得就是精锐! 立春之后,万物复苏。 西境大军浩浩荡荡的掀起了对于北燕的攻伐序幕。 跟大渝相比,北燕全境的面积仅仅相当于大渝的三分之一,乃是中原诸强国里面积最小的那个,可若是论起实际战力,北燕哪怕是相较于大渝都不遑多让。 北燕铁骑,雄威甲天下。 倚靠着丰腴肥沃的燕云平原,燕地盛产马匹,尤其是高过五尺九寸的雄壮战马。 北燕组建起来的燕骑,在近百年时间里都占据着天下第一骑军的宝座,北燕铁骑曾数次帮助北燕在中原征伐里立下赫赫战功,使得燕国得以跻身中原三大强国的行列。 随着燕国边境的战火再度燃起,北燕铁骑再现天下,其目标赫然便是武威王陆泽亲率的西境军。 西境大军一路北伐直至覆灭大渝,其用兵速度之快令大渝邻国的北燕深感警惕,陆泽的名号更是不止一次的出现在燕帝耳朵里。 直到那件骇人听闻的当庭弑君案风声传出来,令北燕诸臣更闻武威王凶戾狠辣之名。 一时间,燕地里风声鹤唳。 毕竟有着前车之鉴的大渝当反面案例,燕国这次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来应对着西境军。 西境军踏入河套之地。 骏马之上,铁甲革履的陆泽遥遥看着不远处的阴山口,过了面前山口便要抵达燕国边境线。 “禀报王爷。” “前方斥候传来消息。” “有数万北燕铁骑出现在阴山口外的燕国边境,为首的是北燕宸宇侯拓跋昊。” 战争比想象当中来的要更快。 陆泽迅速便指定下来了作战方针,他要亲率神武军去迎敌,大军其余各部则是在旁负责掠阵。 西境军诸将均表达了反对意见。 急先锋陈启非常有意见:“王爷,哪有对北燕的首仗便让您来上马迎敌的啊,您这不是打我陈启的脸,是在打大帐里所有将领的脸!” 陆泽环顾四周,看着大家的脸色,发现诸将的意思跟陈启差不太多。 在西境军将领眼里,自家王爷对标的是燕国皇帝、大梁皇帝...若是什么硬仗、难仗都让自家主子上,这对于整个西境军来说都是莫大折辱。 陆泽哑然一笑:“不是看不起你们,只是我这一年多时间都未曾上马迎敌,在攻克大渝王庭后,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后方帅帐里,手生的很,正好这一战拿拓跋昊的脑袋练练手,放心吧,北燕不是软柿子,后面硬仗有你们打的。” 陆泽这话一出,大帐里的气氛终是变得活跃了起来。 陆泽这时手下能用之人非常多,相较于当年全盛姿态时候的赤焰军,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平宁侯林禹隐笑道:“西境军确实需要用拓跋昊这个北燕铁骑副帅的脑袋祭旗,北燕铁骑大都驻扎在燕云平原,哪怕提前准备着对付咱们西境军,也不该这时候便火急火燎的出现在阴云口。” 诸将跟在陆泽身边学习到很多东西,很快便分析出来了这五万燕骑的目的。 北燕尚武,甚至比大渝军更甚。 西境大军一路北伐高歌猛进,根本没有吃到一回大的败仗。 如今浩浩荡荡攻伐北燕,北燕那边自然是想要吃到次头功,若是能将首次大败西境军的功劳落在手里,其在燕境里的声名必然高涨。 陆泽微笑颔首:“拓跋昊心里有所欲,可又畏西境军勇武之名。” “本王就亲自把功劳喂到他的嘴巴旁边,看看他的牙口究竟怎么样,能不能崩掉我神武军的大牙。而且神弩营蛰伏这么长时间,也该亮相了。” 诸将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这些将领可知晓,西境军的军资有相当大一部分都耗费在了神秘的神弩营上。 人们的目光不由瞥向站立在最后方的那位中年男人,后者面色古朴,这时听到陆泽发话后,脸上并未有着激动神情闪烁,只是袖口里的手却不由紧握起来,彰显了他此刻心情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淡定。 “神弩营主将汪值听令。” 面色古朴的男人径直出列,来到主帅案牍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将头低下。 “末将汪值在!” “神弩营三营六千弩手全部出动,不要给本王省钱,届时拓跋昊大败而逃,你们给我瞄准了射,他这五万铁骑,我西境军就全部笑纳。” 汪值更显激动,握拳的手在微微颤抖。 只有他这位神弩营的主将才能够真正知晓,王爷口里的‘不要省钱的射’是什么概念。 那些崭新打造出来的强弩,威力要远超过如今诸国配备的军弩,三种类型的强弩,各自都搭配着不同型号的弩箭,射出去的根本不是箭,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末将领命!” ....... 此刻的阴山口外,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尘土飞扬下的北燕铁骑。 高大骏马之上是清一色黝黑朴色的铁甲,这是北燕引以为傲的护国铁骑,为首的那位将军身形魁梧,他原本平静的目光,在看到远处的阴山口里出现西境军踪影后,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是...武威王旗! 拓跋昊不由舔了舔因为极度兴奋而干咳起来的嘴巴。 “武威王陆泽,真不知道你是自信还是自负,首战就敢出来亲自上阵...琅琊高手榜的榜首头名,总不至于是真的刀枪不入吧。” 拓跋昊眼眸里闪烁残忍血腥的亮光:“你就算刀枪不入,我足足五万的北燕铁骑,也能够把你碾压成肉末。” 他驾马来到阵前,高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拓跋昊在北燕国内地位不低,位居正二品的宸宇侯,又是北燕铁骑的副帅,在北燕朝堂也是能够排得到前列的存在。 但他跟陆泽比起来,毫无疑问什么都算不上。 这时的拓跋昊上前故意喊阵,自然是为了故意来折辱陆泽,言语间提起陆泽弑君被驳褫爵位的事情,大肆嘲笑着陆泽如今白丁的身份。 可出乎他的预料,陆泽没有什么反应。 不仅仅是陆泽没反应,与陆泽一道走出阴山口的三万神武军,同样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只是在默默注视着面前的北燕铁骑,好似丛林里的猛虎在默默观察着自己选中的猎物,对手这种沉默的表现使得拓跋昊心里升起了万分的警惕。 陆泽在得知神弩营全部就位之后,他这才选择了悠然的驾马出列。 看向不远处的拓跋昊,陆泽笑声回荡在两军阵前:“跳梁小丑,跟与本王阵前对垒否?” 将对将。 这在敌我两方交战时属于常见的鼓舞军威士气。 拓跋昊当然用沉默来表示了拒绝。 陆泽琅琊榜首的身份就证明了很多事情,连大渝那位玄布都死在他手上,阵前斗将完全就是在送死。 不等拓跋昊开口说话,陆泽便重重冷哼道:“废物东西,不过插标卖首之徒,土鸡瓦狗之辈。” “浑身上下,除了嘴硬,没一个地方是硬的。” “三万对五万。” “今日本王斩了你们这群北燕宵小之徒。” 拓跋昊大怒。 同一时间,陆泽发布了冲杀指令,沉默许久的神武军终是露出了獠牙。 “杀!!!” 厮杀声终起。 骑军对骑军。 这是在战场之上实力最直接的比拼碰撞。 陆泽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融入到血腥的沙场绞肉机里。 面对着北燕铁骑,陆泽选择的对战方式就是以刚胜刚,以快打快,不给北燕后方境内备战那些人更多反应的时机,所以上来就是大杀手,西境军里最精锐的神武军。用在了对北燕的首战上。 两军交战的瞬间,彼此都清楚了对方的实力。 拓跋昊心里压力剧增,虽然知晓武威王亲卫军乃是西境军精锐,可哪怕心里再多猜测,具体的战力却还是要在交手后才能够清楚的知晓。 西境军的令行禁止,在这种精锐铁骑交战里成为了最大优势。 哪怕是三万骑军对对手的五万骑军,可神武军看起来却如鱼得水,这支被陆泽亲手调教出来的亲卫军自踏入战场之后,所经历的数次血战都是以少胜多,这也是神武军建立时的初衷,里面的兵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战死一位,补充一位,具体的补充名单甚至要经过武威王亲阅。 以一挡十是玩笑,但挡三挡五,绝对不是问题。 至于号称精锐的北燕铁骑...我们打得就是精锐! 北燕铁骑的折损速度,远远超乎了拓跋昊的预料,他这才明白,大渝皇属军的覆灭不是没有原因,除却装备精良以及令行禁止之外,神武军临阵兵法的演化转变,简直能用如臂驱使来形容。 这是天下名将梦寐以求的精兵! 另一边,陆泽在北燕骑军里神挡杀神,有万夫难挡之勇。 拓跋昊很快转变了思路,将目标锁定在了陆泽的身上,这一仗如果能够斩下西境军统帅武威王的人头,哪怕这次带来的五万北燕铁骑折损半数,他拓跋昊都能够接受。 “全军听令!” “杀武威王陆泽者,赏万金,封王侯,邑千里!” 杀红眼的北燕铁骑迸发凶戾之色,陆泽所承受的压力倍增起来。 但这恰恰就是陆泽想看到的效果。 战场不可避免的开始混乱了起来,可这种混乱似乎只是落在北燕铁骑身上,神武军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若是从高空俯瞰大地的话,便能够看见神武军的‘乱’,竟是隐隐还有着秩序。 拓跋昊良久后才差距到了不对劲。 厮杀声渐渐变小。 视野之内,入目之中,能够看见就只剩下了血战之后的北燕铁骑。 原本的战场,朝着西侧方向,偏移了约莫十几里。 拓跋昊眉头皱起,只是心中觉得神武军跟陆泽撤退的速度快了些、也突兀了点。 他久闻武威王用兵如神,这一战算是见识了神武军的勇猛神武,可心里隐隐有不安情绪作祟。 西侧只有几处矮脚山岭,此地哪怕有伏兵,也根本就埋伏不了多少人,更不是弓手最合适的埋伏位置,因为这个距离对弓弩手来说,太远。 世间会用兵之人皆知晓,步弓手的实战距离是六十步,有效射程在一百二十米范围以内。 超过这个距离,哪怕形成了大规模的箭雨,箭矢射出去的威力也会大打折扣,得不偿失。 片刻时间之后,只听见马蹄声再响。 原来是刚刚撤离的神武军去而复返。 陆泽铁甲染血,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不远处的北燕铁骑,在拓跋昊的注视之下,缓缓伸出右手。 陆泽将中指、无名指还有小拇指收拢进手掌,只剩下食指指向西侧的方向。 拓跋昊当然不明白这个手势的含义。 但现代社会里的小朋友们,却都知道这是什么手势。 这是枪。 陆泽嘴角泛起笑容,脸上还有血迹未曾擦拭,好像死神在微笑。 他拟声开口:“砰!” ——咻! 嗡鸣的破风之声突兀响起,打破了战场之上这片刻间的宁静。 拓跋昊回头望向西侧那片矮脚的山岭,高空中并未有着预想的箭矢,那些箭矢竟都是在低空飞行,无数黑点浮现眼前,令拓跋昊不由精神大震起来。 这...这是什么箭?! 特制的强弩射出了锋利的箭矢。 在现代社会的强弩属于是违禁品,因为当箭矢速度飞快而行的时候,手里的弩跟枪就没有了根本上的区别,都是能够杀人的利器。 “退!!!” 拓跋昊怒吼出声。 声音刚落,士兵跟马匹的哀嚎声就响彻在了拓跋昊的耳边。 哀鸿遍野,宛若人间炼狱。 神弩营的第一次亮相便展现出来了嗜血的那一面,那些强弩手们只是轻轻扣动着扳机,就足以摧毁号称天下第一骑兵的北燕铁骑,三轮强弩发射,分别是近、中、远距离,陆泽同一时间率领着神武军再度踏入战场。 北燕铁骑,两面临敌。 拓跋昊肩膀中了一箭,他直接从马匹上摔落了下去。 环顾四周,皆是中间倒地的北燕兵士,拓跋昊精神陷入恍惚,头晕目眩,天地倒转,只感觉这时经历的一切是那般的不真实,好似陷入到了一场虚幻莫测的梦魇里一样。 陆泽纵马而来,痛快帮其斩首。 ....... 新梁历元启年,三月十五。 西境军与北燕首战。 五万北燕铁骑全军覆没。 副帅拓跋昊战死。 天下皆寂。 四海齐默。 782:别来无恙,陆泽的野望 北燕与西境军的战事消息不胫而走,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天下。 武威王战神之名,令敌人惊颤胆寒! 这可是足足五万的北燕铁骑精锐,北燕朝廷将北燕铁骑这把锋利的宝剑藏器于燕云平原,虽在这些年里都没有出过鞘,可不会有人怀疑这把宝剑的锋利。 可谁都没有想到,北燕铁骑重新出现在世人眼里,竟是以这种大败的姿态。 这次北燕铁骑的全军覆没,给天下人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让人不禁开始怀疑起来尚武成风之国北燕的大军战力,相似的事情再度发生,相似的花朵在这个春天再度绽放。 大渝在被灭国之前,人们同样是给予了这般的怀疑。 皇属大军怎么这么软啊? 你们硬一点行不行! 到了今日,竟又是同样的故事走向。 只是如今故事的主角换成了北燕铁骑。 这一仗的具体细节,只在北燕朝堂上层流转。 那可怕的强弩成为了双方这场首度交锋的胜负手。 陆泽在北燕棋盘上的首次出招,就直接吞没足足五万的北燕精锐铁骑,哪怕是正值壮年、胸怀四海的燕帝都感觉有一只臂膀被硬生生的斩断,由衷的肉疼加心疼。 “武威王陆泽,无愧西境战神之名号。” “可战争还远远的没有结束,若是我北燕诸臣不愿与那俯首为臣的大渝一样,那便给朕都打起精神来,这是扞卫我燕国领土的战争,每个人都需要发狠拼命。” 北燕皇宫里,燕帝发表了首战失利大败后的动员讲话。 只是在朝会结束后,原本精神抖擞、看起来已经将败仗从心里放下的燕帝,脸上却有着明显的担忧情绪闪烁。 回到养心殿里,燕帝慕容允重重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拓跋昊那个废物东西,向朕立下军令状,终是在诸武将王侯手里抢到了先锋侧帅的位置,我大燕五万男儿竟都跟着他折损在了阴山口外,这一战,实在是丢了太多东西。” 这时的燕帝并非在自言自语。 养心殿里还有位中年男人站立在燕帝身边,男人衣着紫色王公袍,腰佩燕国皇族专属的螭龙玉带,他五官棱角分明,跟燕帝站在一块,眉眼之间隐隐有着相似之处。 “皇兄不必因首战失利而痛心惋惜,我们北燕终归还是要向前看的。” “西境军跋涉而来,粮草供应后备有问题,武威王陆泽大逆不道行弑君之举,跟大梁皇族彻底决裂,我北燕只需要稳固住局面,固守于城墙之上,以逸待劳便是。” 此刻说话之人,乃是北燕阈笃侯慕容祈,北燕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同时也是十三万北燕铁骑的主帅。 燕帝微微颔首,脸色终于是变得没有那般难看,但心里的痛感却是一时半会难以掩下。 这次大战,北燕能够倚靠的东西并不多,精锐的北燕铁骑首战就折损了将近半数,如今仅仅剩下八万铁骑,用于后续大战里的话,无疑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除却西境军接连失利,否则燕军的整体大战方略还是要以防守反击为主。 跟皇弟谈论着武威王的棘手程度,燕帝呢喃自语:“这样的绝世人物,怎么就生在大梁了呢?” 阈笃侯慕容祈闻言,神色不太自然的咳嗽两声。 燕帝这才反应过来。 他大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好头颅,尽管来砍便是。” ...... 头疼的不仅仅是燕帝,金陵城的新帝萧景琰同样头疼。 当西境军跟北燕首战的战报传到金陵的时候,诸臣都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陆泽的确犯下大逆不道之举,可人们不得不承认武威王确实是用兵如神,将原本孱弱的西境军带成了现在这样的虎狼之师,覆灭了足五万的北燕铁骑。 而那崭新强弩的横空出世,更是令金陵城的权贵们感觉到由然的危机感。 若是有朝一日大梁真的跟西境军沙场相遇,那么他们便成为了面对这种嗜血杀人武器的那个。 朝会之上,诸臣意见都不统一。 有人认为朝廷现在需要趁着这个机会,掀起对于北燕的两头夹击。 而还有人觉得这时可以主动进攻西境,至少将七州之地收复回来,陆泽如今已不再是朝廷官方认证的武威王,七州之地自是要重新回到大梁朝廷的掌握中才行。 更有甚者还建议这时可以配合北燕,从两头夹击西境大军。 “陛下,武威王陆泽乃叛逆之身。” “如今浩浩荡荡攻伐北燕,我大梁若不再动,恐怕不日之后的金陵,就是西境军兵锋所向的下一个目标啊。” 诸臣说的都在理。 萧景琰就因为这个才会深感头疼。 自新帝即位后,大梁朝廷不可避免的就动了动。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更何况是在特殊情况下登上至尊之位的新帝。 自替赤焰林家以及祁王平反之后,萧景琰这个新皇帝对朝廷的掌控越发得心应手。 在梅长苏既定计划里,本就有着关于萧景琰即位后的大略方针,虽说最终的局势没有按照江左梅郎预想当中在发展,但至少六部换上来的那些‘新人’,能够真的替朝廷、替百姓去做实事。 若不是因为陆泽这家伙的存在,导致局势变化实在太大,这时大梁应当还在休养生息,改制除弊,恢复中原第一强国的民力与军力。 武英殿里,诸臣讨论声热络不已。 朝臣对于陆泽这位西境枭雄,当然是没有半分的好感。 动辄就要杀人,太过于凶残。 尤其是这时朝臣里有不少都是前朝的旧人,经历过那场弑君血案,每每上朝看向象征九五至尊之位的龙椅时,思绪总是会回到当初早朝的那个上午,那是令人感觉触目惊心的画面。 萧景琰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 “起兵北上,是必须要做的。” “但具体令谁为主帅,临阵方略如何制定,朕会宣诸臣入养心殿再议。” 皇帝还没有做出决定。 但对于起兵收复西境的决议却无形的驳回。 西境毕竟不是软柿子,还等着人去捏,萧景琰私下跟梅长苏谈论的时候,后者直言不讳的说道:“若是将目标定在西境,武威王恐怕会直接选择调转马头直接南下金陵,大家难道要比拼谁先攻陷掉对方的大本营吗?” 西境有什么? 西境什么都没有,哪怕真的陷落,西境大军还有纵深之地足千万里的大渝国境。 可若是金陵城这边出点什么事情,那大梁距离亡国就真的不算远了。 春意盎然的金陵城里,鸟语花香,草长莺飞。 不论是大渝的亡国,亦或是北燕五万铁骑的覆灭,其实都没有影响到大梁帝都的繁华热闹,反倒是因为边境处于战时正在打仗,茶馆酒肆里的生意出奇的好。 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描绘着边境战事。 “西境军主帅陆泽阵前喊将未果,怒声而喝斥‘呔!久闻北燕铁骑勇武,不料竟都是宵小之徒,看吾长枪,取汝性命’!” “好!好一个威风凛凛的武威王!” “其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手持红缨长枪,胯下是疾风白玉马。” “说时迟,那是快...” 听闻北燕大将拓跋昊被武威王一枪捅破喉咙,茶馆里听客纷纷叫好,个个听得是面红耳赤,只感觉威风八面的武威王驾临己身,勇武杀敌,万军从里取敌将首级,好生潇洒勇武。 说书老朽须发皆白,这时不慌不忙的浅饮口茶水润喉,手中醒木重重拍案。 在观众们热烈目光注视下,老朽嘿嘿一笑:“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吁! 吁声四起,老朽跟案牍悄然离去。 这茶肆的二楼,观众们纷纷笑骂两句,对着环抱圆木簸上来讨赏钱的小厮丢了几枚铜板。 二楼靠窗的位置是几位身着素衣的茶客,最里面那位客人身着浅白色素衣,头发被整理的一丝不苟,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他伸了伸手,身后面色冷峻的青衣少年接过那几枚铜板,等到小厮过来后,很是开心的把铜板扔到了圆木簸里。 “切,这说书先生说的都是胡话。” “那拓跋昊分明是被长刀斩首的,哪里是被长枪刺死的?” “还有西境军主帅陆泽,啥时候喜欢穿红带绿上阵了啊?” “而且哪有人会戴紫金冠上阵,这在打仗时候万一丢了或者坏了,多心疼啊。” 飞流来到说话这人面前,重重的剁了跺脚,冷哼出声:“不是!” “不是什么啊不是?我得到的消息情报难道还能是假的啊?”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很是不满的看向梅长苏,“你把我这个大夫不远千里的请到金陵来,就这么粗茶淡饭招待我?说书人的故事还没我讲得故事好听呢,是不是啊飞流?” “不是!” 气冲冲的飞流回到梅长苏身边。 后者轻声开口安稳了几句,转而神色无奈的看向蔺晨:“你个茶客,非要故意挑刺做什么?” 蔺晨撇了撇嘴:“不还是因为螺市街那几家都关了呗。” 先是太皇太后国丧期禁乐。 后面好不容易等到了国丧的后期,梁帝又突兀身死。 螺市街生意变得差强人意,尤其是在新帝登基之后,群臣知晓萧景琰的性子如何,根本不敢再大张旗鼓的去闲暇取乐,甚至想去陆上舟那边吃顿正儿八经的火锅都不成。 陆泽弑君后,武威王府的京宅被查封收回。 连带着陆上舟都被查封,那面百宝墙上剩下的诸多宝贝都被充进了国库。 陆泽去年将夏江送到金陵城的时候,还给梅长苏写了封信:“劳烦苏先生帮我照看下陆上舟,那面百宝墙的家底便由国库收回,毕竟都是用萧家的本钱赢回来的。” 陆泽在霓凰郡主择婿大会上,曾充当了次天使投资人,通吃了京都各大赌坊。 如今,本钱加利息通通都还了回去。 梅长苏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陆泽的阳谋令人头疼。 但真正令他跟景琰头疼的却还是西境大军的兵锋跟战力,这时已经超过了大梁太多太多,在北燕一战上那全新强弩的突兀出现,成为了杀死北燕铁骑的血腥武器。 这样的武器,在沙场上究竟意味着什么,梅长苏很清楚。 江左梅郎,号称算无遗策。 可他唯独算不出来,陆泽的那面口袋里面究竟还藏了多少东西。 回到苏宅,飞流依旧闷闷不乐。 蔺晨对梅长苏直言不讳的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廊州啊?这时候的局面是死局,你根本就解不开,陆泽算准了你跟新帝的心思,知道你们都下不了决心,从背后给西境军捅刀子。” 沙场之上,从未有迂腐二字,这两个字跟赤焰少帅林殊更是毫不沾边。 西境军大军不听朝廷诏,已然算是叛逆之举,只是那些军士刚刚才拿下大渝,将大渝数百年时间里最大的对手给灭掉,如今正在北边,跟北燕铁骑厮杀。 这时如果选择从背后捅上一刀,那么大梁跟金陵城的境地都会好上不少。 大梁跟西境大军,谁先吹响撕破脸的号角,其中意味就各自不同,大家之前同属袍泽,哪怕这时彼此对立,可若真的让他们刀锋相见杀红眼,那大家心里也都会有别样心思。 如何再见不能红着脸,那就只能杀红眼?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大梁军力根本比不上兵强马壮的西境军,甚至连北燕都比不过,新帝刚刚即位,政务改制初步进行,便有大难题被抛在面前。 难怪新帝萧景琰这么长时间都未曾下定决定。 梅长苏心中所想的则是:陆泽真的是把后背露给他们了吗? ...... 北境,春风里带着丝丝暖意。 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但西境军跟北燕铁骑的厮杀却令空气里弥漫着久未消散的血腥味。 月夜之下陆泽纵马来到处营地里,他身边仅有数名亲卫跟随,进入帐内,里面是位陆泽相当熟悉的面孔:“夏冬大人,几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夏冬脸色复杂的看向陆泽。 曾几何时,她还在金陵城里警告过陆泽数次,莫要做违法之事,有悬镜司明镜高悬。 可如今再次见面,陆泽已然背负着弑君大逆罪名,甚至于悬镜司首尊、她的师傅夏江都被当成礼物送回金陵,在赤焰一案平反里被凌迟处死。 “别来无恙...” 783:算计人心,你才是麒麟才子啊? 入夜之后,草原上的风很大。 在白天残留的片片云彩全部被夜风吹拂带走,九天上的明月跟繁星,展露出全部面貌。 夜光皎洁,点缀得夜空下的青草更显嫩绿多姿。 这是西境大军的驻扎营地。 在迎敌最角落的那处拱形帐篷内,武威王正跟悬镜司掌镜史夏冬见面寒暄。 数名亲卫跟随在旁,目光不时的会瞥向帐内深处的那道身影。 那人的面目之上皆是白毛,只有双有些沧桑的眼睛露出,那双裸露在外的手上竟是都沾染着浓郁的白毛,看起来宛若万年前尚未开化的野人。 但这些亲卫们眼神中并未露出异常的神色。 因为这位‘野人’,恰恰就是他们当初动手抓回来的,后来侯爷亲自动手救治,大家才知晓所谓的野人怪兽,原来是位活生生的人。 这是的赤焰军前锋大将,聂锋。 陆泽看着神色低沉、欲言又止的夏冬,轻笑出声:“听闻金陵城的皇帝陛下已经着手打算裁撤悬镜司,夏冬大人如果没有什么打算的话,倒是能够来我西境军里谋得份不错的差事。” 夏冬松开丈夫的手,微微仰起头来,直视着陆泽的双眼:“夏冬的命,可以交付给武威王,但...我夫君的命却不行,他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身体虚弱不堪,又如何能替西境军做事?” 陆泽摇头:“当初抓他回来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力气,聂锋将军神志不清,但力大无穷。如今虽控制住了他体内火寒毒,本王还是有办法令聂将军恢复巅峰时候的战力。” 夏冬冷冷道:“代价是什么?” 陆泽眼神平静的看向这对命途多舛的夫妻:“代价就是他需要替西境军去做件事情。” 陆泽看向模样很是吓人的聂锋:“赤焰军被夏江谢玉联手陷害,主犯夏江逃到大渝境内,是本王将夏江送回了金陵城,这是一份情;聂锋神志不清游离山野中,本王亲自医治火寒之毒,清醒神智,让你们夫妻相见,这又是一份情;我让聂锋参与攻伐北燕的战事,又没有让他陷入到跟金陵城那些赤焰旧人对立的万难局面里,这是第三份情。” “三份恩情,本王要聂锋替西境军卖命。” “这,难道还不够吗?” 聂锋未能言语,只是缓缓起身,对着陆泽点了点头,同时动手摆弄着简单的手势。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已经足够了。 夏冬双眼瞬间便通红了起来,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够见到自己死去多年的丈夫,但重聚之喜仅仅持续了很短很短的时间,两人如今竟是又要分离。 “锋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陪你一块去。” 聂锋坚定的摇了摇头。 夏冬也是焦急不已的想要说服丈夫。 夫妻二人这时都不退让。 陆泽默默看着他们夫妻因此事争执,并未开口。 他最初之所以费力气将聂锋救下,就是为了在对北燕的战事里使用这位赤焰旧将。 相较于西境军的战略纵深之地的大渝,陆泽对北燕国土的兴趣并没有那么的大,悄然入北燕去捣毁重大战略点便是聂锋那批人的最终目的,陆泽要在北燕的身后点起一把大火。 夏冬许久后才止住了哭泣之意。 她本就是性情刚强的女子,只是在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事情,见到亡夫后难掩心中情绪。 “武威王刚刚说的很对,我夫妇二人无话可说,您要我夫君替西境军卖命,这合情合理。” “但我身为聂锋的内眷夫人,跟王爷在金陵城的时候也算是旧识,夏冬就想在这里当面问一下侯爷,聂锋在北燕的行动,是必死的局面吗?” 陆泽摇了摇头:“必死谈不上,但九死一生是肯定的。” 片刻后,陆泽走出帐篷。 夜空绚烂多姿,好似一副天然而成的美妙画卷铺洒在世人的头顶。 陆泽看向南边,低语道:“梅长苏,合作愉快。” ....... 西境大军对北燕的攻伐加紧。 初战惊天下。 那五万北燕铁骑的覆灭,对北燕的战局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巨大影响。 攻守彻底易形。 北燕眼下的整体策略旧是以防守为主,大军以城池为基,跟西境军展开攻防战,借以耗费跋涉而来的西境军粮草物资,想要令武威王退走。 放弃平原上的交战征伐,开始打防守战。 这对纵横沙场无双的北燕铁骑来说,无疑是种扬短避长的举动。 可没有办法。 被燕帝跟阈笃侯视若珍宝的北燕铁骑如今仅剩下八万之数,在还没有研讨出来对付西境大军那神秘强弩的最优办法之前,北燕不可能再随意的去动用宝贝铁骑。 黑云压城城欲摧。 春日惊雷不时响起,却时常不见雨水落下,这种天气就让人想要骂娘。 要下雨就赶紧下雨,整天这么阴沉沉的,心情都不好了。 这是北燕西部的一处重城,巨毣城。 城墙上的北燕军士遥遥看着远处视野里隐隐可见的西境军大帐,低声喝骂道:“他娘的,这群西边来的家伙,打仗咋都这么狠,个个不要命的往上冲。” 这十几日的持续攻伐,使得北燕军士身心俱疲。 西境军就好似在进行攻城游戏一样,从边境刚开始交战之后,便开始一座座连下北燕城池,北燕最憋屈的地方在于境内其余地方的大军不是很敢去驰援包夹。 “上次隅城那边有七千驻城军私自出城,结果被西境军包了饺子,逃回去不足百人。” “那位武威王难不成真的是天神转世?不然打仗怎么能够百战百胜?听说大渝那边的降军...” 兵士谈论的话语声渐渐变小。 登城墙巡查的北燕将军目光冷冽的扫视城楼上的士兵:“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讨论有的没的,全都给老子去吃军鞭。” 诸兵沉默。 这段时间,北燕军士气不可避免的有些低沉。 因为在首战大败之后,北燕军兵实际上是想要找回场子的,心里都憋了股子气,但无奈上面的命令就是死守城池不许出去,守城军官不免有些身心俱疲。 北燕乃好战之国,这种好战的名声,乃是数百年时间里用一场场战斗筑造出来的。 如今竟是干脆被人家当成乌龟来打,确实憋屈。 阴雨迟迟未下。 西境军的攻势每日都有所变化,终于是在六月十四这天,西境军掀起了对于巨毣城的总攻,嘶吼声络绎不绝,西境兵士的凶悍程度到达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极点,终是发了狠都要将面前这座重城给拿下,东侧甚至已经有西境兵士攻上了城头。 ——砰! 猛然之间,有声剧烈的响声响彻在交战双方军兵的耳边,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不时有恍惚走神的北燕兵士被乱箭给射中,被云梯上长枪刺穿胸口。 因为这声巨响来自于北边。 那是燕云平原所在的方向。 不仅仅是巨毣城,北燕帝都听到了这声巨响,北燕全境都听到了这声震动天下的巨响。 燕帝原本正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这声巨响使得昏沉的燕帝瞬间惊醒过来,老太监火急火燎赶来通报:“陛下,似乎是北边传来的动静。” 燕帝神色不免有些慌乱:“莫非是地动?” 古时候的地震也不少见,只是如刚刚这般轰动北燕全境的巨响却不多见。 燕帝快速命司天监监正入宫,老监正笃定的告诉皇帝,刚刚这绝对不是地震时候的响声。 燕帝目露惊骇之色,看向北边燕云平原,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场巨响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阈笃侯慕容祈火急火燎入宫:“皇兄,燕云那边出事了,有西境军混到了燕云那边,制造了混乱。” “燕云的数万匹战马...如今全部受了惊,四散而奔。” 燕帝瞬间瘫坐回了身后椅子上。 身为北燕的皇帝,他自然明白燕云平原对北燕意味着什么,北燕足足的八成战马养在燕云,那边的戒备极其森严,却不料会发生这种事情。 燕帝呢喃道:“我北燕的乱象,要开始了。” ...... 陆泽同样聆听到了这声巨响。 武威王正闲情雅致的在大帐里跟平宁侯下着棋,不时有战报呈上,陆泽的命令快速的从大帐里发出,调度着在北燕的全部兵马,将这次东征的奏乐声拉到了更高曲调上面。 哪怕屠杀掉足五万的北燕铁骑,这场征伐到现在也不过只是平局。 可是随着这声巨响响彻大地,西境军将会来到真正的优势局面当中,北燕再想固守城池,那便是真正的作茧自缚,燕军只能够选择搏命。 “禀报王爷。” “巨毣城...拿下来了!” 林禹隐看向陆泽,他苦笑道:“侯爷,咱们这盘棋,应该结束了吧?” 开什么玩笑。 西境军将领里,谁不知道王爷的十九道纵横无双,所以这两年已经没有人愿意跟陆泽下棋。 很快,又有亲卫进帐通报,夏冬来了。 陆泽无奈道:“这棋,确实下不成了啊。” 夏冬火急火燎的出现在大帐内,直到这时,她才知晓陆泽让她夫君去做何等凶险的事情,夏冬看向陆泽,眉头皱起,道:“那巨响...是火药吗?” 陆泽点头:“回答正确。” 夏冬不免又为身处北燕腹地的夫君担忧起来,忍不住继续问道:“敢问武威王,您在北燕的暗手有哪里,锋哥他是不是能够...” 陆泽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暗手跟伏笔都有,但并不是用来接应那些人的。” “聂锋他们的任务本就是在北燕腹地造成混乱,他们身上携带了很多火药,不用完的话,是不会回来的。” 夏冬瞬间面无血色。 这些人如今已经是北燕的眼中钉肉中刺,又如何能够安身回来? “临行之前,我给聂锋他们说的是,功成后,西境军会在北燕钦州城西侧的星风口接应。” “星风口?” 夏冬快速看向大帐内的那面地图,声音颤抖道:“从燕云平原到星风口,足足五百里的距离,锋哥他们又如何能够安全到达?” 陆泽笑道:“其实,梅长苏在北燕埋下的伏笔更多。” 江左盟深处江左十四州,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大帮,财力人力物力缺一不可。 而江左盟最大的交易往来对象,恰恰就是东北面的北燕,参加霓凰郡主择婿大会的北燕勇士百里奇便是江左盟的人,其实就能够说明很多的东西。 夏冬深深看向陆泽:“你原本就是想借助梅长苏的手吧。” “是啊,北燕还不够乱,要彻底的乱起来,西境大军才能够一口咬死对手。” 梅长苏是林殊的消息,早已经不是什么大秘密,夏冬跟聂锋都知晓了这件事情。 陆泽借由赤焰军往日情分,逼迫梅长苏出手。 这一招,才是真正的会算计人心。 “都说江左梅郎会筹谋算计,但跟武威王比起来,道行怕是还浅的很。” 陆泽虚心接受称赞:“多谢夸奖。” ...... 金陵城苏宅。 梅长苏在知晓聂锋身处险境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动用他在北燕的暗手,确保聂锋的性命。 黎纲伺候在宗主身边,没忍住说道:“宗主,武威王这一手,真是有点狠,用聂锋将军的命来逼迫宗主出手,从而为西境军打开北燕缺口。” 来到金陵城后,梅长苏一手搅弄着京都的风云。 如今陆泽远在千里之外,却能够算计到梅长苏的心,直接就拿捏住他的命脉。 这阳谋,太狠了。 情分从来都是梅长苏、或者说是林殊最在意的东西。 陆泽只是递来了封信,信里有枚的赤焰军手环,跟一小缕的白毛,梅长苏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但他不得不帮。 “十四年前那一战,活下来的人太少,将校之上的军官只有卫铮活着。” “如今知晓聂锋大哥还活着,我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他。” “我甚至要感谢陆泽,至少,他救了聂大哥的命。” 梅长苏沉声道:“既然如此,北燕那些暗手,就全部都动起来吧。” ...... 聂锋一行人成为了彻彻底底的搅屎棍。 这些人怀抱着威力巨大的火药,从燕云平原南下,造就了太多的混乱。 梅长苏的插手使得北燕原本稳下的局势彻底乱起来,如同沉默压抑许久的火药桶被点燃一样。 陆泽铁甲加身,银枪在手。 “此役,覆灭北燕皇都!” 784:北燕覆灭,天下尚有敌手否 北燕国境彻彻底底的乱了起来。 在燕云平原上的那声通天巨响,似乎是将舞台大幕上的红色幕布摘下,好戏终于开场。 疾风将军聂锋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这位曾经赤焰军的先锋大将能够从十四年前那场梅岭惨案里逃出,足以证明很多东西。 这些年的他虽是过着野人般的生活,但在意识清醒之后,身体里沉睡多年的东西跟着觉醒,其如今虽然还是口齿不清,但军中的通用手势足以支撑起来他们在北燕腹地的这场战争。 以快打快。 这恰恰就是聂锋最擅长的东西。 陆泽将这次东征里最危险的那批东西全部交由到了聂锋的手上。 火药。 不管是什么年代,火药这种东西都是属于危险品。 诸如琅琊榜原着里,在金陵城发生的那场私炮房爆炸案,就引得京都风声鹤唳,言阙言侯爷当初还想着将该死的梁帝给炸死,最终是被察觉到了的梅长苏阻止。 可惜梁帝最终的结局还是身首异处。 江左梅郎能够制止住言侯,却根本难以来阻止陆泽。 此时此刻,梅长苏在陆泽裹挟下又成为了祸乱北燕的帮凶之一。 陆泽在这次行动里给聂锋委派了不过百余人。 由于是要在战时轻装潜入到北燕腹地,人数自然不能够太多,原本聂锋也不解这点人哪怕杀入到北燕皇都又能够做些什么,直到疾风将军亲眼目睹了他亲手造就的那声巨响,终于明白携带的那些东西的骇人威力。 但就是这百余人,却将北燕国境搅动的天翻地覆。 燕云平原数万匹马受到了狠狠的惊吓,律律嘶叫声四起,本能驱使着马匹逃跑,聂锋他们南下这一路又利用火药不断的在扰乱北燕诸城,制造着恐吓跟混乱。 同一时间,西境大军开始真正亮出刀锋。 “一年时间,拿下北燕!” 神武军再度动身。 趁着这时北燕铁骑战力最低的这个时间,神武军这把尖刀要狠狠插入到北燕心脏里,配合这场混乱将北燕国境西侧钩织的防守阵图打乱。 兖郡失守! 陈兴关被破! 神武军士气正盛,连战连捷,攻破的北燕城池要塞。 西境军的兵锋直指北燕皇都,使得北燕皇城里的权贵心惊胆颤。 武威王陆泽在首战覆灭五万北燕铁骑后便放出话来:北燕朝廷官职六品之上的官员,甚至直到皇宫里的那位燕帝陛下,投降者活,俘虏者死。 “若是在城破之前跟本王联系,那便是西境军的朋友。” “但若等我西境大军铁蹄踏破燕都,你们北燕的这些权贵们便再别想活。” “北燕的皇帝陛下,同理。” 杀人诛心。 相较于隔壁已经覆灭的大渝,陆泽对于北燕权贵们的耐心并不算好,首战之后便要下达最后的通牒,能够令人感觉到武威王骨子里的那种桀骜跟自负——西境军大军很快便能攻破北燕皇城。 当初朝会的时候,燕帝还在殿内跟群臣把陆泽那番话当成玩笑话讲了出来,引得文臣武将哄堂大笑,而到了现在,燕都里的很多人都已经笑不出来了。 因为,陆泽的话似乎正在一一应验。 不仅仅是群臣,哪怕连燕帝本人都没有料想到他们北燕在大战里竟然是接连的吃下败仗,这对于励精图治的北燕皇帝来说不能够接受,以武立国的北燕,跟西境军打擂台,人家打了一拳头之后,自己这边倒地,想起来却怎么都起不来。 极其憋屈的感觉萦绕在燕帝心头。 神秘强弩、巨炮轰鸣、神武军连战连捷、境内乱象渐起...陆泽的棋风跟战场上谋略之分很相似,都是以诸多缭乱的弈手来打乱对手,攻势凶猛令对弈之人难以招架。 这十几日时间里,北燕境内笼罩着的哀兵气氛还没有消散下去的迹象。 唯一能够当成胜负手的北燕铁骑一时间难以出马,神武军根本就没有对手,再加上北燕既定的龟守计划,守城燕军的心里存在着各自的心思。 聂锋一行人这一个月时间里成为了燕军重点照顾的目标。 如果不是梅长苏联系到了在北燕的那些暗手,及时施加了帮助,恐怕面对着围追堵截的聂锋早早便会死在燕军不要命的追杀里,这批携带诸多火药的百余人本就都是死士,除却负责那惊天一炸之外,便是用以磨灭燕军本就岌岌可危的士气。 疲于奔命。 这是聂锋这段时间以后最深刻的感受。 但跟当年拼命的逃出梅岭不同,这次聂锋的心里只存着快意,直到现在的他才意识到自己带着这些人究竟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北燕最引以为傲的铁骑,没有了战马,那浑身武功就废掉了八成,后面搜寻战马还需要再加以安抚,等到能够真正上阵迎敌,恐怕至少也得两三月的时间。 若是面对普通敌手,北燕当然能够等得起这两三个月的时间。 但他们面对的是战神陆泽率领的西境大军。 面对武威王这种敌手,失去手上最锋利刀刃的北燕,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聂锋身心俱疲,率领着十余名与他一道北上的兵士,众人疲惫不已的赶往星风口,去燕云那边的时候将近一百多人,如今已十不存一,这些人的眼里充斥着丝丝希冀,赶往北燕山脉的南麓山口。 当那面迎风猎猎的王旗终于出现在众人视野里面的时候,有人喜极而泣。 人们激动道:“是武威王旗!” 聂锋抬眼看向身边这些与他一道出生入死的西境将士,神色突然恍惚起来。 曾几时起,他还记得自己当初那些袍泽目光,跟身边这些人极其的相似,都是以崇敬万分的神色看向大军帅旗。 只是如今,赤焰军覆灭,西境这面武威王旗成为了军士心里最神圣的存在。 这是属于战神的荣光。 每战必胜,每见必捷! 这些南归的西境死士们终是能够活着回来,甚至于还接受到了武威王的慰问,等待这些人的将是大好前途,而那些死在异国他乡的将士,更是能够得到份很是夸张的抚恤待遇。 聂锋看向面前年轻但气度威严的陆泽,后者在隐隐之间带给聂锋的压迫,甚至要比当年林帅更甚,聂锋想着武威王如今还兼任着琅琊高手榜榜首的名号,心里不由叹气:“少帅,这样的人,我们真的能够击败他吗?” 夏冬早早就提前几天来到了星风口,沉默且焦急的在等待着北边的消息。 在看见归途将士里有她心心念念的那道熟悉身影后,眼睛不由红了起来,这时的夏冬死死握着丈夫的手,从见面之后便再没有分开,看向聂锋脸上那道新添伤口后,夏冬更加心疼。 聂锋摆了摆手,表示不碍事。 他转而抬手跟陆泽摆起手势:“王爷,那些死去的兵士...” “西境军里自有抚恤章程,死士待遇还要更高,不必操心。”夏冬主动开口,她看向陆泽,轻出一口气,“王爷之前答应我们夫妇的,应该还作数吧?” 陆泽微微颔首:“从此以后,聂锋跟本王两不相欠,本王救你一命,你以命还之,两清了。” 星风口山口上,很快便只剩下了夫妻二人相拥而泣。 “锋哥,从今天开始,我们便再也不要分开,以后我们夫妻二人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聂锋沉默着,许久后才抬手跟妻子比起手势,夏冬见状,点了点头:“是金陵城里的苏先生在北燕施加的帮助,那位赤焰少帅林殊,我陪你回金陵城见那些赤焰旧人,然后我们就离开。” 夏冬看着夫君双眼,似乎想要看到他心里隐藏着的全部心思。 “锋哥,你已是死里逃生,金陵城那些旧年同袍也不会再让你拼命了。” 夏冬语气里带有几分焦急。 陆泽刚刚临走之前所说的‘两不相欠’,意思很是明确,若是双方将来有天在沙场上相见,大家的心里就都不要存着什么顾虑。 聂锋眼神里泛着哀伤之意。 他未答应妻子的要求,但也没有反对。 夫妻二人休整后便一路南下,直奔金陵城。 ...... 聂锋走了,但属于西境军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陆泽亲率大军,展开了对于北燕的全面攻伐,目标直指燕国帝都。 随着南方重镇陇兴被西境军攻陷下来,西境骑兵终于是能够一马平原的踏入到北燕国境里,急行军甚至只需要三天就能够到达北燕那座帝都。 这下子,燕都里的权贵宗室重臣彻底的慌了神。 之前这些人还没少在朝会上面嘲讽邻国的大渝里面全是酒囊饭袋之徒,偌大的一个大渝,两年的时间不到就被西境大军覆灭,直到现在,他们才知晓,不是大渝军若,是西境军太强。 对付大渝还需要两年。 现在对付北燕竟然是连一年时间都没有用到,西境大军就能够遥遥看向北燕帝都。 朝会上的北燕诸臣纷纷开口,对皇帝陛下表现着各自心里对于北燕家国江山的忧虑之情,有御史悄声开口询问道:“陛下,我们是否能够与西境那位武威王谈判...求和?” 求和的声音竟是渐渐占据上风。 但燕帝却知晓,这根本不可能,武威王的胃口远比北燕臣子们想象当中更大。 尤其是在眼下北燕铁骑几乎相当于废掉的情况下。 燕帝还是没有拗过群臣,无奈下发了封求和旨意给西境军。 陆泽的回信很是简单。 “和谈,当然可以谈。” “但和谈地点得让本王来定,不如...就定在北燕帝都,如何?” 所谓和谈,当然还是宣告破裂。 陆泽并未再跟燕都搭话,直接就用血来宣告西境军的到来。 六品之上的北燕权贵,不降者,皆杀! 这条方针终于开始彻底了贯彻起来,几乎每日都有被俘虏后确认了身份的北燕官员被斩首,小京观被垒筑起来,这对北燕帝都里那些权贵们的冲击力十分巨大,六品之下的京官竟是大松口气,平日里总是不满官帽太小,没想到如今小也有小的好处。 北燕尚武成风,不时会有江湖绿林高手来行偷袭之举。 这些人被抓到后同样被处以极刑。 陆泽特意组织了个负责处理这些江湖中人的稽查小队,明面上是由军中武功不错的兵士组成,配合神弩营猎杀这些散兵游勇。 但实际上,只有寥寥几人知晓,暗地里还有位蒙眼高手负责统猎全局。 那人武艺奇高,尤其是鬼魅轻功,令对手难以逃脱。 于是,在铁骑劲弩之下,北燕江湖乖乖的俯首。 陆泽针对北燕权贵,继续推行了‘株连’之举,家里如果有六品之上官员的,等到燕都城破之前未曾投降的,官职越高,连坐的人越多。 “你们这些人,平素里享受着家中权位带来的好处,到关键时候,当然也得绑在一起才行。” “北燕皇帝若愿开城而降,本王许诺北燕皇族宗室可富贵一生,如若不降,城破之后,北燕境内,再无慕容氏。” 陆泽的话很不留面。 皇帝不投降,你们北燕皇族都要被诛杀。 这番话传到皇都里,令北燕宗室个个都气愤不已。 他不投降,还要把我们全给杀掉,这是什么道理啊? 一票否决? 西境军攻城拔寨势如破竹。 而沉默许久的北燕终于在场寒冽秋雨里展开了反攻。 阈笃侯慕容祈亲率领着驻扎于京都外的三万北燕铁骑,在大雨夜里突兀掀起对于西境军大营的攻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武威王陆泽。 这位西境战神的存在,足抵上十万大军! 雨夜电闪雷鸣,马蹄声跟雷鸣轰隆声交会,完美掩盖了北燕铁骑的行踪。 这是阈笃侯跟燕帝思虑许久后定下来的屠首计划,之前用数万兵士性命以及三座军镇为代价,将西境军兵力稍稍分散开来,给这次屠首创造最好的条件。 但是当慕容祈抵达目的地之后,他看着空荡荡的西境大营,终是知晓落入武威王的圈套当中。 远处的高山之上,雨水侵袭铁甲。 陆泽面无表情的望向营地隘口,嘴角扬起丝丝笑容:“再见,北燕。” 三万北燕铁骑,此役阵亡一万两千余人,被俘虏四千人,剩余残部狼狈逃回燕都。 北燕,大势已去。 785:天下一统的序幕 暴雨已至。 北燕这次屠首计划的失败,宣告着其再难抵抗西境大军的攻袭,北燕仅剩下的王牌铁骑大半都折损在了这一役,大雨洗刷着血渍,狂风将战败的消息传到了燕都。 在皇宫里焦急等待着此役消息的北燕皇帝,第一时间知晓只有数千骑兵残部回到帝都的时候,其余人或是被追杀致死,大部分都选择了逃走。 燕帝整个人直勾勾的倒了下去,他痛苦哀吼,表情说不出来的凄苦:“天亡我北燕啊!” 逃回来的北燕铁骑主帅慕容祈,浑身染血,叩头哭道:“皇兄,是臣弟无能,中了西境军的圈套,请皇兄赐死啊!” 良久之后,燕帝调整好情绪,接着好生宽慰了自己这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几句。 “此计不成,乃天命也,祈弟,切勿言赐死。” “朕只有你这一个个亲弟弟。” 慕容祈跪伏在地上,嚎啕地大哭。 夜阑卧听,风吹雨打之声。 对于北燕皇都来说,这场风雨来得太令人猝不及防。 没有多长时间,北燕三万铁骑突袭未果导致两万余人阵亡、数千人逃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人心惶惶,国运动荡。 所有人现在都明白过来,现在已经正式进入到了帝都城破的倒计时。 北燕每日都举行着大朝会,皇帝召集群臣商讨着应对西境大军之法。 可诸臣记得陆泽之前说的那些话,不乏有臣子的心里已起了降意,武威王可是个连大梁皇帝都敢当庭斩掉的狠人,面对他说过的话,北燕诸臣不得不放在心上。 燕帝自然明白群臣的心思,冷哼道:“朕如今还是北燕的皇帝,你们怕西境那位言出必践,拿走你们全家的性命,难道就不怕朕现在就株连你们的全族吗?” 为了维护住京都的稳定,这几日的燕帝选择挥舞下了屠刀。 燕都城内,血光四起。 其中甚至还包括着慕容宗室子弟,这些人似乎是跟西境军有往来书信,燕帝直接选择杀鸡儆猴,丝毫不顾及这些与他同国姓的后辈。 可杀戮并没有能够彻底斩灭诸臣的心思,只是将这种心思藏匿到了更深处。 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权贵家族,更是不想跟着北燕皇室一道覆灭。 这些人联络西境军的手段变得更加隐秘起来。 西境军大帐里,陆泽饶有兴趣的分析着这几日收到的情报。 如今西境军的暗中情报处理是由林禹隐负责,后者直接开口道:“这些所谓投降的人里面,肯定是有燕国皇帝故意抛出来的诱饵,燕帝的心足够狠辣,这是想要王爷将北燕权贵都给覆灭。” 燕帝也是心狠手辣的存在。 他干脆选择亲自下场,直接把水给搅浑,否则按照如今燕都的严格管控情况,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联络信件传递出来。 要死,大家一起死。 这就是燕帝如今的想法。 陆泽毫不在意的将手中诸多信件点燃,扔在了大帐的火盆里。 林禹隐见状,挑了挑眉:“王爷,您难道不再分辨一下其中的真假吗?万一真有的人想要投诚我们,岂不是...” 陆泽笑着摇头:“这一计本就是为了让北燕自己乱起来,如今燕帝亲自下场来砸场子,正合适。” 林禹隐瞬间明白了自己主君的意思。 王爷原来根本就没有打算信任燕都城里的任何人。 “北燕不是大渝,北燕皇帝也不是个年迈的昏君,如今西境军兵锋正盛,按照我们自己的既定节奏走就行,拿下北燕皇城易如反掌,又何需去借用那些北燕权贵的手?” 燕帝的这般举动不过只是饮鸠止渴。 燕都那些人可能很多都不是真心想要投靠陆泽,只是想着虚与委蛇,但燕帝直接选择将这条路给堵死,那些权贵们要是面对陆泽,根本就不敢多言,可面对燕帝,绝对要心怀怨愤。 五日之后,西境军兵临城下,掀起了对于燕都的总攻。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西境军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顺遂拿下了这座北燕帝都。 当西境铁骑正式踏入燕都城门的时候,这座皇城里,还有许多人都没有缓过来神,雄踞北地的大燕有朝一日竟是被敌军攻破了皇城大门,仅仅一年时间风云突变。 厮杀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皇宫里的燕帝睡眼朦胧时候,被大内总管给叫醒过来,深夜时分才入睡的燕帝起床气很大,怒斥道:“狗奴才,现在才什么时分,你就敢擅自来叨扰朕?” 老太监颤颤巍巍说道:“陛下!燕都城...破啦!” “你说什么?!” 燕帝只感觉脑子瞬间就天旋地转了起来,他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燕都城易守难攻,京畿九卫跟数万大军镇守在城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失守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燕帝不相信这是事实。 但是当皇宫里响起厮杀声之后,冰冷冷的残酷现实给予了这位帝王最沉重的打击,京畿九卫的大统领浑身带伤入宫,凄声道:“陛下,阈笃侯叛变,东城门失守,西境大军已攻破帝都,如今正朝着皇宫杀来。” “什么?!” 燕帝面色煞白毫无血色,他想到了燕都城里所有人都会叛逆,甚至包括那些慕容家的宗室王亲,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会叛变! 慕容祈是北燕铁骑的主帅,甚至那日斩首行动失败后还在他面前,痛声求死。 他竟然叛变了? 时间倒回那日大雨倾盆的夜晚。 万余北燕铁骑从陆泽设下的陷阱里逃走,这支北燕王牌铁骑如今已是被杀得没有半分精气神,其中竟有三分之一的骑兵选择当逃兵,并未再选择回到燕都去。 这段时间燕都里笼罩着的乌云气氛,同时影响到了这些北燕骑兵。 陆泽亲自带着人去追杀,终是捉到了条大鱼。 燕国皇帝的亲弟弟、北燕的阈笃侯,慕容祈。 这位中年男人被抓到的时候极其狼狈,但还是高高仰头,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泽仅用一句话就攻破了慕容祈的心理防线。 “你纵马而走的方向,并不是燕都。” 这位阈笃侯,竟然也是存着逃走的想法。 这样的人物,终于是在攻破燕都的时候发挥了属于他的大作用。 谁都不可能想到,北燕铁骑的统帅、燕帝的亲弟弟竟然是这样的人。 皇城被攻破之后,燕都里的百姓痛骂声此起彼伏,诸臣这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天下第一骑兵的北燕铁骑,在西境军面前就跟酒囊饭袋一样。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主帅是这种人,难道还要希冀下面的骑兵能好到哪里去吗? 臣子连带着将燕帝都给骂上。 你说你非要重用这种人做什么? 燕帝自刎昭阳殿前。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陆泽的耳朵里去。 陆泽微微颔首:“燕帝倒是个还有几分血性的人。” 西境大军在城破之后,如陆泽所言的那样,开始了对于六品之上权贵的杀戮,诸臣大吼:“我等先前跟西境军通过书信,曾相助过武威王,不能杀我们!” 可是屠刀依旧。 陆泽纵马踏入北燕皇宫。 慕容祈看着皇兄尸身横在面前,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皇兄,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这一日,慕容皇族姓氏自北燕除名。 北燕易主。 消息很快传回到了金陵城。 陆泽在北燕的狠辣手段,令金陵皇都里的很多权贵都感到了丝丝心寒,北燕叫得上名号的权贵宗室竟全部被屠戮殆尽,大梁的两位最大敌手,大渝跟北燕相继陷落,都难逃灭国的命运。 萧景琰登基一年多的时间,面容更显威严,不再是当初脾气那般毛躁的靖王殿下。 “诸臣。” “对北燕的战事,都有何看法?” 武英殿里,气氛有些沉闷。 相较于被灭掉的大渝跟北燕,大梁的军中战力才是三者里面最低的那个,如今武威王率领西境军已经养成了虎吞中原之势,若是不日后挥兵南下,怕是很快便能够兵临城下。 萧景琰面色极其低沉。 他没有料到北燕竟然覆灭的这么快速,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灭了国。 而陆泽在这趟东征当中展现出来了更多令人惊艳的东西,没有人知晓武威王手里还攥着怎么样的底牌,大渝跟北燕都亲身见识过,这两国如今皆被灭。 “即日起,大梁进入备战状态。” “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还有诸位军侯,今日朝会结束后来养心殿,商讨军情跟军资调度。” 养心殿里。 兵部尚书李林汇报着如今情况:“回禀陛下,如今除了各地安防必须留存的驻军以外,大梁境内可调动的兵力已经统计出来了,共计十七万。其中行台军十万,驻防军七万。” “行台军不用说了,这七万驻防军的装备如何?” “还可以,大约有两万人甲胄不全,但兵部还有库存,很快就能配好。” 萧景琰心里叹了口气。 相较于兵强马壮、兵锋正盛的西境军,如今大梁境内能用之兵实在太少,甚至驻防军军备都不齐,若是陷入到真正沙场厮杀当中,恐怕就难以抵抗对手。 萧景琰本就是军中出身,更是能够从战报里清楚知晓双方军力上的差距。 “钱粮方面呢? 户部尚书沈追当即开口,表示没有问题,早已经想出几个妥当的募资法子。 萧景琰接着看向诸位军侯,沉声道:“十七万兵马...诸位军侯觉得如何呢?” 座下被召来议事的几个高阶武臣面面相觑,一时都难以发言,这些兵马相对而言不算少,但对手可是武威王率领的西境军,众人心里实在没有底气,更没有想到应对策略。 最终,还是陈国公嗫嚅着开口道:“陛下,如今北境战事还未启,这时...” 萧景琰冷笑了数声:“现在明眼人都能够看到,西境军兵锋的下一对象就是金陵,怎么陈国公跟诸位军侯还看不到吗?是在祈祷对手不会来攻吗?” “陛下,不是臣等怯战,可这只有十七万兵马,如何应对精兵强将、装备精良的西境大军呢?” 问题不仅呈现在萧景琰面前。 同时也呈现在了苏宅梅长苏的面前。 聂锋跟夫人夏冬来到苏宅,这几日时间里,聂锋将自己在北燕的所见所闻,全部借妻子的口,告诉了身边的少帅。 庞然大物一般的西境大军,在梅长苏眼中勾勒出了最真实的体态形状。 这是要比当年赤焰军更凶悍的军队。 因为这支军队的主帅是武威王陆泽。 主帅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会绝对一支军队的气质。 当年赤焰军在林燮带领下,每人之间皆是亲如兄弟。 当年不过在其中待了几月时间的蒙挚,在梅长苏入京后便是他最大助力,还有梅长苏身边的黎纲、甄平这些人,忠心不已的待在他身边多年。 卫铮、聂锋这种,更是视少帅比他们自己的命更重要。 这是赤焰军的气质。 而西境军的气质,就是骁勇善战。 这是被西境战神打磨出来的光辉,用百战百胜的姿态铸造出铁血与强大。 大梁不是对手。 这是梅长苏算过千百遍之后的统一结果。 待聂锋夫妇走后,梅长苏对着出现在面前的蔺晨开口道:“蔺晨,卫铮上次从药王谷带来了两株冰续草,此草不能久存,你一定已经将它制成了冰续丹,对吧?” 蔺晨脸色冷了下来:“你要做什么?” 琅琊阁少阁主背转身去,深吸了两口气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给你的。” “大梁跟大渝、北燕都不同,武威王哪怕举兵南下,都会善待大梁百姓,因为这里才是他的根,大梁江山可能飘摇,但百姓不会流离失所。甚至黎民苍生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蔺晨对陆泽很看好。 不单单是因为其手下有最强大的将士,更是因为蔺晨看到了陆泽手里某种能改变天下的东西。 西境军接连大战,粮草供应却从没有出过问题,这能说明很多事情。 “苍生会好。” 梅长苏转而呢喃道:“可是,景琰会死。” 786:国号天启,陆泽大婚 寒风凛冽,雪意渐浓。 皑皑白雪将整个北地都给银装素裹了起来,放眼望去,山河之间皆是雪白的色彩。 所以,黑色的铁骑在这场大雪的映衬下显得尤其突兀,数不清的黑色骑兵拥簇在一起,好似不断涌动着波浪的黑色海洋,给人的震撼力十足。 这是西境军。 在大军最前方的开路的赫然是最为西境大军里,号称精锐无敌之师的神武军。 王旗迎寒风猎猎而响。 刚刚覆灭北燕的西境军,不过是休整了月余时间,在寒冬来临之际继续着属于他们的征程,除却留守在北燕稳定局势的军队,西境军这次全部南下。 只是大军这次征伐的目标有些不太一样。 金陵城。 大梁皇都。 西境军里,跟随陆泽的一大半兵士,都是来自于西境七州之地。 他们原本是属于大梁军队建制里面,只是后来西境七州有了新的主人,随着武威王在皇宫大殿里的那一刀下去,西境跟大梁之间存在着的种种,因那一刀而两断。 大梁先帝萧选算不得个很好的皇帝。 大梁西北的这片土地上曾经出现过无数骁勇善战之兵,当年名震天下的赤焰军里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士都是来自于西境七州。 只是后面赤焰军覆灭于梅岭,西境这片土地就不再受朝廷的重视。 西境土地贫瘠,又紧挨着西厉跟大渝,萧选当初让陆泽在西境封王,就是想要让他在西境这片土地上自耗,哪怕能够培养出善战之兵,西境的兵士也只会维持在个相当少的数量。 虽封了异姓王,可却是把陆泽彻底绑在了西境。 只是没有人能够想到,陆泽竟然可以从根子上改变了整个西境的面貌。 西境大军驻扎在了河套口,距离大梁北地最近的潭州还有不到百里的距离,越过山岭之后驻扎,西境军这时已经隐隐能够看到南边城池的轮廓。 “负责镇守北境的乃是尚阳军,尚阳军的督帅是齐桧。” “如今驻扎潭州的有两万兵马,还有刚刚调到北地的三万行台军。” 大帐之内,西境军诸将详细的在谈论着北境尚阳军的情况。 虽说心里并不愿跟当初大梁袍泽沙场相遇,但事到如今,双方似乎也只剩下了刀锋相见的局面,与其不断的犹犹豫豫,不如选择快刀斩尽乱麻。 这也是陆泽决定在新年之前就发起南下号令的重要原因。 待诸将讨论完之后,陆泽才缓缓开口:“今年除夕之前,攻下金陵。” 大帐内的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互相对视,在交换眼神。 从现在算起来,距离除夕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王爷定下的这道命令,着实令众人震惊不已,可诸将却都没有表达异议,而是回到各自分管营地,将这条命令清清楚楚的传达了下去。 原本军心稍显不稳的西境军,瞬间恢复成为了征伐北燕时候的那番模样。 诸将这才明白了王爷的真正用意。 十一月初七。 大雪后的大梁北境迎来了十数年来的首场大战。 可是这次的敌人不是北面的北燕。 而是大梁西境的大军,武威王率军从北燕而来,攻伐大梁,直指金陵皇城。 首战仅持续三日,潭州城告破。 西境军军纪严明,破城之后未曾扰民,入夜后有兵士负责值守城中,百姓甚至看着这些西境兵士的面孔铠甲都有些恍惚,只感觉日子跟城破前也没什么区别。 败逃的尚阳军齐督帅被擒获到了陆泽面前。 看着陆泽,齐桧声泪俱下,而后目眦欲裂:“叛国弑君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陆泽轻笑出声:“本王先推大渝,后灭大梁,齐督帅莫非瞎了眼睛?本王这是为国立下大功。” 齐桧重重的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冷哼道:“你如今是大梁国的叛逆之徒,也配称王?不过是狼子野心之辈,犯下当庭弑君的大逆不道之举,还不知悔改,如今竟又妄图覆灭大梁?” 陆泽朝着准备将齐督帅拿下的亲卫挥了挥手。 他接着说道:“本王这武威王的名号,乃是西境七州百姓赐予,大梁萧姓皇族当初不也是这般起事的吗?若是本王不敌金陵城那位新帝,自然会枭首下九泉,可现在看起来,要输的好像不是本王。” “齐督帅啊,你们尚阳军实在太废物了点吧。” 齐桧闻言,面色出奇的难看。 陆泽拿起身后案牍上放置着的那封信件,轻声读了起来:“十三年前,齐督帅奉命平定兖州饥民暴动、盗匪占山的事情,实际上是你在暗地里屠戮掉了兖州西北豫山里的三大村落,以民当匪,冒领军功。” “七年前,你家中幼子齐本臻,看上陈平县豫西村里良家妇人,辱人清白而后杀,那一家老幼共五口,后竟又全部死于莫名匪患里。” “更不用提,你竟还敢在北境行倒卖战马武器之事。” 陆泽俯瞰着跪于地上的那位尚阳军督帅。 他将手中的信封扔在地上,如同扔下了审判斩首的令牌。 齐桧面无血色。 “之所以跟你这种东西说这么多话,就是想让你跟你们齐家的人,待会能够死个明白。” “身居高位,贪污享受,肆意屠杀平民,治军不明,治家不严。” “拖下去吧,拖到潭州城里,当着城里所有百姓的面,凌迟处死。” 西境军这一路的南下,不乏有这种狠辣的手段上演。 萧选治下的大梁境内,早便是问题丛生。 当年的皇长子祁王萧景禹已经看出来了这种弊端,想要大刀阔斧的进行军中跟朝中的改制,可惜其英年早逝,饮毒酒而亡,同时也埋葬下去了无数人心中对于理想和清明的希望。 萧景琰登基之后,大梁体制内的这种弊端正在渐渐的改变。 但陆泽的存在却令所有问题都摆在了明面上,以暴制暴的手段最直接了当,正如当初梅长苏所说的那样,陆泽能够做的很多事情,成为皇帝的景琰却不能做。 战火终于在大梁境内燃烧起来。 哪怕萧景琰跟梅长苏都准备了很多应对策略,可是当战争真正到来的时候,大梁骨子里那疲弱的一面终于彻底暴露出来。 西境军甚至没有遭遇到很大抵抗就连战连捷。 这远远要比征伐大渝跟北燕要轻松太多。 远方的横笛,吹奏着大梁战败的消息,金陵城震颤不已! 尤其是在听闻到西境军南下这一路造就的诸多血腥惨案,数十家名门权贵家族被灭,反而是大梁百姓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虽然依然有百姓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但相对来说已保持着很平和的局面。 更像是场大梁的内战。 功高震主。 如今灭掉大渝跟北燕的西境军,功勋已然超过了金陵城的萧姓皇族。 若只是将大梁的生死存亡降低到对于大梁萧姓皇族的推倒,那战事打到如今这种地步就不奇怪,武威王倘若真的成为天下共主,那今日这些跟西境军交战的大梁兵士,将来恐怕也会是他的部下,反抗力便不由降低了一个层次。 十七万兵马绝对不算少,但这些人里真心为大梁萧氏卖命的却不多。 当然,若是北燕或者是大渝来犯的话,局势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般模样。 陆泽说到底是金陵出身,又是西境七州的武威王,除却针对那些权贵的手段狠辣之外,平素里是个很好相处的对象,否则在其身后不会有这般多的人衷心拥簇支持。 梅长苏同样看出来了这一点。 所以他想要服下冰续丹,成为萧景琰最坚实的臂膀,而不是站在后面充当着所谓谋士的身份。 谁能想到,大梁新帝登基不到两年时间,便要下勤王之令,号召天下兵马来勤王。 萧景琰绝对能算是位好皇帝,在军中也素有威望。 除却西境跟南境,大梁其它地方起的狼烟,多由靖王时代的萧景琰负责前去征讨,军中将领对于新帝的支持原本是最大的。 但如今,人们需要面对的却是那位无双的战神。 勤王的号令,效果不算佳。 金陵城里虽还未乱起来,可诸臣里难免有人会想到北燕那些权贵的下场,尤其是在听闻到西境军南下这一路屠杀了不少人,其中难免有沾亲带故的金陵高官,这时瑟瑟发抖了起来。 大梁朝廷里大部分官僚还保持着平静,其中不少人是新帝提拔起来的。 诸如户部尚书沈追、刑部尚书蔡筌,这些人本就身子正不怕影子斜,这段时间里没少担忧新帝,可他们处理各自部门政务是一把手,面对大军压境逼近金陵,实在无能为力。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唉,多事之秋啊。” “朝廷改制才刚刚进行,战火就烧到了金陵城来。” “老蔡啊,你说我们将来的路在哪里呢?” 户部、刑部两位尚书大人对饮烈酒,想要来借酒消愁。 新帝待他们二人不薄,视若友朋,待若知己,可今日朝会后却在养心殿嘱咐了他们二人几句,令两位尚书大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武威王镇守西境,守得好好的,突然就兴兵北上,然后回了趟金陵城,他...唉!” 沈追醉眼朦胧:“只希望我们能够创造出陛下想要看到的清明局面。” 这天夜里,买醉的人很多。 皇宫深处,蒙大统领一丝不苟的在值守,可眼神里却会不时的闪过几分悲色。 皇帝萧景琰在处理完奏折后来给母后请安,静太后看着面前的儿子,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语气温柔细腻:“景琰,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你的父皇,你的皇长兄,都会以你为傲。” 仅是这一番话,萧景琰却已是眼睛通红了起来。 “可是...我无颜去九泉之下见皇长兄。” “大梁,终归还是在我手上断裂到王朝的延绵。” 静太后摇了摇头:“至少,你已经替你的皇长兄下还有林帅他们雪了冤屈。” 同一时间的苏宅。 梅长苏愣愣的看着夜空上的漫天繁星,疲倦神色笼罩在他的脸上,不管是对梅长苏亦或是林殊来说,这种的疲态都很少见。 除却在梅岭死里逃生的那次,这些年的他,已很少有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候。 “宗主,您该回房歇息了,外面天凉,要是让晏大夫见到,又要责斥我们了。” 黎纲来到梅长苏身边,低声提醒起来。 这段时间,宗主的状态明显很不对劲。 这种状态,跟大梁最近的战事有关系,更是跟皇宫里的陛下有莫大的关系。 梅长苏起身回房,刚进房间,就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毕其功于一役,天下大统。” “可是景琰他如何能够苟活在这个世上呢?好像...真的是我害了他啊!” 如果没有他入金陵城,插手搅弄皇都风云,萧姓皇族里还是前太子跟誉王打擂台,萧景琰充其量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又如何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梅长苏凄笑出声:“我不能死,我要替景琰看看这个天下。” 腊月二十三,南下的西境军终于是看到了那座巍峨帝都的面孔。 帝阙依旧。 但已物是人非。 大梁元佑二年冬末,北境战事接连失利,西境大军兵临城下,梁帝萧景琰勤王令无果,携宗室百官开城而降,建朝三百余年的大梁朝宣告退出历史舞台。 次日,旧帝自尽的消息不胫而走。 陆泽心里哪怕存着放萧景琰一命的打算,但后者已无颜存活于世,大梁王朝延绵在其手上断裂,无脸面对萧姓皇族先烈,覆面而终。 对于百姓跟朝臣而言,王朝更迭带来的变化并不算很大。 生活还是生活。 但大梁、大渝以及北燕一统的影响,在潜移默化里却改变了每一个人。 陆泽建朝为胤,国号天启。 接连数年的战事稍显停歇,但谁都知晓,攻下南边的大楚以及东边的东海,只是时间问题。 开春后,数千南境铁骑护送着南境穆王府的女主人入金陵。 天启皇帝陆泽大婚。 穆霓凰凤冠霞披,眼中噙泪。 这是她一生里最幸福的时刻。 787:琅琊榜完结 大梁,大渝,北燕,三国一统。 中原百姓一时间都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人们只感觉这个熟悉的天下,突然间变得陌生了起来。 战事暂时的停歇下去,但中原大一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在新胤朝建立后拉开了大幕。 这不仅仅是三个国度百姓间简单的糅团磨合,更是历史车轮驶入崭新轨道的见证。 政治、经济、文化、地域、以及诸国间数百年来积累下的世仇... 大一统的难度,远比天下人想象中更加困难。 陆泽哪怕有做过提前的伏笔与布局,但新朝在建立之后,还是有着太多太多的麻烦渐渐的浮现出水面。 如果不是胤朝陆武帝对朝堂以及局势有着超乎寻常的预判跟掌控,恐怕这覆盖大半个中原地域的新朝,建立没有两年时间就有着分崩离析的趋势。 这不是简单杀几个人就能够去解决的问题。 而是需要当权者用极度适宜的火候,来慢慢烹饪这顿席卷了中原天下的菜肴。 所以,即位之后的陆泽暂时停止了对外的征伐。 他选择闭起门来,缓缓消化起来如今胤朝的底蕴,先将新朝的内部整合完毕,再去把已是囊中之物的南楚以及东海收服,顺便灭掉隔海相望的东夷鸟族。 两年的时间悄然而逝。 新都天启城,相较于过去的金陵,胤朝皇都从内到外重新改建修缮,崭新皇城如今的占地面积已相当于两个金陵,这座巍峨雄壮的帝阙彰显着某种无言的威重。 如今的皇城里四处可见过去的燕人跟渝人。 只是现在新朝所有百姓都有了统一的称号,胤朝之人。 人们都在渐渐接受着他们崭新的身份,过去还是在这些人身上留下来了难以被磨灭的痕迹,正如同这座帝阙天启城,还是会有旧梁人缅怀着当初的那座金陵。 陆泽默许了这种怀旧跟缅怀。 可生活还是要继续。 新朝的存在就是让中原百姓走向崭新璀璨的未来,当然可以允许人们偶尔回头看看。 这两年时间里,不乏有着想要掉头往回跑的人。 面对这样的人,新朝严苛的律法以及武帝威严,都会令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想,可以。 做,不行! 陆泽虽很少再动用征伐天下时候的雷霆手段,但胤朝主宰对于中原大地的掌控,远远超过于这片土地上的历代皇帝君王。 新朝已经缓缓开始统一起来度量衡。 只是对于大胤版图的规划却还未落到实处,负责掌管全国疆土、田地、户籍的户部,有意的将这桩事情放缓。 新朝臣子皆知晓,武帝陆泽的野望是统一整个天下,入目可及之处,皆是大胤疆土。 诸臣从这件事情里去猜测,可能是不久后,边境狼烟将要再起。 “皇后娘娘本就是南境女帅,镇压了大楚数十年。” “如今我胤朝将士休整两年,大楚不过只是引颈受戮之辈。” 南下那一战,引得朝堂里诸臣稍稍激动几分。 如今胤朝兵强马壮,将士是由原本三大国里的数十万的兵士精挑细选而来,后又在全国募兵,以西境军为底子,重新整编,打造出来了如今负责驻防的龙骧军、护卫京畿的御林军以及单独建制的胤帝亲卫的神武军。 除夕夜,万家灯火。 大陆之上,欢欣鼓舞的人们欢庆着辞旧迎新的岁月。 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胤天启历的第三年。 琅琊山里风景依旧。 两场大雪过后,琅琊山风光绝美,山谷林间被渲染着纯美的白色,飞流直下的瀑布被冻结在空中,自然而成的冰雕有着别样的美感。 琅琊阁老阁主又去游历天下,寄信回琅琊阁,说是今年不回家过年。 蔺晨神色无奈的摇着头:“老爹这么大的年纪,还是整天在外面飘荡个不停,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啊?长苏啊,你这身子骨越发羸弱,连我这个大夫都没办法再治,你说咋办呢?” 梅长苏模样未改,只是满头黑发里已有诸多银丝夹杂其中。 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只是整个人却凸显出某种老态。 梅长苏喝着热茶暖身,轻声道:“我本就是死在梅岭的孤魂,上天垂怜,才让我又多活了足足十六个年头,这几日我时常会想起父帅母后,想起景禹哥哥,想起景琰。人老了就会念旧,我没有老,我只是....快死了而已。” 身中梅岭特有的火寒之毒,后面又是挫骨削皮拔的毒,早便损害了身子骨根基。 之所以能活这么多年,一来是梅长苏在前面十三年都在心里憋着股气,二来则是琅琊阁手眼通天,蔺晨这家伙的医术又奇高。 开始在赤焰案雪冤结束后,梅长苏对世间就了无牵挂,后大梁覆灭,萧景琰覆面而死,对梅长苏打击很大,这两年时间过去,他已是到了弥留之际。 蔺晨眼里透着股难言的伤感。 生老病死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它可以摧毁世间最强大的强者,哪怕是曾经视雪天为无物的赤焰少帅,亦或是算无遗策的江左梅郎,都难逃命运最终的束缚。 “胤帝应该会在新年后掀起对大楚的征伐,这一战的结果已经注定,天下大统之势已成。” “霓凰去年还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到廊州去看了看我,她都是当皇后的人,竟还这般随意的出宫。” “还有穆青...” “卫铮跟夫人云飘蓼还是待在药王谷里,聂大哥跟夏冬这两年还是住在金陵...现在应该叫天启城,城郊山上的那座衣冠冢,被夏冬亲自给推翻,再不用祭拜。” 梅长苏神色恍惚的在谈论着在他脑海里闪过的那些熟悉脸庞。 蔺晨却显得越发沉默。 ...... 正月十六的大朝会上,胤武帝陆泽正式颁布旨意,今年开春后便起兵南征大楚。 皇帝并未亲征,而是将南征大军交由龙骧军主帅霍光,霍光自西境开始就跟随陆泽征伐天下,在对阵大渝的战事里脱颖而出。 春意盎然的一天,大军开拔南境。 天启城城墙之上,陆泽遥遥看着南征大军离去。 在他的身边,是神色温婉的霓凰。 谁都没有想到,仅仅是两三年的时间,就将英姿飒爽的南境女帅,改变成为了现在这般温柔细腻的模样。 只有在统管后宫六院时的皇后霓凰,才隐隐可见大军女帅之风姿。 用霓凰自己的话来讲,她本就是执掌穆王府十万铁骑的人,来管陆泽的后宫,还是绰绰有余。 群臣皆知晓陛下跟皇后娘娘感情深厚,不同于既往朝代那些因为政治利益而结合的婚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用诸多事情培养出来的。 当年择婿大会的结果,直到新胤朝建立后才真正宣告出来。 霓凰打量着陆泽的侧脸,语气轻柔的说道:“你我再想上马打仗,恐怕就很不容易啦。” 私下的无人时候,两人皆是你我相称呼,而不是皇帝跟皇后。 陆泽对霓凰的宠溺,彰显在这些于无声的细节之处。 甚至她还能够带上两位皇子私下去到廊州。 霓凰清晰记得当初在昭仁宫的时候,越贵妃跟她说的那些话。 “女子嫁由皇宫,便再不由自己。” 陆泽却将这种所谓的规矩给打破。 他本就是规矩的制定者。 “打仗不容易,骑马还不容易?” “今日午后便到玉龙马场转转,咱俩再比比。”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相拥在帝阙天启的城头。 南境战事进行的远比想象当中更加顺利。 龙骧军,一战惊天下。 此役终是让天下人知晓了如今胤朝并不是梁、燕、渝三国的简单相加,而是个焕然一新的国度,从龙骧军里数万兵士配合的极其默契,便能够看得出来。 人们终是渐渐忘却自己过去所怀念信仰的东西,朝着崭新的未来飞奔而去。 仅仅三个月不到的时候,南楚举国投降。 陆泽将兵锋指向了东海。 相较于南楚,东海的抵抗无疑要更加激烈,依靠海外贸易的发展,东海在这些年不声不响的积累了强大国力,所以并不愿意跟随大势而臣服在胤朝武帝的面前。 “东海之人这般辱朕,该杀!” “朕决议,即日御驾亲征东海!” 朝臣大惊,纷纷上奏表示绝对不行。 新朝才刚刚迈入正规,只是东边的战事稍显停滞,皇帝陛下就要再上马迎敌,群臣当然不同意。 可陆泽心意已决,订下了御驾亲征的日子。 寝殿的床榻上,霓凰看向陆泽,神情略显无奈。 这明显就是皇帝陛下嫌在宫里待得太闷,想要出去再好好的纵马驰骋一番。 陆泽轻抚着霓凰的肩膀,会心一笑:“知我者,霓凰也。” 在胤帝离京后的天启城保持着平稳的局面。 毕竟陆泽亲手打造成的胤朝帝都,内部运行颇有章程。 东海听闻胤帝亲征的消息后,终于慌乱起来,陆泽战神之名响彻天下,这两三年时间里的他久居深宫,再未上马迎敌,可战神的王座是用无数场胜利来筑造成的。 “恭迎陛下!” 龙骧军彻底的沸腾燃烧起来! 陆泽再临沙场,仅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东海局势扭转过来,士气大盛的龙骧军一举攻破东海王都,东海宣布覆灭之后,中原大地的版图终是全部完整。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在天启城的诸臣收获到战报,相距千里的他们似乎能够看到东海土地上雀跃欢呼的大胤将士,臣子们相视一笑,似乎松了口气。 这样收尾的时刻,确实是应该由大胤皇帝陛下来提笔点墨最合适。 ....... 另一边,自琅琊山回到廊州的梅长苏,身体每况愈下,在廊州江左盟的他见到了赤焰军的旧时同僚,蔺晨跟飞流相伴左右,梅长苏听闻着东海战报,昏沉的眼神里透着亮光。 “赤焰军...杀!” 梅长苏病逝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开。 江湖里无人知晓江左梅郎的真正身份,因为林殊已经彻底死在了梅岭的那场大火里,如今这缕活于世间的亡魂终于飘散归位,回到了跟他父帅跟袍泽们同在的地方。 此心安处,即吾乡。 得知消息后,陆泽跟霓凰到了天启城的那处林家宗祠里。 赤焰军平反之后,林家的宗祠便在京都设立起来,平素里来这里祭祀的人不算少,新朝建立后,将这所宗祠也给留了下来,工部通告审批的时候,听闻是皇帝陛下亲自批阅留下林家宗祠。 胤帝的原话是:赤焰军本就是忠勇之师。 霓凰看着林殊的香火牌位,眼中噙着泪水:“林殊哥哥,一路走好。” 陆泽也上了份香火。 梅长苏。 林殊。 你我的立场虽不同,但我陆泽依然很钦佩你。 这柱香,敬你,敬赤焰。 ...... 在覆灭东海之后,陆泽下旨督办大胤海军。 装备精良、苦心海战训练的大胤远征军,终是在建制后踏入征伐之路。 半年的时间,眨眼即逝。 军报历经千山万水,相隔大海被送到了天启城皇宫里。 “大军至,东夷灭。” 皇宫里服侍的太监宫女,只知道这天的皇帝陛下,笑声爽朗不断,赏赐连连。 陆泽嘴里哼着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小曲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 长寿的高湛依然挂着六宫都总管的头衔。 新朝建立之后,陆泽对宫中之人的处理相当宽泛,大部分底子干净的太监宫女都被留了下来,这位高老公公同样留下。 按照高湛的话来说,他这一辈子都在宫里,出宫之后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高湛平素里就留在太后那边,侍奉些简单的差事。 又服侍了太后足五年的时间,柳秋霜特下懿旨,恩准高湛退休养老,可以在宫中自在度日,不须再受人使役。 于是,大胤皇宫里便多了个身份特殊但不被人重视的老太监。 眯着昏花的双眼,历事三朝的老太监,被新太监们当成是太监管教,只听见高湛教训着刚来他手下的那群小的:“都给我记住一句话,保准你们能够安生的在宫里讨口安稳饭吃。” “这句话很简单,只有八个字而已。” “祸福无门,唯人自招。” “都听明白了没有?” 788:新的世界,大江大河 距离天下大统,已过去数十年的时间。 胤帝陆泽造就出无上的丰功伟绩,属于大胤朝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之上,四海之内皆是胤朝国土,对外的开拓征服同样进行得如火如荼。 这座庞大帝国,迸发着别样的光彩与生机。 胤帝的名号与声望,已然超过了漫长历史里诸多载入史册的帝王。 陆泽做出了无数帝王都难以做成的事情,建立起来了强盛至极的国度,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天下之主,万邦朝贺,俯首称臣。 政治、经济、文化...皆在这片波澜壮阔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陆泽脑海里,久违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琅琊榜世界主线任务——天下一统!】 【诸天系统正在为您结算,本次诸天之旅的任务奖励。】 冰冷的机械音稍显停顿。 片刻时间后,再度响起。 【历经成就奖励:宿主达成成就诸天之旅里程碑,您可以自由选择之后诸天之旅主线任务的难度,难度不同,任务结算奖励不同】 【世界任务奖励:宿主成为万邦之主,您的精神属性获得潜在成长,精神属性点+50,此后每经历一次诸天之旅,宿主均会增长50点固定精神点数】 【特殊技能奖励:宿主获得lv7精神类技能——他心通(宿主每日可探寻一次他人心里所想)】 陆泽瞬间将这次的任务奖励消化。 五十点精神属性的增加使得他脑海深处变得格外清明。 系统这回的奖励看起来很是大方。 陆泽以后就能够自动的去选择影视世界主线任务的难度,方便了他时不时想要摆烂的心;而每经历一个世界都能够获得固定精神属性奖励,倒也不错。 唯一有趣的奖励,可能还是那个lv7技能【他心通】。 “每天一次,能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的?” “这个技能,好像有点意思。” 其实如今的陆泽已经能够通过各种细节判断出他人心里想法。 诸如之前获得的技能【超级侧写】,是通过各种外在信息帮助他做出最合理的判断。 而最新的这个技能更加直接一些,有种...偷窥的感觉? 陆泽哑然一笑。 他转而唤醒系统,开启自己下一次的诸天之旅穿越。 “系统,开启诸天之旅世界筛选。” 【叮咚!】 【请问宿主是否需要进行选项筛选?】 陆泽直接回答道:“不用。” 现在的陆泽已经有能力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他也没有很想要穿越的影视世界,直接让系统进行随机筛选。 很快,五个选项浮现在陆泽面前。 【一、大江大河】 【二、南来北往】 【三、烟火人家】 【四、平凡之路】 【五、黑暗荣耀】 泛着光芒的五道透明碎片,在陆泽脑海里浮现旋转。 而关于这五个影视世界的具体信息同时被陆泽知晓。 陆泽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一个选项的大江大河。 这部剧讲述的是讲述了1978到1988年间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以宋运辉、雷东宝、杨巡为代表的先行者们,在变革浪潮中不断探索和突围的浮沉故事。 “系统,确定选择大江大河。” ...... 烈日炎炎。 头顶的骄阳晒得地面蒸起腾腾热浪,无遮无挡的机耕路上空无一人,路两边刚播种的晚稻看起来稀稀拉拉,只有蝉鸣声在这个季节里拼命作响,周遭是一片死寂。 深夏烈阳且无风,这种天气,哪怕是最勤劳的农民都不会选择出门耕作。 这样的天气是能够晒死人的。 良久之后,机耕路上终是走过一位行人。 走在路上的是位脚步匆匆的少女。 她穿着件旧白色的布衫,两根粗大的麻花辫被梳拢在身前,走起路来晃晃荡荡,少女嘴角笑容难以掩盖,她步伐快速,光滑白嫩的脸上已有汗渍露出,却又没想着去擦拭。 少女名叫宋运萍。 她的鼻梁高挺,鼻梁上面是炯亮有神的眼睛,明眸皓齿,脖颈细又长,身段高挑,虽然衣衫朴素,却显得她有种别样的纯粹气质。 宋运萍翘首看着即将到达的山背大队猪场,稍稍松了口气,终是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上了个坡,来到了目的地。 宋运萍脸上笑容绽放,朝着猪场里的那道熟悉身影大声喊道:“小辉!小辉!” “高考成绩出来啦!我们俩都过了线!” 这是1978年的夏天。 重新恢复高考的消息,令所有想要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人疯狂。 宋运萍在得知成绩后,回家跟爸妈报了声喜,便火急火燎的赶到山背大队猪场,要第一时间把喜讯告诉给在这里支农的弟弟宋运辉。 宋运辉比姐姐小两岁。 姐弟二人眉宇间有着几分相似,正在猪圈里埋头算题的宋运辉这才注意到姐姐的到来,他突然抬起头,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姐姐刚刚那番话在其脑海里炸开。 宋运辉干咽了下口水,不敢相信的又询问了遍姐姐:“考上了?” 宋运萍上前,替弟弟拍打着身上沾染的泥土灰尘,笑着点头道:“没错,我们都过线啦。” 于是,姐弟二人又一起兴奋得大叫起来,甚至压过猪圈里群猪的尖叫。 因为出身不好,他们姐弟俩一直受尽歧视,宋运辉更是连高中都捞不着上,把唯一的名额让给了姐姐,一边在山背大队插队养猪,一边自学。 猪场石头、房屋木门和墙壁在这几年时间里都被宋运辉写满了各种公式。 猪场虽臭,活儿却闲,他利用着闲暇时间自学,跟姐姐一道报名参加了高考。 这回高考成绩出来,他们姐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小辉。” “你真有出息,还考了咱们全县的前三名,咱爸咱妈都高兴的不行。” 宋运辉脸上笑容久久未曾褪去。 直到想到了什么,这才开口询问姐姐:“姐,陆泽哥,他的成绩怎么样?” 提起了这位相熟的高中同学,宋运萍那双好看的眉眼更弯,她点了点头,道:“陆泽他...考了全县第一,而且成绩咱们在省里好像都排得很靠前。” 宋运辉很是佩服姐姐的这个高中同学。 平日里接触不会如常人嫌弃他们家的情况,反而在接触的时候还多有帮衬。 本心良善,又富有天赋才华。 那才是真正的天才,也是宋运辉想要学习的对象。 “我们回家吧,爸妈都在家里等着呢,说是要好好庆祝一下。” 姐弟二人开心的结伴回家。 宋家在村里的条件不算好,前些年的时候,甚至一家四口人连吃饱饭都是问题。 但今天这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宋家父母决定中午好好的做顿饭,甚至咬牙杀了头鸡,宋运辉的父亲宋季山还破天荒地拿出来了珍藏多年的窖酒,打算小酌一杯。 宋运辉跟宋运萍回家的时候,宋母在露天厨房里忙活,宋运萍主动过去帮忙。 宋母在炒菜的间隙,不经意间也打听起来关于陆泽的高考情况。 “小萍,平时人家在学校没少帮你。” “要不,你把人家请过来家里,一块吃顿饭吧。” 院子里的小方桌前,正在跟儿子谈话的宋季山听到了妻子这番话,他的眉头稍稍皱起:“人家是县里人,还赶着上咱家吃顿饭干啥啊?” 宋运辉却表示着同意:“我知道陆泽哥家住在哪里,我快跑过去,二十分钟就能到。” 宋季山撇了儿子一眼:“你跑过去,然后让人家跟你一块跑回来是吧?” 宋运萍这时突然开口道:“要不,还是我去请吧,我确实想要谢谢陆泽这一年对我的帮助。” 家里人都诧异的看向了宋运萍。 高考成绩的过线,给了这位笑容质朴的麻花辫少女某种叫做勇气的东西。 看着父亲点头同意,她摘下围裙,快步就出了门,嘴角有着笑容闪烁,笑意盈盈。 哪怕刚刚才到有些偏远的山背大队猪场走了个来回,但这时的宋运萍却感觉腿上还有使不完的力气,她在山间阴凉处小跑着。 机耕路两旁簌簌散散的晚稻,落在宋运萍的眼里,都好像可爱了许多。 我见青山多妩媚。 ...... 陆泽倚靠在板凳的后靠背上。 他并不知晓今天就是高考出成绩的日子,无数人翘首以盼的高考成绩,陆泽却并不在意。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的高考,面对着今年这般简单的高考题目,只是简单答一答,就足以考上个不错的成绩。 对陆泽来说的不错,就是寻常人眼里拔尖中的拔尖。 穿越到大江大河的世界,陆泽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最低档次的主线任务难度。 上个世界的他一直都在打打杀杀、勾心斗角,这个世界的陆泽就想着稍稍去摆烂一下,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再去拯救下金海化工、东海厂之类。 大江大河世界的主线任务,很简单。 【改变原着里宋运萍的悲惨命运。】 大江大河世界里,最大的意难平肯定是宋运萍。 宋运辉总结姐姐的话很到位:“我姐姐外柔内刚,但她在刚的时候,经常是牺牲自己,去照顾家中大局,她柔的时候,是为家人无微不至地操心。” 陆泽默默想着大江大河的原着剧情。 故事的开始便是这一届高考分数的出榜,姐弟二人双双上榜,但在政审的时候却出现了问题。 陆泽知晓原委。 宋家父亲宋季山在年轻时稍通医理,后面打仗的时候被人抓走救治伤员两个月,敌军溃败后才逃回了家,后面时代又大变,便有着太多标签被贴在宋家人的身上。 因为家庭的缘故,宋运辉不得不收起男孩子的野性,做了苦读圣贤书的小绵羊。 宋运萍则更加的老实懂事,凡事都不愿去争去抢。 这一家,过得很辛苦。 陆泽不再思虑,他缓缓起身,打算简单的解决下自己的午饭。 这个世界的他,不出意外的父母双亡。 烈士家庭。 家里还有位从政的亲叔叔,在陆泽高考结束后就调到了省里去。 这样的身份,绝对能够在现在环境下走到大江南北。 这段时间都是陆泽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而就在他打算去厨房的时候,只听见外面却有敲门声响起。 “谁啊?” “我...我是宋运萍。” 少女声音很小,里面甚至还带着丝丝的颤抖。 这一路上,从刚出门时候的雀跃,到中途心情就变得莫名慌乱起来,直到真正来到陆泽家门口,宋运萍鼓起勇气才敲了门。 “你怎么来啦?快进来坐吧。” 陆泽看着脸颊连带脖颈都微红的宋运萍,猜到她应该是一路跑来的,如同小白兔一般的宋运萍,迈着细碎步伐进入了陆泽的家里。 陆泽笑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宋运萍乖乖的嗯了一声。 喝完水之后的她终于是松了口气,看向陆泽,她终于说出了来意。 “我...我们家想请你吃顿饭,你方便吗?” “吃饭吗?我当然方便啊,正好我还在发愁吃什么呢。” 陆泽的话令宋运萍脸上露出了丝丝的笑容。 她这一路上甚至还担心陆泽已经吃过午饭,直到现在才彻底放下心来。 两个人恢复到了往日里熟络交谈时的样子。 宋运萍也会俏皮的说几句话。 她在上高中的时候,遇见了很多城里人,只有身边这个城里人才能够真正让她不再拘谨于身份,而是单纯的以朋友的身份开心交谈。 所以在今天这个日子,宋运萍想邀请陆泽到家里。 “我们回去再聊吧,估计叔叔婶子都等着急吧,我骑车带你。” “我叔叔工作调动,他的二八大杠留在家里,正好动动链子。” 宋运萍惊讶的啊了一声。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坐过自行车。 在他们村子里,只有大队才有辆公用的自行车。 很快,两个人就踏上回黄田村的路。 宋运萍侧身坐在后座上,她小心的抓住陆泽衣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平衡,心里祈祷千万不到遇上陡坡,万一掉下去就丢死了人。 骑车的陆泽察觉到异常,笑道:“不用拘谨的,大大方方的抓住我就行。” 宋运萍听着陆泽的声音,没由来的感到心安。 “恩...好。” 789:人生第一课:人要够狠 黄田村坐落在清河县的西北侧,隶属十里街镇管辖。 整个村落大致有两百余户人家,机耕路宛如道道网格将黄田村分割成不同块。 午间的阳光刺眼,田野间只有层层热浪蒸腾而起。 由于宋季山的种种遭遇,宋家在村里并不是很受待见。 宋运萍鼓起勇气请陆泽到家里吃饭,其实也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并不是突然间就做了决定。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家,麻花辫少女稍稍松了口气。 宋运萍在自行车驶入到黄田村之后,心跳就不由变得快速起来。 她的潜意识里,不愿这种时候碰上村里的那些人,自家的成分不好,村里来往的人本就少,她担忧遇上村里人后,有些风言风语会传到陆泽的耳朵里。 “到啦。” “就是前面拐角那一家。” 陆泽抬眼望去,不远处石墩上有位半蹲着的少年,长头发,圆框眼睛,看起来土了吧唧的模样。 面前这位,赫然就是大江大河里的原着主角,宋运辉。 对于这位本土男猪脚,陆泽心里还是十分钦佩。 宋运辉是典型的用知识改变自身命运的代表,凭借着执拗、不服输的聪明跟狠劲,最终拼出来了成绩。 陆泽唯一感觉可惜的还是大江大河原着最后,宋运辉为了与梁思申之间的爱情,在事业最鼎盛的时期放弃了再进一步,甘心止步东海去搞一辈子的国产研发。 “姐姐!” “陆泽哥!” 宋运辉脸上笑容浮现,放下手里那本老书,朝着陆泽他们开心的挥动着手。 他回头,朝着院里大喊:“爸妈,可以准备开饭了,陆泽哥来啦。” 陆泽推着自行车上前,笑道:“小辉,恭喜你高考分数过线。这本《大学化工基础》送给你,可以在开学前的假期里多读读,不用抱着你姐姐高中课本一直看的。” 宋运辉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了这份礼物。 宋运萍这才知晓,原来陆泽临行前往车筐里放的是送给小辉的礼物,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这份礼物...会不会太贵重了啊?” 宋运萍悄声询问起来。 陆泽摇头:“就是大学的一本普通教材,不算贵重。” 将那辆二八大杠停在了门廊,三人就一道走向院里。 宋家父母这时站在院里,他们眼神略显局促,看向自家闺女儿子相伴的那位年轻客人。 陆泽笑着上前,微微躬身问好:“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陆泽,是宋运萍的高中同学。” “今天来蹭饭,给你们添麻烦啦。” 陆泽热络自然的态度,令两位老人不再那么拘谨。 这些年宋家很少接待客人,村子里其余人对待他们家的态度是唯恐避之不及。 陆泽这种‘城里人’,又是烈士遗属,跟他们似乎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宋季山连忙摆手,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有笑容浮现,他开口道:“不...不麻烦的。” 宋母则是俯下身去,又擦拭了一遍陆泽要做的那张小木凳。 宋家父母的待客局促,其实是用他们心里的那抹善意,略显笨拙的对客人表达着他们的欢迎。 午饭很快开始。 那张略有些年头的小方桌上面,摆放着四菜一汤。 宋家人平日里就是炒道简单菜肴,一家人能填饱肚子就行,今天家里是为了庆祝姐弟二人过了高考分数线,后又知道陆泽要来,宋母就着手又加了两道菜。 看着陆泽在大口的炫饭,宋运萍脸上的那抹笑容更盛。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陆泽,轻声询问起来:“怎么样?” “我妈的手艺不错吧?” 陆泽点头:“阿姨的手艺确实很棒。” 宋母喜意上脸。 对女儿的这个高中同学更是喜欢。 听说学习很好,是这次县里高考的第一名,小伙子不仅模样讨人喜欢,见了人之后也会说话。 宋家父母皆在心里生出了诸多的感慨。 吃饭间隙,外面传来了动静。 “宋运辉在家吧?” “山背大队猪场没找到人,果然是回家啦。” 来人是山背大队的杨主任,他过来送宋运辉的政审材料,让他下午赶紧交到镇上去。 宋季山送走杨主任,看着手里面的政审材料,心里不由泛起担忧,刚刚吃饭时候的喜色不见。 宋家姐弟都感觉出来了父亲的异样情绪。 吃完饭后,宋运辉便到屋里去填写他的政审材料,宋运萍本打算帮着母亲一道收拾碗筷,却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你在这围着我干嘛?去院里陪着人家小陆啊。” 刚刚挽起袖口的宋运萍,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的奥了一声。 宋季山还在担忧着儿女的政审情况。 他在战乱时候被敌军掳走,救治了两个月伤兵,这两个月时间不仅毁了他,也毁了这个家。 宋季山不能接受自己儿女因为这个再耽误他们去上大学。 宋运萍搬着小木凳在陆泽身边坐下。 陆泽看向她的眼睛,忽然开口说道:“下午的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去十里街镇吧,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情,在这边溜达溜达。” 宋运萍开心点头:“好呀。” 宋季山看向陆泽,欲言又止。 ...... 镇委会里,老猢狲身着深蓝色老军服,悠哉的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品着热茶,许久后才抬眼看向面前站立着的姐弟二人,并未理会桌上的那两份政审材料。 午后的日头缓缓坠落,陆泽他们便来到了十里街镇。 镇委会的一楼办公处,只有这位叫做老猢狲的干部。 在这老头儿的身上,干部的味道很重。 良久后,老猢狲才放下茶杯,不咸不淡的说道:“宋季山的孩子?” “我们国家的大学,可不是给你们这种人办的,拿着材料回去吧。” 两份政审材料便被随意的丢了回去。 宋运辉攥紧拳头,心里火焰燃烧起来,死死看着面前的老猢狲。 宋运萍低声说了几句好话未果,她也着了急:“我们两个人的高考分数都已经过线,现在是按照规定来上交政审材料,你凭什么拒绝?” 陆泽这时并未说话,只是沉默的站在两人身后。 原着里,宋家姐弟的政审就是磕磕绊绊,后面宋运辉的录取通知书更是姗姗来迟。 其中肯定是有人在故意为难。 面前这个贼讨厌的老猢狲,就是使坏的人之一。 生活里,实在有太多这种见不得人好的人。 这些人前些年的时候没少为难过宋家,如今看着宋运萍跟宋运辉双双考上大学,又如何能够让他们姐弟二人顺遂的去飞黄腾达呢? “哼。” “你们宋家姐弟就是这种态度是吧?” 老猢狲直接起身,看向宋运辉跟宋运萍,冷哼出声:“我就说不能让宋季山的孩子上大学,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能当大学生的样子?怎么?还想打我是吧?” 看着目欲喷火的宋运辉以及他紧握的拳头,老猢狲不屑一顾。 这种小年轻。 他可有的是办法对付! 看姐弟二人拿起政审材料狼狈而走,转过身的老猢狲轻蔑一笑。 出了镇委会的大门口,宋运萍很不甘心,她对着陆泽跟弟弟说道:“我上去二楼看看,还有没有值班,我就不信,我们的政审材料就递不上去。” 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如何能够在政审的环节出岔子呢? 陆泽却拉住了宋运萍,轻声开口道:“哪怕现在把材料递上去,如果后面有人故意搞事呢?或者直接到县上去告你们,又该怎么办?” 宋运辉怒火中烧,脱口而出:“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宋运萍无奈,只能先拉着弟弟来到县委会对面的那棵大榕树阴凉地下,她这时也没了主意,看向陆泽,问道:“陆泽...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她本不愿因为自家的事情去麻烦上门做客的陆泽。 但今日这件事情,毕竟是关于她跟弟弟能否上大学,宋运萍便直接询问起陆泽。 “报纸上关于大学生招生录取的关键两条...” “第一是本人表现好,第二就是择优录取。” 宋运萍直接道:“小辉的成绩还不够好吗?” 陆泽看向她。 所以,原着最后是宋运辉上的大学。 “成绩好,但这压不住那些故意捣乱的人。” 宋运辉咬着牙看向镇委会,多年积攒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原本以为考上大学就是踏上崭新道路的开始,却想不到这一步迈得是这么的费劲,连政审材料都上交的如此费劲。 “我可以尽可能的帮你们解决。” “但关键还是在你们自己,究竟能不能狠下心来?” 太好欺负,才会被人欺负。 宋家经历过前面那些年的磨难,性子都被磨灭,宋季山骨子里还是有些胆小怕事,对于上大学的事情,必须从头就保持着足够强硬才可以,据理力争。 但陆泽知道这对宋家来说是有些难。 原着里的宋运辉也只是选择了在县委会门口高声朗读报社论上的新闻内容。 这是他的坚持。 后面他就上了大学。 而宋运萍习惯性的就把唯一大学的名额让给弟弟。 陆泽刚刚那番话,实际上就是给宋运萍说的,要不要为自己的前程去拼上一次? 实际上,后面高考政策放宽之后,宋运萍完全有机会再考,只是家里生活拮据,后面宋运萍就生起来了弃学养家的念头,直到嫁给倒霉蛋雷东宝,结局一尸两命。 改变宋运萍的命运,当然是要从现在这里开始。 “走。” “我们回去镇委会。” 镇委会的李主任在二楼办公。 办公室里的李主任面对着忽然上来的三位年轻人,打听完他们来意后,哑然一笑:“是来交政审材料的啊?都是国家的好苗子,拿过来我看看吧。” 宋运萍递了过去,没忘记提醒李主任:“我弟弟宋运辉是这次县里高考前三名。” 陆泽将她拉到身后,开口补充道:“他们姐弟二人都过了分数线,按照规定来上交政审材料。对了李主任,楼下的那位老猢狲,说是成分不好的家庭不能上大学,请问是有相关政策吗?” 陆泽开门见山。 宋运萍跟宋运辉瞬间都沉默了下去。 李主任诧异的看向陆泽:“请问小伙子你是?” 陆泽身上的那种气场令此刻的李主任稍感意外。 宋运辉替陆泽作出回答:“他叫陆泽,是这次清河县高考的第一名。” 李主任拍了拍脑袋,惊讶道:“啊,你就是陆泽啊?” 笑容浮现在其脸上,态度同时变得更加和气起来。 这般态度,引得宋家姐弟都不由侧目看向陆泽。 陆泽...他很有名吗? 李主任打保票,要将宋运辉跟宋运萍的材料给送到县里。 感激不尽的宋运萍深深的向李主任鞠了一躬。 下楼的时候,宋运萍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陆泽,李主任是怎么知道你的啊?” 陆泽笑着回答道:“可能是...我这次高考考的不错?” 宋运辉能够在县里考到前列,但放在省里乃至全国肯定排不上号。 毕竟他没有上过高中,平时都是在猪场劳动的时候自学,能够考成现在这样就很不错。 至于陆泽? 他的成绩,其实是有点恐怖,甚至县里领导都听过这个名字,并且暗暗记下。 成绩吓人是一回事。 当然,陆泽家里还有位从政升官去到了省会的亲叔叔,这就是另外一回事。 下楼之后,仨人又与出门的老猢狲撞了个正着。 宋运辉气势汹汹的便朝着老猢狲走去,宋运萍想要阻拦未果,因为她的手被陆泽拉住。 老猢狲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宋运辉死死的看着老猢狲的双眼:“你记住,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整天给你找事。按照你所说,我就是这种烂人,你还上赶着来招惹我这种烂人是吧?” 离开镇委会之后,宋运辉松了口气,脸上阴沉不再,而是泛起笑容。 “陆泽哥。” “我刚刚做的怎么样?” 陆泽笑着点头:“做的还不错,但还是差了点,后面再慢慢磨炼吧。” 对付老猢狲这种人,只有两种办法。 要么站在他的头顶,要么就有有着狠下心把他拉下来的魄力。 面对着自己梦想的大学之门,宋运辉愿意成为恶人。 这是他钦佩的陆泽哥,教给他的人生第一课。 人,要够狠! 789:人生第一课:人要够狠 黄田村坐落在清河县的西北侧,隶属十里街镇管辖。 整个村落大致有两百余户人家,机耕路宛如道道网格将黄田村分割成不同块。 午间的阳光刺眼,田野间只有层层热浪蒸腾而起。 由于宋季山的种种遭遇,宋家在村里并不是很受待见。 宋运萍鼓起勇气请陆泽到家里吃饭,其实也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并不是突然间就做了决定。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家,麻花辫少女稍稍松了口气。 宋运萍在自行车驶入到黄田村之后,心跳就不由变得快速起来。 她的潜意识里,不愿这种时候碰上村里的那些人,自家的成分不好,村里来往的人本就少,她担忧遇上村里人后,有些风言风语会传到陆泽的耳朵里。 “到啦。” “就是前面拐角那一家。” 陆泽抬眼望去,不远处石墩上有位半蹲着的少年,长头发,圆框眼睛,看起来土了吧唧的模样。 面前这位,赫然就是大江大河里的原着主角,宋运辉。 对于这位本土男猪脚,陆泽心里还是十分钦佩。 宋运辉是典型的用知识改变自身命运的代表,凭借着执拗、不服输的聪明跟狠劲,最终拼出来了成绩。 陆泽唯一感觉可惜的还是大江大河原着最后,宋运辉为了与梁思申之间的爱情,在事业最鼎盛的时期放弃了再进一步,甘心止步东海去搞一辈子的国产研发。 “姐姐!” “陆泽哥!” 宋运辉脸上笑容浮现,放下手里那本老书,朝着陆泽他们开心的挥动着手。 他回头,朝着院里大喊:“爸妈,可以准备开饭了,陆泽哥来啦。” 陆泽推着自行车上前,笑道:“小辉,恭喜你高考分数过线。这本《大学化工基础》送给你,可以在开学前的假期里多读读,不用抱着你姐姐高中课本一直看的。” 宋运辉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了这份礼物。 宋运萍这才知晓,原来陆泽临行前往车筐里放的是送给小辉的礼物,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这份礼物...会不会太贵重了啊?” 宋运萍悄声询问起来。 陆泽摇头:“就是大学的一本普通教材,不算贵重。” 将那辆二八大杠停在了门廊,三人就一道走向院里。 宋家父母这时站在院里,他们眼神略显局促,看向自家闺女儿子相伴的那位年轻客人。 陆泽笑着上前,微微躬身问好:“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陆泽,是宋运萍的高中同学。” “今天来蹭饭,给你们添麻烦啦。” 陆泽热络自然的态度,令两位老人不再那么拘谨。 这些年宋家很少接待客人,村子里其余人对待他们家的态度是唯恐避之不及。 陆泽这种‘城里人’,又是烈士遗属,跟他们似乎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宋季山连忙摆手,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有笑容浮现,他开口道:“不...不麻烦的。” 宋母则是俯下身去,又擦拭了一遍陆泽要做的那张小木凳。 宋家父母的待客局促,其实是用他们心里的那抹善意,略显笨拙的对客人表达着他们的欢迎。 午饭很快开始。 那张略有些年头的小方桌上面,摆放着四菜一汤。 宋家人平日里就是炒道简单菜肴,一家人能填饱肚子就行,今天家里是为了庆祝姐弟二人过了高考分数线,后又知道陆泽要来,宋母就着手又加了两道菜。 看着陆泽在大口的炫饭,宋运萍脸上的那抹笑容更盛。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陆泽,轻声询问起来:“怎么样?” “我妈的手艺不错吧?” 陆泽点头:“阿姨的手艺确实很棒。” 宋母喜意上脸。 对女儿的这个高中同学更是喜欢。 听说学习很好,是这次县里高考的第一名,小伙子不仅模样讨人喜欢,见了人之后也会说话。 宋家父母皆在心里生出了诸多的感慨。 吃饭间隙,外面传来了动静。 “宋运辉在家吧?” “山背大队猪场没找到人,果然是回家啦。” 来人是山背大队的杨主任,他过来送宋运辉的政审材料,让他下午赶紧交到镇上去。 宋季山送走杨主任,看着手里面的政审材料,心里不由泛起担忧,刚刚吃饭时候的喜色不见。 宋家姐弟都感觉出来了父亲的异样情绪。 吃完饭后,宋运辉便到屋里去填写他的政审材料,宋运萍本打算帮着母亲一道收拾碗筷,却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你在这围着我干嘛?去院里陪着人家小陆啊。” 刚刚挽起袖口的宋运萍,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的奥了一声。 宋季山还在担忧着儿女的政审情况。 他在战乱时候被敌军掳走,救治了两个月伤兵,这两个月时间不仅毁了他,也毁了这个家。 宋季山不能接受自己儿女因为这个再耽误他们去上大学。 宋运萍搬着小木凳在陆泽身边坐下。 陆泽看向她的眼睛,忽然开口说道:“下午的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去十里街镇吧,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情,在这边溜达溜达。” 宋运萍开心点头:“好呀。” 宋季山看向陆泽,欲言又止。 ...... 镇委会里,老猢狲身着深蓝色老军服,悠哉的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品着热茶,许久后才抬眼看向面前站立着的姐弟二人,并未理会桌上的那两份政审材料。 午后的日头缓缓坠落,陆泽他们便来到了十里街镇。 镇委会的一楼办公处,只有这位叫做老猢狲的干部。 在这老头儿的身上,干部的味道很重。 良久后,老猢狲才放下茶杯,不咸不淡的说道:“宋季山的孩子?” “我们国家的大学,可不是给你们这种人办的,拿着材料回去吧。” 两份政审材料便被随意的丢了回去。 宋运辉攥紧拳头,心里火焰燃烧起来,死死看着面前的老猢狲。 宋运萍低声说了几句好话未果,她也着了急:“我们两个人的高考分数都已经过线,现在是按照规定来上交政审材料,你凭什么拒绝?” 陆泽这时并未说话,只是沉默的站在两人身后。 原着里,宋家姐弟的政审就是磕磕绊绊,后面宋运辉的录取通知书更是姗姗来迟。 其中肯定是有人在故意为难。 面前这个贼讨厌的老猢狲,就是使坏的人之一。 生活里,实在有太多这种见不得人好的人。 这些人前些年的时候没少为难过宋家,如今看着宋运萍跟宋运辉双双考上大学,又如何能够让他们姐弟二人顺遂的去飞黄腾达呢? “哼。” “你们宋家姐弟就是这种态度是吧?” 老猢狲直接起身,看向宋运辉跟宋运萍,冷哼出声:“我就说不能让宋季山的孩子上大学,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能当大学生的样子?怎么?还想打我是吧?” 看着目欲喷火的宋运辉以及他紧握的拳头,老猢狲不屑一顾。 这种小年轻。 他可有的是办法对付! 看姐弟二人拿起政审材料狼狈而走,转过身的老猢狲轻蔑一笑。 出了镇委会的大门口,宋运萍很不甘心,她对着陆泽跟弟弟说道:“我上去二楼看看,还有没有值班,我就不信,我们的政审材料就递不上去。” 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如何能够在政审的环节出岔子呢? 陆泽却拉住了宋运萍,轻声开口道:“哪怕现在把材料递上去,如果后面有人故意搞事呢?或者直接到县上去告你们,又该怎么办?” 宋运辉怒火中烧,脱口而出:“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宋运萍无奈,只能先拉着弟弟来到县委会对面的那棵大榕树阴凉地下,她这时也没了主意,看向陆泽,问道:“陆泽...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她本不愿因为自家的事情去麻烦上门做客的陆泽。 但今日这件事情,毕竟是关于她跟弟弟能否上大学,宋运萍便直接询问起陆泽。 “报纸上关于大学生招生录取的关键两条...” “第一是本人表现好,第二就是择优录取。” 宋运萍直接道:“小辉的成绩还不够好吗?” 陆泽看向她。 所以,原着最后是宋运辉上的大学。 “成绩好,但这压不住那些故意捣乱的人。” 宋运辉咬着牙看向镇委会,多年积攒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原本以为考上大学就是踏上崭新道路的开始,却想不到这一步迈得是这么的费劲,连政审材料都上交的如此费劲。 “我可以尽可能的帮你们解决。” “但关键还是在你们自己,究竟能不能狠下心来?” 太好欺负,才会被人欺负。 宋家经历过前面那些年的磨难,性子都被磨灭,宋季山骨子里还是有些胆小怕事,对于上大学的事情,必须从头就保持着足够强硬才可以,据理力争。 但陆泽知道这对宋家来说是有些难。 原着里的宋运辉也只是选择了在县委会门口高声朗读报社论上的新闻内容。 这是他的坚持。 后面他就上了大学。 而宋运萍习惯性的就把唯一大学的名额让给弟弟。 陆泽刚刚那番话,实际上就是给宋运萍说的,要不要为自己的前程去拼上一次? 实际上,后面高考政策放宽之后,宋运萍完全有机会再考,只是家里生活拮据,后面宋运萍就生起来了弃学养家的念头,直到嫁给倒霉蛋雷东宝,结局一尸两命。 改变宋运萍的命运,当然是要从现在这里开始。 “走。” “我们回去镇委会。” 镇委会的李主任在二楼办公。 办公室里的李主任面对着忽然上来的三位年轻人,打听完他们来意后,哑然一笑:“是来交政审材料的啊?都是国家的好苗子,拿过来我看看吧。” 宋运萍递了过去,没忘记提醒李主任:“我弟弟宋运辉是这次县里高考前三名。” 陆泽将她拉到身后,开口补充道:“他们姐弟二人都过了分数线,按照规定来上交政审材料。对了李主任,楼下的那位老猢狲,说是成分不好的家庭不能上大学,请问是有相关政策吗?” 陆泽开门见山。 宋运萍跟宋运辉瞬间都沉默了下去。 李主任诧异的看向陆泽:“请问小伙子你是?” 陆泽身上的那种气场令此刻的李主任稍感意外。 宋运辉替陆泽作出回答:“他叫陆泽,是这次清河县高考的第一名。” 李主任拍了拍脑袋,惊讶道:“啊,你就是陆泽啊?” 笑容浮现在其脸上,态度同时变得更加和气起来。 这般态度,引得宋家姐弟都不由侧目看向陆泽。 陆泽...他很有名吗? 李主任打保票,要将宋运辉跟宋运萍的材料给送到县里。 感激不尽的宋运萍深深的向李主任鞠了一躬。 下楼的时候,宋运萍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陆泽,李主任是怎么知道你的啊?” 陆泽笑着回答道:“可能是...我这次高考考的不错?” 宋运辉能够在县里考到前列,但放在省里乃至全国肯定排不上号。 毕竟他没有上过高中,平时都是在猪场劳动的时候自学,能够考成现在这样就很不错。 至于陆泽? 他的成绩,其实是有点恐怖,甚至县里领导都听过这个名字,并且暗暗记下。 成绩吓人是一回事。 当然,陆泽家里还有位从政升官去到了省会的亲叔叔,这就是另外一回事。 下楼之后,仨人又与出门的老猢狲撞了个正着。 宋运辉气势汹汹的便朝着老猢狲走去,宋运萍想要阻拦未果,因为她的手被陆泽拉住。 老猢狲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宋运辉死死的看着老猢狲的双眼:“你记住,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整天给你找事。按照你所说,我就是这种烂人,你还上赶着来招惹我这种烂人是吧?” 离开镇委会之后,宋运辉松了口气,脸上阴沉不再,而是泛起笑容。 “陆泽哥。” “我刚刚做的怎么样?” 陆泽笑着点头:“做的还不错,但还是差了点,后面再慢慢磨炼吧。” 对付老猢狲这种人,只有两种办法。 要么站在他的头顶,要么就有有着狠下心把他拉下来的魄力。 面对着自己梦想的大学之门,宋运辉愿意成为恶人。 这是他钦佩的陆泽哥,教给他的人生第一课。 人,要够狠! 790:陆泽的手笔 从镇委会回到黄田村的路上,不出意外的在中途遇上了宋季山。 宋运辉并没有跟父亲多说什么,他知晓父亲那胆小怕事的性子,今天的事情如果被父亲知道,恐怕还是会被他压着去给那个老猢狲低声下气道歉。 宋运辉知道父亲是为了他好,但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好。 完全的去牺牲自己的尊严以换取他人丝丝怜悯。 这样,不好。 “小辉,小萍。” “你们的政审材料顺利交上去了吗?镇委会的老猢狲有没有为难你们?” 宋季山语气里充斥着担忧。 宋运萍看了陆泽一眼,她眼眉低垂,最终还是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父亲。 宋季山听完后焦急万般的原地跺脚,那双苍老的脸颊更添愁容,重重叹气道:“我就知道...你们怎么能那样去得罪老猢狲呢?万一他在你们政审环节使绊子怎么办?” 宋季山本以为有陆泽这个谈吐不凡的城里人会约束着儿女,没想到他的行事风格更加激进。 今天这样的事情,对于宋家这种成分的家庭来说实在太大,这样的风雨就能够令在黄田村本就艰难的一家人更加雪上加霜。 “唉。” “我去镇委会,看看老猢狲。” “你们先回去。” 陆泽看着在宋季山腰间夹着的那两包草药,没忘记提醒他:“叔叔,千万别给人送东西啊,不然到时候这又是能拿来说的把柄。” 宋季山挑了挑眉。 没有想到陆泽的眼睛这么尖,已经看出来他现在心里想法。 这趟出门,宋季山带上了两副他自己配的草药,虽不名贵,但药效非常好,就是想着送给镇委会上那个最能搞事的老猢狲,希冀他能够在政审环节上别捣乱。 宋运辉将父亲拉到一旁,说了几句话,使得宋季山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三人这才动身朝黄田村所在方向走去。 宋运萍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眼神里充斥着担忧:“小辉,你跟爸说了什么?” 宋运辉将那副草药放进自己陈旧的斜挎包里,闷声道:“我说,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些人的看法,否则我们家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这么难。” 宋运辉从小就很沉默。 比他大两年的姐姐宋运萍老成懂事,时时叮嘱弟弟要自知身份,不要总做越界的事,这让初生牛犊般的宋运辉非常受拘,母亲跟姐姐的泪水令宋运辉变得沉默寡言。 但沉默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事情。 陆泽今日算是充当了姐弟二人背后的靠山,给予了他们勇气来为自己争取该争取的东西。 在现在这种时候还不主动争取的话,只会令来之不易的机会溜走。 回去路上,陆泽给宋运辉还有宋运萍详细讲述着如今大学招生的方针政策。 宋运萍一知半解。 宋运辉连连点头,神色里满是欣喜。 “陆泽哥。” “那应该是个崭新的世界吧?不知道以后的我,能不能将自己的名字刻在时代洪流里。” 宋运辉从来都是个有野心的人。 原着里的宋运辉从黄田村这个小乡村走出去,成为了东海厂的扛把子,在化工界享誉盛名,除却时代的因素之外,这一路上也有着很多人的帮助。 但唯一自始至终支持着他的,便是那颗不满足现状的野心。 野心这两个字,从来都不是贬义词。 宋运萍默默的听着弟弟跟陆泽畅谈着那些似乎离他们还很遥远的事情,眼眸不由变得温柔起来,原本焦急的心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她竟是由衷相信面前这两个人能够做成很多很多的事情。 谁能想到宋季山的儿子会成为县里高考前三名? 更不要提什么事情都擅长的陆泽,学习成绩好甚至是他最不用拿来称赞的那一方面。 “你们肯定都能够做成想要做到的事情。” 宋运萍忽然开口这般说道。 陆泽转过头来,看向她那双澄明透彻的双眼,后者仅仅对视片刻便快速转移走了目光,宋运萍的脸颊似乎是因为在阳光下照耀了太长时间,而变得有些微红。 回到宋家,姐弟两个人都没有跟在家里的母亲多说今天下午递交政审材料的事情。 看着外面日头渐渐西落,天色有着昏沉的迹象,宋运萍提醒陆泽:“你没什么事吧?” 陆泽摇头:“没什么事,等着你父亲回来,我再走吧。” 许久之后,宋季山才从镇上赶回到家里。 宋季山回家后就接连的叹气,看起来在老猢狲那边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说来奇怪,镇委会的那位李主任还挺好说话的,这政审材料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够送到县里去。” 宋运萍跟宋运辉闻言,齐齐的看向陆泽。 陆泽笑着摆手:“跟我没啥关系,今天叨扰你们,我就先回去啦。” 宋家一家人出门,齐齐的将送到送到路口。 宋季山看着陆泽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不由出声感慨道:“这小陆确实是一表人才,脾气秉性一等一的好,还是咱们县这次高考的第一名。” 说到这里,宋季山看向女儿。 宋运辉同样抬起胳膊戳了戳姐姐,虽未说话,但那双充满着笑意与打趣的眼睛,却暴露了他想要说出的话。 宋母更是直接开口:“小萍啊,你说你跟小陆是不是...” 宋运萍蹙眉看向母亲,连忙道:“唉呀,妈,你说什么呢呀?我...我跟陆泽只是同学跟朋友关系。” 她抬手揪着自己身前那两根长长的粗麻花辫,眼神变得复杂莫名,今天对宋运萍来说是极其难忘的一天,她鼓起勇气做了很多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陆泽的某些话给她留下来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人,不需要牺牲自己。 人,本来就应该痛痛快快为自己而活。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需要惦记。 但属于自己的那份,谁都不能抢走。 所以宋运萍在镇委会的时候,并没有去阻止弟弟跟那个老猢狲‘交流’。 他们不是在争取什么,而是在扞卫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 陆泽家的小院坐落在清河县的郊区地带。 老宅的占地规模很大,在他那位叔叔到省里述职后,家里就只剩下陆泽自己。 陆泽自己的政审材料在第一时间就给到了县里,不同于宋家姐弟在上交资料时发生那般多的事情,陆泽身上并没有那些所谓的成分问题,甚至于他家里情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相当的‘好’,否则那位李主任也不会变得那般客气。 “老猢狲...这家伙估计还会故意搞事情。” 宋运辉那两句威胁的话效果肯定有,但实际上还是难以令老猢狲那种混不吝感到害怕。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其实是以势来压人。 陆泽有办法找到更高层的人来对付老猢狲,但陆泽却并不打算这么做,而是要换一种方式来解决,因为老猢狲这种人,整个清河县里其实有很多,单单对付他一个并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在这个天底下,有千千万万个想要走出乡村、见识新天地的宋运辉。 第二天,陆泽早起简单解决完早饭后,便骑着车子在清河县转悠起来,最终找到了县报社。 “就是这里。” 老猢狲如同原着里那样,还是偷摸来到县里举报了宋家姐弟。 出乎老猢狲的预料,镇里的李主任竟然同意将政审材料上交到县里,而宋运辉跟宋运萍俩人成绩都很好,尤其是宋运辉,在县里都是拔尖的,老猢狲直接便选择来到县里举报。 风声很快就传到了很多人耳朵里去。 山背大队的杨主任听到风声后抓紧时间来到了猪场,告诉宋运辉这件事情。 宋运辉火急火燎的来到镇委会,烈日之下的他一遍接着一遍的背诵着日报上关于高考政策的文章,引来了许多群众围观。 早有人把消息递到了宋家,宋季山又气又急,一时竟坐在椅子上起不来,连忙让宋运萍去寻小辉回家里来,宋季山急得手脚发麻:“快给那个逆子给我叫回来!” 不料宋运萍去到镇里后,竟然是跟弟弟一道站在了烈日阳光之下。 宋运萍看向面前镇委会,大声开口道:“高考政策允许我们报名,我们现在分数线已经过了线,为什么在政审材料上一直有人搅麻烦,是大学招生也分三六九等吗?” 宋运辉默背日报文章的声音忽然顿住。 他诧异万分的看向身边的姐姐,难以想象刚刚那番话,竟是从一贯不喜找麻烦的姐姐口中说出。 老猢狲从办公室里出来,斥责姐弟二人不懂规矩:“青天白日的就来堵领导的门是吧?宋季山的儿女就是这么没有教养是吧?就你们这样子的还想要上大学呢?我呸!” “你这样的都能当领导,我们凭什么不能上大学?” 宋运辉冷声开口。 在外面的围观群众听到这番话均是笑出声来。 听着外面的笑声,老猢狲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 很快,李主任也从镇委会里面出来,他很是惜才,之前也同意把政审材料递上去,但李主任低估了这件事情的难度,哪怕是想着卖陆家省里那位大佬一个面子,都办法。 不仅仅是镇上,哪怕是清河县内部都有人表达着某种反对的意见。 相较于老猢狲这种当面直言不允许宋家姐弟上大学的,县里的某些人段位更高,说话点到为止,这般看似柔和的态度才更令人头疼。 李主任也只能说声无能为力。 他不忍心再为难姐弟俩,只是说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上报。 “小姑娘啊,回家后赶紧劝劝你这个弟弟,脾气是真的倔,这是背了多少遍啊。” 宋运萍拉着弟弟一道回家。 这件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县里,宋运辉堵门背诵日报内容的事情引得县里是讨论纷纷,原本大家对这件事情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可事情闹成现在这样,确实应该好好讨论一下才行。 上面对于这次高考招生很重视,县里领导看宋运辉的高考成绩很不错,惜才的人有不少。 故事剧情按照原着里的情节在发展。 县里开会商议决定给宋家一个上大学的名额,只要姐弟俩有一个主动放弃,另一个就可以上大学。 李主任将消息告知了宋运萍。 而宋运辉得知消息后怒火中烧:“我难道还要让我踩着我姐姐当台阶才能上这个大学吗?我宁愿不上,凭什么我们两个人都考上了,最终却只有一个人能够上大学?这不公平!” 李主任连忙劝诫道:“这个名额还是我县里费尽口舌才弄到的,如果你还想到县里再背一遍报纸内容的话,可能连这一个珍贵的名额都会丢掉。” 宋运辉依旧要去找县里理论,宋季山死死的拦着不让他去。 宋运辉情绪激动,冲着父亲吼出一句憋在心底许久的话:“都是你害的!”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外面,竟是愣愣的来到了清河县的周边,想着那道熟悉身影,宋运辉咬着牙,不愿再因为自家的事情去麻烦陆泽哥。 再说,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陆泽哥比他大不了两岁,又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再度的折返回到家里之后,发现家中房门紧闭。 黄田村的村主任推着一辆大队公用自行车在大街上迎住了他,一边大喊一边将自行车往他怀里塞:“快,你爸喝农药送县卫生院了,你快骑队里的车去,路上小心。快去,别愣着啊!” 宋运辉五雷轰顶。 想起临出门之前父亲那张煞白的脸,他追悔莫及。 他骑上车子飞快的赶往县医院。 ...... 陆泽直到第二日才知晓了消息。 同一时间,关于高考的新闻浮现在县报头条上,引得人们议论纷纷。 最醒目的一栏上面,显示着的赫然是宋家姐弟的事情。 舆情在不觉间发酵。 而宋季山喝农药自杀的消息更是使得这桩事情闹得更加沸沸扬扬。 陆泽前往医院看望宋季山的时候,他正闹着要离开,所幸喝的农药不多,送来的也及时,这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医院里,宋运萍眼睛这一夜哭得红肿。 看向陆泽,她心里委屈更甚,不单单是因为父亲,还是因为自己高考名额的落失。 陆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事的。” 791:宋运萍的心思 县医院的病房里,宋季山的脸色煞是苍白。 整整一夜的时间,他才回过魂来,抬眼看着床榻旁边围着的母子仨人,宋季山未语泪先流,嘴唇颤巍巍许久,才嗓音沙哑的吐出一句话来:“是我对不起你们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听到这话的母子三人感到由衷的心酸难过。 谁都不会想到当年那桩事情,会对他们这个小家庭造成这般大的影响。 以至于宋运辉跟宋运萍如今哪怕真的考上大学,都不能如常人那般的顺遂。 宋运辉紧了一晚上的神经,听到父亲开口说话后,心里的那扇堤坝终于崩溃。 他噗通一下便跪倒在父亲床榻前,宋运辉用头抵在床沿上,一声不吭,只是在默默的流着眼泪。 空气里的气氛无言但感伤。 宋运萍抬手轻抚着弟弟的后脑勺,她看向病床上的父亲,轻声开口道:“爸,你不许胡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大家以后都不许再提。” 宋季山艰难的转过头来,这才注意到宋运萍身边陆泽的存在。 他的嘴角强扯出笑容,对着女儿低声问道:“小陆怎么来了啊...” 喝农药自杀。 这件事情,光是听起来就非常的不体面。 宋季山根本不愿在这种时候见人。 陆泽上前一步,笑道:“我是清河县人,在这里总归是认识点人,做什么事都方便一点。再说前几天才上您家里蹭饭吃,听到消息后当然要赶过来看看宋叔叔才能够放心。” 宋季山只是微微颔首,脸色却变得更加柔和起来。 小陆,真是有心了啊。 宋运萍感激的看向陆泽,他这时候...竟还能够照顾到父亲的情绪。 宋季山意识清醒之后便强烈要求回家。 县医院的花费开销不小,宋季山本身就懂药理,否则当年也不会被敌军抓走去治疗伤兵:“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回家歇段事情就成,耗在医院算怎么回事。” 还是陆泽宽慰道:“您再歇歇,过了晌午再回去也不迟。” 医院走廊里,陆泽跟宋运萍坐在木制长椅上,宋运辉也从病房里走出来,靠着陆泽坐下:“陆泽哥,今天谢谢你。” 陆泽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泽掏出背包里最新期的清河日报,递给身边的宋运辉。 后者疑惑的接过报纸,目光很快便被头版头条的内容所吸引。 宋运辉脸色极其复杂的看完这篇文章。 另一边的宋运萍好奇报纸上的内容,直到亲手接过来,阅读完的之后她被吓了一大跳,捂着嘴震惊道:“我们高考的事情...怎么还上了报纸?” 不单单是报纸。 宋季山喝农药自杀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县里。 清河县说到底就这么大,因为高考政审的事情而闹出了人命,放在清河县绝对算是件大事。 县里的领导们在得知情况,第一时间便派人来到了县医院查看宋季山的情况。 病床上的宋父,看着面前闪过的那一张张陌生面孔,心里很是不安。 宋运辉提醒父亲跟母亲都不用多说话,有什么事情,他跟姐姐还有陆泽哥都能够应付。 “我父亲身体还很虚弱,麻烦你们不要再来叨扰他,更何况医院里还有其他病人要休息。” 宋季山打算晌午吃完饭之后就回家的计划被搁浅。 因为不仅仅是县里领导,连报社的人都已经找到了医院来,想要详细了解事情的经过。 县里领导派人将报社的人给阻拦住,转而找到了宋家姐弟来商议,舆情发酵的过于快速,令很多人都感觉猝不及防,整件事情朝着某些人不太愿意的方向开始发展。 “宋运辉,对于你父亲的情况,我们深表同情。” “对于你们家高考名额的事情,县里已经开会决议过,你应该知道结果了吧?” 说话的是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名叫梁青山,是这次县里派来查看情况的负责人,说是来查看宋季山的情况,其实是来保证宋家不会跟报社那些地方多嘴说一些话。 因为舆情这种东西,上面很是重视。 宋运辉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结果就是给我们家一个名额是吗?” 还不等对方做出回答,他便继续开口说道:“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我跟我姐姐都考上了大学,最终却只有一个人能够去上学?是我们县里有规定,一家里只能有一个人上大学吗?” 梁青山抬手扶了扶镜框,只觉得对面这位少年很不简单。 他也听说了后者堵在十里街镇委会门口背诵日报文章的英勇事迹,县里还特意开会商议了这件事情,最终决定给宋家一个名额,这是商讨后的结果。 恩...在某种意义上的和稀泥。 不能全给,不能不给...那就给一个吧。 不料宋家这边反应如此激烈,甚至于宋季山连命都不要,着实是令县里领导们大吃了一惊,再加上报纸上还报道了这件事情,舆情发酵后,不得已要派人到医院来查看情况。 医院二楼的阳台里,争论声不时响起。 宋运萍扯了扯陆泽衣角,陆泽这时终于开口插话,道:“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宋家的那个名额是怎么来的,而是另外那个名额到底是怎么丢的。” “对!” 宋运辉跟着开口。 梁青山闻言,稍感无奈。 今日遇到的麻烦远比他想象当中更大些。 那个宋季山连命都要豁出去,他的孩子更是倔强的很,如果不给出个具体说法,恐怕很难令对方接受现在的结果。 梁青山只能选择先回去,把这边的事情告知领导知道。 而报社那边的人在简单了解完情况后也选择了离开。 宋家父母把宋运辉叫了进去了解情况。 外头,宋运萍神色狐疑的看向陆泽,悄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会有人来医院啊?” 否则陆泽不会开口让他们等到晌午之后再离开。 陆泽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啊。” 宋运萍看见陆泽这般模样,她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谢谢你。” 报社那边肯定陆泽主动联系的。 虽然父亲并不喜欢‘出名’,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遮遮掩掩的话没有半点意义。 还不如现在这样,干脆就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宋运萍骨子里有着跟宋运辉同样的执拗,只是她太过于懂事,才会选择事事忍让迁就牺牲。 在得知只能有一个大学名额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想要把这个名额让给弟弟。 但却有人告诉她,不要牺牲。 人要想办法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宋运萍看着陆泽的侧脸,呢喃道:“喜欢的东西就要争取吗?” ..... 这两天的事情,宋家的事情在清河县里闹得沸沸扬扬。 舆情的作用终于是发挥出来了很大的作用,到如今,县里的人们都在讨论着宋家姐弟的情况。 明明已经考上大学,但是在政审的时候却还要被卡,这种事情引得人们议论纷纷。 诸如老猢狲那种见不得人好的人,肯定是有。 但实际上,大部分的人都还保持着心里良知,哪怕知晓宋家所谓的成分不好,但当这种事情发生在宋家子女身上的时候,不少人都保持着异议。 宋季山知晓自己如今成为全县名人之后,他可是抑郁不已。 宋运辉宽慰着父亲:“这件事情是应该拿出来让大家都看看,究竟是谁对谁不对。” 宋运辉知晓现在的政策上已经对高考招生放宽了很多,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宋家经历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他已经做出决定,大不了明年再去考。 宋家的事情不仅仅是在清河县,在周遭县镇都引起了巨大反响。 诸如宋家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所谓成分问题束缚着的是广阔天地之下的很多家庭。 舆情发酵的过于快速,令人始料未及。 最终事情甚至都传到了省里去。 听说那位一把手在听到事情原委后,直声斥责道:“这不是胡闹吗?招生政策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不分阶层,只要符合招生的程序,就是择优录取,哪有考上大学不让上的道理?” 清河县因此受到震动。 不单单是因为一把手的那句话,更是因为这句话背后蕴含的很多意思。 老猢狲那种人在听到后更是变得恍惚不已。 世事真要变啦? ...... 在县医院养病几日的宋季山强烈要求要回家去。 宋运辉本是打算找辆木板车把父亲拉回去,但后面县里又来了人,而报社主编都亲自来到医院,听说要将这次宋家的事情经过写成个专题来发表。 面对这种情况,宋运辉这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商人陆泽快速上线。 “宋家这次的政审...” “都能通过!” “宋叔叔这段时间的医药费...” “我们报销!” 问题已经到了要解决的时候。 当宋家姐弟都能够如愿去上大学的时候,剩下的问题就都不再是问题。 陆泽很合时宜的提出了些并不过分的补偿要求,对方表示全部接受。 宋家姐弟闻言惊奇不已。 还能够这样的吗? 他们本以为能够顺遂上大学就已经非常幸运。 陆泽的操作令宋家还收获得到笔可观的补偿。 “我知道你们都只想拿回自己应得的,后面这些补偿也是你们应得的,宋叔叔死里逃生,总归是亏损了身体,以后还要好好修养。你俩如果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话,也要准备上大学的。” 宋运辉目光钦佩的看向陆泽。 陆泽哥总是能够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仰望星空的同时不要忘记脚踏实地。 几日时间过去。 宋家人终于是要从医院回到家里,看着父亲虚弱无比的模样,宋运辉心里内疚不已。 打开房门,只见走廊的过道里丢着两封黄色信封,右下角邮戳盖着鲜红的学校名称,宋运辉跟宋运萍均是喜极而泣。 千般滋味涌上了一家人的心头。 陆泽陪着一道回来,宋家人又留下他在家里吃了顿热饭。 宋母的意思甚至是让陆泽干脆在家里住上几天,小辉还要到山背大队去插队养猪,这些天的他耽误了不少时间,今天就要回去。 “啊...这不方便!” 说话的是宋运萍。 她脸颊泛起丝丝红润,有些埋怨的望向母亲。 陆泽笑着点头:“确实不用啦,小辉跟小萍这几天都要着手收拾上大学的东西。” 两份崭新的录取通知书被宋家人捧在手里是左看右看。 宋运辉被安云大学化工系录取。 宋运萍则是考入了省师范女子学院。 “小陆,你的通知书应该也下来了吧?” “是啊叔叔,也是今天刚刚下来的。” 宋运萍脸上泛着光彩,与有荣焉道:“陆泽他考上了清华的化工系。” 宋家姐弟今天上午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那是宋运辉梦寐以求的院校,但他知晓如今自己水平有限,只能选择报名距离省内的院校,安云大学已经是最好的化工院校,可如果跟清北比起来,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宋运辉更是将陆泽视为自己奋力追逐的目标。 “小陆...你可真有出息啊!” 宋季山的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赞叹。 但片刻后,他眼神里却泛着可惜的色彩。 这样好的男孩子,这段时间帮着他们家里忙前忙后,宋季山跟妻子都看在眼里,老两口很中意,心里自然是有着想撮合陆泽跟自家小萍的打算。 可是,对方实在太过优秀。 自卑这种东西已经在宋家父母骨子里根深蒂固,一时半会都难以彻底的根除掉。 自家闺女虽说模样出落的不错,如今也是准大学生。 可自家情况不好,不说成分问题,单是给两个孩子筹办上大学的行李,这项开销就不小,要把平日一角一元节省下来的钱全拿出来。 如果不是陆泽在县医院的时候给那些人要了笔补偿。 宋季山现在还要头疼两个孩子上学的火车票。 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 两袖清风,怎敢误佳郎。 宋家父母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心态。 在陆泽走后,宋运辉也要回山背大队去。 家门口的宋运辉看着面前的姐姐,笑容灿烂:“陆泽哥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姐姐,你要努力加油啊。” 792:终身大事,得自己解决啊 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那些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准大学生们在家里收拾着行李。 年轻人激动万分,他们心怀憧憬的准备奔赴那崭新的未来。 在如今这个年代,能够考上大学意味着太多太多东西。 如果真的能够考上,哪怕再拮据的人家都要砸锅卖铁,将家中子女送入大学校园里。 因为,那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人们可以在重新伫立起来的象牙塔里,学习到足以改变自己以及整个家庭命运的本领,在时代的洪流浪涛里拔得头筹,甚至是成为其中的弄潮儿。 黄田村的宋家,出了两个大学生。 这件事情在整个十里街镇都传了开来。 宋季山之前喝农药进医院的时候,周遭村里不乏有人把这件事当成茶后笑话来看。 但是现在,很多人都笑不出来。 人们反而是五味杂陈的看向那个被他们欺负了很多年都抬不起头的宋家。 “老宋家真的要变天了啊。” 在开学之前,陆泽来宋家的次数不少,蹭了好几顿的饭。 宋运辉跟宋运萍都想要知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激动、忐忑、兴奋、不安...种种情绪环绕在他们的心间。 相较于其他的准大学生,宋运辉跟宋运萍的心里情绪,无疑要更加复杂。 他们的家庭本就复杂。 而在姐弟二人眼中的陆泽,在有的时候仿佛跟他们不是同个年龄段的人一样。 他知晓太多太多的事情。 那飘渺的世界被他描述成为了具象,从宏观到微观,从天文地理到时事新闻,姐弟两个人听的如痴如醉,报纸上报道的内容跟陆泽比起来,似乎都显得有些过时。 “黄田村太小。” “外面的世界远比我们想象当中更加精彩,但也要更加的复杂。” 草垛上的宋运萍双手扶着下巴,眼里泛着极其明亮的色彩,好像是有星辰在其中闪烁一样。 她本就是想要当老师,教书育人,听着陆泽的‘讲课’,宋运萍只觉得陆泽如果考的也是师范类学校的话,肯定会是个非常非常好的老师。 宋运辉这段时间也从山背大队猪场的东西收拾完回了家,那些需要带到学校的被褥都被放在烈阳下,接连晒了几日才将上面残留的那些味道晒干净。 相较于安安静静充当着听众的宋运萍,宋运辉的问题就相当的多。 他本就没有上过高中,初中毕业后就到山背大队插队劳动,完全是自学考上的大学,实际上并没有经历过系统化学习,这时碰上陆泽这个老师,再难抑制住自己的那颗求知心。 直到天色渐渐有些昏沉,宋运萍才适当开口提醒弟弟:“我们该回去吃饭啦。” 宋运辉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快速收拾起来面前的课本以及笔记:“陆泽哥,真的谢谢你,你讲得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很宝贵的财富。” 只有将基础彻底夯实,进入大学校园后才能够快速跟上大体的节奏。 毕竟,能够考上大学的都是千里挑一的人,一步慢会步步慢。 宋运辉很感激陆泽在这段时间对于他的帮助。 距离离开没有几天的时间,这顿饭宋家准备了很长时间,相较于陆泽第一次登门拜访的时候,更加隆重些,宋季山将酒倒满,对着陆泽一饮而尽:“小陆,非常感谢你对我们家的帮助,这份情谊,小辉跟小萍都会记住的。” 宋运辉情绪上来之后也喝了不少酒。 这才发觉自己不胜酒力,仅二两下肚便晕头转脑了起来,宋运辉一手拉着姐姐,另外那只手拉着陆泽,傻傻笑出声道:“陆泽哥,姐,我...嗝~我很希望看到你们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你们俩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曾几时起,宋运辉总会仰望着天空,怨老天爷对他、对姐姐、对他们家太残忍。 这些年宋家颤颤巍巍的过着艰难无比的日子,甚至都看不到半点前路的曙光,如今终于是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上大学就是能够改变自己以及整个家庭最好的机会。 宋运辉欣喜于这份机会被自己抓住,更开心姐姐宋运萍也能够迈入大学校园。 夏夜的虫鸣嗡嗡。 宋家的小院里点燃着不知名草药,使得蚊虫都被驱散,这是宋季山的偏方,每到夏季的时候就会将草药磨成粉,再填料搅拌晾晒成固体,给去到山背大队的宋运辉带上。 夏夜月光柔和。 宋家父母听到儿子这番话,竟是都没有出口制止。 只有宋运萍那张白皙的脸颊变得白里透红,散发着羞涩的气息,连忙拍打着弟弟的后背,斥道:“唉呀,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开始说起来胡话了啊?” 陆泽喝的不比宋运辉少,但他除了脸色稍显红润之外,意识看起来还很清醒。 宋运辉更显惊奇,陆泽哥的酒量都这么好,本是想着用酒来打开缺口,探查下他的想法,没想到自己现在脑袋昏昏沉沉想要倒下,人家还好好的。 宋运辉大着舌头直言道:“我没说胡话,我就是想知道...” 没等他说完,陆泽酒笑道:“我还挺喜欢你姐姐的。” 此话一出,小方桌旁的众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宋运辉大笑着开始鼓掌:“我就说吧,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哪里会有人不喜欢她?哈哈哈,开心,我要再喝一杯。” 宋运萍没有阻拦弟弟。 这时她的情绪明显变得很不对劲起来。 当着爸妈的面...陆泽他,怎么这么直接的呢?! 宋运萍桌子下的两只手捏在一起,只感觉这一刻的脸颊出奇的发烫,整个人看起来跟喝了两斤陈酒一样,醉醺醺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时的宋季山轻轻咳嗽一声。 “那个...吃菜吧。” 宋家父母心里稍感喜悦,但这时的他们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气氛稍显古怪。 随着醉醺醺的宋运辉被送到房里,陆泽也准备离开。 “小萍,要不你去送送小陆吧。” “今天月亮很大,但外面还有点黑,送过山口就行,到县道就有路灯。” 听着母亲的话,宋运萍声音如蚊鸣的嗯了一声。 这一路上的陆泽跟宋运萍都显得很沉默,许久后的陆泽才笑出声来:“你咋不说话?” “你咋不说话?” 宋运萍悄声的反问起来。 陆泽忍俊不禁:“我害怕说话吓到你。” 宋运萍闻言,万种风情的白了陆泽一眼,她双手拉着身前那两根粗麻花辫,终于恢复过来:“你还怕吓到我呢?刚刚在饭桌上,你都快要吓死我了好吧?” 月光朦胧,微微的照亮着从黄田村到清河县的道道机耕路。 宋运萍终于是敢直视陆泽。 因为不久后的他们就要各自奔赴大学校园,从本省到京里要好几天的时间,大家过年的时候还不一定能够回来,光是省内火车票,宋家就难以担负起来。 这时的夜幕能够将宋运萍的大胆直视给掩盖下来。 尽管她不知道,陆泽能够察觉出来她的目光。 “啊,在你家里说的话,我是认真的啊。” 陆泽一本正经的开口。 宋运萍轻轻哼了一声,抬手在陆泽胳膊上面轻轻捶打了一下:“你你你...不许瞎说了啊。” “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陆泽摇了摇头:“你挺好的啊。” “长得好看,人又懂礼善良,学习成绩倒是一般般...” “噗哈哈哈,跟你还有小辉比起来的话,我的成绩肯定不算好呀。” 宋运萍知道陆泽这是在调侃,便接着话茬往下说了起来。 两个人聊到了不久后便要开启的大学生活,陆泽轻声开口:“你到了外面...不能跟在家里一样,善良当然是好品质,但如果对他人的好是建立在牺牲自己的情况下,那这就不是善良,而是傻。” “哎呀,我又不傻。” 宋运萍听着陆泽的话,只感觉心里升腾起来阵阵暖意。 她的好只是对待着自己家里人的时候才会出现,不图任何回报的复出其实就是牺牲。 现在的宋运萍有着她自己的目标跟机会,平日的她本就是聪颖无比的少年,如果不是身为长姐的她要帮着父母撑起来这个家,又哪里会养成现在这样的温婉和顺性格。 “不傻就行。” “前面就到山口啦,你回去吧。” 不远处的机耕路尽头,已经有昏黄的路灯若隐若现。 宋运萍抿着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泽便抢先说道:“谢谢你。” 她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你咋知道我要说这个嘞?” 陆泽甩了甩她的辫子:“我还不了解你?” “哈哈,好吧,我不送你啦,你路上慢点。”宋运萍只感觉心里很轻松,这个夏夜对她来说很难忘,两个人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很快就会有再见的那天。 “回去啦!” ...... 陆泽的行李早早就收拾妥当,相较于宋家姐弟,他的行头就要轻松很多。 陆泽先要坐火车到省城去,在那里跟叔叔碰面之后,再转车去到首都上学,对于那座人人向往不已的京城,陆泽心里倒是没有别的想法。 他的计划很简单。 安安稳稳的上大学,在学校的时候可以时不时展露下天赋,毕业后直接进国产大厂,将我国化工行业发展的速度稍稍推快一点。 车站里是迎来送往的匆匆行人。 月台上,不少送行家中孩子上学的父母跟长辈都落下了离别的泪水。 陆泽默默想着宋运辉跟宋运萍在这种场合下应该也会哭出来。 他轻装简行的上了绿皮火车。 上了火车后,就像是跳进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来自于五湖四海的乘客们嘴里操持着不同的方言。 这个时候的普通话还没有完全普及开来,各个地方的方言都颇具特色,陆泽饶有兴趣的聆听着人们的交流声,不时会有人与他搭着话。 陆泽毫不怯场的跟男女老少搭话,模样俊朗又会说话,一路上倒是吃喝没断。 两天的时间匆匆过去,这趟直行的火车,终于到达了终点站的省城。 相较于清河县,省城无疑就要发达太多。 刚出站口,陆泽便看见了迎接自己、高高举起的欢迎纸牌。 【迎:徽省玉溪市清河县——陆泽】 这个年代,叫张三李四的同名人不少,所以迎客的纸牌上都会添加上特定的词语。 举着牌子的是位身着正装的中年男人,旁边的人看向他的眼里不时会有崇敬色彩闪过,因为这人是开着四个轮的车来的,陆泽上前挥手:“你好,我就是陆泽。” “欢迎来到省城,我是你叔叔的司机,我叫陈俞。愉快的愉,去掉竖心旁。” “陈叔叔您好,麻烦您啦。” “没事,不麻烦。” 陈俞干练的把陆泽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开着国产的红旗轿车载上陆泽,离开了火车站。 “陆部长今天有个对外的重要会议要参加,便让我先来把你接到家里去。” “听说是考上了清华化工系?真是厉害啊,在大学千万要抓紧机会好好学习。” 陈俞是个很伶俐善谈的人。 陆泽这一路上跟对方倒是聊的很不错。 陈俞稍感惊讶。 原本以为部长的侄子是个会读书的,没有想到待人接物也这般熟络,果然是一家人。 “部长正在跟外商商谈着采购进口车的事,到了关键时候,实在过不来接你。” 陆泽微微颔首。 如今这个年代,国产车型可以用青黄不接来形容,212吉普、老上海和红旗轿车,几乎都没有任何技术层面的改进,存在质量不稳定、外观陈旧等问题。 随着政策渐渐放宽松,上头对下面各级部门拥有车辆的管制放松。 地方政府均开始了试点性的自行采购,为后面合资生产打开渠道。 陆泽直到晚上才见到了自己叔叔,陆柄。 “哈哈哈,小泽啊,我的亲侄子,真是给你叔叔我长脸啊!” “你爸妈泉下有知,如果知道你能考上清华大学,不一定要怎么谢我呢。” 陆泽额头浮现黑线:“叔啊,这不是我的功劳吗?谢你干嘛?” 陆柄是位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戴着个老式的方框眼镜,来到陆泽面前,左看看右瞅瞅:“嗯...不错,这两天我给你好好打扮一下,到了大学别光顾着学习,终身大事得靠你自己来解决啊,多参加参加联谊会。” 陆泽无奈道:“不用你操心。” 陆柄挑了挑眉:“乖乖,你是自己已经提前解决了吗?” 793:年幼的梁思申?我得好好教育一下 陆泽这两天时间,都住在机关大院里。 棕红色的木大门,深灰色的青砖墙面以及浅灰色的屋顶面瓦,显得整座大院的风格很是庄重气派。 这座坐落在省会中心地带的大院,内部被分割出来了若干个自然的小院落,中西合璧的风格,干部家属都住在这里,外面是繁华的岗楼跟街道。 那扇红色的大门,将里外划分成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小陆,来阿姨家里坐坐呀。” “不啦,谢谢许阿姨。” 陆泽吃完早饭后出门遛弯,委婉的拒绝了隔壁卷发旗袍阿姨的盛情邀请。 这位许晴阿姨,很热情。 自从知晓陆家来了个年轻小伙子,还是考上清华的准大学生,周遭邻居们不时会上门来拜访一下,说是拜访,实际上是方便巩固下彼此间的关系。 能够住进这座机关大院的,都不是一般的家庭。 而陆泽叔叔初来乍到省会没多长时间,便直接住了进来,已经能够说明很多的事情。 陆泽走在城市的沥青路面上,这几天的陆泽置办了些要带往大学校园的东西,后天清晨就要坐上去往首都的火车,开始崭新的大学生活。 宋运萍跟宋运辉的学校都在省城周边。 只是陆泽并不知晓这两人具体的火车车次跟时间。 只能下次再见面。 两日时间匆匆过去,陆泽终是踏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车。 “去吧,小泽。” “好好享受你的大学时光” 陆柄拍着陆泽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感慨:“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你们这一代刚好赶上了新时代的浪潮,我们在你们那时候可是没你们这种条件啊。” 陆泽总感觉这番话很是耳熟。 隔着车窗跟叔叔挥手告别,迈入崭新的大学校园。 来自于五湖四海绝顶优秀的人们,汇聚在象征教育最高殿堂的象牙塔里,高考的重新恢复令每个人都拼命想要考入大学,诸如清华北大这种更是收集着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这里是全国教育资源都为之倾斜的地方。 几日时间过去,终是到达了目的地,刚一下火车,便是不出意外的人挤人。 嘈杂不已的火车站很是热闹。 陆泽拎着大包小包出了月台检票口,站台的外广场便有迎接新生的木牌,刻着显眼的欢迎语录。 “同学,你是新生吧?哪个学校的呀?” “我北大的。” “哈哈哈哈,别闹啦,你到底哪个学校的?” “好吧,我清华的。” 陆泽笑着跟那位热情的老学长挥手,转而来到了略显空旷的清华新生接待处,拿出录取通知书填完表格,在那位老哥惊奇的注视下,坐上了直通清华园的公车。 车上已经有十几人。 最前面的司机大叔,嘴里叼着半截柳枝,似乎是慰藉不能抽烟之痛苦,从后视镜里看见陆泽上车后,他转过头来提醒道:“上车后先找座位坐下,人满之后咱们就出发。” “好嘞,大叔。” 校园生活很快开始。 陆泽班里,最大的同学年过三十,有儿有女,领着工资在上学。 最小的差不多跟陆泽同样的大。 开学期固定的军训节目没有上演,新生们便踏入到了热火朝天的学习浪潮当中,校园里的人们都深知读书机会来之不易,每个人几乎都在拼了命的学习。 由于陆泽他们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学习的资料非常简陋,几乎没有像样的课本,很多是学校自己开工拿油墨印的。 老师都恨不得把所学所知一股脑儿塞给学生。 而就是在这样情况下,天才们展露出了属于自己的天赋。 这片土地上,从不缺天才。 当惊艳的天赋跟始终如一的勤劳结合在一起,在这种环境下学成的大学生皆有过人之处,化工系属于清华大学的王牌专业,这里有全国最优秀的专业担任着导师的角色,负责答疑解惑。 而就是在天才云集的清华校园里,陆泽的存在显得尤为突兀。 相较于周遭辛苦在举灯夜战的同学们,陆泽的大学生活就显得悠然太多,每天悠哉游哉的转悠在清华校园里,不时还会到隔壁串个门。 这样的态度令那些老教师们很是不满。 “这小陆的入学成绩非常好,物理化学都是满分,可怎么学习态度这么差劲呢?” “月末随堂小测的成绩可不会骗人。” “那些上着班的老学生们,个个都忙得两头乱转,小年轻们倒是有闲情逸致。” 陆泽并未理会老教授们的心思。 他刚刚收到了宋运萍寄过来的信,黄皮信封上写着宋运萍学校的名字,打开信封后,信纸上的字体很是娟秀。 宋运萍语气雀跃的在介绍着她这一个月的大学生活。 这是跟高中完全不同的学习节奏。 信封里并未说别的事情,但陆泽却似乎能够看到写信的时候,宋运萍咬着笔帽时蹙眉的可爱模样。 陆泽哑然一笑。 他提笔便跟宋运萍写了回信,同样是简单介绍着自己在清华的生活,字里行间没少故意打趣着宋运萍,询问那两根麻花辫是否还梳在身前。 宋运萍接到回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是恼怒的咬了下空气,然后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她此刻的满头青丝已经被梳在脑后,成了个高高的马尾辫,开学前的她在家里便犹豫要不要换个造型,最终还是决定稍稍剪去了点头发。 宋运萍的模样依旧秀美,但跟在黄田村时的她比起来,气质却已是判若两人。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对她的改变非常大。 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精彩。 ....... 清华大学化工系的首月测试很快开始。 这可能是化工系那些老教授为了进行真正的摸底,为国家筛选人才的同时,看看究竟有没有那种很好的苗子,将来能够扛起我国化工业的大旗。 不少教师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都放在陆泽的身上。 不单单是因为他这一个月的课堂表现太过‘随意’,更是因为他每每都是测评后第一个走出教室的,老教授掏出胸前口袋里的老花镜,眉头紧皱的看着陆泽洋洋洒洒的答题。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陆泽的月测成绩竟然是出奇的好。 要知道这可是在天才云集的清华大学,化工系更是清华园的王牌专业,能够考入这一系的无一不是全国各地凤毛麟角的天才,光是状元都有好几个。 但拔得头筹的却是平日里都不怎么爱泡图书馆的陆泽。 尤其是陆泽的答题洋洋洒洒,甚至纸面上连改错的过程都没有,彰显了某种无言的自信。 化工系副院长听到消息后把陆泽交到了办公室来。 陈副院长是位面色和蔼的小老头儿,他名叫做陈默,个头不高,平日里遇见相熟学生都会伸手问好,说起话来连珠带炮,很不沉默,听说在某国营大厂担任着技术指导。 “陆泽啊,来到咱们清华还适应吧?” “还适应,就是有一点,我觉得咱们学校不如隔壁好。” 陈副院长瞬间就来了兴趣,两校自创立之初就不可避免的在比较,直到现在,恐怕以后很多年时间里还会被放在一起讨论,他好奇问道:“哪一方面啊?” “隔壁学校,风景更好些。” 副院长眉头皱起,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许久后才捧腹大笑。 这才明白,陆泽指的是隔壁学校的女生多一点。 “咱们学校工科为主,男生肯定少嘛。” 陈默饶有兴趣的跟陆泽唠着嗑,许久后才说出来了他的真正目的:“许教授,陈教授,还有教你们化工热力学的马教授,都跟我反映过你的问题...天赋好,也得静心沉淀才行。” 说到这里,陈副院长轻轻咳嗽一声:“我们学校这段时间准备选择一批德才兼备的学生,作为附小附中的业余辅导员,一来为锻炼你们这群入校新生,二来是为了宣传最新的教育政策。” “啊?这个不是要申请的吗?我记得我没报名啊。” “是要申请,但这次学院月测的第一名不需要申请,恭喜你啊小陆同学。” 陆泽很是无奈。 拿着尚方宝剑去给祖国花朵们修建枝叶,这不是千里之外宋运萍该干的活吗? 直到陆泽走后,陈副院长嘴角才扬起笑意:“这些年轻人啊,是得好好沉淀自己才行啊。” 陆泽在学习之余,便被迫的要投入到大学附小业余辅导员的工作中去,可能真的是老教授们看着他平日里过得太舒服,想着给陆泽找个光荣的辅导员职位来磨炼下他。 陆泽负责辅导着附小三、四两个年级的学生。 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换上一身不太帅气的西装,陆泽在自己没课的时候要给学生来上辅导课。 由于只是辅导课,具体内容跟课本关系不算太大,陆泽喜好谈天说地的风格引起了这群小学生的喜欢,他们都喜欢将头伏在课桌上,默默的聆听着陆老师侃大山。 隔壁六年级的班主任,是位中专毕业的中年男子,名为李强。 如今教师资源很稀缺,李强老师来到附小后就兢兢业业的教学,很想找到机会找到自己的不足之处,现在面对陆泽这个名校的大学生,想要询问他的意见。 “陆老师,方便下周五邀请你来我们班听一下课吗?”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看着李强老师眼里的诚恳之色,陆泽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陆泽来到了六年级一班。 陆泽直接搬着木高凳,坐在了课堂最后面,他一眼看去,全是黑压压的小人头,六年级比四年级大两级,可看起来要成熟很多。 班级里的男孩女孩们感受着陆泽的存在,个个都选择了正襟危坐。 只有一个高高仰着脖子的女孩,偶尔会转过头来,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研究一下他。 正视的目光和微扬的下巴,显示出女孩的无惧和骄傲。 陆泽神色狐疑的看向这个女孩:“这小屁孩,是谁啊。”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教室变得安静下来。 讲台之上,班主任李强老师点评起上节课的作文,可能是小学生的作文水平很差强人意,班主任刹不住车地一个个数落,原本计划好的讲课内容都忘了个安静。 许久后的李强才想到今天陆泽也来听课,他捂着嘴巴咳嗽两声,快速调整情绪。 “大家写作时候一定要专心一点,如此的三心二意,未来还哪有大的出息呢?” 正当班主任准备正式上课的时候,只见那位高高仰着头的女孩举起手来,不等老师同意,她便缓缓的起身:“李老师,我觉得我们班的同学至少有一半能够考上大学。” “哪怕考不上大学,中专也是能够考上的。” 讲台上的李强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里那颗被捻掉的粉笔头却没有飞出去,他只是深吸一口气,翻开面前的语文课本:“我们上次讲到...” 这节课在极度诡异的气氛里度过。 下课后的李强直接拂袖而去。 陆泽觉得自己是应该跟那个女孩好好的谈谈话。 “那个谁,你出来一下。” 女孩不卑不亢,犹如天鹅一般优雅地走出教室,跟陆泽来到了操场。 她直接自报了家门:“老师你好,我叫梁思申。” 陆泽心里默念...珍德式泥鸭。 “你应该跟你们李老师道歉。” 梁思申出身名门,她自幼便在家里环境熏陶下长大,课堂上那番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彰显出来了她骨子里蕴含着的某些东西。 “中专毕业,在你看来就是没出息吗?” “中专毕业,也足以担任小学的语文老师,足以教给你这个年纪需要学到的内容。” 梁思申并不明白前面十年的读书之艰难,哪怕是中专学业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来之不易的,陆泽看着面前这张稚嫩面孔,陆泽不由就想起来了远方刻苦读书的宋运辉。 “我爷爷跟我父亲是...” 梁思申可能并未有恶意。 而是单纯觉得,真正有出息的人应该是他的祖父跟外祖父那样。 “你家里人是你家里人,又不是你。”陆泽哑然一笑,对着梁思申直接说道:“那我是清华的大学生,我是不是就可以看不起你了呢?” 梁思申:“......” 794: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 “陆老师,我...” “小梁啊,你觉得老师刚刚说的有道理吗?” 梁思申自幼便性情跳脱,这时听着陆泽的话,默默点了点头。 “有道理。” “我确实不应该那么跟班主任说话。” 对于梁思申的教育工作,开展的非常顺利。 这位尚且年幼的小女孩,在接连问了陆泽几个问题后,很是爽快答应去找班主任老师道歉。 原着里的梁思申身上虽有着不少家庭跟环境带来的问题,但她的性格还是很率真、果敢,敢于直接表达出自己的观点,也有着承认错误的勇气。 陆泽不由感慨,家庭环境对于孩子的影响果然很大。 诸如宋运辉跟宋运萍,天天都在发愁着怎么能吃饱肚子,哪怕连上大学都一路曲折。 而像梁思申这种家庭条件阔绰的女孩,则是被家里人规划好了成长的路线跟轨迹,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能够站到个相对很高的位置上面。 原着里,梁思申个人事业发展红火,甚至都能够留住已然功成的宋运辉的心,不是没有原因。 附小里并没有食堂。 这个年代的孩子在京里上学,并没有户口上的严格管理。 因为,他们家里父母本就是京城人。 陆泽的一日三餐都是在清华的食堂里解决的,饭菜算不上美味,但是绝对的健康。 几日之后,梁思申找到陆泽,告知她即将转学的消息。 “陆老师,很感谢您对我的教导。” “我下周要跟着爸爸一块到安徽那边去,我会在那里学完六年级后半截的课程,外公外婆打算在明年把我接到美国去,接受西方的教育洗礼。” 梁思申告诉陆泽她即将转学,后面很可能会出国。 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跟熏陶,梁思申骨子里就很是慕强跟要强,陆泽能够用直接犀利的论据来告知这位小女孩她不对的地方,欣然接受后的梁思申便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陆泽。 可是如今梁思申要跟着父亲一道离开,心里总归是有着不舍。 陆泽点了点头:“那老师祝你,一路顺风。” 梁思申高高仰头,满脸希冀的开口道:“陆老师,那我以后能给你写信吗?” 正在喝水的陆泽差点呛到:“咳咳,思申啊,这个就不必啦。” “啊,为什么呢?” “因为老师相信,你能够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熠熠生辉。” 终于,梁思申很是雀跃的离开了办公室。 陆泽腹诽,小梁同学,你还是跟我那位远方的小舅子多多联络吧。 在梁思申正式转学的那个午后,陆泽在学校见到了她的爸爸。 梁父是在处理完转学手续后,特意来找了陆泽。 这是位颇有气质的中年男人。 西装革履,国字脸,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脸上有着岁月雕刻下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仅是从穿着打扮来看,就是位十足的成功人士。 陆泽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颊,微微一笑。 祁厅长...你果然还是姓了梁。 “梁先生你好。” 陆泽跟面前的梁道林礼貌握手,示意对方坐下。 两人轻声交谈起来。 仅仅就是一番简单接触,梁道林便频频点头,他发觉到面前这位来到附小担任辅导员的大学生老师很不简单,谈吐见地很是不凡。 难怪能够在天才云集的清华大学化工系里一骑当先。 在知晓女儿的附小来了位辅导员之后,梁道林并没放在心上,直到陆泽对梁思申的批评教育传到他的耳朵里,梁道林这才着手去打听了下这位陆辅导员的情况。 “我在刚刚跟思申的那位班主任李强老师见过面,跟李老师正式道了个歉。” “很感谢陆老师能够当面指出思申的错误。” 梁家的背景深厚,是典型的权贵世家,祖辈在政界和金融界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梁家虽没有涉及教育行业,梁道林本人在银行工作,他却也知晓这些年教育层面的断层最为严重,回家听到女儿说起在学校发生的那件事情,同样严厉斥责了梁思申。 交流片刻后,梁道林便起身离开,他带着梁思申离开了学校。 隔着玻璃窗,陆泽遥遥看着外面的天空,自顾自的说道:“宋运辉的福气要来咯。” ...... 一整个学期,陆泽都在附小担任着辅导员,成功俘获了这群小学生们的喜欢。 在无拘无束的年纪,遇上了可以带着他们玩耍的老师,谁又能不喜欢呢? 陆泽将在附小的种种经历全部写进了信里,寄给了千里之外的宋运萍。 后者在知晓之后,给予了陆泽很大认可:“哈哈哈,陆老师,我就知道你很适合当老师的,有没有考虑投身到教育行业里来呢?” 陆泽看着信纸上那娟秀的笔记跟熟悉无比的语气,嘴角扬起丝丝笑容。 “暂时先不考虑了。” “教书育人当然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化工行业对于我来说,可以更加的海阔天空。” 清华大学的生活,简单且充实。 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最开始的时候,那些老教授们甚至声泪俱下,跟陆泽他们讲述着艰辛。 所以这些经历诸多风雨的老教授,一开始对于陆泽的学习态度很不满,年轻人当然可以风花雪月,这段时间学校里联谊会都举办了好几场,但最应该做的还是们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 陆泽在诸多天才人物里脱颖而出。 他并未展现着更多令人惊叹的地方,只是简单的比周遭同学们游得都要快,化工系里很快就都知晓了陆泽的大名。 人们感慨,在这片土地上从不缺天才。 院里的陈默副院长,对于陆泽在清华以及附小那边的表现很是满意。 天才,总归还是要静下心来之后,才可以在这条路上奔跑的更加快速。 可是陆泽再度出乎了人们的预料。 化工系在秋季的时候进行了全院的期中测评,这次测评是由院里老教授们联合起来出的考题,连试卷的打印都保持着绝对机密,就是为了能够看清楚这一届化工系大学生们的真正水准。 “包括陆泽在内,这群小家伙们个个都厉害的不行,是时候给他们一次彻底的打击。” “这次考题的难度可不算低,很多内容都是下半学期才要讲解的,物理化工学跟加热化工学...” 清华的气氛肃穆且安静。 大学校园对于考试舞弊抓得非常严厉,尤其是在统办的重大考试上,一经发现直接勒令退学。 因为舞弊是洁白象牙塔里最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跟后世时教育氛围紊乱比起来,如今的校园还保持着那分难得的纯真。 陆泽轻装上阵。 如今的他俨然是化工系的名人,不乏会有别班的同学在下课后来门口围观,考场里的监考老师也都有意无意的把目光锁定在陆泽的身上。 笔速飞快的在卷面上跃动。 跟文科不同,理工类专业的考试答案完全固定,可能答题步骤会有不同类型,但最终答案绝对是完全一样,化工系不仅看重最终答案,还要求学生在某些题上将步骤完全的写下来。 陆泽的卷面很是整洁,宛如机打出来的工整字体跟符号,洋洋洒洒铺满试卷的空白处。 这些在外人看起来宛如天文一样难以看懂的东西,落在专业化工人的眼里却是浩如烟海的原理,从一步推导到下一步,皆需要有专业原理为根基才行。 很多天才的脑细胞,在这场统考里都坏死了不少。 难度确实很大。 仅仅是卷面上的理论考试就已经令很多人感觉头皮发麻,这还没有到后期的实际操作环节,那时的具体难度只会倍增。 因为现实跟试卷,完全是两个概念。 陈副院长让陆泽去到附小教书育人,就是想要让他明白这个道理。 你确实很厉害,但这也只是局限在学校里,化工行业的复杂严苛,只有在你真正踏入之后才能明白。 “唉,这次考试的难度也太大了点吧?很多题都看不懂。” “同学,你这次考得怎么样?什么?你也没写完呀?那我就放心啦。” 学院里,皱着眉头的人们苦着脸在交流。 老教授们在将试卷收上来之后便快速送到院长办公室密封姓名考号,转而分散下去开始批阅。 学生们自习课都不用上,学院直接就给他们放了个短假期,相熟的同学朋友们约着一块出去爬山,或是到西郊去看最合季的枫叶。 恋爱在起风这个季节。 来约陆泽的人有很多,其中不乏有着优秀的女生。 清华校园里男生居多,但还是有着少数量的工科女生,对陆泽这个化工系名人十分崇拜。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这个年代,人们对于恋爱还是喜欢藏着掖着。 毕竟,自由恋爱的风还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彻底吹起,清华园里的学生们已经是思想开明的代表,女生们听到陆泽说他有女友之后,难免感觉十分的失望。 这么优秀的草,怎么就有了主呢? 院里的老教授们同样有着给陆泽介绍女朋友的,尤其是在这次期中考的具体成绩汇总出炉后。 “天爷啊。” “这是人能够考出来的成绩吗?” “满分八百,他考了七百九?” “不是,那十分扣在了哪里?” 办公室里,对于陆泽的讨论很是热烈。 陈副院长端起茶杯品着茶,半天之后才发现里面是凉茶。 连他都没有想到陆泽竟然这么的变态,他在这次考试里直接将身后人甩出了段非常远的距离,以极度夸张的成绩考出来了接近满分的成绩。 这意味着什么? 哪怕是学院老教授们上去考试,都不一定能有他考的这么好。 “扣分的那是道选择题,陆泽只在选项上打了个对勾,忘了在后面去填写空白的选项。” “也就是说,咱们这次费心费力出的题,这小子全部给答了出来...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 成绩一出,满院哗然。 化工系的同学就跟炸了锅一样,遥遥看着榜单最上面的那道身影,一骑绝尘的站立在所有人的脑袋上,令人难忘其项背。 这种情况在清华太少见。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是因为他们相较有那些不天才的人衬托。 大家都是天才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家那就都不是天才。 可是现在,天才不再是天才,却是因为在他们的面前,有着一位真正的天才。 陈默再一次把陆泽叫到了办公室去。 副院长只是沉默的看着陆泽,许久后才叹气道:“咱们学校历史不算长,但从这里走出去了太多太多的能人名人,从政从商从军从文的人都有...你令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感到吃惊,好像整个化工学院都因为你而明亮,这种情况,太少见了。” 陈副院长口中说了很多人的名字,那些人是足以在历史画卷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伟大存在。 这是压力,也是希冀。 这些院里的老人们,希望陆泽能够成为那样的人。 陆泽脸上泛出丝丝笑容,很合时宜的说了几番鼓舞振奋的话。 许久后,陆泽悄声开口:“陈院长,我听说...这次咱们学校各个学院都举办了测考,校方是不是还有实质性的嘉奖?咳咳,大概多少钱呀?” 陈默眼睛瞪大,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陆泽,没好气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个信封。 米黄色的信封上面有着嘉奖的内容字眼,还盖着学院的章。 “你这小子,能不能别这么实际啊?” “给你给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学校刚开始招生,财政方面有点紧张,但对你们这些心思,学校还是想尽办法的给你们找福利。” 这笔钱不算多,统共不过百元。 对于母校的归属感,实际上就是从日复一日的涓涓细流里培养出来的。 这个相对更为朴素的年代,更容易令学生对母校产生信赖跟归属。 后面雷军儿发达之后,还会时不时的给武大捐款,便是这个道理。 陆泽笑呵呵接过信封:“谢谢陈院长,我争取再接再厉。” “听说你还谈了女朋友?是咱们学校的还是隔壁的?” “隔壁学校....” “啊?” “千里之外的某所师范院校。” “害,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 795:与宋运萍的再见,确立关系 新入学的大学生们,渐渐适应了崭新的校园生活。 当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落下之后,清华园的这届新生即将翻开新年的日历,昂首跨入崭新的1979年,虽并非是农历新年,可年味儿却还是笼罩在学生们的身上。 学校的新年晚会举办的很是隆重。 毕竟,这是高考恢复之后的第一个在校的新年,意味着很多东西。 陆泽接到了来自叔叔的新年祝福电话。 “小泽,新年快乐啊。” “你在学校的成绩叔叔都知道了,了不起。” 陆柄给陆泽寄了不少东西到学校来,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钱票粮票,电话里的陆柄告诉陆泽,今年春节就不回老家过了,在省会这边过年。 “你那小女朋友不是也在省会吗?她过年回不回家啊。” “要是不回的话,正好可以来咱家过年,也让你叔叔我见见嘛。” 叔叔口中的小女朋友,当然就是宋运萍。 宋运萍跟宋运辉今年过年都不回家,宋家的拮据状况随着两个人迈入大学校园变得更加严重,宋季山也不喜欢两个孩子今年再来回的跑,说是等明年有机会再回家看看。 “行啊。” “那我后面问问她。” 跟宋运萍的关系当然还没有确定下来。 两个人毕竟这半年时间都没有见面,虽然说每个月都有书信间的联系,关系变得更加亲近,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确定会比较的合适。 过完元旦之后,便迈入到了第一学期的后半段。 化工系的课程压力不可避免的大了起来,图书馆里已很难再见空位置,大家几乎都选择早早的就到图书馆外面去排队,手里捧着个热气腾腾的葱油饼,埋头认真看着手里捧着的书。 学校的求学气氛热烈。 天气的寒冷似乎都浇灭不了学子们心头刚升起的熊熊烈火。 陆泽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慢节奏,平日里图书馆少去,大部分时候都是会在附小那边闲暇阅读。 小学辅导员的优势这时候显现了出来,偶尔都能够光明正大的选择翘课,学院的那些老教授们大部分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忽视掉陆泽这个怪胎奇葩。 如今讲解着的课题内容,大部分都是陆泽已经融会贯通了的知识。 春节前,诸多政策的变动同样是学校里学生们争相谈论的内容。 纯粹的学术氛围正在缓缓建立。 而令宋运辉跟宋运萍最为在意的赫然是给自家摘帽的相关消息。 宋运萍在信里迫切的询问着陆泽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虽然最终的政策落实还没到来,但光是这点风声就足以令姐弟二人喜极而泣。 这意味着他们跟父母以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起来做人。 “放肆的热爱这个崭新的世界吧。” 这是陆泽在信件最后给宋运萍的寄语。 后者在师范学校埋头苦读,还利用着课余时间在学校图书馆担任临时管理员,挣学分跟助学金的同时也能够在属于她管理员的小座位上安心读书。 听宋运萍说,她在入学第二天,就想谋得这个对她来说最好的职位。 陆泽笑容温和的把手上的回信寄了出去。 只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身后邮递员叫住:“陆泽,这有你的一封信。” 陆泽眉头皱起。 怎么还有信呢? 他接过过看向寄信人的署名,脸上不由浮现出几丝的黑线。 寄信人:梁思申。 陆泽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八、九岁的小学生,没什么多余看法。 只是想着原着里的梁思申跟宋运辉之间的师生情谊,自己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比较好。 梁思申信里内容倒是不多。 只是跟陆泽讲述了她到新学校的情况,以及家里正在给她办理出国手续。 “我们这个学校也有个大学生辅导员,只是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傻乎乎的,远远没有陆老师霸气。” 霸气... 陆泽看见这个词语,嘴角不由的咧了咧。 只是看着前面的那些形容词,陆泽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来了宋运辉的模样,还挺贴切的。 陆泽犹豫片刻,还是给梁思申回了封信,信里的内容也只是站在老师立场上,督促她好好学习,哪怕后面出了国,也不要忘记哪里才是根...之类的话语。 相较于给宋运萍写的厚厚回信,对梁思申就没有那般多的话要说。 小屁孩一个,赶紧好好学习去吧。 ...... 新年的味道变得越来越浓郁。 首都里年味最浓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前门大街。 整个街区张灯结彩,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福字和对联贴在门窗上,还有各种传统小吃和手工艺品摊位。 陆泽这趟出门闲逛,也是想着给叔叔一家人还有宋运萍挑选个过年的礼物。 前门大街位于京城中轴线,北起前门月亮湾,南至天桥路口。 明、清至民国时,这里皆是被称为正阳门大街,1965年才正式定名为前门大街。 琳琅满目的中华老字号在这条繁华的商业街道两旁铺洒开来,大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多,陆泽挑选了几件有趣的玩意儿,逛了半天时间后才缓缓离开。 回到学校,清华校园里四周也可见张贴着的毛笔手写春联跟福字。 过年期间不回家的人有不少。 来自于五湖四海的高考翘楚进入这里,家庭条件各不相同,家里远、条件差的学生还是选择在学校来过这个年。 临近期末,学校里每个学生都想要考个不错成绩,来过意义非凡的新年。 诸如陆泽这种,在期末大考前还能有闲情逸致,逛前门街挑礼物的总归还是少数。 两周之后,全校的期末考开始。 化工系这次考试的难度,相对来说比较一般,大部分考题内容,都是根据着这学期所学基础来出的题,哪怕出题人千拐万绕的给考生挖坑,但万变不离其宗。 陆泽毫不意外的提前交卷。 在最后一科考完后,他出了考场后便伸了个懒腰,终于是迎来了属于自己久违的寒假。 陈副院长在之前还问过陆泽过年回不回家,要是不回的话,倒是可以去他的家里。 学习好的人总归是能够收获到导师教授院长的喜欢,如陆泽这种脾气秉性都很好的优等生,更是如此,跟学院里的老教授关系处的好,平日里有事翘课,他们也会有选择性的无视掉。 陆泽早早便整理好了行囊,考完试的当天,他便拉上了行李,直奔火车站。 不管哪所高校的学生,到了过年的时候,大都是归心似箭。 几日的时间都在火车硬板床上面度过,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陆泽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宋运辉跟宋运萍。 宋运辉的变化并不是很大,依旧是那副戴着眼镜傻呵呵的模样。 反倒是宋运萍,这半年的时间,似乎使得她完全就变了个人一样。 宋运萍不施粉黛,明眸皓齿,那头长发被高高系起在脑后,高马尾辫彰显着青春靓丽的风采,她身材高挑,气质温婉,在看见陆泽出站之后,脸上迸发出难以掩盖的灿烂笑容。 “陆泽,好久不见!” 宋运萍高高挥了挥手,接着快步上前,眼眸里泛着激动的神色。 这半年时间里的两人不知道写过了多少封信来联系,心心念念见面的那颗心其实彼此都知晓,这时见了面后的宋运萍开心不已,连带着语气都有说不出来的温柔情意。 宋运辉接过陆泽手里行李,激动道:“小泽哥,好久不见。” 陆泽上下打量着姐弟二人,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可以啊,你们两个人看起来变化都很大,大学校园总归还是给你们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吧?” 陆泽并没有让叔叔陆柄再来接他,却没有想到宋运萍竟然会来火车站接站。 之前陆泽并没有跟宋运萍说过具体回来的时间,但聪颖的她还是凭借着书信里的谈话内容,准确分析出来了陆泽的到站时间。 “先把东西送回到我叔叔那边,我再跟你们一块走。” 宋运萍乖巧点头。 宋运辉明显看出来了姐姐跟小泽哥之间的那种关系。 他时不时会看向姐姐,笑容里泛着莫名的意味,这两个人好像终于水到渠成了。 宋运辉悄然松了口气。 小泽哥看起来在清华校园里并没有遇上所谓的‘桃花运’,没有被精彩世界迷了眼睛,反而还是如当初那般的真挚纯粹。 去往机关大院的路上,大家嘴里当然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宋运萍大部分时候都是充当着听众,这一路上都是陆泽跟宋运辉在交流着,两个人毕竟是相同的大学专业,宋运辉性子要强,心里其实也存在比较的意味。 他想要知道现在的自己跟小泽哥之间差距有多大。 但只是简单几番问题下来后,宋运辉瞬间就沉默了下去。 只听见宋运萍微微笑道:“陆泽在学校把能拿的将都拿了个遍,在清华那种地方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明显是很不容易的。” 宋运辉苦笑。 他这半年时间里,几乎每天每夜都在刻苦学习去充实自己。 但跟陆泽比起来,还是差的太多,不单单是双方所处的校园环境,更是因为陆泽这个人过于变态了点。 约莫四十分钟时间,陆泽他们终于是到达了机关大院门口。 门岗值班的是位老大爷,在看见陆泽那张略显熟悉的脸颊之后,便挥了挥手,乐呵呵的让他们进去。 “陆家的孩子啊?进去吧,有空来跟老爷子我下下象棋啊。” 宋运辉跟宋运辉都惊讶于陆泽叔叔家竟然住在这里。 肃穆的机关大院里环境幽美且安静,姐弟二人打量着从未见识过的新奇大院,从未想过他们有天也能够来到这种地方。 进门的时候,只有婶婶在家里。 看见陆泽后,手里拿着件缝制到一半毛衣的中年妇人,脸上泛起浓浓喜色:“小泽终于回来啦?之前打电话说让你叔叔接你,非要自己回来,快进来,这两位是你的同学吧?” 宋运萍跟宋运辉都恭敬问好。 陆婶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在宋运辉身上打转,看着这姑娘的模样身段还有气质,越看越满意。 这个女孩...莫非就是自家小泽的那个小女友? 宋运萍察觉到了那般炽热且八卦的打量目光,脸颊不免有些微红起来。 所幸陆泽在他的房间里很快就收拾完毕出来,这才解了宋运萍的围。 陆婶眼神玩味的看向陆泽,给他使着眼神:“小泽呀,这位应该就是你经常在家里说的那个小萍吧?可惜在清河那边的时候没能见到,今天一见,果然是个很好的女孩呢。” 在家里待了约莫一刻钟时间,陆泽才带着两人出了门。 宋运萍终于是能够松了口气,面对着刚刚那般凶猛的炮火轰炸,她这个小白兔实在难以招架。 “走吧,我们在外面找个地方简单吃点东西。” “然后可以好好聊一聊最近的情况。” ...... 在一家家常菜的小馆子内,陆泽跟宋运萍坐在一边,宋运辉坐在对面。 三个人都轻声讲诉着各自的经历跟故事。 陆泽跟宋运萍虽然时常写信联系,可很多细枝末节上的故事都没有用笔写下来,这时候终于是能够畅言的谈论起来。 宋运辉开心雀跃的讲述着他的故事。 他在学校的时候事事争先,就是想要摆脱过去种种对他的束缚,他不想要再畏畏缩缩的去生活,要高高仰着头去做人。 宋运萍在学校的时候,相对而言就要安静些。 陆泽的故事在他本人看来没有什么精彩的地方,但是当宋运辉知道陆泽在清华的经历后,那张嘴巴却实在难以闭上,他瞠目结舌:“陆泽哥...你的大学生活,这么精彩的吗?” 宋运萍侧着头,悄然看着身边的陆泽,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直到夜幕笼罩大地,他们姐弟两个人才恋恋不舍的要去赶上末班回学校的公交车。 等车的时候,陆泽自然而然的便牵上了宋运萍的手。 后者脸颊突兀的红润起来。 她想要摆脱,却发现自己没有半分的力气。 那边的宋运辉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 宋运萍连忙把手抽了出来。 “那个,小辉啊。” “以后不要叫我哥了,太见外。” 796:陆泽在化工业崛起的序幕 陆泽跟宋运萍的关系,水到渠成。 两个人似乎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自高中开始就认识了四五年的时间,在1979年春节的前夕,终是在繁华省城见证下确立了关系。 隔在两人之间那层隔着的薄薄轻纱被真正的捅破之后,有浓浓的情意流转。 对于这件事情,最开心的竟还不是陆泽跟宋运萍他们本人,而是宋运辉。 宋运辉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喜讯写信寄回了清河县黄田村,告知了家里的父母。 姐姐跟陆泽哥走到了一起。 自陆泽跟宋运萍确立关系之后,小辉在后面曾找到陆泽,跟他有过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 “小泽哥,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你对我们家的帮助。”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跟姐姐很难都迈入大学校园,见识崭新天地。” 省城各大街道上面人头攒动,人民商场的八角柜台前更是人满为患,热闹不已,都是来采办年货的。 陆泽跟宋运辉坐在商场对面的马路牙子上面,宋运萍这时去到公厕,他们两人则是在马路上看着主街上人群川流不息,轻声在交谈。 只听见宋运辉接着说道:“我们家的情况,小泽哥你是知道的,我跟姐姐从小被人欺负,姐姐她的性子更温和,不争不抢,哪怕遇上事情心里有委屈也不会跟家里人说。” “所以,我们更感激那些对我们释放善意的人。” 宋运辉转头看向陆泽,忽然笑了出来:“但我知道,姐姐心里对你,不单单只有感激。” 陆泽跟着笑道:“你咋知道的,知姐...莫若弟?” “不光我知道,我爸跟我妈,其实都看的出来。”宋运辉解释他为什么那么着急写信回家,其实也是想要借这件事情告诉家中父母,他们家并没有问题,过往的那些事情再不会影响到他们姐弟两个人。 你看,连小泽哥这么优秀的人,都喜欢姐姐。 宋运萍脸上笑容缓缓褪去,对着陆泽十分认真的说道:“我知道我姐姐的性子,所以我想跟小泽哥你约法三章。” “嗯...你说。” “你要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她受欺负。” “你要更细心一点,不要让姐姐经常牺牲她自己。” 说到这里,宋运辉笑着摇了摇头:“第二条可能有些多余,小泽哥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在告诉我姐姐,一味的去牺牲自己,这并不好。” “第三条,我想请你多为我姐着想,以后做事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别让家人为你担心。” 宋运辉能够看得出来,陆泽是个可以搅动大风云的人物。 光是在清河县经历的那些事情就能够看得出来,面对着县里高官以及报社编辑,他都能够侃侃而谈的去争取应得利益。 这份不单单基于陆泽在省里有位当官的叔叔,更是他自身有那种无声底气。 而知悉陆泽在清华校园里的‘精彩经历’后,宋运辉不由就更担心姐姐。 所幸小泽哥是个很聪明的人,主动选择戳破了中间的那层薄纱,直接确立关系才是给予安全感最好的方式。 “好。” “你说的这三条,我都记住了。” “我只能保证你姐姐舒心快乐的度过跟我在一起的时光。” 听着陆泽的寻诺,宋运辉重重点头:“这就足够了。” 不久后,宋运萍终于回来,她小碎步的来到了陆泽跟宋运辉面前,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吐槽起来:“过年期间,里面的人好多呀,你们俩都等着急了吧?刚刚在聊什么呢。” 陆泽起身,笑道:“聊点我俩该聊的东西,我们走吧。” 宋运萍神色狐疑的在陆泽跟弟弟脸上来回打量,可惜两人都默契十足的将刚刚那番话给隐下。 三个人加入了热闹氛围的川流不息人海里,一左一右的将宋运萍簇拥在中间,正如同刚刚他们说的那番话主旨一样,就是为了将中间这个善良温婉的女人给保护好。 陆泽看着商场前那些采办年货的人,这时开口对着姐弟两人道:“对了,我叔叔说让你们在过年的时候来家里吃饭,你们两个人方便吗?” 陆泽当然也把他跟宋运萍的事情,给家里的叔叔婶婶都说了。 陆柄听到这件事情后大笑不已,还称赞着陆泽:“你小子,上学恋爱两不误,毕业后上了班,正好也到了结婚的时候,双喜临门。” 叔叔跟婶婶得知宋运萍跟宋运辉都在省城过年,便让陆泽邀请他们除夕那天到家里吃饭。 宋运辉没有说话,只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姐姐的手上。 宋运萍犹豫思虑许久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她悄声询问着陆泽,需不需要到时候带点礼品什么的上门。 陆泽直接摇头:“没有必要弄那些东西,人到了就是心意。” 时间很快来到了大年三十的除夕夜。 一九七九年的这个新年,相较于过去春节时分,无疑要显得更加热闹,这片大地上的很多人都感觉到了某种全新的气息与环境正在悄然间来到,土地上会焕发出更为嫩绿的枝桠。 除夕夜,宋运辉跟宋运萍如约而至。 两个人虽然没有带多少礼品,但应季的水果之类却没有少带,毕竟这次是正式上门,宋运辉也觉得空着手上门不算好,他们两个人上学这半年,各自的手里倒是都攒了点钱。 陆柄大笑着将姐弟二人迎进房里。 过年期间来家里拜年的人有不少,但极少有人能够让他这般开怀大笑的,陆柄看着乖巧不已的宋运萍,默默给后面的陆泽竖起大拇指,意思是你小子眼光可以,这姑娘绝对不错。 “小辉,小萍,欢迎你们的到来。” “我们家小泽在家里经常说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在家里不用拘谨。” 饭桌上的一家之主陆柄显得很是和蔼,半点没有在外面时候的那般威严模样,宋运辉喝了两杯酒,然后便开口跟陆柄聊起来最近的那些政策变化。 陆婶则是在拉着宋运萍说着悄悄话。 只有陆泽显得很是清闲,不时的会被两边人开口打趣。 姐弟两个人直到下午后才离开,陆柄本是想派车把他们两个人送回去,但宋运萍跟宋运辉却是严词的拒绝,表示自己能够回去。 陆泽出门相送。 他看着宋运辉那般脸红昏沉的醉酒模样,哑然一笑:“真不用送你们回去吗?” 宋运辉摆了摆手:“只喝了两小杯而已,不算什么,今天主要是很开心。” 从陆柄这个省里高官嘴里,他更能够清楚的了解到方针政策动向变化,得知摘帽的决定马上就要在省里实施之后,宋运辉由衷的感觉开心,这意味着他跟父母以后能够仰起头来,堂堂正正做人。 更加令他开心的还是整个陆家对待姐姐的态度。 这并不是客套寒暄,宋运辉能够清楚感觉到这一家人对自己跟姐姐是用心在对待。 这样的平等对待甚至令宋运辉鼻梁都感觉酸涩。 曾几何时,连镇上那些所谓的小干部们都看不起他们家,动辄便趾高气扬的俯视,拿捏着腔调的开口‘你们是宋季山的孩子啊?’。 可是在进入大学校园后,宋运辉发现这个世上不只有老猢狲那种人。 还有陆柄叔叔这样的人,身居高位但浑身上下没有那种令人生厌的官僚气息,仔细聆听问题,并且会认真的做出回答。 宋运辉现在明白,为什么陆泽哥能够这般的优秀。 宋家姐弟坐上了回到学校的公交车。 入夜后,绚烂的烟火将整片夜空渲染成多姿色彩,整个天地似乎都在这时沸腾。 人们欢庆着新年的到来。 很多人都对崭新的一九七九年感到向往,可以预料不久后会有更加风云激荡的时代到来,无数的弄潮儿会在时代波涛里展露出头角,各行各业终是到了真正蓬勃发展的时候。 辞旧年,迎新岁。 不到一个月的寒假也在悄然间溜走。 陆泽临走之前去到了宋运萍的学校,学校里的人并不算多,大部分的人都选择回家过年,少数的学生选择留在学校过年。 两个人牵着手漫步在大学校园里。 所幸是学校的人不多,否则以宋运萍这时的脸皮程度,是绝对不好意思在学校里当众牵手的。 宋运萍悄声跟陆泽说着她在明年的那些打算,争取先把奖学金拿到,然后开始进行辅导实习,暑假更不打算回去,而是找个合适机会打打暑假工。 省会的工作机会,相较于清河县实在多了太多。 直到现在的宋运萍才感觉到,家乡清河县原来是那么的小。 分别总是在正月,回忆是思念的愁。 陆泽坐上了回到首都的列车,这趟回家过年收获到了人生另一半,终身大事提前解决,心里自然是有着说不出来的开心。 “再见。” “很快会再见的。” ...... 大一学期的下半年,每个学生都已然适应了在大学的节奏。 清华依然保持着严苛的教学节奏。 按照陈副院长的话来说,他们这一届大学生被学校寄予了厚望,不管是师资力量还是上面的财政支持,都拉到了最顶级的层次。 下一届入学新生绝对不会像陆泽他们这一届,这么的受重视。 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跟第二届,差距还是不小。 第一届的学生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各行各业里都有大把的人报名参加高考,算是在千军万马里走独木桥。 这是近十年时间里积攒起来的人才储备。 所以化工系的老教授们对于陆泽的异军突起感觉到惊艳。 这是在诸多天才里崛起的真正天才。 回到学校,陆泽保持着自己的日常节奏,连附小那边的辅导员工作都没有辞掉。 学院里开始令陆泽开始接触到化工业的实际操作,这是学院领导们思虑再三后的决定,原本这是属于大二才能够接触的课程,但学院还是打算令陆泽提前接触上手。 没办法,陆泽如今的水平,确实应该提前迈步进入下一台阶。 “这家伙,理论知识确实有一套。” “但是实际上手进行操作跟书本可完全不一样。” 跟清华交接的工厂是国产大厂的银兴厂,总厂就坐落在京郊北三十里处,上千工人在这里热火朝天的进行工作,听说明年的银兴厂就会迁移到邻省去。 于是,陆泽便提前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实习。 相较于普通工人,陆泽的工作时间并不固定,甚至于工作内容都不固定,属于流动性质的实习生,学校那边也是想让陆泽更多的去接触到各个环节的实际操作。 丙烯酸、乙烯是银兴厂生产的主系材料,广泛用于建材、纺织、涂料等十余种行业。 陆泽投身其中,好似水珠投入到溪流里,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 只有厂里的领导们被上面打过招呼,说是这位实习生来自于清华大学化工系,是个新生。 陆泽受到的照顾并不算多,他按部就班的完成着属于自己的工作,没有出头彰显天赋,也没有掺和进厂里的诸多大事里。 陈副院长打电话了解陆泽情况后,对他的这种表现却很是满意。 跟在大学校园不同,在实厂里的陆泽需要的恰恰就是少说多看,见微知着。 院里对于陆泽的期待从来不是单纯的技术工种,而是能够以一己之力扛起化工重担的人。 于是,陆泽提前告别了在附小担任辅导员的临时工作,自己化身成为了临时工,投身在银兴厂里,默默无闻的了解着这里的一切。 两个半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机会在悄无声息之间终于是落在了陆泽的手里。 “小陆啊,厂办刚刚打了电话过来,厂长让你过去一趟。” 陆泽除却周末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厂里,学院课程并未落下,这也是院里那些教授们放心陆泽提前接触实操的重要原因,否则他们绝对不会这样的去拔苗助长。 厂长是位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听闻明年就要退休下去。 许睦厂长看着陆泽进门,对着他露出微微的笑容:“小陆是吧?下个月部长会来咱们厂视察,你到时候陪同。” 798:已经是传说中的陆学长了 眨眼的时间,便来到了盛夏时分。 头顶的太阳照耀着青春的靓丽,夏风吹拂着嫩绿的柳条,好似婀娜的少女在翩翩起舞。 清华校园里,来往的行人,散发着属于青春年少正当时的气息。 生命的意义在于朝着热爱的方向奋斗,但是驻足欣赏这一路上的风景,更能诠释这段旅程的意义。 距离陆泽他们迈入大学校园,已经快一年的时间。 在这一年时间里,每个人都渐渐适应了这跟以往比起来截然不同的大学生活。 清华大学化工系的课程依然排得非常紧。 但陆泽却享受着独属于他那久违的闲暇。 为期四个月时间的实习宣告提前结束,陆泽提前告别在银兴厂的工人生活,并且以厂里正式三级工人的标准收到了这四个月的补贴工资,共两百三十多块钱。 在八十年代初期,对还在上学的学生来说,这笔钱绝对能够算得上是巨款。 清华大学内部同样给予了陆泽实习补贴的薪资,不到八十块。 相较于这点钱,这次难得的实习机会无疑才是真正宝贵的东西,尤其是最后那次在上面领导前的露脸,甚至都成功获得了一把手黄定波的认可。 这位黄部,如今正值事业巅峰期,想来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掌管着化工行业。 能够跟这样的人搭上关系,价值根本是难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陆泽,恭喜你啊。” “经过咱们学院内部一致讨论决定,你在大一期末的考试成绩,提前获得了优等评级。” 陈副院长将这条好消息告知了陆泽。 主要是陆泽在银兴厂的实习表现过于优秀,在那次视察里的表现被学院知晓,后面院里商量后决定给予陆泽提前评级优等,这意味着陆泽还没有参加大一学期最后的期末考试,但他的成绩就已经提前评定。 “陈院长,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参加后面考试了啊?” 陈默喝着夏日里解乏消暑的菊花茶,靠着身后的椅背,对面前坐着的陆泽微微点了点头。 “嗯,可以不参加。” “你在银兴厂的表现,已经证明你完全掌握了大一整个学期的化工类知识。” 化工知识的真正意义在于实际上的运用。 以陆泽的完美表现,参加期末考试的意义并不算大。 “那我现在就放假了吗?” “放假?谁说你放假了啊?我可没说。”陈副院长将手里茶杯放下,微微一笑:“学院只是允许你不参加最后的考试,又没说你可以离开学校,这是两个概念。” “不考试,也可以做点别的事情嘛。” “比如平日里帮助下同学,或者是替哪个老师代课,你要是想再去附小当辅导员也可以。” 陆泽闻言,默默的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 于是,陆泽便开始了在学校的闲暇生活。 自由还是自由,只是在学院课程正式结束前,还不能提前的给自己放假。 京城的各个景点已经被陆泽逛了个遍。 尤其是各种美食,陆泽开始了惬意的品尝,等着宋运萍来京里的时候,带着她一块去吃。 两个人在确立关系之后,写信的次数变得更加频繁起来,信件里蕴含着彼此间的浓浓情意,这个年代感情的维系似乎远比现代社会来的更加紧固,牢不可破。 信任这种东西,完全就是相互的。 如今车马邮件都不算慢,但爱一个人完全足够。 宋运萍在信件里写着黄田村她父母的情况,如今的宋季山跟妻子似乎已经能够不再那般的卑躬屈膝,毕竟家里两个孩子都安稳上了大学。 孩子就是父母最大的底气。 过往刻下的伤痕并没有烟消云散,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人都要往前看。 宋家人想要的,无非就是堂堂正正的生活跟做人。 “今年过年,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宋运萍在信件最后,写下了她对于未来的期许。 去年新年夜的时候,她跟弟弟是一道在机关大院的陆家里过的除夕。 今年的宋运萍想要请陆泽到她家里去,正式跟父母介绍,这是她的对象。 宋运萍在信里还写着关于宋运辉的情况,小辉学习很是刻苦,之前在小学当辅导员的时候收了个跟屁虫的小学生,听宋运萍说,是个头很高、家庭条件不错的女孩。 读到这里,陆泽的神情变得古怪。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我这小舅子到最后还是要搞师生恋哈? ...... 心心念念的假期终于到来。 暑假相较于寒假来说,足足要多上一个月的时间,这也是属于学生时代独有的福利,除非是毕业后担任教师类工作,否则正常是不会遇上这般长的假期。 陆泽他们学院并没有统一安排实习的暑假学习工,但院里另有渠道给那些想要参加实习的大学生介绍,毕竟是名校的化工系学生,京郊倒是有不少工厂的想要这种假期廉价劳动力。 陆泽原本是打算先回去跟叔叔婶婶还有宋运萍他们见上一面。 可是事发突发。 在陆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院办那边突然来了通知。 “陆泽,还没回家呢吧?哈哈哈哈,你小子运气是真的好啊。” “咱们乔院长今天上午坐飞机回国,打了电话过来,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够回到京里,我刚刚接到院长的通知,说是要在咱们学院里找个助理,开正式工资条的那种。” “别考虑了啊,就你小子了!” 陈副院长当即拍板把陆泽强行给留了下来。 乔奇院长这趟出国考察将近一年的时间,太平洋彼岸的国家大差不差都转了个遍,他们这批考察团队的回国,吸引了业内很多大佬们的注意,最近几个月时间里会有忙碌的工作交接跟新项目开展。 乔院长就想要在化工系里找个合适的助理。 于是,机会就这么砸到了陆泽的手里,他自己都稍显懵逼了些。 “行。” “那我去给院长当助理。” 陈默大笑着拍打陆泽的肩膀:“你小子运气是真的好,银兴厂的考察被你赶上,这次院长回国又被你给赶上,全是机遇啊。这次院长他们的项目是关于跟国外合资建厂,这不仅仅是化工业的发展趋势,更是各大行业的洪流。” 陆泽点了点头。 随着开放逐渐迈入正轨,以市场换技术的引进模式要开始正式的运转。 化工业只是大时代里的缩影。 陆泽似乎要开始真正参加到历史的进程当中。 他深吸一口气,下午就给叔叔那边通了电话过去,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叔叔。 陆柄在知道以后,无比的赞成陆泽留在京里,抓住这次机会,多去学习:“小泽啊,这次机会对你来说非常好,少说多看,多去思考,就这八个字,记住就行。” 电话里的叔叔嘱托了陆泽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 陆泽全部记下。 宋运萍那边,很快也就知道了陆泽要担任助理参加工作的事情。 她心里稍显失落,本是想着能够在暑假跟陆泽见面,却没有想到事情来的这么突然。 宋运萍很快调整情绪,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笑容,看着陆泽这般优秀跟努力,她当然与有荣焉。 同时宋运萍也开始着手进行她自己的暑期实习计划。 “我宋小萍也得努力呀!” 宋运辉意外于陆泽没有回来。 在从姐姐口中得知具体情况后,宋运辉对陆泽这次机会是无比的羡慕。 他本就是化工系学生,自然明白这种机会对他们这些大学生来说意味着什么,省城很好,相较于黄田村来说一个天一个地。 省城要是跟京城比起来,那差距也很明显。 像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天才云集的清华北大,恐怕都只有最拔尖的人才能够抓住。 宋运辉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的努力才可以。 比你天才、比你背景好的人都这么努力,他自己又怎么能懈怠呢? 同一时间,陆泽真正的忙碌起来。 跟在银兴厂的实习不同,这次给乔院长担任助理的工作,不论是工作内容还是工作难度,都远远超过于在银兴厂的时候,这是更高层面的工作,需要更严苛的对待。 陆泽还是会跟宋运萍写信,在信里跟宋运萍说着自己的情况。 乔院长是个性格很好的小老头,面容和蔼,只有在争论专业问题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的严肃。 陆泽这个小助理,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帮忙处理些简单业务。 直到后面,他才开始真正进入乔院长的眼里,很多有难度的工作跟业务交由在陆泽手上。 “小陆啊,你很不错,难怪老陈、老张那些人之前老跟我夸你,说是学校来了个大天才。” “这次合资建厂事关重大,能够大大促进我们化工业的发展。” “能够参与进这样的事情里,是我的荣幸,更是你这种年轻人的。” 乔院长眺望着耀阳铺洒着的京城,似乎散发着无尽光辉,这就是希望的色彩。 院长那双老花镜片下,是含着光芒的一双眼睛,他语气轻缓但又坚定无比的说道:“未来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到底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要继续加油啊。” 陆泽这段时间陷入到万般忙碌的节奏里。 他完美担任了工作助理这个职位,以至于很多人后知后觉的才知晓,陆泽原来是今年清华大学的化工系学生,刚刚才结束了大一的学年。 项目里的人们并没有给予过分夸赞,只是将很多重要业务交由在了陆泽的手上。 这是真正的看好跟信任。 ...... 整个暑假,陆泽都在忙碌的跟进着项目。 清华校园里已经提前有工作人员返回岗位,陆泽奇怪于这些人竟回来的这般早。 “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早?因为我们要回来准备装备,迎接下一届的新生到来。” 陆泽跟学校教务处的人已经非常熟悉。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再开学就是大二学生,下面要多一批学弟学妹们。 迎来送往的清华园,不知道培育了多少优秀的学生,象牙塔终是重新开启,一代接着一代的花种在这里被培育养大,最终飘散到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支撑起来了属于他们的崭新天地。 “以后你也算是这座校园里的名人,是那些新生们崇敬追赶的目标跟榜样。” 乔院长忽然出现在了学校。 他轻声开口说道:“这一年时间离开故土,总归是对家乡思念的很。” “在学校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年轻了起来。” 时间很快来到八月底,新生入学。 陆泽这些学校的‘老人’,终于是能够看着这些比自己小一辈的学生们,过着他们去年的日子。 陆泽在清华化工系已经被传阅成为了所谓‘传说中的人物’,初来乍样的新生们只感觉自己的学长学姐们太厉害,跟他们仿佛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实际上,学校对于这一届学生,的确不如对上一届那般的重视。 陆泽那种天才总归是少数当中的少数,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普通人,只是一路慢慢摸爬滚打上去。 在大二的上半学期,陆泽继续着自己的学业。 他的成长速度太快,学院里的老教授们都看得出来,学校只是他跃起的一道台阶,外面的广阔天地才能够令陆泽真正快速的成长起来。 “陆学长好。” “嗯...学妹们你们好啊。” 骑着自行车的陆泽匆匆掠过,带起路旁的落叶,同时引得身后人议论纷纷。 “这就是传说中的陆泽学长吗?果然好有气质!” ...... 半年时间,匆匆过去。 寒假到来,陆泽终于是踏上了回到家乡的绿皮列车。 在叔叔家里住了一周之后,跟叔叔婶婶详细说了说他这一年的经历,陆柄对着陆泽竖起大拇指:“厉害,真厉害啊!我这侄子,真是给我长脸了啊!哈哈哈,倒酒!” 雪色缓缓笼罩省城。 陆泽跟宋运萍漫步在下雪的街头,两个人并未牵手,享受着这种相处时的甜蜜难言的感觉。 “明天,我们一起回家过年。” “嗯,好。” ...... 799:雷东宝?你搁这瞎惦记啥呢 寒冷刺骨的腊月寒冬天气,都难以阻挡人们归家的心。 火车站的广场外,汇聚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 从一个地方回到另一个地方,就叫做回家,只是遥远的故乡寄托着人们的精神情感,那是小时候的风吹过的地方,故乡跟过往都不可取代。 陆泽拎着行李,跟宋运萍还有宋运辉一道上了归家的列车。 车厢里嘈杂的就跟清晨菜市场一样,人们在激动的畅谈这个年代大学生还相当匮乏,并不能演化成安静的大学生车厢。 所幸他们三个人是一起买的票,床铺都挨在一块。 从省城到市里,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若是之前拮据不已的时候,宋运辉可能还会考虑是不是买个硬座凑合回家,但这一年时间的宋家姐弟都攒了点钱,还是选择躺着回家过年。 “陆泽。” “陆叔叔跟陆婶婶不跟你一起回家吗?” 宋运萍整理好床铺后就盘腿在上面坐下,她穿着件明黄色的高领毛衣,那头乌黑亮丽长长的头发,这时被梳成马尾,随意的披洒在了身后,宋运萍眼神明亮的看着在过道上的陆泽。 陆泽点了点头:“叔叔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去,他的工作比较忙。” 今年陆家一家子人都决定要回清河县过年。 陆泽忽然笑道:“我叔叔之前跟我说,回家后说是要去你家里坐坐,双方家长先见见面。” 闻言,宋运萍那张白皙的脸颊突然就晕染出红色,她那双大眼睛眨动得很快,表面了此刻她的心跳也同样快速。 而在最上铺的宋运辉,这时轻轻咳嗽了两声。 宋运萍看着陆泽,她悄声询问道:“真的假的啊?” 陆家跟宋家之间的差距很大,家庭背景、家庭环境以及各自家长的职位跟社会地位,这都是天差地别,宋运萍之前跟陆泽在一起也是下定决定,鼓足了勇气。 可她还没有想过,两家人这么快就要见面。 “当然是真的。” 于是,回家这一路上,宋运萍心思就变得凌乱不已。 虽说陆泽之前开玩笑说过等他们毕业后就结婚,但宋运萍总觉得距离大学毕业还早,结婚明明是大人的事情,她还小。 可现实是,自己已经是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学校里不少同学甚至都是拖家带口上的大学,娃娃都能打酱油。 后面趁着陆泽去上厕所的间隙,宋运辉悄然下来,跟姐姐交谈起来:“姐,你在担心什么?” 宋运萍看着面前弟弟,微微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担心别的,就是怕咱们家...给陆泽他家造成什么不好影响,毕竟陆叔叔是当官的,如果...” 宋运萍自幼就是个极其懂事的女孩,事事都会替别人去考虑。 宋运辉坚定的摇了摇头:“省里政策已经下来,等我们这次回去,就可以进行脱帽审核,爸妈都能够昂首挺胸的做人。而且,你以为陆叔叔他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吗?人家是当大官的,都对你跟陆泽哥非常的看好,这证明咱们家没有问题。” 列车的车笛轰鸣响彻。 两日时间匆匆过去,透过车窗向着外面望去,终于是能够看到家庭的边界轮廓。 车厢内已经有人开始提前收拾起来行囊背包,翘首以盼的要回家过年。 “前方到站,隅台市。” “这是本趟4396次列车的终点站,请旅客下车时携带好个人物品。” 列车乘务员走过各个车厢大声的提醒终点站的到达。 从市里回到清河县还要十几里地,当初宋家父母送宋运萍姐弟俩到市里坐火车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坐公交,老两口后面是一路走回去的。 直到午后,陆泽他们才回到了清河县。 面对着极其的熟悉家乡故土,宋运萍跟宋运辉都显得很是激动。 毕竟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有回家,他们姐弟都想念家里父母,出门在外才能够真正知晓父母的不易,宋运辉更加后悔当初跟父亲说的那番话。 先是跟着陆泽回到了他家,歇息片刻后准备回到黄田村去。 陆泽起身:“走吧,我跟你们一块回去。” 宋运萍狐疑的看向陆泽,没忍住问道:“你...今天就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陆泽抬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笑道:“对啊,过年不得去丈母娘家里走动一下啊。” 宋运萍没好气的白了陆泽一眼:“切...那就走吧,正好中午就在我家吃饭。” ...... 黄田村外的沟陇里,有位面容粗狂的三十岁男人身着绿色军大衣,行走在下过雪后的机耕路上。 忽然之间,有几道交流的声音响起,两男一女,说话声音都是低低的,很是动听,雷东宝光顾着在听女声,只感觉这道声音极其的悦耳,让他不由停住脚步,竖起耳朵认真的聆听了起来。 忽然间,有道男声“哦哟”一声,像是摔了一跤。 又听见那女声笑嘻嘻地说道:“小辉,就跟你说走大路,你这时候偏要抄近路,回家心切也不能这么急,赶紧上来吧。” 话音刚落,宋运萍紧接着也哎呦一声,想着去拉弟弟,自己竟然也摔了一跤。 姐弟两人倒是不急不恼,掸着雪笑得开心,他们齐刷刷看着唯一站在路上的陆泽。 宋运萍刚想开口说话,只看见有位浓眉大眼穿着军大衣的汉子,直勾勾的跑了过来,看上去凶巴巴的,很无善相:“我帮忙拉你们上来吧。” 陆泽转过头去,自然是认出来了这人是谁。 这不是雷东宝吗? 大江大河里的三位男主角,相较于宋运辉跟杨巡,雷东宝的结局无疑就要凄惨很多,独断专行的性格,最终导致他众叛亲离,中风后只能够在床榻上度过余生。 陆泽对着他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他当即伸手朝向下面的宋运萍,很是轻松的就把宋运萍拉了上来,同时递给了宋运辉一个眼神。 雷东宝没想到陆泽消瘦的身材,力气这么大。 他本是想先拉宋运萍上来,但这时候只能把手递给了宋运辉。 在宋运辉被拉上来之后,雷东宝这才悄悄打量着那位女子,只看她长得是眉清目秀,气质淡雅,跟他们小雷村里那些柴火妞完全不一样。 陆泽微笑着对面前的雷东宝道谢,说罢就握住了身边那只白嫩的小手。 雷东宝看在眼里,只感觉呼吸都有些停滞下去。 原来...人家俩人是一对的啊。 某种难言的失落情绪,笼罩在这位军大衣汉子的心头。 宋运辉不喜于这位热心大哥刚刚看自己姐姐时候的那种眼神,好似恶狼在看小绵羊一样,他道谢后便拎起行李,一行人便朝着黄田村的方向走去。 陆泽心里暗笑。 这雷东宝,还是祸害别人去吧。 陆泽并没有打算插手雷东宝跟小雷家的事情。 一来跟他没有关系,而且这次大江大河的主线任务是拯救宋运萍,二来,陆泽明白雷东宝的性格问题很严重,不重重摔打几次,很难令他去改变,而且参加帮助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费力不讨好。 原着里宋运辉再三劝导都没有任何效果。 只能尊重雷东宝的选择跟小雷村的命运。 ...... 走入黄田村,家家热火朝天地准备过年,进村就闻到肉味在空气中弥漫,门口挂着鸡鸭鱼肉。 黄田村的生活水平并不算低,只是宋家在村里显得很是突兀。 宋运辉昂首走在最前面,不时会跟街上那些熟悉的面孔打着招呼点着头,村里人甚至第一时间没认出来这是谁,直到眯着眼睛,认真看了看,才认出来,原来是宋季山家的孩子。 “嘶...这是小辉跟小萍吗?” “姐弟两个人跟以前比起来,模样怎么都变化这么大,跟城里人一样。” 不时会有抽着旱烟的老头儿转过头去,看着陆泽他们三人朝着村里走去的背影,默默的感慨出声。 老宋家的日子要好起来咯! 屋里的宋家父母在看到在外上学的子女回家后,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宋季山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小辉跟小萍,只感觉姐弟两人出落的连他都不敢相信,宋运辉跟宋运萍的眼里噙着泪,喊道:“爸妈,我们回来啦!” 宋母脸上已然有眼泪滑落。 孩子从未离开过她这么长时间,上了大学后就是一年半的时间再不能见面,只能信件来知晓子女在外面的情况,父母的思念就寄托在那薄薄的纸张上面。 “好...好啊!回来就好!” “爸妈,我再跟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对象,陆泽。” 回到家里的宋运萍,看着寒酸的家,她心里竟是生出莫名的底气,落落大方的将陆泽正式介绍给父母,不再是以同学的身份,而是以对象的身份。 宋季山跟妻子对视一眼。 他们之前在信里就得知了女子谈对象的事情,只是在知晓陆泽家庭条件后,不免开始有些打鼓,原来人家家里长辈还是在省里当大官的,而他们家的情况又那般糟糕。 其实上面的文件下来之后,已经可以给他们家摘帽,甚至有人已经落实政策。 只是宋季山在去公社那边问的时候,人家总是说要等,如今等着等着,自家儿女都从学校回来。 宋家父母给予了陆泽最高规格的对待,家里珍藏的老酒都拿了出来,甚至打算过年杀了吃的鸡都选择这时拿出来,宋运萍当时还有些犹豫,到厨房里去跟母亲低声交谈。 “妈,这是不是太隆重了点?” “唉呀,你赶紧去陪小陆说话,别在这里烦我啦,你妈我还要赶紧做饭呢!” 母慈子孝之后,母女间便恢复成了最原始的相处状态。 宋运萍满脸无奈,还是选择到屋里去整理吃饭的桌椅。 直到吃饭的时候,宋运萍犹豫片刻,终是说出来了陆泽叔叔可能会在今年过年的时候来家里坐坐,这一下,宋家父母全都傻眼。 宋母瞪着闺女:“你这丫头,咋不早说啊?” 宋运萍撇着嘴,很是委屈的说道:“我刚刚在厨房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你自己...” 宋季山这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知道陆泽那个叔叔是在省城的大人物,这样的人竟然要来他们家做客? 世道真是要变了啊! 宋运辉询问起来父母关于摘帽的事情,他这才知晓原来政策早已经开始实施起来,他正声道:“马上就要过年,公社那边肯定很快就放假,我待会吃完饭就去问问那边的工作人员。” 宋家原本成分不好,宋季山又是个文邹邹性格,底气弱,上去找人办事就无功而返。 宋运辉在外面的这一年半时间里,明白了很多东西,自然是知晓父亲的性格,他觉得自家不能够什么时候都倚靠别人,只有自己才能够真正的拯救自己。 下午,宋运辉就孤身去往了公社办事处。 陆泽跟宋运萍本是想着跟着一道去,但却被宋运辉拒绝。 “这点事情,我自己就能够解决。” 听说,宋运辉下午的时候在办事处那边好生的闹了一番,动静非常大,终于是让那些喝茶看报的工作人员颤颤巍巍给了准信,说是在填写完表格后,元宵节之前就能来这边拿手续。 宋运辉这般雷厉风行的风格,自然是跟陆泽学习到的。 他如今已然能够站在更好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过往时候,耽误他读高中、耽误姐姐读大学的强大势力,实际上并不强大,只是在特定环境下才显得可怕。 人需要敬畏强大,但不能惧怕强大。 “谢谢你,陆泽哥,你...教会了我太多的东西。” 在陆泽回清河县的时候,宋运辉忽然开口说了这番话。 陆泽看着小舅子的侧脸,跟当初土里土气的模样比起来,多了几分坚毅。 “小辉,你总会成长起来的,我对你的帮助,更不用说谢。” “因为,我是你姐夫啊。” 陆泽一本正经的开口说话,引得在旁边的宋运辉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宋运辉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他竟是认真点了点头:“好,姐夫。” 798:已经是传说中的陆学长了 眨眼的时间,便来到了盛夏时分。 头顶的太阳照耀着青春的靓丽,夏风吹拂着嫩绿的柳条,好似婀娜的少女在翩翩起舞。 清华校园里,来往的行人,散发着属于青春年少正当时的气息。 生命的意义在于朝着热爱的方向奋斗,但是驻足欣赏这一路上的风景,更能诠释这段旅程的意义。 距离陆泽他们迈入大学校园,已经快一年的时间。 在这一年时间里,每个人都渐渐适应了这跟以往比起来截然不同的大学生活。 清华大学化工系的课程依然排得非常紧。 但陆泽却享受着独属于他那久违的闲暇。 为期四个月时间的实习宣告提前结束,陆泽提前告别在银兴厂的工人生活,并且以厂里正式三级工人的标准收到了这四个月的补贴工资,共两百三十多块钱。 在八十年代初期,对还在上学的学生来说,这笔钱绝对能够算得上是巨款。 清华大学内部同样给予了陆泽实习补贴的薪资,不到八十块。 相较于这点钱,这次难得的实习机会无疑才是真正宝贵的东西,尤其是最后那次在上面领导前的露脸,甚至都成功获得了一把手黄定波的认可。 这位黄部,如今正值事业巅峰期,想来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掌管着化工行业。 能够跟这样的人搭上关系,价值根本是难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陆泽,恭喜你啊。” “经过咱们学院内部一致讨论决定,你在大一期末的考试成绩,提前获得了优等评级。” 陈副院长将这条好消息告知了陆泽。 主要是陆泽在银兴厂的实习表现过于优秀,在那次视察里的表现被学院知晓,后面院里商量后决定给予陆泽提前评级优等,这意味着陆泽还没有参加大一学期最后的期末考试,但他的成绩就已经提前评定。 “陈院长,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参加后面考试了啊?” 陈默喝着夏日里解乏消暑的菊花茶,靠着身后的椅背,对面前坐着的陆泽微微点了点头。 “嗯,可以不参加。” “你在银兴厂的表现,已经证明你完全掌握了大一整个学期的化工类知识。” 化工知识的真正意义在于实际上的运用。 以陆泽的完美表现,参加期末考试的意义并不算大。 “那我现在就放假了吗?” “放假?谁说你放假了啊?我可没说。”陈副院长将手里茶杯放下,微微一笑:“学院只是允许你不参加最后的考试,又没说你可以离开学校,这是两个概念。” “不考试,也可以做点别的事情嘛。” “比如平日里帮助下同学,或者是替哪个老师代课,你要是想再去附小当辅导员也可以。” 陆泽闻言,默默的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 于是,陆泽便开始了在学校的闲暇生活。 自由还是自由,只是在学院课程正式结束前,还不能提前的给自己放假。 京城的各个景点已经被陆泽逛了个遍。 尤其是各种美食,陆泽开始了惬意的品尝,等着宋运萍来京里的时候,带着她一块去吃。 两个人在确立关系之后,写信的次数变得更加频繁起来,信件里蕴含着彼此间的浓浓情意,这个年代感情的维系似乎远比现代社会来的更加紧固,牢不可破。 信任这种东西,完全就是相互的。 如今车马邮件都不算慢,但爱一个人完全足够。 宋运萍在信件里写着黄田村她父母的情况,如今的宋季山跟妻子似乎已经能够不再那般的卑躬屈膝,毕竟家里两个孩子都安稳上了大学。 孩子就是父母最大的底气。 过往刻下的伤痕并没有烟消云散,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人都要往前看。 宋家人想要的,无非就是堂堂正正的生活跟做人。 “今年过年,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宋运萍在信件最后,写下了她对于未来的期许。 去年新年夜的时候,她跟弟弟是一道在机关大院的陆家里过的除夕。 今年的宋运萍想要请陆泽到她家里去,正式跟父母介绍,这是她的对象。 宋运萍在信里还写着关于宋运辉的情况,小辉学习很是刻苦,之前在小学当辅导员的时候收了个跟屁虫的小学生,听宋运萍说,是个头很高、家庭条件不错的女孩。 读到这里,陆泽的神情变得古怪。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我这小舅子到最后还是要搞师生恋哈? ...... 心心念念的假期终于到来。 暑假相较于寒假来说,足足要多上一个月的时间,这也是属于学生时代独有的福利,除非是毕业后担任教师类工作,否则正常是不会遇上这般长的假期。 陆泽他们学院并没有统一安排实习的暑假学习工,但院里另有渠道给那些想要参加实习的大学生介绍,毕竟是名校的化工系学生,京郊倒是有不少工厂的想要这种假期廉价劳动力。 陆泽原本是打算先回去跟叔叔婶婶还有宋运萍他们见上一面。 可是事发突发。 在陆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院办那边突然来了通知。 “陆泽,还没回家呢吧?哈哈哈哈,你小子运气是真的好啊。” “咱们乔院长今天上午坐飞机回国,打了电话过来,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够回到京里,我刚刚接到院长的通知,说是要在咱们学院里找个助理,开正式工资条的那种。” “别考虑了啊,就你小子了!” 陈副院长当即拍板把陆泽强行给留了下来。 乔奇院长这趟出国考察将近一年的时间,太平洋彼岸的国家大差不差都转了个遍,他们这批考察团队的回国,吸引了业内很多大佬们的注意,最近几个月时间里会有忙碌的工作交接跟新项目开展。 乔院长就想要在化工系里找个合适的助理。 于是,机会就这么砸到了陆泽的手里,他自己都稍显懵逼了些。 “行。” “那我去给院长当助理。” 陈默大笑着拍打陆泽的肩膀:“你小子运气是真的好,银兴厂的考察被你赶上,这次院长回国又被你给赶上,全是机遇啊。这次院长他们的项目是关于跟国外合资建厂,这不仅仅是化工业的发展趋势,更是各大行业的洪流。” 陆泽点了点头。 随着开放逐渐迈入正轨,以市场换技术的引进模式要开始正式的运转。 化工业只是大时代里的缩影。 陆泽似乎要开始真正参加到历史的进程当中。 他深吸一口气,下午就给叔叔那边通了电话过去,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叔叔。 陆柄在知道以后,无比的赞成陆泽留在京里,抓住这次机会,多去学习:“小泽啊,这次机会对你来说非常好,少说多看,多去思考,就这八个字,记住就行。” 电话里的叔叔嘱托了陆泽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 陆泽全部记下。 宋运萍那边,很快也就知道了陆泽要担任助理参加工作的事情。 她心里稍显失落,本是想着能够在暑假跟陆泽见面,却没有想到事情来的这么突然。 宋运萍很快调整情绪,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笑容,看着陆泽这般优秀跟努力,她当然与有荣焉。 同时宋运萍也开始着手进行她自己的暑期实习计划。 “我宋小萍也得努力呀!” 宋运辉意外于陆泽没有回来。 在从姐姐口中得知具体情况后,宋运辉对陆泽这次机会是无比的羡慕。 他本就是化工系学生,自然明白这种机会对他们这些大学生来说意味着什么,省城很好,相较于黄田村来说一个天一个地。 省城要是跟京城比起来,那差距也很明显。 像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天才云集的清华北大,恐怕都只有最拔尖的人才能够抓住。 宋运辉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的努力才可以。 比你天才、比你背景好的人都这么努力,他自己又怎么能懈怠呢? 同一时间,陆泽真正的忙碌起来。 跟在银兴厂的实习不同,这次给乔院长担任助理的工作,不论是工作内容还是工作难度,都远远超过于在银兴厂的时候,这是更高层面的工作,需要更严苛的对待。 陆泽还是会跟宋运萍写信,在信里跟宋运萍说着自己的情况。 乔院长是个性格很好的小老头,面容和蔼,只有在争论专业问题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的严肃。 陆泽这个小助理,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帮忙处理些简单业务。 直到后面,他才开始真正进入乔院长的眼里,很多有难度的工作跟业务交由在陆泽手上。 “小陆啊,你很不错,难怪老陈、老张那些人之前老跟我夸你,说是学校来了个大天才。” “这次合资建厂事关重大,能够大大促进我们化工业的发展。” “能够参与进这样的事情里,是我的荣幸,更是你这种年轻人的。” 乔院长眺望着耀阳铺洒着的京城,似乎散发着无尽光辉,这就是希望的色彩。 院长那双老花镜片下,是含着光芒的一双眼睛,他语气轻缓但又坚定无比的说道:“未来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到底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要继续加油啊。” 陆泽这段时间陷入到万般忙碌的节奏里。 他完美担任了工作助理这个职位,以至于很多人后知后觉的才知晓,陆泽原来是今年清华大学的化工系学生,刚刚才结束了大一的学年。 项目里的人们并没有给予过分夸赞,只是将很多重要业务交由在了陆泽的手上。 这是真正的看好跟信任。 ...... 整个暑假,陆泽都在忙碌的跟进着项目。 清华校园里已经提前有工作人员返回岗位,陆泽奇怪于这些人竟回来的这般早。 “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早?因为我们要回来准备装备,迎接下一届的新生到来。” 陆泽跟学校教务处的人已经非常熟悉。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再开学就是大二学生,下面要多一批学弟学妹们。 迎来送往的清华园,不知道培育了多少优秀的学生,象牙塔终是重新开启,一代接着一代的花种在这里被培育养大,最终飘散到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支撑起来了属于他们的崭新天地。 “以后你也算是这座校园里的名人,是那些新生们崇敬追赶的目标跟榜样。” 乔院长忽然出现在了学校。 他轻声开口说道:“这一年时间离开故土,总归是对家乡思念的很。” “在学校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年轻了起来。” 时间很快来到八月底,新生入学。 陆泽这些学校的‘老人’,终于是能够看着这些比自己小一辈的学生们,过着他们去年的日子。 陆泽在清华化工系已经被传阅成为了所谓‘传说中的人物’,初来乍样的新生们只感觉自己的学长学姐们太厉害,跟他们仿佛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实际上,学校对于这一届学生,的确不如对上一届那般的重视。 陆泽那种天才总归是少数当中的少数,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普通人,只是一路慢慢摸爬滚打上去。 在大二的上半学期,陆泽继续着自己的学业。 他的成长速度太快,学院里的老教授们都看得出来,学校只是他跃起的一道台阶,外面的广阔天地才能够令陆泽真正快速的成长起来。 “陆学长好。” “嗯...学妹们你们好啊。” 骑着自行车的陆泽匆匆掠过,带起路旁的落叶,同时引得身后人议论纷纷。 “这就是传说中的陆泽学长吗?果然好有气质!” ...... 半年时间,匆匆过去。 寒假到来,陆泽终于是踏上了回到家乡的绿皮列车。 在叔叔家里住了一周之后,跟叔叔婶婶详细说了说他这一年的经历,陆柄对着陆泽竖起大拇指:“厉害,真厉害啊!我这侄子,真是给我长脸了啊!哈哈哈,倒酒!” 雪色缓缓笼罩省城。 陆泽跟宋运萍漫步在下雪的街头,两个人并未牵手,享受着这种相处时的甜蜜难言的感觉。 “明天,我们一起回家过年。” “嗯,好。” ...... 799:雷东宝?你搁这瞎惦记啥呢 寒冷刺骨的腊月寒冬天气,都难以阻挡人们归家的心。 火车站的广场外,汇聚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 从一个地方回到另一个地方,就叫做回家,只是遥远的故乡寄托着人们的精神情感,那是小时候的风吹过的地方,故乡跟过往都不可取代。 陆泽拎着行李,跟宋运萍还有宋运辉一道上了归家的列车。 车厢里嘈杂的就跟清晨菜市场一样,人们在激动的畅谈这个年代大学生还相当匮乏,并不能演化成安静的大学生车厢。 所幸他们三个人是一起买的票,床铺都挨在一块。 从省城到市里,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若是之前拮据不已的时候,宋运辉可能还会考虑是不是买个硬座凑合回家,但这一年时间的宋家姐弟都攒了点钱,还是选择躺着回家过年。 “陆泽。” “陆叔叔跟陆婶婶不跟你一起回家吗?” 宋运萍整理好床铺后就盘腿在上面坐下,她穿着件明黄色的高领毛衣,那头乌黑亮丽长长的头发,这时被梳成马尾,随意的披洒在了身后,宋运萍眼神明亮的看着在过道上的陆泽。 陆泽点了点头:“叔叔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去,他的工作比较忙。” 今年陆家一家子人都决定要回清河县过年。 陆泽忽然笑道:“我叔叔之前跟我说,回家后说是要去你家里坐坐,双方家长先见见面。” 闻言,宋运萍那张白皙的脸颊突然就晕染出红色,她那双大眼睛眨动得很快,表面了此刻她的心跳也同样快速。 而在最上铺的宋运辉,这时轻轻咳嗽了两声。 宋运萍看着陆泽,她悄声询问道:“真的假的啊?” 陆家跟宋家之间的差距很大,家庭背景、家庭环境以及各自家长的职位跟社会地位,这都是天差地别,宋运萍之前跟陆泽在一起也是下定决定,鼓足了勇气。 可她还没有想过,两家人这么快就要见面。 “当然是真的。” 于是,回家这一路上,宋运萍心思就变得凌乱不已。 虽说陆泽之前开玩笑说过等他们毕业后就结婚,但宋运萍总觉得距离大学毕业还早,结婚明明是大人的事情,她还小。 可现实是,自己已经是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学校里不少同学甚至都是拖家带口上的大学,娃娃都能打酱油。 后面趁着陆泽去上厕所的间隙,宋运辉悄然下来,跟姐姐交谈起来:“姐,你在担心什么?” 宋运萍看着面前弟弟,微微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担心别的,就是怕咱们家...给陆泽他家造成什么不好影响,毕竟陆叔叔是当官的,如果...” 宋运萍自幼就是个极其懂事的女孩,事事都会替别人去考虑。 宋运辉坚定的摇了摇头:“省里政策已经下来,等我们这次回去,就可以进行脱帽审核,爸妈都能够昂首挺胸的做人。而且,你以为陆叔叔他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吗?人家是当大官的,都对你跟陆泽哥非常的看好,这证明咱们家没有问题。” 列车的车笛轰鸣响彻。 两日时间匆匆过去,透过车窗向着外面望去,终于是能够看到家庭的边界轮廓。 车厢内已经有人开始提前收拾起来行囊背包,翘首以盼的要回家过年。 “前方到站,隅台市。” “这是本趟4396次列车的终点站,请旅客下车时携带好个人物品。” 列车乘务员走过各个车厢大声的提醒终点站的到达。 从市里回到清河县还要十几里地,当初宋家父母送宋运萍姐弟俩到市里坐火车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坐公交,老两口后面是一路走回去的。 直到午后,陆泽他们才回到了清河县。 面对着极其的熟悉家乡故土,宋运萍跟宋运辉都显得很是激动。 毕竟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有回家,他们姐弟都想念家里父母,出门在外才能够真正知晓父母的不易,宋运辉更加后悔当初跟父亲说的那番话。 先是跟着陆泽回到了他家,歇息片刻后准备回到黄田村去。 陆泽起身:“走吧,我跟你们一块回去。” 宋运萍狐疑的看向陆泽,没忍住问道:“你...今天就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陆泽抬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笑道:“对啊,过年不得去丈母娘家里走动一下啊。” 宋运萍没好气的白了陆泽一眼:“切...那就走吧,正好中午就在我家吃饭。” ...... 黄田村外的沟陇里,有位面容粗狂的三十岁男人身着绿色军大衣,行走在下过雪后的机耕路上。 忽然之间,有几道交流的声音响起,两男一女,说话声音都是低低的,很是动听,雷东宝光顾着在听女声,只感觉这道声音极其的悦耳,让他不由停住脚步,竖起耳朵认真的聆听了起来。 忽然间,有道男声“哦哟”一声,像是摔了一跤。 又听见那女声笑嘻嘻地说道:“小辉,就跟你说走大路,你这时候偏要抄近路,回家心切也不能这么急,赶紧上来吧。” 话音刚落,宋运萍紧接着也哎呦一声,想着去拉弟弟,自己竟然也摔了一跤。 姐弟两人倒是不急不恼,掸着雪笑得开心,他们齐刷刷看着唯一站在路上的陆泽。 宋运萍刚想开口说话,只看见有位浓眉大眼穿着军大衣的汉子,直勾勾的跑了过来,看上去凶巴巴的,很无善相:“我帮忙拉你们上来吧。” 陆泽转过头去,自然是认出来了这人是谁。 这不是雷东宝吗? 大江大河里的三位男主角,相较于宋运辉跟杨巡,雷东宝的结局无疑就要凄惨很多,独断专行的性格,最终导致他众叛亲离,中风后只能够在床榻上度过余生。 陆泽对着他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他当即伸手朝向下面的宋运萍,很是轻松的就把宋运萍拉了上来,同时递给了宋运辉一个眼神。 雷东宝没想到陆泽消瘦的身材,力气这么大。 他本是想先拉宋运萍上来,但这时候只能把手递给了宋运辉。 在宋运辉被拉上来之后,雷东宝这才悄悄打量着那位女子,只看她长得是眉清目秀,气质淡雅,跟他们小雷村里那些柴火妞完全不一样。 陆泽微笑着对面前的雷东宝道谢,说罢就握住了身边那只白嫩的小手。 雷东宝看在眼里,只感觉呼吸都有些停滞下去。 原来...人家俩人是一对的啊。 某种难言的失落情绪,笼罩在这位军大衣汉子的心头。 宋运辉不喜于这位热心大哥刚刚看自己姐姐时候的那种眼神,好似恶狼在看小绵羊一样,他道谢后便拎起行李,一行人便朝着黄田村的方向走去。 陆泽心里暗笑。 这雷东宝,还是祸害别人去吧。 陆泽并没有打算插手雷东宝跟小雷家的事情。 一来跟他没有关系,而且这次大江大河的主线任务是拯救宋运萍,二来,陆泽明白雷东宝的性格问题很严重,不重重摔打几次,很难令他去改变,而且参加帮助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费力不讨好。 原着里宋运辉再三劝导都没有任何效果。 只能尊重雷东宝的选择跟小雷村的命运。 ...... 走入黄田村,家家热火朝天地准备过年,进村就闻到肉味在空气中弥漫,门口挂着鸡鸭鱼肉。 黄田村的生活水平并不算低,只是宋家在村里显得很是突兀。 宋运辉昂首走在最前面,不时会跟街上那些熟悉的面孔打着招呼点着头,村里人甚至第一时间没认出来这是谁,直到眯着眼睛,认真看了看,才认出来,原来是宋季山家的孩子。 “嘶...这是小辉跟小萍吗?” “姐弟两个人跟以前比起来,模样怎么都变化这么大,跟城里人一样。” 不时会有抽着旱烟的老头儿转过头去,看着陆泽他们三人朝着村里走去的背影,默默的感慨出声。 老宋家的日子要好起来咯! 屋里的宋家父母在看到在外上学的子女回家后,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宋季山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小辉跟小萍,只感觉姐弟两人出落的连他都不敢相信,宋运辉跟宋运萍的眼里噙着泪,喊道:“爸妈,我们回来啦!” 宋母脸上已然有眼泪滑落。 孩子从未离开过她这么长时间,上了大学后就是一年半的时间再不能见面,只能信件来知晓子女在外面的情况,父母的思念就寄托在那薄薄的纸张上面。 “好...好啊!回来就好!” “爸妈,我再跟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对象,陆泽。” 回到家里的宋运萍,看着寒酸的家,她心里竟是生出莫名的底气,落落大方的将陆泽正式介绍给父母,不再是以同学的身份,而是以对象的身份。 宋季山跟妻子对视一眼。 他们之前在信里就得知了女子谈对象的事情,只是在知晓陆泽家庭条件后,不免开始有些打鼓,原来人家家里长辈还是在省里当大官的,而他们家的情况又那般糟糕。 其实上面的文件下来之后,已经可以给他们家摘帽,甚至有人已经落实政策。 只是宋季山在去公社那边问的时候,人家总是说要等,如今等着等着,自家儿女都从学校回来。 宋家父母给予了陆泽最高规格的对待,家里珍藏的老酒都拿了出来,甚至打算过年杀了吃的鸡都选择这时拿出来,宋运萍当时还有些犹豫,到厨房里去跟母亲低声交谈。 “妈,这是不是太隆重了点?” “唉呀,你赶紧去陪小陆说话,别在这里烦我啦,你妈我还要赶紧做饭呢!” 母慈子孝之后,母女间便恢复成了最原始的相处状态。 宋运萍满脸无奈,还是选择到屋里去整理吃饭的桌椅。 直到吃饭的时候,宋运萍犹豫片刻,终是说出来了陆泽叔叔可能会在今年过年的时候来家里坐坐,这一下,宋家父母全都傻眼。 宋母瞪着闺女:“你这丫头,咋不早说啊?” 宋运萍撇着嘴,很是委屈的说道:“我刚刚在厨房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你自己...” 宋季山这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知道陆泽那个叔叔是在省城的大人物,这样的人竟然要来他们家做客? 世道真是要变了啊! 宋运辉询问起来父母关于摘帽的事情,他这才知晓原来政策早已经开始实施起来,他正声道:“马上就要过年,公社那边肯定很快就放假,我待会吃完饭就去问问那边的工作人员。” 宋家原本成分不好,宋季山又是个文邹邹性格,底气弱,上去找人办事就无功而返。 宋运辉在外面的这一年半时间里,明白了很多东西,自然是知晓父亲的性格,他觉得自家不能够什么时候都倚靠别人,只有自己才能够真正的拯救自己。 下午,宋运辉就孤身去往了公社办事处。 陆泽跟宋运萍本是想着跟着一道去,但却被宋运辉拒绝。 “这点事情,我自己就能够解决。” 听说,宋运辉下午的时候在办事处那边好生的闹了一番,动静非常大,终于是让那些喝茶看报的工作人员颤颤巍巍给了准信,说是在填写完表格后,元宵节之前就能来这边拿手续。 宋运辉这般雷厉风行的风格,自然是跟陆泽学习到的。 他如今已然能够站在更好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过往时候,耽误他读高中、耽误姐姐读大学的强大势力,实际上并不强大,只是在特定环境下才显得可怕。 人需要敬畏强大,但不能惧怕强大。 “谢谢你,陆泽哥,你...教会了我太多的东西。” 在陆泽回清河县的时候,宋运辉忽然开口说了这番话。 陆泽看着小舅子的侧脸,跟当初土里土气的模样比起来,多了几分坚毅。 “小辉,你总会成长起来的,我对你的帮助,更不用说谢。” “因为,我是你姐夫啊。” 陆泽一本正经的开口说话,引得在旁边的宋运辉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宋运辉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他竟是认真点了点头:“好,姐夫。” 800:陆泽订婚,东宝心碎 对于宋家来说,日子确实是在一天天的变好。 宋运辉跟宋运萍这趟回家,姐弟两个人都带回来了不少东西,这一年多时间里攒的钱也都交给了家里的父母,子女这般懂事的模样,使得宋季山跟妻子一时间都有些哽咽。 原本老两口是想着让孩子自己收好这些钱。 毕竟,小萍跟小辉他们俩出门在外上学,总少不了用钱的地方。 但这时宋家父母又忽然想到,人家陆泽家里可能要在今年过年的时候上门来坐坐,届时家里肯定得多置办点东西,不能很寒酸的迎接贵客。 于是,宋母就收下了这笔钱,打算拿出点来,在年前好好的去置办些年货。 陆泽这几天时间,到宋家的次数倒是不算多。 他已经提前开始在老家里收拾起来,叔叔跟婶婶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倒是回家过一次,是去年秋天在出差的时候,顺便到老宅来看了看。 宋运萍很是贴心的到陆泽这边帮忙打扫了起来。 在刚刚回到清河县的那一天,宋运萍就存了这个心思,她在陆泽收拾的时候不请自到。 “我来帮你啦!” “小辉本来是跟我一起来的,中途去到公社办事处那边询问我们家摘帽的审核情况,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咱们上次回来遇到的那个军大衣汉子,小辉被他缠着问关于责任制的问题。” 宋运萍全副武装,用头巾将盘起来的满头青丝围好,身上特意穿了件旧衣裳过来。 她语气轻缓温和的在跟陆泽说着话。 陆泽闻言,挑了挑眉。 宋运辉被雷东宝那家伙强行拦住问问题? 雷东宝这家伙跟狗皮膏药一样。 原来是雷东宝今天在公社那边又见到宋家姐弟后,当即又彻底走了神,在知晓宋运辉跟宋运萍俩人都是大学生后,心里失落的情绪加重。 只感觉面前哪怕身着是朴素旧衣的宋运萍,都远远要比小雷村里的那些女人强一万倍。 只是可惜,人家是大学生。 上次碰上的那个好像就是她的对象。 但雷东宝还是跟看见救星了一样,急忙询问姐弟俩生产责任制到底是什么东西。 宋运辉便留下解疑答惑。 宋运萍则是先赶到了陆泽这边来。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宋运辉匆匆赶来,撩起衣袖旧开始帮着一道打理清扫。 “不好意思啊陆泽哥,我来的有点晚。” 宋运辉穿着那件之前在山背大队劳动时候的旧衣,快速的加入了战局,他小跑过来,脸色红润,小喘着气开口道:“之前那位雷同志,好像是要在他们村发展土地责任制,可是公社那边也只有大致政策,具体不知道怎么实施,我就跟他简单说了说。” 陆家很大。 陆泽他们家在清河县偏郊外的地带,占地面积不小,老宅相当于两个半宋运萍家大,三个人一道进行年前的大扫除,直到晌午才堪堪干完了一半的工作量。 陆泽烧了一大壶热水,用以清洗。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先将家里供暖的火炉给生了起来。 “中午我请你们俩到县里吃一顿吧。” “千万别跟我客气啊,我在暑假的时候可是挣了一大笔的助理费。” 陆泽对着宋运萍跟宋运辉,很是豪气的摆着手说道。 提到这个,陆泽不得不对自己的乔大院长表示感谢。 勤劳工作了两个月的时间,就收获到了将近七百块钱的报酬,远比陆泽在银兴厂四个月工资加起来都要多。 这种部里直接负责的大项目,启动资金非常夸张,哪怕是存储的外汇,都是耗费巨大。 对于其中参与工作人员的报酬当然也是很高。 宋运辉闻言,跟身边的姐姐对视了一眼。 宋运萍只知道陆泽在暑假是跟进了个很大项目,却并没有询问其中具体的报酬是多少,这时听陆泽说,只感觉应该是个很夸张的报酬。 没有拒绝,姐弟俩中午就跟着陆泽一道在县里转悠起来。 原本觉得繁华的清河县城,如今再漫步于街道之上,只感觉远远没有当初看见时那般的惊艳。 中午在家手工烩面的家常馆子里解决的午饭。 “陆叔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宋运萍很是优雅的 “应该是要到下周,腊月二十五左右,所幸是有我这个先头兵来打头阵。” 老宅这边并没有老人,陆家过年回家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今年陆柄决定回家,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陆泽跟宋运萍之间的事情,俩人现在已经大二,他们距离大学毕业也只有两年半的时间,有些事情倒不如提前订下。 ...... 七天时间匆匆过去,过年的喜庆气氛笼罩在整个清河县里,处处张灯结彩。 陆泽的叔叔婶婶终于是回到家里。 陆柄这趟回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整个县里,不时就会有县里领导亲自上门来拜访,清河这个地界说大不大,这些年能够升迁到省里任职的人屈指可数,陆柄可能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有望跻身更高层的那个。 那些拜年礼品当然是全部退回。 陆泽在过年前这段时间又成为了贴心助理,帮着陆柄解决迎来送往的待客难题。 “小泽啊,家里你收拾的怎么这么干净啊?” 陆泽开口解释后,陆柄微微颔首点头,他笑道:“我就说嘛,原来是宋家那两位到家里来帮忙了啊,正好你跟人家小萍的事情也得有个准信,年前叔叔就到宋家去坐坐,跟人家父母商讨下你们俩订婚的事情。” 陆泽有些傻眼:“啊?来真的啊?” 在旁边的婶婶这时捂着嘴笑了起来:“肯定是真的啊,小泽你现在也老大不小,距离大学毕业也没有几年时间,我跟你叔叔都很喜欢小萍那个孩子,既然这样,不如早点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而且你叔叔将来的工作很忙,过年时候能不能再回来清河还两说。” 陆柄跟着点了点头:“就提前定下来吧。” 夫妻两人都是认可宋运萍,同样也很看好陆泽跟她之前的感情。 于是,两天之后的腊月二十九,除夕夜的前夕,陆家人便带着诸多拜年礼品去到了黄田村。 “啊,这是谁家的亲戚?” “去的方向好像是...宋家吧?没听说宋季山家里还有什么富贵亲戚啊。” 黄田村里,村民们看着陆泽一行人大包小包的朝着宋家走去,皆是震惊不已。 宋家人对于陆泽一家子的到访更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宋运辉在身后默默戳了戳前面的父亲,宋季山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招呼客人到屋里坐下。 “老婆子,赶紧去给客人泡点热茶!” “小辉啊,去把窖里的药酒拿出来,还有那个...” 宋运萍先是跟陆柄夫妇乖巧的打了声招呼,转而找机会把陆泽拉到院子里,她眼神里泛着紧张色彩,略显慌乱的询问道:“陆泽,叔叔跟婶婶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上门?你也没跟我提前打声招呼。” 原本以为明天就是除夕,陆泽的家里应该很忙碌,来家里做客可能也要到初一之后。 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二十九这天来家里,而且还搞得这般的隆重。 陆泽有些无奈的说道:“本来是想前几天就来的,但到我家里拜年的人有不少,终于是在今天找到了空子,就想着来那你家里坐坐。” 正屋里,宋季山略显局促的在跟陆柄说着话。 对宋季山来说,过年时基本不会有人上他们家里来,一来是在这边没什么亲戚,二来也是他们家成分不算好,避着都来不及,哪有人会上赶着来他们这穷酸的家里。 陆泽一家人的到来,令宋季山这个一家之主的心里,泛起了别样的滋味。 他们家,终于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宋运辉很快也忙完过来,他在屋里主动开口跟陆柄搭起话来,使得主座上的宋季山终是能够松了口气。 只是当陆柄说出今日来意后,宋季山惊得合不拢嘴。 连宋运辉都忽然停滞住了说话,略显呆滞的看向旁边同样愣住的姐姐。 陆柄微微笑道:“我这次上门,主要还是为了我这个亲侄子的婚事,想问问你们家的意见。” 婚事。 这两个人涌入到宋运萍耳朵里的时候,她只感觉整个人都开始魂不守神。 她要结婚了? 陆泽悄然间已经握住了宋运萍的手,她的手心里这时候竟全部都是汗,陆泽低声道:“你咋这么紧张呢?” 宋运萍这才大梦初醒过来,她连忙开口道:“我我我...我就是感觉很突然。” 宋运萍自幼便谨小慎微的活着,为整个家庭操劳,把自己视为家里的一份子,从未想过有天会离开家里,而嫁人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意味着要彻底的离开。 “啊,我们家里...” 宋季山震惊不已,回答的磕磕绊绊。 他根本也没有想到自己家闺女能够嫁入高门,人家的家长还隆重的来登门提亲。 陆柄见到宋家人这般反应,他笑着摆手道:“当然不是现在结婚,只是先订下婚而已,具体什么时候结婚,肯定是我们两家来商量,主要还是看他们两个人怎么想的。” 宋运萍匆匆出去,将消息告知了在厨房里忙活着的母亲。 宋母震惊的捂住嘴巴:“小萍你...” 说着说着,宋母的眼眶不由就红了起来,家里情况终于是拨开云雾见光明,可现在才发现闺女的年纪原来也不小了,如果没有上学的话,恐怕这时候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宋运萍挽着母亲的胳膊,默默的将头倚靠在了上面。 “小萍,你是怎么想的啊?” “啊?妈,我我我...” 宋母见到闺女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她脸上浮现笑容,瞬间明白闺女心思:“陆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又有本事,人家的家长也不在乎咱们家里的条件不好,你同意的话,我跟你爸当然没有什么意见。我们只是想要看到你好。” 两边家长便在口头上约定下来了订婚的事宜。 正月初六,正式登门,来订婚约。 宋家闺女要订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黄田村。 宋运萍跟宋运辉一年多时间没回家,这趟回来,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俩人变化很大,却没成想,宋家闺女都要订婚,而且听说男方家庭条件还非常的不错。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过年期间来陆家拜访的清河县领导们,均知晓了订婚这件事情。 在知晓宋家的具体情况后,人们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当初喝农药进县医院的黄田村宋家,不时有领导暗道可惜,他们自然也知晓了陆泽如今的情况。 年少有为,清华大学化工系高材生,听说成绩还异常优异。 家里又有陆柄这个正当年的叔叔扶持,他以后的道路,肉眼可见的一片光明。 今年过年,来陆家拜年的人如此之多,一方面是看陆柄的面子,还有就是看看有没有可能,跟陆家接个亲家,却没想到陆泽会跟宋运萍走到一起。 人们默默叹气,可惜,太可惜了啊。 当然,身为当事人的陆泽当然没有感到可惜,而是深感惬意与开心。 “找媳妇,小萍这样的,最合适。” 相较于大江大河原着里出现的各种女人,没有一个能够盖得过宋运萍的风采,这是位人格魅力无限拉满的女性,所以无数人才对她最终的结局感觉到由衷的心疼跟可惜。 时间很快来到初六。 好几辆风风火火的手拉车从陆家出去,上面是花花绿绿的锦缎被子和油得闪亮的家具,黄田村村民遥遥看着这么多好东西,流水一般的进入宋家大门,每个人的心情都极其复杂。 陆泽穿了件崭新的黑色夹克,是婶婶这趟过年回来,在省城里给他挑的,今日正好穿上。 陆泽他个头高猛,脸颊白净,整个人气质非常的好。 再度迈入宋家大门,身份却已然发生了改变。 宋运萍今天打扮的更是好看得很,满头青丝极有条理的被梳起,被崭新的发夹系住,她穿着身深红色的长风衣,出落的美丽动人。 订婚的仪式很快结束。 两个人牵着手,一道在订婚书上按下手印。 礼成。 ...... 那几辆手拉车,很快就回了县城。 雷东宝看着这系着红花的长长车队,他笑着问道:“同志,是谁家结婚吗?” “不是结婚,是订婚。” “好家伙啊,这哪家闺女,这么大排场。” “黄田村宋家。” 雷东宝脸上笑容忽然就僵住。 801:奔赴金州,什么是特权人? 春节期间,欢乐喜庆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清河县。 人们终于是昂首挺胸的迈入了崭新的八十年代。 这是个浩浩荡荡的时代。 在这片激荡万分的土地之上,几乎每个人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出来,以后的日子会变得跟以前非常不一样。 陆泽跟宋运萍的订婚仪式结束后,叔叔陆柄就跟婶婶坐上了回到省城的火车,他们这趟回家待了十来天的时间,就要重新奔赴到工作岗位上去,这趟回家属于是在假期里挤出来的时间。 而陆柄在临走的时候,还笑着提醒陆泽,老叔叔的神色玩味:“虽说你跟人家小萍订了婚,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注意,小萍是个很善良单纯的孩子。” 陆泽额头浮现黑线,满脸无奈:“我当然知道。” 在现在这个年代,未婚前同居并不是个很体面的事情。 陆泽跟宋运萍之间的关系发展程度,到现在也就是点到为止而已,他可没那么猴急。 谁不单纯啊? 在陆柄走了之后,陆泽到黄田村上宋家的次数就要多了很多。 宋家父母对待准女婿陆泽,当然是好得不行。 宋季山跟妻子欣喜于闺女能够找到这般好的归宿,不单单是因为陆家条件不错,更是陆泽这个人令他们满意到不能够再满意。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宋母发出话来。 “小陆啊,你自己在家里,要是不想自个开锅做饭的话。” “开学前这段时间啊,你每天就上我们家来吃饭。” 而宋运萍也不再压抑着她内心深处如春水般的深厚感情,甚至于在饭桌上都不再顾及父母,很是亲昵的跟陆泽交头接耳,还很贴心温婉的给他碗里夹菜。 宋运萍这般模样,看起来似乎是已经提前进入了贤妻状态。 俩人这般模样,引得宋运辉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好的姐姐,如今也要成别人家的了。 哪怕这门亲事,宋运辉曾经帮忙去促成。 可这似乎是身为弟弟的某种通病,他心中难免会感觉不是滋味。 “陆泽。” “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的小辉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 “明明我们家的摘帽信已经盖章拿到,可他似乎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宋运萍穿着件红黑相间的中式棉衣。 订婚后的她脸上总会挂着抹浅浅的笑容,整个人的身上都洋溢着一种幸福的气息。 陆泽牵着宋运萍的手,他打量着自己未婚妻娇滴滴的白嫩侧脸,抬手就在上面捏了捏,手感还不错:“怎么感觉你过年好像吃胖了点呢?” 宋运萍恼怒的把陆泽的手给拍掉:“哎呀,我跟你说正事呢!” 陆泽组织着措辞,思虑片刻后,开口问道:“你跟小辉,你们俩之前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是...我们家成分不好的烦恼呗,从小到大就感觉低人一等,小辉他甚至连高中都不能上。”宋运萍脱口便回答了出来,但她眉头随即微微蹙起,“可是现在我们家都脱帽了啊。” 陆泽摇了摇头。 “人啊,总是要面临各种各样的烦恼。” “我感觉小辉的情况倒是不算什么...嗯,应该是到青春期了吧。” 宋运萍跟陆泽双目对视,随即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笑颜生花,咳嗽道:“那个...青春期?” 宋运萍仔细想了想,她觉得陆泽这番分析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小辉从小到大都是在个相对压抑的环境里度过,好不容易迈入了大学校园,也是沉浸在知识海洋里,大部分时间是以学习为主。 他的个人情感经历这块,是完全的空白,甚至于跟其他女生都鲜有交流。 “这种事情,我这个当姐姐的,肯定是不太方便跟他交流。” 宋运萍眨着眼睛,看向陆泽。 陆泽无奈一笑:“我这个当姐夫的也不方便啊,这种事情还是看他自己吧,小辉是个很好的人,感觉在学校里应该很讨人喜欢的,可以让他多经历一下感情洗礼。” 原着里,宋运辉跟程开颜之间失败的婚姻经历,恰恰说明了宋运辉情感上的某种缺陷。 两人本质上存在的差异,在刚开始的时候被宋运辉所忽视,而后面程开颜以及程家做的事情,对于清高孤傲的宋运辉来说更是难言的侮辱,这导致了婚姻基础的破灭。 “呦,那你难道就不想多经历几次吗?你们学校应该有不少优秀的女生吧?” 感受着未婚妻那略显危险的眼神,陆泽他一本正经的摇头,道:“那个,我们学校只有男的。” 宋运萍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后,她将头倚靠在陆泽肩膀上面,呢喃道:“你现在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 这个寒假对陆泽来说,是个相当难忘的假期。 他在回家过年的期间,顺便订了个婚,陆泽心情极其惬意的坐上了返校的火车。 清华园相较于去年这个时候,无疑要热闹太多。 大一新生的到来令校园充斥着青春洋溢的气息,陆泽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年纪差距很大,而随着时间推移,往后学生差不多都是同辈的年轻人。 化工系的课程依旧忙碌。 毕竟,面临毕业只有两年多时间,大二的化工系学生们已然开始各自的计划,有的人打算早早开始实习,有的人则是想要准备来考本校的研究生。 乔奇院长在大项目忙完之后,终于是回到学校,如今的乔院长已经开始在化工系上课。 学院的教授们手上大都有着研究生名额。 乔院长后面找到了陆泽,询问他将来的打算。 “小陆啊,你在毕业后是想要参加工作,还是准备考咱们学校的研究生?” 乔院长没有问陆泽,是不是要考别的学校的研究生。 全国高校,化工类的殿堂院校也就那几个,清华无疑是这几个院校里优势最大的那个。 “院长,我暂时没有考研的打算。” “是想着毕业后就找个国企上班。” 乔奇知晓了陆泽在过年期间订婚的消息,老院长略显玩味的看向陆泽,他微微一笑:“你还是想要回到家乡去发展吧?你的未婚妻在那边,你叔叔陆柄我也听说过。” “其实以你的天赋,考研或者是出国留学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但我们学校尊重每个学生的选择。” “你如果有意回南方工作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推荐几家大厂。” 陆泽嘿嘿点头:“那敢情好啊。” ...... 两年时间,匆匆过去。 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1982年的春天,春风带来了改革的消息,时代的波涛已然掀起巨浪,只有寥寥数人才能够站在这股巨大的波涛之上。 陆泽他们这一届大学生,终是到了毕业的时候。 这两年时间里,陆泽的名声已开始在京都化工圈里传开,大学期间就参与了十余项大型化工项目,同时在学校里还发表了几十篇足以刊登在专业期刊上的论文,里面的专业内容远远超过了大学生的所学范畴。 面对这样一位实操跟理论齐驱并驾的全才,无数橄榄枝纷纷朝着陆泽抛来。 陈默副院长也不由规劝起来陆泽:“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在京里上了四年的学,总归是应该了解这里跟地方的区别。我没有小觑南方那些化工大厂的意思,但是在京里...你总归是做些什么事情都方便些。” 跟陈副院长认识熟悉了这么长时间,总归是培养了份师生的情谊出来。 陆泽当然明白老陈的意思。 他毕竟是清华出来的,跟化工系里的院长教授们都熟识,而且还认识化工部的那位大佬黄定波,在京郊这边工作,天然就带着背景优势。 陆泽非常的感激学校这些老师长辈们对他的提点跟指导。 跟后世那些压榨学生的导师不同,这个年代,所谓的剽窃与压榨非常少,至少陆泽在清华认识的这些导师都很好。 “我以后肯定会回来的。” “但是现在我还是想要南边去历练历练,毕竟我不能老活在你们这群老师的羽翼下面吧?” 陆泽笑道:“咱们学校这种背景我当然会依靠,可金子总归是在哪里都能发光,我这颗金子,哪怕扔到万丈悬崖下面都能够散发光彩出来。” “没准下次我回来的时候,您跟乔院长都要跟我握手了就。” 陈默闻言,有些忍俊不禁。 清华大学化工系里面这么多好苗子,所谓的天才在陆泽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学院里这么多教授看好陆泽,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天赋,更是因为他的心性。 年轻人,就应该气盛才是。 陆泽在最后一年的毕业答辩,以导师全票满分而完美告终。 学院举行的送别晚宴上,每个人都喝的酩酊大醉,陆泽喝的最多,因为这是学院里的那些同学们轮流灌他酒的结果,每个人都愤愤开口:“你这家伙,大学四年里表现得这么一骑绝尘,老的小的,都被你给比了下去,赶紧给我喝吧!” 同学们心里的‘怨气’十足。 明明都是考入清华化工系的高材生,个个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就是因为他们学院里有个名声在外的陆泽,使得人们一提起清华化工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泽。 “陆泽...你去到的是哪座国企大厂啊?” “是我本省的厂子,金州总厂。” 分别总是在七月。 高考恢复之后的第一届大学生,终于是到了毕业的时候,教育的最终环节就是让学生投身到社会,在社会的各个环节里发光发热。 陆泽早早就收到了金州总厂的报到证。 当他的个人履历被国企大厂看到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犹豫,乔院长以及大佬黄定波的介绍信同样发挥了极大作用,不同于那些被大厂挑选的毕业生,陆泽完全就是他自己在挑选着那些化工大厂。 回到机关大院,叔叔陆柄跟陆泽说着金州厂的大致情况。 陆柄拍打着陆泽的肩膀,微微笑道:“小泽你是个聪明懂事的人,按照你自己的节奏走就行,社会比学校复杂,但说到底都是跟人在相处。” “叔叔相信,金州只是你的一个新起点而已。” ...... 按照报到证上给的时间范围,陆泽取了个中间值,既没早去,也没晚到。 陆泽穿着身清爽的短袖长裤,带着自己的生活用品去往了金州总厂报到,下了车之后就隐隐能够看到远方林立的烟囱和高塔,跟陆泽在大学四年里接触的大厂很是相似。 在看到大门的时候,空气中飘扬着化工大厂里的特有异味。 陆泽跟门卫展示报到证后,很是顺遂的就进了门,门卫们极其好奇的打量着面色俊朗、气质不凡的陆泽,最前面那位老大叔询问陆泽是哪个学校的:“小伙子,是啥大学毕业的啊?” “清华。” 一听说是清华来报到的大学生,门卫里间坐着的都走出来瞧,跟看大熊猫似得。 大家突然变得更加热情起来,七嘴八舌的指给陆泽看厂东边的一幢三层楼,告诉陆泽说总厂干部处就在二楼楼梯拐角第一间,到那边报道就行。 看着陆泽离去的背影,门卫们嘀嘀咕咕的交流起来。 “这个小伙子就是清华那大学生啊?” “这段时间,水头儿、费厂长、刘总工进厂的时候,都询问了叫陆泽的大学生有没有来报道。” “渍渍渍,这就是清华大学生啊,咱们厂里领导都这么巴着...” 陆泽人还没来,底细早让人摸清楚,好像全厂人都翻了他的档案一样。 今年来到金州总厂报道的大学生不算多,基本上都是名校毕业的优等生,毕竟金州厂在省内属于排名最前列的化工大厂,来到这里的都是优等化工系的毕业生。 门卫们讨论着去到办公楼的陆泽。 同一时间,门岗室里忽然有电话响起,这是连接着厂办领导办公室的直线电话。 刚刚那位热情老大叔接通电话,听到是水书记声音后,当即站得更加笔直起来:“是,领导,那位叫做陆泽的大学生,刚刚进到了厂子里,嗯嗯...好!” 老头等着电话那边的人先挂断,才温柔的将座机电话柄放好。 他不由感叹道:“人比人,气死人啊。” 801:奔赴金州,什么是特权人? 春节期间,欢乐喜庆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清河县。 人们终于是昂首挺胸的迈入了崭新的八十年代。 这是个浩浩荡荡的时代。 在这片激荡万分的土地之上,几乎每个人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出来,以后的日子会变得跟以前非常不一样。 陆泽跟宋运萍的订婚仪式结束后,叔叔陆柄就跟婶婶坐上了回到省城的火车,他们这趟回家待了十来天的时间,就要重新奔赴到工作岗位上去,这趟回家属于是在假期里挤出来的时间。 而陆柄在临走的时候,还笑着提醒陆泽,老叔叔的神色玩味:“虽说你跟人家小萍订了婚,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注意,小萍是个很善良单纯的孩子。” 陆泽额头浮现黑线,满脸无奈:“我当然知道。” 在现在这个年代,未婚前同居并不是个很体面的事情。 陆泽跟宋运萍之间的关系发展程度,到现在也就是点到为止而已,他可没那么猴急。 谁不单纯啊? 在陆柄走了之后,陆泽到黄田村上宋家的次数就要多了很多。 宋家父母对待准女婿陆泽,当然是好得不行。 宋季山跟妻子欣喜于闺女能够找到这般好的归宿,不单单是因为陆家条件不错,更是陆泽这个人令他们满意到不能够再满意。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宋母发出话来。 “小陆啊,你自己在家里,要是不想自个开锅做饭的话。” “开学前这段时间啊,你每天就上我们家来吃饭。” 而宋运萍也不再压抑着她内心深处如春水般的深厚感情,甚至于在饭桌上都不再顾及父母,很是亲昵的跟陆泽交头接耳,还很贴心温婉的给他碗里夹菜。 宋运萍这般模样,看起来似乎是已经提前进入了贤妻状态。 俩人这般模样,引得宋运辉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好的姐姐,如今也要成别人家的了。 哪怕这门亲事,宋运辉曾经帮忙去促成。 可这似乎是身为弟弟的某种通病,他心中难免会感觉不是滋味。 “陆泽。” “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的小辉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 “明明我们家的摘帽信已经盖章拿到,可他似乎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宋运萍穿着件红黑相间的中式棉衣。 订婚后的她脸上总会挂着抹浅浅的笑容,整个人的身上都洋溢着一种幸福的气息。 陆泽牵着宋运萍的手,他打量着自己未婚妻娇滴滴的白嫩侧脸,抬手就在上面捏了捏,手感还不错:“怎么感觉你过年好像吃胖了点呢?” 宋运萍恼怒的把陆泽的手给拍掉:“哎呀,我跟你说正事呢!” 陆泽组织着措辞,思虑片刻后,开口问道:“你跟小辉,你们俩之前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是...我们家成分不好的烦恼呗,从小到大就感觉低人一等,小辉他甚至连高中都不能上。”宋运萍脱口便回答了出来,但她眉头随即微微蹙起,“可是现在我们家都脱帽了啊。” 陆泽摇了摇头。 “人啊,总是要面临各种各样的烦恼。” “我感觉小辉的情况倒是不算什么...嗯,应该是到青春期了吧。” 宋运萍跟陆泽双目对视,随即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笑颜生花,咳嗽道:“那个...青春期?” 宋运萍仔细想了想,她觉得陆泽这番分析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小辉从小到大都是在个相对压抑的环境里度过,好不容易迈入了大学校园,也是沉浸在知识海洋里,大部分时间是以学习为主。 他的个人情感经历这块,是完全的空白,甚至于跟其他女生都鲜有交流。 “这种事情,我这个当姐姐的,肯定是不太方便跟他交流。” 宋运萍眨着眼睛,看向陆泽。 陆泽无奈一笑:“我这个当姐夫的也不方便啊,这种事情还是看他自己吧,小辉是个很好的人,感觉在学校里应该很讨人喜欢的,可以让他多经历一下感情洗礼。” 原着里,宋运辉跟程开颜之间失败的婚姻经历,恰恰说明了宋运辉情感上的某种缺陷。 两人本质上存在的差异,在刚开始的时候被宋运辉所忽视,而后面程开颜以及程家做的事情,对于清高孤傲的宋运辉来说更是难言的侮辱,这导致了婚姻基础的破灭。 “呦,那你难道就不想多经历几次吗?你们学校应该有不少优秀的女生吧?” 感受着未婚妻那略显危险的眼神,陆泽他一本正经的摇头,道:“那个,我们学校只有男的。” 宋运萍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后,她将头倚靠在陆泽肩膀上面,呢喃道:“你现在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 这个寒假对陆泽来说,是个相当难忘的假期。 他在回家过年的期间,顺便订了个婚,陆泽心情极其惬意的坐上了返校的火车。 清华园相较于去年这个时候,无疑要热闹太多。 大一新生的到来令校园充斥着青春洋溢的气息,陆泽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年纪差距很大,而随着时间推移,往后学生差不多都是同辈的年轻人。 化工系的课程依旧忙碌。 毕竟,面临毕业只有两年多时间,大二的化工系学生们已然开始各自的计划,有的人打算早早开始实习,有的人则是想要准备来考本校的研究生。 乔奇院长在大项目忙完之后,终于是回到学校,如今的乔院长已经开始在化工系上课。 学院的教授们手上大都有着研究生名额。 乔院长后面找到了陆泽,询问他将来的打算。 “小陆啊,你在毕业后是想要参加工作,还是准备考咱们学校的研究生?” 乔院长没有问陆泽,是不是要考别的学校的研究生。 全国高校,化工类的殿堂院校也就那几个,清华无疑是这几个院校里优势最大的那个。 “院长,我暂时没有考研的打算。” “是想着毕业后就找个国企上班。” 乔奇知晓了陆泽在过年期间订婚的消息,老院长略显玩味的看向陆泽,他微微一笑:“你还是想要回到家乡去发展吧?你的未婚妻在那边,你叔叔陆柄我也听说过。” “其实以你的天赋,考研或者是出国留学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但我们学校尊重每个学生的选择。” “你如果有意回南方工作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推荐几家大厂。” 陆泽嘿嘿点头:“那敢情好啊。” ...... 两年时间,匆匆过去。 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1982年的春天,春风带来了改革的消息,时代的波涛已然掀起巨浪,只有寥寥数人才能够站在这股巨大的波涛之上。 陆泽他们这一届大学生,终是到了毕业的时候。 这两年时间里,陆泽的名声已开始在京都化工圈里传开,大学期间就参与了十余项大型化工项目,同时在学校里还发表了几十篇足以刊登在专业期刊上的论文,里面的专业内容远远超过了大学生的所学范畴。 面对这样一位实操跟理论齐驱并驾的全才,无数橄榄枝纷纷朝着陆泽抛来。 陈默副院长也不由规劝起来陆泽:“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在京里上了四年的学,总归是应该了解这里跟地方的区别。我没有小觑南方那些化工大厂的意思,但是在京里...你总归是做些什么事情都方便些。” 跟陈副院长认识熟悉了这么长时间,总归是培养了份师生的情谊出来。 陆泽当然明白老陈的意思。 他毕竟是清华出来的,跟化工系里的院长教授们都熟识,而且还认识化工部的那位大佬黄定波,在京郊这边工作,天然就带着背景优势。 陆泽非常的感激学校这些老师长辈们对他的提点跟指导。 跟后世那些压榨学生的导师不同,这个年代,所谓的剽窃与压榨非常少,至少陆泽在清华认识的这些导师都很好。 “我以后肯定会回来的。” “但是现在我还是想要南边去历练历练,毕竟我不能老活在你们这群老师的羽翼下面吧?” 陆泽笑道:“咱们学校这种背景我当然会依靠,可金子总归是在哪里都能发光,我这颗金子,哪怕扔到万丈悬崖下面都能够散发光彩出来。” “没准下次我回来的时候,您跟乔院长都要跟我握手了就。” 陈默闻言,有些忍俊不禁。 清华大学化工系里面这么多好苗子,所谓的天才在陆泽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学院里这么多教授看好陆泽,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天赋,更是因为他的心性。 年轻人,就应该气盛才是。 陆泽在最后一年的毕业答辩,以导师全票满分而完美告终。 学院举行的送别晚宴上,每个人都喝的酩酊大醉,陆泽喝的最多,因为这是学院里的那些同学们轮流灌他酒的结果,每个人都愤愤开口:“你这家伙,大学四年里表现得这么一骑绝尘,老的小的,都被你给比了下去,赶紧给我喝吧!” 同学们心里的‘怨气’十足。 明明都是考入清华化工系的高材生,个个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就是因为他们学院里有个名声在外的陆泽,使得人们一提起清华化工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泽。 “陆泽...你去到的是哪座国企大厂啊?” “是我本省的厂子,金州总厂。” 分别总是在七月。 高考恢复之后的第一届大学生,终于是到了毕业的时候,教育的最终环节就是让学生投身到社会,在社会的各个环节里发光发热。 陆泽早早就收到了金州总厂的报到证。 当他的个人履历被国企大厂看到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犹豫,乔院长以及大佬黄定波的介绍信同样发挥了极大作用,不同于那些被大厂挑选的毕业生,陆泽完全就是他自己在挑选着那些化工大厂。 回到机关大院,叔叔陆柄跟陆泽说着金州厂的大致情况。 陆柄拍打着陆泽的肩膀,微微笑道:“小泽你是个聪明懂事的人,按照你自己的节奏走就行,社会比学校复杂,但说到底都是跟人在相处。” “叔叔相信,金州只是你的一个新起点而已。” ...... 按照报到证上给的时间范围,陆泽取了个中间值,既没早去,也没晚到。 陆泽穿着身清爽的短袖长裤,带着自己的生活用品去往了金州总厂报到,下了车之后就隐隐能够看到远方林立的烟囱和高塔,跟陆泽在大学四年里接触的大厂很是相似。 在看到大门的时候,空气中飘扬着化工大厂里的特有异味。 陆泽跟门卫展示报到证后,很是顺遂的就进了门,门卫们极其好奇的打量着面色俊朗、气质不凡的陆泽,最前面那位老大叔询问陆泽是哪个学校的:“小伙子,是啥大学毕业的啊?” “清华。” 一听说是清华来报到的大学生,门卫里间坐着的都走出来瞧,跟看大熊猫似得。 大家突然变得更加热情起来,七嘴八舌的指给陆泽看厂东边的一幢三层楼,告诉陆泽说总厂干部处就在二楼楼梯拐角第一间,到那边报道就行。 看着陆泽离去的背影,门卫们嘀嘀咕咕的交流起来。 “这个小伙子就是清华那大学生啊?” “这段时间,水头儿、费厂长、刘总工进厂的时候,都询问了叫陆泽的大学生有没有来报道。” “渍渍渍,这就是清华大学生啊,咱们厂里领导都这么巴着...” 陆泽人还没来,底细早让人摸清楚,好像全厂人都翻了他的档案一样。 今年来到金州总厂报道的大学生不算多,基本上都是名校毕业的优等生,毕竟金州厂在省内属于排名最前列的化工大厂,来到这里的都是优等化工系的毕业生。 门卫们讨论着去到办公楼的陆泽。 同一时间,门岗室里忽然有电话响起,这是连接着厂办领导办公室的直线电话。 刚刚那位热情老大叔接通电话,听到是水书记声音后,当即站得更加笔直起来:“是,领导,那位叫做陆泽的大学生,刚刚进到了厂子里,嗯嗯...好!” 老头等着电话那边的人先挂断,才温柔的将座机电话柄放好。 他不由感叹道:“人比人,气死人啊。” 802:宫斗?我没兴趣 迈入金州厂,陆泽并没有走向风云激荡大舞台的感觉。 正如叔叔陆柄在之前嘱咐他的那番话一样,这里只是陆泽的一个新起点而已。 总厂办公楼,人进人出。 这里有着穿工作服的工人,或是夹克衫的领导,偶尔会抬起头打量着陆泽这张略显陌生的面孔,见怪不怪。 毕竟,这段时间已有不少大学生来到他们金州总厂报道。 人们下意识打量几眼后,就收回目光。 来到二楼干部处,陆泽收获一堆惊异眼光,里面的人很快就叫出他的名字,问他是不是陆泽。 陆泽点了点头:“是我。” 干部处的人这时都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陆泽,有人笑道:“你可是我们金州厂的名人啊,都说是个化工好苗子,上面几个领导这几天都询问陆泽来报道了没有。你认识水书记不?或者是费厂长、刘总工?” 陆泽摇头:“不认识。” 一室都是闲聊和打量的眼光,陆泽充耳不闻的找了张凳子坐下,快速填写面前的所有表格。 干部处的人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都在揣测着陆泽的身份背景,能够让几位领导那般上心,明显不单单是因为陆泽这个人,他的家庭关系以及学校关系应该都很硬。 接连办理好了身份铭牌跟出入证,陆泽又到总务处买了些厂长内部食堂所用的饭票跟菜票。 总务处的人交给他一把寝室钥匙和一把书桌抽屉钥匙。 “陆泽...你的寝室在二楼。” 总务的人眼神里略显深意的看向陆泽。 这一批来厂里报道的大学生,大都是分散住在一楼的四人间,住在二楼双人宿舍的人少之又少。 哪怕是大学住宿舍,都知道是先来先得,后来的吃残羹冷炙,后来者想居上,除非有特殊原因。 正当陆泽弄完入厂的诸多手续,打算拎着行李离开的时候,皮鞋后跟跟水泥地交叉的声音,是时响起。 总务里原本抽烟跟闲聊的人瞬间恢复成了认真工作的状态。 这种脚步声,根本不用多想,外面肯定是有领导来了! 来者是位瘦小精干、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人,个头一米七左右,身上那件夹克衫显得有些陈旧,刚一进总务处的门,里面的人瞬间纷纷起身:“水书记!” 这位瘦小的老人,就是金州厂的一把手,水志国。 老人抬眼在总务办扫视一圈,转而看向拎着大包小包的陆泽,微微笑道:“你就是陆泽吧?” 陆泽微微颔首:“您好,我是陆泽。” 只见水书记扭头跟身后那两人就介绍了起来:“老费,老刘,这个就是小陆,陆泽,没想到年龄这么小,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可是清华大学的名人,京都各大化工厂都想法设法要挖走他,没想到最终是落在了我们金州厂的枝头上。” 这般直接的称赞,令总务办里的人们纷纷倒吸口凉气。 他们只知道厂里的领导们对这次来厂报道的大学生里叫陆泽的那个人,极其重视,本意味是某个领导家里亲戚,却不料是有真材实料的人。 清华大学? 哪怕是没上过学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响亮的大学名字。 在水头儿身后,是厂子里另外两位实权领导,费厂长甚至隐隐间跟老水并肩而立,笑道:“没想到这么年轻啊,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小陆,你的推荐信刚刚到金州总厂的时候,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都高兴的不行。” 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震惊。 别人的推荐信好歹是由各自学校辅导员写的,陆泽的推荐信干脆是由那位黄定波黄部亲自写的。 信里介绍的内容更是含金量十足。 这样的一封推荐信落在金州总厂,厂子里,水、费、刘这三驾马车,如何能不重视起来呢? 尤其是在厂子现在某种争权的风气之下。 几位领导好生的勉励一番后,终于是离开了总务办,而陆泽也拎着行李赶去他所在的宿舍。 只留下总务办的人争相讨论起来。 “以后要热闹咯!” ...... “陆泽哥!” “你终于来啦!” 在去往宿舍路上,陆泽碰上了四个新分配来的大学生正好劳动完回来。 这几人满头大汗,蓬头垢面,显然是在做清污工作之类的体力活,中间那张黝黑的面颊显得很是眼熟,赫然是陆泽小舅子宋运辉。 宋运辉在大学里,非常的努力用功,考试排名一直都在名列前茅,而且热衷参加各种活动累积学分,已然是他们本校化工系里的名人。 毕业后的宋运辉,如愿的被金州总厂给录取。 陆泽笑着朝小辉点了点头:“我今天刚到的。” 宋运辉来的比陆泽早两天,说着下午的时候带着陆泽去熟悉熟悉总厂这边的环境,他本是想帮陆泽一道拎着行李上楼,但无奈宋运辉现在手上跟脸上太脏了点。 陆泽走后,那几位跟宋运辉一道的大学生,纷纷八卦起来:“宋运辉,他就是陆泽吗?” 陆泽这几日已经是很多人谈论的焦点人物,毕竟这一批分配来的人里面,只有清华大学的化工生名头最响,尤其陆泽还被总厂领导们看好,令这些分配生不免就心生羡慕。 宋运辉只是简单提了一嘴,并没有透露陆泽还是他的准姐夫。 陆泽拎着行李上了二楼,他的宿舍就是拐角的那一间,没有用钥匙开门,因为门本就没锁,双人间宿舍里,陆泽的那位室友就在里面。 这是个高大强壮精悍的年轻男子,穿着工作服,理大鬓角,头发偏长。 工作服男人这时坐在入门左侧的那张床上,看见陆泽后,抬起头来冷冷的扫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陆泽微笑问好:“你好,我叫陆泽。” 那人神色没什么表示,嘴上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沉默的看着陆泽。 陆泽拎着东西进门,目光扫向另一张平板床上的诸多杂乱东西,继续开口道:“这些东西是你的吧?不要的话,我待会儿就都扔了啊。” 陆泽的室友听到这番话,终于是抖着肩膀愉快地笑了起来。 “这几天,我盯着去看你们这回分来的大学生,结果男的个个像大姑娘一样红了耳朵。” “你叫陆泽是吧?原来是你啊,水头儿跟费老那几个家伙心心念念...你家里很有背景吗?” 陆泽摇头:“我父母都不在了。” 虽然我叔叔是个当官的,但那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陆泽这番话突然令床上的男人沉默下去,许久后才开口:“对不起啊,我没想到...” 男人快速起身,将平板床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同时介绍着他自己:“我叫寻建祥,应该比你大几岁,叫我大寻大祥都行,以后在厂里有什么麻烦,尽管提我名字。对付一般人肯定好使,对付更难缠的人,你被厂里几个扛把子看好,估摸不会有人敢跟你找事。”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陆泽笑着点头:“行,大寻。” 他没想到自己的室友竟然是寻建祥。 在大江大河原着里,大祥绝对算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当年,金州厂一车间的核心分离泵超负荷运行,寻建祥父亲最先发现,后冒着危险带人去维修,最终只有寻父没出来,英雄之后的寻建祥在厂里作威作福,就算霸道一些,只要不太过分,一般没有人管他。 寻建祥帮着陆泽一道收拾起来,而且还特意先到水房去洗了手。 这位粗狂汉子,刚见面的时候显得气势汹汹,实际上却是个心非常细的人。 收拾完之后,寻建祥说待会儿带陆泽去食堂吃饭,他嘿嘿笑道:“东窗口的许大妈待见我,每次去她那打饭,都给我多盛一勺,你长得比我好看,又是大学生,绝对讨那些大婶喜欢。” 寻建祥是个善谈的主,而且看人很准:“你们这一批大学生里面,除了你之外,只有那个戴眼镜的蘑菇头宋运辉有点意思,其他人,我大寻都看不上。” “晚上,我要去看电影,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听说贼刺激,你要去不?” 陆泽快速开口表示拒绝:“我就不去了吧,我不太方便。” 寻建祥满脸狐疑,嘀咕道:“你不会是有女朋友吧?” 陆泽摇头:“我没女朋友。” “但我有未婚妻。” 寻建祥瞬间又变得沉默了下去。 他转而笑道:“那真可惜了啊,工人文化宫阅览室开到九点,大部分人都是人模鬼样的拿本书,到文化宫那边装文化人钓小姑娘,你们这批大学生也被全厂有女儿的老娘盯着呢。” 寻建祥很快便换了身花衬衫,带着蛤蟆镜,大摇大摆的就走了出去。 陆泽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有些忍俊不禁。 陆泽打量着二十多平米的双人宿舍,默默点了点头,这就是自己这段时间要住的地方,等到陆泽在金州厂安定下来后,跟媳妇的婚事也要了需要解决的时候。 宋运萍毕业后进入到了省城某附小上班,目前还兼着三年级的班主任。 陆泽毕业后选择回到本省工作,挑选金州厂作为崭新目的地,最大原因其实是为了宋运萍,两个人之间距离能够更近一些。 “陆泽哥,我们走吧。” 下午的时候,穿上工人装的宋运辉来找陆泽,带着他在金州总厂便转悠起来,不时会有人用打量的目光看向他俩,具体是在看陆泽。 总厂占地面积很大,但上午在办公楼总务处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开。 人们好奇,能够让厂子里三位大领导亲自迎接看好的人,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 宋运辉笑道:“陆泽哥,你在金州厂还是很受欢迎的呢。” 两个人一边谈论,一边观察着这座庞然大物一般的金州。 金州总厂看来很富裕,有新电影院,电影院边上是有点老旧的三层楼的工人文化宫,报纸杂志阅览室在文化宫二楼,宋运辉介绍道:“阅览室凭借着工牌就能进入,我这两天没事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报纸跟杂志。” 迈入阅览室,陆泽看见了张熟悉面孔。 寻建祥还没去看电影,也没有在里面安静坐着看书,只是趴门口跟两个管理员说笑。 大寻轻吹口哨,算是跟陆泽简单打了声招呼。 陆泽含笑点头,转而跟宋运辉一起迈入了阅览室的大门。 “大寻,那个不戴眼镜的,就是陆泽吧?果然长得一表人才啊,听说还是清华高材生。” “模样也好看,比你这身花衬衫有气质多了呢。” 两个管理员追着寻建祥打听陆泽的情况。 寻建祥没好气的瞥了瞥阅览室的这两位大姐:“得了吧,人家年纪还小呢,也只有我把你俩当成花来看,你们别惦记啦,人家陆泽有未婚妻了都,估计这两年就要结婚办酒。” 寻建祥穿着喇叭裤,同时也是个大喇叭嘴,很快便将陆泽有未婚妻的情况抖落出去。 阅览室里,陆泽听着门口那边的打闹声,他微微一笑。 别来缠我。 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小辉,这位是?” 缠上来的另有其人。 这是个穿衣打扮很讲究的男人,只是面容看起来有些老,宋运辉抬头才看见是谁,帮忙介绍起来:“陆泽哥,这位是虞山卿,是我大学室友,我叫他三叔,也分配到了金州厂。” “三叔,这是陆泽,是我准姐夫。” 陆泽跟虞山卿简单打了声招呼,感受着对方心态的某种变化,陆泽在心里暗笑。 这位虞山卿在原着里算不得什么好人,算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事事都要争抢到最前面才肯罢休,寻建祥后面被判入狱,虞山卿在其中当然也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 “你好啊,我叫陆泽,是清华大学的毕业生。” 虞山卿脸上强扯出丝丝笑容:“你好啊。” 晚上跟小辉在食堂吃了顿饭,两个人便各忙各的事情去。 寻建祥晚上看完电影回到宿舍,约莫九点多,他兴奋的给陆泽讲述着电影内容,所谓刺激片段在陆泽看来也就那回事,这个年代能够拍出来的公映电影,尺度绝对不会太大。 “陆泽,你们这批人来的不是时候啊,如今咱们厂宫斗正严重呢。” “水头儿跟费厂长还有刘总工....” “后天是” 陆泽躺在崭新铺盖上面,感受着陌生环境,笑道:“跟我有啥关系。” 寻建祥先是一楞,转而点了点头:“也是,你们大学生是当干部的命,只要有本事有脾气,没人敢随便招惹,不像我们小工人,归劳资处管。” 寻建祥在牢骚声中睡着。 陆泽却想着这激荡万千的年代,有本事的人都会展露出风采来。 大寻...最好还是别跟原着里那样入狱了吧。 “宫斗,我没兴趣。” “但原着里那些气人的点,总归是要改改的。” 803:在金州,横着走 聊了一会儿,寻建祥沉沉的睡去。 所幸这位室友在睡觉后并没有打呼磨牙说梦话的习惯。 陆泽闭上双眼,脑海里闪过整个金州厂的轮廓。 他对自己将来的规划很简单——那就是不断的去开创,做这个新时代的引路人。 如今的化工行业,只能够用‘百废待兴’四个字来形容,在科学技术方面出现了巨大断层,所以乔院长那些人迫切的到国外视察,近乎疯狂的引进外面先进的技术。 可哪怕能够外引技术,这巨大的断层还是需要陆泽他们这帮刚走出大学的新兴知识分子去填补。 纸上得来终觉浅。 人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陆泽他的天赋,,恰恰只有在化工一线才能完美的展现出来。 所以他拒绝了乔院长跟陈副院长的好意,并未留在清华本校读研究生,而是选择奔赴到了脚下的金州厂,开始属于他的新征程。 金州这个跳板,对目前的陆泽来说刚刚好。 他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确实不太适合在京里那边闹出太大的动静。 尽管陆泽非常受到那些化工前辈们的看好,可他资历年纪还太小,‘打磨’两年时间后才适合真正展露天赋跟头角。 而且回到本省的陆泽也能够趁这个机会,解决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一石头...好多鸟! 艳阳高照。 初升的耀阳将整个金州厂晕染出片片金色。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来到总厂报道的大学生们纷纷出现在办公楼的一楼大厅,今天是新员工们正式开始工作的日子,同时厂里领导会跟陆泽他们这批人见一面,算是动员,也算是工作前的勉励。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工作上面的具体分配。 今年来到金州总厂的共有十名大学生。 其中四个是厂里的子弟,中专毕业,剩下的六个均是化工系毕业的应届生。 陆泽在大厅里面算是鹤立鸡群。 他穿上了昨天刚领到的深绿色工作服,右侧胸口口袋上面写着‘金州总厂’四个字,金黄色的字眼很是显眼。 谁都知道,这位是从清华来的。 而且陆泽他似乎跟上面部里都有着某种关系,令人不由就要遐想联翩。 “唉呀,我们这几个厂里的人,跟人家真正大学生比起来,还是不行呦,估计这次整顿办那边的名额落不到我们的头上。” 说话的是位厂子弟。 这些人父母本就是在金州总厂任职,能够知晓更多内部的消息。 金州总厂的职位,大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缺人手的地方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只有整顿办那边,才是高起点管理之路,管理层大都是从整顿办出来的,那边是负责制度核定以及诸分厂、车间审查工作的,真正的管理阶层。 大厅里,两边的人泾渭分明。 四名厂子弟站在一块,陆泽这里六个人则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 听到厂子弟谈论着的工作分配内容,陆泽跟宋运辉脸上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虞山卿看起来有些紧张,不久后跟厂领导的会面以及最后的工作分配,令他的心跳不免加快起来。 虞山卿不时会看向陆泽。 陆泽的学校最好,成绩最好,甚至于背后关系还最好。 这样的人跟着他们一起来到金州厂,完全会遮掩住所有人的光芒,小宋这家伙还整天跟在这个姐夫屁股后面。 陆泽安静站立在原地,并没有理会虞山卿的心理活动。 他对这个家伙没有什么好感。 虞山卿原本会在金州厂混的风生水起,这样的人搁在哪里都能够混出样子来,但虞山卿的眼界跟能力都有限,只是被一点儿小利益蒙住眼睛,不成大气候。 一刻钟的时间,匆匆过去,总务的人才来招呼大家,赶紧到三楼小会议室去。 进门之后,很多人都被面前漂亮整洁的小会议室惊住,会议桌是圆环形,上面铺着雪白台布,周围垂着墨绿帷幔,很是干净端庄。 坐下不久,先后进来三个领导模样的人,都穿着整洁的工作服,两鬓都看得出飞霜。 水书记、费厂长、刘总工。 这三个领导看起来都和蔼得很,至少要比楼下总务处那些人态度好上百倍。 宋运辉这些初入职场的大学生,不免兴奋起来。 只有陆泽保持着淡定,他在入厂那天跟这些领导们见过面。 领导与众人一一握手说话。 “都是我们化工业未来的希望啊。” 水书记跟费厂长两个人开口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而刘总工一点不客气地说道:“这几位的档案我都看过,在今年分配来的十个大学生里面...陆泽的学校最好,他成绩也是最好,四年大学期间,均是名列前茅,书记厂长,这人我要了啊。” 像农贸市场箩里捡菜,刘总工当即就要挑选走最好的那颗蔬菜。 水书记微笑道:“老刘,我跟老费都不跟你争,但你现在还是跟年轻人,介绍一下咱们厂的情况吧。” 陆泽几乎都已看到大伙儿投来的嫉妒的眼光。 没办法,谁都知晓他是香饽饽。 费厂长本来是有话要讲的,现在他开始掌权,这批新来的大学生在他眼中是重要的新生力量,在金州的他们还是一张白纸,可以被他熏陶,与那些摇摆在水、费之间的老工人不同,所以他异常重视。 可是现在老水跟老刘都开口,他也不再方便多说些什么。 刘总工这边已经开始简单扼要的介绍总厂以及三个分厂的布局,其中主要设备是什么,原料是什么,成品有哪些大类,产能是多少,以及本厂在化工界的重要地位...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圆桌边这些新人脸上神情。 不出意外,大部分人都是神色激动,能够加入到全国一流企业的金州总厂来工作,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凤毛麟角。 只有陆泽跟宋运辉看不出激动。 后者在默默思考着刚刚刘总工口中的具体数据。 而陆泽...他早便将刚刚刘总工说的话,在自己的脑海里转化成具体的框架,转而详细分析推导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刘总工在看,水、费两个也在看。 这些人都想要挑选白纸,或者说是选择在将来能够帮助到自己的人。 金州厂里从来都不平静。 “目前我们金州厂,主要的任务共有两个。” “一是挖潜、革新、改造,外汇有限,引进外面的先进技术不能止渴,只有我们自己通过技术改造,才能够进一步提高我们的产能,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转的快,以后还要靠你们。” 说到这里,刘总工顿了顿,不由将目光放在陆泽身上。 他们这些老家伙之所以对陆泽这个年轻人这般热情,最根本原因还是陆泽是个创新型的人才,他在清华大学发表的那些期刊文章很有建设性作用,厂里三驾马车都希冀陆泽能够将文章里的东西演化为现实。 “第二就是整顿跟完善...” 听到第二点的虞山卿这才明白,为什么刚刚在楼下大厅的时候,那些厂子弟会对整顿办的职位那么推崇,这是整个厂的核心所在,具体工作的开展都是要从整顿办先发起。 很快,刘总工就谈到了具体工作分配这个重头戏。 陆泽毫不意外的分到了整顿办的那个名额。 “小陆你是个很聪明的化工人,在清华打下了很厚实的基础,整顿办很适合你...但切莫忽视一线的重要性,只有根基够稳,才能够建立起万丈高楼,否则只是在高屋建瓴。” 刘总工没忘记提醒陆泽。 谁都看的出来,这位刘总工话里话外对陆泽的看好,甚至最后还开口道:“以后要是想要了解各工段的具体情况,尽管来找我就行。” 水头儿跟费厂子俩人对视一眼。 他们俩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是相互对立,但对老刘这番干脆的挖墙脚行为,不免深感无奈。 三驾马车里,恰恰只有刘总工负责具体的技术工作,这种优势是比他职务更高的水书记跟费厂长难以赶上的,人家就是搞技术出身的,哪能比这个啊? 陆泽迅速起身,对着刘总工微微躬身:“谢谢刘总工!” 有些事情,的确还需要接着刘总工这个大旗来做才行,陆泽毫不避讳的打算借领导们对他的‘偏爱’,开展属于他的计划,至少要先将自己的名声打出去才行。 之前的陆泽只是在京都诸多院校里有点名声,黄定波黄部的看好,只是对他未来的看好。 而不是现在。 陆泽要做的,就是让人们看到,他不是未来可期,而是未来已至。 陆泽脑海里存储着太多现代化的化工知识,在大学四年只是凭借着他的天赋在行事,接下来才是陆泽真正展现‘外挂’的时候,但他需要仔细考究其中的火候,跟着金州厂的势、上面的策、以及大局环境,来实现飞跃。 众人万般羡慕当中,陆泽进入到了整顿办。 宋运辉则是被安排去到一线当三班倒的工人,他自己倒是欣然接受这个结果。 万丈高楼平地起。 宋运辉本就是想要通过技术来改变。 会议结束后,每个人都奔赴到了各自岗位上去。 跟各个工段车间的热火朝天不同,整顿办的生活相对来说很是清淡,里面的管理人看着陆泽这张陌生面孔,倒是没有为难,反而很是详细的介绍了整顿办的工作情况。 陆泽拎起第一车间的资料便认真的看了起来。 管道、阀门、塔、泵...诸多冰冷的器械构造出来了偌大的金州厂,厂子里全部的部门,唯一目的就是创收,整顿办算是群头,要想出创收的法子出来。 这里最重要,但同样也最咸鱼。 陆泽在这里没有被人呼来喝去端茶倒水,谁都明白陆泽是被厂领导看好的人,能够进入整顿办的都是聪明人,明白在这里与人为善的道理。 陆泽闲暇时候会到下面车间去转悠。 在见到宋运辉的时候,他的脸上跟身上已是沾惹了无数的灰尘,看起来已经适应了全新身份。 “陆泽哥。” “你怎么来啦?” 陆泽笑着从包里掏出来几份稿纸,宋运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之后看了看,眼睛瞬间瞪大:“这是...工艺流程图、零件图、装配图、管段图?陆泽哥,是你手画的吗?厉害!” 陆泽微笑点头:“你先拿着,这几天我会来你们工段,跟你一起工作几天。” “我的想法是这样...先以你们一车间三工段为试点,然后...” 陆泽将自己初步计划告知了小辉。 他从来都没有打算凭一人之力来做成大事,金州厂里有着太多能够借用的助力,面前的小舅子无疑就是最好的助手。 宋运辉听完后,只感觉陆泽的计划有着太多能够操作的地方。 他思虑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那就先进行各个管道的排查。” ...... 陆泽的初步计划,初见成效。 三工段的维修单子多得像雪片,引得机修部的那些人团团转,工作量剧增起来,令他们敢怒不敢言,只是觉得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来的太快太急,令人感到猝不及防。 “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拿着鸡毛当令箭。” 机修部的人怨言奇多。 后面这些人甚至还找到了宋运辉,结果被被寻建祥骂了回去,差点还打起来,机修部面对寻建祥自然底气不足,谁都知道他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机械故障而为厂子牺牲。 寻建祥骂声很响:“机器出了问题不该修吗?你们机修部的人不想干了是吧?” 后来,刘总工亲自出面,一车间三工段和机修工段,各加了一次月奖,这次风波才渐渐平息下去。 到了后面,三工段的机器的性能肉眼可见好转,往后机器零件出了问题要更换,在控制室的宋运辉非常清楚,两边的关系渐渐变得好转起来。 “在金州厂混,这些老工人们,唯一佩服的就是技术。” “只要技术够硬,在金州这一亩三分地里面,横着走都没有问题。” 寻建祥跟陆泽传授着他的经验之道:“你啊,别看在整顿办的那些老爷们各个惬意,但只有能跟下面人打成一片的,大家才服。陆泽你倒是厉害,一来就进行机器整顿。” “咱们刘总工估计真看上你了,还替你出面安抚。” “他那闺女可是咱们厂的厂花。” 陆泽咳嗽两声:“我有未婚妻啊。” 804:我的厅长叔叔? 整顿办的人,对于陆泽在底下车间弄得那些东西,感觉不以为然。 只是简单的画几张图,查漏补缺,给人家机修部的工作人员找找麻烦,这算什么呢? 整顿办可是全厂的核心,总厂以及下属三个分厂加起来将近上万的人,都在默默的等待着,想看整顿办的经济考核责任制究竟要怎么去脱稿进行。 改制是潮流,是大势,浩浩荡荡,不可阻挡。 名为权力的河流,在这块岩石前面开始分流。 正如同这时候的金州总厂,上面的水、费两驾大马车之间,悄然无声的争权早就开始了。 至于陆泽他们这批入厂的大学生,只是属于大局争斗环节下的小小缩影而已。 “水头儿跟费厂长,前些年关系其实还可以,但这两年俩人关系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俩在有些事情上面的看法不同,这种分歧就渐渐演化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二楼宿舍里,寻建祥还是那身花衬衫。 这时,他的手里正拎着个大鸡腿在啃,今天晌午刚刚发了这个月的工资,寻建祥当即就到厂小卖部去买了很多酒水吃食回来。 陆泽这个室友是个懂得享受的主。 与其说是享受,倒不如说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暴自弃。 每一个资深厂子弟身后都有七大姑八大姨,有好位置当然他们先看到先抢到,寻建祥类似的人可能看不到平等竞争的机会,干脆就有些自暴自弃,平日里享受为主。 按照寻建祥的话来说就是:“平时厂子里的那些人还会让着我,但是在真的有好处有利益的时候,大家想到的还是自个儿家的人。” 陆泽今天休息,正好就陪着寻建祥小酌了两杯。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起来了水书记跟费厂长。 寻建祥脸颊泛着醉色,他有滋有味的啃着鸡腿,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咱们厂现在很多人,都在盯着你们整顿办,大家都想知道以后金州谁说了算,也想知道以后的路究竟要怎么去走。” “所以啊,嗝~陆泽你...你一入厂就进去整顿办,算是一头闯进了暴风眼里。” “正是改朝换代的时候。” 寻建祥平日里大大咧咧,但看待待了很多年的金州厂,双眼却是格外的明亮。 “刘总工啊惜才,所以想为你这种有技术有理想的大学生撑起来一片天,要我说啊,你确实是跟着刘总工更合适,可惜啊,你有未婚妻,刘启明是咱们厂图书管理员,模样好看的很。” 陆泽笑道:“你喜欢人家?” 寻建祥连忙摆手:“不不不,刘启明那种闷不吭声的性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陆泽笑容古怪,他当然知道寻建祥喜欢的是小卖部阿姨家的闺女,否则怎么会在发工资后就屁颠颠的去到人家小卖部去,还非要在那个叫张淑桦在里面的时候,再去买东西。 这个年代,哪怕是寻建祥这种性格的人,遇上爱情这两个字的时候,都会被迷得失了方向。 陆泽在整顿办的生活终于变得不再安静。 厂长责任制之后,费厂长已经算是把整顿办握在他手上,但随着水书记那边的组织职代会,全面介入整顿办的工作,说是整顿办所有成文规章,必须经过职代会的讨论。 在这之后,人们看着金州厂背后,似乎依旧是水书记那高大巍峨的身影。 费厂长的手脚完全无法施展。 整顿办的人也郁闷,费尽心思写出来的东西被职代会一讨论,总是就变得支离破碎,站不住脚,人的热情是最容易被消磨的,大伙儿早没了开始时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豪情。 整顿办于是每天就如同处于风暴中心的小舟,谁都知道什么时候会倾覆。 在技生处的虞山卿,这时再看着在整顿办里面的陆泽,竟是说出来的高兴。 刚开始的时候还羡慕嫉妒陆泽能够进入整顿办,却没有想到金州厂的风向转得如此之快,费厂长那边的人,包括老费自己,都低估了头儿对于金州厂的掌握程度。 因为他们都不如水书记了解金州,不知道底下人心里真正想着的是什么。 陆泽在这种风暴里竟是被抽调出来,临时被调到了技术组那边去,甚至还派了两个技术员来辅助他,那件小办公室跟陆泽如今身份显得很是不搭,听说还是水书记亲自指派的。 “小陆上次摸查一车间的机械运行情况,做的很不错。” “你们整顿办的人不能整天待在办公室里面,需要下下一线,才能够知道改制不是空中楼阁。” 水书记这番话不仅解释了他为什么这么来安排陆泽,更是借着陆泽来打击了整顿办里面的那些人,看似简单的手段里却尽显着老辣。 虞山卿在得知情况后,彻底傻了眼。 不是,还能这样啊? ...... 陆泽成为了这一届入厂大学生里,最先坐上单独办公室的人,尽管只是暂时的。 另外那两个被派来辅助陆泽的技术员虽然年轻,却他们已是总厂的‘老人’,并不服管,哪怕知道陆泽伸受厂领导看重,又是什么名校毕业的,可他们还是不买账。 陆泽在一车间的动作,在他们专业技术员看来,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没有经历过大设备故障考验的技术水平,算什么专业的啊? 而且做多做少对他们来说,其实都一个样,陆泽又不可能对他们的工资奖金造成影响,所以陆泽在第一天安排具体工作的时候,就遇到两位技术员的消极怠工。 陆泽丝毫不在意,第二天就把具体工作划分派发下去,详细到了哪个螺丝该由谁负责。 陆泽当然明白水书记的用意。 治理金州厂,并不是跟那些冰冷的机器在打交道,而是在跟人打交道。 只有能够管理好人,才能够真正去进行改制。 这个道理,恰恰是费厂长不懂得的,也是整顿办的那些人忽视掉的。 水书记懂。 所以,哪怕他不懂技术,以外行人领导内行人,还是能够牢牢握住整个金州厂。 陆泽在规划了具体工作内容后,他当仁不让的把一大半任务规划在自己的范畴里面,这位入厂的大学生,竟是毫不在意的把自己放在最脏、最难处理的车间工段。 几天时间过去后,两个技术员只能乖乖的跟着干活。 当工作被分化成具体可见的进度表后,所有用来搪塞推诿的理由都显得空白。 陆泽...以技术来服人! 期间,水书记曾过来视察过一下。 领导在总厂里面四处视察,似乎是想告诉厂子里所有人,他还是这里的唯一当权者。 水头儿最终有意无意的走进了陆泽所在的那间小办公室,然后看向墙面上分解开来的工作进度表,属于陆泽那一段,进度已然完成了一大半。 “小陆啊,你们这边的工作进度,具体如何推行的?” 两位技术员神色紧张的看向陆泽,生怕这时陆泽开口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说出去。 不料陆泽却没有说实话,只是说是根据每个人的擅长而安排工作推行。 水书记看向墙壁,他这个人精当然知道厂里技术员不会服气陆泽这个大学生,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吩咐两句。 不久后,整顿办的所有人都来了,就拥挤在这么个小房间里。 水书记当即就墙上的工作进度分解,开起了现场会议:“只有端正态度深入了解一线工作,才能做出切合实际的方案出来,这是为全厂上万人负责的方案,需要严苛到不能再严苛的地步。就像小陆这张表格上面写的,螺丝该谁负责都写了出来。” 众人被水书记骂得灰头土脸,但没人敢吱声。 之前大家都是听费厂长的话,现在您老人家重新扬起虎威,大家当然要听你的。 “因人成事,因人废事。” 这是今天水头儿想要告诉陆泽的话。 在这些人全部走后,陆泽的脸上展露出丝丝的笑容。 老水的教导很好,但这样的教导对陆泽用处不大,陆泽只是要借金州厂这股东风,做到真正扶摇直上。 风暴的中心眼? 陆泽要的,恰恰就是身处在这样的位置上去。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正做到一飞冲天,直上天穹九霄。 ...... 几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 陆泽在元旦的时候,跟宋运辉一道放假,从总厂所在的京郊,回到了繁华的省城里。 陆柄看着脸颊明显消瘦的侄子,很是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小泽,这小半年时间对你的磨砺看起来很不错,整个人的气质跟在大学时候比起来完全不同,来来来,跟叔叔说说你在金州总厂那边的工作跟生活。” 中午在家里好好吃了顿接风宴。 陆泽简单的把金州那边的情况给叔叔说了说,关于水、费两人之间的争斗也没有隐瞒,叔叔陆柄本就是体制中人,也是在这种环境里走上来的。 “那你跟叔叔说说你将来的计划吧。” 陆泽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难道叔叔都能够预判出他要在这两年时间做什么事情? 陆柄认真看着陆泽,忽然笑了出来:“你跟小萍的事情,是不是要抓紧了啊?你们两个人都已经毕业参加工作,终身大事到了要解决的时候。今年过年前肯定来不及,回清河那边跟人家宋家商量一下,不如明年开春就结了吧。” “婚房彩礼这种东西,我跟你婶婶啊,早就给你备好了。” 陆泽闻言,不由苦笑道:“我先跟她谈谈吧。” 陆泽脚步轻快的出了门,跟宋运萍几个月时间没见,心里那抹名为思念的情绪环绕生根。 晌午过后,在绿树滤过光线的映衬下,那张熟悉的脸颊皎白如玉,恬静清丽,陆泽当即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拥抱,陆泽将头埋在宋运萍的发丝里,轻声道:“终于又见面了啊。” “哎呀!你先起来!” 宋运萍脸颊很快红润起来,快速把陆泽的脑袋给推开,小声说道:“这么多人呢。” 元旦假期,繁华省城里四处都是游人。 陆泽哈哈大笑,很是惬意的伸展了下筋骨。 工作之后的陆泽就没有了大学时候的寒假跟暑假,宋运萍倒是有假期,但她平时在学校也是忙碌的前脚跟着后脚,终于是在元旦假期见了面。 陆泽心情开朗,就带着宋运萍在省城里逛起来。 雀跃不已的宋运萍,那张白皙的脸颊看起来更显得明媚多姿。 她跟陆泽讲述着在学校那边的事情。 随着高考重新恢复,教育秩序已然跟着重新建立起来,从幼儿到高中阶段,每个节点的教师资源都很匮乏,宋运萍在校成绩不错,参加工作后表现更是很好,很适应这份工作。 陆泽轻轻咳嗽两声,将叔叔的提议告知了宋运萍。 后者情绪瞬间慌乱起来。 许久后才跟蚊子一样开了口:“我...今年回家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陆泽笑着拍了拍宋运萍的肩膀:“小宋同志,别紧张嘛。” 很快,陆泽便接受到了身边人那双幽怨无比的眼神,宋运萍心里慌乱情绪稍稍退却,转而升腾起来的是对于未来生活的憧憬跟向往。 ...... 新年钟声敲响。 这个新年对宋运萍来说是难忘的一年。 她跟陆泽的婚事终是在这一年敲定下来,时间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初十,婚房就在省城里,距离宋运萍工作的那所小学距离也不远。 正月初八,陆泽率先返工,跟宋运辉一起回到了金州厂。 陆泽将婚事告知了厂子里熟识的同僚们,在这边待了半年的时间,陆泽已经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寻建祥开心的很:“放心吧陆泽,你结婚那天,我保准到场啊!” 厂里几位领导也知道了陆泽将要结婚的消息。 关于陆泽的家庭背景,同一时间被厂子里的人们知晓,在知道陆泽叔叔竟是省里那位陆厅长后,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我去,陆泽!” “你不是说你家...你叔叔竟然在省里当大官啊?” 寻建祥本以为陆泽家庭跟他差不多,却没想到人家家里还有其他的人,而且还身居高位。 陆泽笑道:“我叔叔是我叔叔,跟我没啥关系啊。” 我的厅长叔叔? 805:一群厂二代,还跟我耍横呢? 陆泽即将结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厂。 金州总厂,说大不大。 诸如厂里子弟结婚这种大事,哪怕只是点头之交的厂里工人,大都也会送上份贺礼,虽不贵重,但也是心意。 陆泽在去年入到总厂的十名大学生里面,算是名声最响的那个。 他虽在整顿办里面工作,可下基层一线摸爬的次数却最多,小伙子很务实,而且懂技术,专业性强,画的回测图连机修部的那些老工人都赞不绝口。 于是,总厂里的人渐渐就都知晓了陆泽这个名字。 “小陆,在忙啊?” 办公室里,陆泽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是刘总工来了。 刘总工五十多岁的模样,模样看起来略有些发福,脑袋上稀稀疏疏,男人对着陆泽露出笑容,接着开口道:“听说你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恭喜你啊。” 寒暄片刻,刘总工便从怀里掏出张纸条,说明来意:“我想查这个资料,你帮我看看。” 陆泽在大学期间辅修过俄语,英语更是早早就过了专业考试。 这半年时间里,他展现出来的技术专业性令人感到惊艳。 但更令人惊叹的,还是陆泽对于数据的敏感程度,他竟是完全做到了过目不忘,看过的东西仅是一眼就能记得丝毫不差,连小数点都不会记错。 数据好似完全刻在了他脑子里一样,对于化工行业的从业者来说,这种天资过于变态。 难怪人家是清华化工系的毕业生呢! 陆泽低头看向刘总工递过来的字条,这上面是一种国外七十年代成形技术的名称。 前几天刘总工到图书馆找,还动用权力发动其他人帮忙,但所有的相关人等都说,这种关于外国资料上的具体问题,还是要到那座小办公室里去,问问陆泽。 陆泽仅看了一眼,便直接开口道:“我们厂图书馆只有名词概述,没有介绍这方面的详细书籍,国外专业的期刊有过介绍。” “这种技术,我之前在大学的时候接触过,帮着翻译,国外已经有成熟的设备投放到了市场。” “刘总工您要的着急吗?不着急的话,我正好这周六要去省城,可以在省城找找期刊原稿。或者是找国内具体的关联企业发函询问,这东西应该不止我们厂需要的。” 陆泽当即给出了几种选项。 刘总工看向陆泽,询问道:“我只需要个大体框架,你当初的翻译原稿还在吗?” 陆泽点了点头:“还在。” 在大一的暑假,陆泽跟着乔奇院长接触了关于引进外国技术的项目,曾帮忙翻译过国外的期刊原稿,那些东西到现在都还留着。 “不用多麻烦你,你方便的话,找个时间拿翻译稿过来给我看看就行。” 刘总工不由更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个小伙子。 陆泽跟厂里其他那几个大学生都不太一样,他好似天生就适合干这一行,自入厂之后并没有被人带着手把手的去教,却表现得如此适应金州这片土地,撒种其中就能做到落地生根。 陆泽的档案,是刘总工为数不多的从头到尾都仔细看过,他很欣赏。 只是无奈在他头上还有水书记跟费厂长,这两个大山都不会忽视掉如此优秀的年轻人,刘总工无奈只能选择放手,而现在又听闻陆泽将要结婚,心里多余的念想随之破灭。 刘总工越看越顺眼,当即便坐了下来,跟陆泽开始聊起来。 “最近技术机械跟档案弄的怎么样?听说水书记还特意表扬了你务实,如今我们金州厂百废待兴,大家确实应该学习你的脚踏实地啊。” 陆泽将自己目前计划跟刘总工提了提。 根据现有设备进行各个工种应知应会的调整,前面一直都是在一车间进行尝试,效果还不错,但如果要在全厂开展,不仅需要更多人力配合,手里更是要有令箭才行。 应知应会恰恰是岗位责任制基础里的基础。 只有明确职责,才能够落实责任。 刘总工看着陆泽,听着他的计划,忽然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才华,不管在哪里都能够发光,你在整顿办那边...唉,年轻人千万别野心勃勃,技术没学好,先卷入了勾心斗角。踏实做好技术才能够在金州厂安身。” 陆泽起身送走刘总工。 对于刘总工的话,陆泽不置可否。 技术是基础。 但只懂技术,那肯定管理不好偌大的金州厂。 陆泽摇了摇头。 如今金州厂上面三驾马车里面,只有水头儿一个人看的更远,或者说是更懂得人心的复杂性以及外面局势的变化万千。 晚上回到寝室后,陆泽将之前大学时候的资料翻了出来。 他把刘总工要的翻译稿拿出来重新看了看,根据如今金州厂的情况,添加了些新的框架上前。 寻建祥不知在哪儿喝得醉醺醺回来,不知喝酒后与谁干了架,身上蓝色工作服都撕裂了口子。 “陆泽...你你你,你真厉害啊!” “这么晚还在用功,咱们厂的这些读书人里面,我最佩服你。” 寻建祥弯腰看向桌上那些纸张,手写的字体跟公式洋洋洒洒铺就在上面,极其的工整,他就是看不懂。 陆泽终于抬眼看向室友,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寻建祥本性不错,但对于生活却总是那么没有追求,每天得过且过,最大乐趣就是喝酒打架,仿佛只有在这两件事里面才能够寻找到人生的快乐。 “又跟谁打架去了啊?你喝完酒之后就闹这出,我结婚还敢让你来吗?” 陆泽仅是这番话,就令寻建祥醉醺醺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好似在寒冬腊月被浇给了一头凉水,皮肤黝黑的汉子冷冷的看向陆泽:“你是不是跟厂里那些人一样,也觉得我这样子很没出息?” 陆泽忽然笑了出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寻建祥坐回到他的床铺上,双手用力搓磨着粗糙的脸颊皮肤,胸口堵着的火气随着刚刚打架而消散,但陆泽仅是两句话就又令他胸口发闷。 寻建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泽接下来的话却直接完成绝杀。 “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样。” “你如果是小卖部那个张阿姨,你会放心把自己亲生女儿的后半生,托付给你这种人吗?” 寻建祥喜欢小卖部的张淑桦。 那是个身材很瘦小的女孩,脸上还有点点雀斑,陆泽在买东西的时候见过两面,听说是个脾气很火辣的女生。 陆泽将手上稿件整理好后,这才转头看向床上闭着眼睛的寻建祥:“大寻,你得为自己负责,要不然你父亲看着现在你这个模样,该是什么样子的感受呢?喝酒归喝酒,但喝完酒撒酒疯、打架,这种行为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原着里的大寻就是因为打架而入狱。 其中尽管有虞山卿那家伙故意设计的缘故,但根子上面还是寻建祥自己的性格使然。 人生没有半点的追求,就只会随心所欲的去逾矩。 床上的寻建祥忽然睁开眼睛。 他从未跟陆泽说过自己父亲的事情,但想来是厂子里有人告知了他过去的事情,那张曾经熟悉面孔在他记忆里已经变得越发模糊。 这天夜里,两人在寝室说了很多的话。 寻建祥直到深夜才睡去。 他自诩是金州厂的大哥,让陆泽遇上事情,尽管去报他的名。 可直到现在,寻建祥才渐渐觉得陆泽好似跟个大人一样。 在陆泽的身上,似乎有着跟水头儿那种人相似的气质,那种油然而生的气质,让人不由的会钦佩,对之无限信服,正如水书记在跟费厂长无形硝烟里,不费多大力气的就重新扞卫了他的地位。 第二天,陆泽将翻译稿交给了刘总工。 同一时间,陆泽又找到了水书记,将最近厂里治安奇差的情况,告知了水书记。 水书记眉头皱起,抬眼看向陆泽,沉声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在私下里给你找事?” 水书记还以为是陆泽在厂子里遇上什么麻烦。 陆泽摇了摇头:“不是我。” 水书记察觉到陆泽没有撒谎,这才微微颔首。 他当然知晓最近厂里闹事的人很多,大都是些厂里的子弟后生,年轻气盛,下手没有轻重,不知他们都哪来那么多精力,下班后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已经有好几个人打架给送进厂医院,女孩子下夜班不敢独自回家,需人接送。 这还是在总厂的厂区呢。 水书记呢喃自语:“这事情...是该解决啊。” “整顿办这里,我可以出具具体的安全条例,罚钱、开除、或者是干脆通知派出所那边拘役。” 水书记听着陆泽这番话,再度看向他,神色里很是不解。 陆泽真是年轻,他竟是要上赶着当这个‘得罪人的人’? 陆泽继续开口道:“水书记,我只是觉得我们厂里有些风气很不好,如果不及时制止,以后没准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那...行吧。” 陆泽走出领导办公室。 陆泽在金州厂不怕得罪人,更不怕得罪那些所谓厂子弟。 他知道,严打很快开始。 到时候这些人才会真心感谢陆泽对他们的严苛。 陆想改变寻建祥的命运,对自己这个室友的改造是一方面,对环境的安全掌控又是另一方面。 很快来到周六。 陆泽坐着大巴回到了省城。 今天是跟宋运萍约定好拍照领证的时间,两个人的手续早早就准备好。 这天宋运萍穿得很简单,身穿着白色衬衫,下身则是穿着条蓝色阔腿裤,编过麻花辫的头发散开来后如烫过一般,陆泽笑着帮着她整理头发,将左侧发梢顺着脸颊垂到胸前,另一边的头发则是夹到耳朵后,将很少的碎发梳成薄薄的刘海儿。 这一来,宋运萍看上去异常的明媚。 摄影师看着镜头前笑容甜蜜的准夫妻二人,脸上跟着泛起了笑意。 “男同志向女同志靠近一点...女同志再向男同志靠近一点,对,头抬起来...” 陆泽最终领着崭新的结婚证回到机关大院。 叔叔跟婶婶两个人眼里都噙着泪花,他们俩人并没有孩子,早就把陆泽当成自己的孩子,现在看着陆泽要成家立业,心里滋味极其的复杂。 “领了证以后,就是大人了啊。” “以后做事不能再毛毛躁躁,凡事都要想着家里妻子,跟未出世的孩子。” 看着打趣自己的叔叔,陆泽苦笑道:“叔叔,孩子还没有呢。” “哎呀,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孩子...早晚都会有的!” ....... 陆泽欣喜的回到了金州厂,将自己领证的好消息告知了宋运辉,小辉看着姐姐跟姐夫照片上郎才女貌,似乎要比两个当事人还要开心。 他再度跟陆泽重申了之前说过的约法三章。 陆泽全部应下。 “放心吧。” “我只会比你这个亲弟弟更加上心。” 寻建祥在那天晚上跟陆泽交流完后,整个人都变得蔫不拉几,更显颓废,连喝酒都感觉不再快乐,陆泽最后那番话达到了完美暴击的效果。 他要是有闺女,也不会嫁给自己这种人。 “陆泽...你,你不在技术办公室搞技术,怎么又干回整顿办的老本行了啊?” “那最新出具的安全条例,太严格了吧。” 寻建祥跟陆泽吐槽起来。 这次厂办出台的安全条例,对于最近总厂厂区里发生的几桩打架斗殴时间进行总结,那些厂子弟最终才发现,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陆泽。 这些人还以为是寻建祥搞的鬼,这几天没少对大寻冷嘲热讽,令寻建祥气得不行。 陆泽欣然应下:“具体条例是我来调整的,水书记点的头,怎么啦?” 寻建祥看着陆泽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你说怎么啦?那些人我太了解了,最终只会把矛头指向你,厂子弟背后都是厂里老人,水书记都不好处理,你来当什么枪啊?” 正如寻建祥所料,麻烦很快就找上了门来。 厂子弟本就看陆泽这些大学生不顺眼,厂里但凡好看点的女生,都把目光放在这些大学生身上,陆泽算是出头鸟,别人家的孩子,总归是木秀于林。 夜班后,厂里水泥地上沾染着前几日的雨后水渍。 陆泽斜挎着包,看着昏黄路灯下,那五六道身影闪烁。 最前面的那位,是技生办副主任徐大卯的儿子,徐晓宇,自幼就爱好打架。 陆泽想着自己现在也是成婚拿证的人,脸上泛起丝丝笑容:“你们几个人...有事吗?” 肯定是有事。 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些人已然决定下黑手,便不再犹豫:“给我干他!小白脸一个!” 陆泽闻言,有些忍俊不禁。 我也算...小白脸吗? 可能是你们这些家伙脸太黑的缘故? 只是简单活动筋骨,那六个人全部倒地不起,躺在地上,哀声叫痛。 徐晓宇颤颤巍巍看着越来越近的那道身影,根本没想到对手是个练家子,陆泽蹲在地上,看向这几个家伙,笑道:“我都好久没动过手,我们学校,都是只比学习。” “但你们这几个家伙,用嘴肯定难以说服。” “恰好,本人也略懂些拳脚功夫。” 陆泽缓缓起身,身影在路灯照耀下竟是显得格外高大。 陆泽脸上笑容很快掩下,他背起背包,准备离去的时候,再度看向地上,轻声开口道:“一群厂二代,还跟我耍横?” 806:陆泽的野心 “什么?” “你在回来路上,碰上徐晓宇那几个厂二代了?” “陆泽你没事吧?” 寝室里的寻建祥得知陆泽下夜班后被人找麻烦,当即就从床上起身。 陆泽见状,不由笑着安抚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寻建祥不由上下打量起来陆泽,看着甚至是比以前正常下班都要干净不少,半点不像打过架的样子,他默默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又摇头道:“不对啊,徐晓宇那家伙擅长下黑手,今天带人肯定是故意找你茬的...你们碰上保卫科的人了?” 陆泽摇头。 “没有。” “谁都没碰上,我就是好好跟他们几个人聊了聊。” 寻建祥满脸狐疑:“聊了聊?” “对啊,但是他们不听。” 陆泽微微叹气道:“恰好,本人也略懂些拳脚功夫。” 整个晚上,寻建祥都满头困惑,直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听说隔壁车间好几个都瘸着胳膊歪着腿的来上班,赫然是那几个厂子弟。 寻建祥不由嘀咕起来:“难不成还真是让陆泽给揍的?” 这几个被揍的家伙,在事发之后都一致的保持了沉默,缄口不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毕竟他们好几个年轻的汉子,竟被陆泽一个搞技术坐办公室的大学生给打趴下,丢人! 陆泽并未理会这点小风波。 在陆泽看来,这些厂二代都是些小年轻,压根就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他在下班之后倒是乐意指导这些人拳脚功夫,可惜那天之后,徐晓宇为首的厂二代遇见陆泽都选择躲着走。 比身份背景,陆泽受厂里领导器重,人家叔叔还是省里高官。 比技术手段,陆泽这个到场不过半年时间的大学生,已然令厂里八级老工人都信服,甚至都已经坐到了自个办公室里。 至于比拼拳脚...咳咳,更不是对手。 徐晓宇虽嚣张跋扈,但并不傻,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招惹不起。 陆泽,毫无疑问属于他们招惹不起的那种人。 “好好的大学生,不乖乖看书,怎么还会打拳呢?” “这就是清华的怪胎吗?” 厂区里面醉酒打架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水书记明显是有意改变了厂里的环境,保卫科的人开始日夜巡逻,听闻是最新的厂办安全条例跟这些安保们的月度奖金挂上了钩,每月厂里打架闹事次数跟他们的奖金成反比,这些人当然就开始真正卖力起来。 当然,最直接的原因还是水头儿的重新掌权。 没过多长的时间,费厂长被抽调去党校学习,很多人就在背后议论,说是费厂长终于顶不住水头儿的火力,只能找借口先撤走一段时间。 自费厂长一走,整个金州仿佛改了面貌。 陆泽被水书记点名调到了最新成立的临时工作组里,相较于几年时间里未立寸功的整顿办,老水当然有着借临时工作组孤立两年来新蹿起势力的意图,他更是想要令金州厂彻底的改头换面。 “终于到了我发挥的时候了!” 陆泽摩拳擦掌,终于开始进行自己计划里的关键环节。 陆泽对于官样文字驾轻就熟,极其迅速的便开始撰写文稿,之前手绘的工作流程图的底稿,这时候终于派上用场,相较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时的目标安排才是真枪实弹。 陆泽不仅仅需要弄出岗位责任制的底盘,更是要在这份报告里说明,底盘是如何来的。 工作量是相当的巨大。 仅仅是一个车间、一个工段的数据,不足以支撑起来这份报告。 结婚前的这一个月时间里,陆泽忙得昏天黑地。 谋定而后动。 陆泽早早就计划好了这份足以改变金州厂的报告,这时候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把脑海里的设想,铺就在面前空白的底稿上面,表格、数据、文字...这样一份极其严苛的试点设想报告横空出世。 寻建祥见到陆泽白天黑夜的趴在工作桌上忙碌,他心里直犯嘀咕。 “陆泽这家伙...怎么回事啊,结婚前还这么刻苦画图写稿,整的比水书记刘总工都要忙。” 两天之后,陆泽将装满报告的厚厚一只文件袋交给了工作组组长,选择在了个组长和主任都在的时候,免得有厚此薄彼之嫌。 陆泽跟水书记之间差着好几个级别。 这样的报告当然不能直接交给水书记,否则有越级嫌疑。 在金州厂里,某些事情跟在上学的时候完全不同,最好不要逾越。 而组长跟主任都清楚,陆泽的编制其实还在整顿办那边,他们只是临时领导,没有权力指挥陆泽的详细工作,都是水书记在上面遥控。 所以两人只是打开后简单看了看,就毫不犹豫的把这份厚厚的文件袋交了上去。 “这个小伙子,野心不小啊。” 两人在心里竟是升腾起来相同的想法。 ...... 这份文件袋在交上的时候是晌午,没想到下午刚上班的时候,水书记的电话直接就打到了临时工作组,说是让陆泽来一趟。 陆泽便直接迈入了总厂办公楼。 水书记的秘书叫做陈兴,是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水书记在里面等你呢。” 办公室的那张工作桌上原本放置着诸多文件,这时全部被移走,铺就在上面的是陆泽那面总括图,图是陆泽亲手画的,描绘着整个金州厂未来的蓝图。 陈秘书仅仅是看了一眼,就震惊不已。 直到现在,他才隐隐的反应过来,那是陆泽的手笔。 水书记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这张蓝图,听到后面陆泽声音响起,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先别坐下,你给我简单介绍一下。” 陆泽这时毫不怯场的就介绍起来这份报告的主题跟分类。 这东西是陆泽在来到金州厂后便在脑子里准备的,根据金州厂情况调整着框架,这段时间的陆泽又不断的打磨其中的细节,他对自己的这份报告很有信心。 水书记提问了几道很是老辣的问题,陆泽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给出了回答。 说完后,水书记让陆泽坐在身后那张军绿色的布沙发上。 他深深看了陆泽一眼。 “你...很了不起。” 807:新婚,新气象 你很了不起。 这样的评价,从水书记口中说出来,更具含金量。 如果是让刚刚离开的那位陈秘书听见,恐怕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跟着水书记这么多年,从未听过领导用这种直接明了的话语来称赞别人。 “陆泽。” “你来到咱们金州厂也快一年的时间,大家对你的反映很不错。” “实话实话,你递上来的这份报告,正好给我、给咱们金州厂解决了燃眉之急,现在化工市场浩浩荡荡,各行各业百废待兴,经济责任制的推行迫在眉睫。” “部里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把产量给推上去。” 水书记过来,满意地拍了拍陆泽的肩膀,看宝贝似的将陆泽上下打量半天。 这份报告,他从头到尾仔细的考究,竟是没有发现有大的漏洞,更难得是陆泽在其中关键环节上的考量完全根据了金州厂的实际情况,这非常难得。 很难相信,这样一份报告是出自这个年轻人的手。 跟他一比,整顿办的那些家伙完全就是在吃干饭,两年时间里都没有给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反倒是刚刚加入金州厂的清华大学生陆泽,设计出来了这么漂亮的报告。 更加难得可贵的,陆泽的方案并没有受到他个人阅历的局限。 他站的点很高,如果但这份文件袋拿出去,人们更加相信是沉浸在金州厂多年的技术总工给弄出来的,而不是这么一位还没结婚的年轻人。 “你这份计划,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我确实要考虑一下重新调整整顿办的工作思路,提产量、促效率,不能待在办公室里去做。” “这个问题我们另找时间开个专门会议决定,会议时间会提早通知你。” 水书记亲自送陆泽出来,两个人靠着油漆栏杆,步履缓慢,他们站在走廊,看着交班时候的金州总厂水泥路上,人流不息。 “你的方案很好。” “将来这段时间,总厂可能就会以你的这份报告为根基,开展初步的责任制落实。” “我们厂技术落后,工艺落后,产品已经有些跟不上重工业调整方向以及发展轻工业原料的要求,部里要求我们提产量,但我却知道,只是单纯提产量,已经有些太晚。” “金州厂既然要变,那就要大变,要跟上时代发展的脚步,才不会被淘汰。” 陆泽默默点头。 其实不仅仅是金州厂,很多大厂其实都到了求变的阶段。 比如陆泽之前大学实习的时候的银兴厂,五年前的银兴厂就已经迈上了改制道路,陆泽这段时间跟乔院长还有陈默副院长通信,了解到最前列的那些化工大厂已经走到了哪步。 水书记看的很远,他的野心同样也很大。 这位身材瘦小的老人体内似乎蕴含着巨大能量,他扶着栏杆,转过头来,看向陆泽,正声道:“陆泽,我想把我们厂技术改造以及技术革新上的任务交给你。” “这是金州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陆泽点头应下。 相较于刚刚交上去的那份报告,如今水书记委托下去的,才真正能够算做陆泽进阶的东西。 因为,只有这种实打实的业绩,才能够令陆泽迅速崛起。 产量跟经济才是第一位。 谁能够做到这些,谁才能够牢牢的掌握住权力命脉。 费厂长其实并没有人们相信当中那般狼狈,他以退为进,其实也是想要找到真正能够改变金州的那条道路,那时候的他才能真正的掌握金州。 “等你婚期之后,我给你批条子跟差旅费,你直接进京,进内部查阅资料。” “我们厂图书馆的那些资料已经落伍,你需要把关键设备的国际技术发展走向搞清楚,最好连具体的市场都弄清,我知道你们学校乔院长之前负责这块,你大可以找他帮忙。” 水书记还透露了风声。 不仅仅是陆泽,不久后,生技处的几名大学生都要出动,分头寻出路。 届时厂里要考究所有人的具体数据跟方案,挑选或整合出最适合金州厂的那份。 水书记回到办公室,写完批条交给了陆泽,上面是预支差旅费用,递过来的时候,陆泽发现下面还有个信封:“水书记,这是...”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这就算是我本人给你的贺礼吧。” 水书记笑着告诉陆泽,结婚以后就是真正能抗事的大人:“介绍信你明天下午来找我拿,小陆,我对你期望很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春风和煦。 陆泽终于是跟宋运萍迈入婚姻的殿堂里。 两个人的婚礼办的很是热闹。 除却两家的亲戚之外,金州厂里也有领导代表前来,至于虞山卿那几个入厂大学生都在当天,早早的来到这边帮忙。 尤其是人们在知晓陆泽家庭背景后,陆泽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这届大学生中的代表。 厂里来参加婚礼的人当中,刘总工算是厂代表。 刘总工的那位转到图书馆任职的女儿也跟着一起来了。 名为刘启明的少女,打扮的很是明媚。 可是当今天新娘子出场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就汇聚在了宋运萍一个人的身上,全部风采都被她给夺走。 今日的宋运萍一身大红,满头青丝被高高盘起在脑后,丝质镂空红花将头发束起,宋运萍的个头高挑,白皙且立体的五官,明眸皓齿,熠熠生辉。 在宋运萍身边,陆泽则是简单的白色衬衫装束,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气质翩翩。 跟在金州厂时穿着蓝色工人服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如此郎才女貌的新人眷侣,刚一出场就收获到了雷鸣般的掌声。 两边的家长端坐在主位之上,宋家父母提前就坐火车来到了省城,在他们老两口的身边是难掩眼里泪花的宋运辉。 陆柄今日担任起来了婚礼的主持。 他的脸上笑容难掩:“感谢诸位来参加两位新人的婚礼...” 平日里坐在话筒前讲话的陆柄,这时担任主持只能说是牛刀小试,在场众人均知晓陆泽家里这位家长的身份,他们能够这么近距离接触这样的高官,只感觉与有荣焉。 婚礼过后,便是宴席正式开始。 直到黄昏,热闹才稍稍退却,陆泽回到婚房里,崭新床榻之上是低着头红着脸的新娘子。 陆泽挑逗着宋运萍的耳垂,在其耳边低语:“新婚快乐。” 春意盎然。 808:再返京都,清华园欢迎你 甜蜜但短暂的婚期,很快就在指缝间流逝。 新婚燕尔的陆泽跟宋运萍小两口,要依依不舍的暂时分别一段时间。 婚后的宋运萍,她的气质更显温婉动人,已渐渐褪去了当初黄田村麻花辫少女的青涩,朝着年轻少妇的趋势在发展。 这几日的陆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只能用不羡鸳鸯不羡仙,来形容他婚后的美妙生活。 “这两个月时间,你在家里有什么事,就去大院那边找叔叔婶婶。” “知道啦。” 陆泽跟宋运萍的婚房,距离机关大院那边并不算远。 婚房所在的筒子楼,算是干部家属的家属楼,叔叔陆柄初到省城的时候就分配了这边的家属名额,早就打算给陆泽当成婚房来住,家属院不论环境还是治安都很好。 陆泽本是打算让岳父岳母在这里住几天。 但无奈老两口只待了两天时间,就赶回了清河县去。 对宋季山来说,能够看到自己闺女幸福嫁人,看着儿子小辉意气风发的追求理想,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如今的黄田村,谁不知道老宋家跟以前不一样了? 老岳父走的时候只是嘱托陆泽招呼好小萍,反倒是岳母娘那边,偷偷找到陆泽,问宋运辉在金州厂的情况,陆泽当然知晓丈母娘想知道的是‘个人感情’这块。 “小辉...更投身在工作上面。” 陆泽只能实话实说。 岳母嘱咐陆泽,有机会的话在厂里给小辉介绍个好姑娘,说是陆泽婚礼上那个长裙女孩还不错。 宋运萍将头埋在陆泽的怀里,睡眼朦胧的听着陆泽说话:“长裙女孩?是在你们厂那一席坐着的那个吧?叫...叫刘启明。这名字听着倒像个男生,她人怎么样呀?” 陆泽简单介绍起来刘家跟刘启明的情况。 刘总工家里没有男丁,膝下全是闺女,刘启明是最小的那个,自幼娇生惯养长大,眼高于顶。 原着里的宋运辉跟刘启明之前有过感情线,只是宋运辉的那点好感,随着刘启明跟虞山卿走到一块,很快就烟消云散。 “我感觉,小辉跟刘启明,不太合适。” “啊?为什么呀?我感觉俩人还可以,咱家小辉又不是配不上她。” 陆泽没好气的捏了捏妻子软嫩的脸颊,搓揉成各种形状,直到宋运萍张口就咬,陆泽才罢休。 他笑道:“小辉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他其实是个...有精神洁癖的人,他需要的另一半,不考虑出身,也是要跟他有精神上的共鸣才行。” 宋运辉喜欢的...是那种有独立思想见地的新时代女性。 刘启明当然很不错,但她跟宋运辉不是一类人。 宋运萍默默听着陆泽的分析,只感觉很有道理,小辉从小其实就是个很有追求的人。 “别操心小辉啦,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陆泽不露声色的伸出罪恶之手。 宋运萍连忙把头埋进被子里去。 又是一番恶战。 ...... 这天晌午,陆泽神清气爽的回到了金州厂。 这次回来,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出来,厂区里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 陆泽的家庭背景终于不再模糊,厂里所有人都知晓了陆泽的叔叔在省城当官,职位甚至要比他们厂的水书记都要高,是手握实权的厅级干部。 而陆泽即将奔赴京都考量厂里设备改进的事情同样不胫而走。 厂里领导的器重以及陆泽本人这一年时间的优异表现,令厂里那些适龄女子感到很是惋惜,谁都能够看到陆泽将来的道路是何等光明。 哪怕将来水书记退休,陆泽已然能够扶摇直上。 她们都从那几个参加陆泽婚礼的人口中知晓,陆泽的妻子是个模样好看的小学老师。 神仙眷侣,珠玉在前,人们心思当然就复杂的很。 陆泽回到寝室,整理好两个月需要换洗的衣裳,以及一些必备用品。 寻建祥来到跟前,小声开口提醒陆泽:“你从京里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点礼物?” 陆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早就答应给你带礼物了吗?” 寻建祥摆手,花衬衫汉子看起来破天荒的有些扭捏,许久后才开口道:“我那个...想送人。” 陆泽瞬间反应过来。 这货原来是想要给小卖部的张淑桦送礼物。 婚礼那天的寻建祥替陆泽挡酒,但挡着挡着自己就喝趴下了,那天回去的路上还满嘴胡话。 陆泽笑道:“当然可以,我替你好好挑挑。” “嘿嘿,花了多少钱,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啊,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陆泽没好气的锤了大寻一拳:“那我跑腿费怎么算?” “滚犊子吧你,你以为我不知道水头儿给你批了一大笔差旅费?” ...... 在临走之前,陆泽来到了水书记的办公室。 水书记好生嘱咐了陆泽几句:“这次事关重大,我把咱们厂这么大担子压在你身上,有压力没有?” 陆泽笑着摇头:“没压力,京都我太熟了啊。” 看着陆泽年轻充满朝气的笑容,水书记似是被感染了一样,稍稍松了口气,他心里压力不小:“那你就大胆的去闯吧。” 于是,陆泽拿着水书记亲笔写的介绍信赶赴京都。 这是陆泽毕业以后第一次回来,仅仅是一年多的时间,大学生活好似就是在上辈子一样。 正是京都里春花最灿烂的季节。 陆泽有水书记的信件敲门,相关单位人员对他的态度也是灿烂得很,还有科室给他配了一辆自行车,招待所的条件更是好的很,公款出差的唯一乐趣就是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仅仅十天的时间,研究所和部里的相关资料被他看得差不多。 这种速度实在变态。 尤其是这些期刊文献跟数据资料,竟是全部映入了陆泽的脑子里。 陆泽心里对行业技术发展有了明确的定位。 陆泽抽空去了趟学校。 自己以前的学生证已经不管用,还是在门岗那把电话打到了化工系办公室里,陆泽最终如愿骑着自行车,进入到熟悉的清华大门里,就是不知道以后要不要掏门票才能进自家学校。 春风拂面。 再回首,往事依旧。 这里充斥着的都是年轻面孔,似昨日,若将来。 “哈哈哈哈,你个臭小子,终于回来了啊。” 陈副院长跟以前比起来,没有多少变化,见到陆泽之后,脸上笑容难以掩饰,说不出来的高兴。 听着陆泽这趟来京里的目的之后,陈副院长点了点头,道:“设备考量这种东西,咱们学校能够给你的帮助不大,还是等乔院长下课,问问他的意见。” 半个小时之后,乔院长才在研究生院那边下了课。 看见陆泽,乔院长同样开心,紧接着就开始考究起来:“你这趟跑京里,考察设备,最关键的是什么?” 陆泽毫不犹豫回答:“技术参数、运行成本还有社会效应。” 乔院长笑容更盛,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能回答出来前两个方面,我不意外,但你能回答出最后的社会因素,我就知道,你在金州厂那边肯定磨炼的很不错。” “你先别走,中午留下食堂吃饭,在下午的时候,我们学院在阶梯教室那边有堂公开课。” “你到时候跟着一块去,给你的学弟学妹们,好好讲讲化工人的心路历程啊。” 陆泽满脸无奈。 学院怎么又要拿我当苦力啊? 809:我上面有人 由于学院这边课程比较紧凑,两位院长都有太多事情需要忙碌,陆泽跟着乔院长上了节公开课,简单发言露了个面后,就骑着那辆公家配备的自行车离开了学校。 “这几天有点忙。” “等到这周六,你到我家里来坐坐,咱们再好好聊聊。” 乔院长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他家里具体的住址,随即撕下纸条,递给陆泽。 回到招待所之后,陆泽便趴在桌上,继续打磨起来手上关于设备改进的详细报告。 如今这份技术报告,相较于他之前递上去那份岗位责任报告,整体框架要小很多,但其中细枝末节的地方却要多上太多,后面延伸的方向很深入。 夜幕升起,很快笼罩京都,入夜后的京城,一片繁华盛世景象。 陆泽走出招待所,准备出门解决下自己晚餐的时候,招待所里的服务员疾步跑出来,对着他喊道:“陆同志,这里有你的电话。” 电话来自金州。 电话那头传来了水书记熟悉的声音。 “小陆啊,这半个月时间,在京里待得怎么样啊?” 寒暄几句后,水书记切入正题。 “研究所跟部里资料看到哪部分了啊?” “我怎么听部里的熟人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再去部里?” 水书记当然不放心陆泽独自在京里拼搏。 他在电话里说,下个月会来京一趟,带着陆泽跟弄好的方案去到部委,询问里面专业人士的指点跟意见,商议金州设备改造的问题。 陆泽闻言,挑了挑眉。 在家里的水头儿,怎么这么坐不住了啊? 直到最后,水书记终是稍稍透露出口风。 陆泽这才知道,原来是在党校学习的费厂长,这几日也到了京里,要着手制定金州厂相关方案。 “老水难怪坐不住了...” 陆泽简单解决了晚餐,吃了碗地道炸酱面,转而回到招待所。 他跟家里妻子通了电话,不料没有人接听,陆泽就把电话打到了机关大院叔叔那边。 果不其然,接电话的是宋运萍。 听着妻子的声音,陆泽脸上笑容浮现。 “对呀,我在叔叔这边呢,今天陪着婶婶做饭。” “嘻嘻,那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呀。” 婚后,宋运萍整个人变化很大,不论是气质还是说话谈吐,她都不再是以前那个时时刻刻都拘束的麻花辫少女。 陆泽陪着媳妇腻歪几句后,跟刚下班回家的叔叔又聊了聊。 陆柄让陆泽放心大胆的去闯。 如今这个崭新时代,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需要的,恰恰是能闯敢闯的人。 机遇是机遇。 时代的大风能够刮起的,从来都不是猪,而是那些敢飞的人。 ......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陆泽照着纸条上的地址,寻到了乔院长的家里。 这是陆泽第一次上院长家拜访,这才知晓原来乔院长就是京里的本地人,之前只是听院长说,他家在个僻静的地方,陆泽还以为是京郊呢。 结果,你告诉我,你家原来住四合院? 陆泽迈入巷子里,最终来到了一处四合院的墙外,这一条巷子很是幽静,地面干净,墙面干净,屋顶也干净,都没长着什么瓦楞草。 “嗯...确实很僻静。” 陆泽带着些水果,敲门进去。 乔院长亲自开的门,老头儿穿着陈旧的家居便服,引着陆泽就来到了院内。 院里的陈设相当简单。 进入屋里,乔院长转头笑道:“我这地方简陋,只有点茶能拿得出手,过来坐吧。” 乔院长妻子早逝,大儿子出国深造,还有个女儿已经嫁人,平日里的他也都在学院忙碌,吃饭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 陆泽抬眼看向正堂的那面书架,上面摆放着诸多化工类的相关书籍,琳琅满目。 很快,茶香四溢。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 “听说你结婚了...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啦,工作归工作,再忙也要记着,不能亏欠身边的人。” 乔院长笑着掏出封红包来,不等陆泽拒绝,便强硬的塞到了他怀里。 “既没去成你的婚礼,那这份红包就当作后补上的贺礼,不是给你的,是给你新婚妻子的。你妻子从事的也是教育行业,哈哈,跟我算是同行呢。” 陆泽推辞不掉,只能收下:“那我就替我妻子谢谢您。” 其实上次去学校的时候,陈默副院长也给陆泽强塞了份礼物,是支崭新的名牌钢笔,说是带回去给宋运萍。 这些老一辈的化工人,在陆泽成长的道路上,给予了他太多太多的帮助。 乔院长倚靠在身后那张陈旧的沙发背上,老院长用整洁的衣袖擦着黑框眼镜的镜片,他看向陆泽,询问道:“上次在学校聊的不多,在金州适应得还好吗?跟我说说,你这一年怎么过来的。” 陆泽一年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 看得出来,乔院长听得非常的认真,不时还会询问陆泽几句问题。 “我这一年,做的事情不算多,最开心自豪的,当然还是娶了个好媳妇。” “好的婚姻让人如虎添翼,正如此时的我,像一头飞虎,直接就飞到了京城来。” 乔院长听到这番话,忍不住指着陆泽,笑道:“你个臭小子,难得有这样的见识,不错嘛,这次见面,我跟老陈他们几个,对你都很满意。” 话题渐渐聊到了金州厂的设备改造方面。 “你在金州厂接触到的是最基层的运行维修,没接触到车间之外的供销管理体系。” “技术设备这块,我不给你提什么建议,你们厂乃至部里,最终都能够给出个不错框架出来...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供销,化工产品也是货品,只有能卖出去,在国内外市场里卖的好才有用。” 陆泽点头,他当然明白,后面的供销体系才是重中之重。 陆泽随即提到了水书记下月要来京里的消息:“我们厂的费厂长现在也在京里。” 乔院长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虽在象牙塔里教书育人,但平素里接触不少重要项目,跟很多上层人打交道,对上层情况的了解比陆泽要更加清楚且敏感。 金州...肯定是出现了龙虎斗。 “你在厂里,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陆泽摇头,如实道:“没有。” “那如果到你要做选择的时候,你会选哪边?” 陆泽没有犹豫,直接道:“我选择...能做事的,能做成事的那边。” 乔院长眉头松开,微微颔首:“这些事情,你心里明白就行。” “对于产品供销这块,我在京里恰好认识几个人,我建议你到中华区技术进出口总公司问问,你们以后的设备有可能通过他们进口。” “有些最新的资料,干脆就找外商去要。” 乔院长说罢,当即就进里屋去,打起来了电话。 陆泽见状,不得不感叹:上面有人,做事是真方便! 810:未来,由你缔造 在乔院长的指点下,陆泽当即就拜访了在京的外商。 在外商的西装领带面前,陆泽流利的口语以及对于化工技术的熟知,令这些老外感到极其惊讶。 最终,陆泽成功的从外商那边获得了书面资料若干。 回到招待所,他就迫不及待的整理起来。 外商当然不可能把他们具体的销售内环节资料告知陆泽,但如今手上的这些资料,其实就足以支撑起来金州厂技术改制的大框架,剩下的就只有查漏补缺。 几日时间很快过去,水书记直接飞到了京里。 刚刚落地,水书记就迫不及待的找到陆泽,看着手上那厚厚一沓的技术改造资料,水头儿瞠目结舌:“这...就是你一个月时间弄出来的成果?” 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原本他是给陆泽两个月的时间,来完成这项重要且艰巨的任务。 寻常人在三十天的时间内,哪怕是看完技术改造的相关资料都很费劲,可陆泽他不仅是看完,甚至还找到了浩渺烟海最合适金州的那条道路,亲手写出来了这份含金量十足的技改报告。 水书记这一路疲惫不已,但他依然紧握手里报告,低着头,看的是聚精会神。 他不懂技术。 可手中这一沓沉甸甸的报告,却从条陈与框架上就告诉了他,这...就是金州的未来! “陆泽,你...你是怎么想到要去找外商的?” “如今我们连供销体系都要搭起根基框架,这是设备改造的核心所在啊。” 陆泽没有邀功,而是直言是凭借着乔院长的帮助。 水书记将手中视若珍宝的技改报告,小心翼翼的给收了起来,由衷感叹道:“那我得拎着两瓶茅台酒,去好好看望下乔院长,他这次真的是帮了大忙。当然,功劳最大的还是你。” “陆泽,明天你就跟我一块去部委,找我在部里的老友商议金州设备改造的问题。” “这次,我们一定要把方案彻底给定下来。” 这一夜,水书记无眠。 他默默想着,改革跟开放进行的浩浩荡荡,每个人都身处大世的洪流之中,能够潮头之上站立着的,皆是隐忍努力的人。 但身处其中,幸运同样不可缺少。 他将重担交给了入厂不过才一年时间的陆泽。 可水书记却觉得,这应该是他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次决定。 “我很幸运。” “金州厂...也很幸运!” ......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水书记便迫不及待的叫上陆泽,一道前往了部里。 部委大楼高耸。 五楼那间明畅亮堂的会议室,很快就来了几位年迈的老者,皆是化工行业德高望重的前辈领导,陆泽毫不怯场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手上报告的框架内容分拆讲解。 “技术参数...” “设备造价...” “运行成本跟社会效应...” “最后就是供销体系...” 陆泽洋洋洒洒的讲解起来这份技改报告的核心内容,从金州总产以及三个分厂出发,结合如今行业发展情况,以具体数据为支点,进行大刀阔斧的技术改进。 陆泽讲完之后,在场的领导们,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思索当中。 水书记看在眼里,破天荒的有些心跳加速,好似高考放榜后,即将掀开最终成绩的考生。 “各位...觉得怎么样?” 水书记看向陆泽,这位年轻人表情竟是依旧平静的很,还自顾自的端起杯子喝着水,令老水不得不佩服陆泽的气度,跟年轻人一比,反倒是他这个老家伙有些患得患失。 “这份技改报告,只是从整体框架上来看...非常好。” “我们毕竟对老水你的金州厂了解不是很深,只能单纯从技术层面以及供销层面来给出建议,这位小陆同志真了不起啊,我们其实挑不出大毛病来。” 水书记深吸一口气,心里却不由泛起了狂喜的情绪。 他远远没有料想到,陆泽对技术改造的了解竟是深入到了这个地步,以至于部委里这些老人都赞叹不已,挑不出毛病来。 圆桌前的几位老人,看向陆泽,忍不住询问起来:“这份报告,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吗?” “不止是我,水书记,还有我们学院的乔院长,很多人都给出了建议。”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陆泽这番话,明显是承认,这份长达数万字、其中包含各种数据公式的技术改造报告,是他自己一个人写出来的,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天才!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转而有位干练的中年男人进来。 圆桌前诸位领导见来人是谁,纷纷起立:“黄部!” 来者,赫然是曾跟陆泽有过一面之缘的黄定波,他微笑着对众人颔首:“坐。” 黄定波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随即锁定在陆泽身上,中年男人的脸上有笑意浮现:“小伙子,我们俩,又见面啦!” 五年之前,陆泽曾在那辆红旗汽车上,跟面前这位领导有过一番简单谈话。 五年之后,陆泽代表着金州厂迈入部委大门。 两人再度见面,彼此身份都没有发生什么大变化,陆泽只是从籍籍无名的清华大学生,成为了金州化工改制当中的翘楚,他可能会缔造金州厂崭新的未来。 黄部落座,拿起陆泽那份报告看了起来。 良久后,男人微微叹了口气:“报告写得很好,我当时还是小觑了你,你的成长轨迹远远超乎所有人的预料...金州厂技改环节,部里会给予你们相应的支持。” 黄定波知晓陆泽这段时间在京里的动作,他甚至在百忙当中还抽空查看了部里刚刚备份的金州设备运行情况。 这时再看着手里这份报告,只能说陆泽这个小伙子,确实是干化工的料子。 在临出门的时候,黄定波拍了拍陆泽的肩膀:“这座楼里,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起身相送的水书记,跟那几位领导都沉默不语。 他们都知道,黄部的这番期许,一定会实现的。 ...... 费厂长自党校来到京里后,便四处拜访,一来是想要打击水头儿的地位,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寻找技改的出路。 为了掌握金州,他可没少费心思。 “老费啊,你怎么还在京里呢?你们金州厂的技改工作,领导不是都点头了吗?” 刚刚来到部里见到熟人,听到这番话的费厂长瞬间傻眼:“不是...啥时候点的头?” “就是你们厂里一位大学生弄出来的技改报告啊。” “这两天部里都在传,说你们金州厂,飞了头凤凰进去。” 费厂长干咽口水:“那大学生...叫什么名字?” “姓陆,叫陆泽。” 811:领军金州,陆泽崛起的序幕 水书记提前回了金州厂,只留下陆泽在京里继续打磨报告的细节处。 距离约定好的两月差旅时间,不过才过去一个半月的时间,这份能够决定金州厂未来命运的技改报告,就在陆泽手上横空出世。 陆泽当然知道水书记这么着急回去,是要提前开始给技改工作做好铺垫准备。 浩浩荡荡的金州设备技术改造,可能在今年就要正式掀起巨浪。 水书记说是让陆泽留在京里打磨下报告中的细节之处,实际上算是给陆泽放了个假。 这是对于他的犒劳。 因为等陆泽回到金州厂之后,技改就要正式被提上日程,今年能够让陆泽休息的时间不多。 水书记虽不懂技术,但却明白该怎么用人,怎么去用好人。 陆泽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期。 利用这段闲暇时间,他自掏腰包去给亲朋好友置办些京里特产当作礼物。 “陆泽,你们厂那个费厂长,今天下午着急忙慌的离开了京都。” “厂里几位领导都表现的这么急切,反倒是你这个小年轻表现得不慌不忙,稳如泰山。” 乔院长看着陆泽,笑着打趣起来。 晌午时分,两人来到京城巷弄里的家家常饭馆,点了两道店里招牌小菜,师生二人小酌一杯。 陆泽给院长斟酒,回笑道:“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这几天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这是为了答谢您老,挑的礼物,不值钱,就是份心意。” 盒子里装的是只崭新的黑框眼镜。 乔院长想推辞也难以推辞,因为陆泽是特意到了学校那边,将乔院长最新的视力测评报告给弄了出来,专门给他配置的眼镜。 两个人喝了一壶酒,乔院长告诫着陆泽,回到金州之后需要注意的很多事情。 “洪流潮头之上,风光无限、诱惑无限,但也风险无限。” “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如何去把握。” 陆泽在京里多待了一周的时间,便坐上了返回金州的绿皮火车。 这时的金州厂已经掀起波澜。 陆泽并没有着急回到厂里,下了火车后他就留在了省城,先去机关大院把准备的礼物交由了叔叔婶婶,最终回到自个家里,给了下班回家的宋运萍巨大惊喜。 “你终于回来啦!” 宋运萍手里拎着包打开房门,当即就看见沙发上敞开怀抱、笑容温和的陆泽,难以掩饰心里的思念之情,她当即就扑了过去。 新婚不久的夫妻二人阵阵温存。 “给,这是给你带的礼物,弥补我这两个月时间不能回家陪你。” 陆泽将那条项链戴在妻子白皙细长的脖子上面。 宋运萍雀跃不已的跑到洗漱间镜子前,好生打量一番,言笑燕燕的走出,道:“好看!” 女为悦己者容。 婚后的宋运萍也开始跟省城里的那些女子一样,学着打扮自己。 陆泽晌午在家里吃了顿贴心可口的饭菜,直到下午才回到了金州厂,刚一回来,就明显感觉到厂里的气氛很不对劲。 寝室里,寻建祥翘首以盼,终于是等到了陆泽。 陆泽见大寻这般模样,没好气的说道:“你是等我呢,还是等我礼物呢?” “嘿嘿,都有。” 陆泽把手里的盒子扔了过去,寻建祥连忙接住,打开盒子看了看,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京八件小吃!跟电影里的一模一样,哈哈哈。” 大寻这时想到了什么,对陆泽说道:“对了,上个星期,有个小姑娘过来找你,穿的很洋气,她还给你带了礼物,我放你柜子里了。貌似是国外来到,跟宋运辉也很熟。” 陆泽非常诧异。 看样子应该是梁思申回来了? 陆泽自梁思申去往美丽国之后就没再怎么跟她写信,据陆泽所知,宋运辉跟这个小姑娘之间的交流还是很频繁,看样子两个人的剧情走向还是按照原着里那样在发展。 寻建祥跟陆泽说着这两个月时间里,金州厂发生的很多事情。 最近的当然就是水书记跟费厂长两人一前一后从京里回来,厂里高层的明争暗斗已经被搬到了台面上,问题核心就是这次的设备改造。 “总工办最近那个忙啊,我下晚班后还能见到总工办亮着灯。” “费厂那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次是发了狠,看样子是一定要商讨出个合适的方案来。” 陆泽闻言,哑然一笑。 还能受什么刺激? 肯定就是在京里的时候,费厂长知晓了一些情况,所以才迫切的想要成为这次设备改造过程里面的主导者,否则以后他在金州厂的地位会更加危险。 下午,陆泽拿着最新整理好的技改报告,迈入了总厂的办公楼里。 陆泽去年刚刚到总厂报道的时候,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刚一来到金州厂,就被人注意讨论,今天的陆泽昂首踏步走在厂区里,更是收获到了所有人的注视。 人们看向陆泽的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神色。 倾佩、惊异、敬仰、嫉妒... 陆泽在二楼的拐角处迎面遇上了虞山卿。 听寻建祥说,虞山卿前段时间追求分厂程厂长的闺女,最近又跟刘启明走的很近,背后似乎是有着费厂长的身影,被费厂所看好。 陆泽对着虞山卿微笑颔首致意,转而朝着水书记办公室走去。 虞山卿看着陆泽的背影,他的神色莫名。 来到办公室,水书记这时正在里面做伸展运动,看着进门的陆泽,他笑道:“回来啦?现在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身体情况不比你们年轻人,只是坐了趟长途的火车回来,就感觉浑身散架一样。” 陆泽刚想把手里的新报告递出,只见水书记却摇了摇头。 “我不是搞技术的,你给我看,我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大方向就是现在这样,已经没什么需要改变的,根本不用再看。我的任务就是管人,是调度人力、物力,为你计划当中的那一个一个目标服务。” 水书记看向陆泽,认真道:“小陆,我选择了你,就代表我是自始至终的信任你。我放手让你去尽情的发挥,你就不要再去拘泥什么别的东西。” “舞台我给你搭好,操作过程里发生的问题我来解决。” “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将报告里那面蓝图,化作金州厂的现实!” 812:金州,聚焦于你 办公室里,水书记静静的看了陆泽一会儿。 对于眼前的年轻人,他属于是在押宝,而且是将自己命运转折的宝,全部压在了对方的身上。 他信任自己的判断,信任在部里的那些老友们,也信任黄部长。 不再犹豫。 只见水书记快速起身来到桌前,他拿起电话,打给了总厂办公室主任。 “立刻通知所有人来开会。” “总工、生技处、整顿办,总厂以及各分厂的厂长还有技术部负责人。” “这次会议的议程,讨论并且确定设备整改方案。” “时间,今天下午四点;地点,总厂大会议室。” 水书记展现出来了他雷厉风行的一面。 在陆泽刚刚回到金州厂的这个下午,他甚至连陆泽修改补充好的技改报告都没有看,直接就通知了总厂以及分厂的领导前来开会,要在今天就彻底定下技改的章程,提交部里通过。 不得不说,水书记的魄力十足。 陆泽看着水书记放下电话。 “有信心吗?” “有。” 水书记的脸上浮现笑容:“你先去会议室吧,好好准备一下,待会儿是你的主场。” 陆泽点头,随即离开。 报告里的内容,其实已经完全印刻在了陆泽脑子里,数万字的技改报告,其中包括无数专业复杂的化学公式,以及从外商那边整合来的设备参数,陆泽甚至都能够从头到尾的默写下来。 这是精神天赋赋予陆泽的能力。 刚刚到楼下,总办主任叫住陆泽,递给了他大会议室的钥匙。 那间总厂最大的会议室独立在办公楼之外,一般情况不会选择动用这件会议室。 总办主任看着陆泽离去的背影,呢喃道:“要出大事了啊!” 谁都知晓,如今厂子里上层的争斗已经抬到了明面上。 而这次大会议室的开启,一定会动摇如今金州厂的上层结构。 ...... 陆泽迈入了阴凉气十足的大会议室。 这里很是空旷,最前面是面崭新的黑板,两条长长的木桌上铺着红布,看出来经常被打扫,陆泽挑了个位置坐下后,就闭目沉思起来。 第一个来到会议室的人,是虞山卿。 虞山卿会处理人际关系,而且做事细心,今日的他也有了参与这次会议的资格,陆泽对着这位曾参加过自己婚礼的熟人点了点头:“终于来人了啊。” 很快,三三两两结伴的人就陆陆续续迈入大会议室的大门。 刘总工进来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陆泽这边,不久后,费厂长也进来,也是往这边看了看。 舆论话题中心的水书记几分钟后也走了进来,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坐下。 虞山卿本就会察言观色,他敏锐的注意到,厂里的三驾马车在进来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关注了一下他这边,虞山卿当然清楚,这些人关注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陆泽。 他的心中无法不嫉妒。 嫉妒陆泽的背景。 更是嫉妒水书记排山倒海般送予陆泽的好运跟支持。 陆泽的这趟京城之行,谁都不知道他做到了哪一步,但是从今天这场汇聚了总厂分厂全部领导的大会,可以想象,水书记那边似乎是信心十足。 虞山卿心里不由的一沉。 若是分派系的话,他已经被划分到了费厂长跟刘总工这一派。 这是无奈之举,他本就是高龄考取的大学,当然明白在金州厂里有领导的提携,才能走得更远。 最终,他通过刘启明,打开了通往管理核心的大门。 虞山卿本不愿在这时候被划到费厂这边,毕竟水书记在金州厂已经证明他的影响力,虞山卿原本看上的是机修分厂程厂长的闺女程开颜,无奈那女生看不上他。 还不到四点,水书记就率先开口说了话。 “人都到齐了吧?” “今天把近期有关设备改造的工作提出来,这次会议就明确未来工作的方向。” “所以必须形成决议,本次决议将成为设备改造的指导纲领,指导未来设备改造工作的进行。” 水头儿一上来,就是图穷匕见。 最先登场的是运销处处长,说明了如今金州厂产品的季度销售情况,随即是厂办那边介绍了提请设备改造审批的程序。 说到这里的时候,水书记忽然开口:“黄部在我回金州之前,已经提前给过话,部里可以给予我们厂必要的资金支持。”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的目光这时齐齐汇聚在水书记的身上。 费厂的脸色很是难看,他都没有想到老水竟然已经得到了上头领导的某种承诺。 水书记环顾四周,眼神悄然在陆泽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只有水书记知道,黄部之所以给予例外支持,陆泽的那份完美技改报告起了很大作用。 这就是人才的好处。 会议的前两项内容,每完成一项,作一番讨论,几乎没有异议。 大家都同意,如今金州厂确实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 直到进行到第三项具体方案讨论,所有人都不由挺直腰杆,等待着今日的这场重头戏开场。 路要走,但具体走哪条路,厂里领导有着分歧。 费厂长捂着嘴巴,轻轻咳嗽一声。 总厂的陈副总工上到台前,开始讲述起来他们这次选择的frc技术。 陆泽在台下听的很是认真,这门技术有着明显的好处,设备先进,而且与金州厂现有设备的配套便利,这是跟陆泽选择的另一条道路,以金州厂来适应如今海内外的主潮流技术。 副总工讲完,费厂长对水书记道:“老水,你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补充。”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默。 大家都知晓,水书记不懂技术,费厂刚刚这话,明显是有着故意揭短的嫌疑。 “小陆,你刚从京里回来,查阅了很多相关技术资料,你来说说吧。” 水书记没有理会,只是头也不抬的开口。 坐在最后面的陆泽,快速的起身。 他步履稳健的走上了台,台上的陆泽看起来镇定自若,整个人竟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 这令看着陆泽登台的虞山卿,心里很不是滋味。 哪怕是他,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陆泽展现出来的姿态跟气度,半点不像到金州一年的新人,难怪能够获得厂里领导们的一致看重。 安静的大会议室里,几十双亮闪闪的眼珠汇聚在陆泽身上。 这些人,都是金州厂的骨干元老。 他们等待着陆泽的开口。 好像又是在等待这位年轻人,来揭开属于金州的崭新未来。 813:什么是野望? 大会议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只有粉笔跟黑板摩擦的声音吱吱响起,陆泽行云流水的板书,吸引了台下观众们的注意,来自于总厂以及分厂的诸位领导,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的那面偌大黑板。 “小陆的板书,写得还挺好看。” 机修分厂的程厂长笑着开口,打破了会议室里的安静气氛。 机修厂在金州的地位很是特殊,这位程厂长并未参与进总厂的龙虎斗中,因为不论是水、费两个人中的哪位掌权,都需要依仗这位机修分厂的厂长。 虞山卿原本就是想要成为程厂长的乘龙快婿。 无奈虞山卿却入不到程厂长闺女的眼里,那位叫做程开颜的女子,根本看不上他。 陆泽一边写,下面一边交头接耳,大家纷纷议论。 在会议室的讲台上,陆泽洋洋洒洒便写下满黑板的文字以及公式,直到写满整个黑板,他才放下手里粉笔,转过头来,给台下诸位领导们开始详细的介绍。 “这是刚刚陈副总工所说的frc技术的成本延申以及供销延申。” “这门看似适合金州技改的先进技术,背后的成本开销很容易被忽略掉。” 随着陆泽的缓缓开口,场下的领导们,神色均开始变化起来。 在这些人里,脸色最为难看的无疑就是费厂长,这门技术是他跟刘总工两个人拍板定下来的,可陆泽对frc技术的了解,似乎要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要熟悉。 尤其是最后的供销延申那一块,还涉及到外商那边详细的数据。 这个从京里差旅两个月的年轻人,不仅精通着技术跟设备,似乎还极其了解产品链的供销体系。 打脸。 彻彻底底的打脸! 费厂长那边的人这时都眉头紧皱的看着不远处的那面黑板。 数据往往是说明问题的最佳手段,何况还是能够表明出处的数据。 陆泽以这种方式对于费厂长那边定下来的frc技术,给予了最为直接的否决。 一时间,人们再度沉默下去。 只有那位程厂长忽然笑道:“不错不错,这小伙子很不错啊!” 水书记抬眼看向众人,最终目光锁定在了费厂长身上:“老费,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攻守之势异形。 刚刚费厂长用来揶揄嘲讽的话语,这时又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补充? 还能有什么补充的! 他们这些玩鹰的老手,最终竟是不敌刚刚到金州不到一年时间的家雀。 陆泽继续开口介绍起来他这两个月时间的成果方案。 这门将动力车间、关键辅料和运行技术三大部分拆分总和起来的新方案,乍一看起来很不起眼,甚至其中的技术相较于frc有些老旧。 可这份报告里面,最为亮眼的部分,是能够帮助金州厂,做到近乎完美的过度。 这份技改方案,是陆泽脑海里计算得出的最好计划。 诸如当现代社会的人们打开导航地图的时候,最亮眼的那条导航线路往往不是最省时的,而是最省事的。 “任何技术站在历史角度来看,最终会被新技术赶超。” “可在目前阶段,金州厂的技术设备改造,很难一跃就完成蜕变,只有不断过度才能够跟上海内外市场发展的潮流。” 陆泽用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将报告里最核心的内容跟思想详细讲解出来。 陆泽完全的做到了脱稿讲解,甚至于在台下领导跟骨干询问具体数据的时候,他都能够第一时间给出准确的答案。 最终,整个大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水书记率先开始鼓掌。 渐渐,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在整个会议室里,连费厂长那边的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这无关于总厂里的权力争斗,而是单纯站在技术设备改造层面,给予台上的陆泽最大的认可。 陆泽站在黑板前,看了看场下众人的脸色,非常复杂,有灰头土脸的,也有兴奋的,还有漠然的,强持镇定的。 “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看看黑板,再扪心自问,你们脸红吗?” “这么长的时间,你们都在做些什么?告诉我!” 水书记拍桌而起,他语气里满是愤怒。 先是提起设备改造方案论证中的经验主义作风,斥骂金州参与技改的人员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转而又指责整顿办的教条主义作风,不接近基层,造空中楼阁,这么长时间一事无成。 最终,他直言费厂长领导无方,怒斥刘总工年老保守、固步自封。 水书记刀刀见血的痛骂,令听者只感觉心惊肉跳。 一路数落下来,竟然没人还嘴,包括费厂长,都选择默默低下了头。 陆泽站立在黑板前,保持着安静,他抬眼看向最后面的虞山卿,只见他面若死灰。 虞山卿只感觉前路渺茫。 他跟刘启明的事情已经让厂里人都知晓了他是刘总工这边的人。 可是现在... 陆泽嘴角扬起,不由同情起来这位跟他同年入厂的大龄毕业生。 但不同情那些被厉声斥骂的人。 整顿办跟生技处的人常年都在办公室里用同种方式在做事,墨守成规已经刻在他们骨子里。 在如今市场发展百花齐放的大江大河里,原地打转的人,没有踏浪而行的资格。 许久之后,水书记终于是止住了痛骂。 这场龙虎斗已经有了结果,他开始一人独断,调整厂里的领导班子以及后续重要的工作。 “整顿办重新确定工作框架...” “生技处...” 无人表示反对,也无人能够反对。 最为重要的技改工作还是由总务办来负责,只是那位机修厂的程厂长被调来,担任总务办的临时领导:“老程,明天总务办就开会,会议组成新班子,然后再定技改方案,下周我要再去趟京里,将完备的技改方案拿去盖章。” 陆泽则是直接被安排成为了程厂长的助理。 他在今天这场决定金州厂命运走向的会议里大放异彩,但实际上的职务还是未转正的总厂工,如今的陆泽才算是正式踏步迈入金州厂的核心圈层里。 今日之后,总厂跟分厂的所有人,都会知晓他的名字。 这场会议直至夜幕降临后才缓缓落下了帷幕。 会议结束,有那么多人在走廊上,在楼梯上,在自行车棚,向陆泽表示着善意。 骑着自行车的人们,朝着各自要去的方向驶去,陆泽骑着自己那辆半旧的车子,迎风而行。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情绪流露而出。 事情自然而然地进行,又水到渠成的达到了陆泽既定目的。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啊。” ...... 回去寝室,陆泽与寻建祥说起今天开会的事。 “我就知道,费厂跟刘总工绑在一起也不是水头儿的对手,我爸当年还在的时候,就跟我说过,金州厂里真正能够决定未来的,只有水头儿一个人,没有别人。” 寻建祥为刘总工感到可惜:“刘老头儿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前些年没少接济我,要是他安安稳稳的搞技术,哪里会弄成现在这样。” 陆泽笑了笑,不置可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脚下这座偌大金州厂里,搞技术的人也要跟不同的人接触交流,刘总工哪怕想中立,可他又哪里能一门心思的去闭门造车呢? 哪怕是看似中立的机修厂程厂长,也绝对不是单纯保持中立。 今日之后,可能厂里很多人都反应过来,那位程厂长就是水头儿的人。 否则金州厂里如此重要的设备改造工作,水书记又如何瞬间拍板让程老头来负责? “你跟张淑桦发展的怎么样啦?” “她妈妈还上赶着打你不?” 陆泽询问起来大寻的感情发展情况。 后者闻言,瞬间变得蔫不拉几,寻建祥唉声叹气道:“别提啦,我拎着礼物过去,还没到小卖部跟前呢,她那妈见了我就让我赶紧走,说是不卖我东西。” 寻建祥性子直率,感情也藏不住,他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更何况还是女方的母亲。 “害。” “她妈当初喜欢你,后面又喜欢宋运辉那小子。” “要不是我从小不爱学习,怎么也要考个大学,混个书生模样。” 陆泽看着大寻那气质明显迥异于书生气的粗犷模样,捂着嘴巴轻轻咳嗽两声:“我觉得还是你之前在厂里名声不好,你得多改变下自己,才能有戏。” 寻建祥本质上其实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只是在金州厂里的名声太差,又喜欢喝酒打架,那些良善家庭的人当然不喜欢跟他交道。 寻建祥挠了挠头:“我该咋变才行啊?” 陆泽狗头军师上线,当即就给大寻上起来了课,大寻似懂非懂的听着,将其中重点默记在心。 ...... 第二天,陆泽去参加了总务办的会议。 这次会议的气氛相对昨天那场,要轻松太多。 因为大局已定。 虽然费厂长与刘总工依然在位,可整顿办与总务办这两个近期重点工作部门与他们进行了适当的切割,两个部门里当然还包括他们的人,但人数少,而起位置不高。 这就已经导致费刘二人再无法发号施令。 这次会议上,水书记丝毫不避讳,当即就提拔了很多属于他的人。 陆泽再度成为焦点。 他提前转正,正式进入总务办任职,同时负责重中之重的设备改进,工资待遇也连升了两级。 一时间,陆泽风光无量。 人人都讨厌平步青云的新贵,这是人性里无法根除的劣根,可如果这位新贵,背景雄厚、天资异禀,而且又刻苦努力,那么这种讨厌情绪,就会演化成为难言的尊敬与钦佩。 水书记并没有吝啬对于陆泽的提拔奖励。 因为他知道,陆泽能够承担起来这些东西,这位年轻人的优秀远远超过金州厂很多人的想象。 会议同时明确工作框架。 设备改造工作论行责任制,而对于责任人的排序颇为讲究。 有职务的按职务排序。 没职务的按资历排序。 陆泽则是排序在相当靠前的位置,除却各部门的领导之外,陆泽排序在这些人下面。 这令人精一样的厂办领导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意味着水书记看好陆泽,认为这时的陆泽已经达到了仅在他们之下的位置。 会议结束后,总厂里不可避免的讨论起来了这次人事以及工作方面的安排,讨论最多的当然还是陆泽,谁都怀疑陆泽将来能够平步青云。 可是没有人能够猜到,这天来的竟然这么快。 陆泽成为了去年入厂的十名大学生里,最先转正的那个。 仅仅一年的时间,陆泽却似乎已经走完了很多人用十年才能够走完的路。 有才华、有背景...难道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答案也许是肯定的。 ....... “领导。” “您对陆泽的安排...是不是有些拔苗助长?” 水书记办公室里,秘书陈兴忍不住开口说道:“这虽是陆泽应得的,可这样一来,费厂以及刘总工那边的人,以后又要如何跟陆泽在厂里相处呢?” 陈秘书跟着水头儿已经好几个年头,平素里的水书记就让他不懂便问。 水书记这时嘴角泛起笑意,眼神满意的看向自己的秘书“不错,小陈,你能够看到这一方面很难得。陆泽在做完工作成果之后获得重赏,可这其中有着踩他人肩膀上位的嫌疑。” “所谓和光同尘,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以后哪怕陆泽在厂里身居高位,高高在上,也很难得到下面人的认同。” “那你再仔细的想想,我为什么这么安排陆泽呢?” 陈兴眉头皱起,在努力的思索。 许久后,某道灵光在他脑后里砰然闪烁,陈秘书看向座位上的领导,极其艰难的开口道:“陆泽他...并没有想在金州厂里多待,他只是把金州厂当作是自己的跳板?” 天啊。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他明明才入厂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竟然早早就决定要跳出金州厂。 要知道,这可是无数人打破脑袋都不能进来的国营大厂,数辈人在这里生根发芽。 但是在陆泽眼里,这里竟只是他的起点? 814:全部干趴下 水书记已经看出来了陆泽的野望,所以他选择了成人之美。 金州这片土地,只是陆泽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块跳板,他在金州总厂参与技术设备改造,令自己声名大噪,更是借此迈入了金州厂的核心圈层里。 他背靠水书记,又富有才华跟野心。 唯一缺少的,恰恰就是跟底层工人之间关系不够牢固,而这次更是踩着费厂那边的人上位,以后如果要在金州崛起,工作无疑不太好开展下去。 可陆泽的野心很大。 水书记不由感叹道:“金州厂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小觑了陆泽的野心。” 去年入厂的那批大学生里面,宋运辉、虞山卿...好几位大学生都是野心勃勃的人。 野心对于年轻人来说从来都不是贬义词,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年代,需要的恰恰就是有野心的人,才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金州厂在省化工行业里名列前茅,足够孕育出中流砥柱的化工人才。 无奈,陆泽情况特殊。 水书记思虑良久之后,还是选择尊重陆泽的选择。 几日时间匆匆过去。 水书记拿着整理好的设备改造方案再度去到了京里。 金州总厂,热火朝天的技改已经在准备着进行,陆泽开始忙碌起来。 谁都知晓已经转正的陆泽,是如今金州厂里最炽手可热的新贵人物,同届入厂的其他人已难忘其项背,哪怕是小舅子宋运辉,这时在陆泽映衬下也显得黯然失色。 水书记对大学生很是看重,哪怕是算作刘总工那边的虞山卿,在事后也得到了重用。 宋运辉这一年时间里本就在车间里度过的,技术这一块没得说,在这次设备改造里被委以重任,从分厂暂时调到总办来的程厂长,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宋。 “小辉啊。” “你姐让我问问你,在厂里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岳父岳母那边都挺着急的,上次在回清河之前,你妈还拉着我,让我多注意一下厂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孩。” 食堂里,陆泽跟宋运辉对坐,引得不少注视目光。 宋运辉听到姐夫这般直接的询问,先是愣了愣,转而摇了摇头:“没有喜欢的啊。” 宋运辉还在思索着脑子里那道专业的技术难题,他是纯正的理工男,个人感情经验这块完全是空白,来到金州厂一年的时间,一直都在磨炼学习,没有考虑过感情。 除却会跟在美丽国的学生梁思申通信,跟女生的接触仅显示打饭时候的窗口阿姨。 陆泽想着这几日在总务办工作的时候,程厂长拐弯抹角的询问小辉的情况,便知道这老家伙似乎有了给闺女择婿的想法。 那些总厂子弟,老程当然看不上眼。 在去年入厂的这批大学生里面,其中最优秀惊艳的肯定是陆泽,但他已经结了婚。 而剩下的人里面,最受关注的其实是虞山卿,毕竟这个小虞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关键还会讨女生欢心,今年元旦联谊会的时候就上台弹吉他唱英文歌,风骚的不行。 虞山卿最开始是想要追求程开颜。 程家小姐看不上他,老程厂长也看的清楚虞山卿不是个能抗事的人。 反而是在基层打转刻苦用心的宋运辉,虽没有被提拔到管理层里,声名不显,却得到了很多厂里领导的认可跟喜欢。 这些人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都是老狐狸,当然会看人。 陆泽吃着面前的西红柿打卤面,味道勉勉强强,远比不上自己媳妇做的可口饭菜。 今天是周六,陆泽刚好轮休,在上午的时候给媳妇打了个电话,小萍正在家里备课,得知陆泽升职加薪的消息,当然是喜笑颜开。 “哼哼!” “你的工资记得给我按时按点的交上来嗷!”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宋运萍温柔细腻的声音。 两个人在电话里腻歪一会儿之后,宋运萍说着在老家的父母写信过来,询问小辉的感情情况。 陆泽快速解决战斗,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小舅子,开口道:“小辉,上个月梁思申回来了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宋运辉终是来了兴趣,跟陆泽详细介绍起来这个女学生的情况。 那只能够用女大十八变来形容,在美丽国这几年时间令梁思申从头到尾发生了巨大变化,整个人依旧骄傲的跟白天鹅一样,听说来到金州厂的时候,整个厂区的人都瞪大眼睛看向这位气质非凡的小女生。 陆泽听着宋运辉话语里的雀跃,隐隐明白为什么他在原着最后会跟梁思申走到一块去。 他们两个人的频率比较相似。 这跟身份背景没有关系,只跟人本身有关系。 陆泽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小辉,机修厂程厂长你知道吧?他有个闺女,叫程开颜,你俩要不要认识一下?” 宋运辉眉头皱起,还是摇了摇头:“我见过程厂长的女儿...还是算了吧。” 如今正是金州厂设备改制的关键时候,宋运辉并不想把事情浪费在这种儿女私情上,当然最关键的是原因还是他对那位叫做程开颜的女生,第一印象并不算好。 宋运辉一向不喜欢跟资质差的人浪费时间,认为那种人没救。 而程开颜正好是他一眼就看穿资质的人。 陆泽微微一笑。 他早知道就是这样。 程家的条件不错,但他们家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原着里的小辉就是因为诸多的因素影响,最终跟程开颜走到一块,直到婚后,那些恋爱时没有发现的问题,这才全部冒了出来。 既然如此,大家还不如别耽误彼此。 “只是这时候的师生恋,总归还不合适吧。” 五年时间过去,当初才十二岁的梁思申,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听说在金州的时候还戴一副老大蛤蟆镜,穿一条牛仔短裤,靓丽不凡。 陆泽摇了摇头,小舅子的感情事还是让他自己头疼吧。 ...... 金州厂里的龙虎斗,终于是落下帷幕。 这场持续几年时间的上层争斗,终是以费厂长落败而告终,老费经常在会议上冷嘲热潮水书记不懂技术,但他落败的关键却是不懂人心。 但技术设备,总归是要由人来操纵的。 陆泽当然知道他在金州总厂里并不是很得人心,虽说总务办以及各部门领导见到他之后都是客客气气,但是基层的那些工人们,对陆泽这个所谓新贵,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弊端。 陆泽丝毫不在意这些,他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其实有更好的工作岗位选择。 之所以选择了金州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要先回家来,把他跟宋运萍的婚事解决掉,金州只有陆泽的起点,这里上层争斗的局势恰好也能够帮助陆泽快速起势。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去到部里没多长时间的水书记兴奋不已的回到了金州厂。 这次部里给予金州的待遇支持远远超乎他的预料,陆泽的那份技改报告为底,后又转化为公文格式,给予润色了社会效益影响,但老水还是没想到,上面这次竟这般的大气。 设备改造已经获得批准。 回到金州后,水书记就直接让整个厂都动了起来,按照报告书上的计划开始了运转。 “总务办这边,老程你跟陆泽两个人现在合作的还不错吧?哈哈哈,老少搭配,干活不累。” 陆泽如今开会时候的座位,已不在最后的末席,诸多年长领导里,他这张年轻俊朗富有朝气的脸颊,显得很是显眼。 开会的众人都看得出来,水书记的心情很不错。 简单寒暄打趣几番话后,终于是迈入正题部分,水书记开始颁发命令,金州厂这座庞然大物随即开始了运转:“保卫处需要注意,在技改开始之后,我不希望厂里再发生恶行斗殴事件。” 保卫处处长连忙起身应下:“是!” 其实,自从陆泽上次在整顿办颁发了全新安全条例后,厂里斗殴情况变得少之又少。 陆泽在今天上午见到水书记的时候,又故意提及了最近派出所的严打风潮,打架斗殴的人不再由派出所交由厂办保卫处处理,而是直接关起来等候判决。 金州厂陷入到热火朝天的局面当中。 接下来,等待着的当然就是参数提供、技术谈判、商业谈判等进程。 陆泽被委以重任,水书记打算让陆泽参与后面跟外商的交流跟谈判,把含金量最足的位置留给了这位年轻人,难免又在厂里引起讨论。 宋运辉看出来了下面风气变化,善意的开口提醒着姐夫:“需要注意基层。” 陆泽哑然一笑。 他并未开口告诉小辉,自己在金州可能只会待两年半的时间。 上次去京里弄技改报告的时候,陆泽曾拜托乔院长帮忙注意下京里附小的教师资格情况,陆泽已经打算带着妻子前往京里扎根发展。 金州基层工人的想法,陆泽当然就不会在意。 陆泽排班补假,终于是在国庆节的时候凑到了个满十天的假期,回家后陪着妻子温存许久。 宋运萍浑身白皙透红,把自己的头埋在陆泽怀里,额头上存着余韵后的细微汗渍:“啊?去京里发展吗?我...我也能去吗?” 陆泽抬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梁,笑道:“当然能去啊。” “省城很好,但京里更好,那边的发展比这里要快很多,机会也更多。” “我想带着你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宋运萍眼睛变得明亮,那双好看的嘴角不觉间已经扬起。 她当然想要见识新天地,但更加在意的还是能够跟身边人在一起去经历。 宋运萍嫣然一笑:“好的呀。” 国庆假期,陆泽带着宋运萍出门旅了次游,顺便带着她去了趟京里,这次完全是私人游玩,两个人牵手漫步在清华校园里:“现在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这个季节学校的花都落得差不多了,香山那边的枫树林又还没到时候。” 宋运萍穿着身米黄色大衣。 这是陆泽刚给她卖的,最开始看见夸张价格的时候,宋运萍连忙摆手表示拒绝。 但实在拗不过陆泽,最终还是穿在了身上,以至于每每吃饭的时候都要格外的注意姿势。 陆泽带媳妇去拜访了乔院长,老院长仅是简单接触后便连连点头,看向宋运萍:“陆泽很幸运啊,能够娶到你这么好的女子。” 宋运萍被夸得脸颊通红。 她本就是从事教育行业,当然知道面前这位身材瘦小的老人在教育界是何等地位。 这是清华大学化工系的院长,无数优异的化工人都是从他手里播撒出去,如同蒲公英一样,飘向五湖四海。 陆泽将自己后面的计划告知了乔院长。 后者默默点头:“来吧,金州很好,但也很小,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才是化工的核心所在。” 只有普通的天才,才需要所谓磨砺。 陆泽如果不是担心他自己的‘发育速度’过快,早早便要利用脑海里的知识,迅速提升化工发展水平。 ...... 休假结束,充好电的陆泽回到了金州厂。 刚一回来,寝室里的寻建祥就神秘兮兮的找到陆泽:“好事,天大的好事!” 原来是设备改造办已经将与外商谈判人员的名单列出来送审。 陆泽的名字毫不意外的出现在了名单里面,不单单是他的技术条件过硬,而且还精通外语,这次跟老外谈判的十人名单里,不出意外会有陆泽。 “刘总工也被重新启用,可能会参与到这次外商谈判里。” 陆泽对于这条消息,倒是没感觉意外。 金州厂里最熟悉设备的其实还是刘总工,而且他跟下面工人关系很好,对后面开展技改工作大有益处,水书记对费厂看的很严,但对刘总工还是不得不用。 很快,谈判名单便出炉,陆泽的名字出现在了里面。 这次厂里对于跟外商的谈判很重视,参会的每个人甚至都要量身订制西装作为与会的正装。 陆泽心想,刚刚从京里回来,马上就又要到那里去见外商。 至于跟老外的交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早晚。” “全部给老子干趴下!” 815:名声大震 国庆节之后的天气就变得突然寒冷起来。 金州厂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京里,参会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激动神情,为首的水书记看起来更是胸有成竹。 陆泽夹在这些厂里领导们的队列里,显得有些突兀。 去京的这一路上,众人一道在就餐车厢吃饭的时候,不时会有人打趣着陆泽:“小陆,这京里可是你的主场啊,到时候得给我好好介绍下京里的名胜古迹,免费的导游嘛。” 厂里领导的这番话,不单单是客气,更是他们表达释放某种善意的态度跟信号。 陆泽在去年那批入厂的大学生里过于特殊,除却他本身足够优秀惊艳之外,在陆泽背后的资源与背景更是不能够忽视掉的东西,这种背景是虞山卿那种人最为眼热却得不到的东西。 陆泽笑着应下:“只有把这次谈判拿下,我给领导们当免费导游。” 水书记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这次跟金州厂对接谈判的两家外商是中技公司请来的,来自美、德,全程以英文交流谈判,金州厂这边是陆泽在负责技术方面的相关翻译,中技公司那边还有专门的与会人员参加,全程记录。 金州总厂一行十人刚到京城,便要去经历严格的外事纪律培训。 跟外商交流谈判,不单单是要考虑技术、成本层面,还要考虑政治影响方面,陆泽这个翻译员不出意外的被加班加点进行培训。 “陆泽...你的口语很好,倒是不用更多培训,记住注意事项就行。” 负责给陆泽辅导纪律培训的北外导师,目露惊诧之色。 这位女导师知晓陆泽是清华化工系毕业的学生,却没有想到他的口语竟这般流畅,没有口音。 一周时间匆匆过去。 金州一行人身着一色的藏青西装,一色的枣红领带,出现在与外商的谈判桌上。 会议谈判的地点是由中技公司的人来负责,当水书记领衔的金州天团踏入明晃晃的会议厅时,每个人都惊叹于头顶华美璀璨的枝形吊灯以及脚下的洁白羊毛地毯。 很快,金发碧眼的德国外商浩浩荡荡来到。 双方与会人员一一握手致意后,谈判正式开始。 金州这边,陆泽跟刘总工是中方技术层面的谈判代表,陆泽充当翻译,快速且准确的将两边交谈的内容翻译出来,同时跟刘总工查漏补缺,老少二人配合的十分到位。 陆泽流畅自如的口语赢得了对方工程师的尊重。 技术问题的谈判,大约持续半个小时左右时间,两边很快便拍板,达成一致。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价格与附加设施的谈判。 这时轮到中技公司的人出马,配合金州厂这边水书记,跟外商开始了没有硝烟的谈判。 陆泽当然插手不上价格方面的谈判,他只是观察着对面来自美德的老外,偶尔会开口说上几句,但就是这几句话却起了很大的大用处,陆泽的lv7技能【他心通】,这时候起到了重要作用。 外商心里预期的那个底价,很快就被陆泽清晰的知晓。 “水书记...” 陆泽悄声在水书记耳边低语。 两边这场价格谈判,许久后终于是落下帷幕。 那些外商们纷纷苦笑着摇头,陆泽翻译出来这些人的话:“你们对国际价格行情,很了解。” 陆泽只是笑了笑。 这群老外虽这么说话,但陆泽知道,金州方面至少还多花了大几十万美元的设备采购。 一上午的时间,陆泽他们跟两拨外商进行了谈判,关于技术参数、设备吻合度以及具体价格,金州这边思索许久,最终综合考虑,还是决定选择了德国那家公司。 合同细节随即开始敲定。 金州参加谈判的一行人,当天夜里喝的皆是酩酊大醉。 “小陆啊!” “这次跟外商谈判你可是出了大力,给我们省了几十万的外汇额度,厉害!” 水书记更是面露不舍的看向陆泽。 某种意义上来说,陆泽就是他选择的人,看起来也是金州以后的接班人。 只是可惜,金州的庙还是太小。 ...... 回到金州,陆泽他们就根据德方发来的具体设备参数,开始了新设备的选址勘测等工作。 陆泽很快就被提拔成为了副科级别的工程师,这次提拔令陆泽真正跻身到了金州厂管理层中,他晋升的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哪怕是宋运辉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呆呆的愣神很久。 同样的跑道,陆泽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 还在清河县黄田村的时候,宋运辉就知道姐姐有个很厉害的高中同学。 直到他们真正认识之后,宋运辉才明白自己根本就不算什么天才,没有上高中就考上大学,也算不得多么厉害的事情,去年的他跟陆泽一起进入金州厂。 但是到了一年时间过去,陆泽已然踏步到更高的位置。 某种难言的挫败感席卷到宋运辉的心里,同样打击到了跟陆泽一起入厂报道的那些人。 “唉。” “跟这样的人在同一个厂子里,压力真的大啊。” 不久后,升任工程师的陆泽,要跟另两个分管设备也参加过谈判的中年资深工程师一起,被派往德国设备制造工厂,现场验收设备。 这种跟外商的设备交易,需要厂办里的人亲自到场去验收。 否则哪怕设备出一点点的瑕疵纰漏,等到设备相隔千里被送到金州后,那七天无理由退换都来不及,这样既影响工程的进度,又影响双方友谊。 “你们需要确认设备没有问题,才能够签字。” 水书记再三嘱咐陆泽三人,一定要保证在设备封装前便实地去验收设备,保证设备完好无质量问题。 陆泽在出国前,被放了几天假期。 家里的宋运萍贴心的给陆泽收拾准备着出国后换洗衣物:“夹层里的是内裤,中间是两件新的衬衣,到了那边肯定要穿正装,还有外套....那边的饭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我还给你备了点榨菜跟鲜酱,你记得吃。” 有妻如此,又有何求? 陆泽上前环抱住宋运萍扬柳般纤细的腰肢,将头埋在她弥漫芳香的发丝当中,宋运萍弯弯一笑,顾盼生姿:“不用担心我,我在家里很好的。” 一周之后。 冬日料峭刺骨的寒风里,陆泽三人坐上了前往异国的飞机。 辗转后终于来到目的地的工厂。 德国人的工作态度异常严谨,有时刻板得像机器人,所有的操作都依据规程。 相较于另外两位‘水土不服’的同僚,陆泽很是自然的便融入到了崭新陌生的环境里,德国人也尊重这个年轻好学、有技术、而且懂德式幽默的年轻人,跟陆泽聊了很多关于新设备的事情。 “陆泽...你怎么还会德语?” “我临出发前,在新华书店稍微看了一会儿词典,能聊两句。” 这次的设备监工进行的也很是顺利。 德国的验货工作完毕,看着设备在货运代理商的指挥下装上货船,陆泽他们三人终于是松了口气,这次任务完成,三人回去后皆是能够收获很多。 出国当然有差旅费,而且还是外汇。 有着陆泽这个懂得德语的免费向导,两位中年工程师都用省下来的外汇去购买东西。 陆泽当然也给国内亲朋好友认真挑选了礼物。 很快,设备安装工作便在德国工程师的指导下,轰轰烈烈地展开。 陆泽忙得前脚不离后脚。 他虽然依然挂职副科级别,可待遇已然是正科级别,更不要提起到的作用,远超过于陆泽此时的职位。 虞山卿那些人终于知晓,陆泽为什么能够走到现在的位置上。 水书记更是连连叹气。 陆泽不仅精通技术设备,更是了解每个人的脾气秉性以及能力,他能够顺遂调动起来工人的工作积极性,跟众人潜意识里认为的技术呆子,完全不沾边。 这样的人,不管是在技术岗位还是管理岗位,都能够闯出一片天地。 “长江水,后浪推前浪啊。” 年轻人的能力如何,在这场设备大改造的日新月异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在陆泽之外,下面人里面,表现最为亮眼的是宋运辉。 负责设备安装的程厂长,对于宋运辉的喜欢已经被很多人知晓,那位程家姑娘来工地这边送午饭的时候,偶尔会故意多带一份,那一份当然就被犒劳给了最为劳累的宋运辉手上。 厂子很小,风声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宋运辉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看程厂长的女儿程开颜出现次数多了起来,半点没注意人家姑娘家的眼神都在他的身上飘着。 陆泽当然知道,宋运辉跟程开颜之间故事发展的起因,是俩人一块在办公室里睡着。 第二天程开颜披头散发从办公室出来,结果八卦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宋运辉感恩程家人对于他的照顾,便决定要跟程开颜谈恋爱,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故事。 上班的时候,陆泽看着程厂长那张老奸巨猾的脸,都觉得事情背后有这个老狐狸的影子。 程厂长知晓宋运辉持身很正,又看好这位年轻人,便以这种有些可耻的方式来绑住宋运辉,结合原着后面程家发生的那些事情,这个可能性倒是相当的大。 “小辉啊。” “你还是长点心吧。” ...... 新设备的安装工程进行的是风风火火。 水书记借着这热火朝天的工地,直接就联系了电视台以及报社那边,将金州厂设备改造安装的大事给宣传出去,无数年轻人挥洒汗水的画面被照相机记录下来,转而登报,陪着显眼的大字,社会效应渐渐显现。 水书记还有几年时间就要退休。 他往京里跑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想要赚取足够多的政治资本。 陆泽抽空去了趟机关大院,将自己明年要去往京里的事情告诉了叔叔,陆柄听完后,只是沉默的拍了拍陆泽的肩膀,自己这个侄子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却没有想到陆泽已经决定明年就要离开金州。 陆泽轻声开口:“金州的发展很迅速,后面产出的产品质量肯定没有问题...但是对政策的敏感度太低,化工产业需要的恰恰是政策扶持,没有自主定价权以及产销权,再好的产品都以同样价格产出,质量虽高,但效益肯定上不去。” 不同于四处跑动赚取政绩的水头儿,陆泽能够清晰的看见金州产品在将来会遇上的难题。 陆柄更加沉默。 陆泽刚刚说的那番话,明显是超乎了当前环境大局的话语。 政策敏感度? 自己侄子看来最适合的不是技术岗位,而是来考取公务员。 “你既然自己有决定,那我跟你婶婶都支持你,只是到了那边以后,你跟小萍两个人能行吗?” “放心吧,没问题。” ...... 1984年的这个春节,对很多人来说极其难忘。 金州厂热火朝天的迈入全新阶段,陆泽成为了新车间的副主任,同时职位再上半级,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正科级,只是还未到能够分房的处级职务级别。 陆泽当然不在意分房这回事。 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前往京都的事宜。 部直属的国营大厂,里面的每个名额都是分外珍贵,相较于厂子弟横行的金州厂,那边土地里更多的是充满着能力跟才华的化工人,部里许多技术骨干都是从里面走出去的。 技术、管理... 陆泽从来都没有打算选择其中一个发展。 因为这两个部分完全是息息相关的,懂技术更懂人事的人才能够走到更高的位置。 对于陆泽来说,技术是敲门砖,但管理也不能够放下。 金州的环境给予陆泽很好的机会,他利用着水头儿赚取政治资本的机会,同时给予自己露脸的机会,更是借机发表了技改跟社会效应彼此呼应的文章,引得部里领导大为赞叹。 电话甚至都直接打到了水书记这里。 “小水啊。” “你们厂里那位年轻人,就是上次参会外商谈判的那个小陆吧?” “这样优秀的人,你得多多重视才行啊。” 水书记是个人精,直接就从电话里听出来了顶头上司的话外之音。 他不由倒吸口凉气。 陆泽...就这么被上面看好吗? 殊不知,陆泽早早就跟京里的师长们通过气,甚至叔叔那边都帮着使了力气。 更广阔的平台,在背景搭建下,已然向着陆泽伸出长梯。 816:陆处长 面对上面领导的暗示,水书记没有犹豫,直接就选择了顺水推舟。 身为当事人的陆泽承下了这一份不小的恩情。 坐高位的人最怕什么? 最怕的无疑就是下面的背叛。 陆泽来到金州厂毕竟才两年半的时间,同批入厂的不过才稍稍站稳脚跟,而陆泽却已经要改换门庭上到更高处。 那么,他在金州这边的名声当然就显得很重要。 至少不能留下过于明显的把柄。 最近几年时间里的陆泽都打算在体制内发展。 等到政策宽松后再跳入市场,建立属于自己的庞大帝国。 所以要格外的注意羽翼。 走,也要走的漂亮。 水书记很快就找到了陆泽,说是可以帮着介绍他到部里继续去深造:“小陆啊,当初我跟厂里领导们都欣喜你的到来,只觉得有凤凰飞入到金州这片沃土上面,可惜...你的才华很好,应该去到更高的地方尽情展现。” 水书记注意着陆泽的神色变化,竟然没有丝毫气盛,反而看起来显得愈发恭谨。 直到陆泽给出许诺,水头儿假做薄怒的说了他几句,最终还是笑意浮现脸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陆泽缓缓退出了水书记的办公室。 体制内格外的看重派系以及平衡,才华能力只是其中存在着的一方面而已,陆泽并没有想要挑战体制的意思,他也不吝惜给予办公室里的那位老人某种许诺。 虽说水书记没两年时间就要退休,但他毕竟还有家人跟后辈。 除却陆泽自身才华之外,他身后的背景对于水书记来说就完全值得来搭桥牵线。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江湖,是人情世故。 ...... 寻建祥看着陆泽寝室里收拾行李,这位粗犷男人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这一年时间里,大寻变化很大,虽然还馋酒,但已经很久没有再打过架,在热火朝天工地干得最起劲的就是他。 陆泽当初那番‘如果你有女儿,你愿意把她嫁给你这种人吗?’,算是彻底击溃了寻建祥的心理防线,自那以后的大寻就开始求变。 小卖部的张淑桦如今也不再反感寻建祥,反而在真正接触下发现了大寻心底的可爱跟善良。 俩人虽没有确立恋爱关系,可之间的交流来往却多了起来。 正如不断变化着的金州厂,在厂里的很多人,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变化。 “本来以为我们兄弟能一直在金州厂待下去,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大寻的情绪很是低沉。 陆泽这个室友的出现,在某种意义上完全改变了他,同样改变了原着里寻建祥的结局。 陆泽止住手上动作,走上前去拍了拍大寻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两年半的时间,很开心遇上你这么个室友...自己多操心下自己的事情,我可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寻建祥这才多云转晴,心里离别伤感退却,乐呵呵点头:“你就等着吧,我早晚会攻克张淑桦她妈!” 陆泽即将离开金州厂的消息渐渐被厂里人所知晓。 无数领导们惋惜于这位优秀年轻人的离开,反倒是那些入厂大学生以及中层领导们终于能够松一口气,陆泽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难以抵抗的压力,跟他一比就显得自己黯然失色。 如今,这个从清华来到金州厂两年半时间,就提拔到正科级别的年轻干部,终于要离开了。 陆泽的去处也被人知晓。 部里直属单位。 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不由又升腾而起。 人比人的结果,最终只能是气死人。 宋运辉是第一个知晓陆泽要离开的,还知道姐夫要带着姐姐一起去到京里,他看着面前比他个头高挑、气质更稳重温和不似同龄人的陆泽哥,微微一笑:“我会在金州创出属于我自己的天地。” 陆泽丝毫不怀疑小辉的能力跟态度,笑道:“那你要继续加油。” “当然,不仅仅是在工作方面,个人感情这块也要好好把握,遇上喜欢的女生就大胆追求。” “我怎么觉得,你跟异性接触最频繁自如的还是在美丽国的梁思申?” 宋运辉并没有否认,反而点了点头:“梁思申是个很优秀的小女孩,她现在跟以前很不一样,在信里跟我介绍讲解了很多东西,某种意义上她也是我的老师。” 剧情走向还是按照原着发展。 程厂长那边确实打算把宋运辉当成女婿,程开颜更是早早便喜欢上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每每送饭的时候都故意停留在工地那边多待一会儿,只是在陆泽干预下的宋运辉跟原着里却不同,他似乎早早就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至少现在宋运辉还没有打算迈入感情生活里的打算。 陆泽跟宋运萍两个人的恋爱结婚,给予了他可以羡慕的榜样,有着姐姐那般好的女子在前,宋运辉当然不太能看上程开颜,哪怕程家可以给予他极大的帮助。 陆泽轻声开口道:“我相信你,你姐姐也相信你,按照你自己的路,勇敢的走下去吧。” “这条路并不好走,但对你来说,再难还能够难过在山背大队猪场自学的日子吗?那样的日子你都抗了过来,以后的难题都不算什么事。” 如果小辉感情生活没有按照原着发展,没有程家帮助的他,在金州肯定会比原着里走的要慢。 陆泽并未过多干预小辉的选择,只是希望他能够更明晰他自己的内心。 回到省城的婚房,宋运萍的东西也都收拾准备完毕。 相较于陆泽体制内相对麻烦的工作调动,妻子宋运萍的工作早早就安排好了,她要去到京都某所附小去教书。 陆泽牵着妻子的手,语气温柔道:“辛苦你啦,还要跟我一起去。” 宋运萍浅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很快,陆泽两人就坐上了去往京都的列车。 陆泽最新的工作单位是化工部直属的技术部门,如今政策虽有宽松,但还没有放松到由市场来决定经济的地步,陆泽将暂时告别管理岗位,一门心思的投入技术部门,奠定自己崛起的扎实根基。 “陆泽是吧?” “欢迎加入技工部,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这里的一员。” ....... 两年时间,匆匆过去。 不仅对于个人,还是整个中华大地来说,这两年是日新月异的两年,各个行业百花齐放,积淀十余年的弹簧终于彻底的迸发开来,彰显出难言动力,推动着名为时代的浪潮。 化工业的变化同样巨大。 各大化工国营企业在政策放开之后,跨入市场经济体制的大圈内,高耸入云烟囱里冒出的青烟白烟黑烟,见证着化工业的高速发展。 而就是在这两年时间里,陆泽的名字已然被诸多化工大佬熟知。 数个能够被记录到化工历史发展进程里的项目被他亲手缔造,这位年轻人好似横空出世一样,从部直属技术部门崛起,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崛起,在化工行业里的他名声大震。 陆泽成为了最年轻的学部委员,同时跨入了处级大门,升任副处。 今年夏天,陆泽跟宋运萍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宋运萍给女儿取名陆夏,为了照顾坐月子的女儿,在清河县老家的宋家父母都赶来了京里。 下班回家后的陆泽,看着沙发上玩耍着的女儿,脸上不由露出慈爱色彩。 “小夏。” “爸爸回来啦。” 白嫩的小女孩对着陆泽咯咯笑了起来。 陆泽三十而立,整个人看起来相较于刚毕业时候成熟太多,气度里已隐隐有着威严色彩,这是陆泽在技术部两年七百多天累积起来的气质,这两年时间的陆泽亲手做了太多核心项目,见了京里无数领导,甚至还去过最中央那座巍峨庄严的大院。 宋运萍生女后,气质更显温婉动人。 陆泽先去洗手,转而接过妻子递过来的女儿。 宋运萍眼神温柔看着丈夫,轻声道:“刚刚你在电话里跟妈说,今天我们不在家里吃饭啦?” 陆泽咯咯咯的逗着被举起来的女儿,对妻子点头道:“对,今天出去吃,我们庆祝一下。” “啊?遇上什么喜事啦?” “没啥喜事,就是今天刚分了房子。” 宋运萍顺着陆泽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串钥匙,她不由捂住嘴巴,如今这套房子还是刚到京里时住的,后在老家父母过来照顾她,这套房子不由就显得有些拥挤。 副处...这是体制内的一道坎。 陈清泉院长当年为了她妹妹的副处,里外里就没少操心。 如今陆泽算是正式迈入这道大门里。 金州总厂有几万的工人,上千的科级干部,但处级干部却只百来号人,足以说明问题。 升到处级后,基本上就是万众仰望。 而在情况特殊的京都,干部虽多,但如陆泽这般年轻就升任处级的,却少之又少。 只有起点够高的人,才能够做到,这些人无不是学历、背景和职业发展路径非常出色,陆泽便身在其中,而且还是尖子里的尖子。 调升副处级别没多久,都不须他向上面提出要求,科室里的主管人员就已经笑容满面地自己送上门来,递上几串钥匙给陆泽,让他自己从楼群中挑一间中意的。 “爸妈年纪大了,我就挑了间一楼的房子,房前房后都是宽阔的空地。” “房子我去看过,三室一厅,客厅很宽敞,足够小夏在里面乱跑,是去年新改造的。” “我们这个月就收拾一下搬走。” 岳父岳母今年来照顾闺女月子后,就没再回去,老两口这时听着姑爷说已经分了房子,只感觉就跟在做梦一样,他们到底是怎么找了这么个姑爷? 在外面吃的晚饭很是丰富,一家人其乐融融。 升任处级对陆泽来说只是开始,方便他进行后面更大的操作,回家路上,老两口抱着睡着的外孙女走在前面,宋运萍则是挽着陆泽胳膊,夫妻二人慢悠悠走在最后。 “你还记不记得,高考出成绩那天,你来我家吃饭,我送你回家的夜晚?” 宋运萍忽然开口说道。 陆泽轻声回答:“当然记得,那天的月光很好,风也很大。” 京都的夜晚繁华,璀璨光明的路灯清晰照耀着回家的路,恰如那年那刻。 “爸妈还在担心小辉的婚事。” “他跟那个叫做程开颜的女生,谈了恋爱,但后面又分了手...唉。” 宋运辉跟程开颜如原着里那样走到了一块,但并没迈入婚姻殿堂。 听闻两人分手后,宋运萍不免为弟弟感到可惜,爸妈偶尔也会在家里唉声叹气。 “小辉是个有主见的人,不用爸妈多操心的。” 一周时间过后,陆泽一家人顺遂搬入崭新的处长楼。 如今京里住房情况虽没有发展到后世那般夸张,但分配名额审核很紧张,这座崭新的楼层不单单面向陆泽他们部门,还面向京都很多体制部门,无数人对这片立足之地翘首以盼。 入住后,左右邻居本是以为宋家父母两位里的某个才是这家的家主。 却不料家主是位陌生年轻的面孔。 如此年轻的处级干部,令那些头发花白的同僚不由叹气起来。 “这世道的年轻人已经变得这么夸张了吗?” 只有熟悉内情的人,才知道,这半点不夸张。 部里早早就把陆泽视为宝贝,甚至还破例允许他参加很多重要的会议,单纯的技术很难令那些大佬惊艳侧目,陆泽却是其中的例外。 无数化工难题在他手上被一一解开,人们这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如果不是顾及陆泽现在年纪还太小,无数荣誉早早便会笼罩在他的身上。 “陆泽。” “年底国营厂的考察名单落下来了,你负责你本省的三家厂...黄元厂、豫西厂跟金州厂。” 年底将至。 部里对于各大化工国营大厂会有考核,规格很大。 而负责下去审核的,无不是部里精锐骨干,陆泽是二十多位组长里最年轻的那个。 陆泽接过名单,看着上面熟悉的字眼,想着昨天晚上打到家里的电话。 “大寻要在年底结婚,又赶上考察...是该回去看看了。” 817:什么是豪横? 金州这两年时间变化非常巨大。 设备改造工作浩浩荡荡的完工,新车间生产出来的产品,肉眼可见的质量高,厂区里年轻的面孔多了起来,都是在毕业后迈入金州厂的优秀大学生。 如今的金州,还是水书记当家。 只是距离老水退下的日子却越来越近,金州厂渐渐开始迈入新老交替环节。 费厂早便调走。 刘总工去年也退休闲置在家。 金州原本的三驾马车,因为种种原因,都不能继续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小辉,你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啊?” “咱们厂里可都知道了,他可是咱们金州厂这次年末审核的负责人。” “这陆泽还真是...出走两年,归来已是领导。” 总厂的西食堂里,寻建祥笑声爽朗,对面坐着的是褪去青涩的宋运辉。 在陆泽离开金州后,宋运辉跟寻建祥两个人倒是联络交流的多了起来。 性情沉默的小辉被热情豪迈的大寻所打动,两个人在金州厂里结交下了极其深厚的友谊,互相照顾。 宋运辉埋头扒拉着碗里的西红柿鸡蛋面,微微笑道:“我告诉你,那岂不是全厂都要知道了?” 寻建祥嘿了一声,瞥了眼面前的宋运辉,没好气的说道:“全厂知道又咋滴?” 宋运辉被这句话噎住,不由挑了挑眉,随即开口道:“大后天的火车,下周二应该能到。” 两年时间,金州厂日新月异。 来自德国的先进设备落地安装之后很快就开始生产产品,直到去年年末的时候,水书记才发现,厂里引进设备后竟然还发生了亏损,这受到了部里责备。 对于今年的年末考察,厂里领导们都很重视。 没办法。 老水这两年时间就要退居二线,他想要走的漂亮。 在得知陆泽是这次金州厂年审的负责人后,很多人心里都泛起波澜。 只有宋运辉知晓姐夫的性情。 过去的那些情分并不会影响到这次年审的具体结果。 在这种事情上面,不可能发生所谓的暗箱操作,甚至审查过程只会更加严格。 宋运辉哑然一笑。 这几年时间的打磨,令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热情萦绕心里的大学毕业生,个人的喜好完全挑战不了整个体制的既定框架,这不是宋运辉想要的改变,但他却不得不去改变。 这时的宋运辉想着在京里的姐姐跟姐夫。 姐夫能够坐到现在的位置上面,不知道又付出了多少? 金州这个舞台派系林立,错综复杂,而在遥远的心脏京都,那边的情况只会比金州更加复杂。 只有真正的厉害人物,才能够从其中脱颖而出。 ...... 寒风凌冽,车笛发出轰鸣声,乘务员提醒着乘客下一站的名字。 陆泽跟着这次负责年审的同僚们一道下了火车,这次部里共有三组人落地本省,负责审查十余家国营化工厂的技改以及营运情况。 陆泽接待所李安排妥当后,顺便回了趟家。 “叔叔,婶婶,我回来了。” “小萍跟小夏他们得过年时候才能够回来。” 陆柄前些日子每天都在加班,只有今天有时间在家里歇息,抬眼就看见了陆泽,打量着侄子那张明显成熟分明的五官棱角,陆柄微微颔首:“不错,这两年在京里磨砺的很好,很多事情都传到了我们这边。” 陆柄都不得不感慨自己这个侄子的才华横溢。 不仅仅是在金州厂,甚至在京里都能够做到力压群雄。 陆泽所做的那些化工项目,陆柄有所耳闻,单是从省里那些化工老头儿们的种种反应就能看的出来,项目的含金量十足,甚至上面可能都要出具具体文件来做总纲指导。 否则陆泽这个外来户,也不会这么短时间就坐上处级位置,还担任年审的一组负责人。 年轻有为,都已经不能够用来形容陆泽。 今日的陆柄又从侄子这边了解到,中科院都向他抛去橄榄枝,令他沉默许久。 人比人,气死人。 陆柄想着他自己在陆泽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为着成为科级干部而沾沾自喜,不料侄子都已经到了能分房的地步。 “小泽啊...还得继续努力,戒骄戒躁才行。” 听着叔叔老气横秋的话,陆泽笑着点头。 两人谈起来了这次年审,陆泽当然知道具体分寸该如何拿捏,他相信金州那边会相当配合。 陆泽再度踏上金州这片土地,身份已然跟之前不同。 在京都,处长这种级别的人扔下去,根本就溅不起半点浪花,但是在金州,处长就已经属于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不管什么年代,京官自然是要比地方官高上一截。 这段时间,金州厂里讨论这次年审的声音很大,去年财报上的亏损数字令水书记往京里跑了好几趟,今年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恐怕金州的麻烦只会更大。 陆泽一行人迈入厂区。 这群西装革履的人拎着黑包进厂,陆泽那张熟悉的面孔令金州里的人不由侧面,只感觉这人好眼熟,直到再三看了看才认清楚是谁。 金州风景依旧。 寒风里劳作的工人挥洒汗水,各个车间都在安稳运转。 水书记在内的厂领导很快便知晓了年审人员的到来,办公大楼里的厂领导表达着欢迎,红色的条幅横在门口屋檐上面,陆泽跟面前这些曾经的领导们一一握手,笑道:“各位领导,好久不见。” 水书记上前,大笑着跟陆泽握手:“辛苦各位这次年关的审查。” 还是那间大会议室,陆泽曾在这里侃侃而谈金州厂的技术改造报告,直接帮助老水击溃了费厂,厂里三驾马车时代宣告落幕。 今天,陆泽再度进入这个大会议室,却已经是能够坐在最前列的人。 没有人敢小觑这个从京里来的处长,金州上下有百余位处长级别领导,但却没有人能够跟这个从金州走出去的年轻处长相提并论。 单是这番谈吐气度,就彰显出来了差距。 陆泽代表着审查六组开始发言讲话,将这次年审的内容跟流程阐述清楚,跟过去流程差不多。 水书记则是表示厂里全力配合这次部里的年审。 “诸位这半个月时间都要住在厂里,你们的住所已经安排妥当,待会我们的内务处的工作人员,会带诸位前去落塌。” 回到娘家的陆泽显得很是放松,跟熟识的领导们笑着交谈寒暄。 中午的时候,陆泽见到了小辉跟大寻,这两个人看见陆泽后都给了他个大拥抱,寻建祥笑道:“嚯!陆泽你现在这派头气度可以啊,整个围巾的话,整个就是一许文强啊。” 1980年在香港无线电视首播的《上海滩》,在85年这年于内地上映,引起观影浪潮。 陆泽笑着摇头:“那你就是我的丁力。” 三人找了家馆子吃饭。 由于都有工作要处理,所以大家叙旧后并未喝酒,只是喝的热茶水。 陆泽简单说着近一年的工作家庭情况,宋运辉夏末时分去到京里出差的时候,已经见过刚刚出生的小外甥女,他颇为喜欢姐姐的这个女儿,陆泽当时还打趣他:“喜欢的话,自己也生一个。” 不久后,那位叫做张淑桦的女生也走了过来。 大寻大大方方的介绍这是他女朋友:“嘿嘿,我俩在今年年前就要结婚。” 吃完饭后,大寻就带着准媳妇离开,给了陆泽跟宋运辉独处的时间。 小辉当然有太多专业方面的事情想要询问陆泽,陆泽这两年造就的项目,对于每个志向在化工业发展的年轻人来说都是无价珍宝。 可是话在嘴边,宋运辉还是止住:“过年的时候再好好聊吧。” “姐夫你们应该明天就要开始年审了吧?我倒是有几点建议可以做参考。” 陆泽微微点头。 “今年跟去年不同。” “今年的金州厂先行试点了市场双轨定价,利润比去年要高上很多。” 对金州厂的工人来说,年审每年都有,头疼的还是厂里的领导。 今年的年审之所以受到很大关注,还是因为这次年审组的组长是陆泽,这个从金州厂走出去的年轻人,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坐到了处长的位置上。 年审开始,陆泽的行动雷厉风行,金州本就是他的娘家人,再加上还有水书记监督,这次年审开展的相当顺利,厂里的人们对于陆泽是相当客气。 人们的心情很是复杂。 大家都觉得陆泽的未来可期,却没有想到这位年轻人上升的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一样。 未来,来的这么快? 陆泽在闲暇时候会在厂区里面溜达,不时会看见当初想要找茬的那些厂子弟,大家再度见面,气氛也不是很尴尬,只是感觉双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些厂里二代子弟倒是很感激陆泽。 之前公安局开展严打,其他厂里很多打架斗殴的厂子弟都被判了刑,唯独金州厂的环境气氛很好,只有寥寥几人知晓,这些厂子弟曾经被陆泽修理过。 “陆处,你好啊。” “你好。” 厂里的人,有的陆泽并不认识,但还是会笑着跟这些人点头致意。 当位置站得足够高的时候,能够见到的就都是笑脸,陆泽自觉现在算不上位置很高,但原本广阔的金州在他眼里其实也变得小了很多。 正如走出清河县之后,才能发现原来家乡的小县城原来就那么大。 年审结束后,陆泽一行人便离开金州厂,入住下一个需要年审的大厂,这次年审为期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以省为单位,分别考察。 所谓的钦差大臣,不过也是苦逼的体制内打工人而已。 陆泽脑海里浮现出金州那个小社会里人们的神情变化。 他在心里腹诽...你们真以为,我像你们相信的那么快乐吗? 陆泽被部里安排做组长,其实是上面想要给予他更多的锻炼机会,走出去多看看天下的变化,上面也是担心陆泽拔苗助长,毕竟他这两年上升的速度实在太快,手里的化工项目更是巧夺天工。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陆泽这一组的人都在跟设备以及数据的交流里度过。 所幸陆泽这个年轻组长遇事不慌,而且心里有着章程,所以他们这一组的进程还很快,提前就完成了任务打道回府。 回京后,陆泽就迫不及待的老头孩子热炕头。 年关将至,京里左邻右舍以及街道里都有了过年的氛围,陆泽他们家这次过年就回省城过,不再让岳父岳母再回没有生火取暖的黄田村去过新年,毕竟小夏还没有满一周岁。 宋运萍生孩子后很注意保养自己。 她学着在京里那些时髦的年轻人,平日里就在院里锻炼着身体,身材虽更显丰腴,但温婉少妇气质却不觉间萦绕在她的眉宇耳鬓,一家人在处长楼里显得格外亮眼。 春运词汇字眼,这两年时间里已经出现在了人民日报的头版上面。 火热的春运回家潮给年关增添热闹氛围,但也添了名为拥挤的东西,陆泽思虑孩子还小,就想着提前回家,干脆就给部里请假。 京里,尤其是体制内的人,大都是在颤颤巍巍的过着日子讨生活。 诸如陆泽这种过着惬意生活、动辄提前请假的非本地人,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年轻气盛在京都这片土地根本不好使。 但出乎预料的是,部里竟很快就批阅下了他的假条。 “你这次带队年审完成的很不错。” “复审结果刚刚出炉,三家大厂的审核都没有问题,就给你放个假吧,好好过个年。” 领头上司大手一挥,就让陆泽放假回了家。 在家里的宋运萍惊奇于陆泽请假成功,他只是知道丈夫单位领导很器重他,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通情达理,脸上不由浮现笑容:“你们领导还挺好说话的啊。” 陆泽笑着点头:“对啊。” 夫妻二人这番对话若是让处长楼里其余人家听见,恐怕个个都会瞠目结舌。 体制内的干部,哪个不是严格按照上头规定的日期在过日子,年节期间更是忙碌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领导会准假,哪怕准假,下属都不敢回去。 这一回去,明年还能回来接着上班吗? 陆泽却表现的很是随意,直接就带着老婆孩子岳父岳母踏上腊月初旬的火车。 什么是豪横? 818:大江大河完结 列车轰隆,雪意渐浓,年关将至。 在腊月的初旬时分,陆泽就带着一家人回到了家乡,提前迈入了年假。 几日时间匆匆过去,车窗外的风景朝着后方驶去,不断变换,终是踏入到熟悉的土地上面。 “各位游客请注意,前方到站...” “请到站的游客携带好个人物品,准备下车。” 宋家老两口早早就准备着下车。 岳父宋季山的身体情况不算好,当初因为小辉上大学的事情喝了农药,落下胃病,这大半年在京里,陆泽跟宋运萍引着宋季山到医院修养了一段时间,算是日渐好转。 “小萍,准备下车啦。” “记得把孩子的被子裹好,外面风大。” 出了站台后,宋运萍把怀里那张小棉被又裹了裹,只让女儿把那张白嫩的小脸露出来。 这时正蜷缩在被子里的小陆夏,睁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澄净大眼,好奇的在打量着周边一切。 这算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坐火车。 宋运萍笑道:“这小家伙,真是奇怪,这一路上都不哭不闹,安静的很。” 由于还没有到春运最紧张的时候,这趟回家列车上的人并不算多,站口并没有那么拥挤,陆泽抬眼扫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来接站的叔叔跟婶婶。 陆泽高高挥手,喊道:“叔叔,这里!” 陆柄闻言,大笑着便快步走来。 “小泽小萍,终于回来啦!” “这就是小陆夏啊,哈哈哈哈,快让叔公抱抱。” 从小陆夏今年夏天生下来之后,还尚未见过她在家乡的叔公跟叔婆,今日孩子见到陌生面孔后,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在陆柄那宽敞厚实的臂弯里不停的拱来拱去。 叔叔婶婶并没有后。 他们二人早就将陆泽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小夏更是宝贝的不行。 在回家这一路上,两人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没有断过,都说隔代更亲,确实是越看孩子越顺眼。 两辆红旗汽车驶入机关大院的大门。 “小泽,这几天你们就先在大院这边住着。” “你俩婚房那边,你婶子已经让人提前过去收拾了一下,家属院是集中供暖,收拾起来很简单。” 陆家在机关大院本就是两层楼,在楼上还有两间空余着的卧室,完全足够一大家子住下。 中午的时候,宋运辉也请了假回来,全家人全部聚在一块,好不热闹,话题中心人物当然得是年幼的小陆夏,小姑娘得到家里这些人一致的喜爱。 可以想象,将来的陆夏是要在家里人无限的宠爱里成长。 席间,宋运辉不由想起来了远在美丽国的梁思申,家庭环境足以决定一个人的性格乃至命运,陆夏在家里有着姐姐宋运萍的关爱,外面又有姐夫保驾护航,还能倚靠着陆家这颗参天大树,光是起点就要比寻常人家的孩子高上一头。 “姐夫。” “你是提前请假放的年假?” 宋运辉本就疑惑于姐姐一家这么快就回家过年,直到这时候才知晓陆泽请假的事情,他本是一门心思在工作上的人,平时没有要紧事不会请假。 宋运辉看着姐夫这般随意的性格,只感觉大家虽同在化工行业,仿佛置身在不同的世界一样。 陆泽笑道:“年审已经结束,手头上几个项目也都落到实处,在部里没什么事情,领导当然就准假,估计是看我这一年做事太多太辛苦。” 宋运辉不置可否。 若是寻常人,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就请年假回家过年? 在家里的陆柄一般都不喜欢谈论工作上面的事情,可陆泽这一年经手的那些项目过于夸张,哪怕是他都没忍住询问了几嘴。 陆泽看叔叔跟小舅子都感兴趣,便开口简略说了说。 期间,宋运辉询问了很多专业性问题,陆泽只能挑其中简单的方面来说。 从金州厂走出去之后,陆泽晋升的速度远超过人们想象,根基自然是他脑海里如烟海般的化工技术,随着政策不断的放宽,陆泽开始将很多东西落入实处,这在某种意义上加快了化工行业的进程,太多道的化工难题被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解决。 宋运辉在金州厂的基层,还没有真正了解到陆泽早就的这种蝴蝶效应,其中的骇人之处。 京里的黄部长曾直言道:“陆泽远比大熊猫珍贵。” 宋运辉吃完饭后匆匆离开。 陆泽知道,小舅子实在拗不过岳父岳母的催婚,便提前离开,回了金州。 家宴散去,只剩下陆泽跟叔叔坐在沙发上面。 面前茶几上泡着两杯热茶,杯子上面飘着滚烫的热气,小夏这时已经在里屋睡着。 陆柄转过头来,对着陆泽轻声道:“小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自己这个侄子,实在太出人预料。 陆柄身在高位,才能够清楚知晓陆泽究竟做了些什么,尤其是那些不能拿出来公示的项目,才是他真正被上面看好器重的根本原因,刚刚在饭桌上讲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陆泽端起茶杯,吹拂着热气以及漂浮起来的茶叶,笑道:“能有什么打算?就想着给小萍跟孩子个更舒服的环境,一家人尽量轻松的过日子。” 陆柄深深的看了陆泽一眼。 “目前的打算就是继续在化工行里坐下去。” “没有想跳出体制内的打算,外面有外面的好处,里面有里面的好处。” 大环境马上变好,从商当然有从商的好处。 迈入九十年代后,正是日后那些企业家们纷纷崛起的时候,再往后的人们更加看重物质生活的享受,下海潮掀起,都想要多挣点钱。 体制内则是安稳些,而且社会地位相对较高。 陆泽没有下海打算,不可能让老婆孩子再跟着自己去从头开始。 陆泽想着自己就这么混下去... 嗯,混到副部,差不多就行。 再往上当一把手的话,以后的日子那只会更加劳累,不方便他摸鱼的理念。 这个世界的陆泽本就是打算稍稍放松一下,若不是想着帮着加快下化工业发展进程,陆泽直接就在金州这一亩三分地干到退休。 这几天,陆泽虽然给自己提前放了假,但从往家里打的电话却还是很多。 陆泽自个的手上空闲,没有要紧事情要处理,技工处那边还是有很多东西要陆泽来帮着分析,他这一走,苦了那些习惯他在身后当遮天大树的同僚跟下属们。 在机关大院这边住了几天,陆泽便带着老婆孩子还有岳父岳母回到自个家去。 叔叔陆柄身居要职,又碰上年节,当然闲不下去。 来陆泽家里拜访的人不少。 大都是宋运萍之前在学校的同僚,还有来省里当差的金州厂里人,会选择上门混个脸熟。 “不用想。” “肯定是寻建祥那个大嘴巴传出去的。” 陆泽忍不住笑道。 大寻的婚礼近在眼前,陆泽提前已经给他备好了礼金跟大婚的礼物。 婚礼这天,大寻的家里很是热闹。 来当证婚人的竟然是水书记,水头儿这些年已经很少参与这种小辈婚礼,可这次却选择出席寻建祥的婚礼,一方面是大寻父母均故去,而且他的父亲还是因为金州厂牺牲,另一方面不为人言,厂里人猜测是看在陆泽的面子上。 如今的金州厂,谁都知晓陆泽在部里位置日益重要。 陆泽跟寻建祥更是好几年的室友,关系亲密的跟亲兄弟一样,厂里领导没有人会再把陆泽当成小辈来看待,甚至婚礼上喝酒碰杯的时候,都没有所谓的领导气焰。 “陆泽,来,我今天必须跟你多喝几杯。” “我寻建祥能够有今天,多亏你这个兄弟的帮衬,没有你,我跟我媳妇走不到一起!” 新郎官寻建祥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 当陆泽第一天来到金州厂报道的时候,大寻曾说让陆泽有事报他的名字,可这几年时间里,却都是陆泽在帮衬着他寻建祥。 大寻感激这种没掺杂半点利益的帮助。 陆泽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婚礼结束后,陆泽跟水书记两个人走在金州厂区的水泥路上,水头儿看起来变化不大,只是原本挺拔的背变得有些弯,老态渐渐显现:“陆泽啊,你离开金州厂已经有三年了吧?” “是,今年刚好第三年。” “时间过得可真快。”水书记抬眼看向身边的陆泽,这位他曾经看好的年轻人,不出意外的迈上更高的台阶,而且晋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听京里那些老友们说,陆泽很有可能在明年进入到那座即将成立的化技委去任职。 虽是平调,职位等级没有变动,但人们都知道,那片崭新土地,是为了培养参天大树而建立的。 陆泽在婚礼上喝了不少酒,但他的意识依旧清醒,偶尔会开口回答身边老书记几个问题,金州依然是金州,可已经不是陆泽熟悉的那个金州厂。 “大寻说想要在结婚后出去闯一闯。” “他的性子本就活跃,在金州厂里束缚这么长时间,也该出去见识下新的天地。” “小辉倒是很喜欢这里的工作,听说在新车间做的很不错。” 陆泽开口谈起来了这两位他在金州厂里最在意的人。 水书记脸上浮现笑容,转而眼神深沉的看向陆泽,这个年轻人不过走出金州才三年时间,翅膀却已经硬成这样,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入厂的年轻人。 刚刚这番话...是想要让他来照顾下那个宋运辉? 不料陆泽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小辉也应该出去闯闯。金州很好,但...这里人太多。” 陆泽这番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水书记眼神里满是赞叹,陆泽虽离开了金州,但对于这里的局势却看得格外清楚。 “你是个有心气的人,宋运辉也是。” 陆泽含笑不语。 新年前,陆泽不再串门,而是安稳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偶尔会出门闲逛,顺便采办年货。 这一年的陆泽正式迈入三十岁年纪,三十而立。 陆泽在这年有了可爱的女儿,同时迈入处级大门,对他来说,这似乎只是个开始。 ...... 年假结束后的陆泽带家人回了京,陆泽进入了部里人人羡慕的化技委。 时代变换,若大江大河般汹涌而来。 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都被裹挟其中,被动的跟着时代浪潮前行,期间,有人困居一隅,有人顺江河而下,更有人踏在潮头上、引浪而行。 陆泽属于引浪者。 随着他的位置越来越高,他说的话,听的人渐渐也就多了起来。 在最开始的时候,陆泽经手创立的化工项目,几乎每次都要被人提出反对意见,在人们看来,陆泽这种年轻新贵有心气很好,但想法却不见得正确。 可是,随着的时间推移,反对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无数的项目以及数据,印证了陆泽总是对的那个人,他的存在令化工业在正确的道路上飞速行驶,迅速拉近着跟那些工业强国之间的差距。 这令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化工人惊叹:“陆泽他好像真的是为化工而生的。” 海外新闻报道头版上面,‘中化工发展进程令人费解’这样的新闻,屡见不鲜。 陆泽的名字更是不止一次的被人提及,无数海外橄榄枝向着他抛来,给予令人疯狂的待遇条件。 陆泽的目光却没有朝着外面看过。 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国,以及自己的家。 ...... 时间来到1997年。 今天是七月一号。 陆泽拎着东西来到老院长的家里。 还是那个四合院,只是相较于当年,这里环境也变得热闹嘈杂起来,巷弄里有稚童在玩闹。 “乔院长,我来啦。” “啊?是...是陆泽啊。” 老藤椅上的乔院长从打盹状态里清醒过来,这时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快速起身来到里屋,打开了那明显有年代味道的电视剧,黑白画面不停闪烁,最终浮现出清晰的画面。 陆泽在老院长的身边坐下。 电视上正播放着令无数国人潸然泪下的画面。 画面里,红色国旗跟紫荆花旗并肩而起。 “哈哈哈,差点错过。” “陆泽来,咱爷俩喝点。” 819:曾少年 在跨入九十年代之后,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片土地乃至这个国度都跟变得跟以前不再一样,如今又即将要迈入崭新的千禧年,太多振奋人心的消息席卷天地,每个人都眼含热泪,切身感受着自己的国家变得越发强大。 在这个过程里,各行各业出现了很多家喻户晓的翘楚名宿,被人们熟知、敬仰。 陆泽。 这个名字对大部分的人来说,相对就有些陌生。 但只有浩大化工行业里的人,才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就弥补了化工业技术层面的断层,飞快晋升的速度令无数业内人瞠目结舌。 新世纪的钟声即将敲响。 陆泽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出现在了清华校园里。 身边是依旧明媚多姿的宋运萍,她挽着陆泽的手臂。 两个人亦如刚结婚时那般亲近,宋运萍长发已然剪短,被高高盘在脑后,她气质端庄,抬眼看向校园里青春年轻人,莞尔一笑:“你现在在你们学校,应该没有人不认识你吧?” 陆泽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被整理的一丝不苟,听到妻子这番话,脸上浮现笑容。 “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我们先过去吧,庆典好像快开始了。” 宋运萍乖巧点头:“嗯呐。” 陆泽感受着熟悉的清华校园,这里孕育了无数优秀的学子。 高考恢复之后,各大院校终于彻底走出阴霾,重新建立起来完备的人才教育制度,无数年轻人走出象牙塔进入社会,在各自奋斗的行业里面发光发亮。 陆泽跟宋运萍来到热闹的校礼堂门口。 这里被打扫的格外干净,去年刚刚被修缮过的中式礼堂风格肃穆,这时却被热闹气氛取代。 门口挂着的横幅上面,撰写着欢庆千禧年的字眼。 新的世纪。 新的百年。 即将来到。 在过去的这一个世纪,对这片土地上所有人来说,是最为波澜动荡的时代。 无数的人,穷尽一生奋斗拼搏在这片土地上面,终于是造就了如今这番和平的局面。 这一百年的时间,放在数千年泱泱华夏历史里,只是短暂一瞬,但就是这一百年,却最令人刻苦铭心,在期间实在出现了太多的波澜壮阔。 百年时间绘刻无数的血与泪,见证战火与离别上演。 学子们在历史教材上面轻轻翻过的一页,就是很多人璀璨若耀眼星辰的一生。 校礼堂,百年庆典很快开始。 陆泽代表着清华化工系讲话。 如今的他挂上了清华大学名誉教授的称号,在闲暇时会到学校来讲课。 随着陆泽登台,台下人头攒动,掌声雷鸣。 正如宋运萍的戏言,如今的陆泽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清华的标签,他是所有的学生在入学之后,会被他们老师们提起来的人物。 陆泽亲手填补了化工行业的技术断层。 这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陆泽微微一笑,对着话筒,温声开口。 “新的世纪即将到来。” “这是崭新的时代,需要年轻的人在这张纯白的画卷上,涂抹属于自己的鲜艳色彩。” “我没有太多的话要告诉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来之不易的所有东西,只期盼你们能够昂首挺胸的为自己而活。” “之前有前辈跟我说过,这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最终还是你们的。” “这番话,我今天也想告诉你们。” 陆泽讲话拢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却令台下静静聆听的学子们奋力鼓掌。 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陆泽那一届的人受到了超乎寻常的关注,这在某种意义上其实也帮助了陆泽的崛起,标杆与典范树立起来。 在短短的二十年时间里,陆泽就从刚刚毕业的清华大学生,成长为了翻云覆雨的人物。 陆泽的故事对很多人来说,过于精彩。 但其实在过去百年时间里,有太多惊艳世人的璀璨星辰崛起,那些人在最飘摇动荡的年代,给予了人们生的希望、活的动力。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 万类霜天竞自由。 ...... 随着陆泽在化工业执掌权柄,整个行业在阳光的大道上不停发展。 陆泽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其实早早便响了起来,直到现在,陆泽才选择了点开。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大江大河》世界主线任务,本次诸天之旅的系统奖励正在结算中...】 陆泽唤醒系统,简单查看了一下。 系统这次给予的奖励并不算很丰厚,他直接将系统奖励的50点属性点数分配到自己身上,转而查看起来两项lv5技能奖励,一个是关于化工类的【化工巨擎】,还有个特殊类别的【名声大震】。 【lv5技能:名声大震】 【宿主声望更易提升,您被主角光环笼罩,在诸天之旅中更加容易被世人熟知】 查阅完奖励后,陆泽便准备开启下一次的诸天之旅。 这次陆泽选择了完全随机挑选诸天世界,脑海里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很快响起。 【叮咚!】 【系统为您筛选下一影视穿越世界...】 【类型:年代、情感】 【选项:曾少年】 ...... 陆泽意识很快恢复,同时接收着在这个新世界的各种信息。 【宿主:陆泽】 【当前所处世界:曾少年】 【属性:...】 【技能:...】 ... 曾少年。 这部剧讲述的是一群迈入大学校园的年轻人,历经千帆不断成长的故事,最终每个人都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故事以北清校园里大一女生宿舍里四位新生为主轴展开。 谢乔、王莹、肖千禧、徐林。 陆泽脑海里很快就浮现出这部剧的全部剧情走向。 这次的主线任务很是奇葩。 【主线任务——轰轰烈烈的恋爱!】 【轰轰烈烈的恋爱:北清大学213宿舍里的四位女生,各有风格,千姿百态,请宿舍选择其中一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大学不谈恋爱=没上过大学,告别单身狗,从宿主做起!)】 陆泽嘴角不由咧了咧。 随机世界选择,没想到来到曾少年的世界,又遇上个略显奇葩点的任务。 强制恋爱? 陆泽哑然一笑。 213宿舍里面的四个女生,陆泽最先排除的,肯定是假小子徐林。 对方的脾气性格,当哥们可以,当女友的话,肯定还是不太合适。 至于宿舍里面的另外三个,只能说是各有千秋。 曾少年世界,就是个青春洋溢的世界。 “同学,同学!” “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签完字拿走就行。” 胡同口里,快递员打扮的男人伸手在陆泽面前晃了晃,陆泽说了声抱歉后,快速接过对方手里的笔就开始签字,那人见状,不由笑道:“同学,你考得是哪个学校啊?” 陆泽回答道:“北清大学。” 自己这个学校的名字...陆泽只感觉稍微有些奇怪。 曾少年世界,陆泽的身份信息被他自己很快接收。 刚满十八岁,父母健在,独生子女,小康之家。 京里土生土长的人,母亲是人民教师,父亲在巷子口开了家饭馆,祖宅就是身后那一百多平的小院,家里积蓄估计有个几十万。 这种身份背景,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未来可期! “小泽。” “是不是你录取通知书到了啊?” 很快,屋里走出来了个中年妇人,她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眉宇间已经有白丝环绕,赫然是陆泽母亲,徐瑛,妇人脸色满是慈爱之色。 陆泽挥了挥手里的通知书:“是啊,还没打开呢。” “走吧,去饭馆那边再打开,咱们要庆祝一下,你妈我也不用做饭。” 陆泽神色无奈。 脑海里记忆告诉陆泽,自个儿老妈似乎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做饭,整天就下馆子吃。 徐瑛明显看出来了儿子这时心里想的什么,没好气的说道:“在自家吃饭,不算下馆子。你高中这三年,整天都是我在家里做饭,现在你终于考上大学,我要放松一下。” 陆泽当然是乐呵呵的伸出双手表示同意。 陆家的餐馆距离老宅并不是很远,走路过去约莫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饭馆已经有些年头,但装缮的很干净,员工看见老板娘来了之后都笑着问好:“徐老师来啦。” 徐瑛颔首,脸上带着笑容,一一去回应。 刚过晌午,馆子里的客人并不多,在木质收银台那边坐着位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这时见到陆泽两人来了之后,刚想开口说话,又见到了陆泽手里拎着的邮政快递,双眼骤放光芒:“小泽的录取通知书到啦?哈哈哈哈,快给我看看。” 中午,一家三口乐呵的吃了顿很是丰盛的午饭。 秘制酥鱼、酱香肘子、腰果虾仁... 员工们都知道老板的儿子考上了北清大学,这时都过来说了几句漂亮话,陆父哈哈大笑:“行啦,这个月给大家伙儿加奖金,都辛苦啦。” 这些年,饭馆的生意很不错,菜系涵盖五系,又有京里特色。 若是用后世的话来形容...那叫一个,地道! 陆家招牌算是祖传下来的,陆父在家的时候一直念叨着,想要让陆泽继承祖传手艺,为了这个,没少在家里跟媳妇吵架。 大学开学前这段时间,陆泽倒是整日都在饭馆里帮厨。 他的手艺日益娴熟,甚至后面半个月时间已经能够自己来开菜。 “筱舟哥。” “这家饭馆的味道特别好,我看你暑假终于有时间,就想着带你来这边尝尝。” 烈日炎炎。 饭馆里走入两位年轻的顾客,一男一女。 女生的个头非常高挑,那条浅色牛仔裤更显其那条大长腿,身边跟着的是位衬衫男生:“抱歉啊乔乔,我这个暑假在外面实习比较忙,这次我请你吃吧。” 我们小陆老板这些天被从后厨赶了出来,老板娘说是担心陆泽开学后身上后厨的味道太大。 收银台这边,陆泽睡眼朦胧,感觉到有顾客进门之后,瞬间恢复清醒。 服务员过来想要拿走桌子的菜单以及餐饮单。 陆泽却摆了摆手:“我去招待吧。” 说罢,他拿起东西,就走了过去:“您好,这是菜单,你们看想吃点什么。” 陆泽抬眼看向面前的年轻男女,这时陆泽已然认出来了这俩人的身份。 谢乔。 何筱舟。 这俩人青梅竹马长大,最终还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何筱舟单纯只是把谢乔当成妹妹看待,最终跟肖千禧走到一块。 谢乔抬头看向这位脸颊俊朗、眼睛尤其好看的‘服务员’小哥哥,笑容不由就浮现在了她的脸上,今天出来吃饭的心情变得更加不错:“谢谢,我先看看,待会儿看好了,我再叫你吧。” 陆泽递过菜单,微笑点头:“好。” 谢乔跟何筱舟便商量着接下来要吃点什么。 陆泽坐在更远的椅子上,遥遥看着窗户边的这对青梅竹马,笑容若隐若现:“真是...有情人终成兄妹啊。” 曾少年世界,陆泽更欣赏的其实是理性的王莹。 谢乔相对来说恋爱脑一些,至于肖千禧则是更加现实一些。 ...... 暑假时间很快过去,眨眼就来到了陆泽到学校报道的日子。 北清大学给了一周时间的报道期,陆泽家就在京里,所以早早便拎着行李迈入了校园,学校里那座着名的中式大门前,无数初来乍到的学子在前面跟父母合影,分享此刻的喜悦。 在毕业的时候,人们都会来到这里拍毕业照。 只是不知道,在走进时和走出时,到底哪个时候会更加的意气风发。 中文系的新生报道接待处,设在最显眼的帐篷下面,最亮眼的当然是中文系的那几位气质学姐,都说中文系出佳人,反倒是师哥们个个长得很是善良。 陆泽的到来,令这些学姐终于是能够打起精神来接待。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来了个能看的学弟啊! “学姐学长好。” “中文系新生,陆泽。” 填好了表格,交了学费、住宿费,领了饭卡和宿舍钥匙,陆泽被分配在30号楼。 美好生活,即将开始。 这中文系里面...女生确实比较多啊。 820:全都要? 日头开始西落,火烧云弥漫,将整个校园晕染上了层层的璀金色彩。 在将老爸老妈送走之后,陆泽就在学校里面转悠起来,开始熟悉这所即将住上四年的北清大学,他步履缓慢的行走在校园里,打量着学校里的建筑跟风景。 北清大学,分为南北两个校区。 陆泽所在的中文系位于南校区,这个校区以文史类专业学生居多。 所以跟陆泽在青石路上,擦肩而过的,大都是青春靓丽的学姐。 不时会有打量注视的目光看向陆泽,莞尔笑颜的学姐们打量着陆泽,转而跟身边伙伴耳语上几句。 学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偏偏被各方面天赋拉满的陆泽,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陆泽感受着学姐们认可的目光以及夸赞,嘴角含笑。 “文史类学校的氛围,跟理工类大学比起来,确实不太一样。” 陆泽的个头很高,开学前老妈又特意给他置办了两身新衣裳,黑色的狄龙裤外加白色短袖,相当简约的打扮,却令气质不凡的陆泽很受关注。 颜值高、气质好的人,哪怕不怎么打扮自己,在路上也会很吸人目光注意。 陆泽在路过中文系新生接待处的时候,他偶然看见两位学长争执着要给某位新生送行李上楼。 只见遮阳的那扇帐篷底下,在不久前还接待过陆泽的几名中文系学姐们,她们看着面前的争执,对视一眼,脸上均挂上了无奈的笑容。 “咳咳。”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干脆俩人一块去送学妹吧。” 有位穿着长裙的学姐,忍不住开口提醒。 在中间被两位学长围绕起来的,是位神色略有些局促的少女。 少女的脸上挂着羞怯但甜美的笑容,她有着大眼睛以及高鼻梁,眉眼很是精致,额头饱满明亮,没有化妆,但肌肤粉嫩,唇红齿白,典型的南方水乡的美人模样。 清水出芙蓉。 陆泽见状,哑然一笑。 难怪...两位善良的中文系学长,都想要帮助这位独自从四川峨边来上学的新生学妹。 陆泽认出来了这女生是谁。 阴凉处,名为肖千喜的少女局促不已,只能看着两位学长抢过自己的行李,然后被裹挟着朝那31号楼走去。 “咦...你是叫,陆泽,是吧?” “你已经收拾完了吗?” 学姐们注意到了陆泽的存在。 帐篷底下的陆泽朝着几位学姐们露出比夏日阳光更加灿烂的笑容。 他笑着点头道:“已经收拾完了,刚刚把我爸妈送走,我在咱们学校里转了两圈,风景很不错,学姐们都很有气质,学长们也都很善良。” 学姐们闻言,尴尬神色浮现,她们不由都捂着嘴巴,轻轻咳嗽起来。 显然,刚刚那俩家伙争抢行李那一幕,被面前这个模样好看的新生看在了眼里。 “你是打算去吃饭吗?” “是的,学姐。” “东食堂三楼,上楼后右边第三家,新开家清真面,你可以去尝尝。” 陆泽笑着点头,朝着东边走去。 陆泽走后,只留下中文系学姐们在帐篷底下开始了窃窃私语。 “果然啊。” “学弟永远是最好的,看看这位陆泽学弟的气质跟谈吐,咱们这一届的男生,都是个啥啊!” “要模样没模样,要才华没才华,主打就是善良。” 讨论声变得越来越小。 很快,接待处的帐篷前,又来位很酷的新生。 学姐们脸上笑容再度浮现,暗暗在心里赞叹,这届学弟们的质量很高啊。 “学弟,你是来中文系报道的吗?” 那位新生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学姐,我是女的。” ...... 陆泽转悠完之后,就独自来到了东食堂。 虽然是第一天入学,人生地不熟,陆泽丝毫没有属于新生的那种不适应,他早就是上过很多年学的老油条子,虽说大都是混的理工类大学,但文史同样擅长。 陆泽按照热心学姐的提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学校东食堂。 这时学校里的人还不是很多。 除了新生还没有完全入学,很多老生都还在来学校的路上。 东食堂看起来装缮的很新,来的路上听人说,似乎是在这个暑假特意重新装修过。 进入食堂,能够看见琳琅满目的窗口上面贴着很多招牌菜照片。 可惜现在的窗口,只是零星的开了几家。 陆泽来到三楼。 他注意到,来到三楼的食客们,大都是冲着那件最新开业的清真面来的。 陆泽跟着排起来了队,他掏出自己那张崭新的饭卡,点了碗牛肉面加蛋后,从阿姨手里接过来了硬币大小的蓝色号牌,上面写着13号。 在食堂,挑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陆泽随机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了自己的新手机。 诺基亚,最新款。 虽然是最新版,可手机功能相较于后世的智能手机来说,只能说,相当原始。 手机里的游戏仅限于数码版的贪吃蛇。 开学前,家里老爸老妈给陆泽置办了很多用得上的物件,数码产品必不可少,在陆泽寝室柜子里还锁着个更为昂贵的笔记本电脑。 学校宿舍里有网线插口,但电脑上面拨号的账户需要自己在营业厅办理。 陆泽看着手机,不由想起来了开学前,老爸老妈说的那些话,他哑然一笑。 直到暑假末尾,父母才语重心长的告诉陆泽。 “儿子,别看咱们家只是开了个面馆,但咱家条件不差的,你花钱别有负担。” 面对父母的坦诚,陆泽则是沉默的点头。 他当然知道,自家的家底还算厚实,其实光是那一百多平的小四合院,实际价值就很夸张,更不要提陆泽有次听喝完酒的老爸嘀咕,他们家里貌似在京里更中央地带,还有间更大点的院子。 “我应该也算是二代吧...” “还是要低调。” 陆泽用手机给老爸发了条短信过去,询问俩人到家没有。 他接着熟练的插上耳机线,将耳机塞入耳朵里,播放起来早早就存储在手机里的本地音乐,周杰伦首张同名专辑《jay》十首歌曲,都已经录入了其中。 直升机旋翼转动的声音入耳,《可爱女人》熟悉的旋律响起。 周杰伦第二张专辑《范特西》,会在今年九月份正式发表,内地各大音箱厅门口提前已贴出了海报预热,有人说这位周姓歌手将会是位划时代的乐坛新星。 陆泽聆听着歌曲,心情不错。 通过唇语读出来了裹着头巾的清真阿姨所说的13号,陆泽快速起身。 他来到窗口,端过来了自己那碗清真牛肉面,几片牛肉飘在热汤上面,还有个冒油的金黄煎蛋,从卖相上来说,还不错。 小陆厨师给予了九分的评价。 清真窗口的里面,不出意外,有位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小屁孩。 陆泽掏出兜里纸巾,擦拭了下筷子头,这才吃了起来离家后的第一顿饭。 “嗯...不如我爸做得好吃。” 随着天色渐渐昏沉,来食堂吃饭的学生越发多了起来。 “咦。” “你...” “真的是你呀!” 谢乔瞪大眼睛,再三确认之下终于认出来了陆泽,赫然是那天饭馆里的那位服务员小哥哥,谢乔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北清大学食堂又遇上对方。 陆泽摘下耳机,对着面前忽然出现的女生露出笑容:“是你呀,你好啊。” 谢乔好奇询问道:“你也是新生?” “是的,我是中文系的。” “啊?我也是。” 两个人便开口简单认识一下,寒暄两句后,谢乔便挥手离开。 陆泽顺着谢乔离开的方向望去,只见还有两名女生跟她一起,其中一位赫然是之前被学长争着抢行李的肖千喜,至于另外那位,从模样上来看就不像女生,但陆泽知道,人家确实是女生,叫做徐林。 曾少年世界213宿舍的女生们,似乎在今天就已经聚齐。 只是可惜,陆泽并没有见到王莹的身影。 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位京城本地千金的傲然面孔,王莹自幼养尊处优长大,是个典型的富家小姐,但陆泽很欣赏对方性格深处存在着的那抹良善跟坚强。 哪怕后面家里遭遇重大变故,王莹却没有被现实压垮,反而靠自己,慢慢变得强大了起来。 难得可贵的是,王莹始终都知晓她想要的是什么。 食堂三楼,谢乔三人组合,不时会引发食堂里他人的目光注视。 大都是学姐在看。 女生在某种意义上更喜欢看美女。 谢乔个头高挑、面容姣好;而肖千喜则更是典型的美女,虽然气质还显得青涩,可那双大眼睛以及精致五官却格外吸人注意;至于徐林...举止风范很酷,都觉得这是个男生。 “筱舟哥,这里!” 谢乔朝着刚刚来到三楼的何筱舟挥手呼叫。 陆泽见状,神色玩味。 谢乔貌似是上赶着要把肖千喜介绍给他的筱舟哥,这傻京妞还是单纯的很啊。 陆泽快速解决战斗,端着碗筷来到收餐处,然后下楼离开。 夜幕下的北清大学更加热闹。 东西两个操场上面,有很多跑步锻炼的老生,新生则是漫步校园,享受着微凉的夜风,并没有新生去跑步,开学典礼之后还有为期十天的军训,到时候估摸整天都要站军姿跟跑步。 陆泽回宿舍洗漱一番后下楼转悠。 四人寝室里已经有两位同寝在下午的时候来到,陆泽跟他们简单认识了下。 陆泽刚刚走下楼,迎面的车灯很亮。 只见这辆黑色的奥迪车,最终停在了女生宿舍31号楼的楼下。 有位女生款款走了下来,路灯下可以看见,她约莫有173左右的身高,穿着件立平领的浅黄色衬衫短袖,女生齐耳短发,那双好看的眼睛,在灯光照耀下,显得很是明亮。 从车上下来了位男孩,扶着车门跟短发女生在交谈,俩人关系看起来很是熟络。 陆泽挑了挑眉,只是遥遥看了一眼后,随即转身离开,享受着夏末夜风的微凉。 这俩人,赫然是王莹跟渣男杨澄。 “陆泽。” “你要去哪里啊?” 迎面走来的谢乔跟着陆泽摆手,她似乎是在打电话,这时低声跟电话那头说道:“秦川,我先不跟你说了啊,你记得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开学典礼,先挂啦。” 谢乔雀跃的对着陆泽挥手,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陆泽开口道:“我去遛弯。” 谢乔笑着点头,然后离开。 走到宿舍楼门口,谢乔看着前面那道背影很是眼熟,大喊道:“王莹!” 走在前面的女生顿了顿,转过头来,淡淡道:“你声音不用那么大。” 说罢,王莹朝着陆泽离开的方向看去:“刚刚你跟你朋友打招呼的声音很大,我知道是你。” 谢乔有些悻悻然。 在京里胡同长大的她,自幼就练就了大嗓门,她甚至一度都以为,京里姑娘都热情,嗓门都大。 只是在今天认识的王莹,却不是谢乔认为的京里女生性格。 “刚刚上车的那个,就是你发小?还挺帅的啊。” “那家伙,就剩长相还可以。”王莹似乎对杨澄的帅并无所谓,“你刚刚那个朋友,不是你口中的筱舟哥吧?” “啊不是,他叫陆泽,是我之前在饭馆认识的,也是咱们中文系的。” 王莹侧过脸,看向谢乔,忽然开口道:“你喜欢你的筱舟哥?” 谢乔忽然愣住,就这般赤果果的被王莹点破心事,不知该怎么回答。 王莹耸了耸肩,朝着楼上走去。 陆泽这时掉头返回,却不见谢乔的身影。 “我刚想起来,谢乔宿舍,貌似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应该不打紧...” ...... 这天夜里,213女生宿舍彻底出了名。 原着里的毒蘑菇事件发生,四位女生吃了有毒的牛肝菌,全部被送到了医院,产生幻觉后的她们差点将整个宿舍给点着,这奇葩一幕在夜里引来很多同学围观。 热评久居学校论坛不下。 刚刚入学,她们四个人就成为了整个学校的笑柄。 自那之后,谢乔跟王莹她们每每出入宿舍楼,都默默的选择带上了口罩。 陆泽并没有着急进行所谓的恋爱主线任务。 水到渠成最好。 “谢乔...” “王莹...” “肖千喜...” “还是...全?” 821:军训教官?我这不是欺负人嘛 时间来到九月五号的上午。 北清大学南校区。 这一届新生开学典礼很快开始。 校礼堂里,人满为患。 无数刚刚入学的大学生们,汇聚在呈阶梯式的校礼堂,来自各个系。 礼堂里面的环境有些嘈杂。 在台上,有几名工作人员在调试着话筒,在礼堂门口还有着专门的人来负责安排每个班级的签到。 陆泽所在的中文系,这一届共四个班,每个班里差不多都是五十人左右的人数。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还不算多,能够考入北清大学的,大都是各个地区的翘楚。 中文系一班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最左侧,每排五个位置。 陆泽来的很早,挑了个中间地带,坐到最里面。 她倚靠着红色软椅的椅背,抬眼看向硕大的校礼堂,装饰的风格很是新颖,座位鳞次栉比环绕着最中央的那座讲台,脑袋上方的那几个大喇叭,不时会传来‘喂喂喂’试音的声音。 很快,陆泽看见了熟人。 谢乔213宿舍四名女生,签完到后来到陆泽这边的位置。 “嘿,陆泽。” “没想到啊,咱们不仅是同系,还是同班的诶。” “以后还多多指教。” 谢乔朝着身边室友挥手,她直接就坐在陆泽身边的那个空位置上。 这时的谢乔带着口罩,在她旁边的那三位室友也都是口罩遮脸。 王莹挨着谢乔坐下,她摘下口罩,淡淡的瞥了陆泽一眼,转而安静的倚靠着椅背,看起来很是高冷。 陆泽看着谢乔,笑道:“听说你在大前天晚上出了点意外,还好吧?” 新生宿舍吃毒蘑菇被送入校医院的事情,早就在学校里面传遍。 谢乔有些悻悻然。 213宿舍的室友们,这时脸色都变得不是很好看,神色有些尴尬。 大家都才刚刚入学,她们四个人就成为了整个新生群里的笑柄,所幸那天的毒蘑菇没有吃很多。 谢乔咳嗽两声,快速就转移起来了话题,给陆泽热情的介绍着她身边的三位室友。 “我旁边这个短发女生,叫王莹,萤火虫的莹,也是京里本地人。” “王莹旁边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叫肖千喜,不是千禧年的禧,是喜欢的喜,来自四川。” “至于坐在最外面那个是徐林,嗯...她是女生。” 谢乔一一介绍起来。 陆泽感受着谢乔骨子里的热情,只感觉这位善良京妞却是耿直,只是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 陆泽看向王莹。 齐耳短发的王莹穿了件纯白色的短袖,前面图案是个很是俏皮的皮卡丘,王莹从来到校礼堂之后就表现的很是安静,这时她跟陆泽礼貌的问了好。 “你好,我叫王莹。” 陆泽点头:“你好,我叫陆泽。” 王莹微微侧目,不由抬眼多看了陆泽一眼。 只是一眼。 因为...陆泽确实长得很好看。 只是真正吸引王莹注意的,还是因为陆泽神色的气质...很特别。 在满是新生的校礼堂里,陆泽就这般静默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如同一口波澜不惊的古井,可刚刚在跟人打招呼的时候,脸上浮现笑容尤若暖阳似春风,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深邃不已的眼睛。 王莹只是直接跟陆泽对视一眼,她便直接缴械投降,不太自然的收回了打量目光。 王莹清楚的记得,谢乔在寝室的时候谈过陆泽,他家里似乎从事的普通餐饮行业,家常菜馆。 这样的家世,在京城地界上,当然算不得什么。 可如此条件的家庭,能够培养出陆泽这样的谈吐气度,那就显得有些奇怪。 陆泽跟谢乔交谈两句后便不再多聊。 这时的他哪怕没有利用【他心通】技能,也能够清楚知道她这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陆泽的脸上挂着抹浅浅笑容,旁边过道来往的女生,不时会有人看向陆泽。 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是跟213宿舍四位女生谈恋爱,可陆泽还是觉得感情这种事情要水到渠成,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去跟谢乔王莹这一寝室的人接触。 只是,谢乔王莹她们四个人一来到校礼堂,直接就坐在了陆泽身边。 陆泽心想,系统可能是要故意给他提供便利条件。 新生纷纷落座,到时间后,开学典礼终于开始。 谢乔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秦川。 在典礼结束后,出了门的谢乔就迫不及待的给秦川拨去电话,电话里斥责秦川,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她开学典礼的日子。 陆泽跟着谢乔她们一起出来,已经看见了不远处藏匿起来的秦川。 秦川本是想要给许久未见的谢乔一个惊喜,却不料捧着鲜花的自己成为了小丑,因为何筱舟竟是突然出现在了谢乔面前。 而谢乔这时见到筱舟哥后,她就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秦川。 人家俩人笑谈着离开。 陆泽在路过秦川身边的时候,看着柴瘦耳朵大的他脸色都通红起来,不禁为他感到可惜。 “哥们。” “喜欢一个人,要大声说出来。” 陆泽勉励的拍了拍秦川的肩膀,随后离开。 只留下懵逼的秦川站立在原地,许久后才缓过神来,他急忙朝着谢乔跟何筱舟所在方向跑去。 片刻后,秦川又忽然停住脚步。 “不对啊。” “刚刚那哥们是谁啊?” ...... 开学典礼之后就是为期十天的军训。 烈日炎炎,操场之上,入眼皆是迷彩服。 虽是夏末秋初时分,但京里白天的太阳依然毒辣,丝毫没有下雨迹象。 刚刚入学的新生们都经历了两个月悠闲的暑假生活,不用提体弱的女生,哪怕是学校的男生都是个个羸弱气短。 中文系里,男生本就少,教官又是从部队里来的,一眼就看了出来,陆泽的体质非常优秀。 陆泽因为个人身体素质条件非常的好,直接就被提拔成为了带队的副排长, 很快,身姿挺拔、身体素质优越的陆泽就在军训里出了名,他不仅模样俊朗,连军姿都站得极其笔直,甚至烈日下,几圈跑下来后都不带大喘气。 这样的人,在文弱书生气息弥漫的中文系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所以,中文系一班的训练场,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各式各样的零食,都是送给陆泽的。 “陆泽。” “你下次能不能跟那些迷妹说说,别老送饼干这些,本来训练就口渴,吃饼干薯片这种太噎。” 谢乔拎起水杯,咕嘟嘟灌了一大口水下去。 谢乔凭借着跟陆泽之间的‘关系’,每次训练的时候都能够稍稍开个不过分的小灶,那些零食大部分都是私下被她跟213宿舍的室友们解决掉。 陆泽笑道:“我可不知道送零食的是谁,咋提醒人家?” 陆泽盘腿坐在地上,他将迷彩服的长袖挽起,露出来颇为有力的两条臂膀,笑起来的时候很有那种独属于男性的纯正魅力,连谢乔都不得不承认,陆泽的卖相气质都很不错。 在她看来,只比自己的筱舟哥差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样的评价,对于谢乔来说,其实已经是最高等级的赞扬。 “你们213寝室,其实名声要远比我大。” 极品的213宿舍,在军训开始后,很快就扬名立万,大展神威。 最先出名的是徐林,穿上迷彩服的徐林完全变成了男生,兴许是她的雌雄莫辨很特别,又或者她有着超脱性别的美感,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跟好奇。 至于肖千喜,她的美貌更是迅速在中文系里传播开来,典型的南方美人模样。 王莹的权贵也立时展现,军训前她就开好了假条,病症是“窦性心律不齐”,医嘱是“需要静养,不能参加剧烈运动”,王莹跟死党杨澄军训时候就待在树荫下,很是特殊。 不时会有人拿陆泽跟杨澄对比起来。 因为他们两个人如今算是最吸引人的男生,悄悄评价在女生间响起,两人看起来各有各的优点。 王莹可能是女生里面眼光最为准确的那个,不单单是她对杨澄很熟悉,更是因为王莹自幼就在家庭环境下耳濡目染长大,练就了那双可以看人的火眼金睛。 受限于阅历跟经历,王莹只对人的气质非常敏感。 “气质差不多?” “他们两个人的气质,明明相差太多了啊。” 这一刻,王莹对陆泽的那抹好奇心,油然而生起。 军训这几日,王莹都待在阴凉树荫下面,冰冷的冰镇可乐放在马扎后面,王莹的目光总是能够透过诸多迷彩服,看见陆泽的身影。 陆泽活的肆意,笑得爽朗开怀。 这种气质与陆泽的家世背景没有关系,只是跟他的性格跟经历有关。 王莹看见陆泽步履轻快的在操场上跑步,姿势半点不像新生,倒更像是带队的教官。 校领导来视察的时候,竟还询问陆泽:“你的衣服怎么跟其他教官不一样?” 王莹又看见陆泽在单杠上面跟教官比拼着引体向上,最终在无数人起哄声音下,陆泽不经意间就‘败下阵来’。 而那边的教官落地后,胳膊却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陆泽对着教官笑着摆手道:“比不过,比不过。” 王莹那张平静的脸颊,终于露出抹浅浅的笑容,格外明媚。 什么比不过? 这难道不是你故意落败的吗? 随着时间推移,陆泽名声越来越大,收到的礼物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倒是令谢乔开心不已。 不仅仅是中文系,隔壁学院的很多女生都慕名而来,打量着神色自若的陆泽。 王莹偶尔不经意间,目光也会看向陆泽所在方向。 这种异常情况,令杨澄察觉了出来。 “王莹。”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杨澄看起来吊儿郎当。 他模样俊秀,白白嫩嫩,顶着那一头有些微卷的长发,眉宇疏朗不羁,二代的气息很重。 杨澄看她没有反应,又伸手在王莹面前晃了晃。 王莹这才缓过神来,头也不转的说道:“你说什么?” 杨澄惊奇不已的看向身边发小,倒吸了口空气当中弥漫着的热气:“我问...你究竟怎么啦?这两天看你怎么老是走神,你不会...真有看上的人了吧?” 王莹听着好友的倒反天罡,轻笑出声:“这几天不都是你在挑选吗?但是我告诉你,我们寝室里的谢乔和肖千喜,你都不能招惹。” “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想你伤害到我的室友。” 杨澄神色无奈,反驳道:“你这叫什么话?我又不是渣男。” 王莹不置可否。 ...... 为期十天的军训期,在无数新生哀嚎声里,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只是当军训真正要结束的时候,很多人心里竟都泛起丝丝不舍的情绪,这十天对于刚来到北清大学的新生来说很是难忘,再度回想起来,军训似乎也没有那般劳累。 在军训结束的前夕,各排都开始组织起来了汇报演出。 陆泽他们排的教官是位中年男人,名叫萧衍,萧教官找到了陆泽。 “陆泽,你过来,咱俩这次最后再好好比划比划,我知道,你小子上次肯定就没出全力,这次你别给我故意放水啊。我们在部队里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放水去赢。” “你要真有本事,就来军训你教官我。” 陆泽这边人堆里,笑声很快响起。 谢乔大笑着率先鼓掌,旁边人都跟着鼓起掌来,开始起哄。 “比一个!” “比一个!” 中间还掺杂着故意捣乱的‘亲一个’。 让萧教官都有些忍俊不禁,朝着起哄的人摆手道:“去去去,别给我瞎起哄。” 陆泽快速起身,耸了耸肩膀,无奈道:“我总不能真军训教官吧。” 陆泽被裹挟着朝单杠处走去。 跟教官比试的消息很快传开,看热闹的新生们都围了过来,还有几位拎着富光水杯的教官,这几名教官的嗓音极其沙哑:“老萧他真不行,那个姓陆的小伙子我看过,妈蛋,真他娘邪门啊。” 陆泽被这群教官们一致认为邪门。 明明是刚刚入学的大学生,但身体素质这块却极其变态,根本就不像是寻常人。 “一!” “二!” “三!” 单杠处被围起,齐刷刷的数数声音里,陆泽跟萧教官开始了比拼。 十分钟过去后,萧教官率先落了地,他捂着嘴巴咳嗽两声:“那个,今天我不是很在状态,下次再跟陆泽这小子好好比比啊。” 这一刻,吁声不断。 陆泽轻巧落地,朝着面前围观的观众摊手道:“我真不想军训教官的啊。” 而被谢乔拉着过来的王莹,不由笑着出声。 “这家伙...还挺有意思的。” 822:毛不易没火,我要火了? 军训正式汇演这天。 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操场正中央的那座主席台上,北清大学南校区的校领导端坐在上面,他们抬眼看着阳光铺洒下的队列方阵,不时微微颔首,对整齐有势的军体拳拍手鼓掌。 汇演结束之后就是各种奖项的颁发,几乎每个学院都拿到了奖项,雨露均沾。 陆泽他们排,则是其中翘楚,一举拿下来了五个奖项。 萧教官有意的让陆泽出这个风头,特意让他到主席台上面去领奖。 陆泽每次登台,都引得下面欢呼声不断。 那些学校领导们见状,都不由侧目看向陆泽,接着微微颔首,只感觉这个男学生的模样气质都很不错,领导们心里默念,这男生俊朗的模样,只比他们年轻时稍逊一筹。 北清大学这一届新生的军训,在校长慷慨激昂的讲话声里,宣布圆满结束。 操场上面的女生们,终于是迫不及待的脱下了穿了十来天的军训迷彩服,大家交头接耳,兴奋的交谈起来关于今天晚上在校礼堂的军训演出。 “肖千喜听说是要唱王菲的歌,啊啊啊啊,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杨澄好像也要上台表演,这个男生我是真的喜欢,听说他家里是...” “还有还有...” 陆泽听着那些女士们雀跃不止的交谈声,只感觉叽叽喳喳,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人给拉住,陆泽转头看向谢乔,有些无奈的说道:“大姐,我这已经没零食了。” 谢乔嘿嘿一笑:“明天你有空吧?我请你吃饭。” 军训结束这天刚好是周四,后面三天是久违的休息日,下周一就要开启正式的大学生活。 谢乔解释道:“我们213寝室打算明天聚餐,我有个好哥们,这个月刚刚从国外回来,我请了他,然后筱舟哥明天也会来,我们寝室里那几个就让我问问你,来不来。” 陆泽点头应下:“可以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泽看向操场西侧的绿色栅栏外面,只见有个猴头猴脑的家伙这时正向陆泽这边在看。 陆泽指了指秦川,对着谢乔,笑道:“那个人一直往这里看,应该就是你哥们吧?” “对啊,他叫秦川,你觉得我哥们是不是有点像猴子?我们小时候都叫他瘦猴儿。” 陆泽点头道:“确实...有一点像。” 谢乔乐呵呵的离开。 不久后,发小两人并肩行走在北清大学校园里。 秦川双手插着裤兜,语气酸溜溜的问道:“刚刚那男的是谁啊?看你跟人家有说有笑的。” 谢乔便开口简单说了说陆泽的情况,她略显兴奋的跟好友分享着这十天军训时候发生的那些精彩故事,其中大部分都跟陆泽有关。 可能谢乔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着说着,身边瘦猴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是滋味。 最后,谢乔笑道:“陆泽很优秀,但在我看来,还是筱舟哥最好。” 秦川:“......” 这时的秦川忽然想到了他在九月五号刚刚来到北清大学的那天,陆泽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在他们两人路过校礼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为今天晚上的演出开始了现场排练,隐约间能够听得出来,喇叭里传来的是赵传在1993年发表的那首经典歌曲——《爱要怎么说出口》。 ... “只是...爱要怎么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 “如果能将你拥有,我会忍住不让眼泪流~” ... 秦川叹了口气。 他听在耳里。 可痛在心里! ...... 夜幕笼罩大地,北清大学的校礼堂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的状态。 在军训结束之后进行演出,差不多已经算是北清大学的惯例,由学校里大二的学长学姐们牵头,让刚刚入学的这些年轻人们可以尽情展示着他们自己的才华。 213宿舍里面,肖千喜跟徐林都报名参加了演出,只有王莹跟谢乔俩人没有才华,选择作壁上观,担任着最为忠实的观众。 王莹那双好看的眼睛,不时会在陆泽的身上流转。 谢乔同样奇怪于陆泽这家伙怎么也在台下当观众,她戳了戳刚刚坐到自己身边的陆泽,小声询问道:“陆泽,你不是也有节目的吗?怎么来台下了啊。” 陆泽开口回答道:“我没有报名啊。” 谢乔神色狐疑:“不对吧,我可是记得咱们班里最终递上去的名单,有你名字啊。” 陆泽闻言,有些无奈。 他的名字是最后被班长给加上去的,说是陆泽现在名声在外,必须好好抓住这个表现的机会,他这样的外表条件,就是上去诗朗诵大家都喜欢。 谢乔坐在陆泽跟王莹中间,双手捧着脸颊,准备观看即将开始的表演。 可随着她手机短信音响起,谢乔只是看了一眼就收拾东西打算出去:“那个,我我我...我马上回来,我出去有点事情。” 不用想,肯定是何筱舟发的短信。 陆泽转过头看向王莹,就这般安静的打量着她那张白皙的侧脸,后者终于转过头来,直视着陆泽的眼睛,眉头蹙起,道:“你...看我干嘛?” 陆泽忽然笑道:“没事啊,我就看你比谢乔她们白一点。” 王莹神情古怪。 她本就没算真正参加军训,十来天都在阴凉树荫下坐着,能变黑才怪呢。 很快,中文系一班的班长林娜娜找了过来:“陆泽,你想好要表演什么节目了没?” 陆泽看向班长,她的个头很小,跟个小土豆一样,确实也来自于南方,入学的成绩最好,而且跟人交流熟络,刚入学不久就成为了班长。 陆泽俯首在林班长耳边低语两句,后者疑惑道:“这样就行了吗?” “对啊,毕竟按照你说的,我就是上台走一圈都行啊。” 林娜娜伸出右手,给陆泽比了个ok的手势,很快就离开。 这时候,王莹竟主动转过身,询问起来:“你...要表演什么节目?” 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好奇。 陆泽笑道:“我就是,简单的唱首歌。” 礼堂里灯光很快黯淡下去。 突然间,有道光束浮现,正照射在舞台正中央处,那里有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 陆泽身边,王莹惊喜道:“千喜好好看!” 开幕演出的赫然是肖千喜。 陆泽抬眼看向舞台上的那位女孩,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肖千喜还是很有魅力,只是她由于家庭以及成长环境的影响,令肖千喜骨子里慕强属性拉满,最终混入娱乐圈,不仅结局惨淡,还耽误了人家何筱舟。 舞台上,背景音乐响起后,肖千喜开嗓。 她歌声悦耳,唱的是王菲的那首《天与地》,曲调婉转,别有一番味道在其中。 台下掌声响起。 今晚演出的开幕表演非常成功,令台下的观众们迅速就进入到了状态,效果很不错。 陆泽身边,王莹在曲毕后都高高仰头看向舞台,她在不断的鼓着掌。 演出的主持人随即登台,一男一女的配置,是大二的学长跟学姐,俩人来自播音主持系,气质都很不错,在两位主持人调节下,晚会气氛正式被拉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个节目,都很不错。 直到轮到杨澄出场,下面不时有女生的尖叫声响起。 杨澄演唱的是许巍的《故乡》,这时候歌坛最火的是任贤齐、朴树这种,哪怕周董已经发表了第一张专辑,可在内地的周杰伦还没有真正变得家喻户晓。 杨澄卖相本就不错,这位浪荡的二代子弟如今安静的唱着歌,引发台下欢呼声四起。 王莹靠着椅背,搞搞仰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台上演出的发小。 杨澄结束后,两位主持人又登台。 在这个间隙,陆泽被林娜娜班长给叫走,王莹看着陆泽离去的背影,终于是来了兴趣。 谢乔终于回来,嘴里还在喘着气,看起来是小跑来的:“王莹,过去几个节目啦?” 王莹看着身边‘有异性没人性’的室友,没好气的说道:“千喜第一个登场的,现在过去五六个节目了,你...不配你的筱舟哥了吗?” 谢乔有些尴尬:“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下个节目是几名女生一起登台跳舞,而在最中央被簇拥着的,竟是徐林。 这次舞蹈节目也引得下面男生女生们的掌声四起。 “感谢刚刚这几位女生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舞蹈。” “接下来...将给大家送上一首原创歌曲。” “《无名的人》。” 主持人快速登台,念完手卡后迅速退下。 舞台上的灯光不断旋转闪烁,最终照亮了坐在高凳上的陆泽,只见他的怀里抱着个吉他,神色安静的跟台下观众们介绍着这首歌曲:“无名的人。” 陆泽当然不是原创,原创是人家毛不易。 陆泽本没有打算今晚登台,但被裹挟着上了台,这种场合当然不会让陆泽怯场。 他在脑海里不断筛选,最终选择了这首无名之辈。 陆泽没有当夏洛的想法,如今也只是拿来一首歌临时用用,想来这时候在东北的毛不易就是七、八岁的小屁孩,陆泽当然没有半点负罪感。 我这是推广。 吉他的和弦声起。 陆泽他嗓音低沉,缓缓开口就把人们的心神都吸引过来,校礼堂里的观众们,默默聆听着台上的陆泽,在诉说无名人的故事。 ... “我是这路上没名字的人,我没有新闻没有人评论。” “要拼尽所有换得普通的剧本。” “曲折辗转,不过谋生。” ... “我不过想亲手触摸,弯过腰的每一刻。” “留下的、湿透的脚印,是不是值得?” ... “无名的人啊,我敬你一杯酒。” “敬你的沉默和每一声怒吼,敬你弯着腰上山往高处走。” “头顶苍穹,努力地生活。” ... 陆泽虽没有准备,但对于这首歌曲里情绪递进的把握却是非常娴熟,从刚开始时候的低声诉说演唱,到后面进入副歌后,那种无名人的激昂顿挫,陆泽拿捏的极其到位。 听众们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首歌曲里面,整个校礼堂变得特别安静。 谢乔不眨眼睛的看向台上,而王莹则是眼神莫名的看向被聚光灯照耀着的陆泽。 只见陆泽手上的和弦再度变换。 “当家乡入冬的时候,列车到站以后,小时候的风再吹过。” “回忆起单纯的快乐,在熟悉的街头。” “有人会用所有的温柔,喊出你的名字。” 陆泽怒音带着丝丝颤抖,所有人仿佛身临其境的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生活的无忧无虑,不需要考虑任何东西,没有烦恼,只要每天快乐就可以。 “无名的人啊,车来啦。” “太多牵挂就别回头啊。” “无名的人啊,车开啦。” “往前吧,带着你的梦。” 一曲唱罢,听众如梦初醒。 礼堂依旧是死寂状态,片刻后才掌声雷动,没有欢呼,只有人们沉默的用力鼓掌声音。 之前杨澄所唱的歌曲已经完全被人们忘了个干净,直到现在大家才明白,真正的歌手要怎么唱歌,跟陆泽这么一对比,杨澄那完全就是学生水平。 陆泽拎着吉他回到后台,后台这时候同样是掌声不断。 后台的人们看向陆泽,神色里都带着说不出来的崇拜。 陆泽笑着将吉他还了回去,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最角落里有人眼睛通红,那是肖千喜。 刚刚那首《无名的人》,仿佛唱出来了肖千喜的心声,令她不觉间已是潸然泪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肖千喜看向陆泽,露出个很难看的笑容。 “你唱的,很好听。” 陆泽对着她微笑颔首,然后悄然离开。 而这时候的杨澄则是愣愣看着离去的背影,杨少爷彻底有些傻眼,今天不是他表演出风头的日子吗?怎么到头来,俘获无数人芳心的就成了别人? ...... 陆泽走出校礼堂的门口,皎月当空,夜风习习。 陆泽挑了挑眉头:“你怎么出来了?” 面前站立着的是齐耳短发的王莹,少女抬眼看向陆泽,好像要彻底看穿她一样,路灯下的王莹嫣然一笑:“因为...我猜到,你这时候会跑出来。” 823:王莹的好奇,像你这样的人 在灯光明亮、气氛热烈的校礼堂里,今晚的演出还在继续。 陆泽的那首《无名的人》,将整个演出的氛围推向了最高潮,无数人为之感动。 肖千喜这种,更是止不住的痛哭。 新生里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普通家庭,是歌词里‘离开小镇上的人’。 他们拼尽所有,才来到了脚下这座北清大学,靠着父母粗糙的双手,让他们见识到更加广阔的天地与苍穹。 校礼堂里,初次离开家乡的年轻人们,很多人在听完之后,都不禁双眼泛红。 观众席。 谢乔左看右看,满脸挂着狐疑。 原本在她身边坐着的陆泽跟王莹,这时都已不见踪影。 “陆泽唱完歌,人没了。” “但是王莹怎么也没了?” 谢乔可能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如今正安静的并肩漫步在北清校园里。 月明星稀。 夏末时分的夜风,很是宜人。 好巧不巧,在军训结束之后,狗日的天气终于就开始变得凉快了起来,甚至天气预报还说,下周还会有接连几天的阴天小雨天气。 王莹脚步轻缓,白色帆布鞋踩在地上,她的眼睛明亮。 夜间的微风不时会吹动她齐耳的短发,露出那张白皙且明媚的面孔。 只是王莹的心情,并不像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颊看起来那么平静。 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解。 为什么她会心血来潮的走出校礼堂,跟身边这个没有说过几句话的男生,就这么并肩在学校里安静的走着,气氛如此熟络且自然。 可能是刚刚那首打动了她的歌曲、可能是她在军训十天对于陆泽的默默注视、也可能是... 王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在入学后好像开始变得有些杂乱。 夜幕之下,北清大学相当的热闹。 大一的新生们这时候大都汇聚在校礼堂,而那些学长学姐们,则是享受着正式开学前这几日的闲暇时光。 热恋里的年轻男女挽着手臂,相视一笑,彼此诉说着甜蜜情话,有青春里最热烈的风作为见证。 被绿色铁网簇拥着的操场上,还有慢跑着的人,军训结束后,这些人终于有了恢复锻炼的场地。 擦肩而过的,还有滑着滑板的、骑着自行车嘴里哼唱歌曲的、勾肩搭背在打闹的... 这就是校园的生活。 陆泽抬眼看着不远处的人跟风景。 这一路上的他显得很是安静。 最终,还是王莹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间这种安静的氛围。 王莹眼眉低垂,轻声道:“刚刚你唱的那首歌...很好听。” “谢谢。” 王莹好奇问道:“那是你自己写的歌吗?” 听到这个问题,陆泽笑道:“算是吧。” 王莹侧目看向陆泽。 刚刚那些很抓心的歌词快速在脑海里浮现,她虽然自幼养尊处优长大,可还是被陆泽演唱的这首歌曲所打动,心里的某根弦被触动,为之震荡。 无名的人... 王莹总觉得这个词语跟身边的陆泽并不是太搭。 她心里对于陆泽的那抹好奇攀升到了极点。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个人一道从校礼堂走到了寝室楼下,就各自分开。 这一路上的他们算是正式认识下来。 临分开之前,王莹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陆泽,她嘴角扬起的时候会有两个浅浅梨涡露出:“很高兴认识你。” 陆泽笑着点头:“我也是。” 昏黄的校园路灯朦朦胧胧,就这么映在了他们年轻的脸上,两人挥手再见。 这天晚上,213女生寝室无眠。 今天在校礼堂的汇报演出完美结束,却给寝室里四名女生都留下了难忘印象。 肖千喜在回到寝室之后,她的情绪依旧很是低落,仿佛依旧沉浸礼堂的环境里,嘴里还在哼唱着曲调:“无名的人啊,我敬你一杯酒,敬你...” 谢乔神色古怪的看向王莹:“王莹你怎么提前就回来了?” 在下铺的王莹正敲打着手上的手机,懒洋洋说道:“感觉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呗。” 谢乔重重‘切’了一声,直接选择揭穿了她:“胡说!你在听陆泽唱歌的时候,那叫一个聚精会神,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叫没意思啊?” 王莹闻言,突兀的有些脸红。 “我没有!” ...... 第二天,学校论坛上,铺天盖地都是昨晚新生晚会的演出内容。 在头版热评第一条的,赫然是陆泽演唱的那首《无名的人》。 相机拍摄画质并没有特别清晰,但陆泽低沉的歌声却清清楚楚的被记录下来。 简单的吉他和弦,搭配着陆泽的声音,以及抓人的歌词,令这条视频瞬间就爆火了起来。 到上午的时候,视频的点赞量已经破万,下面的评论更是有三千多条。 大一新生们分享着他们昨夜听歌时的那抹感动,而未能到场的学长学姐,在听完之后,同样表达着他们对这首歌曲的喜欢。 “中文系出才人,才华皆一切!” “我们学校终于是有能看能打的学弟出现,斯哈斯哈,口水直流。” “歌词写得真好,学弟唱的更好,感觉像是专业的啊。” 寝室里的陆泽,啃着刚下楼买的煎饼,逛着论坛。 连自己都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仅是临时决定表演的一首歌,就达到了这样好的效果。 陆泽心里默默想着,难怪夏洛那个家伙都混成天王巨星,逮着周董一个劲薅羊毛,唱的再难听都能够起势,才华这种东西,实在能够给人增添太多魅力。 陆泽打开手机,上面有谢乔发来的短信。 【大歌星,千万别忘了咱们今天中午的聚餐,王莹请客。】 陆泽快速解决早餐,将牛奶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到阳台去洗漱。 北清大学寝室条件还不错,四人寝,上床下桌,还带有独立的卫生间。 陆泽的室友们这时候都还在呼呼大睡着,军训结束后终于是能够睡到自然醒,陆泽控制着自己洗漱时候的音量,很快就收拾完毕。 找了间干净的白色短袖换上,外面套了件蓝白相间的格子外套。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后,陆泽清爽的下了楼。 来到31号楼下,陆泽看见了道熟悉身影——瘦猴儿! 秦川吊儿郎当的双手插兜,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气质长相明显胜过自己的陆泽。 秦川吹着口哨:“嘿哥们,知道我是谁吧?” 陆泽哑然一笑:“知道啊,乔乔跟我介绍过你,说你是她的好兄弟。” 乔乔... 听着陆泽这般‘亲昵’的叫着谢乔名字,秦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感觉谢乔上了大学以后完全就是忘记了他这个发小。 但秦川也没有把陆泽看作假想敌。 秦川看着陆泽,忽然开口道:“哥们,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他其实是想要问,陆泽那时候为什么会说‘喜欢一个人要大声说出来’。 陆泽点头,解释道:“记得啊,我当时看你捧着花,以为你是要告白,看你有些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一样。就想劝你勇敢一点。” 秦川闻言,有些悻悻然。 他其实回国前就想好要跟谢乔表白,但看着谢乔跟筱舟哥之间那般亲密,谢乔的眼里好像就只有何筱舟一个人,秦川到嘴边的话,始终都说不出去。 约莫十分钟之后,谢乔四人终于下了楼。 213寝室的几位女生,颜值都很在线。 除却酷酷帅哥打扮的徐林之外,肖千喜面容立体姣好,谢乔个头高挑大长腿。 王莹则是气质要更好。 她们四人下楼后,只见肖千喜的目光在陆泽身上打着转,最终鼓起勇气来到他的面前。 只听见肖千喜轻声开口道:“陆泽,我能向你询问唱歌的方法跟技巧吗?” 直到昨天晚上,陆泽一曲唱罢,才让很多人感受到了歌与歌之间的技巧情绪差距。 面对肖千喜请求,陆泽当然是笑着开口婉拒。 他本来就是个刚入学的新生,哪里又能够给人当老师呢? 更何况还是音乐老师。 肖千喜有些失望,但还是道了声谢谢,为昨天晚上那首令她无比感动的歌曲说的谢谢。 王莹看着千喜走向陆泽,她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只是目光不经意间就瞥向了别的地方。 “筱舟哥!” “你来啦!” 谢乔跟秦川唠着嗑,忽然惊喜开口,转而朝着何筱舟跑去。 秦川见状,笑容僵持在了脸上。 何筱舟最后来到,姗姗来迟的他对着众人说着抱歉:“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上午因为要临时修改小组的课堂作业,所以来晚啦,我们走吧。” 何筱舟的笑容温和,他温润儒雅,优秀且上进。 所以谢乔从小都对这个比她要大的筱舟哥,念念不忘到现在。 秦川酸溜溜的看着谢乔成为筱舟哥的跟屁虫。 肖千喜则是挽着谢乔手臂,同样满目崇拜的看向何筱舟。 谢乔笑道:“千喜,我跟你说,筱舟哥可厉害了呢,我跟秦川以前学习贼差,还是筱舟哥在周末给我们补习功课。否则我肯定考不上北清大学。” 众人朝着学校外走去。 陆泽跟秦川一道,而王莹则是跟徐林走在最后。 王莹的目光不时会看向陆泽的背影,徐林顺着王莹目光望去,疑惑道:“你在看谁?” 王莹快速收回目光:“没有。” 在众人刚刚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了杨澄的身影。 只见杨澄倚靠在身后那辆黑色的奥迪车上,还戴着个黑色的墨镜,朝着陆泽他们挥手,那双目光却久久锁定在肖千喜的身上。 王莹眉头皱起,瞥了自己这个发小一眼:“杨澄你干嘛?” 杨澄摘下墨镜,露出来了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嘿嘿一笑:“还能干嘛?当然是吃饭啊。” 聚餐人员,被迫加一。 谁都看出来,杨澄的目标是肖千喜。 这货完全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肖千喜对这个富二代帅哥却根本不感冒,她更崇拜的是陆泽、何筱舟这种,凭借自己能力增添人格魅力的人,而不是单纯的依靠家庭背景的人。 陆泽、何筱舟还有秦川,都上了杨澄的车。 213四位女孩则是打了车。 去往丰泽园的路上,副驾驶的杨澄少爷不是会透过后视镜打量后面那三位。 其中他最先忽视的就是猴头猴脑的秦川,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对手。 杨澄打量的目光在陆泽跟何筱舟身上不停打量,最终锁定在陆泽身上,昨天陆泽实在是在校礼堂出了名,唱的那首歌将所有节目都给压了过去。 杨澄知道他自己遇上了真正的对手。 在约莫二十分钟之后,大家终于到达目的地。 丰泽园是个环境高雅、风格别致的大饭庄,算是京里老牌地道的大饭店,丰泽园的菜系以鲁菜为主,主要由济南风味和胶东风味组成。 秦川看着规格明显不低的饭馆,心里瞬间没底。 他刚刚还跟谢乔拍着胸脯保证,今天他秦老板要买单,却没想到人家订好的地方在这里。 丰泽园饭庄一开业,就以上层人士为服务对象,聘请名厨掌勺,属于是京城达官显贵、社会贤达、知名人士的好去处。 王莹这时身上终于是散发着属于千金小姐的气息,对着众人微微笑道:“走吧,已经订好位置了,今天我请大家吃饭,很高兴跟你们认识。” 杨澄很是绅士的帮着肖千喜伸开门帘,众人随即进去。 包间的装缮很是精致,四男四女,分别落了座,秦川特意现在跟谢乔坐在了一起,而何筱舟则是被挤到去跟肖千喜相邻,肖千喜的另一边则是杨澄。 陆泽则是坐在了王莹跟徐林中间。 男女都是叉开了坐。 王莹询问着众人的口味以及忌口,很快就点了十来道的菜肴。 席间,杨澄的存在感很强烈,当即表示今天这顿消费,要让他杨公子来买单。 “就当是用这顿饭跟大家好好的认识一下。” “我叫杨澄。” 只有陆泽捧场的笑着鼓掌。 王莹很是无奈:“你赶紧坐下来吧。” 聚餐的气氛还算不错,杨澄跟秦川都是能够调节气氛的主,再加上陆泽跟徐林都不拘谨,包间里的气氛很快就变得热络了起来。 众人聊着聊着,就聊起来了昨晚在校礼堂的晚会。 何筱舟对着陆泽赞叹道:“我看了你昨晚弹唱的视频,唱的很好,歌词写得非常有深度。” 何筱舟家庭条件本就一般,母亲又生了病,他努力用功读书,更是对陆泽那首歌,很有共鸣。 肖千喜看向何筱舟,眼里不时有异彩在闪烁。 席间,王莹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她能够感受到每个人心里的想法,甚至何筱舟跟肖千喜间某个时刻的对视都被她注意到,只有身边的陆泽...令王莹完全看不透。 “无名的人...”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是无名的人呢?” 824: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啊 这次聚餐,持续到了下午两点左右才结束。 何筱舟中途就提前离开回了学校。 这位品学兼优的学长当然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哪怕现在还不算正式开学,他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刻苦习惯。 通过今天简单接触,陆泽便发现何筱舟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这种优秀,并不局限于学习成绩好。 何筱舟对于很多事情,有着他自己的看法跟见地,明显是有一定的社会阅历。 这样的人哪怕家境普通,但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情。 否则谢乔也不会这些年都对何筱舟念念不忘。 只是可惜...感情这回事,是世上最强求不得的东西。 何筱舟哪哪都优秀,最后偏偏喜欢上了肖千喜。 今日聚餐的饭桌上,不仅仅是擅长察言观色的王莹隐隐察觉到了某种异常,陆泽更加清楚感受到,何筱舟跟肖千喜之间的那种朦胧‘火花’。 何筱舟跟肖千喜他们两个人家庭情况很相似,都凭借着自己努力考入了北清大学,当然会存在着某些同频上的共鸣,坠入爱河其实是能够猜测到的事情。 杨澄对肖千喜展现着他的魅力,可惜后者这时完全不感冒。 如今的肖千喜还没有经历过世事真正的打磨,内心深处还是倔强的想要靠自己强大起来。 杨澄却被对方这种不辞言笑吸引,态度变得更加热络。 谢乔夹着菜,开口询问起来:“陆泽,你待会儿要直接回学校吗?” 何筱舟没离开之前,谢乔吃饭说话都格外注意,如今终于是恢复大大咧咧的模样做派。 秦川满脸颓废的看向他心爱的乔乔。 哪怕筱舟哥走了之后,谢乔都是跟大家熟络的交谈,没有更多的‘偏爱’降临在他的身上,这种待遇跟筱舟哥天差地别。 瘦猴儿只感觉这趟偷摸回国,为得就是聆听自己心碎的声音。 陆泽摇头:“我暂时还不回去,我待会儿想去步行街逛一逛,看看音像店有没有新唱片。” 谢乔惊喜道:“是吗?我正好也想去呢,周杰伦第二张专辑好像要上架了吧?” 正当谢乔打算跟陆泽一道去的时候,却忽然想到自己刚刚答应过筱舟哥,要到图书馆去学习,最终谢乔还是忍痛开口道:“算啦,我我我...我下次再去吧。” 于是,聚餐结束后的杨澄担任起来护花使者,要把谢乔、徐林还有秦川给送回学校。 奥迪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杨澄将车窗给摇了下来,他神色狐疑的看向不远处台阶上面站着的王莹,问道:“你现在还不回去吗?” 不知为何,看着王莹跟陆泽并肩而立,某种异样的情绪开始在杨澄心间的泛起,令他不太舒服。 王莹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很快,丰泽园的门口只剩下了陆泽跟王莹。 “我刚好...也打算去音像店看看。” “啊?那就一起去吧。” ...... 这个年代,音碟市场还显得非常活跃,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火热。 数字专辑以及各大音乐平台方兴未艾,还没有将传统的音碟行业给彻底干趴下,街头巷尾还能够看见音像店,门口在播放着时下的流行音乐。 “你总是心太软~” “心太软~” “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喇叭里传来的任贤齐声音,很是响亮。 因为今天是周五,步行街的人有很多。 王莹并没有怎么来过这种地方。 她眉头微微皱起,就这么跟着陆泽,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快速穿梭。 王莹跟杨澄是发小,两人一起长大,可相较于喜欢享受的花花公子杨家少爷,王莹的生活就显得很简单,作息规律到只有两点一线,完全凭自己的能力考上北清大学中文系,就足以说明问题。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但对烟火气息十足的地方,接触非常的少。 正如原着里徐林戏称王莹,她是个典型的大小姐。 “王莹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听着陆泽忽然开口,王莹的嘴角微微扬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王莹对于音碟专辑这种东西,当然不是很感兴趣。 跟着陆泽来,只是找个借口。 最主要的原因是王莹发现她自己这段时间的心很乱,莫名其妙的乱。 只是在跟陆泽独处的时候,情绪又变得很是平静,陆泽就好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抹凉爽清泉,对于看人很准的王莹来说,深邃而神秘。 看着陆泽那双清澈眼神里的淡淡笑意,王莹当然知晓陆泽刚刚那番话是在开玩笑。 她抬步迈入音像店的正门。 陆泽也走了进去。 音像店里的顾客不少,大都是些年轻面孔。 陆泽跟王莹的到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虽然外面播放音乐的喇叭很吵闹,但店里却十分安静,只有客人们的脚步声,以及翻阅歌词本时候的沙沙声。 店内四周的墙壁以及那隔开走廊的货架上,入目都是录音带跟影碟。 陆泽入店后,目光便开始快速扫视,他很快便看见了自己这次的目标。 那份磁带盘的封面上面,入眼是显眼的红色,那是顶红色的圆顶卫衣帽,帽子下面是张被长长刘海遮掩住的年轻面容,封面的最下面写着【jay】【周杰伦】【范特西】。 王莹顺着陆泽的方向望去,短发少女眨了眨眼睛,看向他手里的那个磁带。 “你也喜欢周杰伦?” “谢乔她整天在宿舍里面鬼哭狼嚎着简单爱。” 陆泽笑着点头:“对啊,喜欢很多年了。” 王莹闻言,挑了挑眉头。 她虽然没有涉猎音乐圈,但也知道,周杰伦貌似是宝岛那边的一位新星男歌手。 陆泽买了不少的录音带,其中还掺杂着两盘盗版,是如今最火的两位歌手,最终跟老板砍价的时候暗示了两句,后者连忙笑着点头:“嘿嘿,价格都好说嘛。” 这个年代,盗版就已经有着泛滥迹象。 后面随着数字音乐兴起发达,实体音像店就随之成为了历史里的尘埃。 王莹很是安静,安静的跟着陆泽在热闹的街道里面不停的游走。 她脑海里浮现出陆泽刚刚跟老板砍价时候的模样。 王莹的神色更加古怪。 刚刚那种样子的陆泽,跟昨晚在学校礼堂里面安静弹唱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陆泽好像丝毫都没有掩饰他自己性情的意思,他是如此的随意、自然。 这不是少不经事,反而更像是经历过很多世事之后的自然,这种气质跟陆泽那张俊朗年轻的面孔,产生了很大的反差感,令王莹的心跳变得非常快。 因为她惊讶的发现,当自己掀开陆泽表面那层外纱的时候,却看见了令人更加沉溺其中的神秘风景,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被彻底吸引。 那里,似乎是王大小姐从未见识经历过的美妙风光。 王莹的脚步变得更加轻快起来,她竟是开始渐渐享受起来午后的闲暇时光,这令王莹自己都深感意外,本是打算跟陆泽随意走走,全当是饭后消食,却没有想到结果令她这么的意外。 “陆泽。” “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王莹看着陆泽的背影,她的神色不由恍惚了起来。 这天下午,陆泽跟王莹直到吃了晚饭后才回到学校,他们两个人算是做到了真正的熟悉,不再是之前的点头之交,王莹轻声开口道:“今天我很开心。” 陆泽笑着摇头道:“那是因为你平时都不怎么爱玩。” 王莹是个相当理性的人。 从曾少年原着里,她跟杨澄之间的那些事情就能够看得出来,对待感情都会保持着绝对的理性。 可世上的感情,哪里有这般完美且完美的存在? 爱的本质,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 一天时间,校礼堂的晚会余韵还在继续发酵。 陆泽的那首《无名的人》点击量已经破了五万,下面评论更是清一色的赞叹,视频不仅仅在北清大学内部论坛传播,更是传到了其他学校的论坛上面去。 也就是现在网络还没有发达,短视频平台尚未崛起。 否则陆泽绝对能够占据住网络热评词条,在某博、某音、某红书上面不断被传阅。 陆泽这首歌曲的选择,完全击中了很多人的心,否则肖千喜那天晚上也不会在后台直接失控痛哭,这首歌给人的画面感非常强烈,每个人都隐隐可以看见自己爬坡的这一路。 “儿子。” “你那首歌,写得真棒!” “我们北师范的论坛里都有很多人传阅,无名的人。” 老妈电话打来。 她语气里的那抹兴奋,清晰可见。 母亲在北师大教书,徐瑛在机缘巧合之下,在论坛点开了那个带有【北清大学】【新生晚会】词条的视频,却没有想到视频里那道身影如此眼熟,当歌声响起之后,徐瑛才彻底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我儿子吗? 徐瑛听着歌词里的内容,只感觉自己完全被其中的真挚所打动。 “不用问,这个歌肯定出自你的手笔。” “小泽你啊,从小到大就是个多愁善感的男孩,妈妈知道你的文笔。” 听着电话那头的夸赞,陆泽没忍住咳嗽起来。 老妈就是老妈,在她眼里,儿子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个人,没有之一。 “儿子。” “你实话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 “要不然写什么歌啊。” 825:暗恋的魔盒,带王莹回家 九月中旬,北清大学正式开课。 中文系的课程安排并不是很满。 大一学期主要是给刚刚入学的新生们适应为主。 各个学院的专业课程,要等到大一下半年才会陆续开班。 上半年课表上排着的,大都是些基础的公开课,诸如政思、毛概这种。 开课后,陆泽的生活,变得不如之前惬意。 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 陆泽俨然是这一届新生里,最出名的那个。 原本他在军训期间就表现得格外亮眼,书生气息浓厚的中文系里,属于为数不多的亮眼存在,甚至连王莹那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性格,都稍稍将目光放在了陆泽身上。 军训结束之后的新生礼堂汇演,更是令陆泽的名声真正溢出中文系,开始在各个学院传出名声。 “陆泽。” “你真可以啊,现在每次咱们班下课,都有女生过来围在门口,让我们帮忙递东西。” “开课还不到一周的时间,你都收了多少礼物了啊?” 谢乔跟陆泽关系已经变得很是熟络。 尽管213寝室里,陆泽单独接触最多的女生是王莹,但后者的脾气性格注定了这位大小姐不会表现出更多的东西,至少言语上不会。 反倒是大大咧咧的谢乔,看起来渐渐的要跟陆泽处成铁哥们。 从外面递进来的那些礼物,大部分都是先经由谢乔的手,再转送到陆泽的手里面。 陆泽无奈道:“要不,你这个官方发言人,替我出去跟她们说说?” 谢乔嘴里塞着薯片,说话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唔...说什么啊?” “还能说什么,就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呗。” 谢乔瞪大眼睛,看着陆泽,她的神色不由古怪起来。 片刻后,谢乔有些忸怩的说道:“你女朋友是谁啊?你不会是...别了吧,陆泽,我是真拿你当哥们呢。” 陆泽听着谢乔自吹自画,有些忍俊不禁,没好气开口道:“你想啥呢?” 谢乔嘿嘿一笑,拿纸巾擦了擦嘴,摆手道:“我反正是不能当你的挡箭牌,我们213寝室里面呢,千喜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你们俩人郎才女貌,算是咱们中文系一班里面最有才的两个人,要不你俩...” 听着谢乔的建议,陆泽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实,他跟肖千喜的故事是外面流传的流言版本之一。 这几日,外面有着关于陆泽跟肖千喜之间的‘绯闻’,他们俩快好上了的八卦传闻,在学校论坛上面的点击率还很不低。 因为如果只是从外貌上来看,他们的确应该在一起,俩人看看都赏心悦目。 这似乎是人们潜意识里面的通病:俊男就要配靓女,更何况还都是很有才华的年轻人。 但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中午下课准备吃饭的时候,陆泽在楼下又看见了秦川那张熟悉的脸颊。 他猴脸大耳,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北清大学的学生,秦川装腔拿调:“不是,陆泽,你怎么老跟我们家乔乔黏在一块啊?以后多注意点影响啊。” 相处熟悉下去后,秦川看得出来,陆泽并不是他的直接竞争对象,所以对陆泽态度也渐渐变得熟络起来,偶尔能够开上几句玩笑话。 陆泽笑了笑,还未开口说话,谢乔却瞪了秦川一眼:“谁是你家的啊?” 秦川快速上前,他接过了谢乔的背包,看起来很是有谄媚狗腿子的天分:“嘿嘿,乔乔,咱们去吃饭吧。” 谢乔跟秦川一块走。 徐林则是要陪着肖千喜去到剧团那边参加试训。 军训一结束,学校的学生会和各大社团就忙起来,准备新一届的招新。 肖千喜并是个热衷于参加校园活动的人,但如果在活动以及大赛里能拿奖的话,可以加学分跟绩点。 这时的肖千喜已经准备成为她自己眼里的那种‘强大者’。 陆泽自然而然的跟王莹走到一块。 后者这天穿了身浅色的小风衣,搭配着那双黑色小皮靴,看起来飒气十足。 中文系里的人们都知晓王莹跟杨澄家里背景不小,军训时候就能够待在树荫下。 而对于陆泽跟王莹的接近,其实也有人在背后暗暗的讨论。 大学校园是象牙塔,但同样是个小小社会,里面的人五颜六色,自然不是只有纯洁的白色。 王莹看向陆泽,那好看的眼眸汇聚在他的身上,轻声问道:“你干嘛?” “我们吃饭去啊。” 王莹语气里泛着无奈:“我自己能吃饭啊。” 陆泽上下打量着王莹那高挑的个头:“我知道啊,我又不会喂你吃饭。” 王莹瞬间语顿,片刻后她自己都没忍住,笑了出来,笑颜明媚:“那就走吧。” 身边这个家伙,明显是半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所谓的‘攀附权贵’,估计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王莹觉得,倒是自己落入了俗套里去。 所以,她直接落落大方,跟陆泽并肩,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 食堂餐厅里的人很多,陆泽询问王莹要吃什么,让她先占住座位,陆泽自己去打餐。 午餐的味道,只能说是有些差强人意。 他们点了两份鱼香肉丝盖饭,陆泽尝了两口便摇头道:“不好吃,还没有我自己做的好吃。” 王莹小口的吃着面前饭菜,她当然也知道不算好吃,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想要尽可能吃完,这时听到陆泽说话,王莹抬起头:“你...你还会做饭呢?” 王莹之前就从谢乔口中知道,陆泽家里就是开老式饭馆的。 跟陆泽正式相处成为朋友后,从陆泽嘴里也知晓了他家里的具体情况,陆泽没有丝毫掩饰,直接就告诉王莹,老爸是开馆子的,老妈在大学里教书。 这样的家庭条件,在如今的京里只能说是很普通。 王莹更加好奇陆泽是如何被培养成为现在这副模样。 他真诚、善良。 但又好像经历过很多的事情一样,看待事情的眼光一针见血。 难得可贵的是,陆泽对于她,并没有更多余的态度。 从认识之后,两个人就是纯粹的朋友关系。 哪怕王莹在稍稍暗示过她的家庭情况后,陆泽依然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他并不吃惊,或者说并不在意王莹的家世如何。 平等的对待,这才是王莹愿意在有些时候跟陆泽单独相处的根本原因。 这么些年,王莹身边只有一个好朋友,那就是杨澄,是因为杨澄家里情况跟她家类似,两个人才能够走到大学还是朋友。 王莹知道,随着年岁增长,门第圈子的差距会将很多人挡在外面。 所以她才会更加珍惜如今在213寝室的友谊。 原本王莹在开学前还跟家里说打算出去单独住,现在也渐渐被搁浅下去,她融入了校园生活里,可以大口品尝着食堂里面并不算可口高端的饭菜。 陆泽笑道:“肯定会啊,我都十八岁了啊,哪有人成年后还不会做饭的?” 王莹沉默,只是埋头吃饭。 她...她好像就不会做。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谈,谈论起来了不久后的社团招生。 “我打算报名学生会,你呢?” “我感觉你报名音乐社最好,这样能够多创作点好听且有意义的歌曲。” 王莹抬眼看向陆泽,提着属于她的建议。 陆泽却笑着摇了摇头。 “哪怕不报名,我也能够进行创作啊,这些社团跟学生会我都没有什么兴趣,我现在浑身上下,估计也就只剩下才华可以随便挥霍,真是愁人啊。” 听到陆泽这番话的王莹没忍住,咳嗽起来,差点就吃呛。 “你...” “你真自信。” 王莹看着陆泽那双明亮若星辰闪耀的眼眸,竟然忽然觉得他刚刚那番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也许,他真的能够做到说出口的那些事情。 王莹不知道自己这种莫名感觉从何而来,可她就是愿意去相信。 王莹不由开始拿陆泽这张笑意盈盈的脸颊,跟脑海里杨澄那张脸比较起来。 他们两个人各有千秋,但有一点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都很自信。 只是这种自信,似乎很不一样。 王莹知晓杨澄的自信来自于哪里,可却不知道,陆泽的自信出自何处。 “这饭确实不好吃。” “你要是有空的话,周末的时候可以跟我一起回家,让你尝尝我爸的手艺。” “干净又卫生,好吃且健康!” 王莹有些懵逼。 她啊了一声,然后眉头蹙起:“我...再想想吧。” ...... 青春期的暗恋,是兵荒马乱。 但是在真正迈入大学校园后,名为暗恋的潘多拉魔盒就要缓缓退出人们的心扉。 因为大学是个鼓励学生自由恋爱的地方。 有句话说的很好: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等于白上。 大学校园里当然还存在着暗恋,所有的暗恋者都是最好的家,中文系出佳人,可有勇气跟这些佳人们表白的人却很少。 陆泽惊讶的发现,他的身边,貌似都是暗恋者。 有天晚上,秦川找到了陆泽。 这位从加拿大偷摸回国的瘦猴儿,似乎是遇上了难关。 “秦川你干嘛?” “先说好,我可没钱借你啊。” 秦川挠着头,无奈叹气。 他的兜里确实快要干净得比脸都白,但这对秦川来说不算什么。 最关键的不是钱。 在北清大学混的这几天,秦川倒是学习到了一句名言。 只见他咬着牙说道:“陆泽,哥,我亲哥,我真得求你帮我这个忙。”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陆泽眼神惊奇的看向秦川,笑道:“好家伙,可以啊秦川,你连裴多菲的《自由与爱情》都知道啊?看来这几天在我们中文系没少趴墙头嘛。” 秦川苦笑着,最终艰难开口道:“先说正事吧。” “我我我...我想跟乔乔表白,你觉得,我该用怎么样的方式告诉她呢?” 回国已经半个多月的时间,兜里钱已经花的差不多干净,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还没做成,昨天老姐那边来了电话,说是老爸打算到加拿大去看望他们。 秦川知道,自己必须要早做决定才行。 思来想去,秦川就想到了陆泽,希望他能够帮忙想想方法跟策略。 他抬头看着陆泽,只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神情,秦川不由悻悻然的问道:“你刚刚,听到我都说什么了嘛?” 陆泽点头:“听清楚了,不就是告白吗?我知道你喜欢乔乔啊,我看得出来。” 秦川眉头皱成‘川’字符号。 他的暗恋...难道就这么明显? 只听见陆泽继续说道:“你干脆直接告诉她不就得了嘛。” “你这是告白啊,又不是求婚,还要什么仪式啊?” “你就直接跟她说:谢乔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不?咱俩处对象吧!” 陆泽拍了拍秦川肩膀,又是语重心长说道:“我们学校,你也转悠了好几天,应该知道学校里男生虽不多,但优秀的男生肯定也有。当然,像我这么才貌双全的肯定就一个,但你还是得抓紧才行。” 曾少年原着里,谢乔在见到心心念念的何筱舟跟肖千喜走在一起后,最终稀里糊涂的跟杨澄拖拍。 秦川近水楼台当前,却在关键时候犹豫,拎不清自己,直到许多年后才跟谢乔修成正果。 秦川又叹气,点了点头。 陆泽不再多劝,他其实明白秦川心里最担忧的点在哪里。 秦川跟谢乔自幼一起青梅竹马长大,因为喜欢跟在意谢乔,秦川就害怕失败,更害怕表白被拒绝后的尴尬关系,所以他一再的去犹豫。 暗恋的潘多拉魔盒,里面有最好的签,也有最坏的签。 只有在没打开之前,它才会保持着最美的状态。 ......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 算上军训,陆泽来到北清大学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他本来是打算国庆假期的时候再回去,无奈老妈电话轰炸很频繁,陆泽便在这个周末选择了回家。 按照老妈的话来说:“回家是回家,有空就能回,难道回家还要看是不是黄道吉日?” 出乎陆泽的预料,王莹竟是同意,要跟陆泽一起回家。 陆泽神情古怪的看向面前神色平静的齐肩短发少女:“王莹你...真跟我回去啊?” 王莹点了点头,洒然道:“对啊,你不是请我去你家吃饭吗?我上次请你在丰泽园吃的饭,这次就当是你还回来那一顿饭吧。” 陆泽嘀咕道:“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 王莹眼神变得很不善:“你刚刚说什么?” 陆泽嘿嘿一笑:“没事儿啊,我说很欢迎你的到来,我爸妈肯定很喜欢你。” 王莹越听越感觉奇怪。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陆泽回家? 826:这儿媳妇...还不错啊 秋高气爽的季节,很适合外出游玩。 空气里的风微凉,和煦阳光照在身上又是非常的温暖,这是入秋前最好的时令。 北清大学,男生寝室。 陆泽很快就收拾整理好了这趟回家需要带的东西,他快速清点着背包跟行李里的物品,确认无误后默默点了点头。 陆泽当然没有忘记,这次回家,还要带个活生生的人。 他直接掏出自己的诺基亚,拨通了王莹的电话,只是呼叫两秒钟就被接通。 电话里传来了王莹那熟悉且悦耳的声音。 “嗯...” “车已经到了我们寝室楼的楼下,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 陆泽挂断电话,哑然一笑。 这次回家,干脆还要蹭大小姐家里的顺风车,这辆专车会顺着王莹想去的地方。 下楼后,陆泽看着不远处那辆黑色奥迪,不由想起来了原着里王莹家里的变故,让王莹直接从千金小姐一夜间就变成了落魄千金,体会着从山峰到低谷的人生百态。 陆泽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王家的情况,属于官场上面最棘手的那种,因为那事情完全触及到了原则性问题。 王莹很快下了楼。 陆泽眼睛稍稍亮起。 只见面前齐肩短发的少女穿了件白色线衣,领口间是层薄薄的透明轻纱,隐隐间可以看见王莹脖子上的那枚观音吊坠。 黑色紧身长裤将她那双纤细笔直的腿凸显得淋漓尽致,甚至那头短发都看得出来被精心整理过,后脑上方梳了个俏皮的发型,蓝色的蝴蝶发卡点缀在上面。 敏锐注意到陆泽刚刚一瞬间的走神,王莹的嘴角稍稍扬起弧度,很是好看。 “我们走吧。” 两个人都坐在了车的后座。 奥迪车的司机是位中年男人,听王莹叫他叫陈叔叔,这位陈叔叔开车的时候,不时会透过车内后视镜,上下打量着陆泽,只感觉这位少年模样气质还算不错。 王莹家里对于她的管教并不算严。 主要是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是个很安静寡言的性子,不论是生活跟学习,她都不需要家里操心,相较于夜夜笙歌、女朋友换得比衣服都勤快的杨澄,王莹她更加理性、更懂得克制。 “你回家,就拿这么点东西吗?” “对啊,只是打算把电脑背回去,这边是我给我爸妈带的礼物。” 王莹看着陆泽右脚旁边的那个包装袋,眼睛不由眨了眨,上面的牌子标志她认得,是个很有名的国内品牌,王莹当然看得出来这是正品。 王莹有些好奇。 陆泽是从哪里来的钱? “啊,我之前手里刚好有点闲钱,就在暑假的时候做了点投资。” “这个月的收益刚刚到账。” 陆泽看出来了王莹的疑惑,便笑着主动解释起来。 不料,王莹的好奇心却变得更重:“投资?” 这时的王莹还只是刚刚成年没有多久的少女,虽是千金小姐,自幼接触的东西跟寻常人家孩子都不一样,但投资这种水很深的行业,王莹只是了解个大概,并不清楚里面的具体门道。 陆泽点了点头,跟王莹讲述着这一行业里大概。 上海证券交易所在上世纪90年代重新开业,同一时期成立的还有深圳证券交易所。这两个交易所逐渐崭露头角,成为了股市里的两大主要市场,推出了上证指数和深证指数。 “各行各业都在不断发展,交易所的存在使得股民有了能够进行交易的场所。” “股票、债券、基金等证券都可以被买卖,从而实现资金的流动和配置。” “投资的本质是掠夺。” “我在暑假...” 陆泽轻声跟王莹讲解起来了他在暑假所做的手笔。 那时候的陆泽手上刚好有笔钱。 投资当然有门道。 只是这个门道是在不断变化着的,需要根据各种环境进行细致剖析,从而找出真正能够赚到钱的那条道路,陆泽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考虑怎么搞钱,最终还是选择最简单的路——投资。 陆泽作为‘过来人’,清楚着经济局势的变化,又有着极其恐怖的脑力计算作为支撑,这行业对他来说,并不算危险。 可惜陆泽第一笔投入的钱并不算多。 最终的收益,计算下来,大致有两万多块钱。 驾驶座上,只见那位司机叔叔这时候的额头上有着冷汗往外冒,只感觉自家小姐的这位朋友是如此不简单,轻描淡写间的气度,半点不像是刚刚上大学的学生,倒更像是位沉浸其中多年的老饕。 只听见陆泽忽然笑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 “在两个月之前能够赚到钱,可方式方法放在下个月,可能就会赔个底朝天。” 王莹愣愣的看向陆泽,只感觉这时他的身上散发着无形魅力,令人不由就会沉醉其中。 王莹没忍住开口赞叹道:“你真厉害。” 两万块钱。 对于她跟杨澄这样的家庭来说只是小钱,甚至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可如果说让她跟杨澄现在就出来,靠他们自己挣钱,恐怕到猴年马月才能够挣到这么多钱。 有人羡慕着富二代,是因为那些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凭借自己去单挑命运的富一代,前者是要靠幸运,而后者则是要凭借着他们那颗‘胜天半子’的强大之心。 陆泽面对王莹的夸赞只是一笑而过。 他其实是属于实力跟运气并肩加持,曾少年世界里面,陆泽认为最能够‘强大’的人,,其实是何筱舟以及肖千喜两口子。 尽管这两人的结局都不算好,可他们都有着固执且倔强的心。 “我妈肯定喜欢你。” 陆泽快速的转移了话题。 王莹神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这天她还特意在寝室打扮了下自己,甚至于还带了上门的礼物,再加上陆泽这么一调侃,王莹确实觉得,她这次登门拜访的味道发生了巧妙变化。 在十五分钟之后,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 王莹拒绝了陈叔叔帮她拎东西进去的想法,摇头道:“我自己拿进去就行。” “陈叔叔您回去吧,在下午五点之前来接我就行。” 西装革履司机大叔点了点头。 只是大叔在离去的时候,却深深的看了陆泽一眼。 这年轻人。 不简单啊! ....... 王莹一到陆泽家里,就受到了陆泽母亲的热情接待。 徐瑛还是在今天早上才知道,儿子竟然是要带着女同学来家里做客,只是上大学不到一月时间,就已经在北清大学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连女同学都已经搞定。 从王莹进门,徐瑛脸上的笑容根本就难以掩饰。 她对王莹当然是千百个满意,模样好看,个头也高,还很有礼貌。 只是在知晓王莹家里情况的时候,徐瑛却在心里震惊不已,虽然陆泽早就给老妈打过预防针,但徐瑛没有想到王莹家里位置竟然这么高。 “儿子。” “你跟妈说实话,到底咋回事啊?” “你跟这姑娘不会真的...” 徐瑛找了个机会跟在厨房帮厨的陆泽通气,老娘看着儿子的眼睛,似乎要读懂他的心里所想。 徐瑛叹了口气:“完蛋,你可能真对这姑娘有意思。” 她在大学教书,社会地位很高。 家里饭馆是传承百年的老店,这些年陆家当然积攒了一笔不菲积蓄,都是留给陆泽的。 可徐瑛没想到儿子找的这个姑娘... 陆泽无奈笑道:“我俩,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老妈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呢?” “我都没说啥呢,你就开始头疼了啊?” 徐瑛拉着陆泽,悄悄说道:“那姑娘肯定喜欢你。” 陆泽傻眼:“你是咋看出来的?” 老妈没好气的瞪了陆泽一眼,指着小院正厅那屋,低声道:“废话,你没见到她拎了多少东西上门啊?那个黑包的牌子我认得,得两千多块钱呢。她家条件再好,也不能第一次上门就带这么贵重的礼物吧?” 陆泽保持着沉默态度,心里开始腹诽起来。 老妈。 那包,是我给你买的啊! 西边的厨房里,老爸陆山海担任着主厨出菜。 为了今天中午的这次待客,老爸特意从馆子那边回来,亲自掌勺,以表他们家里对客人的重视。 徐瑛拿完饮料后回去,陆泽在里面帮厨。 略显富态的陆山海嘿嘿笑道:“要是你爸你妈的好朋友来,咱们就在馆子那边吃饭,但是来的是小泽你同学,还是女同学,那还是在家里吃方便一些。” “今天这顿饭,你爸我用了足足八成功力。” 陆泽不由笑道:“那您啥时候用十成功力啊?” “等你结婚那天呗。” 不久后,色香味十足的饭菜,很快被端上餐桌。 五菜一汤,根据陆泽在电话里的情报,陆山海分析着王莹的口味,特意做了面前这五道菜,外加一道清淡口味的鲜汤。 王莹在来到陆泽家里后就有些沉默。 这种最为纯粹的欢迎跟热情,王莹从小到大,并没有真正感受到过。 她只是觉得... 今天来陆泽家的决定,好像,还挺好的。 “小莹,欢迎你来我们家里做客。” “不管什么时候,你随时都可以来这里,这是新碗筷,我做过标记,会给你存好。” 徐瑛笑着开口。 王莹的神色却有些恍惚。 827:你喜欢陆泽? 王莹各方面条件都完美到无可挑剔,陆泽爸妈对她是越看越顺眼。 老两口知道分寸。 席间,他们只是在谈论着陆泽跟王莹在学校的事情,没有去询问更多。 徐瑛小口喝着玻璃杯里的果汁,她含笑开口道:“我们家小泽啊,从小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喜欢写日记,他在学校弹吉他的那个视频我也看了,唱得还算马马虎虎,但是歌词写的还不错。” 听着老妈的不断抖落,陆泽稍微有些头疼。 老妈徐瑛平时就是个善谈的人,毕竟是在师范大学里面教书,就是靠嘴皮子吃饭。 王莹她似乎又对陆泽的过往经历非常的好奇。 这两人干脆一拍即合。 于是,陆泽就成为了话题的中心人物。 听着陆泽这些年的糗事,王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郁,陆泽在他心里形象变得更加真切立体起来。 周末,餐馆那边客人多了起来,陆山海吃完饭后不久,就去到了馆子里。 徐瑛收拾碗筷的时候,就让陆泽带王莹出去转转。 看着老妈不断对自己眨着眼睛,陆泽深感无奈,他带着王莹在街头巷弄里闲暇的转悠了起来。 “你们家,挺好的。” 王莹的神色莫名。 陆泽点了点头,笑道:“那以后,你可以常来。” 王莹的嘴角忽然扬起,她望向陆泽棱角明显的侧脸,直接开口问道:“你怎么没跟你妈妈说,那包还有其他几件礼物,并不是我送的呢?” 陆泽脸都不红的如实回答起来:“咳咳,我爸妈还不知道我用压箱底的钱搞投资的事情...干脆就让他们误会,以为是你送的礼物。” “否则他们在知道后,肯定又要为我担心,说什么入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王莹听到陆泽这番回答,她的眉头稍稍皱起:“你难道还想继续进行下去?” 答案已经在王莹脑海里浮现。 肯定是。 否则的话,陆泽直接就能够跟他父母摊牌说个明白,而不会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 王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规劝道:“你真的要小心一点,步子别迈得太大。” 陆泽点头:“知道啦。” ——叮叮叮! 骑着自行车的快递员在狭窄的巷弄里拨动着车铃,他的车速飞快,嘴里还喊着‘劳烦让一让’。 陆泽瞬间就抓住王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的手边,同时伸出手挡在了王莹的身前。 夕阳落日的余辉刚好残留在陆泽的脸上,令他眉宇间散发着股难言的气与势。 阳光洒落在陆泽身上。 陆泽平静的看着飞速而过的快递员。 王莹微微仰头,看着陆泽。 画面仿佛就此定格,好似一场青春电影片。 直到日头西落下去,王莹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才从陆泽家里离开。 陆泽送她出了巷子。 王莹语气轻缓温和的说道:“谢谢款待。” “不用客气,欢迎再来。” 王莹坐上那辆黑色奥迪离开。 陆泽注视着车影缓缓消失在视野里后,他才转身回去。 回到家里,感受着老妈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 陆泽苦笑。 “妈呀,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呗。” 徐瑛万般感叹说道:“我儿子,真是长大了啊,上大学后就感觉成熟了太多。” “跟我们学校那些新生们比起来,儿子你真是厉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找到女朋友...” 陆泽连忙止住老妈的话茬:“我跟王莹只是普通朋友。” 母亲大人当然一百个不相信:“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上门有送这么贵重礼物的啊?你别说这些东西都是你花钱买的。” 陆泽被说得哑口无言。 这真是我自个买的啊。 在家里待了两天时间,陆泽便重整旗鼓的回到了学校去。 陆泽回来时轻装简行,返校的时候,则是拿了许多换季的衣裳。 临走的时候,老爸老妈善意的告诉着陆泽,在谈恋爱时候的技巧以及注意事项。 虽知晓王莹家庭条件很好,家庭间有差距,但他们两人还是尊重陆泽的想法。 “谈恋爱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喜欢的话,就大胆的去追求人家吧。” ...... 国庆假期正式开始之前,北清大学久违的又热闹了起来。 最中心的那条长长的韶华路,两边放置着诸多的桌椅板凳,帐篷前摊位上撰写着所属社团的名字。 这是新生入学后的传统——‘百团大战’。 这些社团用以帮助新生更好融入校园生活,更便捷的帮助人们发掘自己的兴趣爱好。 北清大学里面的学生,可以严格地分为两拨,第一拨人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是智商高的;另一拨则是在课堂外表现得极其活跃,学生时代就大放光芒,这是情商高的。 还有情商智商都高的,诸如何筱舟那种。 两者皆低的当然也有。 北清大学虽然是名校,能够考入其中,只是代表着在高中三年好好读了书。 大学相较于高中来说,整体环境氛围以及教学管理就没有那么严格,一切都凭自觉。 高中老师挂在嘴边的话:“我现在管你们严厉,等你们上了大学就知道,这是为你们好。” 在名校里,颓废浪荡到被迫退学的当然也有。 陆泽在吃完午饭后,就来韶华路这边转了一圈。 “英语社、轮滑社、羽毛球社、考研社、戏剧社、音乐社、吉他社...” 各个社团的旗帜随风摇摆。 韶华路上是兴奋不已的新生们,道路两边是不断在分发传单的各社招生人员。 不乏能够看见面容姣好的舞蹈社团学姐,她们脸上挂着亲昵笑容,语气温和的跟新生们介绍着社团的优势。 陆泽的手里也被强塞了好几张宣传单。 他脸上带着口罩,黑色卫衣的帽子也被扣在了脑袋上,倒是无形间拒绝了学长学姐们的拉拢。 “陆泽。” “你捂这么严实干嘛啊?” 陆泽停住脚步,默默叹了口气。 听声音就知道,身后说话这人肯定就是谢乔。 转过身去,只见213寝室的四个人出现在面前,陆泽的目光在王莹身上多停留片刻,然后看向谢乔,没好气的说道:“大姐,你这么关注我干嘛啊?” 谢乔的目光在陆泽跟王莹身上来回打转,她的笑容玩味。 “瞧你说的,我肯定要关注你啊,你偷摸把我们213寝室的大小姐拐回你家去啦,你不得给我这个寝室长一个说法嘛?” 王莹跟陆泽回家的消息,当然没有瞒住寝室里的这几位。 陆泽将口罩摘下,义正言辞道:“那是你家大小姐自愿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都看向王莹,哪怕是以王莹的心性,都不免有些脸色泛红。 陆泽见状,咳嗽两声,摆手道:“开个玩笑。” 陆泽左右看了看,没看见秦川的身影,就对着谢乔问道:“你家那个小跟班哪里去了?” “哪个跟班?” “就那个耳朵大大的、瘦高瘦高的瘦猴儿。” 谢乔回答道:“秦川啊?他回加拿大去了,好像临时有点急事,要及时赶回去。” 陆泽看着谢乔脸色很正常,就知道秦川那家伙还是没有勇气去告白。 几人一道开始在韶华路上转悠起来。 肖千喜中途去到了戏剧社,她早早就被戏剧社提前录取,这时帮着里面的学长学姐一起开始招生。 谢乔见状,不由感慨道:“千喜她真好啊,哪哪都好。” 肖千喜梳着马尾,昂着头,充满了勇气。 陆泽抬眼,打量了一眼谢乔。 他默默腹诽。 当然好。 否则你的筱舟哥也不会喜欢上人家。 大学期间的肖千喜还是那个从四川娥边走出来的单纯少女,只是本性要强,还没有对冰冷且残酷的现实所妥协,对于肖千喜在原着最后的那些决定。 她的这种选择,陆泽理解,但并不喜欢。 肖千喜并不需要廉价的喜欢,哪怕是那么好的何筱舟,她都能够选择放弃。 最终她的结局惨淡,其实也是必然结果。 所有看似是捷径的道路,背后一定都有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走着走着,谢乔很快也脱离队伍。 她的目标是英语社。 因为那里有他最心心念念的筱舟哥,谢乔在英语社帐篷下看见何筱舟后,干脆就走不动道。 她远远的对着陆泽他们挥手,意思是你们先走吧。 徐林更为中意动漫社,跑过去了解情况。 很快,就又只剩下陆泽跟王莹两个人。 陆泽神色颇为古怪,对着身边王莹小声问道:“你室友们,是不是都是故意的啊?” 王莹这天穿了件纯黑色的毛衣,两只白皙的手就蜷缩在长长的袖口里面,她的语气很是疑惑:“什么故意的?” “故意给咱俩创造独处的空间啊。” 王莹闻言,没好气的瞪了陆泽一眼:“你想啥呢?”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在韶华路上走着。 直到有歌声响起。 不远处被观众围起来的小舞台,那是音乐社的地带。 在那个简易的舞台上,有学姐跟学长在合唱吴宗宪、温岚的一首歌曲《屋顶》,这首男女对唱情歌旋律悦耳,此时引起了很多人驻足观看。 一曲唱罢,观众纷纷叫好。 王莹没有离开,安静的站立在原地,却偷摸伸出藏匿袖口里的手,暗暗戳了戳陆泽的胳膊。 陆泽转头,问道:“干嘛?” 王莹给陆泽使了个眼神,微微朝着音乐社的方向,扬了扬她那尖尖的下巴。 意思很简单。 你唱一个嘛。 这时,旁边的观众里恰好有人认出来了摘下口宅的陆泽,惊呼声四起。 “是陆泽!” “中文系的陆泽,唱无名的人的那个!” 大都是些女孩子在捂嘴惊叫。 陆泽在礼堂晚会上弹唱的视频已经被北清大学论坛管理给置了顶,当作是宣传本校的宣传片,甚至打算给录入到明年的新生招生视频里去。 知道陆泽的人很少,但知道无名的人的人,很多。 王莹脸上有浅浅的笑容浮现,她神色雀跃的看着陆泽走向了音乐社。 音乐社的学长学姐们眼睛纷纷亮起,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个大好的苗子,社里甚至还有人建议,直接找到对方寝室去招生,硬招。 “学长学姐,我借用下电子琴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啊!” 音乐社的乐器不少。 陆泽最终挑选了电子琴,只见他快速落座,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落下,前奏响起。 观众里有人听出来了这是什么歌曲。 王莹同时呢喃道:“爱在西元前。” 外面的观众围着的越来越多。 r&b音乐在内地还没有彻底崛起,眼下最受欢迎的r&b歌手是陶喆陶吉吉,可已经有不少人聆听过来自于对岸的那位周姓歌手的专辑,最新发布的《范特西》有着大卖势头。 可能是受到陆泽的熏陶,王莹似乎也开始听起来周杰伦的歌。 ...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 陆泽受到的欢迎程度非常高。 刚唱完后,便有人起哄再唱一个,陆泽笑着对众人摆了摆手:“欢迎大家报名音乐社。” 说完后,他快速起身离开。 来到人群里,他拉着王莹的手臂就跑,迎着秋日里的风。 两个人直到离开韶华路,转入拐角后才能稍微松一口气。 王莹嘴里喘着气,但脸上笑容洋溢:“你...你跑什么呀?” 陆泽抬手在她脑袋上来了个脑瓜崩:“废话,我不跑,待会儿,人只会越来越多。” 王莹身体素质不算很好,跑了百十米就脸颊红润。 陆泽看向她:“心律不齐?” 王莹开始装傻:“什么?” 陆泽笑道:“军训时候,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啊?整天在树荫下面坐着。” 两个人之间关系变得越发亲近,很多话也都能够说得出口。 王莹摇了摇头,语气里竟带着点撒娇味道:“我不想被晒黑嘛。” 陆泽笑了笑。 果然是大小姐啊。 正当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了道熟悉身影。 那是刚刚下车的杨澄。 杨大公子今天也打算来到韶华路这里凑热闹,顺便彰显下魅力,勾引好看的妹子,不料他却看见了自己的发小又跟陆泽走在一起,而且俩人的态度很是亲昵。 杨澄的心里瞬间变得很不舒服。 陆泽打完招呼后离开,给了这两人单独交流的机会。 陆泽从不担心杨大公子。 这是个连他自己命运都不能决定的富二代。 ...... 杨澄看向王莹:“你...喜欢他?” 王莹的脸色很是平和,没有犹豫,轻声回答道:“嗯,是有一点。” 828:杨澄?根本不是对手 秋风微凉,吹拂地上落叶的同时,好像也吹着人们的心。 听着王莹如此坦率的承认,杨澄倒很是惊讶。 他眼神略显复杂的看向王莹,跟她认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大小姐钟意过哪个男生。 从中学开始,王莹就是另类。 当他们圈子里的人都沉浸在年少青春玩乐时光里的时候,王莹却更喜欢在家里静心读书,对感情更是没有半点想法。 杨澄没有想到,刚刚迈入大学才一个月时间,大小姐却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不远处,韶华路的热闹依旧,杨澄想要去寻找猎物的心思却不再。 “王莹,你...想谈恋爱?” 听到这个问题的王莹笑了笑:“还没想好呢,但我确实喜欢跟陆泽在一起时的感觉,很惬意,很放松,也很有意思。” 王莹独自离开。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直接承认自己心里所想。 这段时间跟陆泽的相处不错,甚至可以说很好,但王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她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感情经验等于空白。 对于王莹这种非常理性的人来说,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是掺杂了太多感性因素的东西进去,令身处其中的人享受的同时,会不可避免的慌乱。 刚刚承认自己的内心之后,王莹竟却发现,她原本有些杂乱的心渐渐变得安定下去。 她可能真的是有点喜欢陆泽,虽然只有一点。 王莹见到了徐林。 顺利加入了动漫社的徐林心情很不错,看着身边的王莹不断恍惚走神,短发酷女孩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疑惑道:“王莹你怎么了?感觉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莹摇了摇头:“没事。” 她们俩人一道回了寝室。 而谢乔则是跟肖千喜一块,后者还跟谢乔讲解着她对于感情的看法。 “乔乔,人生可以错,但不可以后悔。” “一辈子就那么长,错就错了呗,谁又能一直活得对呢?” “但是后悔可不行,因为你永远没办法重来一遍。” 肖千喜的眼神里透着股子难言的坚定。 谢乔扭捏问道:“可是,万一告白被人家拒绝了呢?” “那就大大方方地接受呗,这世界哪有百分之百的成功?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害怕告白,其实就是害怕面对告白失败的结果。” “可如果一直不告白,那不就是一直在失败吗?” 肖千喜同样没有多少恋爱经验,但对于感情,她却看待的很是明白。 谢乔眼眸微微亮起,在千喜开导下的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 这场持续了三日的社团招生大战,缓缓落入帷幕。 大多数的新生都挑选几个心仪的社团报名,例如英语社、轮滑社这种,在报名成功后还需要经过初步审查才能入选,这种社团都是需要社员具备一定的基础能力。 陆泽并未拒绝音乐社的热情邀请。 这种性质的社团虽说在周末会举办团体活动,并不会强制要求社员参加,主打一个随意。 陆泽并不知道王莹最后跟杨澄说的那番话。 他只是明白,这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一起去的。 至于王莹的好感... 陆泽隐约间能够感觉的出来,只是王莹习惯于隐藏她自己的感情,要做个理性的大小姐。 ——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起,陆泽从兜里拿出来自己的诺基亚,发现来电显示是个国外号码。 刚一接通,电话那头果不其然的响起秦川熟悉的声音。 “陆泽哥,我亲哥!” “你赶紧把你扣扣号码告诉我,我加你。” 陆泽在寝室快速的解决着所有的课堂作业,懒洋洋说道:“你加我干嘛?” “还能干嘛啊!让您老人家帮我多关注下我家乔乔的情况呗,有什么风吹草动即使告诉我。” 陆泽笑道:“我的好处呢?” “亲哥,好处你等我回国再说,祝您每天愉快。” 陆泽不再捉弄对方,快速将自己扣扣号码告诉了秦川。 电脑上老头儿的咳嗽声咳咳咳的响起,陆泽快速通过,看着对方的网名,他不由摇头叹气。 【永远爱宝嘉の川酱】 陆泽给秦川发了几句话后,继续低头对付自己的课堂作业。 大一年级中文系的课堂作业相当简单,对陆泽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文科类专业跟理工类不同,文科主打的是个中心思想,死记硬背外加上自己加入的解读,问题基本都能解决。 没用多长时间就顺利解决战斗。 陆泽轻点鼠标,点开了电脑上那个企鹅头像。 马哥这时候还没有设计出绿泡泡,qq还是如今正流行的网络聊天平台,聊天列表里在线的好友头像亮起。 陆泽在开学后倒是没有加很多人,只加了身边熟识的人。 聊的最多的...是王莹。 感情这种东西,当然是慢慢培养起来的,陆泽当然知晓王莹跟杨澄属于是青梅竹马,也没有打算在很短时间内着急攻克大小姐,每天就多聊天交流,偶尔一起出去散步,周末到外面游玩。 谈恋爱,结果很重要,但这个过程同样值得享受。 两颗心的缓缓靠近,彼此从陌生到熟悉,到相濡以沫,能够并肩走完漫长的人生之路。 这一路上,都是学问。 ...... 很快来到国庆假期,京里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陆泽在假期倒是没有怎么出去玩,实在是国庆节来首都的人实在太多,除却跟王莹约着在外面吃了顿饭,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着自己第一阶段的投资计划。 手里剩下的两万块钱,已经全部被陆泽给投了进去。 尽管王莹提醒过陆泽要格外小心,陆泽心里当然有数,这点钱对寻常人来说已是一笔巨款,但对陆泽来说却不算什么,还远不需要他过于谨慎。 距离08年那场金融风暴还有很长时间,足够陆泽建立起来属于他自己的商业帝国大框架。 国庆假期结束后,北清大学内的各个社团百花齐放,各种新奇有趣的活动陆续展开。 陆泽收到了来自于何筱舟的邀请。 “下周我们英语社跟戏剧社,会联合举办简爱的戏剧演出,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谢乔似乎也受到了邀请,她看起来兴致勃勃。 陆泽默默叹气。 “这傻妞,到时候就笑不出来了啊。” 这几日,杨澄倒是有意无意的会出现在中文系,一方面是杨大少爷对肖千喜有意思,另外就是他想要观察下陆泽跟王莹之间的关系。 可惜王莹跟陆泽两个人平时都不怎么说话。 说的最多的话,还是在企鹅上面。 陆泽倒是还很主动的找到杨澄唠嗑,对这个花花公子,陆泽从来没当对手。 因为他根本不是对手。 829:心碎,求婚,契约 北清大学南校区的教学楼,位于学校的中心地带。 ab两大栋教学楼紧邻,在两大楼的后方,还有数栋小教学楼鳞次栉比的排列,最中央的那道天桥阶梯,平地而起,从中贯穿联通着这大大小小的教学楼群。 ab栋的两座主楼,共有五层。 其中,第三层的楼道都直通着天桥,便于学生在课间换教室,疏通人流量。 陆泽站立在天桥上,隔着面前的栏杆,望着教学楼下的人流不息。 身边站着的,是杨澄大少爷。 杨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陆泽,片刻后才开口道:“王莹这些年,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你倒是长得还行,才华很好,但我还是奇怪你怎么能跟王莹走得那么近?” 甚至王莹都开口承认对你有喜欢的情愫。 最后这句话,杨澄当然没有说出来。 陆泽神色玩味的看向杨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只见杨大少爷笑了笑,他的语气自信:“我当然知道,我跟王莹从小一起长大,熟悉她的脾气性格。我今天只是想要告诉你,要好好对她。” 陆泽深深看了杨澄一眼。 这货压根就不明白王莹的心。 王莹却很了解杨澄,原着里她选择离开,就是摸透了杨家情况以及杨澄的心性。 杨少爷看似风光无限,出手豪气大方,是京里有名的二代子弟,家世惊人。 但实际上,杨澄在很多关键事情上面,都做不了他自己的主。 杨澄这些年沉浸在花花世界里,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种逃避,只有跟那些崇拜喜爱她的女孩们在一起的时候,杨澄才能够真正感觉到他自己的存在。 当然,这位杨少爷本性里确实是也离不开女人。 聊天的时候,杨澄接了个电话:“戏服已经到了是吧?好。” 陆泽笑了笑,步伐轻松的回到了准备上课的班里。 教室里的王莹当然知道陆泽跟杨澄走出去聊天,她的余光,偶尔会在前后门流转。 直到陆泽回来,王莹才将目光转移到了他身上。 王莹好奇陆泽跟杨澄都聊了些什么。 虽然承认心里对陆泽有着好感,可她毕竟跟杨澄是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这么些年的好友情谊还在,只是心中那原本波澜不惊的感情,稍微产生了一点变化。 王莹找到陆泽,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在看着他。 陆泽实话实话:“杨澄就是询问一下我跟你的关系。” 王莹眨了眨眼睛,惊讶于陆泽跟自己之间在这么短时间里培养出来的默契。 只需要个眼神,他似乎就能知道自己想要问的是什么。 王莹干脆就在陆泽身边的座位坐下,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感受着王莹眼神注视,陆泽忽然笑道:“不告诉你。” “切!” ...... 英语社跟戏剧社联合演出的舞台版‘简爱’,早在国庆假期的时候就开始了提前彩排。 英语社里由口语最好的何筱舟担任男主角,而刚刚加入戏剧社没多久的肖千喜,因为形象气质俱佳被选为了舞台剧的女主角。 谢乔对此,格外羡慕。 她原本报名了英语社,奈何英语始终是她的弱项,哪怕有何筱舟帮忙,还是被刷了下来。 后来知道戏剧社跟英语社要联合演出,谢乔又拖千喜的关系,进到了戏剧社去帮忙,可惜只是进到了道具组去干活,但她偷偷把角色的台词都背下来,后面导演在挑选女主角,谢乔得机会,台词说得准确流利,可最终因为外形条件被刷下来。 “谢乔同学,你的台词说的很棒。” “只是外形条件这一块,不太符合我们对于女主角的要求。” 谢乔当时就急了眼。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她长得难看。 人家导演后来又解释道:“你的气质很好,但是你的个头...有点太高,我们组里还是更想找个普通身高的女生当女主角。” 最终,肖千喜当选了女主。 这天下午没有课,陆泽跟王莹就受邀去看舞台剧的彩排,杨澄也跟着一块去。 杨大少爷在知晓肖千喜被选为女主角后,他就自掏腰包购置全套的女主戏服,打算送给肖千喜。 到达目的地之后,谢乔就引着陆泽他们进去。 舞台上,彩排已经开始。 平时在教室排练时并不太起眼的话剧,等到上了舞台后就变得熠熠生辉起来,在灯光音乐以及舞台氛围的衬托下,台上的演员变得更加光芒万丈。 男女主角纷纷登场。 相较于男主何筱舟那口流利的英语对白,女主角肖千喜的台词以及表情、情绪的拿捏要更加吸人眼球,杨澄大少爷那如同闻腥野猫的目光,更是从未从明媚动人的肖千喜身上移开。 王莹对于发小这样的神情见怪不怪。 她不经意的目光又看向陆泽,陆泽干脆转头跟她直接对视,两人瞳孔里映照着彼此的身影。 仅对视一眼后,王莹便快速移开眼神,继续欣赏舞台上的戏剧彩排。 舞台剧的最后,只见身为男主何筱舟俯下身子,要去亲吻千喜的脸颊。 光束慢慢弱下去,聚拢成一个小小的圆圈。 舞台剧排练结束,稀稀疏疏的掌声在台下响起,鼓掌最热烈的是杨澄,杨公子迫不及待的带上准备好的戏服就要去到后台。 王莹找到谢乔,问道:“这舞台剧...千喜牺牲这么大吗?” 在王莹看来,因为这种剧被人亲吻脸颊,已经属于极大牺牲。 陆泽闻言,神色很是莫名。 以后的那个肖千喜为了出名,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亲脸更不算什么。 谢乔摆了摆手,看起来见怪不怪,很是淡定的解释道:“假的啦,筱舟哥他亲的是自己的手背。” 杨澄在后台的追求当然没有成功。 肖千喜对这位富家少爷很不感冒,婉言拒绝了她送来的戏服,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杨澄选择不再纠缠。 不得不说,杨少爷在做人这块确实没得说,跟寻常富二代还不同,只想要你情我愿的‘纯粹感情’,被肖千喜拒绝后的他虽然略感失望沮丧,但并没有更多的想法。 极品富二代啊! .......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舞台剧的演出正式开始。 肖千喜和何筱舟的表演,精彩绝伦,为观众们奉上最惊艳的演出,人们掌声热烈。 演出最后结束的时候,才是今日这场舞台剧的最高潮部分。 只见男主角何筱舟手里突然多了束鲜花,他眼神里满是情意,将鲜花递给了面前的肖千喜。 这场告白来的热烈又猝不及防。 观众们还以为这是舞台剧情的一部分,纷纷鼓掌叫好。 只有在观众席的谢乔傻了眼。 因为她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剧情里的一部分! 怀疑不安的种子开始在谢乔心底生根发芽,只见她快速离开座位,冲向了演出的后台。 陆泽抬眼就看到谢乔冲了出去,微微叹了口气。 身边的王莹察觉到了谢乔的不对劲,她的眉头皱起:“谢乔她怎么了?” 陆泽轻声道:“你要不去看看她?” 王莹点了点头,她快速起身,跟着去到了后台。 刚刚进到里面,只见哭得伤心的谢乔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王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模样的谢乔,好像悲伤到失去了她的所有,王莹眉宇间闪过几分心疼:“你...到底怎么啦?” 谢乔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哭。 暗恋多年的邻家哥哥,喜欢上她在寝室里最好的好朋友,这种悲剧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陆泽跟杨澄也跟着走了过来。 谢乔终于是强忍着止住了内心的那股悲伤情绪,脸上露出了极其难看的笑容。 杨澄满脸狐疑的看向这位双目通红的女孩。 观众已经散席,只剩下陆泽他们几个人留下。 何筱舟跟肖千喜两个人脸上都挂着难以掩饰的开心笑容,跟众人大大方方的介绍了他们间情侣关系,两个人默契甜蜜地相视一笑,见到这一幕的杨澄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 笑得难看的还得是谢乔。 剧社的社长招呼着陆泽他们在晚上一块去参加庆功的聚餐宴:“你们在彩排的时候给我们提了很多好建议,今天筱舟跟千喜又走到一块,不如来热闹热闹。” 这天晚上,谢乔把自己灌醉,躲到卫生间又是嚎啕大哭。 王莹本不想参加这种场合的聚会,但不太放心谢乔,还是跟着一起来了。 王莹是聪明人,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乔乔为什么如此伤心,搀扶着谢乔从卫生间走出来,王莹没忍住骂了她一句:“你真是个...傻叉啊。” 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却不喜欢她。 这种结果竟然令谢乔如此的悲伤难受。 王莹不禁想起了她自己。 这些年,她心里其实是对于杨澄有着好感,只是后者并不知晓。 随着迈入大学校园,陆泽又闯入到了王莹的心间,令大小姐始料未及,感情的味道令人向往的时候又不由会感到慌乱。 包厢里,热烈庆祝的氛围还在持续。 今日的主角当然是舞台剧里的男女主,肖千喜跟何筱舟的结合令每个人都为他们感到开心,都给这对小情侣送上了真挚祝福。 谢乔回来后依旧是以酒来消愁。 王莹坐在陆泽身边,两个人看起来倒是游离在热闹之外,反倒是杨澄对这种场合。 “你是不是知道乔乔的事情?” 王莹开口询问起来。 陆泽摇头:“你说她喜欢何筱舟的事情?” 其实,谢乔的喜欢在众人眼里更像是邻家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何筱舟看向谢乔的眼神里只有宠溺,却唯独没有爱意,这场暗恋结果就是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 王莹看向角落里还在给自己灌酒的谢乔,语气里疑惑清晰可见:“她...至于吗?” 陆泽轻笑出声:“我们又不是她,哪里能知道至不至于。” 包厢里,国王纸牌游戏开始。 陆泽跟王莹手里都被发了张扑克牌。 负责主持游戏的是戏剧社的社长,一位梳着马尾辫的干练女孩,她拍手示意包厢里的众人保持安静,社长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家的手里应该都有牌了吧?第一轮的规则...我看看。” 桌面上有张牌被掀开,是方块四。 社长接着从另一堆指令牌里抽出一张牌来。 “方块四...” “指令:需要选择在场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亲吻二十秒。” 何筱舟笑着从他手里亮出指派。 今夜的男主角被大家灌了不少酒,但意识还算清醒。 在包厢众人的欢呼下,只见何筱舟对着身边的肖千喜缓缓的敞开怀抱,两人默契甜蜜地相视一笑,接着在大家二十秒的倒计时里相互拥抱,甜蜜亲吻。 甜蜜暴击再度中伤到了角落里的谢乔,谢乔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醉了过去。 气氛变得更加火热起来。 谁都知道这第一轮,明显是洗牌的马尾辫社长,故意在暗箱操作的结果。 “嘿嘿。” “第一轮进行的很好啊,下面真正开始今天的国王纸牌环节。” “我看看下一轮...小王纸牌。” “指令:需要向着大王求婚。” 陆泽亮出自己的小王牌,黑色小鬼王在纸牌上活灵活现,微微颔首,手持礼仗,单膝跪地,摆着优雅无比的敬礼姿势,看起来倒是很像在求婚。 掌声再起。 陆泽其实也很受欢迎。 只是无奈在他身边还坐着王莹,很多人开玩笑也都是在限度之内。 “大王...是谁啊?” 人们好奇的询问起来。 片刻后,只见王莹神色不太自然的亮出她自己的那张牌。 赫然是大王。 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很是安静,迥异于刚刚何筱舟跟肖千喜那样热闹的氛围。 陆泽缓缓起身,脚步轻快的转动身躯,在众人的惊呼声音里,以极其优雅的姿势单膝跪地,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易拉罐的罐环,被捏成了心形形状。 陆泽眼神温柔,缓缓伸出右手。 王莹只感觉她自己此刻的心跳异常的快速,这一幕很长很长时间里都深深印刻在了她脑海记忆身处,偶尔间会冒出来,令王莹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求婚~!” “求婚~!” “答应他!!” 众人欢呼声响起,王莹缓缓伸出了她的右手,陆泽给她戴上‘戒指’,戒指戴上的那一刻,好像同时定下了不可被磨灭的契约。 830:多攒钱,娶媳妇 这场聚餐,持续很久才落下帷幕。 陆泽跟王莹都表示不再去参加后面的k歌环节,俩人搀扶着醉醺醺的谢乔出了门,所幸谢乔酒后没有什么不良习惯,除了嘴里胡言乱语,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杨澄刚出来就接了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嗲嗲的女声。 今天晚上这顿聚餐,最受欢迎的其实是杨公子,大家都知晓杨澄的家世背景不简单,出手阔绰,帅气多金,在卡牌游戏期间,不时会有女生跟他进行亲昵的交头接耳。 王莹曾经说过,杨澄这人身上,就没有过半点真心。 全是逢场作戏,尽管作戏作得非常认真。 杨澄开口问道:“王莹,我这边有点事情,用先送你们回学校吗?” 果不其然。 杨澄在接了个电话后,就又要马不停蹄奔赴下一个更热闹些的饭局。 王莹摇头:“不用,这里距离学校又没多远,走回去就行。” 在身后那些女生们恋恋不舍的目光里,只见坐上私家车的杨少爷很快就消失在她们视野里,走出包厢后大家好像就分处在了不同的世界。 何筱舟走了过来,拜托陆泽将谢乔安全送回去。 要是送人的是杨澄的话,恐怕何筱舟还不会很放心,但面对陆泽的话,他当然可以完全相信。 在回学校的这路上,谢乔嘴里的胡话变得越来越清楚。 “筱舟哥...我喜欢...你。” “你怎么...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呢?” 王莹见到谢乔这一副不争气的样子,想着这时何筱舟应该跟千喜又是甜蜜沉浸在爱河里,她不由又开口对着谢乔骂道:“傻叉!” 王莹手指上那枚国王游戏时候戴上的别致戒指,这时已经不见。 只有陆泽知道,是被她偷摸的给藏到了大衣右侧的口袋里,游戏结束后的王莹没有跟陆泽说过话,但陆泽明显感觉到了王莹对她眼神细微处的那种变化。 今天这场蹭的饭局,似乎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陆泽一只手拉着谢乔的胳膊,另外那只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快速单手拨动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陆泽开口第一句话:“跨国话费很贵,你得给我报销。” 说罢,陆泽将手机递到了谢乔耳边。 电话那边的秦川正应付着他来视察的老爹,还不明所以,直到从电话里听到谢乔的哭声,秦川彻底慌了神:“怎么了啊乔乔!你先别哭,是不是陆泽那丫欺负你了啊?” 秦川声音很大。 陆泽听得满头黑线。 王莹也有些忍俊不禁。 谢乔的意识终于缓缓清醒了过来。 听着电话里秦川那熟悉的声音,她的眼泪不觉间随着秋末的夜风滑落,道路两旁是枫红的落叶,北风掠过了谢乔的脸颊,她抱着电话哭得一塌糊涂。 只听见大声哭诉道:“秦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你赶紧给我回来吧!” 直到回了学校,谢乔还在跟秦川哭诉,好似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能够发泄情绪的大人。 陆泽从谢乔手里把电话拿了过来,看着上面飘动着的电话时长,有些心疼。 “行啦,她已经到宿舍门口了,你有啥说的,明天早上再跟她打电话。” “还有,记得给我报销电话费啊。” 徐林这时已经下楼,先把谢乔给弄上了寝室楼。 王莹看向陆泽,那双好看的眼睛就这么安静的注视着陆泽。 陆泽看向她,笑道:“干嘛?不着急回去吗?那让我再给你求一次婚?” 王莹白了他一眼,想着不久之前在包厢里发生的事情,她那好看的眉宇显得更加明媚,秋间夜风吹动着米黄色大衣的衣摆,好像也吹动了王莹的心。 王莹眼里的陆泽,似乎是无所不能的。 他能够写出《无名的人》那样打动人心的纯粹歌曲,又能够在水极深的投资市场里游刃有余,更难得可贵的是他似乎总能够照顾到身边的感受。 这种感觉,是王莹从未有过的。 这么些年,很少有人能够肆无忌惮的闯入到她的心间,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兜里那枚造型奇怪的‘戒指’,在一路上被王莹用手握得很热,她决定将这一文不值的戒指留下当成是纪念,可能多年之后再看见这枚戒指,她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跟陆泽在宿舍门口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王莹才上楼。 陆泽对着她挥手。 “明天见。” ...... 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似乎影响到了很多人。 陆泽说完明天见后,没有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秦川在qq上面发来的图片,图片里是机场,秦川还打字道:“昨天真谢谢你,否则我家乔乔发生这么大事情我都还蒙在鼓里,我马上回国,这次回去以后就再不离开,我要扞卫我的领土!” 陆泽似乎能够看见秦川打字时候,那雄赳赳的模样。 他笑了笑。 “领土?” “你那明显是知道人家何筱舟处了对象,感觉自己终于看见了细微曙光,才敢这么说话。” 陆泽想着原着里剧情走向。 这时浑浑噩噩状态下的谢乔被杨澄当成了新的猎物,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一块,而原着里秦川又跟王莹成为了名不副实的男女朋友,总之这几人间的关系乱糟糟的。 这个世界,随着陆泽出手干预,至少王莹这边的故事线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 至于谢乔那里... 杨澄大公子当然不算什么坏人,只是个很纯粹的花花公子而已,谢乔跟他最终的结果肯定是无疾而终,俩人哪怕真的相爱,最终都难以结婚。 更不用提,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巧合间确定下来的。 这天阳光很好。 陆泽做不了别人感情生活里的救世主,只能做自己的主。 晨间的寒风很冷。 陆泽站在女生寝室楼的楼下,这里有很多在等待女朋友下楼的人。 很快,王莹就下了楼。 两个人并肩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如同校园里普通情侣一样,只是对他们两个人投来打量目光的人很多,回头率相当高。 早饭吃得很丰盛。 陆泽吃饭的时候接了通电话,来自于上海的某家投行公司。 王莹听到了陆泽跟对方的交谈内容,她不由抬起头来。 就知道。 这家伙肯定不会听劝。 陆泽笑了笑:“没办法,我得多攒钱娶媳妇啊。” 831:纹身噶?黑涩会? 食堂里,陆泽跟王莹享受着清晨时分的温馨早餐。 味道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没有你爸爸做得好吃。” “哈哈,我爸前两天还让我带你回家呢。” 听到这番话,王莹眨了眨眼睛,脸色变得温和。 陆泽跟王莹两个人就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起来,他们俩的关系在这段时间的相处当中,变得更加亲近。 陆泽期间又接连接了好几个电话,他挂断电话后,对着对坐的王莹开口道:“我过两天,可能会去趟魔都,需要去那边签字,顺便还要办理几个用得上的手续。” 王莹微微颔首。 正当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目光却不由看向食堂东侧的入口。 陆泽顺着王莹目光望去。 只见衣冠楚楚的杨澄大少爷正领着位女生往食堂走来,女生看起来很是眼熟。 陆泽见状,不由笑道:“谢乔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天醒得还真快,起这么早呢。” 杨澄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谢乔,两个人大清早也来食堂吃饭。 于是,陆泽对着谢乔俩人挥手。 而谢乔在见到王莹跟陆泽的身影后,神色瞬间变得很不自然起来。 直到杨澄拉着谢乔走了过来,杨公子对着王莹点头道:“你们俩也来食堂吃饭呢?正好跟你们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谢乔。” 谢乔脸色通红,迅速把胳膊从杨澄手里抽离:“你别瞎说...谁是你女朋友啊?” 杨澄只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王莹终是抬起头,她眉头皱起的看了杨澄一眼:“我跟你说过,别招惹我室友。” 杨澄先是追求千喜,肖千喜结果跟何筱舟走到了一块,这时杨少爷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又把目标放在了谢乔的身上,甚至于今天一大早,就能够把谢乔约出来吃早饭。 杨澄又笑着拉起来了身边谢乔的胳膊,好像是在宣示主权:“这是我跟谢乔之间的事情。” 说罢,两人就离开。 谢乔想要开口解释,还是被裹挟着离开。 王莹看着那俩人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语气无奈的对陆泽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澄是她的发小。 谢乔又是她最好的室友。 “杨澄这个人...对待感情从来都没有过真心,都是在逢场作戏。” “我会劝劝他的,至少不会让他伤害到乔乔。” 陆泽听着王莹的话,却摇了摇头,道:“刚刚杨澄说的很对,这是他跟谢乔的事情。最关键的其实是看人家谢乔是怎么想的。” 提起谢乔,王莹没好气的又骂了一句:“傻叉儿!” 你哪怕因为你的筱舟哥跟千喜走到一起而伤心,也不能够急病乱投医吧? 王莹想着今天早上她下楼的时候,谢乔明明还在床上瘫着,怎么半个小时还过去,她就精神抖擞的跟着杨澄来吃饭? 陆泽目光里带着笑意的看向对面的王莹。 陆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王莹这时候的心变得有些乱糟糟,不单单只是担心谢乔。 杨澄的身影毕竟伴随王莹从小到大,虽说这时王莹已经将情愫渐渐转移到陆泽身上,可王莹看着青梅竹马长大的杨澄,跟她的室友又勾勾搭搭,心里肯定会有丝丝不太舒服。 这似乎是人的通病。 王莹的情绪很快恢复正常。 她询问着陆泽去到魔都后的打算。 陆泽就简单跟王莹说了说,过两天请一星期的假,陆泽不算复杂但足够惊艳的计划,令王莹听得非常入神,以至于吃完饭的杨澄跟谢乔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注意到。 王莹许久后才缓过神来,没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呢?” 其中很多重要信息明显不是能够轻易获取到的。 王莹明白,信息差这种东西非常要命,在竞争跟决策里有着关键作用。 王莹眼里的陆泽变得更加神秘,这种浓郁的吸引力如同一口深渊,不断的在吸引着王莹。 陆泽笑道:“信息差,当然是从信息的整理分析里得出的呗。” 吃完饭后,两人在学校里迎着初升的晨曦日光漫步。 早晨的大学校园,永远都是能够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迎着初冬的冷风跟和煦的日光,四处都是昂首挺胸的芊芊学子,每个人的脸上充满着希望,走在宽阔的大道上。 ...... 秦川这天中午回的国。 自从昨天晚上知道谢乔出事之后,秦川就直接买了当天的飞机票,迫不及待的要赶回谢乔身边,这次秦川已经打算就在国内找份工作,不再回加拿大。 陆泽见到风尘仆仆的秦川后,不由叹了口气。 谢乔虽对何筱舟死了心,但杨澄那个家伙又冒了出来,面前这个瘦猴儿虽然在各方面都有着优势,唯独骨子里还是很优柔寡断,迟迟下不了决心。 “陆泽。” “这次多谢你了啊!” “你放心,哥们把你的情谊记在心里。” 陆泽轻叹一口气,开口提醒了秦川,谢乔跟杨澄俩人之间的事情。 秦川听完后当即就拨通着谢乔的电话,可惜许久都没有人接听,秦川有些慌神,急忙的开始寻找谢乔,直到在西餐厅的小食堂里终于找了谢乔。 秦川看着举止亲昵的谢乔跟杨澄,秦川大为恼火,上去不由分说就给杨澄来了一拳头。 局面乱得不行。 陆泽跟王莹俩人姗姗来迟,所幸及时的止住秦川跟杨澄两人的打斗。 只见杨少爷勉强地挣扎站起来,本来整齐的发型变得凌乱不堪,杨澄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杨澄指着秦川,骂道:“你tm是谁啊?” 杨少爷纳闷的很。 好好的吃着饭,莫名其妙就窜出来个男的,不由分说的对他挥拳相向。 秦川嗓门更大,声音令整个小餐厅的人都能够听见:“你丫谁呀!你干嘛呢!你凭什么摸她的手啊!耍流氓是不是?” 杨澄毫不示弱:“关你屁事,跟你有啥关系!” 秦川语塞。 谢乔更是恼怒的很,脱口而出:“他是我男朋友!” 只见打架俩人齐刷刷看向谢乔:“你说谁?” 陆泽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颇有意思的一幕,甚至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你们仨搁这里演小品呢? 王莹见到陆泽脸上的笑容,没好气的伸手戳了戳他。 “这场面都乱成什么样了?你还笑!” 谢乔咬着牙,最终跟秦川承认杨澄就是他的男朋友,秦川顿时傻了眼。 最终,谢乔拉着秦川狼狈的离开。 杨澄整理着他那头凌乱无比的头发,脸上却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王莹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跟陆泽离开。 食堂外,只见秦川这时还在跟谢乔进行激烈的争论,谢乔本想解释清楚,奈何秦川已经默认了杨澄就是她的男朋友,急的谢乔都快要落泪。 陆泽见状,摇头道:“这俩人,都还是感情上的傻瓜啊。” 王莹听到后有些忍俊不禁:“是傻瓜...还是傻叉?” 陆泽抬手就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是傻瓜!” ...... 陆泽着手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前往魔都。 所幸陆泽在学校成绩非常不错,只是跟班导稍微解释一下,后者就欣然同意,陆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莹跟自己一起去请假的缘故。 王莹跟杨澄的背景都很高,从军训时候就能够看得出来。 俩人在树荫下喝着阴凉,哪怕是几位教官都没有多说什么。 陆泽准备启程的时候,秦川找了过来。 秦川看起来受伤的很,没有想到这么及时赶回来,他的乔乔却已经有了新欢:“唉,陆泽,哥们我是真的悲催啊。” 看着陆泽收拾东西,秦川问道:“你要出远门?” 陆泽点头:“对啊,我要去趟魔都。” 秦川眼睛瞬间亮起:“巧了嘛这不是!我跟乔乔也打算去魔都!” 秦川的姐姐秦茜去到了魔都跟男友一辉见面,过几天两人就要在魔都结婚,秦川这趟回国也是为了参加亲姐姐的婚礼,谢乔在知道情况后,说要逃课跟秦川一起出门参加婚礼。 主要是谢乔在这两天受到了太大打击,很想出去稍微放松一下。 “那咱们一起去呗。” 秦茜。 陆泽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张气质骄傲的面孔。 秦茜是秦川的姐姐,从小就是胡同里的莽撞人物,不爱学习爱江湖,娇生惯养长大,脾气性格骄傲蛮横,最终跟混混谭辉走到一块。 这对情侣的结局很惨。 谭辉为秦茜能够豁出去自己的命,但这人并不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打打杀杀根本就给不了爱人幸福,只会令对方担惊受怕,暴力更不是解决问题的良方。 陆泽直接对秦川问道:“你姐姐结婚?那你家里人都去魔都了吗?” 秦川悻悻然回答道:“没...我姐这次是背着我爸妈还有奶奶结的婚,没领证,只是先办酒。” 秦川自幼就对被秦茜欺负着长大,这时秦川不由对姐姐的勇气心生敬仰,只感觉她嫁给了爱情,而自己则是跟个胆小鬼一样。 陆泽笑着开口道:“那你爸妈肯定不喜欢你这个姐夫。” “娶人家姑娘,连家里人都不通知,那办婚礼的意义是什么呢?没有领证、没有亲朋好友的见证祝福,只叫你这个弟弟去见证?” 秦川当然知道陆泽说的在理。 他蔫不拉几的说道:“没办法,要是让我爸妈知道,估计到时候我的腿会被打断。” 秦川知晓父母对姐姐的疼爱,到时候的黑锅要让他给背上。 陆泽不置可否。 秦茜不是秦川父亲的亲生闺女,而是秦茜妈妈在乡下当知青的时候认识的一位魔都知青,后者怀着孕嫁给了秦川他爹,养成了秦茜如今这副骄横性格。 为了爱情,秦茜能够抛下所有。 曾少年里面,性格极端的人,最终结局都不算好。 诸如肖千喜,是为了强大能够抛弃人格,而秦茜这种,属于为了爱情可以投身黑暗,跟着爱的人一起打打杀杀就是她的爱情。 陆泽点头同意下来:“我们那就一起去吧。” 临出发前,陆泽跟王莹又吃了顿饭。 这次选择的餐厅就相当高端,陆泽笑道:“算是对你的犒劳,下午还陪我去选西装。” 陆泽这时西装革履在身,纯黑色西服的里面是件纯白色的衬衫打底,如今他的气质半点不像是北清大学的学生,温和的气度里透着某种凌厉跟干练。 王莹看着她精心挑选的这身打扮,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衣服好看。 人也好看。 “不错。” 大小姐认识的品牌,当然都是叫得出名字的。 王莹没有想到陆泽确实发达起来,接连买了两身名牌,眼睛都没有眨。 不用多想,之前那两万块钱肯定已经被他再度投入进去,就是不知道收益翻了几翻。 “这次回来,给你带礼物。” “好。” ...... 很快,陆泽跟秦川还有谢乔就坐上了前往魔都的飞机。 这个年代的飞机票还是很贵的,谢乔的机票钱是由秦川出的,而秦川的钱则是从他那个姐夫一辉手里挖出来的。 谢乔是第一次坐飞机,一路上紧闭双眼,看起来很是紧张。 秦川终于得到机会,好生安慰着他的乔乔,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彰显了他的‘气概’。 大家笑闹着飞到了魔都。 下了飞机之后,几人取了行李走到闸口。 秦川说,他姐姐已经安排好了人来接。 “陆泽,你先跟我们一起去吧。” “正好介绍一下我姐姐跟我姐夫,要是你这几天在魔都遇上什么事情的话,他们还能帮忙。” 陆泽笑着点头应下,他知道秦川这是想偿还自己的那几次忙。 至于帮忙? 那当然不用。 秦茜跟谭辉俩人在魔都混得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还是依靠着最原始的手段在解决问题,这种基础就为他们两人后面出事埋下了伏笔。 出口两边,秦川终于见到了姐姐派来接他们的人。 谢乔不由有些害怕,本就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背着家里坐飞机出的远门。 这种排场令她有些小慌。 只见高高壮壮剃了光头的几位黑衣人,举着硕大的纸牌子站在那里,凶神恶煞。 秦川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后,才确认就是姐姐的人。 秦川跟谢乔都不敢大声说话。 倒是陆泽饶有兴趣的上前询问:“纹身噶?黑涩会?” 832:陆泽...大佬? 拎着行李,众人最终上了辆黑色的别克车。 车上的谢乔跟秦川久违的都很安静,秦川快速拨打着姐姐的电话,可惜秦茜一直都没接。 只有陆泽饶有兴趣的主动跟车上那几位黑衣人聊着天。 陆泽的随意态度,令这些大汉们深感意外。 在副驾驶坐着的是位左脸带着抹疤痕的壮汉,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个黑色墨镜,其他人都管他叫做刀哥。 刀哥侧过身子。 在后面坐着的谢乔被吓一激灵,连忙把身体尽可能蜷缩在秦川的身后。 刀哥摘下墨镜,并没有看谢乔,而是上下打量着陆泽,忽然开口问道:“你不怕我们?” 车里有些闷热,还有些杂味,陆泽将车窗摇下,冷空气吹入,他看向那位刀哥,笑着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们呢?因为你们长得都很凶?” 陆泽的冷笑话并不是很冷。 别克车里的几位黑衣人都纷纷将目光望向陆泽。 只见这位面色温和的年轻人脸色竟没有丝毫变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依然若一口波澜不惊的水潭,脸上还挂着抹笑容,看起来还真不怕他们。 副驾驶的刀哥不由笑出声来:“你小子,有点意思啊。” 大姐大的那个弟弟秦川,长得跟个瘦猴儿差不多,说话都说不利索。 反倒是后面这个看起来书生气十足的帅小伙,还毫不怯场的跟他们几个人在侃着大山。 半个小时的时间,车不断的七拐八绕,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 陆泽三人下了车,刚刚拿到行李,只见停车的院子里有更多的黑衣人窜了出来。 谢乔见状跟受惊小白兔一样,心里后悔这次的莽撞出行。 秦茜姐...难道就是在这种地方生活的吗? 陆泽他们被安排进了二楼的某个房间,陆泽将自己的行李放置在墙边,在屋里走来走去,饶有兴趣的看着室内装缮,到处是明晃晃的金色,透着股浮夸气息。 秦川四处看了看,古怪道:“这倒像是我姐的地盘,她就喜欢金的,很符合她品味。” 十分钟时间过去后,外头响起爽朗的女声笑声。 这位入门的女人,气质雍容,烫了波浪式的卷发,身上佩戴着耀眼的金饰,刚刚入门就来到谢乔面前,上下其手的将她抱在怀里。 “哈哈,乔乔,快让我看看你,想死我啦!” 秦茜之前也在国外念书,但却早秦川一步就跑回国内,来到魔都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男友谭辉。 秦川看着姐姐这副模样打扮,再想着这院里那乱糟糟的情况,不由怒气冲冲的看向秦茜:“姐!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这地方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秦茜松开谢乔,整理着额头前面的空气刘海,轻描淡写道:“黑涩会呗。” 秦茜这才将目光投在陆泽身上。 想着刚刚下面小刀跟她说的那番话,秦茜高高扬起下巴,对陆泽明媚笑道:“是乔乔跟秦川的朋友是吧?之前听秦川提起过你,既然来了就是自己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陆泽微笑道:“我是好学生,可不敢跟黑沾边。” 秦茜闻言,嘴角扬起几分危险的弧度。 门外响起敲门声,有位黑衣人出现,微微躬身道:“大姐大,午宴已经安排好,在山水花园。” “知道啦。” 秦茜慵懒的伸着懒腰,对秦川还有谢乔开口道:“你们来这一路肯定很劳累,接风宴已经备好,咱们这就过去吧,谭辉也在那边。” 秦川走到姐姐身边,抬手挽着她的肩膀:“姐,还是回家吧。” “我不回去,这回我闯了这么大祸,回去爸妈不打我,奶奶也要把我腿打断。” 陆泽闻言,心里暗笑。 秦茜这完全是废话,你家里人现在都还以为你在国外安生的念书留学,结果你不仅偷摸跑了回来,甚至还要背着家里人结婚,只是打断你腿都已经算好的了。 原着里,秦母骂谭辉,骂得很是贴切:“你打断了我女儿的未来!” 山水花园是东城有名的饭店。 陆泽在那里见到了那位谭辉。 ‘东城一辉’当初在京里胡同倒是创出过一番名声,所谓的‘九龙一凤’的江湖名号是指身手了得之人,谭辉凭借着凶狠不要命的风光成为其中代表,后面给他起了个更好听的外号。 不死鸟一辉。 山水花园的包厢里,陆泽打量着谭辉。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气质干练,留着毛寸头,还蓄起了胡须。 在见到陆泽他们三个人之后,谭辉还很有礼貌的问好:“你们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川是一脸的不痛快,都没有好好去给谭辉敬一杯酒,这时的秦川终于意识到姐姐口里的‘结婚’意味着什么,越看谭辉越不顺眼。 秦茜给男友介绍起来陆泽:“小刀在院里还跟我说,这位小哥儿,很有意思。” 谭辉抬眼看向陆泽,询问他来到魔都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陆泽笑着摇头:“不用,我只是来这边谈几门简单生意,签完字办完手续就回学校。” 秦茜家里本就是做生意,她自幼就耳濡目染,如今回到魔都跟谭辉一起创业,如今他们两个人打算开家水疗spa美容院。 秦茜眉头蹙起,询问陆泽:“你来做什么生意?” 这时候,秦川跟谢乔同样目光里满是惊奇的看向陆泽。 这一路上陆泽虽说了他这趟来魔都什么计划,但各有心事的两人都没有听进心里,现在才反应过来,陆泽竟然都开始做生意赚钱了? 明明都还是学生,大家差距真的很大吗? 陆泽看着学习成绩都非常差劲的谭辉跟秦茜。 他很快就进行了尽可能简单的概述,从背包里掏出来两份简联单,跟对方简略的说了说。 谭辉看不懂简联单据,听得更是一阵阵的头大。 他从小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否则也不会去上跆拳道学校。 秦茜则是陷入沉思当中。 陆泽说的那些东西她当然不太懂,但毕竟在国内跟国外都混过,秦茜明白陆泽的这一道...似乎是真正能够发大财的道路。 片刻后,秦茜目光火热的看向陆泽:“你...还需要生意伙伴吗?” 女人第六感告诉秦茜,陆泽好像真是个不简单的人。 陆泽笑着摇头。 “先不说我们之间还不太熟,大家合伙做生意当然会不太方便。” “但既然是合伙的话,我要付出东西,你们当然也需要付出平等的东西才可以。” “你们...又有什么呢?” 陆泽靠着椅背,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容。 而在秦茜跟谭辉眼里,这时的陆泽却好像有着莫名威严跟气势。 833:恋爱,会让人变傻 在山水花园的这顿接风宴,一直持续到当天下午。 陆泽并没有同意跟秦茜谭辉之间所谓的‘合作’。 正如陆泽所说,合作的基础是双方互相间的信任,以及相对平等的合作地位。 谭辉虽凭着那股子狠劲在魔都站稳脚跟,但实际上他在魔都的底蕴十分薄弱,只有那座小楼院、一辆别克车,以及十来位的黑衣小弟。 原始资本的初步积累哪怕已经完成,可一辉并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去利用。 所谓的spa水疗养生馆,还是听取刚回国没多长时间的秦茜的意见,在加拿大的秦茜见到那边新起的养生美容业很是火热,便想着在国内同样照猫画虎的开家类似的店铺。 陆泽跟秦茜在交流。 陆泽他有意的讲述起来秦茜脑海里最困顿的点,就当是给今日这顿接风宴的饭钱。 谭辉在旁边不时开口插上两句嘴。 至于秦川跟谢乔,俩人对视一眼,在今天这顿饭局的后半段,他们保持着沉默,插嘴都插不上。 谢乔看向座位上侃侃而谈的陆泽,不由低声感叹道:“陆泽他可真厉害,懂那么多东西,难怪王莹大小姐都要被他折服。” 谢乔眼神幽幽的看着陆泽,心里想得却是同样优秀的何筱舟。 只是她那么好的筱舟哥已经跟千喜走到了一起。 秦川感受到了身边乔乔的目光完全锁定了陆泽身上,不由对比起来自己跟陆泽,随后有些悻悻然的开口道:“乔乔,我这趟回国,其实也打算做点小生意,到时候...” 秦茜那边,这位大姐大已经在主动的给陆泽在添茶水。 秦茜这才真正意识到陆泽是个相当厉害的人,哪怕那些极其复杂的商业规律,他都能够非常清楚的讲述并类比出来具体案例,让谭辉也能够尽可能听清楚。 今天这节课的价值,远不是面前山水花园里这顿饭能够比的。 陆泽喝着透明玻璃杯里的云雾茶,听说是产自于魔都的紫金山茶区。 简单润了润喉,陆泽看向秦茜,直接开口道:“按理说,你们秦家本就是靠做生意起来的,这些东西,你从小耳濡目染,也应该知道一点的吧?” 秦茜闻言,神色变得不太自然。 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上学时候一看书脑袋就大,就喜欢在胡同里行侠仗义当女侠,家里父母又溺爱她,哪里又会让她去知晓做生意的难处。 只有自己有了孩子后,才能够知道父母当初的不易。 只有自己接触社会后,才能够明白家里港湾的温暖。 陆泽见状,便不再多说什么。 秦家在原着里结局并不算好。 秦父在后面迷恋上了炒股,赔了不少钱,秦川他爹谈生意的时候突发心脏病住院,直到那时候的秦茜从重新振作起来,跟秦川一起扛起家里的重担。 陆泽转而看向谭辉,询问道:“一辉,你后面的打算是什么呢?” 谭辉愣了愣。 原本今天是他做东来请客,结果大部分时间都是秦茜在跟陆泽谈话。 谭辉看了秦茜一眼,说道:“我什么事情都听她的。” 陆泽点了点头。 这俩人明显已经决定要结婚,陆泽这个外人当然不方便多说些什么,他只是尽可能提醒他们两人,擦边行业很容易出现问题。 人们只有年轻气盛之后才会发现,拳脚能够解决的问题,其实是少之又少。 “保护爱的人,不能只靠拳脚。” “你们常在河边走的话,早晚都会湿鞋的。” ...... 第二天的陆泽便开始在魔都忙碌起来。 刚刚进入上证的门,陆泽这张明显年轻的脸颊,在证券市场里显得很是惹眼。 不时会有善意的老辈们上来打趣起来陆泽,口里的吴侬音很重:“小伙子,你说你年轻轻轻怎么也沾上了这一行了哇?本钱难得,可别全砸进去了啊。” 陆泽点了点头,语气轻缓的回笑道:“没事,就是拿点闲钱来玩玩。” 魔都是全国的经济中心。 这里的发展速度,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就如同坐上火箭一样疾行,发展到了现在,隐隐间已有着世界大都市的轮廓风采。 高楼纷纷落地而起。 在每个红绿灯口,都能够看见金发碧眼的异国人。 证券所里,人流量很大。 说是闲钱,陆泽的出手却很是阔绰。 其他人当然不知道具体多少份额,透过大厅办公玻璃望去,看着那些工作人员脸上难得的谄媚笑容,就知道陆泽绝对是个大客户。 人们猜测,这可能是魔都哪户富贵人家的子弟。 陆泽在证券市场待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临走的时候,他抬眼看向墙壁上不断闪烁的红绿字眼,扫过乌泱泱人群,只见四周人们的脸上几乎都挂着近乎狂热的色彩。 在这里实在发生过太多一夜崛起的故事。 每个人都在幻想,自己明天就是故事里的那个主角。 陆泽笑着摇头,然后快速离开。 陆泽如今手里的钱已经能够支撑起他在魔都的布局,将备好的八万块钱花掉,买进几只声名不显的闲股,他这趟在魔都的工作就已经完成,接下来静等收获就可以。 初始资本的积累,对寻常人来说很难,其中甚至要掺杂着不可少的血腥跟暴力。 人们在后期还需要拼命洗去过去留在身上的那抹黑色。 但对陆泽来说,却是件过于简单的事情。 “陆泽。” “明天我姐婚礼的举办地点在大青花饭店。” 陆泽刚出门,秦川就打过来了电话,邀请陆泽来参加明天秦茜跟谭辉的婚礼。 秦茜今天带着秦川跟谢乔去挑选伴郎伴娘的礼服,秦茜对于这次的婚礼期盼已久,她小时候就放言要等到法定结婚年龄后就嫁给谭辉,所以才从加拿大逃回了魔都。 谭辉早早就攒钱准备好的那枚婚戒打动了她。 陆泽点头应下:“行,我明天肯定去捧场。” 陆泽的心情很是不错。 这趟魔都之行,远比陆泽想象当中更要顺利,手头上还多笔巨款,可以当成是闲钱来开销。 陆泽先是替王莹挑选了份礼物。 大小姐从小到大身上穿戴的都是名牌,魔都里倒是有不少奢侈品店,陆泽找了家普通规格的店,给王莹选了件女款橘色羽绒服,给家里的老妈选了件同款式的。 明日还要参加秦茜婚礼,陆泽想了想,给新婚的两人准备了件祈福的子玉。 ...... 婚礼这天,陆泽正装出席。 秦川跟谢乔都打扮的很是好看,谢乔穿了件淡金色蕾丝裙子,那头长发也是特意弄得,引得在她身边的秦川久久都移不开眼睛:“乔乔...你今天真好看!” 这次婚礼来的亲友并不多。 谭辉那边的人,竟都还是黑衣墨镜的打扮。 秦茜想要个与众不同的婚礼,特意让这些人打扮成这副模样。 陆泽抬眼看向那些人,其中还有谭辉的合作伙伴曹象儿,谭辉后面就是被这个江湖伙伴给坑掉,被讨债的人追上,在仓库里面惨淡中刀,最终抢救无效死去。 陆泽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哪怕没有这曹象儿,还会有王象儿、张象儿,在河边走的结果必定是要湿鞋。 婚礼很快开始,气氛还算热闹。 身后大屏幕上,不断播放着秦茜跟谭辉两个人的合影,从小到大,两个人的经历在屏幕上放映。 而在谭辉和秦茜互相宣誓、交换戒指的时候,秦川终于忍不住落了泪,嚎啕大哭起来。 嘉宾们不是将目光看向秦川。 秦川这个小舅子是个非常称职的伴郎,敬酒的时候,他替新郎谭辉挡了不少的酒,最终实在撑不住,还借着酒劲向谭辉示威:“你要是敢欺负我姐,我跟你玩命!” 谭辉的笑容爽朗:“没有人敢欺负她,她就是我的命。” 最终,陆泽跟谢乔将醉得不省人事的秦川带回了房间里。 喧嚣的酒席和房间里的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谢乔刚刚看着大屏幕上的照片跟介绍,同样眼眶泛红,这时的她看向床榻上还在说着胡话的秦川,忽然笑道:“这家伙,酒量不行还喝那么多。” 陆泽在旁边椅子上坐下,解开了礼服的扣子,看向谢乔,忍俊不禁:“其实,你的酒量也不咋地。” 谢乔当然知道陆泽说的是那天戏剧社聚会上,她的表现。 谢乔觉得陆泽跟王莹这两个聪明人,似乎都看出来了点什么。 忽然间,房间里电话铃声响起。 谢乔拿起手机接通,是杨澄打来的,电话那头杨大少爷的声音并没有往日里的漫不经心:“谢乔,你这两天跑到哪里去了?” “关你啥事?” “我是你男朋友啊,你说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 谢乔匆匆挂断了电话。 陆泽含笑的目光在谢乔以及秦川身上打转。 这俩人其实都还没有认清楚他们自己的心。 第二天,秦川一大早清醒过来后就说他要赶回到加拿大去,他的告白计划再度搁浅。 秦川挠着头,叹气道:“我在加拿大的同租室友,她出了点意外,进了医院,我必须赶回去看看她,乔乔,你后面就跟陆泽一起回京里吧,有他在照看着你,我还能够放心。” 秦川的室友,当然就是那位陈宝嘉,闹自杀也要让秦川再赶回去。 谢乔看起来有些懵逼,只是愣愣的点头。 倒是陆泽,直言不讳的开口问道:“你室友出了什么意外?” 秦川扭扭捏捏,还是说出口:“嗯...她闹自杀。” 谢乔震惊不已:“自杀?为什么啊?” 秦川无法跟谢乔解释他跟陈宝嘉之间复杂的关系,只是不想要看见那个宝岛女孩出现生命危险,秦川便火急火燎的又要飞回到加拿大去。 在秦川走后,谢乔自语道:“是那个叫陈宝嘉的女孩吗?” 谢乔本来就是感情上的胆小鬼。 在真正知道有女孩因为秦川能够闹到自杀这个份上,谢乔就又会慌乱的退回到原地,这几天心里对秦川产生的异样感觉同样藏匿了起来。 “谢乔,那我就订明天机票吧?” “今天我们收拾下东西,明早坐飞机回去。” 谢乔这才缓过神来,她看向陆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机票钱...我到时候会还给你。” 陆泽笑着点头:“不用着急还,等你工作以后再还也不迟。” 谢乔心里的阴霾情绪稍稍退散。 这时的谢乔终于发现了陆泽跟王莹两个人身上那相似的点,他们两个人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能够很平静,不论是感情还是其他。 谢乔佩服他们这样‘成熟的人’。 ...... 在魔都待了四天时间,陆泽跟谢乔便坐上了回往京里的飞机。 谢乔在这一路上没少打听陆泽的‘生意’,明明他们都是刚入学没多久的大学生,陆泽他却已经开始做起来了大生意,看着陆泽带回去的那些大包小包礼物,谢乔有些瞠目结舌。 于是,飞机上这几个小时,陆泽给谢乔讲述起来生意经,听得她晕头转向。 “还是算了吧。” “我应该不太适合做生意。” 谢乔打了退堂鼓。 陆泽看向谢乔,不由笑道:“你跟杨澄...” 还没说完,谢乔快速开口解释:“我俩什么关系都没有!” 谢乔眼珠子转动,反问起来:“陆泽,你跟我们家王莹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陆泽如实承认:“我喜欢王莹啊。” 谢乔傻眼。 人家的喜欢,为啥都可以这么坦荡说出口呢? 谢乔想着她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又开始唉声叹气。 在明媚阳光的中午时分,两个人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北清校园里。 213寝室的室友们用无比的热情迎接了回归的谢乔。 王莹被陆泽喊下楼,陆泽将特意挑选的那件羽绒服送给了她:“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这件,干脆就买了两件,这件送给你,为了感谢你前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王莹犹豫片刻后,还是接过了这件礼物。 她简单试了试,就很喜欢。 不知道是因为这件礼物本身,还是因为送礼物的人。 “另外那一件,你是送给谁的?” 陆泽跟看傻子似的看向面前几天未见的王莹:“肯定是我妈呀。” 王莹不由有些脸红。 她这么聪颖的人,怎么问了刚刚这么蠢的问题出来? 834:王莹的主动跟坦白 在几场秋风细洗礼过之后,气温骤降。 寒冷的冬日,眼瞅着要袭来。 北清大学西边那条晨峪路,道路两旁的银杏叶就开始掉落,满地金黄。 天气晴朗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在晨峪路去拍摄照片,学校清洁工大叔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甚至还乐得少清扫这条主楼旁的道路。 中文系的同学们,都已纷纷换上合季的衣裳保暖。 女生里面,王莹的那件橙色小羽绒服显得很是合身。 陆泽侧身扶着脸颊,打量着气质突出的大小姐,他微微颔首,表示很满意。 请假这几天并没有耽误陆泽的课程,中文系的任课老师们,都还很温和的对他颔首致意。 学霸总归是有特权。 陆泽的成绩很好,在来到大学之后的几次课程测评,他都作答得很是完美,再加上初期在学校里打下了的夯实基础,这一学期学院里的奖学金名单,上面很大概率会有他的名字。 尽管陆泽自己,对奖学金的份额并不在意。 这趟魔都之行,陆泽算是已经完成了他在初期的计划任务,接下来的他就能够甩手过上一段时间舒服且闲暇的大学生活,偶尔跟大小姐去吃饭压马路,周末得空再回趟家里。 未来可期。 “陆泽。” “你的情书,又双叒叕的来啦!” “要不,我真当你女朋友算啦,我都替你感到着急。” 谢乔极不情愿的走到门口,又极不情愿的拿着那厚厚一沓的信封回来,直接拍在陆泽桌上。 陆泽笑着点头:“那感情好啊,只要秦大川还有杨衙内那俩人没有意见,我双手同意。” 秦大川,是秦川。 杨衙内,当然就是指的杨澄。 这还是谢乔她自己给杨澄起的外号,只在213女生寝室的内部流转,最终又被陆泽给知晓。 这个外号让陆泽当时捧腹笑了老半天。 谢乔撇了撇嘴,目光瞥向不远处那道橘色羽绒服身影,拒绝道:“算了吧,你没意见,你们家王莹就该有意见了,我在寝室可不敢得罪大小姐。” 谢乔干脆坐了下来,她看向陆泽,声音降得很低:“你既然喜欢王莹,那干脆就跟她说清楚啊,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得?对吧。” 陆泽思索片刻,默默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万一王莹哪天遇上个喜欢的男生,人家俩人忽然就谈了恋爱,那我不得喝断片啊?估计到时候还得逃课到外面去散散心呢。” 谢乔听着陆泽话里对她的揶揄,恨恨瞪了他一眼,随后起身离开。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 他现在跟王莹之间的关系,处于个非常微妙的阶段。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陆泽当然不着急跟大小姐确定恋爱关系,而是按照舒服合适的节奏,在经营着两人间这段关系。 下课后,只见谢乔快速跑到了陆泽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朝着他伸手。 “干嘛?” 谢乔快速开口道:“我刚想起来,这周末你们音乐社在校礼堂有乐队演出,我要四张票...不,三张吧,千喜跟筱舟哥要到图书馆学习,算了还是两张吧,你们家王莹的票我不管。” 陆泽笑了笑,当即就从包里直接拿出一小沓崭新的入场票。 “你还真找对人了啊。” “这票我还真有不少。” 陆泽报名了音乐社,但去往音乐社参加活动的次数却少得可怜,社长前些天联系了陆泽。 陆泽想了想,就答应了参加周末的礼堂演出,曲目都不用特意准备,还是那首《无名的人》。 陆泽有些理解,为什么乐坛里那些歌手,总是来回唱那么一两首歌。 因为唱的多了,那就成了代表作。 陆泽找到王莹,不由分说,直接把票塞到了她的手里:“周末来捧场啊。” 在下午的时候,杨澄大衙内找了过来,同样跟着陆泽伸手。 “还有票吗?” 这段时间,杨澄对于谢乔的追求度变得更加热烈。 陆泽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出多少钱啊?” 最终,当然没有要钱,陆泽将所剩不多的票给了杨澄,杨衙内本性当然不坏,否则上次在小食堂里挨了秦川的打,也不会选择轻易罢休。 ......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 学校礼堂再度上演着精彩演出。 陆泽这次不再是自弹自唱,在他的身后,多了很多乐手跟男女和声来配合。 压轴表演的《无名的人》赢得满堂喝彩。 这次给人的感觉跟陆泽上次演唱完全不同,而且观众席最中央位置还有专业的摄影设备在记录,整体的呈现很不错。 陆泽婉言拒绝了音乐社的庆功会。 在走出礼堂后,陆泽又看见了王莹那张熟悉的脸颊。 他不由笑道:“你...你上次不就在这里等我的吗?” 上次还是军训结束的时候。 距离今天,不过才过去两个半月的时间。 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已经不再陌生。 王莹看着陆泽,同样想起来她那一次的主动,脸上那抹笑容清晰可见,王莹轻声道:“我是在等你,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我们...边走边说吧。” 陆泽点头:“好。” 天气转凉后,北清校园不复夏季时的喧嚣热闹,此刻有股清冷的感觉。 王莹变得越来越平静,恢复了大小姐最本来的那副模样:“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军训,那时候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后面渐渐跟你熟悉,成为朋友...我发现,我好像习惯了每天跟你在手机上面聊天的感觉,习惯听你跟我分享你的生活。” 王莹眼睛明亮,眼眸里映着浓浓的夜色。 只听见她接着说道:“我去过你家,见过你的爸妈,很了解你...但又很不了解你。”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 “我跟杨澄的家庭背景,你应该大致了解过,今天我跟你说清楚。” 陆泽安静的听着王莹讲述着她家里情况。 她的父亲、叔叔、大伯... 王家是京里的豪门,在王莹平静的语气下,更是详细无比的描绘了王家骇人的权与势,至于杨澄,他们杨家的背景甚至比王家还要夸张。 王莹深吸一口气:“陆泽...我有点喜欢你。” “但是现在,我并不想谈恋爱。” “因为这对我来说是无疾而终的恋爱,对你也不公平。” 陆泽忍俊不禁:“果然,还是门当户对的老掉牙说辞啊?” 王莹看着陆泽。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自信,甚至是张扬跟自负。 那是令王莹都要留恋的笑容。 但她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的王莹只感觉到心间有一股子莫名的情绪在作祟。 这种感觉,令她感觉到无比的陌生,却又分外的难受。 陆泽忽然俯首在王莹耳边,嘴里呼出的热气令王莹浑身发麻,脑袋都有些缺氧。 他一字一句道:“你...跑不掉的。” 836:男人最尴尬的三件事情 王莹其实是个对什么事情都没有渴望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家庭背景给她带来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成长环境,从小什么都不缺,心里又没有父辈那样的抱负跟野望,所以王莹大部分时候都保持着平静心态。 直到进入北清大学,213寝室有意思的室友们令王莹融入其中。 后面遇上陆泽,渐渐被他的个人魅力所吸引。 王莹最终还是决定,真实开启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段感情。 连她都猜测不到,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嗯...保密。” 陆泽面色温和的看向坐在对面的短发少女。 王莹的空气刘海下,是高挺鼻梁,只见她的稍稍蹙了蹙鼻子,撇着嘴说道:“既然是送我的,干嘛还要保密?”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出来。 其实是陆泽在去魔都的时候,顺手给王莹买了两支魔都本地的老八股,提前为王莹家里的变故做起来准备。 两支股票声名不显,分别是爱使股份以及延中实业。 王莹家里的问题,并不是人力能够解决的。 见微知着。 大桥坍塌,恐怕只是个缩影而已。 所以哪怕是陆泽,也只能提前给王莹她一个人准备好退路。 京圈这些大家族高高在上,可还是有条红线是这些家族的人不能触碰的。 王家恰恰属于是碰到红线的那种。 如果不是后面王莹父亲因为胰腺癌病故在拘留所里,王家下面的人,恐怕都要被牵连进去,受到很大影响。 陆泽给王莹买的那两支老八股,并没有花多少钱,两只股加起来差不多只有一万左右。 这点钱跟陆泽届时身价比起来,当然连九牛一毛都比不上。 可陆泽知道,以王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白白接受别人馈赠,哪怕这个人是她爱的人。 “切!” “不说就不说!” ...... 周末,陆泽得空回了趟家。 同时把在魔都置办的那些礼物都带了回来。 在家里翘首等待着的父母,很是直接就忽略了大包小包进门的陆泽,反而还朝着胡同口那边望去。 “儿子。” “小莹怎么还没到啊?” 老爸陆山海见没等到人,开口询问。 陆泽满脸无奈:“我不是说了嘛,王莹今天不来。” 老爸老妈很是失望,转身就要回房。 陆泽见状,唉声叹气起来:“俗话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怎么在我们家倒转了个天罡?” 父母都很喜欢陆泽带回来的礼物。 老妈更是直夸王莹的眼光真好。 屋里的陆泽很是安静,在心里默默反驳:明明就是我的眼光好。 所幸陆泽将那件羽绒服的价格报得很低,才让老妈欣然接受下来:“不能老收人家的东西,下次王莹再登门的话,我就把那个玉坠送给她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妈就开始口吐连珠的反问。 没等陆泽吃上两口,就迫不及待询问他恋爱的经过发展。 陆泽实话实话。 母亲大人非常郑重的提醒着陆泽:“恋爱的时候,一定要尊重人家女孩子。” 老妈说,哪怕对方不是王莹,只是个家境模样都很普通的女孩,都需要对人家保持尊重。 饭后,陆泽给爸妈透露出,他自己现在正准备做一点‘小生意’:“上大学后就是大人,总不是什么都还倚靠家里,早早接触社会,能更好的磨砺自己。” 老妈徐瑛的眉头皱起。 她在大学教书,本是想让陆泽再往研究生硕士学位去考,可陆泽说得又很有道理。 老爸倒是很认可陆泽的想法:“既然想,那就大胆的去尝试经历吧。我记得,小泽你这些年攒的私房钱,都已经被你给带走了吧?可别全霍霍了啊。” 陆泽瞪大眼睛:“你咋知道我已经带走了啊?” 陆山河捂着嘴巴,咳嗽两声:“老爸我上次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 外头小院上空,飘起来了密集的小雨,天气渐冷,屋子里却充斥着属于家的暖意。 这天下午,陆泽接到了秦川电话。 电话里响起道女声,是谢乔的声音。 “陆泽,秦川回来了。” “秦川他...” 谢乔讲述着秦川这段时间的经过。 加拿大那边,陈宝嘉闹自杀,秦川干脆跟着闹自杀,喝安眠药洗胃导致急性肠胃炎,最终给那位宝岛室友留了份遗书,说他会找个安静的地方自生自灭。 “他下飞机后又淋了雨,肠胃炎复发又发烧。” “我陪着秦川,现在在第三人民医院这边输液呢。” “我俩...没钱了。” 谢乔打电话来,当然是江湖救急。 秦川言辞拒绝让谢乔找杨澄求助,最好的人选其实是何筱舟。 但何筱舟没有电话,而且谢乔跟秦川都知晓筱舟哥家里情况不好,都忽略掉这个选项。 谢乔最终就锁定在王莹跟陆泽身上,后来她想了想:“找王莹跟找陆泽...不是一样的吗?” 陆泽来到医院的时候,秦川刚输完点滴,瘦猴儿的脸色苍白,舟车劳顿外加这身肠胃炎,令秦川看起来萎靡不振:“哥,来了啊?” 陆泽笑着点头,掏出手机记录下秦川这狼狈的模样。 “男人这一生,有三件事情是尴尬的:摇手表、推汽车、甩钢笔...” “当然还有最尴尬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裤兜空白。” 秦川脸上露出极其难看的笑容,并未反驳。 反倒是谢乔眉头皱起,开口替秦川撑腰,道:“秦川他也不想这样啊,还不是那个加拿大室友作妖。” “人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 “秦川是成年人,为别人的事情出头,当然要付出代价。” 陆泽上前,检查了下秦川的情况。 他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大问题,后面注意自己的饮食跟休息就行。” 谢乔狐疑:“你还懂医啊?” 陆泽没有回答。 输完液后,陆泽把秦川送到了提前订好的宾馆。 秦川脸色煞白的坐在沙发上,对着陆泽苦笑道:“还多亏了你,这京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没有想到这时候只能靠你的帮助。” 秦川还想要点根烟,被谢乔一把拿掉,扔进了垃圾桶里。 陆泽接通了王莹的电话,电话那头大小姐的声音略有些慵懒,似乎是刚刚睡醒:“你在干嘛?” 陆泽笑道:“我在行善呢。” 跟王莹解释了两句,陆泽才挂断电话。 “医药费、房费,都给我算账里啊,利息看着给。” 837:陆泽,天使投资人?! 看着蔫不拉几的秦川,陆泽哑然一笑。 秦家的家庭条件明明非常不错,但秦茜跟秦川姐弟两个人却从没有想过倚靠家里,反而一个个都背着家里偷摸回国,为了他们眼里的爱情。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陆泽笑着打趣起来。 只可惜秦川跟谢乔两个人似乎都各有心思,没有听到陆泽刚刚这番话。 谢乔同样收到了电话轰炸。 来自于她的正派男友杨澄。 在约莫半个多小时后,敲门声响起,帅气逼人的杨衙内登场。 杨澄看向谢乔身后的陆泽,神情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陆泽感受着杨澄那股子莫名敌意,没好气的回答道:“你女朋友请我来的呗,不信你问问她。” 谢乔原本就头大,生怕杨澄跟秦川两个不对付的人又打架,这时她看着故意拱火的陆泽,很是无奈的说道:“哥,您是我亲哥,消停点。” 陆泽乐呵呵点头:“放心放心。” 谢乔跟杨澄解释起来。 随后她来到房里,看向秦川,欲言又止。 屋里的秦川倒是很善解人意:“乔乔,你跟他走吧,我这里已经没事了。” 杨澄跟秦川并没有再打起来,谢乔跟着杨澄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陆泽跟秦川,后者苦笑道:“今天我确实很狼狈啊。” 陆泽不置可否:“狼狈不狼狈,谢乔不在意。只是你一直犹犹豫豫,国内国外来回跑了几趟,该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才将局面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秦川来说,他本就应该直接告知谢乔他的心意。 因为谢乔本身对于感情就反应迟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在陆泽看来,爱情不是成全,爱是完全自私的。 陆泽待了一会儿后就选择了离开,刚出宾馆就给王莹拨去了电话。 “我这里忙完了。” “没什么大事情。” ...... 元旦节临近。 北清大学各个学院,都开始着手准备起来这次的元旦晚会。 陆泽婉言拒绝了院里让自己再度登台演唱的请求。 “开什么玩笑?” “我总不能老是一首歌,去唱到天荒地老吧?” 教室里,陆泽送走元旦晚会的节目导演,他的脸上泛着无奈。 王莹看着陆泽,眼里升起浓浓笑意,打趣道:“为什么不可以呀?” 陆泽抬手就要去捏王莹那张白皙的脸颊,被后者熟练的快速躲过,大小姐微微仰头,哼哼道:“你就不能换个招式嘛?” 在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之后,王莹就不再如之前那般的拘谨她自己。 反而是更加显现她本性里活跃雀跃的那一面。 只有谢乔那几个213寝室的室友,对于这种模样的王莹极度震惊,大家都知晓大小姐有洁癖,王莹尤其不喜欢别人触碰到她。 可是现在的王莹却能够跟陆泽如此的亲近打闹。 “只能说,王莹她是真的坠入爱河了啊!” 大一学期。 刚刚迈入北清大学的年轻男女,有很多都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模样甜蜜的并肩行走在校园。 元旦临近,有心的女孩,已经开始准备给男友送元旦节的礼物。 213寝室,除却男生打扮风格的徐林还是单身之外,其余人都有了各自男友,对于感情最上心的还是肖千喜,在寝室的她正聚精会神的给男友何筱舟准备着礼物。 “千喜,你这是在弄什么呢?” “十字绣,我第一次绣,不知道最后成品会是什么样。” 谢乔看着肖千喜手里的刺绣,上面已经有了一艘小船的精致雏形,却并没有再令谢乔心里掀起波澜:“嘻嘻,是送给筱舟哥的吧?” “对呀,我们约定好元旦节不花钱买礼物,要亲手做一份礼物送给对方。” 徐林走过来,挨着千喜另一边坐下:“我们家千喜真是善解人意的姑娘啊,知道何筱舟不宽裕,就想这样的办法给他解围。” 床上的王莹半侧身在看书,接过话茬:“还好何筱舟是个不错的人,否则的话...” “否则什么?”谢乔迅速反驳,“筱舟哥是多好的一个人啊,温柔善良体贴。” 谢乔一条条地列举何筱舟的优点。 王莹打断了她:“可是他们家没钱。” “王莹,你真庸俗!” “谢乔,是你幼稚!” 王莹跟谢乔俩人,习惯性的就开始了互怼。 最后,谢乔闷闷不乐的说道:“那你们家陆泽,他家里也没钱啊。” 陆泽:??? 王莹纠正道:“陆泽家里算是殷实的小康之家,不能算没钱的。” 而且,他自己挺有钱的。 只是最后这番话,王莹没说出来。 谢乔还在据理力争:“但也许有天,陆泽家没钱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他了呢?你喜欢的是意气风发的他,还只是他这个人呢?如果有一天,你家遭遇变故,你不是大小姐了,那陆泽是不是也要抛弃你?” 这下,一贯嘴笨的谢乔,竟是成功的说服了大小姐。 王莹思虑很久后,才缓缓开口:“我喜欢他,跟他有关,意气风发是他,狼狈不堪也是他。爱一个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爱下去,才了不起。如果有天我家里出现变故,他因为这个放弃我,我也欣然接受这段感情的结局。” 两个人都没有争辩出谁对谁错,好像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 爱情是爱情,有其纯粹的地方,这是感情最核心的东西;可是爱情需要有物质基础打底,否则再高尚的爱情都会被磨灭在柴米油盐的琐碎烟火里。 出身高门的王莹,更能看懂物质的基础。 崇尚真爱的谢乔,则青睐着情意的无价。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王莹将寝室里的对方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陆泽听。 陆泽听完哈哈大笑:“第一点你就说的不对啊。” 王莹奇怪道:“哪里不对?” “我只会意气风发,怎么会狼狈不堪呢?” 王莹忍俊不禁:“好好好,你最厉害,行了吧。” 大小姐随即看向桌子上的饭菜,变得有些意兴阑珊,不由想念起来陆泽家的饭菜味道:“我们学校食堂该换供应商了,菜变得越来越难吃。”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起:“陆泽,你家为什么不能在学校开个分店呢?” 大小姐不仅眼光高,口味其实也叼的很。 陆泽听到王莹的建议,不由笑道:“可以考虑啊...只是我爸在饭馆那边已经忙不过来,我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得有合适的人选才可以。” 陆泽跟王莹对视一眼,两个人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只听见他们同时开口道:“秦川。” 陆泽笑着点头:“可以考虑下秦川,他刚好回国要找工作,而且听说在加拿大那边从事的就是餐饮行业,就是不知道他厨艺怎么样,后面可以先考究一下,真行的话,我再亲手教他几道拿手菜。” 两个人谈论着开分店的具体事宜,在走出小食堂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雪白景象。 王莹惊喜道:“下雪啦!” 她虽是北方人,但从小到大对于冬雪还是情有独钟。 陆泽拿着手机,给鹅毛大雪下的王莹拍摄了许多好看的照片,除却这个年代手机像素不太行之外,陆泽的拍照技术根本没得说,令王莹扬起的嘴角根本没有抑住的迹象。 “你...拍得真好看。” 照片里,王莹明眸皓齿,齐肩的发丝上沾染着恰到好处的雪花,寒风将左鬓的刘海吹动,陆泽聚焦得时机完美,画面里王莹最动人的那一瞬间被捕捉到,同时定格。 “就是手机拍摄的像素不好。” “我家里有专业的拍照设备,过两天我让人给拿过来,你就给我当专人摄影师吧。” 王莹主动的将手挽在了陆泽胳膊上。 他们就如同校园大雪里到处可见的普通情侣一样,陆泽将她肩膀上雪花拍落,两个人依偎着走在雪中,脚下厚厚的雪被踩出吱吱声音。 “陆泽,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元旦礼物。” “什么礼物?” “不告诉你。” 陆泽轻笑出声:“不就是你亲手织的围巾吗?” 王莹蹙了蹙鼻梁:“你怎么知道的?肯定是谢乔那个叛徒,回去看我怎么收拾她。” ...... 秦川在外面转悠。 从加拿大回国后,他就变得比之前稳重,陆泽在宾馆的那番话可能真的影响到了秦川,他这次下定决定一定要在京里站稳脚跟。 只是秦川没有想到,会碰上他在之前的发小。 “大龙?我靠!” “真的是你呀?” 发小大龙是个身宽体胖的年轻人,在街边卖着京里地道杂粮煎饼。 他们两个人久别重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秦川啃着免费的豪华版煎饼,边吃边点头:“味道不错,比你爸要做得好吃。” 秦川灵机一动,他问大龙:“你以后想做什么?还是子承父业,推着小车到处卖,被城管追着屁股跑?你现在这体格,能跑过城管不?” 大龙嘿嘿一笑,他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还想做厨师。” 俩人话还没说完,只见就有商贩大喊“场馆来啦”,秦川帮大龙推着煎饼车四处躲避追赶,直到进了条巷子才躲过城管的追踪。 大龙把煎饼做了改良,研发了很多花样,他的煎饼很受欢迎。 因为没有办证,被城管追着跑。 “川哥,现在办证太难,而且要花不少钱。” 秦川点了点头,心里动了要跟大龙一起‘创业’的心思,大龙对他言听计从,他们两个人配合,简直就是卧龙搭凤雏,一个有脑子,一个有手艺,何愁大业不成? 唯一难题就是启动资金这一块。 秦川直接给在魔都的姐姐打去了电话,跟她张口借钱开店。 秦茜则是懒洋洋的狮子大开口:“借钱当然好说,只是利息这块,咱们姐弟得说清楚吧?我要的不多,三分利,每三月结一次本金加利息,年底把钱还清。” “不是,秦茜,你怎么不去抢呢?” “我现在不就是在抢吗?” 秦川只好作罢。 他的脑海里当即又浮现出两个人的身影——陆泽跟王莹。 秦川知道,这小两口可都是有钱人啊! “陆泽同样是无奸不商,要打动他投钱,肯定得拿出点东西来才行。” “煎饼...” 秦川把他想要跟大龙合伙创业开店的想法告知了谢乔,同时还让谢乔带了几个刚刚做好的特色煎饼回寝室,让她室友们品尝:“你问问你们寝室那个王莹,有没有投资我们店的想法。” 秦川自己则是站在男生30号寝室楼下,等待着陆泽陆老板的下楼。 秦川嘿嘿一笑:“陆老板,您没吃早饭吧?快尝尝我给你买的煎饼味道怎么样?” 陆泽看着秦川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拿着五块钱豪华版煎饼就品尝起来:“嗯...味道还不错,但是你就凭这一个煎饼让我给你投资,还不够。” 秦川傻眼:“这还不够啊?” 陆泽点了点头:“当然不够,你以为做生意那么简单啊?” “这样吧,等元旦过后,带着你那个伙伴,来学校,我们见一面,当面好好谈谈。” ...... 元旦节的北清大学非常热闹。 陆泽也收到了来自于王莹的礼物,一条她亲手织造的棕色围巾,陆泽一身浅色大衣,脖子上围着这条崭新围巾,显得相得益彰。 王莹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枉大小姐亲自动手。 陆泽笑道:“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可能要到元旦后才能看见。” 王莹眨了眨眼睛:“是秦川的那个小餐厅?你决定给他投资啦?” 陆泽点头:“秦川是熟人,也能信得过,这笔投资只会稳赚不赔,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为了你能够每天吃到好吃的食堂,这笔投资我当然非常乐意。” 中文系的元旦晚会,举办的很是成功。 只是令观众们稍微不满意的还是晚会上没有陆泽的身影。 陆泽在观众席,跟王莹坐在一起。 不时有女生会偷偷打量陆泽,只是在看向王莹的事情,所有情绪都消散起来。 陆泽的这个女朋友,实在是会让很多女生都在瞬间失去了对比的想法。 ...... 元旦后,陆泽就跟秦川商谈起合伙的事情。 “我们这次,先在大体上定下合作的意向,然后起草合同。” “像我这样的天使投资人,可不多见。” 838:商业帝国版图开启 元旦过后,就算是迈入了崭新的2002年。 时间这把利刃悄然无声,却又是世间最锋利的刀,眨眼过去,就劈开了眼下全新的一年。 翻开全新的日历,意味着距离寒假越来越近。 北清大学的学生们大都进入了期末紧张的复习当中,陆泽倒是显得很闲暇,在跟秦川达成合作的共识后,他往食堂跑得次数很多。 至于学习? 学个屁。 自己都会,还学什么! 这座地理位置还很不错的食堂窗口,其实还是借了王莹的势,以一个相对便宜的价格拿下。 秦川这几日忙碌着窗口的装修以及食材的选用。 陆泽则是给予着秦川以及大龙,他这个天使投资人的意见。 “我给你们俩投了钱,我就是你俩老板,你俩是小股东,我是大股东。” “当我们意见一致的时候,决议就通过,当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就听我的。” “可以吧?” 秦川脑筋飞速运转,最终不情愿的点了头:“那就是都听你的呗。”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板呢。 秦川没意见,大龙更是快速点头表示同意,对于他来说,能够进入到北清大学这种京都名校来当厨子,比在外面骑着小车被城管乱撵,要好上太多。 要知道,来这里吃他煎饼的,可都是跟大熊猫一样的大学生啊! 陆泽并未理会细节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完全交由秦川自己操作,他只是把握大体的方向。 这座全新的15号窗口,终于是在月底开了张。 主厨当然就是胖少年大龙。 秦川同样穿着白色的厨师大褂。 开业这天,俩人乐呵呵地站在北清大学三食堂的15号窗口前。 食堂在这天显得非常热闹。 陆泽跟王莹当然是最先来捧场的。 窗口里的大部分菜系是按照王莹口味来定的,早上的时候窗口卖各种款式的煎饼,中午的时候就卖炒菜,陆泽特意教给了秦川跟大龙两人私家的做菜秘方。 “提醒你俩一句。” “这秘方可是我家专利啊,你们俩得经过许可才能用来盈利,版权意识晓得吧?” 俩人都接触过厨房,天赋不错,很快就做得有模有样,能够出师。 这几日时间,15号窗口前,排队的人格外多。 谢乔隔着玻璃窗口望向里面的秦川,她笑着对身边一起来吃饭的杨澄说道:“我奶奶说过,他们老秦家的人,天生都是适合做生意的人才。” 杨澄神色略显不屑。 玻璃窗里秦川臭屁的脸和餐桌前杨澄高傲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十五号窗口的异军突起,当然令三食堂里其他窗口感到不满。 秦川跟大龙都是非常勤快的人,而且煎饼跟炒菜味道都非常好,这样下去当然会影响到他们这些窗口的生意,只是食堂管理处的人看起来跟秦川却非常熟,令这些人不敢生事。 这不是陆泽的功劳,而是王莹的功劳。 她的上面有人。 “我叔叔跟咱们学校后勤处的主任刚好认识。” “我上次回家,托他打了个电话。” 王莹对陆泽不会隐瞒。 陆泽微微颔首,眼睛里的那抹亮光却一闪而逝。 陆泽从王莹这里能够了解到王家详细的情况,当然知道能够在这个圈子里屹立多年的大家族是个庞然大物,枝繁叶茂会共同簇拥起来了利益的共同体。 所以,在王家倒台后,杨澄母亲直接跟杨澄说,以后不要再跟王莹往来。 大家是两个世界的人。 “寒假。” “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们家这次应该要跟杨澄家一起到普吉岛那边去度年假。” 王莹轻声开口,那双好看的眼睛却观察着陆泽脸上神情的变化,她跟陆泽在一起之后,并没有隐瞒跟杨澄间的关系。 他们青梅竹马长大,两家长辈也想要撮合他们。 陆泽牵着王莹的手:“我可能会在家里待两天,等拜完年后,就做该做的事情——赚钱。” 陆泽已经办理完出国的护照跟签证,他在这个假期要变得忙碌起来,基础已经被夯实,接下来陆泽就要亲手缔造属于他的商业帝国。 这半年时间,陆泽牟取的收益非常可观,已经将近七位数。 在这个年代,寻常人家家里存款能够有个十万块就已经是非常殷实的家庭。 百万属于是个极度夸张的数字。 哪怕是王莹都想不到陆泽会赚这么多的钱。 这笔钱,当然是正道来的。 只是相较于普通公司赚取利益的方式,陆泽这半年挣钱的方式相当于是万米高空走钢丝。 风险高,收益当然也就高。 接下来就不需要以这种方式来挣钱,而是回归到正常公司的盈利模式,陆泽的公司仍是以投资为主,兼着自主创业项目以及投资挖掘全新的产业项目。 不仅仅是在国内,在国外各大行业里,陆泽同样会埋下种子。 他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成为资本本身。 曾少年原着里,肖千喜为了能够在娱乐圈出名无所不用其极,最终选择跟何筱舟分手,也要出人头地,明星这种职业,看起来在娱乐圈风光无量,但其实大都是被资本捧出的站台人。 诸如给秦川投资大学食堂窗口,只是属于小打小闹而已。 ...... 期末很快到来。 腊月初十,中文系最后一科的考试结束,陆泽他们正式迈入放假行列。 王莹善解人意的让自家司机送徐林到了机场。 对于213寝室的这几个室友,王莹都尽她所能的给予着她们帮助,大小姐本性从来都很善良,只是性格很外冷内热。 王莹看向陆泽的眼神里带着丝丝不舍。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大学校园的第一个学期就会坠入爱河,还如此的沉浸其中。 这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吗? 王莹不知道过去她对于杨澄的那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她只是感觉陆泽的身影似乎已经渐渐占据住了她的心田。 “行啦,又不是见不到。” “寒假你就在普吉岛是吧?没准我就去找你了呢。” 王莹眉头皱起,面色有些纠结。 她其实并不想要这时候的陆泽就跟她们家里接触。 王莹知晓家里那些长辈们的脾气秉性,哪怕陆泽十分优秀,但他的出身以及家庭背景,很难让那些长辈对他给予正视的目光。 陆泽笑着刮了刮王莹的鼻子:“好啦逗你的,但我早晚会去你家的。” 839:萤火资本,年关崛起 寒假来临,意味着春节也愈发的临近。 陆泽轻装简行的回到家里。 家里只有同样放了假的老妈,老爸陆山海则正在餐馆那边忙碌。 年关将近,这段时间一向是陆泽家里餐馆最忙的时间。 “爸,妈。” “过年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吃饭的时候,陆泽便跟父母开口说起来了他的大致计划,年前要跑几个的国内城市,春节后还要出趟国。 母亲徐瑛对此,颇有微词。 “大过年的,不安生待在家里,还往外面瞎跑做什么?” “你...” 徐瑛神色忽然变得狐疑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惊喜不已的看向陆泽:“你不会是要跟王莹一起吧?” 老妈越想越歪。 陆泽神色无奈,也没有过多的去解释。 陆泽这次需要组建起来属于他的班底,公司随时都能够创立,只有手里有钱就行,但二十一世纪最缺少的其实是人才,对陆泽来说,他需要的是能够严格执行他计划的人。 他其实早已经有了个心仪的人选。 何筱舟! 何筱舟是北清大学经济系的学生,他品学兼优,而且又认真刻苦,早早就被陆泽给看上。 年节前的陆泽便开始在全国各大城市飞来飞去,实地进行考察,不断调整着自己接下来计划里的那些细微之处。 中途到魔都的时候,跟秦茜还有谭辉两口子见了一面。 “陆老板,能人多劳啊。” “大过年的都还这么辛苦,这趟来魔都,我跟我们家一辉可得好好接待你。” 秦茜依然是那副骄傲天鹅的模样,一袭红色大衣,身上佩戴着她最钟爱的金色佩饰,烈焰红唇,那双富有侵略性的眼睛看向陆泽。 女人的嘴角含着笑意:“我可听说,你给我弟弟秦川投了不少钱。” 陆泽西装革履打扮,黑西服,白衬衫,气度清朗。 他的面容看起来很年轻。 可这趟出行跟很多老油条们接触,却没有人会把他看作是普通的年轻人。 陆泽落座。 面前杯子里的茶水冒着热气。 这间茶肆三楼的包厢装缮新颖,环境很是安静。 陆泽抬眼看向对坐的秦茜,哑然一笑:“就三万块钱而已。” 秦茜笑容依旧。 谭辉则是侧目看向陆泽,他在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发愁下一顿饭吃什么。 陆泽这次在魔都仅待一天,所以开门见山道:“说实话,我不反对跟你们两口子谈生意,你们老秦家的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跟你秦茜,我是可以考虑合作的。” 秦茜眉头皱起:“你什么意思?” 陆泽目光瞥向谭辉:“我在秦川跟谢乔那里听说过一辉的故事,我是正经生意人,不会沾染上乱七八糟的那些事情。我直说吧,你们的底子不干净,我担心被你俩拖后腿。” 谭辉这时已经愤然起身。 陆泽靠着椅背,微微仰起头,看向一辉:“跆拳道冠军?九龙一凤?不死鸟?” “我这趟大过年出来,只打算跟两种人做生意,一种是有家世有背景的,另一种是脑子够聪明够灵活的。你谭辉要真聪明的话,就不会来魔都混了这么久,还是眼下这副模样。” 秦茜看向陆泽,女人冷冷的开口:“够了!” 包厢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很冷。 陆泽端起面前茶杯,浅浅的喝了两小口,随即起身:“今天这顿我请。” “我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你们两个人要是真有合作意向的话,就回去好好想想吧。” 说罢,陆泽放下茶杯,直接离开。 只留下相视无言的小夫妻两人。 走出这家名为‘隐溪’的茶亭,陆泽抬眼看向楼上,脸上泛起丝丝笑意。 他刚刚那样说话,当然是故意的娶激怒谭辉,为的就是彻底令对方明白,如今的时代已不是当年的打打杀杀,而是无形硝烟。 沾染黑手段的结果就是被无情的反噬。 原着里谭辉的结局就证明了这一点。 陆泽收回目光,脚步轻快的离开。 这趟年前的出门,收获远比他想象更大,那张名单上已经列有七位心仪的人选,陆泽这个猎头的眼光已经不能用毒辣来形容,新公司在年后应该就能够搭起框架来。 至于公司的名字,更是早早就被陆泽注册好。 “萤火资本。” “好名字啊。” 第二天上午,秦茜主动联系了陆泽。 “陆老板。” “昨天回去之后,我跟一辉认真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抛下过去重新开始,不是不可以。” “只是一辉手下那些人都是跟了他很久的兄弟,如果...” 不等秦茜说完,陆泽便摆了摆手,打断道:“那还不如这样,秦茜你自己来跟我谈生意,我不吝惜给你开个足够夸张的年薪。毕竟,相较于你弟弟秦川那个二愣子,我更欣赏你。” 欣赏...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秦家人都是做生意的天才,秦茜相比秦川,她的心要更狠。 从背着家里父母结婚就能够看得出来。 这样的人在生意场上能够走得更远。 感受着气氛再度沉默,陆泽略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瞥向对面秦茜以及谭辉:“如果你们两个人只是讨论出来了这么个结果,那咱们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说实话,你们下面那些人,我一个都看不上,我需要的是有能力有本事有野心的人。” 正当陆泽准备离开的时候,谭辉忽然起身。 “我...我同意了。” “那就按照陆老板说的办吧,以后我都听茜茜的,下面那些人我会让他们各自散去。” 谭辉的神色有些落寞。 他从小到大就是靠着江湖义气在过活,如今要他跟过去诀别,就意味着彻底舍去他的过去,九龙一凤的名号,似乎随之烟消云散。 秦茜欲言又止。 她当然明白一辉心里想法,更知道陆泽这边机会的来之不易。 陆泽神色平静的开口道:“那我给你们时间处理这边的事情,后面我会跟你们签订具体的合作意向书,意向书里会明确在条例里说明,但凡有违反条例的地方,我会申请法律追责。” 挣钱归挣钱。 切割归切割。 秦茜这时忍不住开口道:“你不相信我们?” “我当然相信你们啊,跟你们合作就是我的诚意。”陆泽轻笑道,“可我也需要合法合情合理的手段来约束你们,否则出现问题,你俩大可以再跑路,我跟公司还要受到不必的影响。” 陆泽在他力所能及范围里,还是愿意给予秦茜跟谭辉帮助。 最主要是这俩人在原着里的结局确实凄惨了点,但要是这俩人还在关键时候拎不清,陆泽只能选择一脚把他们俩踢开,爱干嘛你俩就干嘛去。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京城的春节十分热闹。 这个时代还没有后世那样在禁止烟火。 但京城的中心城区都是禁止燃放烟火,只有京郊区域允许,所以在除夕这天,中心区域的孩子们只能在巷弄里放着闲散鞭炮小玩意,目带憧憬的看向远方闪烁着五颜六色的苍穹。 陆泽在腊月二十七的下午,回到了家。 所幸这趟回来置办了不少年礼,给家里人都买了新年礼物,让老妈徐瑛的脸色没那么难看,老妈看着这些大包小包,非常好奇的询问起来:“儿子,你现在忙来忙去,一个月能赚两千吗?” 听到这个问题,陆泽不由有些犯难。 看着儿子神色不断的变化,老妈表示理解,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你还是学生,这个年纪出去打拼,一个月能赚一千多也挺了不起的,继续加油。” 陆泽只能点头应下。 大年三十这天,陆泽受到了不少祝福短信,来自于亲朋好友们,以及商业伙伴。 如今的年味儿还很足,京里过年习俗很多,剪窗花、扫尘这种更是必不可少的。 陆泽给王莹拨通了电话。 那边先是挂断,随后几分钟过去后才拨打了过来。 “新年快乐啊小莹宝。” 陆泽笑着跟王莹拜年。 电话那头,王莹的语气极其温柔:“嗯...新年快乐啦。” 王莹家里在过年的时候要去到普吉岛,跟着关系熟络的杨家人一起,杨澄到时候当然跟王莹在一起,陆泽却丝毫不担心自家女友跟杨衙内间的发小关系。 杨澄已经不算是陆泽的对手。 正式拜年这天,陆泽跟着父母一道走街串巷。 来他们家拜年的同样很多,出乎陆泽预料,秦川跟秦茜姐弟俩人都上门拜了年,带了不少东西。 “小泽,这是你的同学吗?” “啊...算是吧。” 陆泽看向他俩,询问道:“你俩怎么找过来的?” “东城到这边也不远,我之前就打听着你家在哪里,想着过年的时候来拜年,感谢你的帮助。”秦川笑呵呵道,“我姐知道后,就说要跟着一起来。” 陆泽点了点头:“正好,我也要去东城走走,秦川你待会带路,去谢乔家,还有何筱舟家。” 秦川快速点头应下,他早就想要再去一回乔乔的家里,刷刷他自己的存在感。 秦茜打量着陆泽家的环境,只能算是小康家庭。 秦茜格外的不解,陆泽是如何在他这样的年纪就积攒下那般深厚的底蕴。 晌午的时候,陆泽拎了不少拜年礼物来到东城区。 最先去的是谢乔家。 谢乔家庭条件不及秦川家里殷实,但谢乔爸爸是知识分子,妈妈在银行上班,谢乔奶奶更是经历过很多风雨的老学究,老奶奶格外喜欢有才华有文化的年轻人。 陆泽的登门拜年,令谢奶奶格外的开心。 “你就是陆泽吧?” “之前我们家乔乔给我看过你唱歌的视频,歌词写得非常好啊。” “年轻人,真不错。” 谢乔奶奶上下打量着陆泽,越看越满意。 秦川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只能在旁边当着配角,看着陆泽被谢家奶奶拉着手,亲近的不行。 秦川故意开口点出,陆泽现在有女朋友。 谢奶奶人老,但心不老,瞥了秦川一眼:“我知道小陆有对象,可惜我们家乔乔还没有好归宿啊,秦川你要是身边有合适的人,记得介绍给你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妹妹啊。” 陆泽嘴角扬起,看着秦川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感觉老太太确实有意思。 两人直到待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 走在巷子里,秦川撇着嘴道:“这老太太,从小就看我不顺眼,知道你有对象,还这么热情。” 陆泽点了点他的脑子,笑骂道:“你能不能动动你的猪脑?人家谢奶奶就是知道我有女朋友,才会这么热情,谢家只有谢乔这一个孩子,老太太肯定宝贝得不行,怎么会上赶着让谢乔被别人拐跑?” 秦川后知后觉。 两人又来到了何筱舟的家里。 相较于谢家以及秦家,何筱舟家的情况就有些贫困,父母是下岗职工,何筱舟母亲生重病花了不少钱,这几年卧病在床。 何筱舟惊讶于陆泽的上门拜年。 陆泽将拜年的米油面递了过去,对屋里的何筱舟笑道:“我们家刚好是开饭馆的,就送了这些东西当成年礼,希望别在意啊。” 何家父母欢迎着陆泽跟秦川的到来。 何筱舟目光扫向并不花哨但实用的年礼,当然明白陆泽这份年礼的善意,心里有些感动。 “你们先赶紧坐下吧,我给你们倒点热水。” 在何家坐了一会儿,陆泽才起身告辞离开。 何筱舟来送他们。 门口,陆泽看向这位比他们大一届的学长,直接开口道:“筱舟,我准备创业,希望你能来帮我。” 陆泽将斜挎包里的打印件拿了出来,递给面前神色疑惑的何筱舟:“你先拿回去看看吧,如果有兴趣的话,等开学之后我们再详细的去聊。” 走出巷子后,秦川终于没忍住,连忙开口问道:“陆泽,你要创业?” 陆泽点头:“对啊,你都开始创业了,我怎么说也要跟上你秦老板的步伐吧。” 秦川神色有些悻悻然。 他创业的资金还是陆泽给掏的,算什么老板,充其量是个大号打工仔而已。 陆泽又到秦川家里坐了坐。 他看见了秦川他爸爸那缕八字胡,以及那张长长的脸颊,终于知道为什么秦川这么猴头猴脸,反而姐姐秦茜长得那么好看。 都是遗传基因作祟啊。 840:陆老板,从不画大饼 2002年,2月14号。 农历的大年初三。 这天同样还是西方的情人节。 陆泽葛优似的半躺在家里客厅沙发上面,双手快速在手机按键上面敲打,跟王莹在聊着天。 这时的王莹已经跟她家里人到达机场,准备在今天飞往普吉岛。 同行的还有杨澄一家人。 今天可能是杨衙内过得最寡淡清净的情人节。 【好好享受假期,你的情人节礼物记得签收】 陆泽发送完最后这条信息后,从沙发上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他在后天下午也要出国,不过并不是度假,而是狠狠薅老外的羊毛去。 在资本横行的外土壤上面,陆泽能够操作的空间远要比国内要大。 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当然需要注意很多东西,到外面就不需要考虑太多,抢就完事。 “那些钱,都是你们从老佛爷手上抢走的,我这是用合理的手段给掠夺回来。” 陆泽薅老外的羊毛,当然是心安理得。 情人节这天下午,何筱舟找了过来,将陆泽的那些资料归还。 跟她一起的还有肖千喜。 肖千喜因为家里很远,今年过年没有回家,而是被何筱舟邀请到了他家里过的年。 何筱舟看向陆泽的眼神里满是钦佩。 他足足用了两天半的时间才将手里资料看完,心里震惊于陆泽的手笔竟然这般大,不声不响间已经将公司给开了起来,甚至连整体规划都做得极尽完美。 “陆泽。”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创业工作的打算,毕竟大学课程才只上到一半。” 何筱舟婉言拒绝。 陆泽的目光不经意瞥向另一边坐着的肖千喜,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大学四年课程的学分可以提前修完,我就是打算这么做,跟导员还有院里领导商量一下就可以的。” 何筱舟倒吸一口屋里流淌着的地暖热气,惊讶道:“这样可以吗?” 陆泽点头:“当然可以,之前武汉大学那边就有人提前修完大学课程的学分,我在咱们学校也咨询过。这样到了大三之后,可以完全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除了不能提前毕业外...当然,但这跟毕业也没什么区别。” 肖千喜已经听得是瞠目结舌。 大学两年就修完四年的全部课程? 她感觉脑袋有些微微眩晕,从娥边来到京都后,肖千喜就仿佛是踏入了全新世界一样,在这里经历见识着难以想象的东西。 最开始的时候,肖千喜曾想要接触过陆泽。 只是可惜后者对她很客气。 最终她选择了跟她家境相似但同样优秀的何筱舟作为彼此依偎的男友。 肖千喜没有想到陆泽会这般的优秀、自负。 陆泽看向何筱舟,轻声开口道:“我知道这样的的话,你的压力会很大。但对你来说,从小到大身上不就一直在背负着压力吗?只要你能提前修完,我可以保证你的个人待遇以年薪来计算。” “你们家的情况能够得到很好改善,也可以给你母亲更好的治疗。”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陆泽平淡的声音里仿佛具备着无限魔力一样,令何筱舟陷入到沉思当中。 最终,他艰难开口:“我还要再想想。” 其实这时候的何筱舟已经有了出国留学的打算,这是她跟千喜计划蓝图里的一环,但陆泽的话却是实在打动了他,因为家里有他格外牵挂着的母亲。 何筱舟带着肖千喜离开,这两个人的脚步都不轻快。 陆泽站在门口石阶墩上,看着何筱舟离去的背影,转身回到家里。 陆泽在大年初一的时候曾到过何筱舟家里,知晓何母的身体状况有着很大问题,原着里的何母是在何筱舟既然毕业出国留学的时候再度病重,最终撒手人寰。 陆泽转身回了家。 他知道,何筱舟一定会同意的。 “为了母亲。” “做得到要做,做不到也要做。” 每个孩子为了自己的母亲,都可以是瑟提。 ...... 刚刚来到巷口,何筱舟跟肖千喜同时停住了脚步。 只听见何筱舟轻声开口:“千喜,抱歉,我可能要食言,我不想出国,我要答应陆泽,我要治好我妈妈的病。” 肖千喜虽知道这个结果,但她还是有些激动,不知道是因为陆泽对于筱舟的格外青睐,还是因为她要跟何筱舟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难道...斯坦福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不能够帮你改变命运吗?你就那么相信陆泽的话?” 何筱舟这时好像卸下了心里的担子。 他默默点了点头:“我不是相信陆泽,而是相信我自己。” “我跟陆泽并没有那么熟,但他刚刚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从小到大就在扛着压力,这时候有这么好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必须要考虑这不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肖千喜并没有看过陆泽的那份详细计划书。 陆泽拿给何筱舟看,是对他的信任,何筱舟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没有给任何人看。 “千喜。” “我还年轻,但我妈已经老啦,我不能看着我妈病情越来越严重。” “我想给她用特效药,想给她换肾。” “抱歉。” 肖千喜并不是很理解何筱舟这样的行为动机。 何筱舟和肖千喜,表面上看条件般配,旗鼓相当,其实两个人的本质,并不相同。 肖千喜从骨子里,瞧不起贫困的父母,觉得家庭是她的负担;而何筱舟则是从始至终都深爱着那个平凡但却有爱的小家。 两个人的看法只是角度不同。 但已然能够说明两人的本质。 之前在213寝室,王莹跟谢乔她们曾经就何筱舟的家庭情况,发起了讨论。 两人最终各有说辞,谁都没有说服谁。 王莹后面跟陆泽提起来了这件事情。 陆泽的回答是这样的:“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每个人面对命运都有各自的选择。大家活这一辈子,其实只是想要求个活得心安而已,奋斗是一生,咸鱼也是一生。” “最后都是心安理得的活这一生。” 王莹那时的眼眸里泛着疑惑:“只是心安吗?” 陆泽笑着点头:“心安,已经很难啦。” 841:元宵灯会的拥吻 普吉岛,位于印度洋安达曼海东南部,是泰国着名的度假岛。 2月份正值是普吉岛的旅游旺季。 这个季节的普吉岛周边海水平静,天气晴朗,雨水稀少,吸引了周遭不少国家的游客来游玩。 这个年代,在过年时候能够举家出国游玩的人,非富即贵。 “这应该是你过得第一个情人节吧?” “只是可惜,你跟你们家陆泽没能在一起过这个节日啊。” 沙滩边,杨澄杨衙内躺在藤椅上吹着海风,虽在开口跟身边王莹说话,但那藏匿在墨镜下的眼睛,却在打量着不远处沙滩上的那些衣着清凉的美女们。 王莹穿了件淡黄色的长裙,更凸显其白皙的皮肤,头上戴了顶棕色遮阳帽,气质明媚。 王莹并未理会杨澄。 她只是低着头,看向手上刚刚收到的那份相册集。 【情人节礼物,记得查收哦】 陆泽今天上午的信息,这时王莹才明白。 王莹嘴角扬起,脸上露出明显雀跃的神情,她没有想到陆泽的礼物竟然能直接送到了普吉岛。 王莹不知道第几次翻开手上的相册集,里面每一页都贴着关于她的照片,大部分是那次初雪时候拍摄出来的,陆泽特意洗了出来,而且还专门调整过清晰度。 里面当然也有王莹跟陆泽两个人的合照,其中很多照片甚至王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下了的。 “有异性没人性啊。” “王莹你不会跟那陆泽谈恋爱后,真的彻底陷进去了吧?” 杨澄跟王莹从小一起长大,当然察觉出来了什么,心里某种情绪作祟,他摘下墨镜,不由开口提醒她:“陆泽确实很好,但跟我们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我们的婚事只能由家里做主决定。” 王莹略有些不舍的合上手上相册集,她嫣然一笑:“我知道啊。” “我现在跟陆泽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如果只是谈个恋爱,家里都要干涉的话,那你杨大少爷到现在,谈了多少次恋爱了都?” 杨澄被说得哑口无言。 最终,他还是眉头紧皱的开口道:“可是,你不一样啊。” 杨澄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逢场作戏,为的是释放自己那必须释放的荷尔蒙,但王莹对陆泽明显是越陷越深,这样模样的王莹,他从未见过。 王莹不置可否。 她将相集收好,随后漫步走到不远处的秋千处,悠然的荡起来了秋千。 “这个情人节,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 ...... 陆泽在出国前跟何筱舟又见了一面。 没有出乎陆泽的预料,对方最终还是选择答应了他,要提前完成大学四年的课程,随后加入陆泽最新成立的萤火资本,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大年初五的下午,陆泽坐上了去往美丽国的飞机。 寒假假期的后半段,陆泽终于掀起了薅羊毛的热潮,投身在资本市场里不停的运作,翻江倒海的同时不断埋下属于他跟萤火资本的种子,为将来在全世界市场范围内的拓展埋下伏笔。 陆泽的动作不少,涉及到的行业很多。 其中包括着高效电池、智能电网、碳捕获和碳储存、可再生能源如风能、太阳能。 当然还有实体经济。 陆泽的这些动作放在浩如烟海的资本市场里,只相当于颗小石子投入了大海里,尤其是在全球经济稳中带好的时间段里,他看中的这些产业大都是刚刚崛起露出苗头。 影响力只有到后面关键的时候,才能够真正显现出来。 “那场金融大风暴还没有刮起来,正好能让我来好好的操作一番。” 陆泽最终怀着雀跃不已的心情回了国。 原本想着回国前,要不要拐到普吉岛去看看女友,但王莹这时并不想让陆泽出现在王家人的面前,陆泽理解王莹的想法,就选择直接回了国。 元宵节前夕的京城,里里外外都是人。 这时大街小巷里已经都在准备着正月十五那天繁华的灯会,商铺摊贩都开了张。 秦川这几天来找陆泽的次数相当频繁。 目的很简单——拉赞助! “元宵灯会啊!多好的赚钱机会啊陆老板,我跟大龙都说好了,咱们家煎饼得亮相哇!” 陆泽翘着二郎腿,刚刚用完早餐,这时用牙签在嘴里鼓捣,秦川早早就上了门。 陆泽瞥了秦川一眼,道:“这不是咱们合同里的一部分啊。” 秦川搓磨着双手,嘿嘿一笑的时候露出那嘴大白牙,神情有些腼腆跟不好意思:“可这次机会难得啊,我还让大龙特意设计出很有意思的煎饼,灯谜跟煎饼结合起来,还有就是...” 秦川这家伙的脑子确实好使。 但陆泽并不为所动:“想法不错,但可惜还是没有打动我。” “我给你投钱,最后估计也就赚个三百五百。” 秦川知晓是这种结果,他最后使出杀手锏:“你可以带着你家王莹来,我跟大龙替你准备大惊喜,保准让王莹惊中带喜,感动不已。” 陆泽扶着额头,不由叹了口气:“成交。” 秦川当即伸手:“掏钱!本金过完元宵节就还你,赚的钱咱仨人平分。” 秦大川最终心满意足的离开。 陆泽笑着摇头。 他当然不吝惜帮助下秦川。 只要这货能够说出打动陆泽的理由。 “我的软肋是王莹...难道这很明显吗?” 陆泽掏出手机,跟自家的宝贝莹继续聊着天。 王莹已经从普吉岛回来,她同样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陆泽。 这个年代的手机并不智能,电脑上的摄像头更是拉跨的很,两个人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对方。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 这段刚刚开始没有多长的恋爱,似乎也随着寒假的过去,而变得更加热烈。 【元宵灯会,不见不散!】 ...... 陆泽再次见到王莹,她打扮的分外明媚、多姿。 过了个新年,大小姐看起来比你高没有变得更圆润,五官依旧精致。 王莹笑意盈盈,开口道:“怎么啦?就一个月没见到我,不认识了吗?” 王莹穿了件纯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将她高挑的个头衬托得淋漓尽致,那头齐肩的短发明显修剪过,她那张姣好的脸颊上轻施粉黛,今天的大小姐透着股子别样的女性魅力。 女为悦己者容。 这天的王莹当然是特意打扮过她自己。 陆泽笑着称赞道:“真的不认识啦,怎么变得这么更好看了呢?” 陆泽不吝赞美,甚至说到最后,都把王莹说得有些脸红。 她有些害羞,道:“好啦,我先去你家里拜访一下,今年过年没上门呢,然后下午跟晚上的时候,就听你的安排。” 陆泽眨了眨眼睛:“晚上...也听我的安排吗?” 王莹瞬间反应过来陆泽话里歧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元宵节晚上逛灯会,你想的是什么呀?待会儿见到你妈妈,我得好好跟阿姨说说,你不健康的思想。” 陆泽无奈,只能举手投降:“我错了!” 陆泽带着王莹回到家里,老妈徐瑛对于王莹的到来格外欢喜。 这次其实才算是王莹跟陆泽谈恋爱后的第一次登门。 王莹心里虽说早就做足准备,但进门后的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身份的转变令王莹不复第一次登门时候那般的平静心态。 所幸徐瑛并没有给予王莹更大的压力,单纯的表达着关心。 随后很贴心的给了陆泽跟王莹两个人相处谈话的空间。 王莹稍稍松了口气。 客厅的电视在开着,画面里播放着元宵节晚会的前瞻预热,画面里不时会闪过京里各条街道以及公园里的热闹场面。 王莹看向陆泽,眼眸里有情意流转。 自从跟陆泽确立男女朋友的关系,王莹便发觉她对于陆泽的喜欢变得越发浓厚。 正如杨澄说的那样,她好像已经渐渐沉浸了其中,以后恐怕难以挣脱出去。 但王莹并不后悔。 她开口跟陆泽说着她在年节时候的事情:“我那天刚到普吉岛,就收到了你的礼物。你是怎么算准时间的呢?那份情人节礼物,我很喜欢。” 陆泽拉着王莹的小手,捏在掌心里,回答道:“当然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呗。” 陆泽也将他的过年这段时间的事情告知王莹。 王莹疑惑道:“何筱舟?你真的要将他拉进来呀。” 王莹只是知道陆泽有开公司的打算,并不知道具体进展到哪一步。 她之前想过动用家里能量给予陆泽必要帮助,但随后放弃这一想法,顾及陆泽想法的同时,更是不想让男友仰人鼻息,哪怕是她的家人。 陆泽点头:“何筱舟是个很优秀的人,挺适合我们刚刚创立的萤火资本。” 王莹眉眼变得更弯。 这个名字...是她给起的! 夜幕很快笼罩整个京城,陆泽带着王莹早早就出门逛会赏灯。 如今国内人口膨胀的问题已经初显,京城各大繁华街道四处可见行人,所幸还没有到后世那般的夸张,人海串流还能够缓慢的移动。 陆泽将王莹护在身前,坚实的双臂替王莹挡出非常顺遂的一条路。 以至于她那件纯白色的羽绒服走出街道后,没有沾染任何其他色彩,依旧是纯白如初。 “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等到了你就知道啦。” 陆泽按照秦川刚刚在信息上发的地点,带着王莹走去。 约莫十五分钟之后,终于找到秦川的摊位。 摊位处是在园林公园里面,排队的人不少,秦川跟大龙两个人乐呵呵的贩卖着新式煎饼,煎饼的模具五花八门,很是新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猜灯谜赢煎饼,煎饼里有揭示灯谜的答案。获奖的人可以在吃完饭后回来抽取奖品。” 秦川的营销策略看起来很成功。 大龙所作的煎饼,味道本就不错,再加上造型别致新颖,甚至在今天还结合了元宵节灯谜的趣味题目在里面,光是这一会儿就卖了三十套出去。 王莹饶有兴趣的看向摊位那边:“秦川的脑子还挺好使。” 她拉着陆泽去排队。 轮到他们的时候,只见秦川还装作不认识他们。 “这位先生,您要给您女朋友买个元宵节日版本的爱心煎饼吗?” “我们这买煎饼可以猜字谜,特等奖惊喜很大。” 陆泽笑呵呵点头:“买。” 买完煎饼之后,陆泽在身后诸多客人们震惊目光里,中了这家特色煎饼摊的特等大奖。 秦川看起来同样震惊不已:“恭喜恭喜啊!这位先生的运气真的非常好!” 秦老板演技很好。 特等奖更是他费了心思弄出来的diy花灯,尽管这特等奖陆泽看得很是寒酸,但无奈身边王莹对这个花灯分外喜欢,陆泽跟王莹在很多人羡慕眼光里离开。 来到远处,王莹才笑出声来:“你们的配合也太拙劣了吧?” “但是...这个花灯我很喜欢。” 花灯设计还算特别。 最主要的是在把手这块,能够让两个人共同拎起这盏五颜六色的斑斓花灯。 不用多想,这肯定是秦川自己设计出来的,秦川想跟谢乔一起逛灯会,但看样子谢乔没来,他干脆就把这设计卖给了陆泽,用力拉赞助挣钱。 走着走着,花灯口处有封纸条露出。 王莹好奇的将其抽出来,随即看向上面的内容。 【特等奖:致相爱的人】 【此奖只会被夫妻或者是男女朋友抽到,以祝福你们的未来一帆风顺,红红火火!】 背面写得是:别犹豫,快吻你爱的人吧。 王莹神色古怪:“这不会是你写的吧?” 陆泽笑着摇头:“当然不是。” 王莹刚想开口,只感觉自己的嘴巴忽然被堵住,别样的感觉在其心间升腾,王莹的意识变得空白,她保持了十九年的初吻在元宵节的这天晚上丢失。 大小姐许久后,意识才缓缓恢复过来。 王莹只感觉到她此刻的脸上很热,额头上甚至已经冒出汗渍,耳根更是已经红的不行。 王莹看向陆泽,嘴里微微喘着气:“你你你...” 陆泽回味着刚刚接吻时候的感觉,充满着情意的眼神看向面前脸色红润不已的王莹,笑道:“那纸条虽然不是我写的,但是吻你...确实是我想要做的。” 842:人生第一课,惊掉下巴的杨澄 随着繁华热闹的元宵佳节过去,陆泽他们的寒假,正式宣布落入了尾声。 秦川跟大龙在晚上摆摊的效果出奇得好,元宵节晚上人流量本就大,而京里的城管们在这天也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终扣除各种成本算下去,毛利润将近有一千五左右。 “陆老板。” “这是您的本金,还有五百块钱的分红。” “希望下次跟您合作还能这么愉快。” 秦川屁颠颠的来,又屁颠颠的走。 陆泽惬意的躺在沙发上面,没有去看桌上放着的那笔钱。 元宵节陪着女朋友逛街赏灯会的功夫,就轻松挣了五百块钱,这就是资本最直接体现,只需要掏钱,下面有的是人给干活,躺着就能挣钱。 秦川走后不久,他姐姐秦茜又上了门。 秦大姐看起来面色着急,跟陆泽寒暄片刻后,终于说出她的目的:“陆老板,一辉那边的事情差不多已经都弄完了,你看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是不是可以...” 陆泽给秦茜倒着热茶水。 他感受到了秦茜的急躁。 不用多想,可能是猴精猴精的秦父,这时候已经察觉出来什么异常。 秦茜跟谭辉结婚的事情应该瞒不住太长时间,秦茜需要一辉在短时间内做出成绩来,才能有底气来秦家。 陆泽看着青瓷杯里暗沉的棕色茶水,语气平淡的说道:“做生意靠的是心静,尤其是大生意,谭辉性子本就急躁,你现在也这样。我哪里能放心跟你俩合作?” 秦茜深吸一口气:“刚刚是我语气不对,陆老板,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合作什么时候能开始?” 陆泽看向秦茜那张骄傲的脸颊,低头品着茶水。 屋里气氛陡然变得安静。 许久后,陆泽才轻声开口:“我不会给你们投钱,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书面文件上的合作。” “大家如果合作,只能是我给你出具具体的商业营销模式,你们按照我的方式去挣钱,然后把属于我的那份分红留存。” “我什么时候要,你们再什么时候给我。” 听到这番话的秦茜按耐不住,快速起身,她冷冷的看向陆泽:“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们。” 陆泽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就是相信你们,才不会给你们投钱。” “你秦茜本身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谭辉身上的江湖莽撞气不可能这么快就消除掉,我给你俩投钱,还不如把我的钱给秦川那家伙放心。” 陆泽的笑容很是灿烂:“这就是我给你们两个合作伙伴,上的第一课。” “不要相信任何人。” “只有你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才作数,其他所有事情,只要你做不了主,都不作数。” 在窗外偷听着的秦川,先是心里暗喜,心想陆泽老板还是相信他的,但当听到后面那番话的时候,秦川的脸色不由就变化了起来。 卧槽。 这陆泽是坑了我姐跟我姐夫啊? 秦川当然知道,在魔都的姐夫谭辉已经将这些年铸下的根基都散了去。 秦川默默想着,他跟陆泽合作这段时间,有没有出现什么大岔子。 屋子里,秦茜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她深深的看了陆泽一眼:“受教了。” 秦茜猛然推门离开。 只见在原地的秦川有些悻悻然,挠了挠头,对陆泽说道:“我刚刚落了账本在屋里,刚想回来拿的。” 陆泽似笑非笑的看向秦川,直接将沙发上那账本丢了过去。 秦川嘿嘿一笑,替陆泽把门关好,随后离开。 同一时间,陆泽手机铃声响起,是王莹的电话。 两个人又开始了热恋时候的电话粥。 陆泽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王莹说了说。 “哈哈哈哈,秦川这货,心眼是真的多啊。” “我当然知道他偷开小账,只是些小钱而已,我看不上,秦川还故意把账本落下,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情,这就是秦川市侩里的可爱之处。” “既能让我知道他挖了点小钱,又不会让我因为这点事情就怪罪他。” 陆泽笑着摇头,接着跟王莹说道:“秦茜也是聪明人,我一点就通。” 秦家姐弟还真是天生就适合做生意。 如果不是这俩人都过于恋爱脑,他俩以后的成就都只会更高。 ...... 北清大学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年节后的学生们纷纷赶回了学校,安静良久的校园再度被唤醒。 陆泽跟王莹在同一天来的学校。 213寝室的四位女生阔别一个寒假,终于是重聚在了寝室,女生之间当然有说不完的话,谈论着谁今年吃胖了两斤半,谁又跟男朋友一起过的年,还有大年初三那天的情人节... 王莹本是想要将崭新的床单被褥收拾完后就下楼。 无奈的是,她被徐林以及谢乔死死的拽着。 “你们干嘛呀?!” 谢乔上下打量着气质跟上个学期明显迥异的王莹,道:“你先别走,我有事问你。” 谢乔问的是何筱舟的事情,她还是从秦川那边听了一嘴,筱舟哥貌似要选择提前修完大学课程,来到寝室的谢乔就向千喜求证,无奈肖千喜并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说。 王莹听完后,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具体的细节。” “你也别去问陆泽,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只要知道,何筱舟得到的这个机会非常好。” 陆泽隐隐跟王莹透露了他在这个寒假时候的手笔,令大小姐都震惊的很,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何筱舟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他跟他们家的命运。 谢乔当然想问。 只是无奈筱舟哥现在的女友是千喜,谢乔这个发小并不适合更多去了解干预。 谢乔松开了手。 王莹又看向徐林:“你又有什么事情呀?” 徐林认真的对王莹表示感谢:“没什么事,就是多谢大小姐派车到机场去接我!” 王莹这才顺遂下了楼。 楼下蹲在石阶上的陆泽,伸手指向姗姗来迟的女友:“你...让我多等了半小时!” 王莹吐了吐舌头,随即主动牵起陆泽的手,语气里有股撒娇的味道:“哎呀,我错了嘛。” 这一幕恰好被寝室楼找谢乔的杨澄看到。 杨衙内只感觉他看花了眼睛。 刚刚...那种神采姿态的女生...是她认识的王莹吗? 843:见丈母娘? 女生寝室楼下。 才刚刚下车的杨少爷,愣愣的站立在了原地。 杨澄虽然知道王莹正在跟陆泽谈恋爱,但没有想到两个人的进展如此迅速,王莹甚至都已经不再避讳某些身体上面的亲昵举动。 看着这种模样这般姿态的王莹,杨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他跟王莹青梅竹马长大。 如今的王莹沉浸在了幸福甜蜜的恋爱海洋当中,莫名的感觉环绕在杨澄的心间。 杨少爷的眉头皱起。 王莹的恋爱,跟他的恋爱,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陆泽跟王莹两个人,当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杨澄。 陆泽对着杨衙内挥了挥手,同时打招呼道:“小杨哥来啦?” 听到这个称呼,王莹的嘴角噙着笑。 这个外号是之前徐林特意给杨澄起得。 “谢乔,你之前管何筱舟叫筱舟哥。” “现在,你的身边又有了个小杨哥。” 开学不过才一学期,杨澄身上外号就多了很多个。 只见杨少爷裹了裹身上那件略显风骚的黑色貂皮,双手插着裤兜来到陆泽跟王莹面前,对着两人微微颔首:“我是来找乔乔的,打算带她到万龙洲去吃海鲜,你们俩一起吗?” 陆泽先跟王莹对视一眼,他接着笑着点头:“好啊。” 王莹眼神里透着某种难言笑意。 陆泽这家伙,肯定是想着要白白的去大吃杨澄一顿。 王莹跟着开口道:“正好把我们寝室的人都给带上吧,就当是迟到的一次新年聚会。” 杨少爷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目光却会不经意的看向王莹挽着陆泽胳膊的那只手。 213寝室里的室友们得到消息后,欣然同意。 原本肖千喜是不太想要参加这种聚会,因为他之前拒绝过杨澄,但是何筱舟的电话很快打到了寝室来,说是他也要参加,要跟陆泽商量他们在后续的一些事情。 去的人很多。 杨澄的那辆奥迪当然坐不下。 楼下的陆泽忽然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你们剩下的人,就坐我的车吧。” 谢乔见状,震惊不已:“陆泽你买车啦?!” 只有王莹的脸色保持着淡定跟平静,她早就知晓陆泽全款买了车。 陆泽利用着在寒假在国外的那一系列操作挣了很多钱,狠狠薅了顿老外羊毛,回来后就决定挑选个代步工具,后面如果远距离出差就乘坐飞机,短距离的话,开车就可以。 陆泽的驾照,早在上个暑假期间就拿到了手里。 当时驾校的教练,对陆泽这个‘驾驶奇才’惊为天人,他操作熟络的根本不像是新人。 “小伙子,老司机了啊?” 不久后,众人来到学校门口。 谢乔他们看着不远处那辆崭新的黑色越野车,车身庞大魁梧,纷纷惊叹道:“这是你的车啊,陆泽?” 陆泽笑着点头:“是啊。” 新车副驾驶座位,当然独属于王莹。 何筱舟不久后也来到学校门口,他跟肖千喜一起坐上了陆泽的车。 跟着何筱舟到来的,竟然还有秦川这家伙,秦川在杨澄无比嫌弃的眼神里,上赶着坐到了谢乔所在的那辆黑色奥迪上。 两辆车朝着目的地驶去。 如今的私家车,还没有发展到后世那般百花齐放,更新换代没有那样频繁,车内功能倒是齐全,可还没有那般智能发达。 陆泽这辆越野车的功率大,引擎启动时的轰隆声明显。 陆泽的车技相当稳当。 在半个小时之后,众人到达目的地。 万龙洲。 京里负有盛名的海鲜餐馆,其中很多珍贵海鲜都是直接空运到的这里,陆泽他们抵达门口后,有专门的服务员从里面出来,帮忙将车给开到下面的停车场。 杨澄对这里很熟,引着众人进门,入门后,直接就朝着二楼走去。 上楼的时候,杨澄略显诧异的目光望向陆泽,没忍住问道:“你啥时候买的车?” 陆泽家里情况,杨澄有过详细了解,陆泽家跟他家还有王莹家的差距明显,但刚刚那辆崭新的黑色越野车却令杨澄惊讶不已,难道真是陆泽凭借他自己能力买的? 陆泽还没有开口,ceo首席执行官秦川就率先抢答道:“我老板看心情呗,想买随时就能买。” 众人进入包厢。 今天杨公子买单,几位女孩子们都显得拘谨,陆泽跟王莹成为了点菜的主力。 “蚌胆煲粥、黑椒龙虾、碳烤生蚝、鲜虾烧卖皇、龙虾三吃...” 陆泽点起来,很不客气。 杨澄接过菜单,又接连点了几道甜品。 这场气氛略显不对的饭局很快开始。 琳琅满目的各色海鲜上桌,辅着万龙洲的特色菜。 杨澄贴心的给身边谢乔盛粥,目光越过王莹看向陆泽:“听说你现在做生意了哈?” 陆泽摆手:“小买卖,不值一提。” 杨澄忽然笑了出来,高高扬起头瞥向跟他不对付的秦川:“只是小生意可买不起那么好的车。” 那个‘小’字,口音特意加重。 显然指的是秦川在学校窗口卖煎饼,杨澄对谢乔的这个野蛮发小很有意见。 秦川大口啃着龙虾,混不吝的开口道:“陆老板是大生意,我这里才是小买卖。煎饼也弄不了国级水平,顶多校级。” “不过我不靠爸妈,自己单干。” “你别说,就冲这点,我觉得同样是人,差距真大。人家陆老板就真挺牛叉的,我由衷佩服啊!” 秦川一番连珠带炮下去。 杨澄被噎住,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本是想要跟陆泽交流一番,没有想到秦川这个家伙三番两次的冒出头来,杨澄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还是多吃点吧,这点海鲜就远比你那煎饼窗口挣钱。” 秦川不屑道:“我们在学校那窗口,总比这一桌值钱吗?” 煎饼摊如今的生意火热,秦川得到聚会消息后,还是在百忙里跑了出来。 陆泽用湿巾擦拭着手,轻轻的咳嗽一声:“可能还真没有。” “能贵多少?”秦川不可置信。 杨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估计能顶你卖一千份煎饼吧。” 这次换秦川被噎住。 213寝室的女生里,除却王莹在淡定的喝着粥,其他几人对于今天这样的局都不适应,毕竟在知晓这桌海鲜盛宴的价格后,她们很难再去心安理得的享受。 哪怕谢乔这时候还是杨澄名义上的女朋友,她都不愿。 陆泽感受着气氛不太活跃,他不由笑道:“就当是宰大款嘛,大家都不用客气。吃杨公子的饭局,可从来没有女生不乐意的,陪着吃就行。” 冤大头。 何筱舟只是简单吃了两口,就迫不及待的跟陆泽交谈起来:“我们学院的导师同意了提前修完大学课程学分的想法,但不能够提前毕业。” 何筱舟跟他们经济学院的老师好说歹说,终于得到了导师们的许可。 陆泽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就能够签订合同,你修完学分后可以直接加入公司开始工作。” 肖千喜的情绪低落。 这意味着何筱舟跟她的学习计划产生冲突,恐怕两个人很难再跟上个学期那样,如胶似漆。 杨澄对陆泽的生意很感兴趣。 杨少爷好奇陆泽是如何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单单凭借自身能力,真的可以这般迅速崛起吗? 这样的故事杨澄当然听过,他的祖辈在上世纪末,就是这般起势,可如今环境跟当初完全不同,而且陆泽他似乎是凭空崛起的一样。 杨澄好奇道:“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主营业务是什么?里面多少人。” 陆泽仔细想了想,如实说道:“我们公司目前就我一个,员工估计等到暑假才能够到位。” “至于公司的名字,叫做...萤火资本。”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在小口吃着蟹腿的王莹。 大小姐感受着众人的目光注视,语气很是平静的说道:“没错,是我给起的名字。” 她看起来非常的淡定,但脸上那抹雀跃神情却尤为明显。 对这个名字,王莹明显很满意。 在饭局结束之后,众人又回到了学校,各自分开。 陆泽带着王莹去到中文系所在的办公楼层,找到学院领导,提起来了他要提前修完学分的想法:“现在的课程对我来说没有压力,我是想着提前修完学分,然后做自己的事情。” 学院领导们对此当然惊奇不已。 刚刚入学不过才半年的时间,竟然就有学生要提前修完大学四年学分? 办公室里,只见那位林副院长的眉头皱起,提醒道:“我们学校有过这样先例,但也就是在大二才开始,你们现在才刚刚接触到专业课程,确定在后面能吃得消吗?” 陆泽点了点头:“没有问题。” 林副院长见状,也不再多劝:“陆泽...你上学期成绩非常好,那就给你个机会,先试试吧。” 陆泽带着王莹离开。 在回寝室的路上,大小姐显得非常安静。 陆泽察觉到了王莹的情绪变化,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道:“怎么啦?” 片刻后的王莹才抬起头,用她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注视着陆泽,抿着嘴说道:“陆泽,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这么的拼命。” 王莹眸子里闪过丝丝心疼。 他在过年期间都要来回跑,国内国外都没有闲下来。 现在甚至还要在很短时间里完成大学四年的专业课程以及选修课程。 “肯定是为了你啊。”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我自己,想要过更好的生活,当然需要付出更多东西才可以。” 陆泽将手放在王莹肩膀上,直接搂住了她,笑道:“现在这样的压力对我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你不用担心的。” “刚刚杨澄在吃饭的时候,说什么白色情人节?” 王莹点头:“3月14号是白色情人节。但你就别给我送礼物啦,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都送给我了多少礼物...那件橙色羽绒服、那份相册影集,还有个没告诉我的神秘礼物。” “神秘礼物...以后再告诉你。” ...... 白色情人节这天早上,213寝室女生们都对肖千喜收到的礼物感到惊艳。 “我的天呐千喜!” “这礼物也太好看了吧?你家何筱舟真有心。” 徐林惊叹出声。 那是一幅用各种颜色的米粒豆子拼成的画。 画被裱了起来。 金黄色的小米做底色,红豆和大米拼碎花,绿豆做点缀,薏米和芸豆交接镶边,黑色的紫米做字,凸显出最中央的爱心图案。 画不值钱,只是由很多普通豆子组成。 但这份心意,无疑是用钱难以衡量的,尤其是在何筱舟打算提前完成学业的这个时间点,还能够亲手准备这份礼物,心意难得。 这份礼物把整个213宿舍都给震撼住。 王莹平素里毒舌的很,这次也表达了认可。 “何筱舟确实还可以。” 情人节到来。 秦川抓住这个机会,和大龙去游乐场兜售玫瑰花,很多游客争相购买,玫瑰花很快销售一空。 秦川原本还准备了最后一束花,打算送给谢乔,但可惜这天谢乔一直都在陪着杨澄,秦川的爱意只能够小心翼翼再度藏匿起来。 陆泽原本打算带王莹去昆仑顶层的旋转餐厅。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王莹忽然接到了家里电话,电话里传来道女声:“莹莹,你现在回家一趟,妈妈有事情要跟你说。” 陆泽对王莹笑道:“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王莹心里歉疚,她高高踮起脚尖,嘴巴在陆泽脸上轻轻一点:“那我走啦。” 王莹火急火燎的被司机接到了家。 华贵的客厅里满是名贵装饰,棕色进口沙发上坐着位中年妇人,她约莫四十多岁,眉宇间跟王莹有着相似之处,赫然是王莹的母亲,如今王家的夫人。 “妈。” “你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到底什么事情?” “我还有事呢。” 王母看向女儿,轻哼道:“什么事?谈恋爱是吧?” 王莹语塞。 “我早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跟那个男生好上的?你知不知道,贝贝妈妈的电话都打到了我手机上?” 贝贝,是杨澄小名。 王莹无奈,只能如实招来。 ...... “什么?” “你妈要见我?” 王莹看着陆泽,无奈点头:“对啊。” 844:陆泽你还懂医术啊? 陆泽跟王莹的恋爱,从来都没有偷偷摸摸。 这是光明正大的爱情。 这件事早晚都会被王莹的家里人知道,结果是杨澄妈妈那边提前知晓了点情况,在白色情人节这天把电话打到了王莹母亲的手机上,导致王莹被家里紧急叫了回去。 “我跟杨澄一起长大,从小就在他家里玩,两家的家长就都喜欢拿我们两个人开玩笑。” “杨澄妈妈在普吉岛的时候还找我,让我在学校的时候,多去管一管杨澄。” 王莹将头斜靠在陆泽的肩膀上,轻声跟陆泽讲述着她跟杨澄家里的关系。 她对杨澄的好感就是来自于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这段时光。 王莹这种情况,跟谢乔有些类似。 只是在进入大学校园之后,陆泽突然闯入到了王莹心扉,以近乎蛮横的方式,占据住了她的心。 直到现在,王莹心里对于杨澄的那抹情愫如白烟般消散,只剩下了友谊存在。 爱情永远都是自私的。 人的爱,份额少得可怜,仅仅只能分给一个人。 王莹的胳膊肘搭在双腿上面,用手扶着下巴,略显苦闷的对陆泽继续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呀?我妈知道了我俩的事情,我们家里所有人,应该很快就都会知道。” 她本来以为事情还能瞒一阵子。 没有想到,家里这么快就知道她谈了恋爱。 王莹并不怕家里知道,只是烦闷于家里在知道以后的那一堆麻烦事。 这让王莹不能再如之前那样安安心心的去谈恋爱,简单享受恋爱带来的各种滋味。 “知道就知道呗。” “你都去我家里做客了多少次,也该我到你家里去坐坐,拜访叨扰下长辈。” 陆泽丝毫没有即将面见丈母娘的紧张感。 王家在京里是个庞然大物,陆泽对王家的人会保持着足够尊重,但这也只是看在王莹的面子上,对方有什么过线的行为举动,陆泽也不是个忍气吞声三十年河东的主。 他并不是个简单的北清大学中文系学生。 王莹跟家里沟通。 最终把时间定在了这个周末。 第二天,杨澄得知情况后,特意找到王莹道歉:“抱歉啊王莹,是我妈把事情给闹大的。” 王莹这时正跟陆泽在食堂吃午饭,她看向杨澄,摇头道:“跟你没关系,我家里早晚都会知道,这些事情来学校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保密也保不住的。” 陆泽感受到杨衙内并没有撒谎,确实不是他跟他家里说的。 陆泽笑道:“小杨哥不坐下一起吃点啊?” 杨澄摆了摆手:“算了吧,我害怕那野蛮发小给我往饭菜里下毒。” 陆泽跟王莹中午吃得是三食堂十五号窗口。 玻璃窗口里,只见秦川撇着嘴,目光不屑的看向外面的杨澄:“拽什么拽!” 谢乔姗姗来迟,跟杨澄说着悄悄话。 秦川竖起耳朵听着,注意力都放在了谢乔身上,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有位窈窕的女孩出现在了食堂里,女孩脚步雀跃的来到陆泽吃饭这边,敲了敲印着15号红字的玻璃窗。 她的声音嗲嗲的。 “川酱~!” 秦川拿勺子的手忽然没有拿住,掉在地上。 大龙诧异的看了秦川一眼:“川哥,咋啦?” 吃完饭准备离开的陆泽,同样注意到了那张洋气的脸颊,女孩的个头不高,穿了件小巧的浅红色麻衣外套,踩着双黑色小皮靴,发型倒是整理的格外别致,两边刘海弯弯得耷拉下去。 【永远爱宝嘉の川酱】 陆泽脑海里迅速浮现出,最开始加秦川扣扣号的时候,他那骚气的网名。 陆泽低语道:“陈宝嘉...” 陈宝嘉快速转过身来,可爱地歪着头,看向陆泽:“你是谁呀?啊,我想想...你肯定是陆泽哥哥吧?川酱之前在加拿大的时候跟我提起过你诶,靠北啦,你长得比我家川酱都帅耶!” 陆泽神色古怪:“你认识我?” 陈宝嘉刚想开口,目光却又看向了谢乔,某种敌意瞬间浮现在她的脸上。 湾湾女孩夸张的哼了一声:“你就是谢乔?怎么这么胖呀,还没有照片上好看。” 谢乔的脸都要绿了。 在十五号窗口里的秦川无处可逃,最终只能选择出来跟陈宝嘉见面,后者挽着秦川的胳膊,坐在了陆泽他们右边的长凳上,秦川这时就像一座石化的雕像。 谢乔同样坐下。 这两名女生直接针尖对麦芒起来。 陈宝嘉嗲声嗲气的嘲讽道:“有的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多照照镜子,了解下自己。” 谢乔微微一笑:“有的人也要懂适可而止,自杀1000次也没用的哦。” 谢乔完成绝杀。 陆泽在刚刚就想离开,无奈王莹实在是想看这精彩的戏码。 “谢乔!”宝嘉被谢乔戳中痛处,气急败坏地拍案而起,“我是川酱女朋友,你是他的谁啊?” 谢乔语塞:“我...” 杨澄忽然开口道:“她是我女朋友。” 陈宝嘉的眼眸瞪大,惊喜道:“真的吗?!这位小哥哥,你眼光真好啊,祝福你们长长久久在一起啊!” 陈宝嘉得知杨澄是谢乔的男朋友,简直快要乐开了花。 王莹看戏看得很入神,脸上泛着笑容,但瞬间笑容消散,某种苍白环绕在王莹的脸上。 陆泽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他一把扶住了王莹的肩膀,眉头皱起,问道:“身体不舒服?” 王莹额头上有冷汗冒出,她点了点头:“肚子...忽然特别疼。” 陆泽瞬间明白,王莹应该是急性阑尾炎发作。 他当即起身,直接将身边王莹给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杨澄这时也注意到王莹情况不对劲,快速跟了上去,谢乔没了跟陈宝嘉争吵想法,小跑跟上。 去往医院的路上,陆泽的车速飞快。 以至于在后座照顾王莹的谢乔,都能够清楚感受到越野车的放肆轰鸣,在后面开车跟着的杨澄,甚至两个转弯后就都看不见前车的踪影。 平日里总是让司机开车,直到这时才知晓,跟老司机的差距这般大。 来到最近的三甲医院。 陆泽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急诊科,简约且迅速的跟值班医生说明情况:“医生,我女朋友肚子突然剧烈疼痛,应该是急性阑尾炎发作,需要马上做手术,她的疾病史、过敏史还有...” 陆泽将王莹的基本情况告知医生,王莹很快被送往检查室做检查。 只见推车上的王莹侧身蜷缩着身子,脸色苍白的看着陆泽,低声道:“陆泽...” 陆泽将王莹刘海整理好,看着她,温声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急性阑尾炎而已,今天做了手术,很快就能够出院的,别怕。” 几分钟后,杨澄终于来到。 “人呢?” 845:你俩就幸福去吧 王莹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急性阑尾炎。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知晓结果后的谢乔,目光里满是惊奇。 她看向陆泽,古怪道:“还真是阑尾炎,陆泽你看病都能看得这么准啊?改天给我也看看。” 令谢乔更惊讶的,是陆泽对医院这里貌似极其的熟悉。 陆泽脚步轻快、非常熟络的奔走在医院的各个部门,很快就将各种手续给办完。 陆泽低头看着刚刚从检查室那边送来的片子,头也不抬的说道:“恋爱脑可没治。” 谢乔不由撇了撇嘴。 “我可不是恋爱脑。” “真正的恋爱脑,是那个叫陈宝嘉的。” 想着刚刚在食堂里跟陈宝嘉的交锋,谢乔心里的火气顿时又上来。 谁长得胖啊? 我就是过年的时候多了点好吃的而已! 杨澄在走廊里转来转去,期间接了不少酒局饭局还有美人儿的电话,他全部给推辞掉。 杨少爷那无比复杂的目光不时会看向陆泽。 这时的杨澄才隐隐明白过来,王莹为什么会喜欢陆泽,为什么谈了她人生里的第一次恋爱。 这个家伙...貌似真的有属于他的那种个人魅力。 杨澄坐下,转头看向陆泽,开口道:“我已经给王莹的家里人通过电话,应该很快就能到。” 陆泽知道,这是杨澄善意的提醒,他点了点头。 跟丈母娘的见面本是定在这个周末,但现在看来是要提前见面。 陆泽心里也没有什么紧张情绪。 在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之后,王莹母亲来到了医院。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只是从五官以及眉宇就能够看的出来,她在年轻时候应该是个美人,相较于王莹,女人的神情气质更为成熟。 王莹母亲穿着件棕色风衣到来,在她的身旁,还跟着几位身着白大褂的医院领导陪同。 杨澄已经起身,跟女人打着招呼:“阿姨,来啦。” 王母对着杨澄含笑颔首致意,紧接着,那双打量的目光却锁定在了陆泽身上。 陆泽微笑着跟丈母娘见礼,道:“您好,我叫陆泽,是王莹的男朋友。” 陆泽的个头很高,要比一米八三的杨澄都高。 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脸上露着礼貌但并不卑微的笑容。 王莹母亲点了点头,深深看了陆泽一眼,仅仅是第一次见面,印象很不错。 女人担忧闺女情况,只是上下打量陆泽一番后,便要去往检查室看望王莹,询问着王莹情况。 陆泽将手上那些检查单交由对方,同时开口:“王莹现在已经做了体格检查、血常规还有血清淀粉酶及脂肪酶测定,现在正在做腹腔镜检查,目前检查的初步结果是...” 陆泽说的这些东西,王莹妈妈当然是听不懂。 反倒是那几名白大褂领导们,略显诧异的看向陆泽:“小伙子,你是学医的吗?” 陆泽笑着摇头:“不是,只是在之前简单的了解过一点而已。” 王莹母亲带着人很快离开。 待那些人走后,谢乔在旁边悄声道:“陆泽,你见到王莹妈妈,不紧张吗?” “不紧张啊。” “她妈又不是老虎,还能把我吃了啊?” 当天晚上,王莹就做了手术。 在出手术室的时候,王莹母亲看着亲女儿那张苍白的脸颊,不由心疼起来,王母顺着闺女目光的方向跟着望去,女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有了对象就忘了亲娘! 刚刚出手术室,身上的麻药劲还没有完全过去,王莹只能用眼神表达她的想法。 她对陆泽眨着眼睛。 意思很简单,有你真好。 王莹妈妈感受着女儿的情绪,又好气又好笑。 陆泽跟着一起来到了病房。 王莹躺在病床上,个子很高的她,在一团白色的被子里显得很娇小,平日高傲的气场也弱了下来,乖得不行。 王莹气色缓缓的恢复,还没力气说话,只能不停的对着陆泽眨眼睛。 陆泽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便缓缓起身,对着王莹温声道:“你刚刚手术完,需要静养,我先回去啦,明天再来看你。” 王莹点头,嘴角扬起。 男朋友能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两人间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令王莹无法描述,却为之感动。 不久后,陆泽跟杨澄还有谢乔,离开了医院。 王莹母亲倒是并没有跟陆泽多说什么话,从两人见面到陆泽离开,她对陆泽就保持着足够的客气。 丈母娘对陆泽的初印象当然很不错。 单人病房里,王母看着床上的闺女,无声叹了口气。 她当然看出来闺女很喜欢那个叫陆泽的,但她知道,只要王家还在,身为家里掌权人的丈夫就不会同意王莹嫁给陆泽。 门当户对。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外面的夜色浓郁。 医院门口,杨澄看向陆泽,忽然开口道:“我和王莹,我们的世界就和你们不同,有些事你们这辈子都理解不了,有些事,我们这辈子都决定不了。谈恋爱?只要不是家里认可的恋爱,就永远别想谈下去。” 杨澄此刻的模样高高在上,半点没有注意到情绪低落下去的谢乔。 这本是属于王莹妈妈的话,最后被杨澄说了出来。 陆泽这时候终于是将目光真正放在了杨少爷的身上。 他的神色平静,语气轻缓道:“感谢你的提醒。但这是我跟王莹之间的事情,王莹把你当朋友,你关心她当然可以,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多嘴管我们两个人事情。” “可以吗?” 陆泽目光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味,却令这里的空气都显得微微有些凝固。 在陆泽的身上似乎散发着某种难言的峥嵘气度,如同纵横在深林山涧里的兽王,仅仅是眼神就足以令人感觉到十足的压迫力,虽然话语里带着询问,但语气那种不容拒绝,很是明显。 谢乔坐着陆泽的车离开。 在回学校的路上,后座的谢乔久久没有说话。 等待红绿灯的时候,陆泽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谢乔,笑道:“谢乔怎么一直不说话啊,我现在很困,你不说话,我疲劳驾驶,没准很容易睡过去的。” 谢乔‘啊’了一声,这才开口,很小声的说道:“陆泽你...刚刚很凶!” 陆泽笑着摇头:“没有吧,我就是简单提醒一下杨澄,别管那么宽而已。” 谢乔渐渐恢复成她本来的模样,声音很大的跟陆泽交谈起来,恨不得怼着陆泽耳朵说话,开口提醒陆泽注意车速:“你来的时候开的那么快,吓死我了都。” “还好吧,我那是在赶红绿灯。” 陆泽接着说道:“你今天在食堂,对陈宝嘉的敌意似乎很大。” 谢乔哼声道:“还不是那个女生太讨厌,一上来就把我当成敌人,我才不会惯着他。” “你喜欢秦川吗?” “.......” 陆泽的忽然发问,令谢乔愣住,许久后才开口说话:“我怎么可能喜欢秦川,我有男朋友,我跟杨澄...” “你跟杨澄一点都不像是在谈恋爱。”陆泽直接发表意见,“我刚刚提醒杨澄,别管我跟王莹的事情,我当然也不会管你跟他的事情,但你们俩确实不像在谈恋爱。” “谢乔,我觉得你需要好好审视一下你自己的内心。” “在你的身前没有了谢筱舟以后,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陆泽一语中的。 谢乔的心弦仿佛被千斤秤砣狠狠的给重击了一下,令她神色恍惚起来。 “我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从小到大,谢乔就是以何筱舟为榜样。 最终甚至能够考上北清大学,都是因为何筱舟在这里。 但那年少时候的暗恋无疾而终,自那之后的谢乔仿佛就失去了最大的目标以及动力,身边的杨澄跟秦川似乎都能够挑动她的心扉,她稀里糊涂成了杨澄女友,可又为陈宝嘉的出现感到很不爽。 回到213寝室,谢乔还是一副神经兮兮的走神模样。 令焦急等待消息的徐林还有肖千喜急得不行:“乔乔,你真别吓我们了啊!你说实话,是不是王莹她...啊啊啊啊,我不能接受,这么好的王莹怎么就...” 谢乔这才缓过神来,连忙道:“王莹没什么大事情,就是阑尾炎,手术已经做完,很成功。” 徐林这才松了口气:“你早说啊,看你这样子,我还以为大小姐已经不在了呢。” 肖千喜认可的点头:“乔乔,你刚刚给确实有点不对劲。” 这天夜里。 很多人各有心事,都没能安稳的睡下。 ....... 第二天,阳光明媚。 这天来到病房里看望王莹的人有很多,她跟王莹圈子里的那些同龄朋友,或是王家亲朋好友,鲜花礼品水果塞得哪里都是,王莹母亲接待着这些人。 如今的王家还身在京圈里,声势人脉尚在。 所以,身为王家大小姐的王莹,足够令这些人殷勤相待、嘘寒问暖。 王莹父亲知晓女儿情况后,只是给这边打了个电话,说是正在外地忙着工作,暂时还回不去。 王莹母亲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电话里跟丈夫说了女儿谈恋爱的事情。 电话那头,王父沉默许久,最终开口道:“这事情,等我回去以后再说吧。” 病房里,王莹看着母亲回来,连忙询问道:“我爸爸怎么说的?” 看着闺女这般急切的模样,王母整理着床上的被子,没好气的回答道:“还能怎么说?就说等他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一上午的时间,就有好几茬人到医院来看望王莹。 病床上的大小姐翘首以盼,终于是在晌午的时候见到了最想见的人。 陆泽带着213寝室的人到来。 还有打车来的秦川,以及粘着他的陈宝嘉。 王莹妈妈给陆泽这些人留出来了谈话空间。 病床上的王莹挪了挪身体,想要坐起来,陆泽快速上前,抓了枕头垫在她的身后。 王莹对着大家苦笑道:“前几天身体稍微有点不对劲,我还以为是大姨妈要来,没想到是阑尾炎。就这样挨了一刀。” 话刚说完,只见捧着花的陈宝嘉径直凑到王莹面前:“祝你早日康复!” 陆泽接过花来,对陈宝嘉笑道:“你是个很好的女孩。” 陈宝嘉脸上笑容变得灿烂。 但陆泽又接着说道:“秦川是我员工,现在正在北清大学食堂打工,你是特意飘洋过海来帮助他的吗?正好食堂那边的人手现在还不够,你的到来,可算是解了秦川的燃眉之急。” 陈宝嘉瞬间傻眼。 秦川原本想拉走陈宝嘉,这时也止住脚步,眼眸里泛起光亮。 还是老板有办法啊! 病床上,王莹嘴角噙着笑。 陆泽对付陈宝嘉这种女孩子,还真是有办法。 陆泽拍了拍宝岛女孩的肩膀,鼓励道:“欢迎你以后在大陆定居,我们京城有很多好玩的跟好吃的,比那西海岸的温哥华好一百倍。以后,你就跟秦川好好过日子,我给你俩开工资,攒够钱后就在北清大学开个小餐馆,你当老板娘,等着享福吧你就!” “秦川他啊,哪里都好,尤其是女人缘。” “开窗口这俩月,就勾搭了不少我们学校好看的女生呢,你以后多管管他。” 陆泽越说,陈宝嘉心里底气就越是不足。 秦川乐呵呵的上前,把陈宝嘉拉走,语重心长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下午就跟我一起去进货,晚上咱们一起卖煎饼。” 在陆泽的提点下,秦川终于找到了对付陈宝嘉的方向。 当天下午,秦川直接就去到了隔壁北电学院,掏钱雇了个模样好看的,当自己的临时女友。 陈宝嘉原本以为谢乔是她最大的敌人,没有想到京里水这么深,喜欢秦川的大有人在,而且要胸有胸,要模样有模样,陈宝嘉只能选择离开。 “川酱。” “再也不见,你是个坏人!” ...... “你用这种方法,对待人家湾湾女孩,合适嘛?” 病床前,陆泽给王莹喂着粥。 刚做完手术,王莹需要注意饮食,现在的她只能吃点流食。 陆泽这两天照顾的很是体贴。 王莹肉眼可见的恢复着气血,脸色变得越发红润。 陆泽笑道:“合适的很,陈宝嘉恋爱脑,甚至真的敢自杀,不用这种手段,她自己受伤,秦川也会跟着受伤。” 王莹小口吃着粥,没有什么味道,她却感觉十分的甜蜜。 这样,真好啊。 846:莫欺少年穷?抱歉我不穷! 阑尾炎手术,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个很大的手术。 但毕竟是开了刀。 对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生过病的王莹来说,这就已经是大手术。 那天在食堂发生的事情,在大小姐的脑海里变得异常清晰,从自己肚子剧烈疼痛开始,陆泽抱着她离开,车速飞快的来到医院... 这一系列的经过,如同电影画面一样在循环播放。 “感情不是轰轰烈烈,感情只是相互依偎,并肩走在人生漫长的旅途中。” “当你欣喜的时候,可以有人分享快乐;当你疲惫的时候,可以倚靠肩膀。” 王莹的气色变得越来越好,同时对于感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间单人病房,仅仅是几天时间,房间里就堆积起来太多的礼物,可王莹觉得,最难得珍贵的恰恰是陆泽的陪伴,这种陪伴跟陪伴,最能让她感觉到心安。 在陆泽陪床这几天,他跟医院里负责王莹术后的医生跟护士都变得很是熟络。 陆泽绝对算是个相当专业的陪床,很多东西上手操作的格外熟练,半点不像是北清大学的学生,倒更像是三甲医院临川护理磨练多年的老手。 查床的时候,护士长还打趣过王莹。 “姑娘。” “你这个男朋友真像是名校毕业的医学生,专业知识懂得多,做事更体贴周到。” “以后,你有福啦。” 王莹母亲这几天,也把陆泽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 王母不由叹气。 她当然看得出来,自家闺女很喜欢这个叫做陆泽的男生,而且对方的确很优秀。 在有天中午,陆泽跟王莹母亲有过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 陆泽的气度不凡,谈话的时候,他的举止谈吐落落大方,丝毫不避讳两家目前的家庭差距,更是理解王家对于王莹的安排:“门当户对,当然很有道理。” 医院六楼的走廊幽静,带着丝丝的凉意。 陆泽看向面前的中年妇人,温和一笑:“但我从来没有觉得我配不上王莹,她的感觉跟我一样。我不想说什么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因为我从来都不穷。” 陆泽将斜挎包里整理好的一些文件掏出来,递给了王莹妈妈。 “这是我个人目前的一些资产跟投资。” 王莹母亲低头看着陆泽递来的那些东西。 她越看越心惊。 只感觉她自己似乎完全低估了面前这位年轻人。 陆泽笑道:“我们家条件还行,在市中心还有套祖传的小四合院。您手里这些东西,是在我上大学之后凭借自己能力赚取的,花了差不多半年多的时间。” 王莹妈妈惊呼出声:“半年?” 妇人的脑袋微微有些眩晕。 王家家业很大,家里很多人都身居高位,她平素里往来的都是京里的达官显贵。 这次王莹住院,那些来到医院看望她的人络绎不绝,大都是各行各业里名贵大亨,或是如杨澄那般的二代子弟,这就能够说明王家的影响力跟人脉。 可她还是感觉心惊。 心惊的对象,是面前这个年轻人。 半年时间就能够操作挣得这么一大笔家业? 陆泽重新将财产证明以及投资的文件收回,他嘴角微微扬起,包里这点,其实只是冰山一角。 陆泽真正的资产跟底蕴,都不在纸面上。 “阿姨。” “我做这么多的事情,只是想要告诉您,我很喜欢王莹,我能够给王莹很好的生活。” “我们还没有结婚的打算,现在两个人只想谈一段简单的恋爱而已。” 陆泽透过医院走廊的玻璃窗户,望着下面院子里的人流不息,轻声道:“而且...将来的事情,谁能够说得准呢?” 王莹母亲已经被陆泽说服。 她的目光变得温和起来。 自家闺女能够被这么优秀的男生喜欢呵护,身为母亲的她,心里还是极其满意的。 “小陆啊,本来想在上周末邀请你到家里坐坐,结果我家小莹住了院,把事情给耽搁下去了。等她出院以后,你再来家里坐坐。” 回到病房,王莹迫不及待的询问陆泽:“我妈都跟你说什么啦?” 陆泽继续剥着桌子上的橘子,笑道:“丈母娘说,让我照顾好你。” 王莹没好气的白了陆泽一眼:“你能不能先别贫啦?” 于是,陆泽就把刚刚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在听完后,大小姐的眼睛顿时变得明亮:“让你到我家吃饭?那这就算是同意我们的事情了吗?” “嗯...算是吧。” 陆泽神情宠溺的点头,然后把剥好的橘子递到王莹嘴边,贴心的撕掉了橘肉瓣上的白色橘络:“张嘴...啊~” 王莹舒服的过着被贴心照顾的日子。 以至于她那张精致的脸颊,变得越发圆润起来。 后面谢乔来到医院看向王莹的时候,神情古怪的说道:“王莹,我怎么感觉你变胖了呢?本人看起来是要比照片上胖呢,靠北啦!” 谢乔嘴里故意拿捏着湾湾腔调,却怎么都学不来人家陈宝嘉的那种原汁原味。 王莹在陆泽面前乖巧,在寝室室友的面前还是大小姐的脾气秉性。 她看向谢乔,嘴巴毒辣道:“乔乔看起来心情不错啊?陈宝嘉那个烦人的家伙走了之后,你这心里应该就轻松了很多吧?这几天没到15号窗口吃饭嘛?” 王莹的目光玩味,看得谢乔很不自然:“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大小姐呵呵一笑:“我没啥意思啊。” 最终,谢乔落荒而逃。 ....... 自从陆泽在医院门口跟杨澄交谈过一番后,杨少爷到医院看望王莹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他跟王莹本来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发小。 从那天王莹出事来医院,杨澄表现的那样焦急,就能够看得出来。 王莹在杨澄心里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只是现在王莹身边却有了能够照顾她的人,令杨澄感觉很不是滋味,以至于喝酒跟美女都不像过去那样快乐。 令杨澄雪上加霜,还是谢乔的一通电话。 “杨澄。” “我觉得...我们不像是恋人。” “我喜欢你,喜欢恋爱,但感觉好像又差了点味道。” “我们还是先做回一段时间的朋友吧。” 挂断电话,杨澄又是一杯酒水入肚。 这时的大富二代,急需美女的体贴安慰。 848:恋爱得直接才行 夜幕之下的大排档,众人推杯换盏。 大排档最中央那一面墙壁上有块大号的电子屏幕,这时正播放着世界杯的预热画面。 32支来自于世界各国的足球国家队一一在荧幕上出现,世界杯小组赛共分成8组,每组4支队伍,队伍的前两名出线,进入到后面16强的淘汰赛。 秦川跟大龙都是属于铁忠球迷。 俩人在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如今正在勾肩搭背的分析着国足的出线形势与概率。 “老秦,我有种感觉,就是今年。” “国足理论出线概率很大,巴西...我们默认这场输球,哥斯达黎加这场必胜,肯定的。” “只要国足能够狠下心来,死拼跟土耳其这一场,我们出线有望啊!” 大龙那张肉嘟嘟的脸上满是醉酒后的红润光彩,他在侃侃而谈,秦川时不时的点头发表他自己的观点,说什么,到时候要去买国足输球。 “国足赢了,我肯定开心,但要是真输了,我还能用钱来弥补自己心灵上受到的伤害。” “怎么算都是赢啊。” 陆泽撸着刷满了甜酱的馒头片,听着那哥俩的交谈,脸上浮现着笑容。 大龙是理想派。 秦川是现实派。 陆泽他则是属于行动派。 他其实早早就在诸多平台上面下了注,数额并不算大,但胜在每一轮都能够赢。 这种国际大赛背后的盘口数不胜数,哪怕是国内,都有很多幕后的大庄家在攒局,大都是权势家族联合起来弄的盘。 按照王莹跟陆泽说的,杨澄那伙京圈子弟都掏出了不少银子押注,想着借这个机会来大赚一笔。 今日这场聚会,只有王莹没有喝酒,甚至于她吃的烤串都很少。 没办法,男朋友陆泽在旁边管得太严。 大小姐不是很过瘾。 谢乔打了个酒嗝,看着陆泽跟王莹感情这般好,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学刚开学的时候,我以为王莹这么不好相处的性格,估计在大学四年都要当单身狗,没想到却跟陆泽走到了一块,这么幸福又甜蜜,我快酸死了!” 酒后吐真言。 谢乔喝完酒后,没两句就交代了她跟杨澄‘暂时分手’的事情。 令谈论世界杯的秦川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开始询问起来细节。 “乔乔,你真跟小衙内分手了啊?” “这真是个明智的选择,杨澄那就是个大渣男,你真不能跟他在一块的。” 秦川毫不犹豫就开始诋毁起来情敌。 谢乔醉后傻呵呵的笑了起来,胡乱的挥动着手,反驳道:“杨澄他...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嗝!” “只是我俩好像真的不太适合,我不了解他在想什么,他也不了解我在想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那辆极其熟悉的黑色奥迪车停在了路边,杨澄下车之后,径直朝着大排档方向走来,同时将刚刚谢乔那番话听到了耳朵里 他看向谢乔,轻声道:“对不起啊乔乔,是我的问题。” 杨少爷今日其实也在邀请范围之内,不过王莹说杨澄今天有事情不能来。 不料在聚餐结束的时候,他却赶了过来。 谢乔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只感觉自己看花了眼睛,竟然看见了杨澄的那张帅气的小白脸。 “杨澄...” “你...我...” “你怎么来了?” 谢乔意识缓缓恢复着清醒。 陆泽抬眼看向杨澄,笑道:“坐吧,你吃了没?没吃再给你点点儿串。” 杨澄摆了摆手,从旁边拉了张塑料凳子过来坐下:“不用了,我是来接乔乔回去的。” 说罢,他目光非常温柔的看向谢乔:“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对不起啊乔乔,我会弥补你的...下个月,我们一起出国去看世界杯吧?” 秦川傻眼。 因为他看见,乔乔貌似点了头。 杨澄脸上泛起笑容,示威似的看向秦川,开口警告他别打自己女朋友的主意。 秦川本就喝了酒,这时候看见谢乔又要改变主意跟杨澄走到一块去,心里的那股怒火烧了起来,当即起身,指着杨澄鼻子道:“谢乔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知道吗?你才应该离她远一点!” 俩人看起来又要干架。 王莹眉头紧皱,大小姐直接拎起桌上的空酒瓶,摔碎在地上。 局势瞬间安静。 王莹冷声道:“你们两个人到底要干嘛?今天是我请客,你们能不能都消停一点儿?” 大小姐发威,终于是将乱起来的局势给控制下来,谢乔的酒也醒了。 谢乔只感觉她这时候的脑子里满是浆糊,头疼的很。 服务员对这种场面似乎是见怪不怪,很快就过来打扫了地上的碎酒瓶,清理完之后,懒洋洋的对着陆泽他们说道:“酒瓶子一块啊。” 陆泽侧身,笑着对服务员点头:“好的。” 王莹目光扫视过谢乔三人,重重哼了一声:“谈恋爱有那么多事情吗?为什么我跟陆泽两个人什么事都没有!千喜跟何筱舟也没事。” 肖千喜闻言,眼眉低垂。 其实她跟何筱舟前几天也才发生过争执。 酒桌变得十分安静。 坐在肖千喜身边的陆倩冉陆大仙,忽然对王莹道:“那是因为你男朋友的运道很好。” 陆泽哑然一笑:“你眼光也很好,不愧是大仙儿啊。” 饭桌上有着这位陆大仙的调节,气氛总算不像刚刚那般紧张。 但今天晚上这顿聚餐也很快就落入了尾声。 最后发生的小插曲,使得谢乔还有秦川两个人心情都不是很好,尤其是秦川,他本以为乔乔下定决定要跟杨澄分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又迷糊了起来。 杨澄送谢乔回学校。 秦川则是送陆倩冉回电影学院。 大家各自分别。 陆泽跟王莹漫步在热闹的人行道。 他惬意的将手搭在王莹肩膀上面,这个姿势在酒后显得很是舒服,只听见陆泽赞叹道:“大小姐刚刚那一摔很帅啊,看起来半点不像是刚刚出院的病号。” 王莹想要逃脱陆泽魔爪,却无能为力。 她只能没好气的白了陆泽一眼:“我这个做东的,肯定得出场呀,否则那俩二货指定要打起来。不过话说回来,真不知道谢乔她是怎么想的,要在一起就在一起,要分就分。一直这么犹犹豫豫的干嘛啊。” “谈恋爱就得直接。” 王莹话刚说完,嘴巴就被陆泽堵住,大小姐呜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849:介个,就似爱情? 北清大学图书馆,是学校里最大的那所建筑,整个图书馆就如同一座庞大的旧式宫殿,屹立在学校最中央的地带。 学校的标志性建筑,每天有无数的学生老师来往其中。 图书馆前的那道数十米长的台阶,将正门跟地面连接了起来,如同通往知识殿堂的圣梯。 清晨时分,图书馆还尚未开门的时候,门前就已经有很多背包等候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在台阶上坐着,在鸟语花香的时节挥洒青春。 “我们今天好像来的比较早。” “还没开门呢。” 王莹轻轻开口说话。 只见她齐肩的短发随风飘动,明媚的脸颊被温暖的晨曦照耀,散发光芒。 这天的王莹穿了件白黑相间的长款及膝毛绒线衣,简约黑直筒裤,映衬着那双笔直的长腿,头上夹着枚淡紫色蝴蝶发卡,发丝柔软轻盈,跟晨间的风交相呼应。 王莹的五官精致,在弯又长的睫毛下是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 她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青春少女气息。 在王莹的身边,陆泽则是穿着同样的黑底白纹纵横的毛绒线衣。 这两件衣服,明显是情侣款。 出院之后的大小姐按耐不住消费冲动,这次阑尾炎手术似乎彻底打通了王莹心里的某道坎,她不再拘束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感。 王莹落落大方的对陆泽说道:“我们要穿情侣款!” 213寝室的女孩子们明显也感觉出来了王莹心态上的某种变化。 大小姐虽然依旧还有着洁癖,可每天说的话要比之前多上很多,笑容变得更多。 今天吃完早饭后,王莹跟陆泽就按照计划来到了图书馆。 “我住院这段时间,确实落下来了很多课程,得赶紧弥补上去才行。” “说来奇怪,陆泽你的脑子怎么就那么好使?明明整天都那么忙,课程跟学分还修得这么快,我敢保证,何筱舟的学习效率都没有你高。” 说罢,王莹还踮起脚来,笑着伸出手,轻轻拍打陆泽的后脑。 陆泽则是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手感比之前要好,住院这半月让王莹的脸都变得圆润许多。 王莹双手握拳,高高举起,她慵懒的伸着懒腰:“现在才知道生活的美好。阳光、微风、还有哪哪都好的男朋友。” 王莹之前跟杨澄一样,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因为太多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唾手可得,王莹哪怕头脑格外清醒,偶尔也会有迷惘的情绪浮现闪烁。 现在的她十分庆幸,来到了北清大学,遇上了213寝室里有意思的室友们。 也遇见了身边的他。 “人活着就图个念想。” “没钱的时候希望有钱,生病的时候希望健康,孤独的时候希望幸福。” “人正是因为有了念想,才有了生活的勇气,实现梦想跟人生意义的勇气。” 王莹觉得,她现在的念想就是跟陆泽好好的相处下去,最好能永远也不分开。 随着图书馆开门,陆泽跟王莹跟着等候的人们一起进入。 两个人到五楼找了靠近窗户的空位,紧挨着坐下,他们就这么安静的做着各自的事情,偶尔会相视一笑,享受着此刻的安静祥和。 王莹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打算中午发给家里的母亲。 “我这么着急回学校,肯定就是为了好好学习!” 王莹义正言辞。 陆泽只是宠溺的笑了笑,并未开口揭穿她的小心思。 陆泽继续埋头处理着手头上的课业,他在于无声从展现着骇人天赋,仅有跟陆泽极其亲近的王莹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变态。 大学中文系课程,在陆泽眼里似乎失去所有神秘面纱,海量的知识被他迅速的吸收并加以运用。 按照这种速度,恐怕仅大一下半年这个学期,陆泽差不多就能够完成四年的课程。 更不要提如今的陆泽还有很多投资业务需要处理,这种业务远比大学课程要来得繁琐复杂,陆泽正想着周末带王莹一道去考察公司的实地,暑期的萤火资本就要正式启动。 在很多人眼里,陆泽的家庭跟王莹家并不匹配。 只有王莹明白,陆泽仅是凭借着他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建立起来极度庞大的商业帝国版图,现在都觉得是陆泽高攀她,可这种差距很快就能够被抹平,双方位置甚至异形。 两人中午的时候才离开图书馆。 来到三食堂,三食堂几个楼层都装备了电视机,很合时宜的播放着世界杯内容。 学生们争相讨论着比赛内容。 国足被分在c组,首场比赛是跟哥斯达黎加开始,在6月4日的下午两点半进行,这场国足揭幕战吸引了全国球迷的注意,在很多人看来,这应该是国足在小组里必须要拿下的一场开门红比赛。 陆泽仅是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你对足球真不感兴趣呀?” “我本来还想请你到光州现场去看球,我们家里搞了几张票,我有办法给你弄一张。” 陆泽笑着对王莹摇了摇头:“算啦,电视上也能看的。” 王莹神色古怪,她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你是不是很不看好国足?” 陆泽如实点头:“是的。” 国足在让人失望这件事情上面,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陆泽对这一届韩日世界杯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 英格兰队被小罗的那绝世一脚吊射挡在了四强门外,韩国队以不要脸的方式逼走了意大利和西班牙,至于好不容易入围了世界杯32强正赛的国足... 一场未赢,一球未进,一分未得。 三战全负,共失九球,铩羽而归。 国人本以为是开始,没想到这已是巅峰。 后世关于国足的热梗常年流转在网络上。 【对得起我们嘛?rnm!退钱】【再输下去,脸都不要了!】 陆泽跟王莹来到15号窗口前,他熟络的点了几道王莹爱吃的菜,看着里面的秦川秦大厨蔫不拉几:“笑容服务知道嘛?你这状态跟客人欠你多少钱一样,给我笑。” 秦川咧着大嘴,笑得极其难看。 这货明显又是为情所困。 陆泽跟王莹端着餐盘在食堂找了空位坐下。 王莹小口扒拉着饭菜,略显疑惑的说道:“秦川又咋啦?” 陆泽随意的回道:“估计还是因为谢乔的事情吧。” 王莹惊讶道:“谢乔?还是上次大排档那件事情吗?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啊。秦川他是站在好朋友的立场上担心乔乔,还是说他对乔乔的友谊已经变质?”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这可能就是这时候谢乔心里最真实的写照,可惜这时候周董《蒲公英的约定》还没出呢,否则谢乔应该会循环播放这首歌。 陆泽笑道:“你觉得呢?” 王莹思虑片刻后,开口说道:“我不了解秦川,但对杨澄还是很了解,他跟乔乔已经谈了大半年的时间,我觉得乔乔在杨澄眼里,跟别的女生是不一样的。” 陆泽对王莹的这个看法,却并不赞同。 杨澄跟谢乔之所以能够谈这么长时间,很大原因是因为谢乔的性格,谢乔对于感情的那种纯粹恰恰是杨澄最为缺少的东西,而身为女朋友,谢乔又不会过于约束杨公子在外面寻花问柳,是非常合适的结婚人选。 这才是原着里杨澄跟谢乔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根本原因。 陆泽摇头道:“杨澄对谢乔感觉确实不一样,但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喜欢。因为杨澄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相较于爱情,他更钟爱于...性。” 王莹沉默下去。 陆泽一语中的。 秦川、谢乔还有杨澄,这三人之间的感情纠纷很是复杂。 原本王莹她应该也属于漩涡里的一员,但陆泽的出现令王莹在感情上面重新有了寄托,对杨澄的感觉渐渐变化为单纯的好友范畴,现在的大小姐明白了什么是喜欢。 “谢乔那边...我觉得她可以找肖千喜多去聊一聊。” 陆泽告诉王莹,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谢乔身上,杨澄虽然软磨硬泡,但杨公子也不是个死皮赖脸的人,从他最开始对肖千喜的追求未果就能够看得出来。 213寝室里面,对感情看得最清楚的恰恰是肖千喜。 所以原着里的她能够狠下心来抛弃跟何筱舟的感情。 ...... 谢乔原本正在犹豫要不要跟杨澄一块到现场去看世界杯,一来她根本不懂足球,看不出个所以然,二来谢乔也担心在国外那段时间,会跟杨澄发生点什么。 跟杨澄身体上的亲密接触令谢乔隐隐有些抗拒。 真正令谢乔下定决心拒绝的,是一通来自于某位陌生女生的电话。 那个女生的名字叫做任思羽。 王莹说过杨澄原本是打算出国留学,但却为了个女生选择了北清大学,这个女生就是任思羽。 那是个衣着时尚、长相漂亮的女生。 刚跟谢乔见面就说明来意:“我想跟杨澄一起去日本看球,你能不能给我让道?” 面对气势很强的任思羽,胆小鬼谢乔最终选择了落荒而逃。 在寝室的谢乔跟肖千喜谈论起来了杨澄。 肖千喜靠着床的栏杆,轻声开口道:“军训那时候,杨澄总来找我,周围的人都在问我,包括你,你们大家都觉得杨澄喜欢我,到最后杨澄自己大概也这么觉得,他就顺理成章跟我说他喜欢我。” 千喜努力回想着杨澄跟她表白时候的样子。 “他看着我的眼睛,那样子就像在商场里看一件昂贵而美丽的商品,然后露出还算满意的表情,跟售货员轻松地说‘我买了,给我包起来’。” “这和我经历的喜欢、想象的喜欢,都不一样。” “所以我拒绝了他。” “因为这不是我要的喜欢。” 肖千喜看向谢乔黯淡的眸子,她温声道:“乔乔,你太单纯,所以杨澄在追求你的时候,我们寝室里的人都在表达反对意见。杨澄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他对你是什么感觉,那种感觉叫不叫喜欢,只有你自己才能够知道。” “筱舟喜欢我,陆泽喜欢王莹,这是我们面对的喜欢。” “你可以参考,但我跟王莹,都不是你,我们不知道你心里想要的喜欢是什么样子。” 肖千喜的这番话终于是令谢乔拨开了内心的云雾。 她发觉自己似乎有着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何筱舟,也不是杨澄。 而是那个陪伴她喜怒哀乐的好朋友。 “秦大川...” ...... 陆泽并没有再去理会谢乔杨澄秦川的三角恋。 在这个周末,陆泽第一次来到王莹家里拜访,这天他拎着许多礼品登了门。 王莹家很大,住的地方是三层的小洋楼,还带有大院子跟小花园。 “小陆。” “欢迎你登门,感谢你对我们家小莹的照顾。” 王莹母亲当然看陆泽非常的顺眼。 陆泽在王莹住院那段时间,对她的悉心照顾,妇人当然看在眼里,陆泽的形象在王母心里渐渐立体起来,除却略显普通的家世之外,这是个优秀到无可挑剔的男生。 这天,王莹爸爸也在家里。 王父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穿着件深蓝色的长袖衫,戴着枚圆框眼镜,自陆泽登门后就上下打量着他,许久后才微微颔首:“来啦。” 王莹的眉头皱起。 自己父亲这样的态度,明显是有问题的。 这天午饭是王莹妈妈亲手做得,虽简单,但荤素皆有,满满一大桌,味道还算不错。 吃过饭后,王莹父亲把陆泽叫到了后面小花园里。 “妈。我爸怎么回事啊?” 王莹目光略显担忧的看向花园所在方向。 王莹母亲摇头:“我也不知道。” ....... “小陆啊。” “我前段时间调查过你,你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我们家小莹自幼娇生惯养长大,跟你在一起,你还要多多包容下她的小姐脾气。” 王莹父亲这时的脸色稍微有所缓和。 陆泽点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王莹的。” 陆泽仔细观察着王莹爸爸此刻脸色,其实已经有着生重病的先兆。 陆泽犹豫片刻后,开口提醒了两句。 王父却并不在意。 只是轻声感慨道:“还是年轻好啊,洁白若纸张,能够肆意的在上面挥洒笔墨。” 850:王莹:我真是捡到宝了 王莹父亲并没有跟陆泽说更多的东西,只是嘱咐陆泽照顾好王莹。 陆泽看得出来,这时王父的身体状况已经出现了某些问题,但王父自己却并不在意,只跟陆泽说着关于王莹小时候的一些有趣之事。 许久后,挥手让陆泽离开。 在客厅里的王莹见陆泽回来,连忙上前问道:“我爸没有为难你吧?” 王莹的脸上泛着焦急的色彩。 对她来说,她很想要让陆泽得到她家里人的认可,尤其是父母的认可。 当初陆泽跟王莹刚刚在一起的时候,王莹曾说他们两个人只谈恋爱,不谈后面是否要结婚,王莹那时就是在替陆泽考虑。 可随着这段感情的进行,王莹发现她变得越来越贪心。 贪心,这种情绪,从小到大都没有在王莹身上出现过。 从记事开始,她就是大小姐的脾气秉性,什么稀奇古怪、万般名贵的东西,王莹都能够得到。 她根本不需要贪心。 但感情这种东西一旦生根发芽,根本就不是能够被脑海里的理性所左右的。 陆泽摇了摇头:“放心吧,你爸没有为难我,只是嘱咐了我几句话。” 陆泽抬眼扫过这华贵鼎盛的王家洋楼,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 王莹的父亲在这时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某些东西,连身体上的不适都选择强行压了下去。 陆泽脑海里浮现出原着里王家倒塌下台的经过。 先是大桥出现问题,项目的直接负责人王莹叔叔被带走审问,后面就是王莹父亲。 只是王莹父亲在被隔离审查期间查出了胰腺癌,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去世,王家全家便从这起事故中解脱了出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像是对王家的一场拯救。 如果细细琢磨就能发现,事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因为,这场大病来得实在太巧了些。 “没为难你就好。” 王莹松了口气,她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既然父亲那边没有多说什么的话,那家里就相当于认可了她跟陆泽之间的这段恋情,王莹心里最大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以后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把陆泽给带回家来。 陆泽这天,直到晚上才离开。 他跟王莹的父母聊了一下午,从天南聊到海北,人文又聊到了地理。 王家父母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闺女会喜欢上面前这个男生,陆泽确实优秀,而且又宠辱不惊,在他身上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这样的人跟京圈里那些世家子弟完全不同。 “小陆。” “以后,我们家小莹就拜托给你啦。” 王父脸上有着笑容露出。 陆泽从中看到了某种如释重负。 王莹跟王莹母亲都并未察觉出来什么异常。 如今的王家还是京圈里有名的家族,哪怕是家里的人都不会预判到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整个家族就会轰然倒塌,树倒猢狲散。 陆泽也没有选择告诉王莹这件事情。 王家这事属于无解的选项。 陆泽的选择是在事情发生后,尽可能的照料王莹跟王莹的母亲。 ...... 进入五月份之后,气温逐渐开始攀升。 北清大学的校园里,到处都是衣着清凉的学姐,露着肩膀或是大长腿。 在绿茵操场上面皆是在踢球的男生,目光不时随着雪白大腿移动,甚至连足球飞到脑袋上才反应过来:“腿...不对,球!” 世界杯的到来使得足球这项运动在国土上变得比辣妹还要火热。 国内到日韩的机票价格飞涨。 陆泽吹着夏初并不燥热的风,他上半身穿了件耐克的白色短袖,下半身搭配着运动型的宽松黑短裤,踩着王莹刚刚送给他的运动鞋。 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干练。 陆泽的风格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般行走在北清大学的校园里,不时就会吸引学姐们的目光注视。 “那是....中文系的陆泽吧?” “这个学弟长得果然好看呀,有身高、有长相、有才华...可惜啊,名草有主啦。” 大学校园里,恋爱属于必修课。 在大一年级还没谈恋爱的人,在往后三年时间,基本也会保持着单身状态。 因为大一学期的专业课程简单,而且大部分男生女生都是单身,是最好的恋爱季节,可能只需要稍稍鼓起勇气,就能够找到合适的恋爱对象。 王莹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那些学姐对陆泽的称赞,她笑意盈盈:“啊,都是羡慕我的呀。” 两个人行走在树荫下的阴凉处。 陆泽将手搭在长裙女友的肩膀上,玩弄着王莹齐肩的青丝,笑着点头:“那就让学姐羡慕去吧!” 王莹快速将手里刚买的冰淇淋吃完。 她拍了拍手:“谢乔拒绝了跟杨澄那家伙去现场看世界杯,杨澄貌似要选择带着任思羽去。” 杨少爷是个忠实的足球球迷,肯定是要跟狐朋狗友们一块到世界杯现场看,身边缺少合适女伴,在谢乔言辞表示拒绝的情况下,杨澄最终选择了邀请任思羽。 陆泽并不意外。 故事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任思羽到最后都怀了孕。 这位英文系的女孩,除却模样好看外,最大的特点其实是足够开放。 所以杨澄一直在跟她纠缠不清。 原着里的杨澄就是彻头彻尾的渣男。 杨衙内既贪恋王莹在精神上面的陪伴跟共鸣,在心里又喜欢谢乔那种最纯粹的感情寄托,可身体上还拒绝不了任思羽在性上面的开放。 妥妥就一渣男啊! 无奈这货有钱又有颜,大部分女孩都抵挡不住糖衣炮弹。 “我想在学校外面,租个两层楼的院子,当作临时工作室。” “这几天公司的员工们就要陆陆续续来找我报道,得有个歇脚地方,暑假之后,萤火资本就要正式上路,开始升天腾飞。” 陆泽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了王莹。 他在学校的课业已经完成,只要参加最后的那次单独考核以及最终答辩,大学任务就完成。 哪怕连213寝室的那几人,都不知道陆泽这时就已经完成了四年学业。 变态。 夸张。 简直不是人! 听闻武汉大学那位小雷都是用两年时间才完成的学业。 陆泽算起来仅用了半年的时间。 树荫下,王莹牵着陆泽的手晃来晃去,只是安静的在听着他说话,偶尔会开口简单发表下她自己的意见。 王莹很为陆泽感到骄傲。 她嘴角上翘:“我真是捡到宝了啊!” 851:上一年学,就毕业了? 天气变得越发炎热起来。 万众瞩目的世界杯正赛,在5月31号这天,正式的拉开了大幕。 北清大学各个社团都组织了世界杯的观看团,以至于学委那边对于多媒体教室的审批变得极其严格,各个食堂里的公共电视提前开始播放,食堂里观看角度绝佳的宝座,在一下课就要被人疯抢。 由于秦川跟大龙俩人本在食堂,他们每次都能率先抢占住宝座。 陆泽对世界杯的关注度并不高。 除却在各大盘口下注投资了点小钱外,他不像秦川大龙他们一样,定时就守在电视机前观看。 由于第17届世界杯是在日韩举办,赛程的时间安排对于国人来说相当友好,比赛时间都排在了下午跟晚上,并不会有因为时差而安排的凌晨场次。 国足大名单早早就公布出来。 名单上有不少后世人极其熟悉的面孔。 未曾说出那番至理名言的5号后卫范志毅、还没有锒铛入狱的8号中场李铁、没有到英超曼城打出名头的太阳孙继海...国家队的阵容并不差,相较于后面几十年时间里的那种落寞无力,如今的国足还能够给予国人丝丝希望跟曙光。 陆泽按照脑海里每个小组的胜负、比分情况,分别投注在不同平台。 虽然投入的本金不算多,但结果精准,每次都能全收,等到最终决赛的时候,这笔钱就不是简单的翻上一番,而是要滚成个巨大雪球。 “这玩意儿,不能投太多。” “一来会被庄家给盯上,二来风险也会变得更大,简单的当成是一笔短期投资还可以,如果想着靠这玩意儿来发家致富,最终只会摔得很惨。” 陆泽跟王莹分析着盘口情况。 王莹目光里满是亮光,她挽着陆泽的胳膊,惊讶道:“你还懂这些吗?” 跟陆泽认识相处这么长的时间,王莹却感觉她男朋友的身上散发着无穷的魔力一样。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陆泽对那些医学专业名词就表现得极其了解,以至于医生护士都以为陆泽是专业的医学生;上她家里拜访,跟她父亲也能够聊得来,从政策聊到民生。 陆泽只是北清大学中文系的学生? 哪里有这么全能的学生啊! 陆泽抬手刮了刮王莹翘挺的鼻子,笑道:“略微了解过一点。各行各业都有规则,这种规则殊途同归,加以揣摩,认真思考,配上敏锐的心思以及过人的天赋,了解这些东西的奥秘不是难事。” 王莹越发对陆泽感到喜欢,浓郁情愫里还夹杂着对他的丝丝崇拜。 “那以后我岂不是省心了就?可以舒舒服服的靠着你肩膀过日子啦?”王莹眨着眼睛开口。 陆泽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我这么努力的打拼挣钱,不就是为了养家呀。这样我爸妈就不用再那么累,你也只需要当好大小姐就行,找份简单的、自己喜欢的轻松工作。” 陆泽当然邀请过王莹来萤火资本帮他,但王莹却表示了拒绝。 一来是王莹对投资这一块确实不是特别懂,还是受陆泽熏陶才了解的这些东西;二来则是这时候的王莹还不想跟陆泽事业沾上关系,免得别人都觉得陆泽是倚靠王家才创立起公司的基业。 王莹笑意盈盈:“我现在还没想好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 “陆泽。” “你租的这地方真不错啊。” “地方宽敞,交通便利,环境也好。” “就是你跟王莹两个人住,是不是太大了点啊?” 秦川跟谢乔来到陆泽新租的场地。 他俩上下打量着这座两层高的独栋小院楼,这里的环境幽美,地理位置很好。 相对于一般的筒子楼办公层,在这里办公就显得要自由很多。 陆泽笑着点头:“我俩住二楼刚好。” 王莹在身后默然的戳了戳陆泽,耳根略显红润。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该有的亲密举动都有过,但如果真的要同居,大小姐一时间还是有些许的羞涩。 陆泽抓住王莹的手,看着这座院楼,同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里是不错,但后面还需要再简单的去置办些东西。” 这里是陆泽跟王莹选中的临时办公地点,作为暑假期间的落脚点,等到后面公司正式开始运转之后,公司的大本营当然就是要转移到中关村那边去。 几人走进厅里。 刚刚来到一楼的主厅,秦川一屁股就坐在了那软绵绵的沙发上。 在沙发对面墙壁上悬挂着大号的液晶电视。 “真不错啊。” “在你这里看世界杯绝对适合,到时候整点冰镇啤酒、烧烤炸串、麻辣小龙虾...” 秦川越待越不舍得走,眼巴巴看着陆泽,就想问陆总,萤火资本这里还收人不收。 陆泽见状,毫不客气的对秦川摆了摆手:“我这里肯定需要人才,但是都是高精尖的技术型人才,等以后我们公司销售部成立,你可以过来,我给你免试。” 公司整体框架已经被陆泽定下。 投资、交易、研究、风控、人力资源、财务、行政、法务... 萤火资本虽刚刚起步,但在后面肯定是要大肆的扩充发展,将枝蔓延申到国内国外各个行业。 在这个暑假,那十几名在过年期间被陆泽审查选中的骨干元老,要从五湖四海汇聚而来,前几日的何筱舟也过来帮了忙。 陆泽对于萤火资本的初期计划已经极尽完善。 他在前期还要亲历亲为,等到公司真正的迈入了正轨之后,陆泽就能够选择轻松的放权,在后面主抓大体上的方向就可以。 秦川悻悻然道:“那我还是先自己做生意吧。” 打工是不可能打的,这辈子也不想再打工,但是从陆总这边挖点投资,合作共赢是可以考虑的。 中午,陆泽四人在外头找了家馆子吃的饭。 吃饭的时候,秦川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对陆泽说道:“对了,我姐这几天可能要回京里,她跟我姐夫在魔都那边,貌似进展的不是很顺利。” 秦茜跟谭辉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出成绩,但这俩人在一起的效果并不好。 1+1的效果,竟还是小于2。 陆泽给身边的王莹夹着菜,随意道:“在魔都混不好,回京里就能混好了吗?” 陆泽之前想着在能力范围内去帮帮秦茜,帮他们出具份简单的市场营销计划不算什么难事,但秦茜她只要跟谭辉那家伙在一起,智商瞬间要被砍掉一半。 陆泽后来也懒得再去搭理这对无证夫妇。 原着里的秦茜还是在谭辉嗝屁之后才真正的苏醒崛起,狠下心来从商,站稳脚跟。 秦川当然是帮着替她姐姐解释:“我姐她有自己苦衷的。” “嗯...但跟我有啥关系?” 陆泽一句话就堵死了秦川。 谢乔不久后很小声的说道:“秦茜姐为了爱情,挺不容易的。” 王莹闻言,没好气的看向谢乔,直接道:“你懂什么是爱情吗?每次在自己的事情上面,都跟个胆小鬼一样,还爱情?徐林都比你懂爱情。” 陆泽两口子的嘴都很毒。 以至于秦川跟谢乔这俩最终都选择了缄口不言,默默的低头吃饭。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非常奇怪。 谢乔尽管跟杨澄提出分手,但杨公子还是会时不时的在谢乔面前刷着存在感,跟之前相处时候的差距并不大,而秦川美其名曰替谢乔撑腰,又不敢开口说出喜欢。 俩人都是胆小鬼。 陆泽跟谢乔都替他们两个人感觉心累。 合适就在一起。 不合适就拉倒。 至于这么累吗? “胆小鬼们,来,碰一杯!” ...... 陆泽在六月初参加了学院的特殊会考。 这次考试是由中文系里几位资深老教授来制定的,不单单只有卷面上的考试,还有现场会的答疑,北清大学必须要对下面的学生负责,他们需要仔细考究陆泽对专业知识的理解跟运用。 陆泽轻装简行的参加了这次会考。 只要通过这次的考试,陆泽就能够暂时的告别大学课堂,真正闲暇下来忙他自己的事情。 a座三楼的这间301教室,很是安静。 只有碳素笔跟纸张不停摩擦的声音沙沙的响起,清秀字迹在空白答题卡上面迅速浮现。 三位监考老师默然注视着面前的陆泽,中文系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学生提前完成大学课程的案例,尤其是在大一年级就修完四年的专业学分。 这次会考的难度当然是出奇的高。 陆泽从开始答题之后,就没有停下过手里的笔,这样的速度令几名监考老师都极其的诧异。 陆泽仿佛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一样。 上午三个半小时的答题时间,陆泽仅用了两个小时就全部完成。 答题卡上的字迹如,同机打出来的一样华丽,令人入目惊艳万分。 “竟然没有错字...” “这学生难道还真的要成功提前修完课程吗?” 监考老师注视着陆泽离去的背影,皆是不由感叹出声。 楼下穿着袅袅长裙、戴着白色遮阳帽的王莹,正在树荫下等待着陆泽,见到他出来后,笑容浮现在王莹脸上:“考得怎么样呀?” “还行,就是比我想象的要累一点,手酸。” 王莹很是自然的就抬起陆泽的手,替他轻轻的揉捏按摩。 陆泽很是享受。 他的手当然不酸,这几千字对陆泽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在女朋友面前,还是得浅浅的装那么一下,这是恋爱里的小技巧。 王莹把包里陆泽的手机递给了他,说道:“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是个女的。” “谁啊?” “秦川他姐姐。” 秦茜今天回到了京里。 因为秦川他奶奶马上就要过寿,秦茜不远千里的从‘加拿大’回国。 王莹继续说道:“她问你有没有时间见一面,我替你拒绝了。” 陆泽点头:“这两天都要考试,后面还有学院老教授们的现场拷问,确实没时间出去。” 两个人到食堂吃了饭。 三食堂的15号窗口前人满为患。 秦川这货现在开始兼职卖起来了烤串跟啤酒。 六月份正值世界杯期间,食堂里聚着看球的人本来就很多,而秦川这边卖的还要比学校小卖部那边略便宜一些,甚至还有各种烤串,销售效果当然非常好。 天气很热,王莹点了份鸡丝凉面。 她看向15号窗口方向,不由笑道:“秦川脑子确实好使,但他不怕小卖部找他麻烦吗?” 陆泽不置可否:“这货肯定是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或者说他的那些啤酒,本就是从小卖部那边进的货,两边早就狼狈为奸起来,这样既能够省事,不需要再找渠道,还可以合作共赢。” 陆泽这个窗口大股东,除却最开始的时候发表了下他的意见,后面大都是秦川在弄。 相较于学校其他窗口的老板,秦川的脑子转得快,而且说干就敢干。 在这个年代,当然能够挣到钱。 吃完饭之后,王莹去到窗口那边问了两句。 回来后,她对陆泽微微颔首,笑道:“还真让你给说准啦,秦川跟学校小卖部达成合作,每天中午跟晚上有冰镇啤酒、西瓜供应他。” 王莹的手里还被秦老板塞了两片大西瓜。 陆泽跟王莹吃着饭后的瓜,各自就回到了寝室。 女生宿舍楼的213寝室,王莹刚回来就看见桌子上有切好的西瓜,谢乔快速喊着王莹:“快来吃瓜啊,王莹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王莹就将陆泽考试的事情告诉了室友们。 肖千喜极其震惊道:“考试?该不会是...我们中文系的大会考吧?” “陆泽已经将四年课程都学完了吗?!” 肖千喜从来到北清大学,在京里见识过太多令她震撼的东西。 但陆泽给人的震惊,远远超过其他。 王莹点头,很是理解千喜的震惊情绪,王莹自己也是渐渐才适应了下来:“是的,陆泽这两天都要参加会考,后面还有面对教授们的现场面答。在通过以后会入档记录,他后面两年就可以不用再上课。” 谢乔啃着西瓜,差点呛到。 她后知后觉。 “你是说,陆泽上了一年学,已经要毕业了都?” 852:秦茜小辣椒?跟我斗 北清大学的管理相对宽松,在外租房租公寓住的人不少。 诸如杨澄杨少爷,更是从入学后就从来没有在寝室住过,杨衙内从小到大从未住过宿舍,中学时候就有司机车接车送,大学后干脆就在附近高档小区租了房。 陆泽在简单收拾之后,也从寝室搬到了他新的住所去。 那栋院楼的二层就是用于日常住宿。 “在外面住,确实比较方便一点。” 陆泽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王莹就在陆泽旁边。 大小姐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哪种方便?” 陆泽故意把搭在王莹肩膀上的手向下移动两分,使得王莹的身体瞬间就紧绷了起来,这种光天白日下的身体接触,会她有很大反应。 陆泽笑道:“你觉得呢?” 大小姐缴械投降。 她在陆泽身上似乎从来都没有占过便宜。 王莹紧紧握拳扬起,对着陆泽示威道:“赶紧把你家钥匙给我复刻一份,以后我三天查次岗,千万别让我发现你不老实奥,听见没有?” 王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以前对于杨澄的那种朦胧好感,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因为不会有女孩子可以看着喜欢的男生不断在外面寻花问柳,却熟视无睹。 陆泽如同变魔术似的,手上忽然多了串钥匙,直接塞到了王莹手里:“给你,早就准备好了。” 王莹嘻嘻一笑,露出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笑容。 “我都已经搬完啦,那你啥时候搬过来?”陆泽并不打算放过王莹,一本正经的说道,“钥匙你都已经收走了,可不能再反悔,搬过来方便我照顾你。” 王莹闻言,没好气的白了陆泽一眼:“你照顾我?你欺负我还差不多吧!” 说罢,她含糊其辞道:“我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再说。” 他们两个人虽说已经有过很多亲密行为,可留宿同居这种事情,王莹只要一想到,脸颊就会发红滚烫。 其实,213寝室的女生们每每晚上熄灯之后,偶尔会探讨某种不可描述的话题。 寝室里四人谁也没有切实的经验,甚至连动作大片都没有看过,全是胡乱的猜测。 陆泽搂着王莹,笑道:“我说的照顾是给你做饭啊,我的厨艺你是知道的。王莹你刚刚想到哪里去啦?脸怎么这么烫。” “我我我...我精神焕发,不行吗!” 陆泽不再挑逗打趣她,笑声爽朗的朝着新家方向走去。 正式搬过来这天,陆泽请了熟识的朋友们来家里做客,算是给新地增添点人气。 谢乔、秦川、大龙、徐林、肖千喜、何筱舟...再加上陆泽跟王莹,共八个人。 陆泽这天买了很多的菜,他亲自下厨,动作熟络,刀工更快。 王莹略显笨拙的在厨房里进行帮厨。 来厨房观看的谢乔都有些看不下去:“大小姐,你天生就不用洗手做羹汤的,省省吧。” 秦川嘴里叼着半截黄瓜,脖子上耷拉着块白色毛巾,算是帮厨的主力。 只听见秦川有些乌鸦嘴道:“这可没准,我爸之前就老跟我说,做生意就是走钢丝,没准那天就要破产,操蛋的人生也一样。” 陆泽闻言,由衷感叹道:“你爸,是个能人啊。” 这秦川他爸连他们家会破产都能预料到,是个狠人。 王莹仅是随意的听了一耳朵,不是很在意。 很快,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就纷纷被端上了桌,陆泽的手艺已接近名厨水准,在自家饭馆那边都能够自个出菜,今天也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徐林对着陆泽竖起大拇指:“陆泽你真厉害!我们家王莹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大龙同样赞叹道:“陆总,你羊肉串烤的也要比老秦烤的好吃。” 大屏液晶电视上播放着世界杯实时直播内容。 众人在客厅那张大长桌前,有说有笑,说不出的开心畅快。 何筱舟听闻陆泽已经提前修完学分,甚至在中文系的三日会考都已经通过,这桩事情当然隐瞒不住,这时已经在整个北清大学疯传开来。 学校的学生们终于意识到,真正变态跟普通天才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般巨大。 在吃完饭后,陆泽带着何筱舟在院楼的一楼里面转悠起来,给他介绍这里的一切:“这里就是我们暑假要办公的地方,其实你不用有太大压力,相信自己就可以,不用因为我受到刺激,毕竟我跟你不一样。” 何筱舟神色复杂。 他从小就是胡同里的天才,哪怕进入北清大学,也是其中的凤毛麟角。 何筱舟知晓陆泽是个商业上的天才,从之前那份计划书就能够看得出来,但他还是远远低估了陆泽,何筱舟语气里带着难言的钦佩:“放心吧,我会尽快完成学业,进入萤火资本。” 陆泽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道:“我已经找人给你母亲寻找合适肾源,估计过段时间会有消息。” 何筱舟猛然抬起头,眼眸里似有泪花闪烁:陆总,你...” 陆总笑着摆手:“工作的时候称职务,现在算私下聚会,叫我陆泽就行。” 何筱舟从小到大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不想辜负母亲在背后的付出,答应陆泽的请求,同样是想要尽快开始挣钱,让母亲病情早日好转。 “谢谢...谢谢你。” 陆泽摇头:“我跟你是明码标价的,我是资本家,给你付出多少,当然是需要你给我弥补回来的,所以感激我可以,但真不用感恩。” 对于秦茜跟谭辉那种情况,陆泽哪怕帮了他俩,后面都可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黏上。 但对面前何筱舟,他却愿意给予更大帮助。 不单单是因为何筱舟的脾气品性很好,更是因为他有着足够能力来偿还陆泽给予的帮助。 投资人才,也是种投资。 客厅沙发上,肖千喜看着何筱舟回来,只感觉男友身上的那股重担似乎松了很多。 在院子里打完电话的秦川,小跑来到了陆泽面前,小声道:“陆总,我姐姐刚到市区,说要过来这边,你看方便不方便?” 陆泽笑道:“当然不方便。” 秦川还没挂电话,他开得免提。 电话那头,秦茜的声音随之传来:“不让我来,我偏要来。” 陆泽直接接过电话:“你来吧,你敢来,我直接就给你爸打电话。” ——嘟嘟嘟! 陆泽笑着摇头。 秦茜这小辣椒,还跟我斗? 853:这就是陆总? 秦茜最终还是没来。 陆泽那番‘威胁’的话语,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这时候的秦茜跟秦川都是属于偷摸溜回国的状态,秦茜甚至跟谭辉在魔都私自结了婚,这对秦家来说是完全不能够接受的。 原本在国外留学的大女儿,不仅偷摸回国,甚至还私定了终身。 这种情况下,秦家父母不被气死才怪。 “下个月是我奶奶生日。” “我姐这才回到了京里,就是想着跟我奶奶过生日的。” 秦川看向陆泽,乐嘿嘿的解释了起来。 他当然看得出来,陆泽对自己姐姐还有姐夫并不是很感冒。 陆泽瞥了他一眼:“所以你这段时间就拼命的去卖烤串卖啤酒?” 秦川想要给他奶奶送生日礼物,在谢乔建议下,他最终选择了个五千块钱的按摩椅,这时订金都已经交了,当然需要再拼命挣回这份礼物的钱。 秦川点了点头。 陆泽不再多言。 按照原着里的时间线,这段时间恰恰就是秦川奶奶离世的时间。 所幸秦奶奶还并不知道孙子孙女的情况,尤其是秦茜私自结婚的事情,否则在离开之前只会更放心不下,到这个年纪没有病痛的忽然离世,对老人家来说已经属于喜寿。 “秦川,有空还是多回家里看看吧。” “你回国的事情肯定还是隐藏不住的,还不如大大方方一点,去告诉家里人你的想法跟计划。” “你跟你姐,毕竟不一样。” 秦川属于是偷摸溜回国创业。 他在国外留学属于是什么东西都学不进去,甚至还被家里限制零花钱,连回国机票钱只能靠在中餐馆打工来赚取,简直是花钱去国外受罪。 陆泽开口提醒秦川,让他争取能提前回家跟亲奶奶见上一面。 后者挠了挠头,有些悻悻然道:“我现在哪里敢回去啊,得下个月我奶奶生日才能回家,就这样,还得假装自己是从加拿大回的国。” 陆泽忍不住笑道:“明明你家里有那么好资源,你还不加以利用,非要白手起家。” “不想上学就别上了呗,早早继承家业,你爸妈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谢乔这时候走了过来,替秦川开口道:“秦叔叔倒是想让秦川早点接触他们家的生意,就是姚阿姨那边,更想他跟秦茜姐去接受更好的教育,就把他俩都送出了国。” 这个年代,所谓的海归还是相当吃香。 但陆泽却一直都认为,环境只是一方面,真正发展的怎么样,还是得分人分情况。 秦川这种明显更适合在社会上去打滚挣钱。 今日的聚会,一直持续到了午后才结束。 这些好友们选择帮着洗完碗刷好锅之后才离开。 热闹消退,只剩安静。 陆泽惬意的半躺在了沙发上面,身后是给他在按摩的大小姐,说是看陆泽做菜辛苦,犒劳一下。 王莹青葱玉手放在陆泽肩膀上,力度合适的给他捏着肩,如果这一幕让杨澄看见,杨衙内恐怕会道心破碎,谁能想到大小姐有朝一日也会表现得这般温柔体贴? 沙发上,陆泽很是满意的说道:“小王,换个角度。” 听到这个称呼,王莹的手上直接就加大力度,没好气道:“谁是小王?这称呼难听死啦!” 陆泽当即起身,直接将王莹搂在怀里,直视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笑声道:“那就换个称呼,顺便再换个姿势。” 王莹挣脱不及,只能被陆泽予取予求的拿捏在手里。 她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白皙的脸颊跟脖颈被晕染成浓郁的红色,王莹脑子放空,被动的开始享受起来这一刻的甜蜜温存,奇异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间,令她沉醉又迷离。 许久后,陆泽才放过王莹。 他神清气爽的起身:“那个,今晚我们俩...” 话还没说完,只见快速整理着凌乱衣衫的王莹连忙道:“今晚我回寝室。” “啊哈?我是想说,今天晚上我俩出去吃饭。”陆泽对王莹眨着眼睛,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想歪了啊?” “啊啊啊!我咬死你!” 跟陆泽在一起之后的王莹展现了她的某些天性,在陆泽身边的她似乎总能够彻底放松下来,享受着这段感情的打闹跟甜蜜每一刻。 这就是爱情? ...... 第二天上午。 陆泽心满意足的从院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如今各种手续都交接完毕,每张需要入档封存的表单上都盖了学院以及学校的章,这天的陆泽正式成为了北清大学这一届新生里,首位提前修完大学课程的学生。 其实不单单是这一届,往学校历史上倒数很多年,都没有这样的人。 大一学期就将四年学业全部完成。 消息很快就在北清大学内部传开。 【陆泽?是那个唱《无名的人》的人?我的天啊,学弟这么屌?】 【中文系出了个狠人啊!】 【what?我还在发愁期末考试,你跟我说已经有人要毕业了吗?】 不仅仅是大一年级的同学。 上面的那些学长学姐们更是惊叹连连。 尤其是在听闻以极度夸张的成绩完成了中文系内部的考测,学校办公楼还有政务处的人参与了成绩审查考核,最终陆泽成绩被公示出来,学校内部官网也发了通知出来。 【北清大学,中文系2001级1班学生陆泽...】 213寝室的女生们都保持着平静。 她们都早早就知晓了陆泽提前‘毕业’的消息,学校领导本是想要让陆泽待在学校,等到后面保研,陆泽却婉言表示拒绝,对陆泽来说,保研没有什么意义。 谢乔看着王莹,撇嘴道:“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大小姐你给赶上了啊?” 谢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酸意。 她看着陆泽跟王莹整日如胶似漆的在一起,两个人感情日渐升温,甚至比火热起来的天气都炽热,谢乔再想着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感情经历,越对比,越受伤。 自己的糟糕感情,固然让她心碎。 但是室友那般甜蜜的爱情,却更加令人难受。 这时的陆泽俨然成为了北清大学的风云人物,听说学校领导们对他寄予厚望,希冀着以后的陆泽能够成为商业上的巨擎大鳄,替学校扬名。 王莹躺在她干净整洁的床铺上,笑盈盈的说道:“你跟陆泽最开始的不也挺熟悉的嘛?我之前看你们军训的时候,你整天围着他在转呢,小零食吃得满嘴都是。” 此话一出,谢乔当即从椅子上起身。 她满脸狐疑的看向王莹,随即指着她,笑道:“咦惹,王莹,你从那时候就开始关注陆泽了是吧?那些零食我不吃都得扔了,再说,我跟陆泽那是纯正的革命友谊关系。” 王莹似笑非笑道:“那你跟秦川又是什么关系呢?” 谢乔瞬间变得哑口无言:“我我我...我跟秦川,肯定也是好朋友啊。” 她说着说着,变得越来越没有底气。 王莹毫不留情,直接揭穿谢乔:“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声音比蚊子都小,喜欢秦川就喜欢呗,秦川虽然长得猴头猴脑,但为人还不错,而且你们两家人又认识,可以尝试相处一下的。” 谢乔被拆穿心思,所幸也不再隐藏心思。 她在犹豫片刻后开口道:“我不知道我对秦川是不是喜欢,而且我也不确定他喜不喜欢我...” 喜欢是什么? 在人生这一座城里,会遇上形形色色的太多人,周围所有人如同蝼蚁,只有自己跟喜欢的那个人是鲜活又有生命的存在,遇见之后会难以抑制心里澎湃而出的感情。 谢乔之前喜欢何筱舟。 后面发现,在身边秦川竟才是真正不能够被取代的那个。 王莹看着谢乔,认真道:“我只能看得出来,你对杨澄那种感觉,跟对秦川的不一样。乔乔,喜欢就要说出来,在我们这个年纪,感情是纯粹的,以后遇上的人,不会像现在这么纯粹。” 巷子里的猫自由,却没有归宿。 围墙里的狗有家,却始终都要被链子拴着。 人生的选择题,没有人知晓最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请你务必,勇敢一点。” ...... 陆泽跟秦茜的见面是在北清大学的门口。 这天的陆泽准备带着王莹到外面搓一顿,刚好王莹也馋芙蓉斋的糯米凉糕,马上就是五月初五的端午节,京里地道的粽子、年糕开始贩卖。 学校门口,秦茜穿着短袖短裤,个头高挑的站在阴凉处,不时会吸引别人目光。 陆泽对秦茜笑道:“这么巧?” 秦茜的目光在陆泽身上简单停留,随即注视着他身边的王莹,展颜笑道:“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吧?不跟我介绍一下吗?” 陆泽微微颔首,简单介绍了一番。 “你是在等秦川?” “嗯。” 陆泽点头:“那我们先走咯。” 秦茜这时却挡在两人身前,她看向陆泽,轻笑出声:“先别着急走,你之前可是答应我,给我出具营销方案计划,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当然不会。” “我们萤火资本刚刚成立,需要对市场进行考察,你跟谭辉现在做的是什么?” 陆泽说完后,打量着秦茜神色,随即摇头道:“你俩现在不会还是做些上不得台面的行业吧?如果这样,咱们还是改天再聊吧。” 秦茜犹豫片刻后,开口道:“现在还没有确定。” 她跟谭辉在某些方面产生了分歧,谭辉想要将手里的钱拿去投资开家小灵通旗舰店,秦茜则是觉得那个合作伙伴曹象儿靠不住,劝谭辉去多多思虑。 陆泽摆手:“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是你俩的老妈子。” 说罢,陆泽便开车带着王莹离开。 副驾驶座位上的王莹,忽然开口笑道:“你好像并不喜欢秦川他姐姐?” 陆泽摇头:“算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对秦茜这种恋爱脑不太感冒,正常相处可以,如果合伙做生意的话还是得多注意。” 中午找了家高档餐厅吃得西餐。 后面陆泽跟王莹去到芙蓉斋,买了王莹心心念念的糯米凉糕,清香软糯的糯米裹着沙甜的豆馅,这道节日食俗在端午节很受欢迎青睐。 王莹对甜食情有独钟。 如果不是担心吃多会变胖,她还能多吃两块下去。 “对了。” “乔乔昨天跟我说,她要跟秦川把事情给说清楚。” 王莹恋恋不舍的啃着手里那块没吃完的凉糕,说道:“我觉得她最后还是成功不了,她胆子太小,对感情逆来顺受,估计还是不敢说出口。” 事实还真如王莹预料的那样。 但并不是因为不敢,而是秦川家里出现了变故。 秦川奶奶病危离世。 当秦茜秦川准备回家给奶奶庆祝生日的时候,秦奶奶突然倒地不起,当场气绝身亡。 陆泽开车送姐弟俩人去的医院。 陆泽之前在过年的时候,还去过秦川家里做客,秦奶奶很是热情的欢迎了他。 秦川秦茜的母亲姚慧,给“远在加拿大”的儿女打了电话。 而在约莫一小时之后,姐弟两人就出现在了医院里。 老太太走得很安详,左手握着孙子,右手握着孙女,只是可惜没能赶上下月初的七十五岁大寿,白布掩盖着老人,将她的一生随之蒙上。 秦母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儿女,已然知晓了些什么。 当众人出了病房门之后,秦川和秦茜还没擦干眼泪,就被母亲一人赏了一巴掌。 陆泽坐在长椅上,将一切尽收眼底。 巴掌声音清脆。 姐弟俩人都沉默的低下头去。 很快,秦川招了退学回国的事,秦茜也招了私自办婚礼的事。 这种情况下的两人,不敢再在奶奶遗体前撒谎,都只能实话实话。 不久后,秦母看向陆泽,脸色苍白的妇人露出难看的笑容:“小陆,今天麻烦你了,谢谢你送他们两个人来。” 陆泽点头:“老太太入土那天,我会再来看看她老人家。” 说完后,起身告辞离开。 回到家里后,王莹询问陆泽情况。 陆泽将医院的事情原本告诉了王莹。 后者叹了口气:“生离死别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来,我们只能把握现在。” 王莹将头倚靠在陆泽的肩膀上面。 陆泽轻轻抚着她的手。 ...... 854:神仙的同居生活 国足在世界杯的首战,于6月4号的下午正式打响。 这场对阵哥斯达黎加的结果大跌国人眼镜,国足以0-2不敌对手,世界杯首秀失利。 首战失利之后,国足的出线形势变得岌岌可危。 因为哥斯达黎加恰恰是c组里公认的最弱,国人远没有想到,国足揭幕战就打得如此拉跨,下半场回来后被对手两度攻破球门。 浓浓的阴影笼罩住了国人的心。 “对得起我们嘛?” “rnm!” “退钱!” 球迷愤怒出声。 北清大学的校园里同样是对于这次首秀失利的激烈讨论,暖水瓶都被摔碎十几个,以至于宿管阿姨都要上楼提醒,看球可以,千万别伤身。 食堂的公共电视里,不停滚动着国足失利的新闻。 陆泽仅是抬眼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埋头吃着面前的盖浇饭。 在世界杯失利还这么难过? 以后连世界杯的大门都看不到,那又该是怎样的悲伤。 对面的王莹笑道:“你是不是又挣了不少?” 相恋有小半年的时间,王莹知晓陆泽是个很能赚钱的主。 世界杯这种大型赛事,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绝对要好好捞一笔。 陆泽商业理念:不赚,就是亏! 陆泽轻轻咳嗽两声:“没多少。” 陆泽跟秦川这种,都是属于发‘国难财’的人。 秦川是知晓这里水深,投的钱也不多。 陆泽属于每个小组每轮比赛都有所投资。 尤其随着赛程深入进行,陆泽这笔短期投资积攒的收益越来越大。 在15号窗口那边,胖少年大龙正蔫不拉几的在忙着手里工作,国足的失利对于大龙这种忠实铁杆球迷来说,精神伤害直接拉满。 而秦川这几天因为家庭变故,神情经常恍惚。 陆泽去参加了秦川奶奶的葬礼。 火化后的老人被埋在了宝云岭墓园,墓园山水相依,松柏为伴。 在秦奶奶入墓那天,秦川嚎啕大哭,以至于还需要陪伴在身边的谢乔帮着搀扶他。 “秦川跟谢乔...这俩人真是命途多舛。” “他们中间就差那张薄纸没被捅破,这张纸却从去年夏天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去年九月份,秦川偷摸回国要参加谢乔的开学典礼,准备告白未果。 眨眼的时间,已经快一年。 王莹想着寝室里的谢乔她对于秦川的担忧,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谢乔扭捏,秦川平素里大大咧咧的性格,同样扭捏,现在家里又遭遇这么大打击,估计这段时间不能说开。” 陆泽笑道:“你是担心高衙内从日本看球回来?” 王莹点头承认:“杨澄肯定还对谢乔念念不忘。” 王莹了解杨澄的性格,他可以在肖千喜拒绝后洒脱不纠缠,但对谢乔的态度明显很坚持。 “这货带着别的女生去日本看球,还惦记谢乔,真的渣男。” “难怪我家小莹看不上他。” 陆泽最后这番话令王莹身形瞬间僵持住,久久没有动作。 陆泽忍俊不禁,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啦?” 王莹眼神幽幽的看向陆泽:“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你指的是...你之前跟杨澄之间的事情?”陆泽如实点头,搓摸着下巴,道:“你俩从小一起长大,杨澄虽然渣,但为人本性还行,在京圈二代子弟里属于能入眼的,你对他有点好感,不是很正常吗?” “当时军训时候,你俩坐在树荫下,谢乔他们都以为你俩是一对。” 王莹心里最大的秘密被揭穿。 而且揭穿的对象还是现在的男朋友陆泽,她不由打量着陆泽的脸色跟情绪:“你不怪我?” 陆泽没好气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我怪你干嘛?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不影响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你就算谈过十个前男友,跟咱们俩以后也不相干。” “我一个都没谈过!” 大小姐的情绪,在陆泽打趣下很快恢复正常。 王莹愣愣的看着陆泽,不觉间看得有些痴了,她呢喃道:“你怎么那么好。” 正如之前谢乔在寝室里打趣调侃的一样,王莹总觉得她运气非常好,家庭优渥,模样漂亮,进入北清大学后又遇上陆泽,谈了人生里的第一次恋爱。 “嘻嘻。” “我真该去买彩票的。” 王莹万般感慨的开口。 陆泽闻言,微微一笑。 他其实早早就替王莹买过两张彩票,是魔都八大股里的两支。 相较于后世那些家喻户晓的股票大亨企业,这两支股票的涨幅更为夸张,因为这几只老股的原始发行股非常少,到后世送扩股都能够达到二十亿的盘子,涨幅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 这天晚上。 秦川请客吃饭,还是熟悉的大排档。 秦川脸色看起来依旧低沉,将杯里啤酒一饮而尽:“我过两天就要回家,可能就不能再在窗口这边干,陆泽,学校的食堂窗口我全盘给了大龙,以后他来负责15号窗口。” 秦川偷摸回国的事情暴露。 家里让他立刻搬回去住,要继续找学校念书。 还是谢乔当时替秦川说了几句话,让他有时间做缓冲。 现在看来,秦川已经做了决定。 谢乔心里一沉,心里说出来的难受,似乎有某种澎湃而出的感情翻涌,令她酸涩莫名。 秦川苦笑道:“我的情况还算好的,奶奶葬礼之后,我姐直接就被我妈锁在了家里,她跟我姐夫...她跟谭辉的事情,我家里还是不同意。” 秦茜跟谭辉的爱情故事,令谢乔跟秦川都感动不已。 陆泽跟王莹却清醒的很,都不认为这是段好的爱情,因为这完全属于是踩在秦家人脸上结的婚,如今又碰上秦家奶奶离世,秦川父母对谭辉有的只剩痛恨。 气氛不算好,所以聚餐就匆匆结束。 这几日的气温开始攀升,晚上在外面吃过饭的王莹,只感觉身上有些黏糊。 这对于有洁癖的大小姐来说,根本不能够接受。 北方的大学跟南方不同,北方没有独立洗浴间,是统一的澡堂,情况好的话有隔间,大部分就是水洒头紧挨,在洗澡的时候,大家坦诚相见。 陆泽这时看出来了王莹的想法。 他一本正经道:“去我家洗漱吧,那里有你换洗的衣服。” 王莹犹豫许久,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嗯...好。” “但我们要约法三章!” 陆泽微微一笑:“我,你还不放心啊?” 855:挣钱嘛,不寒掺! 旖旎月光透过朦胧的夜色铺洒到地面,晕染成银白色彩。 这天晚上,王莹跟着陆泽回了家。 对于大小姐来说,今天可能是她人生里极其难忘的一天。 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在外留宿过,除却跟家人出去旅游的时候住过星级酒店,从未在寝室外过夜,但这天的王莹却心血来潮想着不回寝室。 “这是你的洗漱用品。” “这是上次咱俩逛街时候,给你买的睡衣。” “这是...” 王莹看着陆泽熟络的将各种东西准备妥当,她神色古怪道:“你是不是早就盼着呢?” 陆泽笑着点头,如实承认:“那肯定啊。” “我自己住这里,还是没什么意思,你来陪我,这里才有意义。” 王莹微红着脸。 她拿着洗漱用品跟崭新睡衣,去到了浴室去。 陆泽家里打扫的很是干净。 这边一楼是办公区域,二楼则是完完全全的生活区域。 精装修的小洋楼房上下两层风格截然不同。 这里的生活环境肯定是要比学校宿舍好上太多,水、电、网络、空调...再加上还有陆泽这个贴心的大厨。 王莹之前其实做过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最终勇敢还是迈过了心里的那道羞涩坎。 大小姐洗漱时间非常长。 在约莫一个多小时后,王莹才裹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灯光照耀下,裸漏的皮肤显得更加嫩滑白皙,脖颈下方的美人锁骨精致,那身黑色睡衣非常适合王莹。 陆泽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件睡衣很适合你。” 王莹感受着陆泽眼神里的欣赏,她嘴角微微翘起:“你来帮我吹头发。” 嗡嗡的吹风机声音很快响起。 陆泽非常细心的给王莹吹拂着每缕湿润的发丝。 王莹则是从镜子里打量着自己,也看着在身后的陆泽,她心里的那种紧张感稍稍退却,油然而生的是种说不出口的甜蜜感觉。 这天夜里,陆泽只是单纯的抱着王莹睡了过去。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的时候,大小姐舒服的从睡梦中醒来,这时的王莹还蜷缩在陆泽的怀里,如同一只小猫一样。 她微微仰起头,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陆泽。 王莹没有说话,只是在眨着眼睛,认认真真的在看着他。 “醒啦?” 只见陆泽忽然睁开眼睛,眼里泛有笑意的看向王莹。 后者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比你早醒了十分钟。” 王莹继续将头埋在陆泽怀里,她慵懒的打着哈欠,嘴里含糊道:“唔,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两人的第一次过夜,感觉远比王莹想象当中更加自然。 她甚至有些渐渐迷恋上这样的感觉。 王莹父母感情还不错。 但他们夫妻二人一贯是聚少离多,王莹从小跟母亲更亲近一些,但她却不愿意过母亲那样的生活,王莹从小到大头脑都格外清醒。 大小姐虽然不知道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可却清楚明白她不想要什么。 “嗯...不想起床。” 王莹嘴里还在哼唧。 陆泽约莫半个小时后回来卧室,开始揉搓她的脸颊,轻声道:“别赖床啦,赶紧起来吃饭吧。” 早餐很简单。 陆泽给王莹煎了两片鸡蛋,搭配着全麦面包、牛奶,还有陆泽从家里带来的哈尔滨红肠。 “昨晚烧烤吃得不少,今天早上就吃点清淡的吧。” 王莹快速开始解决战斗,眉眼弯弯,边吃边点头,表示肯定:“越来越喜欢吃你做的饭啦。” 吃完早饭后,陆泽送王莹回学校。 途中,王莹接了个电话,来自杨澄:“王莹,有什么需要我从日本给你带回来的吗?” 王莹开着免提,对驾驶座上的陆泽微微一笑,随即对电话那头的杨澄说道:“不用了。” 两人简单寒暄片刻,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王莹认真道:“我以前对杨澄是有过好感,但是现在我对他只是当成朋友。” “知道啦。” “我从来都没有把杨澄当成对手。” 王莹听着陆泽那自信满满的语气,不由笑道:“这么自信?” “那肯定啊,我早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回到学校,陆泽是北清大学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 这辆黑色越野车已然成为了陆泽的身份象征,甚至于连门岗大爷都能够认得出来,陆泽将车停在学校大门外,带着王莹进去学校。 “陆泽。” “你提前完成学业的事情,跟叔叔阿姨说了没有?” 王莹挽着陆泽的胳膊,温声开口询问。 陆泽点了点头:“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我父母那边...就是有点惊讶。” 是的。 亿点点。 母亲徐瑛已经被陆泽给震惊出了天际。 虽然知晓自家孩子学习天赋很好,却没有想到能够好到这种地步,刚刚迈入大学校园就已经窜到了象牙塔的最顶端,大学四年的学业在大一年级就提前完成。 陆泽这时走在校园里,会有无数的打量目光向着他投来。 陆泽身上实在笼罩着太多光环。 从去年入学时的军训开始,再到校礼堂的弹唱出名...现在的他又完成了四年学业,跟北清大学普通学生之间似乎拉开了天堑一般的差距。 陆泽准备创业的消息,已经在小范围里传开。 只有王莹在内的几人才知道,陆泽的萤火资本框架已搭了起来。 陆泽将王莹送回寝室后,便开始去忙碌他自己的事情,学院这边有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专题就是陆泽,学校得知陆泽要创业的消息后,选择不遗余力的给予他支持。 这背后其实也有王莹的面子。 回到寝室的大小姐,这时被室友们直接团团围住,大家将她上下打量,格外关注王莹的走路姿势,谢乔狐疑道:“王莹...你再走两步,我看看。” 肖千喜也在眨着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王莹。 大小姐瞬间明白室友们这时候都在想些什么,没好气的道:“你们干嘛?” 说罢,她就在寝室里走了两圈,甚至还蹦蹦跳跳了好几下:“你们这几个人,脑子都想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呢?我跟陆泽...什么都没有发生。” 北清大学女生很多,恋爱后突破禁忌的当然不少。 可213寝室的四位女生都是属于未经人事的那种,第一场恋爱都是在大学才开始谈,对那种方面的事情当然保持着十足的好奇。 谢乔不由撇了撇嘴,嘀咕道:“这陆泽还真能忍住...” 王莹松了口气。 本以为这下家伙终于能够消停,却没有想到后面又是连珠带炮的审问。 王莹受不了这些家伙:“你们再这样,我真得搬走了!” “切,你本来就想搬走跟陆泽一起住。” 王莹反驳:“我没有!” 谢乔、徐林还有千喜三个人齐齐伸手指向她:“你有!” 213寝室里穿荡着女生们欢乐无比的笑声。 这时候的陆泽来到了学院办公楼,跟已经到来的市电视台的人碰了面,陆泽的事迹被院长进行总结,将报告送到了电视台去,很快就受到了那边回信。 “陆泽,这位就是市电视台的陈凡陈导。” 院长办公室里。 于谦于院长跟陆泽介绍着身边的人。 陆泽不卑不亢的跟面前中年男人握手,后者打量着陆泽那张明显年轻的脸颊,眼眸里闪过丝丝惊讶,微微笑道:“你好,我是陈凡,叫我老陈就行。” 众人随即落座,开始谈论了起来。 这位陈编导并不是特意为陆泽来的,而在北清大学校办事,这才想起来,在中文系这边似乎有个很厉害的年轻人。 陆泽早晨刚醒就接到了电话。 办公室里,陆泽的谈吐见地令陈凡真正对他产生了兴趣。 于院长笑着说道:“小陆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之前在军训时候还弹唱过他原创歌曲,现在还在我们学校官网上面置顶,点击率已经破了三十万。” 学院这次当然是想要让陆泽扬名。 中文系跟报社电视台的关系很好,于院长和陈编导也是老相识,想着先把陆泽介绍给对方。 陆泽自己也正想要找途径扬名。 后世,名人效应恰恰是最好的宣传广告。 雷神人家的小米电车卖得那般火爆,火遍全网,雷总的个人魅力绝对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陆泽跟面前的陈凡编导聊得很是投机,双方留了各自的联系方式,后续会开展合作,机会合适的话,陆泽没准能够在电视上简单的露个面。 “可惜现在智能手机还没有发展起来,短视频崛起之后,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 陆泽心里默默想着。 ...... 日头正盛。 远方传来了国足战败的消息。 首秀失利后,国足二番战是在西归埔体育场迎战巴西,这天比赛时间是安排在晚上,陆泽在家里搂着王莹,观看的这场直播。 结果不出人预料,国足以0-4的比分惨败对手。 陆泽计算着自己在这一场上面投资赚的钱,丝毫没有为国足的失利感到悲伤,反倒是王莹气得不行,在陆泽的帮助解说下,性情聪颖的王莹很快就能够看懂足球。 王莹越看越气:“为什么我们一个球都防不住啊!” 大小姐眼睛毒辣,知晓防不住比攻不进的伤害更大。 整场比赛,国足后卫线如同一根根电线杆在场上杵着,过他们比过清晨的马路都要干净,巴西队员压根没有认真踢,下半场就换了主力下来,没有造就更惨的惨案。 陆泽轻轻拍着王莹的肩膀,宽慰道:“我说别看吧,你自己非要看。结果生气生了一个多小时。” 王莹看向陆泽,轻哼道:“你肯定又赚了不少。” 陆泽无奈道:“我也不想挣这份钱啊,要是能赢,我都可以倒贴钱,但关键是赢不了。那还不如赚点钱,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国足最大的问题不在场上,而在场下。 年龄段分组不均、教练员问题、球员没有拼劲、战术执行不彻底、心思素质... 在陆泽看来,最大原因还是没有建立起健康的青训体系,而行业壁垒高又导致选拔机制的不透明,联赛内部问题丛生,又怎么可能在世界杯上面突然崛起? 没有根基,才是关键。 “如果我俩以后生了孩子,你愿意送他去踢球吗?放弃学业,专业踢球。” 王莹没有说话。 明显是不愿意的。 陆泽心里也不愿意,国人骨子里更向往着安稳生活,按部就班的上学毕业参加工作,愿意抛下所有去专精足球的家庭太少。 王莹晚上都没有怎么吃饭。 这天夜里很多人都彻夜未眠的为国足失利伤心难过。 虽说早早就预料到打不过灵动的巴西,可没有想到局面这么难看。 在一周后,国足0-3再败土耳其,小组赛宣告出局。 三场比赛,未进一球,共丢十球。 铺天盖地的全是骂声。 “对得起我们嘛?rnm!” “揭幕战——生死战——首都机场站,恶心!恶心死了!” “国足赔我家电视机!” 陆泽没有一秒钟是为国足感到难怪,而是开始将短期投资收益整理,又将全部收益投入到了即将开始的世界杯淘汰赛:“我可得好好弥补下受伤的心灵。” 杨澄跟那些京圈子弟们一起打道回府。 杨衙内这个国足的忠实球迷受伤不已,零花钱全部投入进去打了水漂,这段时间的谢乔甚至也开始不接他电话,让杨澄没有心思再待在国外看球。 谢乔不想单独面对杨澄,就拉上了王莹当救兵。 王莹对着乔乔无奈道:“你平时在寝室里谁都不怕,为啥这么害怕见杨澄?我之前就说过你们不合适,你还是跟他走到一起,要是不喜欢,你直接说出来不得了!” 最终,陆泽跟王莹一道陪着谢乔去见了杨澄。 陆泽将手耷拉在王莹肩膀上,大小姐已然习惯了陆泽的这个动作癖好。 杨澄正在给谢乔发起甜言蜜语的攻势,抬眼看见了陆泽跟王莹这般亲昵,只感觉此刻的胸口很堵,而当谢乔不小心说出王莹跟陆泽已经同居的时候。 杨衙内更是震惊不已。 “他俩...都同居了?” 856:九龙一凤?只是渣渣! “王莹。” “你...” “你真跟他住一起了吗?” 杨澄愣愣的看着王莹,说话时的语气里,带着某种难以置信的味道。 杨衙内根本没有想到,在他带着任思羽前往日本现场看球的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 谢乔下定决心要跟他分手。 而身为杨澄最好朋友的王莹,跟陆泽之间关系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两个人甚至都已经同居。 这种情况令杨澄的心里感觉很是别扭。 因为在他看来,王莹是属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陆泽哪怕他再过优秀,在杨澄心里也配不上王莹。 可后者似乎对这段感情非常的认真。 在杨澄目光注视下,只见王莹点了点头,她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平静道:“对。” 对。 仅仅就这一个字,就令我们杨衙内的道心破碎。 杨澄从不相信所谓的真爱,尽管他心里极度渴望这种东西,但他并不相信这种东西,谢乔的出现令杨澄看到了某种纯粹,所以他跟谢乔谈了半年多的时间。 如今,连王莹都认真起来。 这让杨澄潜意识里的感情观,真正开始的破裂,如同摔碎在地上的镜子。 陆泽看向面前的杨澄,笑道:“世界上这么多人,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很不容易,你条件很好,能够认真的去寻找,希望你早日找到。” 陆泽带着王莹跟谢乔离开。 只留下在原地凌乱的杨澄。 车上的谢乔打开了车窗,让夏日里的风能够吹拂到她的脸颊,这时的乔乔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嘴里哼唱着简单爱的旋律:“我爱你,你爱我~” 副驾驶的王莹转过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上,车上开着空调呢。” 谢乔又乐呵呵的把车窗给升了上去,撇着嘴,道:“关就关,你那么凶干嘛?有男朋友护着了不起啊?还是我先认识陆泽的呢,我俩认识的时候,你还在树荫下乘凉哩!” 王莹闻言,有些忍俊不禁:“对,有男朋友了不起,你有本事也找个。” 陆泽听着俩人的玩闹话,也跟着笑了出来。 想着去年时候的那段军训时光,确实还挺有意思。 “谢乔。” “我跟王莹要去电视台,我先把你送回学校吧?” 谢乔两目放光:“电视台?我也要去!” 陆泽跟那位陈凡陈编导约定今天去电视台拍摄,将他入学这一年的经历描述出来,作为北清大学的代表,将会被录入到专题素材里。 对以后的萤火资本来说,这应该算是个免费的宣传广告。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陆泽他们到达目的地。 广播塔,由栈桥广场、退台环廊、塔基、塔座、塔身、塔楼和桅杆组成。 塔的造型别致,祈年殿式的重檐形式塔座。 王莹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不远处的高塔:“这还是千禧年评定的十大建筑,今天该让千喜来的。” 谢乔撇了撇嘴:“你的意思,我是多余的呗?”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王莹,我跟你拼了!” 玩笑打闹着来到了电视台门口,这两人才恢复正常。 陆泽拨通电话。 很快就有人出来,引着陆泽他们从员工通道进入。 1994年10月1日,广播电视塔正式对外开放,购买门票就能够进入参观,但参观部分只是外层,核心的工作区域并不对外开放。 陆泽他们如今进的就是工作区。 不久后见到了陈凡,后者笑容温和,看着陆泽,道:“来啦?走吧,准备一下就要正式录制。” 王莹跟谢乔在这一层的长椅上坐下,默默等待着陆泽。 谢乔忽然开口道:“陆泽他还真挺厉害的,跟大小姐你倒是挺般配的,你家里人应该很喜欢他吧?” 王莹点头:“挺喜欢的。” 两个人等了四十分钟,陆泽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莹挑了挑眉:“这么快?我还以为得一两个小时呢。” 陆泽笑着点头:“比我想象的更简单,直接脱稿一遍过,现场的收录音编导还问我,中文系的学生现在都这么专业吗?” 在回学校的路上,陆泽跟王莹还有谢乔讲述着拍摄时候的具体经过。 王莹在听到陆泽说他又唱了一遍《无名的人》,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又唱了呀?” 陆泽分外无奈的点头:“对啊,人家说最好能留下印象点,最后就选择了这首歌。” 这首歌算是陆泽跟王莹真正认识的中间枢纽。 王莹现在偶尔也会哼唱着歌词。 谢乔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自于秦川,她迫不及待的接通:“秦大川怎么啦?” 谢乔听完电话那头说话,脸色忽然大变:“秦茜姐住了院?好好好,我现在赶过去,我跟陆泽王莹他们在一块呢,嗯,好。” 王莹头也不回的问道:“哪个医院?” “附属医院消化科,秦茜姐她突发胃溃疡住了院。” 王莹看向陆泽:“司机先生,可以麻烦送后面这位小姐去趟医院吗?” “得嘞。” 将谢乔顺利送到医院,陆泽跟王莹并没有跟着一起上去。 陆泽看着谢乔匆忙的背影,笑道:“秦川这货明明心思不少,却不敢说出来,听说他要转到顺义那边的国际学校去念书,估计是想趁这个机会见见谢乔。” 正当他准备带王莹离开的时候,却在医院门口见到了个熟悉身影。 谭辉。 这时谭辉也看见了陆泽,对陆泽挥了挥手。 “莹儿。” “你先回车上等我。” 王莹点了点头。 陆泽朝着谭辉所在的方向走去,后者有些鬼鬼祟祟,不时会看向医院里面。 陆泽见状,不由笑道:“你是担心秦茜父母看见你?既然你俩都结了婚,那就大大方方的呗。” 谭辉西装革履,身形干练,只是嘴巴上面留的那缕平须胡显得有些多余。 谭辉叹气道:“我前几天去过茜茜家里,跟她爸爸妈妈赔礼道歉,还带来公司的营业执照和户口本,但她父母不肯接受我这种人。” 陆泽认可点头:“肯定不能接受啊,要我我也不接受。” “你把人家闺女拐回了国,甚至还偷摸结婚,能接受你才怪。” “秦茜可以不懂事,你是男人,又怎么能跟她一样不懂事呢?” 陆泽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谭辉黑漆的眸子凝聚,看向陆泽,拳头紧握:“你说我可以,麻烦你不要说秦茜。” 龙有逆鳞。 谭辉这个九龙一凤的头,逆鳞当然是秦茜,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伤害诋毁。 陆泽当即笑出声:“我说她,你又能怎么样?” 话音刚落,陆泽身形忽然朝着面前袭去,谭辉刚准备防守,直接被陆泽一拳头袭中小腹,他的额头瞬间浮现冷汗。 陆泽感慨道:“九龙一凤?” “什么年代了都,还要用拳脚解决问题?” “恰好,我还懂些拳脚。” “好了,你现在再回答我,你要怎么保护秦茜?” 857:指点指点你 医院门口的那株老榕树下。 谭辉紧咬着牙关。 他满是怒气的看向面前的陆泽,右手这时捂着还在剧痛的小腹,同时眼神里有着浓浓不可置信的闪过,他在刚刚...竟然被面前这个年轻人给轻松拿捏? 某种莫名的颓废感觉,深深席卷在谭辉的心头。 九龙一凤是他当初在京城里闯出来的名号,谭辉引以为荣,甚至秦茜就是因为这个名头跟他相识,最终两人互相爱恋,直到现在。 可在陆泽嘴里,谭辉身上这所谓的名号,似乎是一文不值。 只见陆泽再度上前,轻轻的拍了拍谭辉的肩膀。 “你如果是想着要偷摸的把秦茜给带走,那我只能更看不起你。” “当然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跟我没关系,但我跟秦川关系还不错,不想看着她姐姐后半辈子被你这种人给糟蹋,你要是有本事就正大光明的得到秦家父母认可,大大方方把人带走。” 陆泽轻笑着摇头,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拳头解决不了问题。” “要不然你现在能混得这么惨?秦茜她要是听你的,后半生指定没着落。” 陆泽很是善意的指点了面前谭辉一番。 至于听不听,完全是这货自己的事情。 陆泽选择尊重他的命运,最后谭辉如果还是嗝屁,那就尽管让他嗝屁去吧。 “走啦。” “你要是不服气,尽管来跟我练练手,我不介意指点你几招。” 陆泽挥手离开。 只剩下在原地脸色极其难看的谭辉。 陆泽回到车上后,王莹有些好奇的对他问道:“那个人应该就是秦茜的男朋友吧?” 陆泽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不是秦茜的男朋友,是她的老公。” 王莹忍俊不禁:“没领证结婚,也算正式的结婚吗?” 陆泽笑道:“反正人家两个当事人是这么认为的。” 陆泽之前跟王莹说过秦茜跟谭辉的事情,谢乔在寝室里偶尔也会表达着对秦茜追随爱情的崇拜跟向往,王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跟陆泽完全一致——她并不认可这种行为。 所以对谭辉也没有多少的好感。 陆泽把刚刚跟谭辉的对话告诉了王莹。 后者挑了挑眉:“你猜到了谭辉来医院,是想带着秦茜偷摸跑路?” “这难道还不明显吗?俩人的智商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想办法来医院里面,然后找机会逃跑。”陆泽发动车子,笑道:“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只是每个选择的背后都有需要付出的代价,谭辉要是真的带秦茜跑掉,那就意味着他永远不可能再被秦家接受。” 夏日的阳光和煦,副驾驶座位上的王莹哼唱着歌曲。 两个人讨论起来今年暑假的安排。 “今年暑假你有什么安排?” 王莹刚一开口,便懊恼拍了拍她自己的脑门:“我都忘了,你现在似乎已经放假了!” 陆泽笑着点头:“对啊。” 陆泽在学院那边的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完,如今能够算做是北清大学的编外人员,提前放假。 “应该是我问你,在暑假什么计划?” “嗯...还没想好呢。” 陆泽温声开口道:“我这段时间会去处理公司里面的事情,我打算暑假的时候带着你跟我妈出去玩几天,当然,如果你妈妈愿意的话,咱们四个就一块去。” 陆泽早就打算在这个暑假出门游玩。 可能是在国内,也可能到国外。 王莹的眼睛瞬间亮起:“那我回家以后跟我妈妈商量一下?” “可以啊。” ...... 病房里的秦茜脸色苍白。 秦茜看着床前的谢乔,嗓音沙哑道:“乔乔,我的手机被我爸妈没收,你能不能帮我给谭辉打个电话?我现在想见见他。” 秦川闻言,连忙开口道:“姐,咱爸妈中午就过来,现在真别见了吧?” 秦茜却冷眼瞪着秦川:“用你管?” 秦川悻悻然的沉默下去。 他不敢把自己的手机给姐姐用,后面如果被爸妈知晓,等着秦川的就又是一顿暴揍。 谢乔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电话很快拨通。 秦茜苍白的脸上泛起笑容:“你现在上来吧。” 谭辉几分钟后出现在了病房里。 秦川跟谢乔则是到外面楼道给里面的俩人望风。 两人在病房互诉衷肠。 秦茜看着谭辉,认真道:“一辉,你带我走吧。我们发誓这辈子不离不弃,现在这种情况,我爸妈肯定不会再让我去魔都,只能选择逃走。” 谭辉却缓缓低下了头。 “茜茜。” “我觉得这样走了...对你不好。” 听到这个回答,秦茜瞬间有些急了,连忙道:“哪里不好?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我怎样都行的!你抓紧时间,否则我爸妈很快就会过来的。” 谭辉却没有说话。 陆泽之前那番话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秦茜可以不懂事。 但你谭辉是个男人,不能跟她一样不懂事。 谭辉抬头,看着秦茜那张明媚但苍白的脸颊,伸手抚摸:“茜茜,我如果这么带你走了,你爸妈肯定不会再认我,你以后恐怕也很难再回家。我不想让你给跟我过居无定所的日子。” 秦茜眉头紧皱:“你到底怎么了?” 谭辉将刚刚跟陆泽的碰面告诉了秦茜。 后者脸色难看:“你别听那家伙胡说八道行吗?他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最终谭辉还是没有同意带秦茜走,而是独自离开。 在外面的秦川跟谢乔也都走了进来。 秦川看姐姐脸色难看,小声问道:“姐,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秦茜冷声道:“我没事。” “手机给我,秦川你有陆泽那家伙的电话吧?打给他。” 秦川不明所以,但想着给陆泽打电话应该没什么事,又不是给他那便宜姐夫打,秦川犹豫片刻后就拨通了陆泽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王莹的声音:“秦川?陆泽他开车呢,怎么了?” 秦茜重重哼了一声:“让陆泽接电话,我有事情找他。” 正开着车的陆泽脸上泛起笑容,王莹就点开手机免提,放在陆泽旁边。 “秦茜?你找我干嘛?” 火辣椒那愤怒的声音传来:“谁让你跟一辉胡说八道的?!” 陆泽哑然一笑:“看样子他是听进去了啊?” 没聊两句,陆泽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泽对王莹笑道:“我是个好人啊。” 858:你能别摸了吗 这段时间,陆泽开始在工作上面忙碌起来。 萤火资本创立初期,有着太多的事情要处理解决,陆泽刚刚将中关村那边的办公楼层给租下,需要重新进行装修,而且还有很多手续还要重新的去办理。 杨澄在听到消息后,上赶着要来陆泽这边凑着热闹。 当初的杨衙内就对陆泽的公司十分好奇,这时的杨澄正处于情场失意阶段,有什么热闹都想凑凑,找找他自己的存在感。 实在是之前道心破碎的太严重。 在驱车来到中关村的南区后,杨澄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双曲面摩天大厦,掏出手机,快速的给陆泽拨通了电话:“陆总,我到了,来接一下吧。” 国际大厦杨澄当然知道,是京都中轴线以西最高的建筑。 他之前从父亲那边听过一嘴,这边似乎是要建立成新时代现代化的商圈。 打完电话不久,就有位面容姣好、身着黑色工服的年轻女生下楼,来接杨澄。 杨澄看着面前这带着圆框眼镜的女生,感觉有些眼熟,微微疑惑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那女生微微点头,回答道:“见过,在之前吃烧烤的时候。” 杨澄瞬间想了起来。 那次他好像还跟秦猴子闹得很不愉快。 “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倩冉。” 陆倩冉引着杨澄进入国际大厦。 陆泽将陆倩冉陆大仙给招了过来。 陆泽对于神秘兮兮的陆大仙很看好,觉得这是个非常有气运的女生,便直接跟陆倩冉联系,最终达成共识签了份短期合同,当作是萤火资本在这个暑期的助理兼接待。 杨澄平素里来往的地方都是娱乐场所。 这种正儿八经的办公大厦倒是没怎么来过。 电梯快速上升,很快就来到了大厦b座27层。 ——叮咚! 随着电梯门开启,入眼便是黑色楷体的四个大字:萤火资本。 这时办公层的装修已经落入尾声,整体上的装修风格以简约为主,陆倩冉掏出工卡,刷开钢化感应门,带着杨澄径直走向里面:“陆总现在在办公室,我带您过去。” 东西两侧加起来,约莫三百平的办公区域。 只见崭新办公桌上放置着一台台的台式电脑,已有三三两两的员工正在办公。 杨澄没想到。 陆泽他还真的成了总。 他们这些京圈二代子弟当然不只会吃喝玩乐,杨澄也不是个脑子里只有女人的花花公子,能够看得出来陆泽这公司的手笔不小,单单从公司选址跟装修,就能够看得出来。 “陆总。” “客人来啦。” 陆倩冉敲开办公室的门,在进门后对老板椅上的陆泽恭敬开口。 她这个电影学院的高材生,愿意来到新兴的萤火资本来当助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面前的陆老板,陆大仙的卦象竟然都算不出陆泽的命运。 陆倩冉只能依稀感受到陆泽的不简单,最终她决定来萤火资本先打个短期工。 只见陆泽舒服的靠着椅背,对陆倩冉挥了挥手:“给杨公子倒杯养生茶。” 陆泽接着示意杨澄坐下,笑道:“其实,我这里真没啥可看的。” “美景只有落地窗下面的广场风景街,美人...还没招多少呢。” 气氛变得轻松。 杨澄喝着热茶,竟是跟陆泽谈论起来近几年投资行业的发展。 杨公子并不是酒囊饭袋,甚至还有着他自己独到的见解。 否则原着里的杨澄不会成为上市公司的敲钟人。 跟陆泽聊了一会儿后,杨澄心里升起浓浓的惊叹。 他远没有想到,陆泽的胃口这么大,如今都已经将业务覆盖到多个行业,其中大部分都是属于名不见经传的那种,但杨澄却感觉,这些行业在将来能够崛起腾飞。 “陆总。” “萤火资本还缺不缺合伙人?” 陆泽微微一笑,亲自给杨公子斟茶:“这个...可以深入的聊一聊。” 杨澄当然是陆泽故意‘拐骗’到公司来的,甚至抛出点有诱惑力的鱼饵下去。 随着萤火资本即将迈入正轨,公司后面需要面对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对陆泽来说不是难事,但他这个人,从来都只喜欢简单解决问题的办法。 商人重利,官家重权。 权力这两个字,是解决大部分问题的灵丹妙药。 所以,杨家就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原本最合适的对象应该是王家,但王莹不愿意家里跟陆泽的生意牵连起来,担心陆泽渐渐失去主动权;而陆泽也没想借用王莹家的力量...最主要还是这时王家可能已经出现问题。 思来想去,杨衙内就成了陆泽的目标之一。 杨澄待了半个小时左右才离开,他们两人算是定下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片刻后,王莹的电话打来。 “跟杨澄谈的怎么样?” “还不错。” 陆泽笑道:“杨澄比我想象的更聪明一些,看来杨公子的脑子里并不只有情情爱爱。” ...... 何筱舟原本也要在这几天来到萤火资本报道。 但他的母亲忽然住院,何母的情况不算好,何筱舟只能抛下手里忙碌着的学业跟工作,到医院陪着病榻上的母亲。 陆泽接通何筱舟的电话,对他表示理解。 回到学校之后,何筱舟跟肖千喜说他可能这段时间都要陪着母亲,暂时不能去到萤火资本上班。 肖千喜眉头紧皱的劝解他:“筱舟,这次的机会难得,我在寝室听王莹说,萤火资本里已经有员工开始上班,现在正是要劲的时候。人跟人的情分总有用完的时候,你已经答应...” 何筱舟身心俱疲,看着女友,面色疲态的说道:“可是我不能不管我妈。” 两个人的价值观再次发生碰撞。 肖千喜最终理直气壮的开口:“难道你不去,就可以改变阿姨的命运吗?但是如果你去了,就可以改变自己跟家庭的命运。筱舟,跟我们父母一样,处处掣肘的人生,你还想再过一遍吗?” ....... 陆泽从王莹口中,知道了这小两口吵架的事情。 沙发上,只见陆泽枕在王莹雪白柔软的大腿上面,轻声开口道:“以何筱舟的能力跟品性,我肯定愿意给他留个位置的,否则也不会尽心的去帮他。” “帮就帮,你能别摸了吗?” 王莹语气恼怒。 859:我要收购起点 两个人的同居生活,很是甜蜜。 这时的王莹已经算正式从寝室搬到了陆泽这边,两个人光明正大的就住在了一起。 按照王莹的话:“住在陆泽那里,比较方便。” 谢乔对大小姐的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当即就反驳起来:“明明就是你自己有异性没人性!” 大一学期马上就要结束。 在这个暑期过后,北清大学就要迎来更新更年轻的面孔。 这一年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王莹虽搬离了213寝室,但平时也会回寝室来。 “大小姐。” “最近这段时间怎么都没见到你家陆泽?” 王莹正解决着期末考核的作业,头也不抬的对谢乔道:“你没发现这几天杨澄都没缠着你吗?陆泽他正忙着公司那边的事情,杨澄也参与进去了,看来杨澄什么都没告诉你。” 听到王莹这么说话,谢乔的脸色竟没有什么变化。 她跟杨澄之前恋爱的时候,都属于相敬如宾的状态。 更何况现在俩人都分了手,谢乔也不会主动的去跟杨少爷联系。 谢乔扶着脸颊,继续低头百无聊赖的刷着学校论坛。 自从秦川不在食堂窗口那边后,谢乔就感觉生活里缺了点什么,王莹从寝室搬走,千喜也整日泡在图书馆,徐林在京里找暑假工。 整个寝室,似乎就她自己显得格外的闲暇。 “咦惹~” “王莹!” “你们家陆泽,真要上电视了啊?” 北清大学论坛的置顶话题很是惹人注目。 点进去之后,里面赫然显示着【优秀青年学生】【天才陆泽】【无名的人】等等字眼。 电视台那边前天就给陆泽打来了电话。 陈导在电话里说,陆泽之前在电视台的拍摄成片已经出来,台里领导评定之后,决定给予陆泽在市晨间新闻里露脸的机会,简述概况陆泽提前结业并自主创业的经历,其中夹杂着那首原创歌曲。 播出时间,就定在了下周一。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 可陆泽只是当成个简单的露脸。 “王莹,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王莹闻言,不由笑道:“惊讶什么?我们家陆泽本来就厉害啊,上个电视算什么,以后没准三天两头的上电视、上新闻。” “陆泽还说,他还打算发展视频媒体行业,将来自己就能上自己的新闻。” 谢乔撇了撇嘴:“你家陆泽真变态啊。” 陆泽不单单是文体两开花,而是要在各行各业都生根发芽开花。 萤火资本发掘投资优秀项目,挑选掌控真正核心的项目作为自己的主营业务,这些业务涵盖吃穿住行,主打以人为本,提供各种人性化服务。 陆泽搭起来了萤火资本的主营框架,后面只要不断添砖加瓦,就能够平地而起通天大厦。 这时的陆泽,正在公司接待着两位从魔都而来的商业合作伙伴。 罗立、林庭锋。 去年十一月份,宝剑锋、藏剑江南、黑暗之心、意者、黑暗左手、5号蚂蚁六位创始人,建立起来了玄幻文学会。 今年五月份的时候,玄幻文学会筹备成立出文学性质的个人网站。 玄幻文学会,这个名字很多人都感觉陌生。 但是在今年创立的文学网站,后世很多人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起点中文网。 陆泽面前这两位赫然就是创始人的黑暗左手以及宝剑锋。 “陆总。” “冒昧问一句,您今年贵庚?” 陆总看出来了面前两位中年男人神色里异常,轻笑着回答:“今年还不到二十。” 罗立跟身边的林庭锋对视一眼,都看出来了彼此眼神里的那抹惊骇。 现在是什么世道? 他们从魔都跑到京里拉投资,人家老总的年纪,比自家孩子竟都大不了多少? 陆泽给面前这两位斟茶,笑道:“我是北清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今年刚修完大学课程,就想着提前出来创业打拼。” 陆泽话音刚落,只见面前两人更惊三分。 这貌似就是他们所写里的那种现实主角,两位中年大叔感叹着陆泽的意气风发。 “陆总,您先看看,这时我们网站上线后这一个多月的经营情况,以及注册读者跟...” 陆泽接过那份文件夹,低头仔细观看起来。 这时的起点还只是萌芽阶段,算是在独立发展,还没有被陈天桥大佬看在眼里,这时的陆泽当然要横插一手,把起点这块肉放到自个手里。 陆泽很快看完。 他微笑着摇头:“这份经营表跟后面发展计划,短时间看没有问题。” “但随着网站用户量增加,商业模式和变现就要成为最大的问题,难道网站盈利只能靠那点可怜兮兮的广告收入?” 陆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这时包括起点在内的所有阅读平台,都是属于供网友免费阅读的阶段。 vip收费理念还没有发展出来。 罗立惊讶于陆泽眼光的毒辣,他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无奈:“我们也知道这是绕不过去的难题,现在网站内部工作人员都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跟老林来京里,也是想着找投资来解决。” 起点这两位创始人还算诚实,很快就承认了如今起点内部的很多问题。 “陆总。” “我们还有位年轻合伙人叫做吴文辉,正好是你们北清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的。” 陆泽哑然一笑。 他倒是没想到,起点创始人里面原来还有自己的师哥。 面前这两位明显还不是很适应出门拉投资,连拉关系都显得有些生硬。 陆泽却挥了挥手,笑道:“你们网站,我投了。” “我们先订下初步合作意向,具体的合作模式,你们可以先回去跟其他创始人商量一下,萤火资本愿意收购你们网站为全资子公司。” 罗立跟林庭锋有些呆滞。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 中午。 陆泽驱车来到北清大学门口,身着长裙的王莹站在树荫下,笑意盈盈。 上车之后的王莹,看着陆泽那难以掩饰的嘴角,也跟着笑了出来:“陆总,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呀?难道是谈了个大业务?” 陆泽笑着点头:“对啊。” 860:做人要低调 对于起点的收购,只是陆泽计划里的一部分。 当陆泽从项目审核部看着递上来这一批项目表后,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新起点。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泽将这件事情告知王莹。 后者明显也没有意识到,网络文学的发展以及后续延申出来的版权ip开发,商业模式在将来迅猛发展,如今网络文学这一条道路如今方兴未艾,赛道上别说跑车,连自行车都少得可怜。 “、动漫甚至游戏,在以后都要收费?” “那徐林她估计要张口骂娘啦。” 王莹忍俊不禁。 213寝室里,只有徐林对这些东西情有独钟。 两人中午吃得海鲜。 陆泽将剥好的凉虾放在王莹碗里,笑着说道:“付费意识肯定要渐渐培养起来的,只是现在很多人都习惯于用盗版解决问题,因为有很多基本问题没有解决。” 陆泽对于盗版的态度,其实跟余华是一致的。 在贫困基本问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必然会有盗版文学的存在。 只是创作者,其实是靠正版才能活着的。 如今陆泽站在萤火资本立场上面,当然要维护自身以及下面人的利益,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才会尽可能的去照顾市场外的更多人。 当真正迈入、融入社会的时候,就能够发现,这种类似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只有立场不同,没有对错之分。 “我昨天回家的时候,跟我妈提了暑假出去玩的事情。”王莹扒拉着碗里的海鲜面,抬头对陆泽眨了眨眼睛,道,“但我妈妈好像不太想跟我们出去。” 陆泽闻言,不由笑道:“巧了嘛这不是。” “我妈在家也是这么说的。” “看来啊,最后还是只有咱们两个人出去。” 这时的陆泽已经褪下在公司时候的西装革履,简单的白短袖黑短裤,跟在学校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眉宇棱角显得越发成熟。 王莹看着陆泽脸上的笑容,抿了抿嘴巴:“那就咱俩去。” 时间来到周一。 市电视台在这天播放的新闻里,有着关于高校专题的栏目,时长仅有五分钟不到,顺序被排在晨间播报最后,陆泽在画面里出现的次数很多,背景音乐很是耳熟。 ... ——我是离开小镇上的人。 ——是城市背景的无声。 ... 高校专题的反响很大。 最直接原因还是最后的音乐背景声。 这首正能量歌曲算是真正的出了圈,而不是之前就在京里各大高校内部流转那样,陈凡编导第一时间就给陆泽打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难掩兴奋。 “陆泽,你这次算是真正扬了名,这首歌你可能要重新再正式录一遍,我们台会找京里专业的歌曲录音棚,可能要当作新闻联播里专题背景。” 陆泽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画面。 各种辛勤劳作的人、来自于五湖四海各个职业的人...搭配着正能量歌曲作为背景。 嗯...确实很燃! 尤为的适合在晚间七点钟节目播放。 陆泽无奈的告知王莹,自己可能又要去唱一遍无名的人,引得后者捧腹大笑起来,久久没缓过来。 “哈哈哈哈哈。” “陆泽你...真是一首歌要吃一辈子吗?哈哈哈!” 只见大小姐不顾形象的在沙发上笑个不停。 第二天,陆泽在广电的人陪同下,就到专业歌曲录音棚里去录歌。 陆泽出道即巅峰,一首歌从校园内唱到了新闻里,若是搁在后面几十年,陆泽没准还能在大年三十的舞台表演一下,煽煽情。 录完歌没多久,广电的消息就确认下来。 晚上七点钟那新闻真要用这歌,甚至连歌曲的版权费都提前给陆泽打了过来。 谢乔她们几个从王莹嘴里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啊哈?” “陆泽老哥他真要上啊?” 王莹纠正谢乔:“不是哥上,是歌儿上!” 谢乔瞪大眼睛:“那区别也不大呀!我的天啊,陆泽跟广电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肖千喜倒是认真说道:“但是陆泽那首歌确实好听啊,而且歌词写得很好,我还等着他出这首单曲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发到音乐平台上面。” 王莹微微一笑。 她当然知晓室友们想得什么,以为是她家里在运用关系帮助陆泽。 可惜并不是。 陆泽走到现在,完全是凭借着他自己的本事跟努力。 ...... 罗立那边很快就来了消息。 他们六名创始人全票同意将刚刚创立起来的起点中文网卖出,由同样年轻的萤火资本全资收购,作为萤火资本的全资子公司。 具体的收购流程已经开始。 这些工作,陆泽全权交给了下面的人,已不需要他这个大老板亲自来监督跟操心。 按照原本时间线发展,起点中文网是要在2005年的时候被盛大作价200万美元进行收购,六位创始人一起加入了盛大帝国。 主要是那时的网络文学迎来了第一个繁荣期。 网络文学的的商业化之路开启,奠定了付费阅读这种影响深远的基础商业规则。 而现在的起点,刚刚创立还不到两个月时间,是从论坛发展成为的网络文学网站,又是免费阅读,收益对作家来说少得可怜。 所以萤火资本全额收购的价格,跟白菜价没有什么区别。 在那几位创始人眼里,陆泽的手笔却大的很,果决就通过了过百万人民币的收购方案。 在收购合同签约那天,陆泽见到了自己那位师哥。 吴文辉。 网名黑暗之心。 陆泽这天晚上跟他一起吃的饭,探讨着网络文学商业模式、运行体系以及版权拓展机制。 这天的吴文辉震惊不已。 他没有想到陆泽对于网络文学的钻研竟是深刻到了这种地步,脑海里很多难题似乎渐渐找到了各自归属的答案,陆泽的意识过于超前。 吴文辉苦笑道:“陆总,我这个计算机系毕业的,果然是不如你这中文系毕业的。” 陆泽连忙笑着摆手,道:“师哥,私下的时候,我们师兄弟相称就行。” “工作的时候再称职务。” 经过这天晚上的深入交谈,吴文辉大受鼓舞,下定决心要带领网络文学创出一片天地。 陆泽的萤火资本,在这种环境下不断的发芽壮大。 两人离去的时候,饭店大堂电视里的新闻即将结束,歌声同一时间响起。 门口的吴文辉停下脚步,错愕的看向电视机方向:“师弟,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你的?” 陆泽轻轻咳嗽一声:“师哥,低调低调。” 861:难怪你俩般配呢 萤火资本浩浩荡荡的吹响了商战征程的号角。 对于起点的收购只是陆泽漫长计划里的一部分,他的最终目的是将萤火资本涵盖住国内外各大行业,在不断的投入产出的过程里构造出良性循环体系。 缔造商业帝国。 “喂喂喂。” “陆老板,有空咱们见一面呗。” “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我姐想跟您聊聊,您看方便不?” 秦川秦猴子的电话打到了陆泽手机上。 这时的陆泽已经配备了第二部工作手机,秦川打的还是陆泽之前的那个手机号码,电话里的秦川向陆泽发起见面请求,说是要跟秦茜一起找陆泽谈谈生意。 陆泽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快速在面前键盘上敲打。 陆泽笑道:“老秦啊,跟你谈生意还可以,你姐就算了吧。” 片刻之后。 电话那头,不出意外传来了秦茜的声音。 小辣椒这时不再像之前那般急躁,秦茜的声音里反倒是透着极为认真的语气:“陆总,我是真的想跟你谈谈。” 陆泽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在这个周六吧,王莹说想在暑假前拉上大家再聚聚,到时候我们聊一聊,具体的地点后面我发给你。” “好,多谢陆总。” 陆泽挂断电话,哑然一笑。 他继续埋头处理工作。 随着萤火资本迈入正轨,尤其是在接连签下投资几个大项目后,陆泽的工作量也大了起来。 他跟王莹已经计划在暑假到澳洲度假玩几天。 所以最近的陆泽几乎每天都待在公司这边,整天都在处理案牍上的工作,后面随着公司壮大,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才,陆泽就可以做甩手掌柜,掌握萤火资本的大方向就行。 而陆老板这样‘勤奋拼命’的姿态,令公司下面的员工们不由都暗暗乍舌。 陆泽看起来年轻,但他为人处世的手段却相当老辣,老谋深算的程度跟长相完全呈反比,每个人心里由然而生难言的钦佩。 “陆总。” “这是公司这个月的报表,您看一下。” 敲门进来的是位熟悉面孔。 何筱舟。 何筱舟在上月底就正式来到了公司报道,专攻经济系的他很快就适应在萤火资本的工作节奏,他进入公司后就成为了出名工作狂,每天加班已是常态。 陆泽接过报表,快速阅览起来,他微微颔首。 何筱舟看着面前的陆泽,轻声道:“陆总,谢谢您对我们家的帮助。” 何母之前病情加重住院,陆泽托人找到了合适肾源,何筱舟父亲已打算将家里房子给卖掉,最终陆泽接过了这笔抵押,替何母垫付了手术费用。 陆泽摆了摆手:“只是借钱给你,偿还不及的话,我到期还要收走你家房子的。” 义不掌财,情不立事。 陆泽当然不是无条件的在帮助何筱舟一家。 何筱舟点了点头。 感激只是默默的压在了心底。 只有在真正遭遇到难事之后,才能够知晓这种帮助就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陆泽这天中午没有跟王莹一起吃饭,王莹正在准备着最后的期末考试,陆泽这里也要忙很多东西,中午在公司楼下商业街找了家快餐店解决战斗。 这个年代其实已经有了外卖服务。 第一家专业送餐公司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成立,就在京里本地,京氏绿环送餐公司。 陆泽之前还去绿环考察过,中规中矩,跟后世那庞大的外卖行业比起来,如今的外卖行业只能够用寒酸来形容。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智能手机的普及,外卖服务通过第三方订餐平台才开始兴起。 饿了么跟美团,蓝黄两家分占天下,外卖行业成为主流。 陆泽的商业计划里当然涵盖这一重要行业。 “黄蓝骑士团大战?” “以后只有我萤火一家独大,路上的骑兵,只能姓陆!” 京里以后掉了个外卖盒,都得是我陆某人的。 ...... 陆泽找时间回了趟家。 老爸老妈都知晓了陆泽提前毕业的消息,父母对于陆泽提前迈入社会创业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叮嘱他迈入社会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社会不比学校。” “社会上什么人都有,你做生意刚刚起步,以后接触的人肯定很多。”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奸不商晓得吧?” 陆山海干餐馆这么些年,当然有着他的为商之道要传授给自家儿子。 这段时间的老陆同志,难掩脸上笑容。 如今,整个胡同里的人都知道他家小子上了电视,以后绝对要当大人物。 母亲徐瑛则是叮嘱陆泽千万要照顾好身体:“年轻归年轻,但也不用那么拼,咱家条件不差,我跟你爸都还上着班赚工资,还没到需要你来养我们的地步。” 徐瑛是觉得,陆泽可能是因为王莹那姑娘,所以才表现得这么拼命。 面对着父母的唠叨,陆泽丝毫没有厌烦,而是默默聆听感受着这种温馨:“知道啦。” 时间很快来到周六。 这场大聚会当然是陆泽陆老板请的客,相识的朋友们都到了场。 王莹、谢乔、肖千喜、徐林。 何筱舟、秦川、秦茜、大龙。 杨澄、任思羽。 陆倩冉。 来的人很多。 王莹看着杨澄身边的任思羽,眉头稍稍皱起。 今日的她本想是在暑假前跟大家最后聚聚餐,没想到杨澄还把任思羽都带了过来。 陆泽拉了拉王莹的手,注意到了她情绪变化,悄声道:“带人来就带人来呗,这证明杨澄对谢乔已经没有了念想,杨澄跟那个姓任的其实挺般配的。” 一个只贪图美色。 一个只贪图富贵。 王莹微微颔首:“好吧。” 这个时候当然也不能再捻走杨澄跟任思羽。 众人很快落座。 只见烈焰红唇的秦茜径直朝着陆泽所在方向走来,这天的小辣椒穿了身短裙,脑袋后烫了大波浪,对着在陆泽另一边坐着的王莹微微笑道:“王小姐,不介意我坐在你男朋友身边吧?” 王莹淡淡撇了秦茜一眼:“介意。” “陆泽,咱俩换换座,我跟她坐一块。” 秦茜脸色僵住。 这两口子难怪般配,都是那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862:卖身给陆老板 王莹嘴角微微扬起。 最终,她还是没有跟陆泽换座位。 秦茜瞬间明白,大小姐刚刚是故意在那样说话。 只听见小辣椒重重哼了一声。 她在陆泽面前就经常吃瘪,现在碰上王莹竟还是同样的结果。 这两个人的身上,有着某种相同的气质。 秦茜想着今天的正事。 随即将情绪收拢,她一边拆解着面前餐具,一边淡淡的对王莹说道:“你跟陆泽还真的是般配。” 王莹微笑点头:“是吧?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陆泽跟着附和起来:“秦茜,其实你的眼光还挺不错的。” 两人相视一笑。 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中午的饭局很快开始。 只见琳琅满目的精致菜肴,被一道道的端上了餐桌。 这天全场消费,当然是陆老板买单。 明亮的包厢,装缮的富丽堂皇。 两边角落里崭新的落地空调这时开足马力,嗡嗡声作响的同时,给人带来了夏日里的凉爽。 主座上,陆泽看着圆桌旁的众人,他脸上浮现笑容,率先开口道:“今天算是我离开北清大学后,正式请大家吃饭,很开心能够认识你们,希望你们的将来都能够熠熠生辉。” 在场众人里面,最捧场的还得是秦川。 “陆泽你这话,说的感觉像是在自吹自擂啊。” “我们这些人再怎么发光,难道还能够亮得过你?你可都上新闻联播啦!” 秦川这个人精,看似是在吹捧陆泽,实际上还存着恶心杨澄的想法。 在场的这些人里面,将来最能熠熠生辉的明显是杨澄杨公子,秦川故意那样说话,明显是看带着任思羽来的杨澄不顺眼。 秦川之前听谢乔说过,杨澄去日本看球的时候,带着的貌似就是这个任思羽。 秦川既希望渣男杨澄离开谢乔,可看见他真跟别的女人在一块,心里又很不爽。 果然是个渣男! 所幸,现在的杨澄对秦川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陆泽简单说了几句之后,王莹接着开口。 大小姐只是感谢了室友们对于她的照顾。 “乔乔、千喜、徐林...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王莹并不是个很能直抒胸臆的人,她还是在跟陆泽恋爱后才渐渐发生了变化。 最能够感觉到王莹身上变化的人,其实是跟王莹一块长大的杨澄。 只见这时的杨公子目光复杂的看向陆泽身边的王莹,她还是当初的大小姐,但心扉里多了很多鲜活的人,心间最里面有个叫做陆泽的人,牢牢将身影占据在了其中。 这天的饭局气氛,显得很是随意。 最先离开的是肖千喜跟何筱舟。 何筱舟来到陆泽面前,微微躬身:“陆...陆泽,我先回去了。” 何筱舟刚想开口叫陆总,话到嘴边又想起来,现在不是工作场合,陆泽之前在公司的时候说过很多次,私下的时候不必以职务称呼。 萤火资本里的人都知道老板的性格。 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陆泽点头:“好,替我跟阿姨叔叔问好。” 何筱舟忙碌着学业跟工作,同时还要照顾在医院静养的母亲。 今天的饭局,还是父母强烈要求他来参加,说是不能辜负陆泽的好意,一家三口都是念恩的人。 何筱舟跟千喜走后,大龙随后离开。 秦川瘦猴,大龙胖壮,这对组合在北清大学食堂名气很大。 秦川送大龙出门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我们的分店一定能做大做强...” 吃完饭后,大家三三两两离开。 秦川送完大龙之后,将位置挪到秦茜旁边。 他们姐弟二人终于说出今日目的,要跟陆泽商量着真正的合作。 “家具行业?” “这不是你们秦家老本行吗?” 陆泽忍俊不禁的看向秦茜跟秦川姐弟俩。 秦茜脸色稍稍一红,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思索将来发展哪个行业,思来想去之后回归到老本行。 秦川嘿嘿一笑:“这不是自幼耳濡目染嘛,更熟悉,更容易上手。” 陆泽摇头:“那我直接跟你们亲爹谈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跟你们两个小的谈?” 虽然陆泽的年纪比秦茜秦川都要小,但这时他的底气跟本钱完全是碾压姐弟两人的,仅是这番话就令秦茜瞬间沉默下去。 秦川对秦茜悻悻然道:“姐,我就说你这招行不通的,陆总眼光很高,之前小打小闹还行,现在大家谈合作只会伤感情,我俩兜里的本钱...太少。” 秦川脑子转得比亲姐姐要快,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双方的本钱不对等。 那还合作什么? 直接把自己卖给陆泽不就得了。 正如刚刚崛起的起点那样,网站连带着合伙人干脆全部都投身到萤火资本麾下,背靠着陆泽这颗新树去发展,远远要比自己野蛮成长更加迅猛。 杨澄略显诧异的看向秦川。 这个瘦猴的脑子,似乎还没那么傻。 陆泽这时看着秦茜,轻声道:“你如果能继承你们家的家业,那我还有兴趣跟你谈合作。” 秦川他老爹这时候应该是刚刚开始接触股市,秦家的事情相较于王莹家,还有着挽回余地。 陆泽看向秦川,笑道:“你不是不想出国吗?那就跟你爸妈说,想继承家里的生意,总归是个能够留下来的好借口,左手卖煎饼,右手卖家具。” “未来可期啊!” 秦川的眼睛骤然亮起。 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啊! 姐弟二人也一道离开。 最终只剩下了杨澄在包厢里,跟着他一起来的任思羽已经提前离开。 陆泽看向杨大少:“怎么说?杨衙内你是特意留下来付账的?” 杨澄摇头:“我也有事情。” “什么事?” 陆泽跟杨澄的合作相当愉快。 毕竟,杨大少的本钱可远比秦川秦茜要多的多。 陆泽亲自拿捏着跟杨澄之间的合作尺度,把握其中分寸,需要恰到的火候。 “我妈妈,想见见你。” 陆泽神色古怪:“尼玛...不对,你妈妈要见我?” 杨澄他自己心里同样疑惑,默默点头:“是,约在下月5号,你上我家。” 陆泽直接摇头:“5号那天,我没时间...7号吧,我去你家坐坐,拜访一下。” “行。” ...... 包厢里,只剩下王莹跟陆泽。 王莹眨着眼睛:“杨澄他妈妈找你做什么?” “还能为啥,估计是害怕他儿子被我拐跑呗。” 863:杨澄母亲?拿捏! 暑期临近,期末到来。 北清大学图书馆成为了学生必争之地。 王莹这段时间则是安心的在陆泽这里复习,遇见问题的时候还能够直接跟‘毕业生男友’求助。 大小姐的期末,相较于普通学生来说,都要过得优雅很多。 陆泽特意把自己那间书房重新装缮了一下,留给王莹使用。 炎炎夏日里有着空调消暑,左手边放着鲜榨果汁,右手边是被切好的西瓜块。 大小姐对此极其满意,学习效率变得非常高。 “小陆。” “我对你的工作表示认可。” 王莹笑意盈盈的开口,那张明媚的脸颊被百叶窗透过的日光点缀,分外的美丽又动人。 陆泽靠在墙边,目光温柔看着书桌前的王莹,跟着笑道:“只要老板娘您满意就行。” 这段时间陆泽终于变得闲暇下来,萤火资本的初步计划现在已经落实的差不多,接下来只需要等着良性循环过程里的新一轮收获就可以,财报上的数字每个月都焕然一新。 公司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势头在崛起。 萤火资本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刚刚加入萤火没多久的起点,这个月就开始了网络阅读的改革,起点在上周推出第一批8部vip电子出版作品,千字2分,率先确定起来行业稿酬标准。 如今,国内以“文学”命名的文学网站就已经超过500个。 这是属于网文的洪荒时代。 无数网站创始人拼命联系着业内老大哥,根本不知道起点是怎么忽然被收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启网络文学大改革时代,在业内真正显示出领头者的姿态。 萤火资本壮大。 中关村公司办公层,如今已经再无虚席。 陆泽身上开始渐渐笼罩起来了各种光环。 在萤火资本的所有人看来,年轻的大老板完全可以被称作是商业圈天才,对各个行业都有着他独到的见解跟认识。 只有那些肤浅的人,才会盯着大老板上电视上新闻的事情不断去谈论跟八卦。 而真正深入了解过陆泽的,只会被他的底蕴内涵所征服,这种深层次的人格魅力才是最能够吸引人的东西。 “你后天就要去杨澄家做客了吧?” “要不我陪你去?” 王莹忽然开口。 她跟杨澄是发小,对杨澄妈妈当然很了解,那是个很心高气傲的女人。 陆泽却摇了摇头:“你忙你的复习计划就行,杨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跟杨澄也算是合作伙伴,去他家里坐坐,拜访下杨家长辈也是应该的。” 陆泽对杨澄父母同样了解。 这是对很精明的利己夫妻。 杨父寻花问柳,杨澄继承了他爸爸这方面天赋;杨母当初是恋爱脑,甚至还为爱情自残过,对杨澄视若禁脔。 原着里,在王莹家里出事之后,跟王家关系最好的杨家就迫不及待跟王家撇清关系,最终选择给予了王莹一张出国机票,算是彻底了断两家的关系。 对于这样的杨家,陆泽当然明白怎么对付。 只要能拿捏住杨澄就行。 ...... 杨家的洋楼,明显要比王莹家更加气派。 这是大院里的独栋洋房,中欧式混合风格,当那面偌大黑色铁门打开的时候,能够看见院内的装饰风格是以复古为主,花草树木与石座雕刻相映成趣。 在花园前站立着的杨澄,对着刚刚进门的陆泽挥手:“这边。” 陆泽将车停好后,随即下了车。 他对杨澄笑道:“我可真没带东西上门啊。” 杨公子之前特意给陆泽打了电话,登门做客千万再带礼物,主要是不太合适。 杨澄随意摆了摆手:“都是自己人,带东西干嘛,走吧。” 陆泽迈步走在杨家的青石路上。 不久后,他就在屋内看见了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妇人眉宇间跟杨澄有着几分相似,只是她的笑容里透着股高傲,眼睛从陆泽进门后就在不断打量着他。 杨澄介绍道:“妈,这就是陆泽。” 杨母并未起身,微微颔首,随即轻笑道:“这就是小陆啊?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王莹那丫头能看上你。” 杨母刚上来就展现着属于豪门贵妇的那种骄傲。 话语里隐隐间透着股子居高临下的感觉。 陆泽目光扫过对方的左手腕,只见上面缠着个淡紫色的丝巾,他笑着点头:“可不是嘛,确实是王莹她主动追求的我。” 两个人当即笑容满脸的开始交谈。 杨澄有些奇怪. 母亲跟陆泽貌似很聊得来? “小陆。”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杨母脸色不改,心里的情绪却渐渐发生变化。 她明显察觉到了陆泽的难缠,这样年纪就已经是练得官话客套话滴水不漏,让她的几番攻势下来都没有能够取到效果。 陆泽很是干脆的介绍起来自家情况:“我父亲开了家餐馆,母亲在师范大学教书。” 杨母本还想着用家世这一块来试探陆泽,不料对方很直接干脆就说出来他那很是普通的家庭,甚至还从饭菜味道谈论到了教书育人,看起来很为家庭自豪。 “来喝点茶吧。” “这个粉色杯子,就是小莹的,她从小到大在我们家长大,这杯子算是她的专属。” 杨母开始沏茶。 陆泽微笑点头:“我听她说过,王家跟杨家关系一直都很好,两家亲如一家。” 陆泽心里默默想着,王家出事后我再来杨澄家里坐坐,不知道那时候杨母的脸色会是怎么样。 中午饭局很快开始。 杨澄父亲并没有回家,只有陆泽跟杨澄还有杨母三个人吃的饭。 杨澄并不太喜欢在家里这种饭局,甚至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非要他邀请陆泽来家里,母亲一贯最是反感他带人回家的。 陆泽却知晓,杨澄母亲完全就是在试探。 可能是因为陆泽跟王莹间的事情,但更多还是替杨澄在试探。 两人合伙做生意这件事当然会被杨家人知晓。 饭局上的杨母终于说出她的目的:“我们家情况特殊,杨澄他马上就要出国留学,所以在国内的这些小打小闹,还是算了吧。” 杨澄的眉头皱起:“妈,你什么意思?” 陆泽笑道:“阿姨的意思...是想让你退出,安心于学业。” “杨澄,要不你还是按照阿姨的意思做吧,毕竟你跟我不一样,完全不用靠自己就能成的。” 陆泽的话语令主座上的杨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跟陆泽接触之后,还以为这小子是个聪明人。 没想到这家伙玩起来了背刺! 只见杨澄的脸色瞬间恢复平静,就这么看着不远处的母亲:“妈,你连我这种事情都要管吗?” 杨母只觉得陆泽那张脸显得过于可恶,随即语气极尽温和对儿子说道:“贝贝,妈妈是想要你能够安心去国外读书,做生意这些事情,等以后再...” 饭局匆匆结束。 陆泽很快告辞离开。 回去路上,陆泽笑容浮现。 杨母本来就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主,本质上跟秦茜差不多,还没秦茜那么聪明。 拿捏! 他当然不担心因为这件事情得罪对方。 陆泽跟杨澄的合作完全都是在生意场上,礼仪、寒暄、体面这种东西当然重要,但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敌不过两个字——利益。 所以,今天陆泽轻装简行登门,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因为真正的合作,从来不在手里礼品上,更不在酒桌的白酒杯里。 随着萤火资本真正崛起,成为这片大地上的巨擎。 陆泽保证他在下次登门的时候,能够看见的,绝对是杨母的笑脸,而且是最真挚的那种。 864:长相真放心 回到家里。 陆泽把今天到杨家拜访的过程,跟王莹简单说了说。 大小姐明显没有想到,陆泽竟会这么不给杨母面子。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满是疑惑。 “你现在既然跟杨澄在合作,没有必要这么得罪他妈的...咳咳,他妈妈的。” “你为什么...” 今天陆泽登门去杨家做客,当然有着更多更温和的方式处理跟杨澄妈妈的关系,但他却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鲁莽的方式——陆泽将问题全都抛到了杨澄身上。 这恰恰是王莹最疑惑的点。 陆泽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为人处世风格老练,怎么选择了这种方式? 陆泽笑着刮了刮王莹的鼻子,道:“我跟杨澄合作,这是我们的事情,他妈妈如果想插手干涉,那应该交流的对象应该是杨澄,而不是我,她想通过我达成目的,肯定不行。” “当然,我看他妈不爽,最主要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王莹挑了挑眉:“上次什么事情?” 陆泽提醒起来:“就是上次她给你妈妈打小报告的事情呗。” 王莹这是终于反应过来,她的神情古怪:“那件事啊,你现在还记得呢?” 陆泽跟王莹谈恋爱的事情,最后被大小姐家里人知晓,就是杨澄妈妈给通风报的信。 虽然王莹父母最后都接受了陆泽,但被人打小报告,陆泽心里总归是不爽的。 王莹看向陆泽,她忍不住笑道:“你真记仇。” “但是,从商...不都讲究和气生财吗?” 陆泽点头:“确实是要和气生财,但将来我肯定能赚很多很多的钱,干嘛非要因为这件事情,给我自己添堵呢?” “杨澄想跟我做生意,他妈不想让他做,那这就是他们家的事情,跟我又没关系。”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陆泽接通电话,回到公司去加班。 王莹在家里继续埋头复习。 家里准备在这两年就把她给送出国念书。 王莹原本应该在大学毕业后再出国,但父亲说想要她尽早出去,见见世面。 王莹父母都知晓陆泽如今创业的事情,对陆泽步伐迈的这么大同样感到非常惊奇,尤其是陆泽的创业初始资金,明显是个极度夸张的数字。 银行指定不会给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的陆泽贷款。 王莹知晓真正的答案,但也没告诉爸妈。 “陆泽是用两千块起家的。” 脑海里想着陆泽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些话,歪着头、奋笔疾书的王莹嘴角微微扬起。 什么当年陈刀仔用20块赢到3700万,他陆泽用两千块起家,给3700万后面加两个0,那也不是问题。 ...... 很多人心心念念的暑假生活终于开始。 对每个大学生来说,长达两个月的暑假,是在开学后最期盼的东西。 上学,就是为了放假。 陆泽当然对假期无感,因为他已经提前告别了学生身份。 随着萤火资本正式启航,如今在业内引得很多人关注,身为大老板的陆泽更是人们谈论的对象,每个人都对年轻的陆泽感到好奇。 陆泽婉拒了不少饭局。 并不是他架子大,而是现在公司初步计划已经全部落实,后续工作开展可能要在年底再开始,陆泽将这些人情局,交由公司里那些老油条们去解决。 “挤来挤去,最终挤出来了半个月的时间。” 陆泽终于是给自己找到休假机会,正式准备带着王莹到国外度度假、放松一下。 王莹同样心疼陆泽这段时间的创业辛苦度,只有她才能够切实感受到陆泽每周处理多少工作,陆泽却表现得很是风轻云淡。 “其实,我们在国内独家也一样的,别到时候公司有什么重要事情,却联系不上你。” 王莹认真开口。 陆泽搂着王莹肩膀,把玩着她柔顺的齐肩短发,笑着摇头道:“你别把萤火资本当成刚出世的婴儿,现在怎么着也算是个能独立行走的小学生了吧?我不在,也不会出问题,就让公司里那些家伙们劳累点呗。” “我也当一回大资本家过过瘾。” “你可以叫我陆扒皮。” 王莹听到这个称呼,有些忍俊不禁:“陆扒皮?” 陆泽炽热的眼睛看向他:“嗯,我在呢,我现在要扒你的啦。” 王莹瞬间反应过来陆泽的意思,许久后,在沙发上发丝凌乱的大小姐便开口求饶:“唔,你饶了我吧,大白天的,我我我,我饿了!” 陆泽坏笑着点头:“我也饿了。” 良久后,陆泽才带着王莹出门觅食。 大小姐恨恨的目光在陆泽身上打量,刚刚认识的时候还觉得这个家伙是个正人君子,直到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原来是衣冠禽兽哇! 车辆刚刚发动。 只见在巷子头出现了辆黑色奥拓,驾驶座上的那张脸看起来贱兮兮的,赫然是秦川。 巷弄里,响起了破音喇叭般的车笛声。 王莹来见状了兴趣,伸长脖子打量起来,不由笑道:“秦川都配上车了。” 陆泽狐疑道:“这应该是二手的吧,这喇叭声跟狗叫一样。” 下车的秦川小碎步跑到副驾驶旁边,给里面的谢乔开门,很是绅士的把胳膊挡在车门上面,脸上还露出自以为帅气的贱贱笑容。 双方都下了车。 陆泽环抱胳膊在胸前,看向秦川:“秦老板,配车啦?” 秦川戴着个哈巴墨镜,轻轻拍打着车前盖,嘿嘿一笑:“比不上陆老板的大越野,哥们这二手奥拓,主要是为了方便做生意。” 王莹拆穿他:“是方便你从顺义跑到北清吧?” 秦老板请客吃饭。 于是,陆泽跟王莹的中午饭便都有了着落。 中午四个人吃得新疆大盘鸡,鸡的肉质鲜美,锻炼时长估计得超过两年半,味道很是不错。 秦川嘴里塞着块鸡腿肉,口齿不清的说道:“我已经决定继承我家的资产,但是从分店做起,我爸妈都表示了同意。” 谢乔知晓王莹要跟陆泽出国度假,不由心生羡慕。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 “度假都得挑国外去。” 陆泽指了指秦川:“让秦大川带着你出去玩呗,跟他在一块,多放心啊。” “哪里放心?” “长相放心呗。” 865:雷克雅未克的二人世界 秦川费尽心思的想要待在谢乔身边。 陆泽之前的提点令秦川脑海里灵光乍现,终于是找到能够留下的理由,真诚永远是最强必杀技,在家里的秦川展现着演员天赋,一番哭诉下来打动了秦建军夫妇。 秦川奶奶毕竟刚离世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秦建军总归是不舍秦川继续出国,哪怕真的送出去,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偷偷跑回来。 夫妻二人商量后,最终同意让秦川在这个暑假去管理家里的某家分店,打算先看看秦川的商业头脑。 “我打算跟我姐一起把家里的分店给撑起来,大龙那边的煎饼店也要开出来分店,现在确实是赚钱的好时机,因为每个人口袋里的钱都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秦川跟陆泽讨论着他将来的计划。 同时也是为了跟陆泽取取经,秦川可知道陆老板如今家业夸张的很,当他还在商业门道里慢慢摸索道路的时候,人家陆总已经把商业帝国轮廓都给建造起来,不断往上面添砖加瓦。 陆泽当然不吝指导指导秦川。 但都是根据一个重要的前提。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那就是多权,夺你亲爹的权。” “你抓紧时间掌控分店,然后...” 秦川傻眼。 王莹跟谢乔听进耳朵里,她们俩都有些忍俊不禁。 陆泽怎么像是在撺掇秦川跟他老子作对呢? 许久后,秦川才悻悻然道:“陆泽,我真要夺我爹的权啊?” “肯定啊。” 秦川眉头皱起,发自内心的疑惑道:“可我家产业,到头来不还是我的吗?” 这个问题,问的是相当的好。 陆泽当然没有告诉秦川,你爹在后面炒股赔了八百万,你从富二代直接变成了负二代。 看在今天是秦老板请客的份上,陆泽多费口舌的提醒了两句:“现在市场已经不是稳中向好,而是飞速崛起,连你都知道现在做生意都能赚钱,世界上有那么多傻子吗?” 秦川他爹掺和进股市,甚至敢私自去挪用公司里的钱,明显是存着这种心思。 只能看秦川这两年能从他爹那边挖走多少东西。 陆泽并没有打算去规劝秦建军。 正如他没有跟王莹父亲去深入交谈一样。 《儒林外史》里的那句话说的很好: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在陆泽力所能及范围内,他愿意去帮助身边的人,可他不会选择费力不讨好的方式。 吃完饭后,秦川开着那辆二手奥拓带着谢乔离开。 王莹看着那辆奥拓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温声说道:“这两个人明明都彼此有着好感,可关系却始终都没有更近一步,难不成都以为这是友情?” 陆泽笑着摇头:“世界上可没有纯粹的男女友情。”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泽接到了何筱舟的电话,说是何筱舟母亲今天已经出了院,术后康复过程非常顺利,今天就打算回家去安心修养。 “替我跟阿姨问个好。” 挂断电话后,陆泽跟王莹简单说了说何家那边的情况。 两个人不由又谈论起来了肖千喜,千喜这个暑假也不打算回家,而是申请了在学校居住,王莹跟陆泽商量过,打算让千喜到他们这边来做饭吃。 王莹当然是站在千喜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何筱舟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千喜值得他的喜欢,但如果他们两个人以后真要结婚的话,彼此家庭带来的负担会很重。” 陆泽看向王莹,笑道:“那我们两家家庭也不算门当户对,你不还是选择跟我在一起?” 只见王莹无奈叹了口气,大小姐感叹道:“感情确实控制不住。” ...... 暑假开启。 陆泽正式带着王莹踏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公司那边的事情,陆泽早早就交代清楚,虽然在旅途度假期间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接通工作电话,但好歹能够放松下来,过半个月的悠闲生活。 “雷克雅未克...我没去过。” 两人度假第一站是冰岛。 雷克雅未克是冰岛的心脏城市,西面、北面临海,东面和南面被高山环绕,而且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这里的气候常年温和,是度假胜地。 王莹跟家里一块度假的时候,大都是选择在周边国家,很少跑这么远。 飞机划过长空,王莹紧挨着陆泽坐在头等舱,目光偶尔会透过机窗瞥向万米高空,眼神里的雀跃难以掩饰,她当然不是欣喜能够出国度假,而是开心可以跟陆泽独处游玩。 去年在普吉岛的时候,刚刚好是情人节,那天的王莹收获到了陆泽早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当时的她就在想,他们两个人要是能够在一起度假就好了。 现在,愿望实现! 冰岛首都,是个烟雾弥漫的城市。 雷克雅未克的地热能源丰富,而且盛产温泉,故此城市上空经常濔漫着如雾的水汽,当地人以为水汽是烟,所以便将此地命名为雷克雅未克,冰岛语意指“冒烟之湾岸”。 王莹刚刚落地,就被这座城市所吸引。 两人落地时候正值晌午时分,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只有袅袅白烟笼罩着港湾。 陆泽跟王莹前往提前订好的星级酒店,两人的行李箱这时已经被送到前台处,陆泽熟络的用冰岛语跟面前金发碧眼、曲线玲珑的前台小姐姐交谈起来。 在上电梯的时候,王莹极其惊讶道:“我还以为这里都是说英语的。” 陆泽笑着点头:“英语是通用语,但在本地说当地语言肯定更合适,我在出行前特意学了两天冰岛语,日常交流没有问题。” 虽然是中文系的学生,但语言是互通的,天赋毕竟在这里摆着的。 两个人的房间在六楼,透过那面宽敞硕大的落地窗,能够遥遥看清楚整个城市的面貌。 “我们先歇一会。” “等到下午的时候出去找地方吃饭,我再去换点钱,我们还要租车。” 王莹这时候正呈大字型在那面软榻的主卧床榻上:“啊?还要租车吗?” 陆泽收拾着行李:“对的,这里既没有火车也没有地铁,首都风景很不错,但真正风景点都在首都以外的地带,租车肯定比打车更划算,也方便。” 夕阳西下。 雷克雅未克的山峰呈现出娇艳的紫色,海水也变成深蓝。 城市的房屋多涂成红红绿绿的色彩。 陆泽牵着王莹的手,漫步在这座城市。 “edg夺冠...还得再过二十年吧?” 866:陆总是个好老板 陆泽跟王莹享受着度假的悠闲时光。 他们到哈尔格林姆斯教堂里拥吻,祈祷幸福;到火山熔岩形成的地热温泉蓝湖泡澡,坦诚相见;又到滨海步道眺望古维京船造型的海盗船骨架雕塑,探讨着北欧地区海盗精神。 在雷克雅未克待了三天时间,陆泽他们告别了这里,继续着自己的度假之旅。 从跟陆泽出来之后,王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这趟出门度假旅游,王莹远超过过去跟家里人出来的喜悦,这次由衷的身心放松,她在陆泽面前能够肆意挥洒彰显着自己的本性,大小姐变得无拘无束。 “老陆。”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怎么办?” 老陆。 这是王莹对陆泽的亲昵称呼。 而陆泽则是更喜欢叫王莹叫小莹。 “那感情好啊。” “最好这辈子都离不开我。” 半个月时间在他们两人欢声笑语里快速流逝,这半月时间的陆泽跟王莹去了六个国家,逛了无数景点,拍下来了数百张照片,全部是两个人的合影。 王莹想要将其中最喜欢的照片给洗出来,放进她那本视若珍宝的相册集里。 大小姐当然能够感觉到她自己陷得越来越深,跟最开始恋爱时候的心境已截然不同,当时的王莹只是想要跟陆泽在大学校园谈一段简单恋爱,从没想过以后。 可随着时间推移,王莹不可避免的在爱情泥潭里深陷,难以自拔。 这对于一贯保持理性的王莹来说,难以想象。 所以杨澄杨衙内会对发小王莹身上的变化极度震惊,这跟她认识的王莹完全不同,仿佛是千年冰山融化,露出最深层的炽热,但这种炽热只有陆泽能够切身体会。 风和日丽的上午,陆泽跟王莹走出了首都机场的大厅。 外面有来接他们的人。 回来之后的王莹当然要第一时间先回家,陆泽同样如此。 两个人依依惜别。 分开之前,王莹慵懒的伸着懒腰,随后懒洋洋道:“这半个月时间,小陆你服务的不错。” 陆泽闻言,微微一笑,他俯首在王莹的耳边,对她呼着热气:“不用客气王小姐,你的小费早就付过啦。” 王莹耳根有些翻红。 脑海里浮现出这段时间她跟陆泽之间那些难以描述的亲密行为,不免脸上发烫。 “咳咳,回家回家!” ...... 陆泽这趟出门,带来不少礼物回来。 当然没有去买那些昂贵并且不值当的纪念品,而是在游玩的各地挑选着真正有意思的当成礼物,给自家爸妈挑的当然是最好的,徐瑛跟陆山海都乐得不行。 但随后,老妈就开始埋怨陆泽乱花钱。 “儿子,下次不许买这么多了啊。” “你才刚刚开始创业,本来还没挣多少钱呢,留着给自己花就行,我跟你爸有钱。” 陆泽乐呵呵点头应下,默默想着,下次一定。 舒服躺在家里那张老旧沙发上面,陆泽却感觉到由衷的放松,这种放松跟出门度假时候的放松截然不同,回到家里的他没有任何多余身份点缀,不论多大,在家里都是小辈。 “对啦儿子。” “之前你那个同学,叫做何筱舟的,之前来家里拜访过,还带了不少东西。” “他们家办宴席,订了咱家的馆子。” 老爸告诉陆泽,何筱舟家里之前上门拜访过,还带了很多礼品。 何筱舟母亲出院后,何家为了感谢亲戚朋友街坊邻居的帮衬,就做东简单开了两桌席面,谢乔跟秦川在那天都来参加了。 面对老爸的疑问,陆泽解释说是他在何母住院的时候帮了点小忙。 在家里不过歇息一晌午时间,吃了午饭后,陆泽就驱车前往公司。 他这个甩手掌柜走了大半月时间,公司虽然没有出问题,但下面的管理层个个难免头大。 这些人现在才意识到,大老板的工作量是多么的恐怖,而且很多重要决议跟文件需要签字的时候,大家没有商讨出结果,只能把电话给度假时的陆泽打过去。 并不是这些人能力不行。 而是陆泽的很多计划,现行收益率跟未来前瞻性之间,需要拿捏其中的具体分寸。 陆泽自己当然知晓具体尺度如何操作,下面领导层才刚刚跟上大老板的节奏,让他们单独撑起来萤火资本,太过吃力。 在陆泽迈入公司的第一时间,助理陆倩冉就快速跟上。 她语速飞快的跟陆泽讲述着需要马上处理的业务。 “老板。” “这是本月的五项计划案。” “这是跟市电视台那边的合作预案,下周四需要您去拍摄纪录片。” “这是跟那位杨公子的下一步合作意向书。” 陆大仙原本在公司担任着前台兼助理的工作。 随着萤火资本迈入正轨,前台的工作换成了数位面容明媚、身段婀娜的年轻女孩,陆倩冉成为了陆泽的办公助理,这位出身电影学院的学生,工作能力相当不错。 “通知在公司的各部门负责人,以及几位副总,半个小时后到大会议室开会。” 公司里的人们早就习惯了陆总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 这些人昨日就知晓了大老板今天回来的消息,早早就准备好开会章程。 陆泽迅速将这半个月时间里的所有会议记录阅读完毕,随后在大会议室里查漏补缺,十五分钟就快速结束了会议,他的回来令公司里的管理层们心神镇定。 回到办公室里,陆泽看着手头那份跟杨澄的合作意向书,微微一笑。 虽说上次到杨澄家里做客并不是很愉快,但现在看起来杨母似乎还是拗不过杨澄。 杨衙内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他能够看出来萤火资本的潜力,当然不会因为母亲毫无缘由的一番话就选择放弃。 “小杨哥是个聪明人啊。” 晚上六点半,陆泽才下了班。 萤火资本的工作时间相当宽松,只要完成每天既定任务就能够打卡走人,但大部分员工都不会选择早早离开,当然是为了丰沃的加班费。 公司加班费也不好拿,这跟部门业绩直接挂钩。 陆泽自顾自说道:“我还算是个好老板吧。” 867:生日聚会 这周五就是肖千喜的生日。 王莹跟谢乔她们都打算给千喜过个难忘的生日,早早就到钱柜去布置包房,钱柜算是眼下年轻人们聚会约会的热门选择,环境典雅舒适,相较于一般ktv更加高档。 陆泽这天上午跟杨澄在公司谈完生意后,就打算去到在朝外大街的那家钱柜。 “杨公子。” “你不跟着一块来吗?” 萤火资本,办公室里。 只见陆泽高高翘着二郎腿,笑着对面前的杨澄开口询问。 杨澄摇了摇头,看起来兴趣并不大。 主要是他跟肖千喜跟谢乔的关系很是复杂。 当初杨公子追求肖千喜未果,后面跟谢乔走到了一块去,如今跟谢乔也分了手,杨澄哪怕不在乎这些东西,可再见面的话总归会令气氛变得不太对劲。 再见不会红着眼,也不会红着脸,只会尴尬。 杨澄苦笑着说道:“我还是算了吧,就不去凑热闹喽。” 杨澄喜欢的聚会更是那种‘单纯’的聚会,大家除了感情什么都聊,而不是这种真正朋友之间的生日聚会。 陆泽看着杨公子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原着里的杨澄是在谢乔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才渐渐明白了一段感情究竟要如何展开,可他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太深,最终也没有能够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陆泽是感情专家,但对于别人感情,能够指导的招数也并不多。 他快速将手头上剩下的那点工作弄完,便驱车直接前往北清大学。 日头正盛,天气晴朗。 暑假期间的北清大学是封校状态,除却如肖千喜这种申请留校的,学校里显得十分寂静,只有值班室的老大爷睡眼朦胧在听着收音机里的广播,外面是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夏蝉鸣叫。 陆泽直接驱车进入校内。 他跟门岗已经相当熟悉,递了瓶矿泉水就成功开车进了学校。 办公楼里也有值班教师,中文系值班教师对陆泽这辆黑色越野车熟悉的很,隔着窗口望着下面,老教师们暗暗感慨陆泽的年轻气盛。 现在的陆泽毫无疑问是整个学校的名人。 不单单只是他上了几次电视,而是萤火资本的崛起令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 距离陆泽从学校离开还不过半年时间,萤火资本步伐迈的很大,陆泽似乎一跃之间就跟学校里这些人彻底拉开差距,同学们根本就难望其项背。 来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陆泽看见了秦川那辆二手奥拓。 这时的秦川正蹲在旁边石阶上,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下车的陆泽,看着人家那车跟自己这车的差距,秦川唉声叹气起来:“人比人,气死人啊。” 陆泽来到阴凉处,笑着说道:“做人不要太攀比,要比就比谁早起。” 秦川撇着嘴道:“我这就整天不睡觉工作,挣得也没陆总您一小时挣得多啊。” 陆总摆了摆手:“你太保守了吧,估计也就十分钟吧。” 此话一出,秦川彻底傻眼:“不至于吧?” 陆总并没有再去谈论这一话题,主要是太伤感情。 不久后,王莹,谢乔和徐林抱着东西下了楼,大都是用来装缮包厢的玩意儿。 彩带、气球、还有每个人准备的生日礼物... 王莹看向陆泽:“我们坐你的车吧。” 秦川这时候已经上赶着去接谢乔手里的东西,当即有些不乐意:“我车也挺好的啊。” 王莹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还要去取生日蛋糕,到钱柜不算近,你车上有空调吗?” 秦川瞬间哑火。 只能悻悻然的去打开后备箱,准备放东西进去。 可尴尬的是他鼓捣半天都没有打开后备箱,使得谢乔都有些看不下去:“你这车...行不行啊?” 秦川大怒。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问行不行。 可是这奥拓貌似就是跟秦川作上了对,死活打不开后备箱。 陆泽无奈道:“都放我车上吧。” 陆泽越野车的后备箱当然十分宽敞,王莹跟徐林都上了陆泽的车。 只留下谢乔陪着秦川。 “乔乔。” “你跟秦川待会去复兴路口那边,接一下千喜跟何筱舟。” “等我们走二十分钟之后再去接,因为还得再布置一下钱柜。” 王莹提醒着秦川跟谢乔两个人。 上车后,陆泽响了响车笛,算是跟后面的秦川打了招呼。 王莹还是坐在副驾驶位置,掏出包里的小镜子补着妆,大小姐上次出国度假买了不少化妆品,花的都是她自己的钱,王莹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能够受到一笔不菲压岁钱,平时也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小富婆这趟出门花了不少钱。 徐林在后面坐着,略显尴尬。 原着里的徐林对王莹其实有着别样的感觉,聪颖的王莹其实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最终还是把徐林当成好朋友在看待。 没办法。 王莹在性取向这一块,仅限于男生。 陆泽先开车到蛋糕店取了蛋糕,后面快速驱车来到了钱柜,这家去年在京里开张的钱柜,规格很高,陆泽带着王莹跟徐林上楼,来到订好的包厢后就快速开始布置。 徐林还打趣陆泽:“大老板,你还跟我们一起干活啊?” 陆泽笑着点头:“对啊,我平时还要亲口吃饭呢。” 王莹忍俊不禁。 之前学校里面对于陆泽的传闻神乎其神,论坛上面有着关于陆泽的海量文章。 王莹却深深知晓现在的陆泽跟之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陆泽工作效率比两个女生都要快,非常迅速的就将整个包厢布置的很有气氛,五颜六色的气球点缀,再加上彩带铺洒,后面那面墙壁上写有‘千喜生日快乐’的字眼。 果盘饮料纷纷上桌。 桌子正中央则是放置着那面十二寸的生日蛋糕。 一切弄完,约莫十五分钟后,秦川谢乔带着何筱舟还有今天的寿星肖千喜,终于来到。 人员全部来了之后,气氛变得火热起来。 肖千喜看着包厢里的精心布置,以及朋友们最为真挚的祝福,只感觉鼻梁有些酸涩。 在众人生日快乐歌下,她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肖千喜感动不已:“谢谢你们。” 868:刺激刺激你 “生日快乐千喜~” “希望你十九岁以后的人生能够一帆风顺!” 钱柜包厢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热闹欢乐的气氛升腾而起。 在肖千喜吹完蜡烛许完愿望之后,众人便一一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给她。 谢乔准备的是支钢笔。 徐林送的双新款运动女鞋。 最贵的,当然还得是王莹送的礼物,是一条迪奥的浅白色连衣裙,王莹跟陆泽在雷克雅未克度假的时候一眼就相中这条裙子,打算送给千喜当生日礼物。 肖千喜面对室友们的礼物,双眼已经翻红。 她看着王莹送来的礼物,本能的就想要拒绝,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从徐林那瞪大的眼睛来看,王莹就知道这份礼物绝对相当昂贵。 大小姐靠在沙发背上,淡淡道:“我送的礼物可没有收回去的先例...而且这裙子我穿不了,千喜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只能给谢乔穿喽。” 谢乔闻言,连忙摆手:“别别别,我可驾驭不了这种唯美的古典长裙。” 谢乔从小到大就有条大长腿,以至于中学跑操的时候,她在队列里显得格外突出,哪怕上大学之后,谢乔几乎都不怎么穿裙子。 千喜只能抿着嘴,跟王莹说了声谢谢。 她其实很喜欢这份礼物,只是价格对她来说有点昂贵。 接下来轮到秦川,这货送的礼物很是实用。 一箱笔记本! 当然不是笔记本电脑,而是真的笔记本。 秦川嘿嘿一笑:“我不知道送啥礼物合适,就从我们分店仓库搬了箱办公的笔记本过来,听乔乔说你每天都在泡图书馆,这东西应该能用得上。” 肖千喜忍俊不禁的接受了这份实用礼物。 “好...我大学后面三年应该就不用再去买本子了。” 何筱舟的礼物压轴出场。 这不是他准备的礼物,而是他妈妈之前在住院时候准备的,回家静养这段时间刚好完成,肖千喜得到这份礼物的时候激动万分。 在众人起哄下,何筱舟肖千喜两个人相拥。 谢乔这时看向陆泽,哼唧道:“陆总,陆老板,你准备的什么礼物呀?” 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陆泽身上。 陆泽笑着摊手:“我还真忘了准备礼物...” 这段时间陆泽整日都在忙碌,连跟王莹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之前倒是想过准备份什么礼物送给肖千喜,思来想去也没有好的选择。 千喜却摇了摇头:“没事的,今天收到的礼物已经够多啦。” “陆泽你对筱舟的帮助...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何筱舟也笑着对陆泽点头。 吁~ 秦川跟谢乔就像相声台下的观众一样,齐齐吁了起来。 陆泽却摆了摆手,对肖千喜笑道:“我可受不了被谢乔秦川这俩货揶揄。” “这样吧千喜,我就送你一个承诺。” “以后如果遇到过不去的难关,在我力所能及范围里,我会给你帮助。” 肖千喜还没说话,秦川却直接摇头道:“这叫什么承诺啊?陆泽,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我正想跟你谈谈我们进一步合作的事情呢!” 吁声再起。 不过这次的目标是秦川。 陆泽看着面前这瘦猴,没好气道:“你跟我道德绑架是吧?抱歉,我没有道德。” 后者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连忙摆手道:“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嘛。谁不知道你陆老板承诺最值钱,估计越往后越值钱,我要是千喜,就等陆泽你真正发达以后再提帮助。” 谢乔瞪着秦川:“庸俗!” 大家其实都将陆泽刚刚那番话当成朋友之间的善意表达。 甚至连肖千喜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 陆泽笑着坐回到了王莹身边,胳膊顺势就搂在了媳妇的肩膀上,极其自然。 陆泽看着灯光下合唱男女情歌的肖千喜跟何筱舟,心里默默想着这俩人将来的结局,陆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还是愿意撮合俩人继续走下去。 不久后,陆泽在众人撺掇下也上场去唱歌。 秦川在旁边吆喝着:“现在听陆泽唱歌,跟以前肯定完全不一样,现在听起来绝对是壕气。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大老板们唱歌都有各自韵味,陆总的代表歌曲这里怎么没有哇?” 陆泽无奈。 知晓秦川指的是那首《无名的人》。 这首歌已经是陆泽标配歌曲。 诸如《亲爱的那不是爱情》之于张朝阳;《areyouok?》之于雷军。 秦川嘀咕道:“我严重怀疑这首歌究竟是不是陆泽写得。无名的人?这明显写得就不是他自己的故事,他要是还无名,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陆泽最后唱了首半岛铁盒。 在上周十七号,周董新出的第三张专辑八度空间里的经典歌曲。 “怎么这样子~你拉着我说你有些鱿鱼~” “我拉不住你~他的手应该比我更暖~铁盒的序...” 一曲唱罢,最捧场的还得是谢乔。 因为她也是周董的忠实歌迷。 谢乔激动鼓掌:“唱的好听!” “我好想去看周杰伦演唱会,他什么时候能来京里啊?” 陆泽低头一想,貌似两年后的春晚能够见到? 他随着对谢乔笑道:“今年九月二十八号,theone演唱会,票我都抢到啦。” 谢乔傻眼:“你你你...你真要去台北看演唱会?” “对啊,我有钱啊。” 谢乔瞬间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变得蔫不拉几起来,撇着嘴都快要哭了一样。 秦川见状心疼的不行,连忙道:“不就是演唱会门票吗?我给你弄啊乔乔,别哭别哭,到时候我指定陪你去看,位置绝对比陆泽的还靠前。” 在欢乐的氛围,肖千喜的生日聚会度过,直到过了凌晨,众人才离去。 副驾驶座位上,王莹没好气的瞪着陆泽:“你非刺激乔乔干嘛?她分手后这段时间整天听情歌,最开始的时候,《开不了口》单曲循环一天。” 陆泽笑道:“没办法,主要秦川那货实在太烦人,我得给他找点麻烦。” 王莹没忍住笑了出来:“你都多大的人啦,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王莹神色温柔。 凌晨的京里夜色袭人,车内的笑声爽朗。 869:陆泽的合作,跟王莹叔叔的见面 在这次生日宴会结束之后,每个人就都忙着各自的事情。 王莹在暑假期间当然选择回家去住,尽管这时的大小姐对家里没有遮掩跟陆泽同居的事情,可暑假漫长两个月时间,她总不能还整天跟陆泽住在一块。 王家父母对陆泽以及萤火资本,在后面又仔仔细细的调查过一番。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萤火资本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成长为庞然大物,下属分公司都已经注册六家,陆泽的优秀俨然超过了王家父母的想象。 王莹父亲感慨道:“咱家闺女眼光是真的好。” “那个小陆刚登门拜访的时候,我能够看出来他是个优秀的主,却没有想到这般惊艳绝伦。” “今年过年家宴,让小莹带陆泽上家里坐坐,正式介绍给家里人认识一下吧。” 王莹得知这件事情后,开心不已。 她已经在内心里认定陆泽是未来人生里的另一半,当然希望陆泽能够得到家里人的认可。 陆泽在从王莹口中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直接就点头应承下来:“过年时候,当然要走动一下,毕竟我把你们家大小姐都给拐跑,总归是要有个交代的。” 王莹笑意更浓。 但她还是低声提醒了陆泽两句。 “我们家里...什么人都有。” “到时候那些人如果有什么事情麻烦你,你尽管推辞,让我来解决。”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王家家里那些人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品性,自幼便聪颖的王莹当然非常清楚,要是让那些人知晓陆泽如今的身家地位,估计很多麻烦事都会来找上他。 这些年,她偶尔间在家里听父母唠叨,那种人情世故,只能说相当的麻烦。 血脉亲情割舍不断。 在大家族里面,仅仅表面看起来风光,暗地里也难免会蝇营狗苟。 陆泽看着王莹那张明媚白皙吹弹可破的脸颊,他伸手轻轻抚摸,替王莹整理着刘海,接着温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陆泽心里默想,距离原着里王家出事,也没有剩下几年时间。 这件事对于王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毕竟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一夜间就从高空跌落到了谷底,在家里出事之后才能够真正体会世间的人情冷暖。 陆泽改变不了王家的命运,只能选择保护好王莹。 ...... “陆总。” “您里面请。” 秦川西装革履,满脸笑容的邀请陆泽,在他家的家具店分店参观。 秦茜也在旁边作陪。 这天的秦茜身着连体红色大长裙,烈焰红唇的跟着陆泽身边。 上次饭局里陆泽对姐弟两人的建议,似乎是被他们两个人听了进去,都决定要从老爹秦建军的手里夺权,姐弟两人都开始管理起来家里的分店。 这家位于西单的分店,属于是秦家下属分店里销售额最好的那家。 秦川语气里不免酸溜溜的:“我姐管的这家,本来是我最想要的,客流量大,库存多,业务广,最终还是被老爸老妈给了她。” 陆泽跟着姐弟俩人在分店转悠起来。 陆泽能够看得出来,秦家生意不错,否则秦川他爹也没有那么多本钱拿来炒股。 他微微颔首,朝着身边红裙的秦茜道:“这边的生意确实比秦川那里要好,你们俩可以跟我说说接下来的发展计划,我看情况投资你俩中的一个。” 秦川傻眼:“陆总,就投一个啊?” 陆泽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不废话吗?我看上的是秦家这个家具牌子,你们家在家具行业里还算有点名气,否则就你们姐弟的这点家业,难道还要分开投资?” 秦川悻悻然道:“也是。” 说罢,他就跟姐姐秦茜对视一眼。 后者不置可否的回答道:“咱家产业都是你的,我没兴趣。” 不料秦川却摇了摇头,认真道:“我不同意,爸妈肯定也不同意,咱家生意是咱们家四个人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陆泽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姐弟二人。 他不由笑道:“你俩到底谁是话事人啊?” 秦川是想着让姐姐秦茜尽早能跟谭辉团聚,而秦茜又想让弟弟真正留在京里,俩人虽说是从小打到大,心里却还都是在替对方着想。 秦川笑着跟陆泽回道:“我跟我姐一起合作,我俩五五开呗。” 陆泽点了点头,竟然认可了这种方式:“具体合作章程,等下周我们再详细的谈...只有一点要求,你们两个人要有着对于店铺的实际掌控权。” 秦茜闻言,眉头皱起:“还真要把我爸的掌控权实际性转移到我跟秦川手里?” 原本只是以为陆泽口中的‘夺权’只是玩笑话,不料竟然是真的。 “是的。” 姐弟俩人要回家去跟老爹秦建军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只是走个形式而已,秦家父母当然表示了一百个同意。 萤火资本于是跟秦家开启了真正的合作计划。 陆泽把这件事情告诉王莹的时候,她有些疑惑:“你之前不是说,跟秦川他爸合作更直接简单吗?难道就单纯为了帮助秦川跟秦茜才绕了个弯呀?” 俩人中午在家烤肉店吃的饭。 陆泽围着围裙,专心的烤着烤肉,点头道:“也不只是为了帮助他俩,我们公司确实有着对地产业进发的后续计划,家具以及装修这块都要形成相关产业链,秦家是个合适的合作对象。” 房地产这一块,陆泽当然不会放过。 其实现在的房价就已经有着强劲的涨势,每月都在涨。 但陆泽知晓在08年那场金融风暴吹拂下的房产业直接垮掉,无数地产老板因为承担不起高昂的银行贷款选择跳楼了断,房地产还是在后面诸多因素影响下才渐渐的恢复,重新崛起。 吃饭的时候,王莹神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陆泽笑道:“怎么啦?” 王莹还是开口:“嗯...我家里有人想见你。” 陆泽挑了挑眉,看着王莹这样的脸色,温声道:“肯定不是你爸妈,否则你不会这么犹豫。” 大小姐微微颔首,终于说出来,原来是她那个从商的叔叔这周要回京,听到她恋爱之后,想要跟陆泽见见面。 “你叔叔想见我?” “可以啊。” 870: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cbd国际高尔夫球场。 这是坐落在京东部黄金地段的专业球场,距离商务区的核心中国国际贸易中心仅需要8分钟车程,哪怕是从繁华的王府井大街驱车而来,也不过才12分钟车程。 这座球场在今年二月份的时候才正式开土动工,如今并未正式对外营业。 目前,这里仅接待‘私人用户’前来球场进行体验。 这天,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气温并不算炎热。 嫩绿草坪之上。 陆泽头戴白色的高尔夫帽,上半身黑白相间的polo衫被束缚在腰间,他嘴角挂着温和笑容,气宇轩昂,姿势专业的挥打手里球杆。 ——砰! 球杆跟球发生碰撞,声音响亮。 随后,只见这颗高尔夫球呈现出完美抛物线,腾空而起,划出惊艳弧度。 陆泽身边,年轻女球童的目光随着球升起又落下,目光最终落在陆泽身上,眼眸里流转异彩。 在陆泽一行人今天上午来到球场的时候,cbd幕后老板甚至都亲自露面表示欢迎。 女孩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这几人身份都不一般。 “我们球场将要建造成亚洲唯一的tpc风格球场。” “那边是湖心岛果岭。” “球场的每个落点设计都是为职业大赛而准备,既具挑战性,又具乐趣性。” “草坪结合了世界大赛级别的草种配比方案,果岭速度可达到12。” 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语速轻快且清晰的跟陆泽介绍着脚下这座cbd球场。 陆泽不时会微笑着跟她交流,眼神清澈似溪水,俊朗的脸颊跟温暖的笑容令女孩脸颊泛红。 只是当球童转头看见那名歇息台长椅上的长裙少女时,这位来球场打暑假工的年轻女孩,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想着,可能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能够配得上身边这位。 不久之后,陆泽将球杆递给身边女孩。 他接过矿泉水,喝了两口。 随即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陆泽轻声询问道:“叔,要不我们去歇一会儿?” 中年男人的个头高大,眉宇间跟王莹父亲有些相似。 男人红光满面,这时挺直身板拍了拍老腰,笑呵呵的点头:“歇歇吧,现在真是老啦,打两把三杆洞都累的直喘气,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啊。” 中年男人赫然是王莹的叔叔。 陆泽跟王莹叔叔回到休息区。 只见靠着椅背的王莹将脸上墨镜摘下,眉眼弯弯看向自己的叔叔,拨动着空气刘海,轻笑开口道:“二叔,我们家陆泽怎么样呀?” “怎么样?他这高尔夫水平明显比你二叔我强太多。”中年男人坐下后,笑着摆了摆手,接着道,“我就是好奇小莹你竟然谈了恋爱,就想着见见这小伙子,果然年轻气盛。” 王莹叔叔也是做生意的,承包工程。 回京后的他便从各个渠道听说了萤火资本这个名字,后来才知晓这家新公司的老板原来就是侄女谈得那个男朋友。 今天借着打高尔夫的机会简单接触下来以后,男人发现,陆泽确实不简单。 王莹叔叔感叹道:“小莹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人倒是合适,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吧。” “小莹,晚上叫上你爸妈,咱们一起吃点。” “我那边正好还剩下瓶好酒,拿出来喝喝。” 陆泽点头应下。 王莹则是眉头稍稍蹙起:“二叔,吃饭可以,喝酒就算了吧。” 中年男人闻言,忽然大笑起来,许久后才缓过来,伸出手指指着王莹,道:“你个丫头,现在胳膊肘就朝外面拐了是吧?还担心我灌你男朋友酒是不是?” 被戳破心思的王莹脸颊微红:“陆泽他...不会喝酒。二叔你跟我爸喝就行了。” “那没事,少喝点就行。” “这酒量都是练出来的。” 王莹叔叔接了听电话后,很快离开,跟陆泽约定好晚上一起吃饭。 王莹则是看着不远处的草坪,忽然对陆泽说道:“那位女球童,刚刚好像一直在看你诶。” 她转过头,手扶着下巴,仔细打量陆泽棱角分明的脸,嘴角微微扬起:“嗯,确实好看。” ...... “陆泽。” “你没事吧?” 从京城有名的私房菜馆子出来,王莹搀扶着喝了足一斤半白酒的陆泽,眼眸里满是担忧,这天她爸跟她叔叔都喝的兴起,连带着陆泽都喝了太多的酒。 这群酒桌老饕们,挂在嘴巴旁边的经典谎话:少喝一点就行。 陆泽的手很不老实的在王莹身上勾搭着,王莹只顾着关心他,并未在意这些不老实的动作。 陆泽抬起头,看着王莹,声音很是迷糊的说道:“今天,你开车送我回去吧。” 王莹在上周刚考了驾照,平时跟陆泽在一块的时候经常看他开车。 大小姐点头应下,心疼道:“行,我开车。” 陆泽并没有回到后座躺下,而是坐在副驾驶上。 随着车辆缓慢启动,陆泽脸上忽然浮现笑容。 红绿灯的时候,王莹注意到陆泽这般模样,瞬间反应过来,狐疑道:“你...你是醉了吧?” 不对。 怎么越看越像装的呢?! 陆泽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声很是爽朗,道:“醉个屁!就你爸跟你叔叔那酒量,我能喝的让他俩横着出去,但想着在长辈面前,还是拘谨一点,留点面子吧。” 王莹想着刚刚在馆子里,陆泽当着长辈们的面就对她勾肩搭背,顿时没好气道:“动手动脚也是装的吧?呵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王莹的车技很不错。 至少第一次实战开车,红绿灯起步的时候,车子并没有熄火。 只是大小姐的车速着实有些快,陆泽无奈的提醒她好几次:“慢点慢点,那油门轻踩就行。” 所幸这个点路上车辆并不多,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酒醉后乱来只是借口。 陆泽没有接口,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乱来。 王莹刚想偷摸溜走,就被陆泽一把抱住:“跑什么跑?我还能吃了你啊!” 王莹眨着眼睛,做出求饶神色,点头哼唧道:“唔...你会的。” “哈哈哈,你果然懂我!” 夜色迷人,气氛旖旎。 871:军训时,陆泽学长的传说 看似非常漫长的暑假,在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无数学生们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反方向的钟》,希冀着能够返回到放假第一天,可无奈时间这把世间最锋利的武器,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九月份的北清大学。 在校园里多了许多陌生稚嫩的面孔,迷彩服时隔一年再度出现在学校操场上面。 陆泽跟王莹两个人牵着手,走在学校路上,隔着绿色铁丝网看向正在军训的学弟学妹们。 王莹眼神里透着亮光光彩,笑道:“又是一年军训时,感觉像是在昨天。” 王莹现在还记得,在去年这个时候发生的很多事情,她就坐在国槐树下,喝着冰镇饮料,看着同学们在烈日下军训。 大小姐就在那时被陆泽给吸引走了目光。 陆泽同样想起来了刚入学时候的模样,轻声道:“年轻真好啊。” 王莹有些忍俊不禁:“你这口吻,跟我爸差不多,这些天我爸在家里就经常忆往昔。你才刚毕业,如果还在学校,就是大二学生。” 大二学生... 王莹很难将这个称呼跟身边男朋友联系到一块。 这个暑假,从国外度假回来没事干的王莹,先是考了驾照,然后就开始担任着陆泽‘私人助理’,在家里会帮着他处理一些公司业务。 在陆泽手把手、嘴对嘴的亲自教导下,本就聪颖的王莹很快便处理的井井有条。 她切实感觉到了萤火资本这个新公司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势头肆意生长,这过程里完全依靠着陆泽他一个人的努力,根本就没有凭借所谓的外力。 王莹知晓,陆泽跟她圈子里那些人都不一样,没有庞大的背景可以倚靠。 但他的成就却已经达到了个极度骇然的地步。 否则,她那个二叔,又如何愿意跟陆泽打球喝酒? 王莹眼神温柔,攥着陆泽的手,忽然温声道:“你已经很有本事啦,别让自己那么辛苦,我会心疼你的。” 如果是去年的王莹,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这番情话。 可随着两个人确立关系,彼此经历很多事情,王莹潜移默化间就不再像是之前高高在上的冰山大小姐,反而化成了绕指柔,只留温情。 陆泽倒是摇了摇头:“对我来说,这肯定不算辛苦。” 眼下这种挣钱方式最耗费的是头脑,但陆泽恰恰是精神属性最高,可以闲暇的掌控全局。 王莹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对啦,我叔叔之前说什么合作...” 王莹叔叔也是从商的,虽然说大部分业务是凭借着王莹父亲拿下,但他本人同样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回京后打听到萤火资本,隐约间知晓这家公司的崛起势头后,心里当然起了合作想法。 陆泽摇了摇头:“上次只是谈了谈,嗯...无疾而终。” 陆泽当然不想跟王家扯上商业上的关系,平素里正常往来可以,但如果扯上利益关系,那以后绝对会受到牵连,王莹那位叔叔可不是个简单货色。 王莹似是松了口气,脸上笑容再度浮现,似也不愿让陆泽跟她家里的生意扯上关系。 “那就行。” “我还担心你会顾及跟我的关系,然后...” 陆泽笑着捏了捏王莹的脸,没有化妆的大小姐,白皙脸颊依旧是清水出芙蓉。 阳光透过树荫缝隙,点点洒落在王莹脸上,更显明媚多姿。 只听陆泽道:“我正是顾及跟你的关系,所以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叔叔,他要是个聪明人,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提这些事情。” 生意是生意。 感情是感情。 如果稀里糊涂的非要把这两样东西给掺和到一块,最终生意跟感情两样都会丢掉。 陆泽对于所谓人情并不怎么看重,而且他也知晓王莹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百分百尊重陆泽的任何决定,这恰恰也是陆泽喜欢王莹的地方。 “走吧,吃饭去。” 还是熟悉的15号窗口。 大龙宽厚的身躯披挂着食堂员工战袍,奋力的在窗口里面忙碌着。 很快,两份特制加量版的招牌炒面出炉。 陆泽上前端走:“老规矩,记账啊,月底分红里面扣。” 大龙隔着玻璃窗点着头,笑呵呵对陆泽挥手:“得嘞老板。” 秦川离开之后,食堂窗口被大龙一人承包。 生意变得更好。 大龙甚至还收了两个徒弟。 这天见到陆泽跟王莹来到后,大龙特意抢过徒弟手里勺子,亲自动手。 15号窗口有帮厨的小员工是在暑假才来这里,算是第一次见到陆泽。 小员工伸长脖子,好奇道:“师傅,那就是咱们大老板?真有气质,一看就是大人物。” 大龙闻言,没好气的在这小子头上敲打了一下:“你嘴怎么那么碎啊?跟那谁一样。” 食堂里吃饭的人很多。 这些学长学姐们也没有办法。 如果不早点来吃饭的话,学校各个食堂很快就要被军训大军给占领。 陆泽跟王莹对坐,吃着色香味俱全的炒面,笑道:“大龙手艺越来越好了。” 陆泽现在还是15号窗口的合伙人,每月都有分红,陆泽把这笔帐交由给王莹负责,王莹每次看见大龙那密密麻麻的手写账本就有些头疼,字跟狗爬的没区别。 这对中文系学生来说,是赤果果的暴击伤害。 王莹的胃口也挺好,吃饭速度很快,俩人吃完饭后就顶着脑袋上吊顶风扇聊着天。 “今天千喜跟我说,何筱舟似乎是打算放弃保研留学的申请资格。”王莹看向陆泽,不由笑道,“看起来你的人格魅力确实强,何筱舟那样的人都下定决心跟着你做事。” 陆泽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可没那种魅力。” “只是之前帮了何筱舟,他一来是感激我,二来也是想要早早挣钱养家。” 理想归理想,现实是现实。 何筱舟当然想要在喜欢的专业上面继续深造,他完全有能力取得国外着名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但家庭的压力令他不得不早早选择迈入社会。 陆泽给予了何筱舟最好的选择机会,他选择了萤火资本。 夜幕很快来袭。 军训继续,只是操场上不再是扎马步跟军体拳,而是在放声高歌。 甚至还有教官弹唱。 “无名的人啊,我敬你一杯酒...” 下面有女同学听出来了这是什么歌曲。 双手扶脸,满目憧憬。 “陆泽学长的歌!” 872:演唱会,跟青春对话 “陆泽。” “陆总。” “你可是我亲哥啊。” “能不能帮小弟找找票哇?” 那辆熟悉的二手奥拓出现在北清大学校外。 秦川双手合十的在苦苦哀求。 自从在家里跟父母彻底谈完心之后,秦川就不用再去顺义国际学校念书,安安稳稳的当着店长,在陆泽撺掇下,秦茜秦川姐弟二人从秦建军手里夺了不少的权。 这天秦川火急火燎的找到陆泽,想要求他帮忙找找9月28号演唱会门票。 在上次饭局上,陆泽的故意刺激令秦川拍胸脯跟谢乔保证,肯定能够搞到周杰伦台北演唱会的门票,可秦川压根没有想到,这票竟这么难搞。 秦川苦着脸,哀叹道:“哥们本来直接打算找黄牛买高价票,可现在连高价票都没有。” “那哼哼哈嘿,真这么火啊?” 黄牛这种职业,从上世纪就有,那时候弄缝纫机、自行车、电视机等各类票证。 如今娱乐市场还没有崛起,演唱会门票这种同样未形成完整产业链。 陆泽对秦川没好气的说道:“那你直接跟谢乔说你弄不到票,不就得了呗。” 秦川急眼:“这怎么行?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陆泽,我问你,你知道男人这辈子最尴尬的四件事情是什么吗?” 陆泽捧哏上线,懒洋洋道:“是什么?” “推汽车、甩钢笔、摇手表...还有,答应女生的事情没做到。” 陆泽瞥了这货一眼:“这些话,不都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吗?” 秦川还是嘱托陆泽,要是有渠道能够弄到票的话,一定告诉他,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陆泽看着秦老板匆匆离开,默默摇了摇头。 这就是真情啊。 世上最不该被辜负的,恰恰就是这种纯粹的真情。 陆泽想了想,随即拨通电话:“帮我弄两张票。” 这两张票,最终当然是秦川买的单。 但谢乔在拿到票的时候,说是要跟秦川aa制。 秦川很不在意的摆手道:“咱们俩这关系,用得着计较那么清楚吗?” 谢乔却摇头,语气很是坚定的回道:“就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很好,所以才需要计较的清楚一点,我不能做到心安理得去花你的钱。” 北清大学多了很多学弟学妹。 而成为学姐的谢乔,似乎在过去一年时间里也成长了很多。 最终她全款掏了这笔门票钱,花的是暑假家教挣得钱,来往机票钱、住宿费外加演唱会门票,将谢乔的兜给掏空,她终于明白陆泽跟筱舟哥他们为什么都在拼命挣钱。 人只有在真正长大后才能够明白,钱根本就不是粪土。 钱很简单,是单纯的快乐。 在九月份的末尾,陆泽四人坐上了去往台北的飞机。 这一路上,最兴奋的当然是谢乔。 相较于陆泽,她看起来更像是那种忠实的歌迷朋友,这一路上都对着周董的周边发呆,耳机里一直都在循环播放前三张专辑里的歌曲。 当天下午到达台北的时候,陆泽几人就一起品尝着这边的美食。 蚵仔煎、焢肉饭、大肠包小肠... 味道还可以,跟大陆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整个台北这两天都显得极其热闹,从五湖四海来这里参加演唱会,周董号召力从这时就已经显现出来。 陆泽极不情愿的跟秦川住了一间房。 秦川明显有些尴尬:“我跟乔乔就订到一间房,只能委屈陆总跟我住了。” 秦川倒是想跟谢乔住一块,但谢乔肯定不会在陆泽跟王莹面前,跟秦川住一起。 陆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是真委屈。” 好端端的女朋友,换成了身边这瘦猴,搁谁谁不闹心啊? 时间很快来到28号。 theone”演唱会引爆了市立体育场,史无前例吸引了三万多人到场,这般演唱会盛况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在台北出现过,体育场外多家媒体在实时报道。 陆泽他们早早就入了场。 这四张门票本就是内场票,而陆泽跟王莹两人的位置更是极其靠前。 座位上,王莹久违的看见陆泽这般雀跃的神色,不由笑道:“你看起来比谢乔都紧张。” “不紧张啊。跟爱的人,看喜欢的演唱会,只是开心。” 陆泽的回答,让王莹的眉眼变得更弯。 演唱会,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开场。 这个时候的周董还属于幼年时期,但嗓音最接近于前三张专辑的初始状态,从变奏版的双截棍开场,接着是吐字不清、歌词混淆的忍者。 王莹想要跟唱,都跟不上来。 直到下一首,爷爷泡的茶,大小姐终于眼睛亮起,大声跟着身边的陆泽一起开始歌唱。 “山泉,在地表蜿蜒。”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一张稚气的脸...” 陆泽这时也忘记了一切,只是肆意的放声跟唱起来,他享受着这一刻带来的体验跟感觉,仿佛面对面的在跟自己青春对话。 一曲唱罢,欢呼声再去。 王莹听着熟悉的歌曲前奏响起,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尖叫:“啊啊啊!我最爱的暗号!” 第二遍副歌,经典画面再度重现。 舞台上的斜刘海少年,只见他歪着头,轻轻松松就将最高音唱到了c3,现场体验感拉满。 陆泽笑道:“我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小周,比我要帅那么一丢丢啊。” 王莹点头承认:“我也这么觉得!” 今天的演唱会,共唱了二十首歌,两个半小时。 磅礴的现场弦乐团演奏、重新编曲的再度诠释、再加上周董的现场演绎,令人意犹未尽。 舞台演绎内容相当多元化,中途还唱了陶吉吉的找自己。 如今的收尾歌曲还不是后世经典的《七里香》,而是《开不了口》。 终曲的时候,谢乔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使得在她旁边的秦川手足无措。 “乔乔你...” 谢乔破涕为笑:“秦川你别说话,影响我的氛围!” ...... 晚上十点半,这场盛大演唱会才落下帷幕。 陆泽搂着王莹肩膀,嘴里还在高唱着‘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两个人在场馆外大胆拥吻,使得谢乔跟秦川都不忍直视。 谢乔看着明显兴奋状态的大小姐,苦笑道:“王莹你你你...” “你什么你?今晚陆泽要陪我,你去找秦川玩吧。” 谢乔傻眼。 秦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以可以。” 873:终成眷属 台北的夜色迷人。 市立体育场的观众们在极度不舍的情绪里离开,每个人嘴里都在哼唱着刚刚演唱会上的歌曲,外面街道上有着贩卖演唱会周边的小摊,以及负责维持秩序的交警。 人群川流不息。 王莹挽着陆泽的胳膊,笑意盈盈道:“乔乔估计今晚会睡不着吧。” 谢乔跟秦川就在他们两个人后面并肩而行,王莹明显是有意给这俩创造机会,她自己也想要在今天这样开心夜晚与陆泽待在一块。 陆泽笑着点头:“就看秦川能不能抓住机会喽。” 秦川去年从加拿大回国参加谢乔开学典礼,那时候就打算跟谢乔告白,但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说出口,如今俩人之间已没有了杨澄,不知道能否如愿走到一起。 回到酒店之后,洗漱完的王莹就搂着陆泽,把头埋在他怀里,睡得很是香甜。 而隔壁的秦川跟谢乔俩人都各有心事,反倒是久久未能入眠。 演唱会的终曲《开不了口》,似乎是他们的心事都给完全诠释出来,他们的感情总是藏匿在心里,尤其是这种感情上面还加以了友情的名义。 第二天,王莹就旁敲侧击的跟谢乔打听昨晚到底什么情况。 谢乔脸色微红,解释道:“肯定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王莹没好气道:“你要是喜欢秦川,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别到时候又跟你的筱舟哥那样。” 这时的谢乔已然能够直面过去的感情,她双手捧着脸,道:“我确实喜欢筱舟哥,现在也挺喜欢他的,但已经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对秦川...好像是有点喜欢,那次在食堂看见陈宝嘉的时候,我心里就挺不舒服的。” 王莹看向谢乔,语气里带着丝丝怜悯:“这就是没谈过恋爱的女生啊。” 谢乔恼怒不已:“你不也才谈了一次恋爱吗?!” “可是我这一次已经谈了一年了,而且还要继续谈下去,你就眼巴巴的看着吧。”王莹笑意盎然,慵懒的伸着懒腰,道,“你现在不谈,等着大学毕业再去谈吗?你跟秦川明明就是互相有好感,偏偏要接着友情的名义,累不累啊?” 原着剧情里,这俩人就是磨磨蹭蹭很多年后才走到一块。 谢乔沉默下去。 她对于感情从来没有接触过,正如王莹所言,一直都是糊里糊涂的状态。 杨澄追她,就跟杨澄走到一块,后面甚至分手都是要有人帮着她撑腰,才能够说的出口。 陆泽那边,同样在跟秦川打听情况:“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秦川身为男人,当然明白陆泽的意思,悻悻然道:“我跟谢乔是纯洁的关系。” 陆泽笑着点头:“理解理解,纯洁最好。我正准备给谢乔找个对象,我们公司刚好来了几个名校实习生,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肯定比杨衙内要适合谢乔。” 秦川瞬间从沙发上蹦起来,傻眼道:“什么意思?” “陆泽...陆总!你是我亲哥!可别跟我开玩笑啊!” 陆泽看着秦川,淡淡道:“你觉得我像是跟你在开玩笑吗?这本来就是上次吃饭的时候,王莹托我帮忙物色,谢乔也没有反对啊。” 秦川脸色瞬间变幻起来。 ...... 在台北又游玩两天时间,陆泽他们才踏上了回到京里的飞机。 回去的飞机上,谢乔跟秦川两个人都显得很是沉默,反倒是陆泽跟王莹惬意的笑声回荡在机舱里,回味着这几日的台北之旅。 假期其实才刚刚开始。 北清大学校园里已然变得冷清,国庆假期的到来令学生们不是回家,就是到外去游玩。 王莹跟着陆泽一起回了家。 这不知道已经是她第一次登陆家的门,徐瑛跟陆山海还是如第一次那样热情招待着王莹,这跟王莹的身份背景没有关系,单纯只是因为她是陆泽的女朋友。 “小莹啊。” “以后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就行,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王莹乖巧点头,笑嘻嘻道:“好。” 陆泽后面带着王莹去何筱舟家里坐了坐,今天的肖千喜也在何家,国庆假期的肖千喜来何家做客,何筱舟父母热情的欢迎了她。 陆泽的登门直接令何家父母来门口相迎。 何母的脸色已经比之前见到的时候好上太多,术后的恢复看起来相当不错。 “陆泽。” “我们家真的要谢谢你。” 只见何母的眼里噙着泪花,对着陆泽郑重鞠躬。 陆泽连忙抬起何母的胳膊,苦笑道:“阿姨你千万别这样。” 这天,当着王莹跟肖千喜的面,何母直接把家里跟陆泽的那张欠条拿了出来,是房屋抵押凭证,对着身边的丈夫还有儿子说道:“这个日期,如果我们家没有偿还掉这笔钱,第二天就把房子给了人家,筱舟,听清楚没有?” 何筱舟郑重点头:“放心吧,我知道的妈妈。” 肖千喜这时看着男友,有着说不出来的心疼。 这笔钱对现在的陆泽来说,可能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何家人来说却足够压垮他们,何筱舟甚至要提前开始步入社会,去工作挣钱。 来到梦想的北京后,肖千喜才发现她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人与人的差距太大。 而阶层的跨越之难,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肖千喜目光停留在了陆泽的身上,她不知道,陆泽究竟是如何迈入那道门槛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褪去学生身份,一跃成为公司的大老板,真正的人上人。 在何家待了半个小时后,陆泽跟王莹才离开。 只是正当他们走到巷口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两道熟悉身影,陆泽神色古怪。 那俩人赫然是谢乔跟秦川。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竟是牵着手来的。 王莹跟肖千喜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名为惊讶的神色。 何筱舟倒是没有感觉意外,他笑着耸了耸肩,伸手指向来到面前的两位发小:“你们俩...” 秦川的笑声很大。 他迅速的跟大家分享着此刻喜悦:“你们没有看错,我跟乔乔在一起了!” 谢乔脸颊红润,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874:我还未毕业,你已成大佬? 秦川终于是鼓起勇气跟谢乔表了白。 陆泽跟王莹俩人在其中无疑起到很大的作用,上次的台北之行,令秦川谢乔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更清楚明白了他们的心意,彼此间的感觉已然超过朋友的界限。 感情,会让人如虎添翼。 谢乔意识到她之前跟杨澄的那段恋爱不属于真正的感情。 因为那段时间的种种经历只令她感到疲累,而没有体会到恋爱里的甜蜜。 直到秦川捅破那层纸,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最喜欢的究竟是谁。 巷子里的风很轻柔。 秦川脸上的笑容难以掩饰,露出来了他那嘴招牌的大白牙。 何筱舟貌似对两个发小的更近一步并不意外,只是上前拍了拍秦川肩膀:“那以后乔乔就交给你啦,好好照顾她,也照顾好你自己。” 秦川乐呵呵点头。 陆泽抬眼瞥向这货,感叹道:“终于开窍了,去年开学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结果还是花了一年的时间。” 那时的秦川傻啦吧唧的捧着花,充当着最完美的背景。 秦川看起来并不在意,他只是握着谢乔的手,喜气洋洋回道:“没事,好饭不怕晚。” 可能是今年奶奶的忽然离世,给予了秦川某种打击,在陆泽刺激下的秦川终于是鼓起勇气告诉了谢乔他的心意,不想要再局限于好朋友关系。 于是,俩人如愿的走到了一块。 这天晚上,秦老板掏腰包请客,大家都喝的酩酊大醉。 七天的国庆假期,匆匆度过。 北清大学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秦川那辆二手奥拓在学校出现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谢乔享受在这段恋爱里,杨澄知晓这俩人恋爱后,并没有更多的反应。 213寝室只留下徐林一人孤独单身。 徐林的怨言很深。 “大家开学的时候明明说好一起单身。” “这才一年的时间啊。” “你们怎么全都...啊啊啊,我不能接受!” 其他三人都很无奈。 感情这回事根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砸到头上。 大家只能劝解徐林想开一点。 谢乔甚至悄声提醒徐林:“徐林你找男朋友可能比较难,但...找女朋友应该挺容易的。” 213寝室爆发出来了热烈笑声。 ...... 来到年底之后,公司这边的工作量剧增。 陆泽依然悠闲不慌乱的处理着手头的各种业务,萤火资本的员工已接近超过百人,这对于刚刚成立还不到一年时间的新公司来说,简直令人瞋目结舌。 公司崛起的速度过快、上台阶迈的步伐很大、而且涵盖的业务范围又广... 萤火资本这个名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阅到了业内所有人的耳朵里,几乎上得台面的投资公司,都注意到了这家新起之秀。 你们做的业务,萤火资本在做。 你们做不了的业务,萤火资本还在做! 陆泽这个幕后操作家的前瞻性只是隐隐间露了出来,就已经让业内专业人士大惊失色,无数神秘光环开始笼罩在陆泽的身上。 【少年天才】、【投资大亨】、【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对外,陆泽商业版图不断扩张。 对内,更现代化的员工结构以及工作模式运行,充分调动了每个人工作的积极性。 “陆总。” “你是真的大忙人啊,我都得等半个小时才能见到你。” 沙发上,杨澄语气里带着丝丝的不满。 杨衙内在京都地界当然是横着走的人物,各大娱乐场所都是杨少爷的后花园,杨澄平时连女人都懒得等,今天见陆泽还得等半个钟头,心里当然有不满情绪。 陆泽起身给杨公子看茶,笑道:“这我也没办法啊,刚走的那位,你应该也认识吧?” 杨澄点了点头,淡淡道:“我只认得为首的那位徐市长。” 杨少爷也知晓分寸。 他们这些二代子弟,平素里的时候,大家都愿意给个薄面。 可一旦涉及到正事,面子这种东西,恰恰最不值什么钱。 杨澄来的这天,刚好是市里以及银监会的人来视察、签约的日子。 萤火资本的名字不止一次的出现在各个名单前列位置,上面不得不重视起来。 “银监会...” “陆总,你们公司究竟又贷了多少钱?怎么来得全是大人物。” 杨澄目光里充斥着不解跟惊讶。 他当初选择跟陆泽合作,完全是对陆泽这个人有兴趣,好奇王莹选择的另一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却没有想到这笔合作的收益变得越来越大。 京圈里那些公子哥、贵小姐,都想要通过他认识陆泽,从而跟着分杯羹。 陆泽抬手,示意杨少爷喝茶,自己端起茶杯细品,随后平淡道:“商业机密的事情,还是少谈,我们公司就这么点的规模,你觉得上面能给我们贷多少钱?” 杨澄笑道:“王莹家里,真没帮你吗?” 陆泽摇头:“没有必要。” 王莹叔叔后面倒是又联系过陆泽,只是陆泽还是表示了婉拒,打球喝酒吃饭都可以,合作还是免谈,陆泽贯彻执行着‘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 杨少爷喝完茶,才说出来此行目的。 “后面我要出国留学,我跟家里已经说清楚,不从政,要经商。” “所以想要明年开春,来你这边取取经,不过你放心,该付的学费我一分钱都不会少,在取经期间,我们家的人脉,你可以随便用。” “上面的许诺,是我父亲的原话。” 陆泽闻言,轻轻咳嗽两声:“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干嘛?尽管来。” 杨澄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泽。 虽然跟陆泽的接触没有那么频繁,可杨澄知晓对方的性格,也从王莹那边有过了解。 陆泽是个很简单的人,简而言之——无利不起早。 杨澄在家里跟父母认真沟通,后来父亲还亲自调查过陆泽跟萤火资本,终是同意了杨澄的想法。 杨母对此颇有微词。 当初陆泽登杨家门拜访的时候,陆泽可没有给她多少面子,跟个刺头一样。 这样的年轻创业老板...难不成还真的能成事? 以至于自己儿子都要跟在对方屁股后面,去学习什么商业管理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