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狐仙》 第1章 邪观 我叫楚丘,武当山下华清观的小道士。 那个时候,华清观还是当地最有声望的仙地儿,因为祖师爷庇佑的好,十里八乡的人都巴巴地上赶来烧香祈福。 香火旺鼎,青烟袅袅。 明明是个好兆头,坐角落的天师高老道却眉头紧皱,摇头叹气:“富不过三代,旺也不过三年。” 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因为在他言出不过三年,道观的香火便骤然消失,从前那些虔诚的信徒竟都走大霉甚至丢了命,致使人人都说这华清观是个邪观。 道观就自此败落了。 突然的变故,让观里的道士们觉得,是高老道当年的话惹得祸。 他们觉得老道心思不正、故意一语成缄,就都背着各自的包袱,分了观里的贡银,然后头也不回地离了道观。 只留下我跟着高老道学本事,学的本事还都是扎纸,点妆这类和算命八竿子打不着的活儿。 更过分的是,他竟带着我大半夜刨坟挖尸,还给人剃了头。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道观变得更加清冷,没了往日的香火供奉,只剩下高老道和被他拾来的我靠着些杂草勉强过日子。 日子难过,但我却寻着个能挣大钱的活儿。 抓黄皮子换钱! 眼瞅着立秋,不少黄皮子都跑出来捕猎,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好填饱肚子过冬。 这个节点儿抓它,时间正好。 趁着天儿半黑,高老道睡得正香,我揣着家伙事儿就跑到了山里头,巧的是这天月亮明的像灯似的,照的山路清楚了不少。 正顺着山路的斜坡走着,我手边那草堆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声我迅速猫下背,悄摸摸地抓着叉朝着草堆探了去。 轻轻拨开上头挡着的草,就见里头的黄皮子正啃着条扑棱的蛇,吃的正香。 眼瞅着它舒服地眯着眼,我一叉子直刺它后半身,可这黄皮子狡猾,竟一翻滚愣是让我刺偏到它后腿上。 骚臭味儿顿时扑面而来,那畜牲边放着恶臭气儿边嘶叫不止,我手上的劲儿又大了几分,疼得它来回翻滚挣扎,硬生生扯断了后腿,拖着血朝着后山窜了进去。 望着这后山,我挠了挠头。 要想老天师曾说过,后山里藏着不少东西,蛇虫野鬼更是大把,要是着了啥不好的道,命都可能得交代在那儿。 可老话说得好:“人要是穷怕了,还能怕死不成?” 我壮了壮胆,立马追着黄皮子的味儿跑了去,不知道跑了多久,这骚臭味儿越来越重。 看来这东西离我不远了。 我又随着那股子腥味儿,迈过几个灌木丛,拐弯跨了个臭土沟子,才算是看到了那断腿的黄皮子。 奇怪的是,这畜牲像是故意等我一样,见我来了就瞪着俩红彤彤的眼珠子,停在土坟前头安静地盯着我不动。 没等我动手,它竟又诡异的直挺着长身子,和人似的抬起前爪,朝我一下下地拜了起来。 我心道不好,这玩意儿成精了! 忙抄家伙朝着它叉去,却让它趁机钻到了后头的土坟子里头。 看着那光秃秃的坟堆,我放慢步子走近了几步,发现在坟堆一角,竟有个刚挖不久的小洞,洞外翻出来的土是新的,洞里面还在不停地外冒着血土。 那东西怕是躲在里头了。 而开了洞的坟,见了外头的阳气,很可能魇成个凶尸,所以今儿要是挖了这坟,说不定真就要撞个大粽子了。 正想着,洞里头传来吱吱声,想是那畜牲在舔着伤,疼得叫唤呢。 眼看着到手的黄皮子要飞了,我心里是怎么都不甘心,要今儿再空手回去,下次逮着机会还不知道是啥时候。 总归是讨生活,撞了凶尸拼个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我抓起铁铲,顺着洞挖开整个坟堆,却发现这破洞是直通底下棺材,那畜牲大胆到给这棺材开了个眼儿。 我沉了沉气,用石头盖着棺材盖上的洞,又小声地撬开盖上的钢钉,用铁锹尖抵着盖和棺材身中间的缝一别,盖儿瞬间开了个空。 恶臭味儿一涌出,我差点儿没晕过去,忍着恶心拿着手电筒朝里一照,发现这里头除了个女尸外,根本就没有黄皮子! 顺势我一推盖,女尸的真容便一览无遗。 就瞧着她穿着古代官服,安详的神态像是熟睡了似的,完全没有下葬百年该有的干瘪模样,她身旁两侧下葬的宝物更是不计其数。 奇怪的是她的左腿残断,依稀还在流着血。 这尸体不对劲! 坟边四面杂草丛生,棺材旧如满清棺木,这里面的女尸却栩栩如生,还能像活人似的流血受伤。 我不禁想到那断腿的黄皮子,难不成那消失的畜牲压在她身上了? 怀着想法,我又看了看女尸,发现她嘴巴微微鼓起,嘴里面似乎还有个东西! 而自古有权人都会在嘴里含些稀奇玩意儿保护真身,说不定这东西,就是她诡异的关键。 我走到女尸身侧,看了看她略微张开的嘴,确认没有尸变后,便伸手朝着她嘴巴探去,无意触碰到她脸时我不禁浑身激灵。 她的皮,竟和正常人完全一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手腕忽然一凉,低头一看,发现女尸的手正死死抓着我。 我被惊的大喊一声,忙使劲儿甩开她的手,可女尸就像是有意识一样,我甩的越使劲儿她抓得越狠。 直到我整个手腕成了紫青色,她突然断线似的没了力气,终于被我甩开了手。 我疼得眼泪直冒,回头再看女尸却还如同刚才那样,躺的安安静静。 这时候我顾不得什么黄皮子,慌张到没有注意那女尸脸上的不对劲儿,抓着东西狂跑出了山,直奔山下的道观里去。 棺材盖上,那黄皮子再次出现,它跳到女尸脸旁,停了一会儿后,竟诡异地蹭起女尸扬着笑的嘴角。 第2章 请祖宗,寻命理 等我跑回到道观,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高老道正坐在院子,定定地看着我道,“小楚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随意的应了一声,却突然觉得后头有什么东西正跟着我。 就见高老道抬手点了点我屋头的桌台,“明儿是初一,你记得把你屋桌前的纸人送去镇上的王家。” 我应了一声好,扭头看向屋头,就见那纸人正面朝着我,挂着惨白的笑容。 纸人歪着脑袋,半靠在我的床边,乍一看就像个活人盯着我似的。 我长吐了口气,定了定神爬上了床,熄了灯就倒头睡了。 门外,月明星稀。 高老道依旧坐在院子中间,悠哉地抽着烟斗,但他的目光却一寸不离的看着我的房门。 过了很久,我突然浑身冰冷,像是大冬天被裹在雪地里,冻的我身子直打颤。 难道是我忘关门窗了? 正想着起身关门,才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几次想要起身却都没法子。 我这是被厉害的东西压着了! 阴风吹过我脸旁,耳边唰唰声响起,像是废纸拖地的声儿,离我越来越近。 听着声音凑近,我心里越发不安,要真被个脏东西弄死,我就是死也不甘心! 于是我把心一横,一口咬破舌尖。 腥甜的鲜血淌入喉咙,我的身体瞬间恢复正常,等我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画着油妆的脸正盯着我发笑。 那纸人活了! 它怵地抬手掐住我脖子,另一只大手朝着我胸口一抓一摁,钻心地疼痛让我仰头惨叫。 就听它嘴里支吾着低声怒骂,“你个不开眼的东西,坏了我成仙的大事,我要你这辈子都替我偿命!” 失去脏器的窒息感和疼痛感让我死去活来,我彻底地瘫在了床上。 就听那满脸惨白的纸糊人继续道:“不过看你模样不错,要不然你娶了我,给我赎罪如何?” 谁愿意娶一个不人不鬼的纸糊人啊!我头摇地跟个拨浪鼓,鼓着最后的气儿,一把扯开纸人的爪子,从它身下窜出后拼了命跑向院子。 院子里,高老道正抱个盖红布的盒子坐在大门口抽烟,听见我慌张地跑出来,他不紧不慢地朝我瞥过来悠闲地开口,“大晚上不睡觉,娃你是要死啊。” 我要是再睡觉,就真要死了! 我三步并做两步,拼命地跑到高老道身边儿,还没来得及解释,就惊奇地发现我胸口的伤消失了! 这时老道突然出言:“娃,那东西跟着你来了。” 我心头一颤,回头看向房门,就见纸人依旧面向着我,靠着床边扬着惨白的笑,我顿时慌了神,将白天的事讲了个清楚。 原本以为老道听完后会大怒,他却苦笑着摇头,像自嘲似地低语,“你就为了口粮,被黄皮子拿了心肝成了它的马奴,娃你的心真是大的很呐!” 闻言,我愣在原地久久不动。 我竟成了黄皮子的马奴! 完了,我这辈子都要毁了,我成了那畜生的奴,再也跑不掉了! 噗通,我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再看那纸人,它嘴唇愈发血红,眼睛好似活过来一样,好巧不巧地盯着我。 我内心一怵,它这是认定了我,我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就在我生无可恋的时候,高老道抬手将他怀中的盒子塞了过来,“把你保命的祖宗抱好了!” 盒子刚被塞过来,高老道就拔起墙根的扫帚朝着纸人打去,仔细看他的掌心上,竟是涂满了鲜血,但这血色发黑,怎么看都不是人血。 就听“啪”的一声,纸人的头顷刻掉落在地,滚落地同时,它脸上的血色巴掌印还在若隐若现。 纸人头滚到我脚边,好巧不巧地与我对视,就见它的眼睛还在流血,仿佛在怨我不给它偿命! 恐惧感油然而生,我忍不住退了几步,抬头看向高老道时,他勾着背扶着扫帚,强撑着身子勉强站立。 他本是老当益壮的身体,现在却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高老道扯着嗓子,再次厉声怒斥警告。 “你个脏东西,竟还妄想夺生魂修仙,老子不收了你,这道观都没脸开了!” 这一声怒斥下,没了头的纸人竟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仿若人一样弓着背磕起头来。 大半夜的,看着这一幕我汗毛直竖。 高老道猛然抬头,眸光若雷霆般,看向我怀中的盒子道:“娃,你该开盒请祖宗了!” 我顿时一怔,立马撕开盒上的红布,揭开年代已久的木盖。 刹那间,狂风大作。 庭院四面的山上,传来不计其数的畜牲的撕叫声,它们逼天的呐喊,让我不禁双腿一哆嗦。 我放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祖宗! 短暂的迷茫过后,是打破寂静的簌簌声。 眼前,纸人抬步间凭空燃起,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映着高老道惨白的脸。 我面色大惊,大喊道:“高老道!” 第3章 重金保胎 我蹲在他身侧,搀扶他起来时,他已经是小气进大气出了。 他微微一颤,缓缓抬头,从怀中摸出个残卷放在我手中。 “娃,这残卷是老道最后能给你的,你本是出天神的命,却在你年少时被偷了命,那年老道我收你回来,你已经吸了三阴气,成了出阴的死命,老道我于心不忍,才倾尽整个观的香火给你拉回一缕阳魂。” “你今天已遭大劫、背咒在身,不得不出山寻命了,我便请老祖宗照着你。切记,你一定要在二十岁前去楚家找到破局之法,待你壮大命理得天命风水本事后,才能夺回你的一切!” 高老道说着,眼神空洞地看向头顶的大黑天,他举着苍老的手,仰天怒斥:“苍天不公,却不能不公!我死的永不瞑目啊!” 他的声音骤然变大,“娃,待我死后,你就将我暴尸在这山峰之下,老道我的罪孽就算是还清了!” 凄惨的呐喊,衬得午夜愈发死寂。 纸人的灰烬随风散落,我落下了悔恨的眼泪,这一切都是我招来祸端,是我让道观成了邪祟之地。 我不甘地跪在老道面前。 惨白的月光洒在高老道身上,他双目圆睁两唇突起,蜡黄的肤色早已白皱。 他......早就死去多时了。 眼泪再也绷不住,我哭的泣不成声,这世界最后疼我的人,也因为我而离开了。 哭了大半宿,我才将他安放在了红木棺材里。 我给他洗干净了身子,剃了头穿了新衣,就边哭着,边合上了棺材盖,将他埋在了庭院的地下。 等立完灵堂拜香火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就在这时,大门外突然莎莎作响,腥臭味扑面而来。 我转头看去,就见大门框上,一张墨黑色地皮滴着鲜血正迎风吹动。 就当我凑近细看时,才发现这竟是黄皮子的干尸! 这皮子,像是刚被吸干了血挂门上的。 可回首一想,高老道都那么高的修为了,搭上了性命都没有灭了这畜牲,这畜牲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里被凭空做成干尸,在空中暴露无遗。 难不成……是高老道让我请出的老祖宗干的? 正想着认真,远处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我面前迅速划过。 白色影子一跃窜上门框,又准确地跳在了高老道的坟堆上。 借着月光看去,这是只全身雪白的狐狸! 白狐抬头之间,眼中似蕴藏着无尽的愤怒,它微微张着嘴巴,开口却是女子的声音,“你倒真是个灾星,竟敢什么东西都往我这观里引!”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道观的老祖宗竟然是只白狐! “孽徒,你身中咒术还惹得道观败落,还不快出山解咒,给我重振道观!” 一声怒骂之下,我的双腿不自觉发软,竟“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想到高老道也让我出山,我变得愈发迷茫了,这山下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正低头想着,就看到一对白皙玉足踏地而来。 玉足小巧,长腿吸睛。 冰冷的手掌钳制着我下巴,让我被迫抬头时,我才发现站在面前的,竟是个冰清玉洁的少女! 看着她狐媚的眼睛,我不自禁地咽了口气。 这老祖宗到长的真是妖艳水灵啊。 我支支吾吾地低着头,“是徒儿的错,徒儿一定会解了咒,重振道观的!” 她满是讥笑,“别到时候解咒不成,白瞎你师父一条贱命。” 这话让我瞬间一哆嗦,心底的寒冷让我全身颤抖。 是啊,都已经搭上了师父的命,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风风光光地活下去。 楚家的局面我定能破开,那丢失的命数必须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再一回首,老祖宗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我揣好师父留下的残卷,背着木盒子装着师父留下的钱就下了山去。 等坐上绿皮火车时,已经是第二天大早了。 昏沉之中,就听身旁同行人念叨不停。 “张氏集团老总那不会下蛋的太太,竟然在重金保胎?” “这可是今天头一桩笑话。” “谁不知道这张夫人生不了孩子,还保胎?难不成怀的是个脏东西的种?” …… 这话一说出,原本的喧闹声瞬间停了下来。 听这些阿婆的意思,张氏集团可是江城八大户之一,那名声更是响当当的。 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无子还大张旗鼓的满世界求人保胎。 事出反常,注定会遭人揣测。 可又转念一想,若是我替张家解决了这件事儿,说不定就能间接打听到楚家的信儿。 毕竟,高老道在临走的时候,都不曾知道是谁偷了我命数。 只知道是与楚家人有关罢了。 想到这儿,我立马挂起笑脸,好奇地看向其中的阿婆,“好姐姐,您能带我去张氏集团吗?” 第4章 罪有应得 阿婆见我就跟见到疯子一样,她愣坐在椅子上好久才反应过来。 “小兄弟,那张家人可不是善茬,你有啥钱不好挣非要挣这种脏钱?” 我后座的男人突然嘲笑,“人家凭本事挣钱,咋就成了脏钱?” 他说着,拍了拍我肩头,冲我笑道:“这样吧小兄弟,你把钱给我,让我给你带路,把你引荐到张家去,怎么样?” 他笑的谄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再看那几个阿婆,各个都面色晦气,巴不得离我们两个怪人远远的。 眼瞅着带路的人没了,我才点了下头,摸出了五百块钱塞给了男人。 “那就麻烦大哥给我带个路。” 男人收了钱,招呼我别和他客气,叫他陈叔就行了。 很快,火车就到了站。 巧的是陈叔和我去的都是江城,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出了站,我跟着陈叔拐了好几个路,直到身边儿的人由多变少,路也变得越发冷清破败,我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陈叔,您带的路真是去张家的?” 车上那几个阿婆说过,张家人可是大户,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住在破巷子里。 陈叔扯着笑,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老院子,“就快到我家了,等你帮我办好了事儿,我就带你去张家咋样?” 他笑的牵强,大有种我不办事就不行的架势。 我没出声,紧跟着陈叔来到老院子门口,人还没迈进院子,冷风就扑面吹了过来。 破败的院子里,透着阴森的冷气,发黑的爬山虎死死扒着四面的墙皮,几尺高的杂草到处都是。 荒凉、陈旧,成了这宅子里最后的沉淀。 陈叔继续带路,领着我一直走到正房。 迎面昏暗的灯光下,就见一老太正坐在中堂桌边的椅子上,她的影子在地上蔓延开来,就像个勾着背蜷缩肚子的模样。 陈叔随手拉开了大灯,整个正堂瞬间亮堂了不少。 就瞧着上座的老太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向我。 “你又往家里面带了什么人?” 她的话音里带着怨,说话的同时,充血的眼珠又是撇了我一眼。 借着灯亮,我才看清老太穿的衣服,那是件古着红衣,红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映衬的她脸苍白如纸。 就当我细看老太面容时,我懵了一下。 她双眼无神,俩眼珠子里的瞳孔,竟然是完全涣散的。 我沉了沉气,顺着陈叔招呼坐在一边儿。 陈叔说道:“我找了个看事儿的,来帮我们看看宅子。” 老太立马扭脖子看着他,“你媳妇儿才刚走,你个畜牲就找来这些死骗子,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 激动的骂声中,陈叔脸色微红,“妈,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屋里休息吧。” 不痛不痒的回答,让老太的眼神越发空洞,她麻木地撑着拐杖,不吭声地回到了房间里头。 怪的是,老太本是高寿的年纪,走路竟然没有一点儿声音。 等人回屋子里后,陈叔才叹了口气,他脸色有些黯淡,“自从我闺女儿走了之后,宅子里就出了事儿,先是我媳妇儿,现在又成了我妈。” “当时在火车上我就看出来了,你是从武当山上下来的,你肯定是个有本事的。” 他抿唇不语,沉沉地垂下脑袋,又低声下气的哀求。 “所以,我想求你帮帮我家,只要平了这件事儿,我陈某的命给你都行!” 关于从前的往事,他涌上了不少的哀伤,沉默好久他才低声说出始末。 在这个年代,他家的底子并不厚实,尤其是现在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所以在他女儿考上省外大学后,他东拼西凑也只能勉强给孩子五百一月的生活费。 这些钱虽然是他竭尽的全部,可远远不够她女儿在大城市的生活。 于是,她女儿开始寻活儿,因为金钱的诱惑,走上了条不归路。 不正当途径得来的钱,自然有人能管,就这样没过一个月,相关人员就来上门调查并告知他们事情的全部。 听完他闺女儿的经历,他的精神彻底倒了,他妻子的世界也塌了。 当天晚上,妻子就吊死在了正堂的房梁上,双眼充血睁的很大,死不瞑目。 也是在那天之后,他的女儿就不见了踪影,连她亲妈的头七都没来露面守孝。 自此,宅子里开始频频出事儿,一到晚上就会有人的哭声传来。 而他的母亲,在她媳妇去世后开始半夜梦游,嘴巴里碎念着奇怪的东西,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根本不像从前的样子。 宅子附近的邻居因为经常闹鬼,被吓得连夜搬走,所以这儿的人就越发的少了。 说到这儿,陈叔再次叹气,随手从口袋儿摸出根抽了一半的烟。 洋火划过擦条,嚓的照亮了陈叔长满老茧的手。 他手微颤着夹着烟,抬着手指无意地蹭着眉毛,沧桑道,“我想让你帮我看看宅子的事儿,再帮我找找闺女儿,看看她还……活没活着。” 他吭哧地说完,像是用尽全部力气,瞬间颓废了不少。 听完一切,我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我哑声说:“这事儿我替你做了,你是不是就能帮我见张家人?” 陈叔重重点了头,“当然可以,我以前是楚家的管事,认识不少上面的人。” 一听到楚家,我立马瞪大了眼。 第5章 好命成了贱命 “你以前是楚家的管事,那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 说到楚家,陈叔满脸都是愧疚,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包破布裹着的东西。 破布被他小心打开,里面放着的竟是块儿纯金做的同心锁。 这东西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能有这东西的人,也肯定是非富即贵,可再想他陈叔女儿的遭遇,他又怎么可能是个富贵人家! 而且,身为父亲宁可自己女儿吃苦出卖自己,都不肯卖了这块金疙瘩来护家,他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陈叔沉声说道:“这是楚家少爷小时候的东西,也是我曾经犯的错,我杀了人,现在的一切也都是我罪有应得。” 陈叔的神情格外痛苦,煎熬。 说起楚家的那个孩子,他虽愧疚却不后悔,至于如今的日子,对他而言都是报应。 他苦笑着摸了摸同心锁,“那个孩子命好,可好命被小人盯上,也就成了贱命,死了倒也让他少点儿仇恨和痛苦。” “你说我为啥不卖了这锁子过好日子,那是我闺女儿打死都不让我卖,她说楚丘哥哥会回来的,这同心锁一定要给他留下来。” “可她哪知道,一个四岁的孩子被孤身扔在深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怎么可能会活下来。” 他的话戛然而止,两行老泪流下来,他早就已经泣不成声。 我眼中错愕,几乎是震惊在原地。 楚丘,不就是高老道给我起的名字!可为什么陈叔的女儿会挂念这个名字。 高老道让我去楚家找破解之法,难不成我就是陈叔口中该死的楚家少爷! 又怎么会这么蹊跷,偏偏从我五岁记事起,我就跟着高老道呆在山里头的道观。 门外,传来几声厉喊。 五六个小混混吊儿郎当地踹开大门,几个人露着满身花臂,大步子走了进来。 “陈狗!欠我们的钱啥时候还?陈月那个贱皮子还不上,你个当爹的也该表示表示了吧?” 陈叔双眸猩红,立马抄起墙根的锄头,抡起来骂道:“钱我没有,命有一条!你们这帮子畜牲,到底把我闺女儿弄哪儿去了!” 就见混混头子双眼凹陷,苍白的脸象征着他被酒色掏空的身体。 他一口痰吐在地上,眼神轻佻:“还真是条贱狗,你闺女儿有你这么个怂爹,难怪会那么听话乖巧。” 陈叔脸色阴沉,手中的锄头捏的越发紧,“我闺女儿到底怎么了!你们这帮畜牲,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闺女儿!” 他两眼渗着泪珠,原本平静的眸子骤然爬满血丝。 头子笑着看向陈叔,右手又指了指他的跨,大声戏谑道:“我给你个机会,你从我下面钻过去,我就给你看你闺女儿被我弄的视频,怎么样啊!?” 陈叔目眦决裂,愤怒从胸口涌上脑袋,他的眼中只剩下仇恨。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给我闺女儿报仇!你们这帮畜牲啊,不配活在世上啊!” 他气愤地举着锄头朝人砸去,却被那几个人轻而易举掀翻在地。 岁月的磋磨,早就让他的身体大不如前。 头子笑着招了招手,让其余几个混混把陈叔围了起来,他目光一冷怒喝道:“既然你这条狗不要机会,那就卸条腿来赔钱吧。” 头子放了狠话,混混们兴奋地朝着陈叔走去。 “就你这该死的贱命,很快你就能和你闺女儿团圆喽。” 冰冷的话打碎了陈叔最后的信念,他双目呆滞的看向说话的那人,再也没了反抗。 这几个人各自捏着拳头,或是带着家伙事儿,气势汹汹的朝着陈叔砸去。 霎时,我抬手探向头子,反推直接将他摔翻在地。 这人也没想到我会先出手,气的唾沫飞溅,声色俱厉道:“小崽子,没想到还有点儿东西,你们几个先把他给老子做了!” 几人伸手就朝我打来,我顺势牵力打力,背掌一拍直将几个人打翻在地。 推、点、拽、撂,一气呵成。 打的几人哀嚎不止,原本还叫嚣的头子,这时正捂着小腹倒地惨痛不止。 我一脚踩在头子的左脸,鞋掌使劲儿摁了摁,“你们来也只是为了钱,没想着丢了自个儿命,所以就直接说女孩儿在哪儿,害她的人是谁。” 我扫视了他们一眼,脚底下的几道大了几分。 头子被弄的面红耳赤,额头的青筋不断突突,最终一咬牙说了出来,“人在京华大厦,害她的应该是李老板的人。” 话罢,几个人搀扶着就迅速离开了院子。 我蹙着眉头,看着不过四十多岁的陈叔,却已经满头白发,我忍不住浑身颤抖。 如果我是当年的楚家少爷,那么照陈叔说的话,他就是害我成这样的人。 可既然是他害了我,他又为什么宁愿吃尽苦头,都要和他女儿留下来这枚同心锁。 “陈叔,如果当年被你丢在山里的孩子还活着,你会怎么做?” 第6章 照顾生意 他瞬间泪光闪烁,激动地看向大门口,“那我定会照顾好他,不让他再回楚家吃苦。” 这个回答让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取出高老道自小让我带的银镯子,“陈叔,你认不认得这个东西?” 他只看了一眼,就激动地睁大了眼睛,就连说话都是磕磕绊绊。 陈叔颤巍巍地指着镯子,整个身子骨都在颤抖,“这……这是小少爷的东西!这东西是你哪儿来的?” 他紧紧抓着我,一对明眸仔细地看着我的模样。 突然,他笑了。 他笑的大声,似乎是认出了我的模样,兴奋地整个眼睛都红润了。 “小少爷,你没有死!苍天有眼!你竟然还活着啊!” 他哭着举起手背擦拭眼泪,原本剩下的半根烟,也不知掉在哪儿去了。 “当年,是你继母让我拿了你的命,可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哪里舍得掐死你,我只能把你偷偷抱出去,找了个船让你随波逐流,想着你要是真有命,肯定会有人收养了你。” “我做完了事儿,你继母就过河拆桥,赶我离开了楚家,打那之后我就一直寻你,可十四年过去了,我都没有找到你的踪影。” “今天再见你,已经是成年的模样,说到底都是陈叔害了你,害了你丢了命格,害了你在深山漂泊了十四年,这十四年里,少爷你吃尽了苦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却说不出一点儿怨恨的话。 我明白,这十四年不只我吃了苦。 话已至此,我摇了摇头。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眼下我们先把陈月找回来吧。” 陈叔满眼茫然,他瘫坐在木椅上,自嘲的笑着摇头。 “京华大厦,那个地方牵扯着整个江城过半的势力。” “我每晚都在仇恨,到今天就算知道了地方和人,我却不知道该恨谁,该杀谁……” 沉闷的话音落下,我轻拍了拍陈叔道。 “不知道是谁就一个个的找,得罪不起的人自然有别的东西收命,陈叔你用不着心死如灰!” 说到底,陈家落得现在这样,和我有很大关系,我不能放任陈叔不管,更不能放着陈月不顾。 她这条命,我拼死都得救回来! 我转身背上包袱,又是几次深呼吸,才镇定道:“既然知道了地方,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陈叔面容苦涩,“行,找那个人去!” 两个小时后,我们停在了河边,古旧的石桥两侧是繁花的街道。 这里是江城最富有的地方。 路边的小店招呼客人,我们随便坐在店外的桌前,对面就是京华大厦的正门。 大厦进出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的穿着非富即贵,门口站着的几个人中,更有个穿着一身西装,让陈叔化成灰都忘不掉的人。 让她女儿走上不归路的引路人,李巍明! 察觉陈叔情绪不对,我把桌上菜单推向陈叔。 “先点东西,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清凉的风吹来,店家大哥端上了酒碗,饭菜也随后放上。 这时远处的李魏明似乎注意到了陈叔,他随意地朝着手边几个人说了什么,就转身进到了大厦里面。 见状,陈叔立马焦虑的要站起身。 我侧低着头,从包里抽出五张巴掌大的大红纸,从容地反复折叠着纸张。 片刻间,五个大红纸人跃然手上,小巧精致的纸人木讷地躺在我的掌心。 同时,大厦门口的几个人也走到了我们的桌前。 “呸,个老东西还真找上门来了?上次没卸条腿,这次就直接把他两条腿都卸了得了!” “是啊,他就那么一个打手,今儿兄弟们几个都在,也不怕这老东西。” 八九个人围堵上来,那个头子打着石膏嚣张跋扈,“老东西,今天在这儿的人你惹不起,老子我大发慈悲,只要你们一条胳膊一条腿。” 我噗嗤冷笑,“什么人我们惹不起?就算是个狗仗人势的杂种,那也该出来露个面吧?” 话罢,人群背后多了道不耐烦的话,“什么狗东西在乱叫呢?” 那人穿着一身正装,背头油光发亮,他漫不经心地瞥向陈叔,眼睛里迅速闪过精光。 随即他破口大笑,指着陈叔的脸大声嘲讽,“呦!来找你闺女儿了?” 他又转头瞥向我,嘴角的笑容变深,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还是说,你这个做爹的看不惯自己女儿生意太淡,找了个人陪你一起去照顾你女儿的生意啊!” 第7章 我要打十个 刺耳的笑声,把陈叔气的老脸通红,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你这个畜牲!我要你去死!” 陈叔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就要朝着李巍明的头上砸去。 却在眨眼间,被那几个混混钳住了手,瓶子歪在他手里,陈叔早就没了刚才的气势。 头子夺过他手里的酒瓶,不屑地拍着他的脸,“还要我去死,真拿自己当无人敌了!也不低头看看自己,什么吊样。” 他话说罢,抄着瓶子直砸向陈叔的头顶。 见状我猛地抬手接住落下的瓶底,又一把抓住头子的手腕儿,用力地往回一掰扯。 就听瓶子啪的一声,清脆地摔碎在他的脑门上。 惨叫声顿时炸开,头子抱着脑袋,疼得挂泪大骂。 “狗娘养的,你竟敢打你爷爷!快,快给老子宰了他,我要剁了他命根子喂狗!” 凄厉的叫声划破巷道的宁静,八九个人齐刷刷地围着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眼看着路边儿有人聚众闹事,桥头吃饭的人纷纷放下碗筷凑着热闹。 我看向对面坐桌看热闹的大爷,和气道:“大爷,您在这吃的饭我过会儿替您买单,但就是这拐棍能借用下吗?” 大爷立马乐呵着点头,把手中拐棍一推,道:“拿去拿去,小兄弟尽管拿去用。” 得到大爷的同意,我抓着红木拐棍就朝着人群走了去,用拐杖指着那些人。 “我要打十个!”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而在陈家挨过打的,却都在悻悻地往后挪,反倒是剩下几个昨没来的,满脸猖狂地向前走来。 霎时,我手中的拐杖如同长剑般落下,棍棒点到之处,只听取喊叫声一片。 尘埃落叶还没来得及扬起,这些人就已经歪七扭八地躺在了地上。 头子一声哀嚎,疼得捂着胸口,在地上不停的来回滚。 我抬脚朝着他还完好的右脸踩去,脚底下猛然用劲儿,笑着问道:“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李老板在哪儿了吧?” 经历过两次暴揍,他已经被打的吓破了胆,浑身哆嗦地指着京华大厦,“在……在里头,李老板在十八楼。” 我揪着头子的领子,如同领小鸡仔似的,直接抓着他进到大厦里。 门口的保安见头子如同王八,各个都愣在原地。 这可是江城出了名的地头蛇,任谁看到这样的狠角色落成如此样子,都会惊慌害怕。 电梯停在了十八楼,刚打开门,我就一脚踹向头子屁股。 大锭上的力气,让他整个人前倾,他如同狗爬一样,仓惶地捂着脸跑向楼里。 迎面就走来一位穿着大红礼服的男人,这男人个子不高,却有着满脸的狡黠,这是一个把野心写在脸上的人。 他先是微微欠身,随后摆出“请”的姿势,将我们带到一间奢华金碧的包间。 包间里,他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和我客套道:“小兄弟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我蹙了蹙眉,拿出陈月的照片,“我来找她,把人给我!” 男人依旧从容,他带着满手的玉扳指,接过照片淡淡地看了一眼。 “这女孩儿我知道,之前来我这里工作过,可后来做了脏事儿被抓走了,就再也没来过了。” 陈叔一听,面色大变:“脏事?那也是你们这些人逼我闺女儿做的!我女儿一直都听话懂事,怎么可能会自愿出卖自己!” 男人无动于衷,反倒是抬手边推着桌上倒好的几杯茶水:“我李丹阳在道上这么多年,从不会强求别人,但凡是在我这里做事的,没有一个不是求着我留下的。” 他说着,抬头看向陈叔,“你闺女儿,就是跪着舔我的其中之一。” 陈叔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女儿从小天真,她怎么会求着别人做这种事! 那么一个好强的女孩儿,又怎么可能甘愿亲手毁了自己。 “不可能!我女儿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你快把我女儿还给我!” 看着逐渐失去理智的陈叔,我平静地抓住他的手腕,让他重新安静下来。 回忆在楼下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李巍明不对劲。 一个满口脏话的混子穿的人模狗样,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闹事。 一个对陈月满是不屑侮辱的人,却是陈月曾经爱慕倾心的男朋友。 事情显而易见,陈月的消失必然与李家,与李巍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平淡地看向李丹阳,“我给你三分钟,要么给我陈月,要么我就让你儿子蹲大牢。” 李丹阳一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他抬手将桌上的茶水推到我面前。 “小兄弟,有的时候吃亏也是一种福气,小姑娘在这里干活踏实,既然她人已经不在了,我们也愿意给你们五百万作为补偿。” 话语间,陈叔再也忍不住站起了身,他盯着李丹阳目眦决裂道:“我……我女儿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在了,她去哪儿了!” 李丹阳平静地抬眼,他叼着烟道:“你女儿在被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玩的只剩一口气,之后人应该被丢到江里了。” 话罢,他取出一个洋火,动作潇洒地点着雪茄,随意地抽了两口后抬头看向我。 他的眼中尽是挑衅,料定了我们不会下死手。 眼看着陈叔逐渐失控,我左手抄起拐杖怼在地上,右手摸出块儿缠满黑发的龟壳。 第8章 招魂点睛 “既然你不给我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丹阳不紧不慢,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惜了你这么个打手,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几个人就处理干净吧。” 他说完,就抬头走出了包间,剩下了十几个打手挡在包间出口。 李巍明嚣张地大笑,“你们两个,就一起下去找陈月吧,在阴间说不定还能一起快活啊!” 他话说一半,门外头“砰”的一声。 打手们纷纷带着武器,人手一只电棍朝我们走来。 这样子,好不盛气凌人! 李巍明眉飞色舞,说话却带着一丝狠厉,“弄的时候声音小点儿,做的和陈月那次似的干净点儿。” 打手们齐刷刷点头答应,李巍明悠然自得地坐在一边儿,端着茶水像模像样的装着上流人士的做派。 霎时,一众人蜂拥而来。 我瞳孔微弱,逆血的感觉直冲头顶,这些畜牲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手中的龟壳攥的更紧,那几个打手嘲笑的声音更大,他们看我就像是囊中之物。 对他们而言,弄死我们就跟瓮中捉鳖一样简单。 我捏起左手拐杖,就在转瞬之间,棍棒快速打在他们的手腕。 筋脉断裂的疼痛,使他们再也抓不住手上的电棍,棍棒落地的金属声,让李巍明瞬间不淡定了。 我抬手拿出之前的五个纸人,很快给它们点了睛,把它们随意丢在地上。 李巍明慌张地跑向后门,又警惕地回头看着。 “你们几个快把他拦住啊!别让他活,快点儿啊!” 眼看着我将这些人掀翻,他连忙拉开后门准备逃跑。 慌张的同时,他乱了脚步,硬是一脚踩在了其中的一个纸人脑袋上。 李巍明使劲掰扯着门锁,却怎么都打不开,他激动地乱砸着后门,“快给老子开门啊!快点儿啊!” 眼瞅着李丹阳亲手给我创造的好机会,我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我一把扯住李巍明的头发,使劲儿往后一拽,抄起右手的龟壳就照着他脑门儿猛砸了七下。 百年的龟壳砸在身上,说不疼那肯定是假的。 几下子挨砸,李巍明立马晕头转向,不过几个瞬息,他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趁着这个机会,陈叔二话不说,抄起包间的大屁股电视,就要朝着李巍明脑袋摔过去。 见状,我倒吸了口凉气,连忙给他拽了回来。 “叔!我的好叔叔,把东西放回去,犯法的事情我们不做啊!” 这句话,似乎是让陈叔恢复神志。 他确实不能出事,如今楚家还没有正主,那个曾经偷命杀人的女人,也还没有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他得活着,得好好活下去! 陈叔一脸丧气,不甘心地撂下了电视,他的这个举动,同样让门口的李丹阳稍微松气。 连带倒在地上的人,各个都在畏惧后怕。 李丹阳站在门口,一脸呆滞地看着满头鲜血的李巍明,等反应过来时,他才失声大喊着朝人跑过去。 直到确认李巍明没死,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这件事情本就不光彩,所以就算他们吃了亏,也肯定不敢把我们告出去。 一环扣一环,真要是查出来,他李丹阳父子的屁股也绝对不干净。 喝碗水被端了壶的蠢事儿,李丹阳这种五尺七的矬子商人,可比那大贪官还精明。 因为他比谁都怕丢钱丢势。 世道就是这样,越是位高心狠的人,就越怕出事,越怕一个死字。 直到我和陈叔出了大厦,外头已经是接近下午了。 我捏着拐杖,再看向那大爷吃饭的地方,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我叹了口气,带着陈叔重回到刚才吃饭的地儿。 两人坐在椅子上,却各自怀揣心思。 陈叔垂着脑袋,不甘心地流下一行老泪,“少爷,我心里头还是对不住月月,她那么乖的一个丫头,就因为我这么个怂爹,一辈子都没过上个好日子。” 他瞬间眼眶通红,拳头攥的很紧,连带着指头关节都变得发紫。 可他抬起的拳头,却怎么都落不在桌上。 沮丧、失落,在他脸上叠映。 我轻声道:“陈叔,有些事情我们作为人,是没有办法做的。” 他沉沉地点了点头,自嘲的应和着,“是啊,人是做不到的,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了。” 我用指尖点了点桌面,示意让陈叔看看大厦那边儿道。 “但,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做。” 陈叔顺着我指的方向,就看到五个牛高马大的人,端着枯槁的面容,一步一踱地如同醉酒大汉一样朝着大厦里头走了去。 这五个人当中,偏有个人的脑袋扁了一些。 看着五个奇怪的人,陈叔皱起了眉头。 他们径直走向大厦,迎面就撞上着急送李巍明去医院的李丹阳。 扁头的人开口怒骂,“送你的沟门子,呢一睁眼,驴日哈滴你敢踩你爹的脸,看呢今儿不一皮巴扇死你!” 就听大厦门外,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大厦门口的人被打的四处乱窜,李巍明哭喊地响亮,也不知道他啥时候醒来的,正满脸惊恐地推着轮椅,一瘸一拐地朝着马路边上快步走着。 走的同时,脑袋还时不时朝后头瞥。 见状,陈叔再次震惊。 他不可置信道:“这孙子……还有别的仇家?” 我摇了摇头,“这仇是我替你报了。” 第9章 水诡 “五个纸人招魂点睛,再加上我用缠着溺水尸头发的龟壳砸了他脑袋,他一个活人肯定受不住阴寿,不出七天李巍明必死无疑。” 听到这番话,陈叔的眼睛湿润,说话都有些哽咽。 “小少爷……我替月月给您说一声谢谢了。” 他正准备起身,却被江边的喧闹声给打断。 石桥边,江水面,李巍明竟然跌落进了水里。 他落在水中,被湍急的水流冲刷着,眼神之中爬满了惊恐。 “救我!快救救我啊!” 偏所有人下水救他,给他递很多救生圈的东西,他都会奇怪的抓不住。 直到下游的大哥,在趁着李巍明冲下来时,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李巍明的手。 大哥捏了一把汗,卯足了力气拽动着李巍明,可谁知李巍明像是嵌在水里似的,死活没有动静儿。 我走到下游,只看了李巍明一眼,就彻底被惊住了。 在李巍明的身上还有个东西,她浑身苍白如纸,正面无表情地死死扒着他,骑在他的后背上盯着他的脸。 这……是背尸鬼,这东西是他造的孽! 岸上的大哥拽了太久,力气几乎快没了,再加上水走的着急,他还是没坚持住,被水拽开了他和李巍明。 李巍明绝望的在水中挣扎,不停地乱喊:“你快放开我啊!又不是老子害的你,是你自己犯贱啊,快点儿放我上去啊!” 他不断撕扯着身上,落在普通人的眼里,乍一看就像个发了疯的神经病。 江边的人奇怪的看着水里头的李巍明,怎么看都不见啥人扒拉他。 李巍明的身子越来越下沉,好像真有东西在拽着他下拉。 路边儿抱着葱的大娘一看,暗暗嘟囔了句,“怕不是死水里的尸成了鬼,要他的命不成?” 我闻言细看他后背,瞧着那女尸正低着脑袋,手脚牢牢缠着他身体。 女尸打湿的长发随意的散着,从湿漉漉的发隙里,我清楚看到她眼睛里没有眼白,只有瞳孔涣散后漆黑的眼球。 乍一看,惊悚至极! 李巍明不断地挣扎,快要溺死在水里时,江的另一端突然传来爆鸣般的尖叫声。 顺着声音,人群迅速围了上去,从江里拉着什么。 霎时,缠在李巍明身上的水鬼猛地抬头,她苍白的面孔暴露在日头下,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女尸竟然是陈月! 她的长发悄声缠在李巍明的脖子,逐渐包裹住他整个脑袋。 李巍明就像是被裹在蛹里的蚕一样,逐渐地被陈月吞噬。 他开始面色铁青,挣扎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小,随着江面上的水花恢复平缓,他彻底地失去了力气,任由陈月勒紧他脖子。 最后,就听“卡巴”一声,他脖子一歪彻底没了气,整个身子安静地沉在水里。 不少人惊呼着报警,我连忙轻拽着陈叔,小声道:“陈叔,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现在该走了。” 陈叔点了点头,平静地跟着我离开了这儿, 等回到了陈家,陈叔垂着眼皮子坐了很久,他抽了一口烟,声音颤巍巍道。 “小少爷,今天在江里头的,是不是月月……” 他的话,我并没有回答。 就听陈叔又一声叹气,他转身朝着里屋走了去。 等他的房门一关,院子里更加寂静。 门外的冷风不停地吹着大门,发出和人一样的哭声,又像是有东西在低声细语,可怎么都不像活人的动静儿。 我开始走路轻飘飘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垫在我的脚后跟。 恰好这个时候,我肩膀突然一沉,一只苍老无比的手紧抓着我。 回头一看,竟是张满脸褶子横肉的老脸,正冷冰冰地看着我。 “娃,大晚上你不睡觉,在这儿看啥呢!” 我这才看清,来的人是陈老太。 她脸上涂着厚厚一层面粉,嘴唇更是红的渗血,看着写诡异的妆容,我差点儿被吓得叫出声。 见状,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就是闲的没事儿做,出来透透风。” “不过外面风大,老太太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睡觉吧。” 话罢,我赶忙准备回房休息,却在脚步刚迈出时,被外头的敲门声立马牵绊住。 砰砰砰…… 敲门声逐渐变大,却听不见一点儿人声。 站在我身边儿的陈老太阴沉着脸,她低着头阴鸷的看着我,突然扯出一抹笑容。 脸上的面粉瞬间卡落,一条条褶子叠起,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沙哑道:“娃,外头来人了,我腿脚不好走不动路了,你去给人开门吧。” 第10章 凶煞 她的话音不像白天,说话声更像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霎时,门外的敲门声突然成了砸门声,听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我被惊的脸色煞白。 要是换作平常人,晚上敲门人不应,他肯定会骂骂咧咧地砸几下门就走了,哪会敲得更大声,还不骂出一点儿声音。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陈老太轻声走到我身后,又一次阴森森道:“娃,外面的人都冻坏了,你快给开门接进来啊。” 她越是催促,我心里就越不安。 眼前,铁皮门被砸的整个凹陷,这种力道怎么可能是人能做的到的! 看着这绝非常人的力量,我越发不敢放外面的东西进来。 心里的质疑越来越浓,我紧靠着大门墙根,悄声地攥了把土灰,两指轻轻地撵着土灰搓了搓,指尖的灰土逐渐传来血腥味。 血盖活气,看来,这看似干净的院子里,还有不少的脏东西。 我看着行为奇怪的陈老太,语气冰冷道:“老太太,外面的人怕是进不来了。” 陈老太一听,面色顿时变得愠怒,被气的直用拐杖重重地怼着地面。 她大声骂道:“你快让他进来!再不进来时间就来不及了!” 陈老太声音尖锐,她的这声大骂,让原本回屋的陈叔从梦中惊了起来。 陈叔领着煤油灯,慌慌张张地跑到院子里,他先是看了眼画着奇怪妆容的陈老太,随后又看向被砸地晃荡的大铁门。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的人竟冷不丁的说起话来。 她颤抖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发毛,一开口竟然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爸爸,奶奶!我回来了,我想回家啊!” 这话,让原本睡得迷糊的陈叔瞬间激动起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大门,惊讶道:“是月月,月月回家了!” 话罢,门外的人继续道。 “楚丘哥哥,水里面好冷啊,我好想回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哭腔敲打着大门。 陈叔哭的泪流满面,不论如何都要去给外头的人开门。 见状,我连忙拉住他,一把将他拽了回来,“陈叔,外面的那个人绝对不是陈月。” 可这时的陈叔哪里管的着这些,他的心里只想着快点儿见到陈月,哪怕是她的亡魂。 陈叔抹着眼泪,“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回来肯定是想家了,活的时候我没有照顾好月月,现在她的亡魂回来了,我肯定不能不让她回家啊!” 外面的人就像是听得见里头人的说话声,趁着陈叔心软,她的哭声越来越大。 眼看着陈叔动了心,我立马放下背包,从里头拿出一把绷着尸皮的锣鼓。 这东西可是高老道留给我的珍品,能喊百魂也能驱百鬼! 我拿起锣棍,朝着鼓面一敲,随着第一声锣鼓击响,我仰天大喊一声:“二更已至,魂起亡灵身!” 周围瞬间刮起一阵狂风,四面的水泥墙颜色变深,随后开始逐渐地渗出水来。 见我所做,一旁的陈叔微怔,他立马反应过来,满是震惊的看着我手中的锣鼓。 “少爷,你竟还学会了打更!” 我低着眼垂沉默不语,等那阵风吹过,我手中的锣鼓再次击响。 “三更已至,水鬼升城隍!” 我的声音悠长,话音游荡在整个寂静的黑夜。 此刻,外头的敲门声逐渐停了下来,但门外女人的说话声却突然变得十分刺耳。 她的声音十分痛苦,尖叫的大喊:“楚丘哥哥,有东西过来了,快救救我!求求你快救救我啊!” 她的话语之中满是惊慌,就好像外面真的有更恐怖的东西存在。 这时候的陈叔再也忍不住,他嘶吼道,“少爷,外面的肯定是月月,她一定是受伤了,我要让她回家!” 话罢,他直接拽开了大门。 门外,浓厚的烟雾遮掩着巷道,朦胧的月光下,一双玉足悬空而立,她白皙的长腿上是身大红囍服。 两只嫩白的手叠放在小腹上,血红的长指甲好似滴血,再往上看才发现,这鬼东西竟是个没脸皮的,血红的脸上两个黑窟窿空洞的看着前方。 我瞬间一激灵。 刹那间,陈叔手中的煤油灯火变成了青绿色,四面墙壁上的水成了鲜红的血。 这东西,竟然是个凶煞! 从小高老道就给我说过,鬼怪不过五个类型,魂、鬼、凶、煞、魁。 魂鬼几乎常见,但凶尸却很难平白撞到。 一般都是生性善良的人,因为蒙受天大的冤屈和非人的侮辱,惨死暴尸后不得善终,他才能魇成凶尸。 那东西能出现人前,要么是被招来的,要么它就是冲着人来的。 可眼前这女尸,分明不是我喊来的,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它是冲着陈家而来。 女尸微微张嘴,一股黑气萦绕而来。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后背不断的传来冷意,冰冷的刺痛让我浑身一激灵,我清楚的感觉到,这东西绝不是我能抵抗的住的! 她低着脑袋,空洞的眼睛里虽没有眼珠,但我总感觉她在直勾勾地盯着我! 强忍着疼痛,我抓起锣棍使劲儿朝着锣鼓一砸,大声吼道:“四更已至,百鬼散阳道!” 这话一落,面前的女人开始无限逼近我,血肉模糊的脸在我面前不断放大。 霎那间,锣鼓面上荡着余震,女人瞬间回到了大门之外。 第11章 毁我清白 她撕心裂肺的吼叫,倏的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等浓雾渐渐开散,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我锣棍上的黑色血迹,还能证明刚才的凶险处境。 这样厉害的凶煞,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登门。 想到这儿,我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立马回头看向陈老太。 就见她眼瞳微缩,这模样很像我之前看到的什么东西。 不等我想起来,陈叔愣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安静,让他吓得嘴巴都在颤抖。 陈叔咽了口唾沫,坑坑巴巴道:“小少爷,刚才那个女的,到底是个啥东西啊?”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的是,那个东西绝对不是我能应付的了的。” 陈叔一听这话,整个人如临大敌,他惊慌地关上刚才打开的大门,临了了还不忘在大门内顶上根粗大的木桩子。 见状,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脑袋里总觉得还漏看了些什么。 再看向手头的锣鼓,我小心地擦掉上面的血迹,才将它收进了包里。 看着朦胧的月亮,我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头。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我再也撑不住身体,翻身就躺在了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里头,我只感觉浑身发凉,就像是掉在了冰窖里头,怎么拉着被子都捂不热身子。 就在我辗转难眠时,突然一道如芒在背目光传来,我怵地睁开了眼睛。 那目光就像是死死扒在我身上一样,恨不能直接剥了我的皮。 顺着那道不安的感觉,我悄声地转头看向门边,就见那儿不知道啥时候,多出了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借着月光一看,那竟是对三寸小脚踮站在门后。 我瞬间汗流浃背。 今天已经在短短几个小时里,我就见到了两个脏东西,这运气换成了谁,都不可能有这样的霉头。 我倒吸了口凉气,秉着遇事不要慌的习惯,冷静的摸向枕头底下的鞭子。 逐渐地,刚才那道目光离我越来越近,寒气也愈发的冰冷侵体,我浑身止不住哆嗦起来。 就在这时,我的耳旁传来悦耳的笑声,“小郎君,好久不见啊!” 霎时,我立马睁开了眼睛,就见陈老太苍白的脸正羞涩的眨巴着眼睛盯着我,她嘴巴略微上扬,血红的嘴唇就要朝着我落下来。 我靠!我特娘的终于想起来了。 这老太贼眉鼠眼的眸子,就和当初在山上看到的黄鼠狼一模一样! “你特码没死!?” 我大声怒骂着,陈老太却不怒反笑,“我怎么可能会死呢?就连那条臭狐狸都有七条命,老子怎么着也得比它多啊~” 眼看着她慎人的红唇落下,我抄起枕头下的拷魂鞭就朝着她挥去。 一鞭子下去,陈老太的身上立马发出烧焦的声音。 她沙哑的叫喊着,微缩的瞳孔骤然全白,她厉声怒骂:“不开眼的东西,你竟然敢伤我,我要你魂飞魄散!” 就见陈老太张牙舞爪的朝我扑来,我连忙抓起拷魂鞭,猛地朝着她脚下打去,借着手里的力道,绳子的末端紧紧缠着她脚踝,鞭子上顿时染上了不少鲜血。 我再一使劲儿,老太一后仰“啪嗒”一声倒在地上,这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好在这黄鼠狼附身的是个年近八十岁的老妪,我才能勉强地把它压了下来,若要是个阳气旺盛的年轻人,今儿躺在地上被收拾的,就肯定是我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连忙抓着拷魂鞭给她捆了个结结实实,生怕她再要毁我“清白”,我又迅速地画了张黄符贴在了她脑门上。 好不容易忙完这些,刚想要休息一下时,门外头却传来道微小的话声。 “红红姐~今天能不能和你做啊~” 这一番话,顿时勾起了我的心思。 我动作轻声地靠着墙根,透着玻璃朝着大门偷偷看去,就见个大脑袋男人正爬着墙,冒着脑袋色眯眯地看向院子里。 男人话罢,我本以为能听到什么声儿,等来的却是一片死寂。 墙上的男人也愣了一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墙上一跨直接跳进了小院子里。 仔细看这个男人,我还真有点儿印象。 这是陈叔的邻居,卖猪肉的李大海!他为什么半夜三更的来陈叔家里? 就在我奇怪的时候,院子的角落里,竟也传来一道声音,“海哥哥,我在这儿呢~”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不正经。 第12章 拉个垫背的 我顺着李大海的步子,目光跟着他停在了旱厕门前头,见这个地儿,我瞬间倒吸了口。 现在这个年代,偷情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就算这两个家伙是在这里偷人,也不应该选这么个重口味,还容易被抓包的地方吧。 正想着,就见李大海一脸色相的轻轻推开旱厕的大门,一时间里头的蝇虫一窝蜂的涌了出来。 厕所里头的女人声音更加娇气,“大海哥,你终于来了,你都两三天没来了~” 这声音听的我脸上立马浮上抹红色,浑身不自觉的热了起来,还没等后头的话音传来,我的耳根子顿时感到凉飕飕的。 凉风呼呼吹着我耳朵,茅房里头开始传来女人的喘声,两个人酣畅淋漓的同时,女人的声音娇声欲滴,直叫到人心坎儿里了。 一道娇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好听吗?” 我先是点了点头,随后两腿瞬间一僵,这声音怎么听着像老祖宗的? 我回头一看,就见老祖宗穿着一身白衣罗裙,不知道啥时候来的,正慵懒地躺在我的床上。 她随意的撑起身子,身上的衣裙半遮着身子,三千青丝垂在枕头上,她水灵的眼睛随意的盯着我,简直是百媚千娇! 看着这样的老祖宗,我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连忙点了点头,“好看。” 老祖宗又是抬腿,玉足轻轻搭在床沿,右手像是变戏法一样捏出个烟斗。 香烟缭绕,恍若仙境。 她举着烟斗,漫不经心地指向地上的陈老太,“这皮子是你收拾的?” 我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老祖宗没来由的突然大笑,她也不怕外面那对人听见,随即一翻身跳下床来,赤脚落地从容的走向陈老太。 怪的是,她的那对白皙玉足上从不会沾半点灰尘。 再看地上的陈老太,额头上贴的黄符,整个人被捆的动弹不得,黄符下面的那对眼珠子,正滴溜的转个不停。 它眼看着老祖宗走过来,连忙呲着牙冲她哈气。 见状,我忍不住问道。 “老祖宗,这黄皮子不应该在高老道仙逝那天就已经死了吗?” 话罢,她幽怨的冷笑道:“死?她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是在死前拉了个垫背的东西。” 说话的同时,她举着烟斗,用烟斗头朝着陈老太额头轻轻一点,附在老太身上的东西瞬间被拽出陈老太的身体,它化成一丝青烟,直接被撕碎在了空中。 做完这些,她饶有趣味的看向我,像是打量似的上下扫了我一眼,难得的有耐心道:“我名叫凤歌,你不用总喊我什么老祖宗。” “要是你是个真有心的,就赶紧开观发扬光大,让人给我多供点儿香火。” 话罢,她娇小的站在窗边,眼神淡瞥了眼院子的旱厕。 随即她闷哼一声,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察觉到不对劲,我再次靠着窗户,看向旱厕时,就见李大海正一脸满足的拉开厕所木门,一步一踉跄地朝着大门走着。 看他这如同喝醉的架势,他怕是刚大干完了一场。 再看旱厕里头,浓厚的黑气逐渐地蔓延到院子里。 看样子,这里面的魂魄已经快要魇成小鬼了。 再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旱厕里面的东西就要成个恶魂。 到那个时候祸害的,可就不是几个好色之徒,而是能够颠覆整个陈家的命运。 眼看着天快亮了,我索性先放过李大海,任由他翻墙出去,免得被我给打草惊蛇。 等我把陈老太安放好,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 彻夜的精神摧残,让我的脑袋不停地突突,就当我刚准备睡觉时,大门外头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陈大哥!陈大哥你在不在家啊?” 再次听到大门的响声,我的心里下意识一紧。 一晚上心惊胆战,又一次被吓到后,我彻底没有了睡意。 我朝着门外头走去,就见陈叔正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他看到我连忙问道。 “小少爷,外面的女人是不是昨天晚上来找我们的那个女鬼啊?” 看他草木皆兵的样子,我苦笑着摆了摆手,赶紧让他给外头的人开门。 甫一开门,就见迎面穿着大红裙子的女人,正弯着身子瞪着眼,透过大门的门缝朝着院子里头望着。 一看到陈叔开了门,她立马扯出个笑脸,“陈大哥,你闺女儿找回来了吗?” 陈叔一听,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不耐烦道:“杨嫂,你怎么过来了?” 女人一听,立马谄媚的纠正道:“陈大哥,别叫我杨嫂了,叫我水莲就行了,再说我都多少年没男人了,还嫂没嫂的叫我呢?” 听着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话,我心里对这个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正想着重回房间一闷被子睡觉去,却听到杨嫂小声道:“陈大哥,最近镇子里头不太平,大晚上的有东西闹着呢,你得小心着身子啊。” 突如其来的关心,打的陈叔晕头转向,他走着摸不着头脑道:“什么不太平?镇上出了啥事儿了?” 就见杨嫂四下看了看,确定了没人后她背着手挡在嘴边儿,悄声道:“今儿早上卖猪肉的李大海,人没了。” 这话让我瞬间提神,李大海没了? 可他才刚走没两个小时,他咋可能直接没了? 而且在旱厕里面的东西,分明是个因为偷情而被打死阴魂,她咋可能有杀人的本事。 第13章 以色事人 除非……这个院子里的脏东西不止一个! 杨嫂说着话,还不忘拉扯着陈叔胳膊。 “陈大哥,我那个什么死人医生说,李大海死的时候,两个眼珠子都是直接陷进去的,好像是因为玩的数太多,太兴奋了人才没的。” 话说到这儿,她压低了声儿,有意无意暗示道。 “可大家都乡里乡亲了,谁不知道李大海一老光棍都单了几十年了,他每天都只顾着剁肉做生意,哪儿会来什么姑娘陪啊,他啊,肯定是被那些个骚鬼给迷玩儿没了命的。” 陈叔听了,嫌弃地撇了撇嘴,他摆着手道:“这种有的没的事儿,没必要太放在心上,要真有什么色鬼,早被山上道士收了。” 杨嫂一听,脸色难看的牵强笑了笑,没说两句话就背着菜篓子走了。 看着杨嫂离开的背影,我眉头蹙了蹙。 “陈叔,这个杨嫂为啥没有男人了?” 陈叔叹了口气,点了根烟道:“这杨嫂是个苦命人,刚嫁到王家一个多月,她就发现自己的丈夫在外头有人。” “可那个时候的人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婚,就想着将就着继续过日子,不幸的是,就在她发现他男人偷情的第二天一早,他男人安静地躺在床上,人身子却早就僵透了。” 从此以后,杨嫂成了街头巷尾住民口中克夫的寡妇,她再也没有抬得起头,彻底成了嚼舌根子的怨女。 说到这儿,我又多问了一句。 “所以,和杨嫂男人偷情的,是哪个女人?” 陈叔指着隔壁院子,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女的是隔壁乔家大女儿乔红,听人说她在三个月前采山菇时掉下山摔死了。” 摔死了? 旱厕里的东西也不过三个月,这样一推总算是对上了。 这女人生前好色,死后就只能以色事人、不得善终。 所以她借着陈叔院门的风水,选了个绝佳的宝地养魂。 我思考的同时,目光不禁瞥了眼旱厕,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落到现在这个结局,到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就当我思绪正浓时,耳边儿的叹气声瞬间将我拉回。 陈叔一脸惆怅,佝偻着背低着脑袋道:“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没有把月月的尸体领回家……” 不过是过了两天,陈叔的脸上越发苍老,头顶的黑发中间夹杂几根白发,他抬手又闷闷地抽了口烟。 云烟吐雾时,他忍不住咳了几声,抬腿走进厨房从里头端出来了几盘饭菜。 饭菜放在桌上,他却全然没有食欲。 不论我怎么劝他吃点儿东西,他都是摇着脑袋,满脸沧桑的坐在椅子上发着呆。 “闺女儿还没回家,我这个当爹的有啥好吃饭的。” 就在我束手无策时,里屋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屋头的房门被轻轻拉开,陈老太正站在门口,安静地端详着我们。 见陈老太状态不对,陈叔立马跑过去搀扶着老太,“妈,你今儿都睡了一天,起来了就快吃点儿东西吧。” 老太点点头,一声不吭的任由陈叔将她扶坐在我身侧。 落座之后,她一对明眸仍旧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娃,我以前应该见过你吧?” 这话让陈叔瞬间一激灵。 昨天陈老太还和我说着话的人,今天却冷不丁地蹦出这么一句。 陈叔立马提醒:“妈,你和小少爷昨天还见了面的,怎么睡了一天糊涂了,给记混了?” 陈老太却珉着微笑,从容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记错的,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二次看到小少爷,第一次看到少爷的时候他还没有四岁呢。” 她侧头看着陈叔,好像明白了他的震惊,她打趣道:“这几天啊,我做了个好长的梦,睡了很久我才醒来,让你受了不少累了。” 一瞬间,泪水打湿了陈叔的眼眶,他紧抓着老太的手,激动了好久才镇定下来。 从前陈老太脾气暴躁,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院子里的阴魂邪气侵体,她才会被扰乱了心智,还有部分原因,就是附在她身上的黄皮子强行夺舍,让她彻底丢了意识。 那条黄皮子为了修仙夺生魂,死了之后还背个尸煞命,黄皮子的真身虽死,可它背来的女尸却是个不好惹的。 阴差阳错,我就成了那个替死鬼,一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心里憋屈。 我楚丘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可总归命途多舛,难不成我就活该没有好命? 就在我怨天尤人时,陈老太冲着陈叔温柔笑道:“月月回来了吗?这么多天了,就算她做了错事,我们也该原谅孩子让她回家了吧。” 话罢,陈叔迟迟没有回答。 看到陈叔的反应,老太太不解的看向了我,“小少爷,难道你来了这么多天,一直都没有看到月月吗?” 不等我回答,陈叔低沉道:“月月已经不在了,她掉在水里溺死了。” 他的神色冰冷,眼神之中满是冷漠。 陈老太一听,眼眸微颤:“月月怎么会掉水里,是谁害了她啊!月月的尸骨在哪儿?我要看我的月月啊!” 一句尸骨,再次戳中陈叔的内心。 第14章 亡魂现 他攥紧拳头,七尺男儿在这时竟有些身体微颤,豆大的泪珠落在腿上,浸湿着他的破工作裤。 恨意、杀意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 他也想手刃了那些人,他也想找到陈月的尸骨,可事实却是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看着坐在椅子上轻声抽泣的陈叔,我心里头五味杂陈。 回屋里,我牵着锣更出来,锣棍紧握在手心里,我看了眼棍上依稀剩下的血迹,头也不回地朝着院子走了过去。 “陈叔,你帮我端一碗水来,再替我找来三炷香。” 他明白我要做什么,立马跑屋里头拿出我要的东西。 可一回想到昨天的事,陈叔还有些后怕,“小少爷,你这样会不会还把昨天那女尸给引过来?” 我摇了摇头,“锣更是专门引魂的,我跟着高老道学了那么多年,肯定都会引错的。” 除非,那个东西是自己主动地再次冲着我来。 他盯着我手中的锣更,惊慌道:“所以,小少爷你这是要……” 我冷下声音,“我要让陈月回家!” 这话惊的陈叔瞪大了眼睛,他侧站在一边,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摸向桌上三根香,抬手拿出黄符,手捏金诀一甩,黄符凭空燃起一道淡蓝色焰光。 焰光化成灰烬,在顷刻间点亮了三炷香。 我握着香柱,小心将它插在盛着水的碗里,就见它诡异般地立在水中间。 我松口口气,“水香不倒,阴魂不散。陈月的魂魄目前没事。” “但她要是久不能投胎,很有可能会成为游魂,再也出不去阴阳道了。” 这话让陈叔立马焦急,“那怎么样才能让月月回来啊,总不能她死了还不能安息啊!” 我轻叹了口气,“陈叔先不要着急,水香不倒就说明我能叫她回家,办法总得是试出来的。” 陈叔点点头,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我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皮纸,这张散发着油光的纸在我手里不停被折叠,不一会儿功夫,它就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 纸人静静地站在我的掌心,脑袋轻微一抬,就像是在看着我似的。 随即,它被我丢向地时,瞬间化成一具和陈月同高的人形。 看着纸人的背影,陈叔难以置信,“这纸人的身影,和月月的一模一样啊!” 我嗯了一声朝着纸人走去,检查着它映出的五官,咬破手指给点上了眼睛。 红眼慎人,它直视着前方。 随着冷风一吹,它竟是眼睛一撇,冷不丁地看向了我。 见她还要扭动身体,我厉声呵斥,“别乱动!” 纸人被我这一声吓得瞬间哆嗦,立马站的笔直,唯独她的眼珠子,还在不停的咕噜转动。 眼前的纸人,那可是用人皮纸做成的,从前的红纸能招魂,可这人皮做的纸它却能招鬼。 而附在这上面的大怨种,正是昨儿晚上的色女鬼。 不怪李大海扛不住造,只怪这鬼东西太能吸,竟是硬生生的将他三个月的气儿,压缩在一天收完。 换成谁都难享这种艳福。 不过,她也算是因福得祸,遇上我这种缺德道士,能活多久全看天意吧。 浓雾遮掩着月光,原本昏暗的夜色变得彻底漆黑。 趁着时间,我立马拿起锣更,锣棍猛地敲打,“三更至,鸡犬鸣!” 锣响之后,四下突然变得十分寂静,就连一点儿鸟叫声都没了。 等时间缓缓流过,我顺势落下第二棍,扬声大喊:“四更至,亡灵现!” 瞬间,身后的纸人传来“卡巴”一声,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体,和刚才听话的纸人完全不一样。 阴森的黑夜里,纸人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她睁着眼睛看着我,冷不丁冒出道柔声:“楚丘哥哥,我回来了。” 她说着,就要伸手朝着我拥来。 见状,我连忙后撤一步,眼神冰冷的看着纸人,声音更加狠厉道:“陈月,魂来!” 霎时,原本动弹的纸人僵站在地,它就像是被抽丝一般再次没了灵魂。 远处,一道漆黑的影子飘过,我迅速看向大门口。 砰! 紧闭的大门被突然地撞开,大门外面空无一人。 阴风森森吹过,外头的浓雾却越来越重,大门口三米开外,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样重的煞气,让我立马警惕,我叮嘱着身后陈叔他们,“陈叔,你们先回房子里,一会儿听到任何的声音,都不要打开门。” 话罢,陈叔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带着陈老太很快进到了房间里头,给门落了锁。 大门外,那对白皙的玉足再次悬空而来,大红囍服之上,她的双手落在身侧,等烟雾散去了一些,我才看清她的上身,竟然没有了脑袋。 第15章 大红纸人 我的内心一怵。 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毕竟这女煞可是要拿我当替死鬼的。 我猛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着女煞看过去,却见她轻抬左手,食指却直指着我。 霎那间,我身旁的纸人再次作响,她开始抽搐的哽咽,在黑夜之中大喊:“不对劲儿,不对劲儿,鬼来了鬼来了啊!” 纸人抽泣的流下了两行血泪。 我顿时愣住,鬼煞至,小鬼哭! 外头的女煞竟然能强到这个程度,纸人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嘟囔。 “不行啊!要死咯要死了!” 她说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看向我,“对,阴阳卷!快拿出阴阳卷啊!” 阴阳卷?是高老道留给我的十八字阴阳残卷! 可是这个东西我从没有拿出来给人看过,这小鬼又是怎么知道我有阴阳卷? 想到这儿,我越发觉得这鬼东西不止是我看到的这么简单。 借着小鬼的提醒,我拿出阴阳残卷,就当我开卷时,外头的女尸微微一颤。 她虽然没了脑袋,可我总觉得一道如芒在背的目光就落在我的身上。 霎时,女尸突然动身,她开始朝着我逼近,口中还在不停地哭泣道:“楚丘哥哥,求求你救救我,我好痛啊,他们都在撕我!” 撕? 我下意识看到水碗中的三炷香,就见三炷水香里头,只剩下一根还立在碗里,其余两根直接断在了碗里面。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陈月的魂魄竟然出事儿了! 这怎么可能! 下一瞬,门口的女尸突然暴怒,她痛苦地嘶吼着,直冲着我快速的飘过来。 见状,我一把抓着纸人朝着我面前一立,那纸人失声尖叫:“妈呀,杀鬼啦!日他仙人沟门子的臭道士,你是真的会遭报应啊!” 眼看着女尸抬手而来,纸人硬着头皮抬手一撑,眼看着煞气冲入它身体。 她泪流不止,强撑了好久,就听它再次大喊:“你个臭婊砸,老娘今儿就算栽在这儿也拽你当个陪葬的!” 霎那间,女尸被纸人一把抓住,一鬼一煞钳制不休,竟是同时化成了黑色煞气,涌进了那人皮纸人中。 肉眼可见的,是纸人脸上七窍流血的模样,这两个鬼东西竟然在里面制衡了!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正在我凝神时,面前的纸人冷不丁冒出话来。 “你看撒?现在知道害怕了,早时候还推我出去,你脑袋被沟门子夹了嘛。” 一听这熟悉的方言,我轻咳了两声。 虽然这东西是小鬼,但不仁不义的毕竟是我。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小心地抬起纸人,就看到如同人形大小的纸人,瞬间变成了巴掌大的纸人。 不同于刚才的黄皮纸人,现在的纸人是全身血红的。 它躺在我手中间,还散发着一些冷气。 凉气冲入,我止不住一哆嗦。 看着手中的一鬼一煞,饶是个厉害的老道都不一定能收服。 我自嘲的笑了笑,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屋里头,陈叔听着外头的声音渐小,才敢半推开门小心地朝着院子走来。 他先是看了看大门外,见没有什么东西,才缓缓道来:“小少爷,外头的东西已经走了吗?” 偏就在这时,我手中的纸人再次开口:“走你个沟门子。” 一听这碎嘴子话,陈叔诧异地四处看了看,“小少爷,啥东西在说话!” 我蹙眉,从口袋里摸出大红纸人。 奇怪的是,这东西却突然地不说话了。 陈叔话锋一转,目光瞥向那碗水,不安地指了指碗中的水香,白着脸道:“小少爷,这香怎么还断了两根啊?是不是月月出事儿了!” 我摇了摇头。 她的魂魄为啥成了这样,我也不能确定,但有一点我知道。 她的魂被扣了。 扣魂的地方应该不远,只不过扣魂的,怕是个比我还厉害好多倍的狠角色。 这种人放眼全国都拉不出十个,他又怎么会端端针对陈叔这样个寂寂无名之徒的女儿。 想到刚才的女煞所说,有很多的东西撕扯陈月的亡魂,这就还说明了她的处境实在险恶。 我看向陈叔,拧着眉头道:“陈叔,你现在好好回想一下,曾经在楚家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厉害的人物?” 如果说,陈月的魂魄是李老板替李巍明报的仇,其实着根本就不成立。 因为那天我所做的事情,李丹阳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看出端倪,再加上李巍明最后跳水撞水鬼,那也不是出自我手。 所以,能下这么狠的死手的,也最有可能来自曾经偷我命格的母家。 楚氏集团在江城八大户里,可以说是排名第三的地位,那可是个稍微跺跺脚,就能让整座江城股票晃动的存在。 对于他们而言,花钱请这样一个狠厉的术士,实在是简单。 被我这样一提醒,陈叔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小少爷,曾经我确实惹怒过一个人物,是楚家祖母的大儿子,楚云飞。” 这人算起来还是我的大伯父,同是我爸爸的亲大哥。 听陈叔说大伯从来都是好脾气,只不过那天,陈叔整理家里东西时,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玉蝶。 大伯当时就气的大发雷霆,扬言要杀了陈叔。 可青天白日里,他们又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做杀人这种事情。 第16章 你好香啊 打那之后,大伯就开始对陈叔愈发苛待,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我问陈叔之后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之后的事情,就是你继母使得计策,当众诬陷我偷了楚家的古董,将我给硬生生赶了出来。” 他在楚家呆了那么多年,突然被当家主母给亲自赶出来,社会上自然没有人再敢用他。 陈叔也就只能偷着做些活儿,勉强维持家里几口人的生计。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离开楚家后没几年就相继丢失了至亲至爱,现在就连陈月的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陈叔越说越惆怅,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 他左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却在短短几天白了头。 我沉默了会儿,怕里屋老太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道:“陈叔,眼下……我们不得不去楚家看看了。” 陈叔暗叹一声,苦闷摇头道:“我的身份已经没有用了,所以你在去之前还得去见个人,让他带你去楚家。” 我问道:“谁?” 他沉默不语,粗糙的手指沾着水杯里的水,在石桌上写下一字,“张”。 对啊!我来这里之前,可是准备去张家替人看事的。 八大户里张家位居第二,并不是因为张家有钱,而是因为张家有势! 权势滔天之下,他们自然有法子让我见到“心心念念”的母家,更能有力地帮我撕开与楚家的关系,也能离害陈月的恶人更进一步。 再加上我身上本就背着咒,若要想替高老道和老祖宗重振道观,那也得破了局势寻到命理。 等我真正有资格摸到上九流的东西,那时候再来开观才算合适。 不然,就光我这些下九流的东西,要真开个观,还不够给人砸着玩儿的。 我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就听陈叔的,张家我愿意上门拜访。” 张家四世都是独苗,落到第四代却久不能怀胎,突然怀上了胎儿,却又昭告天下重金保胎。 难道他们真缺保胎的人?当然不是。 现在医术发达的可怕,什么样的东西治不好、看不透? 所以,仔细一推敲就知道,他们真正需要的得是一个能看命、能真正解命的人。 我不防就试一试。 正揣测着,就感觉到一道目光突然落在我身上。 我立马迎着看去,就见背后的槐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槐树的香味弥漫,树影在地上蔓延,就像是一张张鬼手,在不停地撕扯着我的影子。 霎时,大门外传来脚步声,步声仓促着急,就像是后面有东西在追着她一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外面那人停在门前,大门传来“咚咚咚”的敲打声。 外头人惊呼大喊:“救命啊!快开门啊,李大海特码活了!快开门啊!” 这声音听着,像是杨嫂的声音。 我对着铁门抬手捏符,黄符在手中微颤,顷刻间燃起淡蓝色的冥火。 门外头的是人! 我连忙喊着陈叔,“陈叔快给她开门,外面的是活人!” 陈叔一听,赶忙拉开大铁门,刺骨的阴风顿时扑面而来。 外头的杨嫂面色惊恐,见门打开她连滚带爬的进了大门,还不忘转身喊:“快关门!快关门啊!” 杨嫂喊的大声,惊的陈叔浑身一哆嗦。 他连忙推上门,就听外头砰的一声,印的整个铁门凹出个人形。 杨嫂被吓的脑袋一热,瞬间浑身僵硬,直直地后仰砸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见状,我甩出一张黄符,正贴在大门内侧的正中间。 就听外面传来道奸细的笑声:“杨嫂,你男人都没了那么多天了,让我给你当男人有啥不好啊?!” 他说着,抬手重重地砸了几下铁门。 外头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不对,边倒吸了口气儿,边奇怪地嘟囔着。 “鬼日滴,这破铁门怎么进不去啊!” 听着话音,陈叔心头一激灵,急忙小声道:“小少爷,外头说话的真是李大海啊!” 我点点头,平静地从包里头搬出一个灰炉。 炉子里的香灰被吹的扬起,在空中散着一阵宁心的香气。 香气飘向大门外,引得外头的李大海笑的更加邪恶。 他嘟囔着自言自语,“杨嫂嫂,你好香啊~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我走,你快给我开门,我进来找你好不好啊!” 听着他粗鄙的话,我嘴角不禁一瞥,一脸嫌弃的从口袋中拿出那张大红纸人。 刚把它拿出来,就见它突然地立在我的掌心,颤颤巍巍地站好之后,她微微地抬起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