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体质给炮灰有什么用》 1 第一章 “欸,听说了吗?殷鹤又被罚了。” “这次要足足三天的禁闭呢。” “怎么又被罚了?” “今天不是月末小比吗?” 悬剑峰每个月月末都要举办一场小比,所有弟子都要参加,今天按理来说不会出什么事儿,但也总有意外发生。 “殷鹤今天比试的时候好像有些功法失控,一剑刺出去,差点伤了比试的同门,被大师兄制止后训斥了一顿,罚到禁闭室去了。” 悬剑峰上都在说着今天早上的事,显然事情不小。 殷鹤和大师兄秦镜之都是悬剑峰尊主的亲传弟子,只不过两人向来不睦。殷鹤仗着自己是尊主亲传弟子的身份,经常在悬剑峰上看不起其他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实在叫人怄气。谁不知道以殷鹤的资质根本进不了全是天之骄子的天下第一宗门,只不过是因为家里与尊主有旧,尊主欠了一个人情才破例收下他的,也不知道对方一天到晚有什么可骄横的。 几个弟子议论纷纷,话里都不掩饰对殷鹤的厌恶,对方被罚去禁闭室,没一个人觉得可惜。 边走边说的几个弟子离开。 被剥去修为封在后山禁室的殷鹤黑着脸,一把将手中的剑鞘扔在地上,过了会儿后,又实在心疼他的剑鞘,捡起来拿着帕子轻轻擦干净。 后山阴风阵阵,寒气不住的从山洞里渗出来,在剥夺了修为之后,凡人身躯根本抵挡不了山洞的冷风,殷鹤拉紧衣服,不由打了个喷嚏。 “这见鬼的禁闭室,这次肯定要生病了。” 殷鹤倒是不怕受苦,悬剑峰上那些人对他明里暗里的排斥厌恶他都懒得理会,但是他讨厌生病。 一想起生病,殷鹤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这次被关禁闭室简直就是倒霉,今天早上比试的时候他根本没准备向那个内门弟子动手。 那弟子修为比起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殷鹤虽然今天心情不好,但也只想着打败对方就行,压根没想到什么伤到对方,谁知道最后灵力怎么失控的。 那个监督月末小比的秦镜之上台后二话不说就觉得他是故意的,将他剑挑飞之后冷声给他定了罪。 即便不是同门的亲师弟,至少也要查清楚之后再定罪吧。他那位大师兄倒是好,连查都没查只看一眼就给他定了罪。 殷鹤也不知道那会儿的灵力暴动是怎么回事,但一看这群人的样子就知道说出去肯定也没人信,只会觉得他狡辩,也懒得说了,抱着他的剑就来了禁闭室。 身体里一阵冰冷,刺骨的阴风仿佛透过薄薄的衣衫渗进了骨头里,殷鹤冷的蜷缩成一团,目光望向山洞里散落的木头。 过了一会儿将木头捡起来堆在一起,从衣衫里拿出火折子来。 乾坤袋被封了,幸好他在过来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留下了一个火折子,不然今晚非得冷死不可。 殷鹤边打喷嚏边点燃火折子。 山洞里剩下的木柴被燃烧起来,然而微茫的一点点火星作用也根本不大。殷鹤抱着剑,瑟瑟发抖的蜷缩在火堆旁,乌黑的长睫映着火光缓缓垂下。 他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心情琢磨灵力暴动的事情,但是这会儿随着在禁闭室内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寒气遍骨,殷鹤完全没心思想别的了,只觉得冷的恍惚。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胳膊上都已经结了霜了,所以才这么冷。 这个该死的禁闭室。 殷鹤心里抱怨着,想着自己该不会成为第一个在禁闭室里冻死的人吧? 啧,也不是没可能。 悬剑峰上俱是剑修,禁闭室也比宗门其他峰要严厉许多,像关禁闭室这样的惩罚,一般也只让结丹期以上的弟子进去,像殷鹤这样的筑基期弟子则很少。 这次要不是那个秦镜之一心认为他残害同门,也不会把他扔到这儿来。 殷鹤恍惚的闭上眼,没有注意到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即使是在火光映照中,身上也缓慢的覆盖上了一层寒霜。 …… 秦镜之在处理完月末小比之后,将和殷鹤比斗中被打伤的弟子派人送回去,这才皱了皱眉,看向后山禁闭室方向。 殷鹤一向跋扈骄横,悬剑峰上下没人不知道,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现在已经恶意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同门弟子动手了。 秦镜之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本想着不理会对方,但想到不管是什么原因收下的,对方到底还是尊上的亲传弟子,只能提剑向禁闭室走去。 布置了阵法的后山少有人烟,秦镜之一路穿过山林,走到禁闭室之后用令牌打开禁闭室的结界,这才看向里面。 之前燃起的火堆不知不觉已经熄灭了,烧焦的干柴在森冷的山洞中散乱的堆放着。 秦镜之看着抱腿蜷缩在墙角阴影里的人影,皱眉叫了声名字。 “殷鹤。” 淡淡的声音没什么语气,墙角的影子一动不动。 秦镜之以为对方故意不回应还在拿脾气,这时候走了过去。 然而刚一靠近角落,秦镜之才发现不对,角落里的温度明显比山洞其他地方更低些。而刚才被叫了没有回应的殷鹤,此时双目紧闭,身上都已经结了一层冰霜。 秦镜之没想到只是半天的禁闭居然已经叫人这样了。 “殷鹤,你耍什么把戏?” “如果想用这样的招数来逃避禁闭,我劝你趁早打消这番心思。” 秦镜之警告了句,然而殷鹤却始终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秦镜之察觉到对面气息微弱,脸色沉了一下。 难道真出事了? 他虽然厌恶殷鹤,但即使是身为悬剑峰大弟子的职责也不允许叫人死在这儿。心里想法一闪而逝,在传音叫来懂医术的师弟之后,才看向对面角落里已经冻僵的人。 迟疑了一下,走过去一伸手将人抱了起来。 刚一入手,秦镜之就知道殷鹤陷入昏迷恐怕是真的,不是假装。 禁闭室的阴风几乎已经渗透到骨头里去,刚抱着人,秦镜之就察觉到了一阵刺骨冷意,仿佛是抱着一块寒石一般。 殷鹤这时候乖乖闭着眼睛,乌黑的长睫上都凝出了白色的冰晶,脸色苍白,看着远没有平时跋扈,居然还有些可怜的样子。 秦镜之看着对方被冻的发白的唇色,皱了皱眉,快步将人抱出了禁闭室。 他没有殷鹤洞府的令牌,于是就先将人带到了他那儿。 在将殷鹤放下之后,就看到出了山洞微微有些恢复知觉的人这时候打了个寒颤,长睫也闪烁了几下,冰霜顺着眼睫落下。 秦镜之伸手将本命剑火燃在烛台上,让房间内温度升高一些,看着抱着自己打颤的殷鹤。 殷鹤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被带出了禁闭室,他现在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界里。在被阴风冻的昏迷之后,他识海本是封闭的,但是不知道为何,这时候情况却与他想的不一样。 他虽然人昏迷着,但是意识却清醒着。能够感受到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师兄将他从禁闭室带了出来,这时候好像正拿着传音符和人说话。 殷鹤脑海中“嗡”了一下,听不清对方声音,只觉得自己被封住的灵力忽然又暴动了起来。 继早上在比试台上伤人那次之后,灵力又一次汹涌的在经脉之中流窜,就连对面秦镜之放出来的本命剑火都受到了影响。 秦镜之刚和师弟说完情况,一转头就察觉到了洞府内灵气不对。 一股极为汹涌的灵力从殷鹤身体里散发出来,对方身上的冰霜快速褪去,脸上很快的露出痛苦之色来。 秦镜之神情愕然,发觉殷鹤这时的状态和早上比试时居然一模一样。 早上月末小比时,在最后一场殷鹤就是在陡然赢了之后忽然出手伤人,当时他也察觉到了灵力变化,但他那时只以为殷鹤是故意的。 然而这会儿殷鹤还在昏迷,没有人比秦镜之更清楚在去禁闭室之前他就已经封了殷鹤修为。殷鹤现在就和普通人一样,没本事操控这股灵力。 这真是灵力失控! 秦镜之微微皱眉,没想到自己居然误会了这位恶名昭著的师弟一次。 殷鹤这会儿身体很古怪,灵气暴动了一会儿之后莫名又平静下来,脸上快速的又结起了白霜,看着情况很糟糕。 被传召来的师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大师兄出问题了,匆忙御剑赶来。 在洞府听到声音之后抬头,却出乎意料的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殷鹤? 他不是在禁闭室吗? 进来弟子脸色有些疑惑,看了眼榻上的人又看向大师兄。 秦镜之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早上的事情有蹊跷了,这时候看向请来的兼修医术的师弟。 “麻烦周师弟帮他看看。” “他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如果是往常殷鹤自己找他看病,周齐肯定不管。但是现在是大师兄请他来,即使是再厌恶殷鹤,他还是拿出药箱来走过去看了看。 殷鹤虽然之前身上的寒霜被烧褪了一次,但是情况却并没有好转。体.内之前在禁闭室渗透的阴气和自己本身的灵力交杂,愈发混乱,叫他也不由死死的咬住了唇。 周齐手刚一搭到殷鹤手腕上时,脸色就是一变。几股灵气横冲直撞,这人现在身体就像是个快.爆.炸.的炉子一样,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怎么会这样?” 眼前看着灵力暴动的青年实在很难叫人和早上还冲着别人颐指气使的人联系到一起。 周齐皱眉用灵气替对方梳理了一下身体里乱窜的灵力,试着分解他身体里的要命危机,将在禁闭室里染上的阴气与本身的灵力分开。 手腕被人拉住的殷鹤在昏迷中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小事,没有人知道在闭眼之后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殷鹤这时候正突然接收着一份属于自己的剧情! 刚刚灵力暴动,他就发现自己脑海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份记忆。 随着那份记忆浮现在识海之中,原本庞乱可怖的灵力自然而然的平息了下来,古怪的像是被顺毛了一样。 殷鹤来不及多想,就被里面的内容砸了个正着。 随着师尊谢弃云,大师兄秦镜之,小师弟燕骁等人的名字出现,殷鹤震惊的发现这居然是一本书? 这本叫做“《无上大道》”的无cp文讲的是万人迷主角和他的几个徒弟的故事。 剑尊谢弃云天资绝尘,一剑横天。是当之无愧的修真界第一人,这等风姿的仙人自然引来了无数人觊觎。 同门的师弟,敌对的魔尊,还有几个少年英才的徒弟,全都暗中钦慕于他。只是碍于剑尊性情冷漠,一心向道,所以众人才迟迟不敢表露心意。 这本书就是围绕着这些当世英才因剑尊而起的争斗来写的。 殷鹤看完全文怄气的发现,他那位道貌岸然暗恋师尊的大师兄最后成了修真界九仙尊之一,人人敬仰。 而他那个不说人话新收入门的小师弟,居然后面入魔当了魔尊。 他找遍全文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自己的身影,只有寥寥几个章节的剧情。 ——剑尊谢弃云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剑尊的几个徒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在修真界中称霸一方。 唯有他靠着祖辈关系让剑尊收徒,不仅能力平平,而且人见人厌,被全书上下所有人都视为剑尊污点,想要除之而后快,替光风霁月的剑尊将这个墨点人为擦去。 书里他本就不为悬剑锋的人所喜,最后更是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其他几位视剑尊为神祇的主角,结局被逐出师门,让魔族死士掳走凄惨而死,甚至连家族也不敢为他收尸。 自此剑尊光辉的人生履历上唯一不光彩的污点就此消失。 剑尊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剑尊,而其他人依旧是修真界的大佬,只有一个万人嫌的炮灰死去了,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关于他的剧情也只有这几句。 还不等为书里自己的悲惨结局震惊,殷鹤紧接着又看见了其他,忽然笑了起来。 无cp、万人迷等字眼涌入脑海,殷鹤发现自己虽然第一次看见这种形容,但是却听得懂。 呵,他们打的要生要死又怎么样,剑尊还不是不喜欢他们。纵然这些人争斗不休,到最后却也没有一个人达成所愿。 他这时候心里居然生出了股畅快感。头脑中的风暴缓缓平息,在接受了大量剧情之后殷鹤身上终于有些疲惫,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周齐在治疗结束后,这时对上了大师兄看过来的目光: “殷鹤应当是快到突破之际灵力本身有些不稳,这次在禁闭室染上阴气之后加速了灵力暴动。” “我刚刚已经出手帮他疏导了一番,后面就看他自己明天醒来了。” 他说完之后站起身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握着殷鹤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立刻放开手。 “咚”的一下,殷鹤的手腕撞落在素色的床榻上。随着袖袍被带上去,微微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臂映入两人眼帘。 周齐:…… 都是修真之人,他刚才不过是陡然松手,让这人手腕不小心撞在了床上,只是几息之间居然就留下了个印子? 周齐脸色难看。 这人平时阴郁惹人生厌,竟然生了张握不得碰不得的雪皮子。青色的印记落在雪白的腕间,看着像是被虐.待了一样,格外醒目。 刚才动作并不小,秦镜之自然瞥见了殷鹤手腕上的印子,顿了一下,也没想到一个剑修皮肤居然能这么……嫰? 2 第二章 寂静的房间里因为他突然撒手而听见一声“.呜.咽.”的周齐莫名有些心虚,不过往日里对殷鹤的厌恶还是瞬间占据上风,叫他很快地收回了不必要的情绪。 心虚什么呢,这可是殷鹤,他受罪简直是大快人心好吧。不止是他,要是让悬剑峰其他人知道殷鹤受伤了,不得大放鞭炮庆祝几天? 周齐很快整理好情绪,瞥了榻上的人一眼。 “我先去熬药。” 秦镜之点了点头,看向周齐:“麻烦周师弟了。” 耳边脚步声消失,秦镜之克制着没有往殷鹤手腕上看,只是难免也觉得殷家人实在太娇惯殷鹤了,哪有剑修是这样的?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但这次毕竟是他误会在先,即使是知道殷鹤醒来绝对会胡搅蛮缠,秦镜之还是留在了原地,就坐在不远处等着。 床榻上的人额头全是冷汗,殷鹤隐约听见“熬药”、“麻烦”这些字眼,额角一抽一抽的痛,心里嘲讽的想:刚刚接受的剧情里可没这一遭,秦镜之这个伪君子误会他不说还把他在禁闭室里关了一夜,损伤了他修为根基,还是后面殷家拿了珍奇补品才替他补回来的。今天要不是突发意外他现在估计还在禁闭室里呆着呢。 现在也不知道这个伪君子打的什么主意,他会这么好心真的让人给他熬药?殷鹤一百个不相信,只是他现在虽然接受剧情后清醒了,但是却身体受损无法动弹,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在心里咬牙切齿。 外面院子里一阵阵的炊烟升起,过了一会儿后周齐才把药熬好,这时候端了进来。 殷鹤是被阴气入体,他在用灵力调节之后开的是固本培元的方子,并不是多稀奇的药材,随身就有携带,因此才这么快熬好。 看见大师兄还在里面,周齐迟疑了一下,嫌弃道: “师兄,要不我灌吧?” 殷鹤这时候还昏迷不醒,周齐懒得看就打算把这碗药抬手给灌下去,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消化的了。滚烫的药碗还在手中,他对殷鹤完全没有一点儿耐心,从进来后目光也没往他身上看。 殷鹤听见对方的话气死。果然,这两个人就没有那么好心,说是要喂药实际上是打算活活呛死他吧?而且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药刚刚熬好还没降温!只可恨他现在睁不开眼睛来,不然一定要和对方当面对峙。 秦镜之也觉得灌下去这个举动不太靠谱,见周齐黑着脸一把把殷鹤拉起来,他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我来吧。” 周齐脸色一沉,不太理解今天大师兄怎么对这个垃圾这么容忍:“他何德何能,叫大师兄帮忙。” 秦镜之只是道:“今天比试打伤弟子的事可能是我误会他了。” 听见这话,周齐冷哼了一声:“就算今天是阴差阳错,之前也不是。” “误会他也误会不到哪里去。” 因为常年跋扈,殷鹤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极差,即使是听见大师兄说误会也没当一回事。拉着殷鹤的手劲儿极大,将人拉起来就推到了架子上。 坚.硬.的梨花木硌的后背生疼,只不过这些对于修真之人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剑修什么伤没有受过,就是刺穿后背的伤口也是稀疏平常,只是莫名的,在靠在梨木上时殷鹤就好像皮肤敏感到不行一样,只是后背微微浮起的薄骨挨到那儿就疼的脸色一煞白。 白色里衣下乌黑的鸦发蜿蜒垂落,他眉头微蹙着,唇上有些红,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咬到了一样,叫人看的眼皮一跳。 该死的,这架子怎么回事? 他就知道秦镜之没安好心。他是不是在梨花木上放了倒刺,不然他怎么那么刺疼? 殷鹤心里骂骂咧咧的,脸上也雪白的不像话,只是死闭着眼额角一片濡湿。 原本没当回事儿,手劲儿大的抓着他肩膀的周齐吓了一跳,见对方疼的额角潮湿,动作不自觉轻了些。在察觉到昏迷的殷鹤是因为什么难受之后脸上表情古怪了一瞬,还是起身将药碗给了大师兄。 秦镜之刚刚察觉到不对,就见半晌后周师弟一脸牙疼的拿了个靠垫过来,像是想不通一样。 “这人跟琉璃珠做的一样。” “一个梨花木头都能把人磕着?” 他满脸的无语,简直难以想象殷家是怎么把人养大的,原本还想要毒舌几句的,但是看到大师兄把垫子给垫到殷鹤身后后,还是咽了下去。 他管殷鹤做什么,这人又和他没关系。嘁,这种又弱又脆皮的垃圾在修真界能活几天。周齐目光不由落到了药碗上。 刚刚一打岔,秦镜之手里的药碗也没有那么烫了,他试了一下温度,这才抬头看向殷鹤。目光微微略过对方苍白脆弱的面容时顿了一下,这才伸手点开殷鹤喉穴,舀了一勺药。 勺子凑到唇边,殷鹤完全不想喝,谁知道药里面加了什么,但是因为身体原因碍不过秦镜之,只好被人扶着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 好在秦镜之好像确实没打算直接下毒,殷鹤喝下去之后只感觉到丹田处微微发热,一股暖流游荡在附近,居然好似真的对身体有点用处。 也是,直接下毒太明显了。即使是悬剑峰上下都不在乎他,但是他怎么说也是殷家的嫡系少爷,他要是直接死在悬剑峰,殷家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身体变得放松后晕晕乎乎的,在药效发挥时一股困意袭来,即使是殷鹤不想睡在秦镜之的榻上也没办法,在被喂完药之后就疲惫的失去了意识。 躺在榻上的青年比起之前嚣张跋扈时稍微顺眼了一些。 周齐莫名想着,看不出来殷鹤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其实长的还挺好看的,只是气质太阴郁了,很少叫人注意到。 他接过药碗来,觉得这人还是安静着的时候才没那么惹人讨厌。周齐目光落到殷鹤手腕上时有些不自在,好在大师兄这时候已经拉上锦被了。 那道刺眼的淤青被遮在了雪色的帘账下。 …… 殷鹤这一觉睡的极其不安稳,昨天接受的剧情在梦里反复.骚.扰他,而且傍晚磕在梨花木上的肩胛骨也疼,刺的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只觉得浑身难受。在模模糊糊睁开眼睛转头往后背上瞥了一眼后,殷鹤拉着衣服表情古怪。 他后背青了? 青紫的淤痕狰狞的落在单薄的肩骨上,顺着薄薄的肌理蔓延,殷鹤伸手碰了一下,就忍不住轻“嘶”了声。怪不得昨天晚上感觉身上那么疼呢,原来是青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皮了? 好歹也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殷鹤身体虽然比不上那些练体的,但是记忆中应该也没有这么差啊。 可能只是意外吧,昨天阴气入体,才导致他身体格外脆弱些。在心里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殷鹤缓缓的伸手拉上衣服,这时候就听见了敲门声。 这种时间来敲门的不用想就是秦镜之那个伪君子! 殷鹤将衣服拉好,看向门外。 “进来”。 秦镜之早上不过是来看看殷鹤醒了没,在去给低阶弟子上完课之后他就回到了洞府,这时察觉到了留在殷鹤房间外的灵识微微晃了晃。 昨夜殷鹤刚刚脱离灵气暴动的危险,秦镜之担心晚上出事,所以在门外留了一丝灵识,如果房间内的人有动静,他第一时间会感知到。 只是他刚走到门外,就透过窗户看到殷鹤拉下衣服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会儿后又穿了上去。 薄薄的窗纸下衣衫一闪而逝。 耳清目明的秦镜之脚步微顿,迅速地闭上了眼,停留在门外没有敲门。 他自小被以君子之道教育,虽然心里不屑于此,但是表面上和师兄弟们也都隔着一层距离,从未像寻常门派一样亲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脱衣服。虽然及时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刚才那一幕还是在秦镜之心里留了个影子。 过了半晌,等到里面殷鹤好似收拾好了,他才伸手敲门。 只是在手落在窗纸上时,秦镜之还是想着——以后应该把窗纸也换成灵纸了,普通城镇上的窗纸在修士眼中简直无所遁形。 3 第三章 殷鹤转过头去看见秦镜之进来,微微皱眉,隐下青紫的后背,心里想着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敢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是谁害的! 殷鹤僵.硬.着身体,因为后背的淤痕完全不敢靠在木头上,这时候只是端正的坐着,尽量显示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除了苍白的脸色外,这个纨绔的二师弟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就连秦镜之也没看出来他这会儿强装声势。 “这次大比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的。”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他静静等着殷鹤开口,毕竟这次的事情受罪的是对方,如果是在合理范围内,不惊动师尊,他也愿意勉强补偿对方一些。当然,前提是对方不要狮子大开口。 秦镜之脑海中想着自己能动用的各种修炼资源或者其他补偿,在安静中只听见这位二师弟冷笑了一声。 这伪君子果然是想要封口,殷鹤要是不知道剧情还好,一知道剧情他就想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这个伪君子大师兄大概是暗中恋慕他们共同的那位师尊,心里藏着大逆不道的心思,因此事事想要在师尊面前做好。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冤枉了自己,这位大师兄当然不希望闹到师尊那里去,尽管可能师尊对他这个弟子完全没什么印象,这人也不会希望留下把柄。 算起来过往这些年秦镜之倒真是还做的不错,在知道剧情前,殷鹤看着秦镜之往常的表现也只是觉得有一点违和而已,他总觉得大师兄不像是表面那样。他可没忘记他刚来悬剑峰的时候秦镜之表面上温和对他,实际上转身后暗藏不耐的神情。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是殷鹤却还是看见了。只是当时他以为自己眼花,毕竟全悬剑峰的人都知道出身尊贵的大师兄有君子之风,虽然家世显赫,但是却从不仗势欺人,和他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时殷鹤却说不上来,现在全清楚了。 他看着秦镜之装模作样,心中厌恶。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他是污点。但是对自己师尊有这样的心思,难道不是更加应该谴责吗?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好意思大义凛然的谴责他的。 空气中安静了太长时间,见这位一向跋扈的师弟不说话,秦镜之不由转过头来,正对上了殷鹤厌烦的眼神,不由怔了一下。随即想起,这些年不止是他们不喜殷鹤,这位被殷家捧在手心的小少爷也不喜欢他们。 心里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觉一闪而逝,就被秦镜之压下了。 殷鹤喜不喜欢他们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以殷鹤这样的性格,根本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 殷鹤本来是想要嘲笑对方不要痴心妄想的,但是刚一动弹,后背就是一疼。 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记起剧情里这时候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师尊这时候好像不在悬剑峰,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师尊不在的话,即使是闹大好像也没好处,但是殷鹤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到自己后背的伤可能是秦镜之暗地里害的,他嘴一张就道:“我受伤都是因为你,要不你伺候我七天直到我痊愈。” “不然我就告诉师尊!” 秦镜之没想到是这样的条件,他皱眉看了殷鹤一眼,有些意外殷鹤的口气。这大概又是他这位师弟想出来的什么折腾人的法子。 只是伺候……他这辈子还没伺候过什么人,心里不耐烦一闪而逝,秦镜之面上表情却不变。他一向伪装的好,即使是这个时候也没有显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来,只是在殷鹤挑衅的看着他时,思索了一下,淡淡道:“好。” 这回噎住的换成殷鹤了,他也没想到秦镜之会答应,本来只是羞辱对方的,结果对方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果然是伪君子,就会装模作样。 殷鹤气的脸色发红,刚一动作就“嘶”了一下,好在秦镜之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只是看他坐的笔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出去了。” 秦镜之走到门口,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 殷鹤因为灵气暴动被他封了修为,现在身体没有恢复之前也不宜解开,以免加剧暴动,只是对方现在就跟个普通人一样,许多事情难免不方便。他将储物袋放在桌子上,看向帘帐后的殷鹤。 “如果需要沐浴的话用传音符发给我,我过来帮忙。” 传音符不需要灵力,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用。 殷鹤:…… 意识到秦镜之是在说什么,殷鹤心里冷哼了一声。他怎么可能需要秦镜之帮忙,刚才说伺候只是故意羞辱而已,这个伪君子,他巴不得看不见对方。 在看到秦镜之关上门之后,殷鹤才呲牙咧嘴的放松下来,在后背的皮肤被里衣摩擦的发红时,慢吞吞的爬下床走到桌子前。 他之前被没收的储物袋就放在眼前,殷鹤打开之后在里面找了半天才找到不久前新做的法衣。 红色的鹤纹云纱就在手中,柔软细腻,比他身上的这件里衣舒服多了。 殷鹤眉梢微松了些,刚要将这件换上,就忽然想起什么。他从昨天被从禁闭室带出来到现在还没有沐浴呢。 虽然修真之人身上一贯洁净,但是殷鹤还是有些不舒服,尤其是要换新衣服的时候。 盯着手里的云纱看了半天,殷鹤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但是秦镜之刚刚走,他又不想再叫那个伪君子回来,显得他好像多需要对方帮助一样。 即使是现在修为短暂被封住,但是沐浴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殷鹤想到了悬剑峰上的几处灵泉,这会儿天色不早了,其他人估计早就修炼去了,雾抱林的灵泉那儿应该没有什么人,不然还是去泡灵泉吧。 这样想着,在收拾好东西之后他抱着衣服就去了雾抱林。 这地方是离悬剑峰主峰最近的一处林子,平常少有人来,殷鹤也是阴差阳错之下才发现这里有一处小灵泉的。 傍晚的灵泉热气氤氲,在旁边葱茏的树林对比下愈发显得舒适。殷鹤走了半个时辰腿都有些累了,好不容易看见灵泉微微松了口气。他就说自己应该没记错,就是在这儿。 拨开眼前的树枝,清澈的泉水映入眼帘,看着周围没人,殷鹤也不端着了。立马放下衣服,泡入了谭壁之中。 月光透过树林照射在水面上,隐隐透出一道人影来。 谢弃云神识笼罩着整个主峰,刚闭上眼睛就察觉到山下来了人。 ——有弟子误闯了往常自己常用的灵泉。 这地方虽然并没有特意标注出来,但是悬剑峰长老们大都知道是他闭关所用的,所以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来过。 在察觉到气息时谢弃云睁开眼睛,冷峻的面容下那双浅灰色的非人竖瞳注视着山下。 谢弃云的真身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一千年前悬剑峰峰主横空出世,力压各大修真门派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 只是这些年谢弃云常年闭关在悬剑峰上,很少有人见到。 他今日本体在外,留在悬剑峰的不过是一缕分魂。这时候目光微顿,看见月下那道人影在泡入灵泉后,脸皱成了一团。等到对方转过身来,谢弃云才从记忆中找出了对应的身份。 这是他那位二弟子。 ——“殷鹤?” 口中吐出这两个字,谢弃云闭上眼睛本不打算理会,毕竟算是自己的弟子,误闯的事情便也作罢。只是他留在山上的这抹分魂刚想修炼,就听到了一声惊呼。 殷鹤后背本来就有磕痕,被灵泉一烫虽然刚开始舒服,但时间一长就有些疼了。他脸色苍白,心里骂骂咧咧了几句,只能强忍着疼痛。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憋的眼睛通红,雾抱林中时间仿佛寂静一样,终于泡了一会儿之后殷鹤忍不住了,从水中站了起来,想要拿过放在石堆旁的云纱来穿上,只是这一拿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咦,这手感好像比之前更软了? 谢弃云瞥了眼灵泉。他之前闭关时曾在灵泉中泡过一段时间,这石泉中沾染了龙气所以才成了灵泉。这小弟子不知道灵泉情况,贸然就将衣服放在了他蜕鳞所化的石壁上,这时候衣物也已经和鳞蜕融合了。 谢弃云面色古怪了一瞬,就看到殷鹤在摸到衣服发生了改变之后,居然眉梢松了些,挑眉将云纱重新穿在了身上。 殷鹤也不是心大,只是当初定制云纱法衣的时候珍宝阁的管事就说过云纱遇水会改变,他只以为比之前更细腻是沾了水的缘故,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云纱和鳞蜕融合了所以才变得这么柔软舒适。 在美滋滋的换上衣服之后,殷鹤忍不住摸了摸感慨:“这云纱确实不愧是珍宝阁的珍品。” “下次拍卖到时候再买一件好了。” 谢弃云看着弟子穿着他蜕下的鳞衣爱不释手,眼神微微波动。 龙鳞并不是好得的,他蜕下那套旧鳞平日里一直安分,连他也没有预想到今日会主动融合,现在居然被人穿在身上。 只是毕竟是自己身上的龙鳞,即使是蜕下的旧鳞也好似微妙的与他同感,谢弃云皱了皱眉,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4 第四章 殷鹤可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有问题。在美滋滋的穿好之后就整理好衣袍准备离开了。 这会儿马上快到悬剑峰内的巡查时间了,他要是再不走万一晚归遇上执法堂的弟子,秦镜之那厮又要大题小做了。 青年湿漉着头发快速离开,水珠顺着鸦色落在云纱上时缓慢的被龙蜕吸收。谢弃云皱了下眉,最终又闭上了眼睛,没再理会这个二弟子,一直到那道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雾抱林。 殷鹤刚走到秦镜之洞府门口时就看到了那位大师兄,对方和执法堂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这时候转过头来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殷师弟出门了?” “需要帮忙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他目光在殷鹤发间看了眼,隐约猜到对方是出去沐浴了。只是他当时留下了传音符,如果殷鹤需要热水,可以提前告诉他,这人不是张口闭口说要自己“伺候”他吗? 秦镜之眼神微动,殷鹤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瞥了他一眼。 “这种事情就不劳烦师兄了。” “毕竟我也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在泉水里下毒。” 他皮肤现在还疼着,谁知道是不是秦镜之搞的鬼。 不分青红皂白的话立马叫旁边的执法堂弟子怒目而视,觉得这位殷师兄果然跋扈,大师兄好意关心他,他居然这么说。 秦镜之倒是没在意殷鹤的话,他知道殷鹤也不太喜欢他,目光只是随意落在对方衣衫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的衣服好似有些熟悉。只是再怎么看,那也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秦镜之压下心里奇怪的想法,看着殷鹤直直的越过他要进去,最后还是开口提醒道:“最近有.精.通幻化的魔族潜入了悬剑峰山下城镇,执法堂现在正在排查。” “殷师弟如果没事的话,最近最好不要出去。” 殷鹤修为还没有恢复,要是对上魔族连逃都逃不了,不过目前魔族踪迹也只是在山下发现,应该未曾上山来。 殷鹤也没想到居然有这种事。魔族混了进来,剧情里有这一遭吗?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好像还真从剧情里扒拉出了那么一点痕迹,记忆里好像是说有过这么一件事情来着,只不过剧情中魔族混进来只是个小风波,描述的不多,很快就过去了。 殷鹤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见秦镜之似乎还有事情吩咐执法堂的弟子,也懒得再看什么,连招呼都没打就道:“我先进去了。” 眼睁睁看着殷鹤转身的执法堂弟子。 “这……” 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虫子:“他怎么能进大师兄洞府?” 悬剑峰上下都对殷鹤这位走后门进来的很不满,现在看见他对大师兄的态度,更是不悦。 秦镜之微微笑了笑,嘴角还是一贯的温和。 “没事。” “殷师弟最近修炼出了些岔子,所以住在这里也好照料一些。” 他态度自然,执法堂替大师兄打抱不平的弟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嘲讽这殷鹤果然是仗着大师兄好说话,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殷鹤对外面望着他眼睛都要冒火的蠢货简直想翻个白眼。这家伙就没发现过一次秦镜之的伪君子真面目吗? 真是眼瞎的可以。 殷鹤对这些被秦镜之.洗.脑.的人完全没什么可说的,冷哼了一声关上了房门。 只是刚一进来,殷鹤就察觉到房间里的气味好像有些不对。 嗯? 他走之后秦镜之进来过这里吗?不是说这件房间暂时给他,在他伤养好之前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不能进来吗,这伪君子果然说话不算数。 殷鹤皱了皱眉,只想尽快的打坐恢复调息,到时候修为正常了,就立马离开秦镜之洞府。 在殷鹤刚一进房间的时候,和对方身上云纱同感的谢弃云忽然眉梢顿了一下,微妙的察觉到了一股魔族的气息。 ——有魔族在山上,此时就在这位二弟子的洞府之中,只是殷鹤似乎并没有发现。 点着一盏油灯的房间内灯火闪烁,谢弃云叹了口气,还是打算提醒一句。 “身后右侧,那盆花有问题。” 房间里潜藏着的是.精.通幻化的幻魔,只是大抵是因为外面执法堂的人在排查,所以没敢随意幻化成人形,而是变化成了一株茶花,就藏在洞府之中,刚好还叫他这修为低弱的弟子碰上了。 殷鹤心里气哼哼的正抱怨着,完全没有想到房间里会有人,听见声音之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 “谁?”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压低声音质问,第一反应就是秦镜之在装神弄鬼,故意吓唬他。 虽然没有看到二弟子表情,但莫名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谢弃云:…… “有幻魔藏在那盆花中。” 耳边冷漠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殷鹤才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耳边,反应过来刚才话中的意思。 等等,幻魔? 这不是不久前在门外秦镜之特意提醒他的那个吗?他在自己房间的花盆里? 殷鹤想到他刚才进门时一瞬间感觉到的不对劲,后颈都差点炸了起来。 青年背对着门外,目光不自觉的想要看向右侧的桌角,意识到那幻魔等级应该是比他修为受损之前还要高的,不然不可能瞒得过执法堂的结丹弟子们潜藏进来,就连秦镜之都没有发觉。 呼吸声渐渐放缓,殷鹤僵立在原地。 谢弃云察觉到房间内情况。 修为不在,但好在剑还能用,殷鹤心跳加速中,只听见耳边那道冷漠好听的声音吩咐:“闭上眼睛。” 谢弃云身在悬剑峰主峰,隔着这么远本是不能影响到这里的,但好在殷鹤身上有他的龙蜕,才叫他和这里多了一份联系。 这时候隔空握住殷鹤腰间的剑,抬手对着右侧挥下。 那原本藏在茶花之中的魔族本来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了的,直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杀意袭来。 他已经是结丹后期的大魔,在魔族之中也算不错,这次来悬剑峰不过是见不惯魔族内那群长老们对那位剑尊的避讳,想要在悬剑峰上故意扰乱,却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趁着那群正道人士排查的时间,幻魔避开了执法堂,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头藏进了那个执法堂负责人的洞府,直到有修士进来前一切都很正常。 那个小修士修为不高,幻魔完全没有放在眼里,原本准备等到夜里深了,再杀了这个修士不惊动其他人逃出去,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道淡淡的杀意就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茶花之中一道黑色的.精.魂飞了出来,甚至没来得及挣脱就被当场灭杀成了.粉.芥。 最后听见挣扎声的殷鹤忍不住睁开眼来,就看到了那一幕,在看到那个扭曲的魔族消失时倒抽了口冷气。 好、好厉害! 只是一剑,就叫那个魔族魂飞魄散了,这种事情秦镜之绝对办不到。 殷鹤脑海里想到这儿,迅速低头,就看到自己腰间的剑又回来了,这时候正端端正正的收回剑鞘里。 他心跳若鼓,呆呆地看着腰上的剑,这时候浑身血液都热了起来。 谢弃云本来以为殷鹤会询问自己的身份。他正皱眉要不要告诉对方,若是往常谢弃云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多想,只是这个二弟子身上毕竟穿着他的龙蜕,解释起来也麻烦。就在他想着要怎么说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轻轻的不好意思的声音。 “你还在吗?” 和刚才对他警惕的样子截然不同,谢弃云沉默了一下。 “你是不是一直在我身边?” 殷鹤一瞬间脑海里却想了很多。这个声音对他没有恶意,不然不会提醒他房间里藏在幻魔,帮他出手灭杀了幻魔,而且对方还是直接在自己耳边响起的…… 因为师尊常年闭关他几乎没怎么见过,殷鹤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耳边浮现的是师尊的声音。 只随着脑海中的信息越综合越熟悉,他忍不住升起了一个念头。 在殷鹤询问时,回过神来的谢弃云还是淡淡应了一声。殷鹤穿着融合了龙蜕的云纱,他确实算是在他身边。 殷鹤眼睛却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觉醒的穿书记忆叫他瞬间想起了前世十分流行的一个东西。而且刚刚好,这声音还是在他觉醒了记忆不久之后出现的。 这不就是他天生的金手指吗?! 事关重大,殷鹤小心翼翼的把门关紧,那双往常阴郁的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面前的灯火。 “所以你是我的随身系统啊。” “刚才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估计早就凶多吉少了。” 谢弃云:…… 往常总听闻自己这位二徒弟嚣张跋扈,性格恶劣,但是听见对方轻软道谢的声音,谢弃云眼眸动了动,倒是第一次觉得——传言可能有些误会。 只是,随身系统又是什么? 5 第五章 谢弃云没有立即开口,殷鹤就已经自顾自脑补了下去。 他现在觉醒穿书记忆,系统老爷爷一定是来帮他三年元婴,四年渡劫,逆袭龙傲天,打脸伪君子们的! 只要自己好好做任务,超越秦镜之他们不成问题! 脑补到将来那一幕,殷鹤几乎都快要笑出来了,嘿嘿笑了两声,想起自己的系统还在,这才正经了起来,放下了手,悄悄道: “那个,系统老爷爷,我现在要做什么啊?” 被“老爷爷”三个字无言到的谢弃云:…… “不用这么叫。” “那叫什么?”殷鹤还有些不好意思。 谢弃云眉梢微扬,想到山下那些普通人之间传道授业的关系,语气平静。 “叫先生吧。” 先生啊…… 殷鹤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乖乖的叫“系统先生。” 看到二徒弟眼巴巴的等自己吩咐,很少教导弟子的剑尊叹了口气。 “先去打坐吧。” 这么晚了,确实不是修炼绝世秘籍的时候,殷鹤完全同意,在系统先生的话后重新回到了榻上。 只是看到殷鹤就连打坐都忍不住有些走神的样子,还没有收回神识依旧有些同感的谢弃云微微皱眉:“专心。” “注意丹田气流走向。” 殷鹤这才从自己有了金手指的奇遇中回过神来,被系统先生的话引导的专心丹田处的变化。 刚开始他还有心思多想,后面慢慢的,竟然在那道冷淡的声音中沉浸了进去,不知不觉真的专心修炼了一个晚上。 殷鹤其实并不是天赋有多差,他虽然比不上那些一出生就是天生剑体的人,但在普通人里资质还算不错,只是往常太过急躁没有耐心,很少有连续修炼一夜的时候,这才导致修为跟不上去,在悬剑峰中不上不下。 现在有了系统先生的指导,殷鹤心里简直豪情万丈,在早上天亮之后这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之前因为灵力暴动出问题的修为都恢复了不少。 他美滋滋的算了一下,按照今天晚上的进度,再有两天他的修为就能彻底恢复了! 他也不用再在秦镜之这里住了! 执法堂的人整整排查了一夜也没有找到那只潜藏进悬剑峰附近的幻魔,秦镜之按了按眉心,在早上的时候才回到山上。 那只幻魔估计早就得到消息,在他们收到提醒下山的时候就已经潜逃了,看着执法堂的弟子们一个个神色疲惫,秦镜之不动声色的转换了表情: “辛苦大家了,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回禀给师尊,诸位不用担心,先回去休息吧。” 他们几乎已经算得上是搜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幻魔,这时候听见大师兄的话都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是,师兄。” 看着其他人离开,秦镜之才收回目光准备回洞府。他打算亲自将这件事报上去,只是在外奔波一夜身上不免沾染了些灰尘,在面见师尊前,秦镜之第一反应就是先沐浴焚香一遍再上主峰。 这几乎已经成为他这些年的习惯。 一想到高坐天山的师尊,秦镜之脸上虚假的神色就褪去了些,不过今日有些意外的,在脑海里闪过师尊面容之后,莫名的他忽然又想起了殷鹤,脸色不由淡了些。 秦镜之回来的时候,本以为会看到殷鹤在他洞府之中捣乱,心里早已做好准备。谁知道今日殷鹤似乎心情不错,看见他之后只是淡淡地觑了一眼,完全没像他想象的那样阴阳怪气。 两人擦肩而过,殷鹤仰了仰下巴,在有了金手指之后勉强没有和他计较。他现在修为还不够,等到修为超过了秦镜之,再狠狠地打脸。 殷鹤想到这儿,在心里又叫了声“系统先生”。 在他那会儿一直找系统先生说话时,对方就淡淡告诉他,可以在心里叫他。 殷鹤憋了好一会儿,这会儿看到秦镜之回来完全忍不住了:“系统先生,你看我超过这个伪君子需要多长时间?” 殷鹤是筑基大圆满,而秦镜之是元婴后期,两人相差了两个大境界。 听见殷鹤的话,谢弃云沉默了一会儿,按照他对二徒弟资质的认知来看,大概需要十年时间,而且这十年也许得建立在秦镜之修为一直不动,停留在原地的基础上。 谢弃云没有回答,只是在殷鹤兴冲冲的在心里问他时,忽然开口。 “为什么叫他伪君子?” 谢弃云并不在乎弟子品性,修真界实力为尊,他眼里只看到修为,只是听二弟子如此说便也开口询问了一句。 欸?系统先生也会好奇吗? 殷鹤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小声道:“这人装模作样的,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他顿了顿,又吐出一个秘密来:“而且他还心怀不轨,大逆不道的暗恋剑尊!” “哦对了,系统先生你不知道吧,剑尊就是我师尊。” 担心系统先生不知道,殷鹤还特意解释了一句,说完摇了摇头。 殷鹤语出惊人,饶是谢弃云都怔了一下。 他这位大弟子恋慕他? 他神色冷漠,审视着往日大弟子觐见时的场景,竟然完全察觉不到。 然而殷鹤这时候却不知道他心绪复杂。这时候看见秦镜之回来,点了点头,笃定道:“他肯定是要去沐浴,然后去见师尊。” “不信你等会儿看他动作。” 谢弃云倒是能想到秦镜之今日可能会来主峰,毕竟执法堂始终没有捉到幻魔,对方上报上来再正常不过。 而且面见尊上,沐浴焚香在修真界也是正常。 谢弃云虽然对此没有规定,但大多数弟子在山外时都会整理仪容,只是被二弟子这么一说叫他也微微皱了皱眉。 秦镜之虽然奇怪殷鹤今天的表现,不过对方不妨碍他,他也懒得深究,这时候只是瞥了殷鹤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殷鹤冷哼了一声,见系统先生沉默不语,这时候也不着急回去了,而是自信的站在院子里等着。 这里是出洞府的必经之路,秦镜之沐浴完出去肯定要路过这里的。 殷鹤在院中耐心等着,果然一个时辰后刚刚回来的秦镜之又打算出门了,比起昨天一夜未归的风尘仆仆,刚刚梳洗过的人眉梢温和,又恢复了往常那个君子风骨的悬剑峰首座模样。 殷鹤不屑地看着秦镜之,心里得意地对系统先生道:“看吧,我没说错吧。” “他果然去沐浴换衣了。” 秦镜之有些奇怪殷鹤居然还在这儿,刚刚回来的时候对方一直没走? 他目光看向对面,见殷鹤鬼鬼祟祟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温和: “殷师弟在这里做什么呢?” 殷鹤斜睨他一眼:“大师兄不是说由我在这里住吗?” “说好的“伺候”我,结果现在我连院子也不能来了吗?” 秦镜之定定看着他,笑容虚假了些,在他眼里这位殷师弟只会些惹人厌烦的小动作。 “午后风大,师弟赏完花后还是早点回去吧。” 被秦镜之看的毛骨悚然,还不等殷鹤跳脚,对方就已经走了。 殷鹤摸了摸手臂,轻嘶了声。 “看吧,这种伪君子最讨厌了。” 谢弃云感觉到殷鹤隔着衣服抚摸手腕,微微垂目。 柔软细腻的触感顺着龙蜕传来,昨日还没有注意,今日倒是叫他有些不自在,不过只在一瞬间就被压了下来。 只是主峰闭目修行的剑尊难得和其他人一个想法——身为剑修,他这位小弟子怎么手上如此细嫩。 殷鹤还在得意洋洋的吐槽秦镜之,被声音唤醒,回过神来的剑尊思绪一顿,这时候淡淡道:“不是要超越他吗?” “今日暂且挥剑一千次。” 殷鹤:……啊? 6 第六章 殷鹤乖乖的在院子里挥剑。 过了会儿后,秦镜之也到了主峰。 剑尊闭关这些年所有汇报的事情都是在石门之外,秦镜之今天来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将这几个月山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提到了昨夜逃跑的那只幻魔。本以为师尊会对此多问一句,谁知对方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件事,只是淡淡道:“这件事我知道了。” “不必再追查了。” 那只幻魔被他当场灭杀,搜魂也查出并不是魔族针对悬剑峰的阴谋,算是阴差阳错罢了。 他语气平静,秦镜之心里疑惑,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石门,只可惜隔着石门看不清师尊神色,只好压下疑问。 “说起来燕师弟这段时间也要从北境返回了。” “可要派人去接一接?” 不知道想起什么,秦镜之多问了一句。 师尊共有三个弟子,他,燕骁,还有那个不学无术的殷鹤,只是燕骁前段时间外出历练,一直在北境,这几日剑修大比快到了,这才从北境返还。 秦镜之算了算时间,大概也就在这几天之内了。 谢弃云倒是没想到另一个徒弟快回来了,不过他对弟子一向放养,这时候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不必去接。” 他思索了一下,又想到了这会儿还在庭院中练剑的殷鹤。 殷鹤在筑基期圆满也有段时间了,还差一个突破的契机,往常这个一直在山上厮混的二弟子从未参加过剑修大比,这次倒是可以将人带上。 在秦镜之等着师尊还有什么吩咐时,就冷不丁听见了殷鹤的名字。 “你和殷鹤这次也一同去剑修大比吧,今年大比魔族妖族都会参与,与往年不同。” 谢弃云当年也是从剑修大比上杀出来的,因此悬剑峰的弟子对这二十年一次的大比都很是重视,就连秦镜之也参加过几次。 唯独殷鹤……对方的修为在悬剑峰也是垫底,更何况是在大比之上。 秦镜之有些迟疑,担心带着殷鹤过去会丢人,之前师尊也从没有提起过这个透明人一样的二师弟,今日怎么想起来了。 脑海里各种思绪闪过只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秦镜之虽然质疑,但还是低头应了一声。 “是,师尊。” “弟子一定好好将二师弟带到玉寰城。” 今年大比是在玉寰城举办,这段时间各大门派都已经往玉寰城动身了,也是秦镜之这次本来不打算参加所以才没有出发。 他说完之后见师尊没有再开口,便也没敢多嘴,行礼之后和师尊转身告退。 谢弃云察觉到气息消失,慢慢睁开眼来,想到殷鹤说的这位大徒弟恋慕自己,谢弃云眉梢动了一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他虽然不是修习无情道,但却更甚无情道,如果真有异样他说不得要拔剑斩断这段孽缘。 直到耳边一片清净,谢弃云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 殷鹤晚上被系统先生指导挥剑了一千次,早上起来差点抬不起胳膊来,要不是咬着一口气他晚上肯定趴下起不来了。即使是这样,在夜里睡觉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和随身老爷爷哼唧了半天。 “这也太累了吧。” “一千次,我手腕都肿了。” “这就是传说中龙傲天的必经之路吗?” 吃得苦中苦,方为傲天龙,古语果然不骗人。 只是说起来也奇怪,他之前虽然金尊玉贵的养大,但身为修真人士也没这么身体虚弱啊,怎么现在这么小弱鸡? 红肿的手指微微一合都疼,殷鹤简直对他现在娘唧唧的身体素质无语。 大半夜的,房间里灯光幽微,只听见耳边嘀嘀咕咕的声音。 谢弃云本来是不打算理会殷鹤的,只是耐不住二徒弟一直自言自语。小声的声音拂过耳边,叫他终于将目光投了过来。 手腕上确实红肿了,白皙的腕骨间狰狞一片,看起来十分可怖,想到昨天察觉到二徒弟细嫩的皮肤,他心里叹了口气。 在殷鹤还在自言自语时,开口道:“手伸出来。” 嗯? 殷鹤都说了半个时辰了,系统先生还没有理会他,他都以为对方睡了呢,没想到还在啊。 不过手伸出来……? 他有些疑惑地伸出手腕,就忽然察觉到一道冰冷的气息落在自己腕间。在渗透到骨子里的冷意叫他轻“嘶”一声时,察觉到那好像是……一只手。 谢弃云隔空握住他手腕,只是一刹那,灵力就已经抚平了他下午练剑所伤的地方。 原本白皙的手指又恢复了原样,软软的落在他指间,谢弃云从未和人这么近过,眼眸动了动,在回过神来后才若无其事的收了手。 “好了。” “休息吧。” 殷鹤后知后觉的低头,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口全好了。 这是系统先生干的? 他眼睛一亮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果然舒服多了,没有那么难受的叫人心痒了。 殷鹤这才勾起唇角来。 “谢谢你啊,系统先生。” “我本来还打算这么晾一夜的。” 谢弃云挑了挑眉,如果真叫殷鹤晾一夜,估计要叫着他的名字自言自语一整晚了,他被气笑了一瞬间,眉间的冷色却消退了一丝,没再回应。 殷鹤也知道见好就收,打扰了系统先生这么久,也不再.骚.扰.对方了,在手腕上的红肿消退之后就美滋滋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一夜时间,殷鹤睡的浑身舒服,等到醒来之后还发现自己昨天还差一点恢复的修为已经正常了。 浑身的灵力又回到了.体.内.,他兴奋的蹦了起来,还不等和系统先生分享这个好消息,这时候就听见了敲门声。 “醒了没?” 熟悉的讨厌声音再次响起。 秦镜之站在门外,想起师尊叫他带殷鹤一起去参加剑修大比,脸色就有些狐疑,只是师尊的吩咐不得不听,因此一大早秦镜之就又来了这位师弟门外。 “换好衣服出来。” “师尊有事情吩咐给你。” 温和的声音顺着门外传进来,殷鹤却敏锐的察觉到秦镜之这厮心情不好,本来不太高兴的情绪一变态度又好了些。秦镜之心情不好,他心情就好了。 不过师尊……能有什么事情吩咐给他? 从被带上悬剑峰到现在,殷鹤就没见过几次便宜师尊,要不是秦镜之说,他都以为听错了。 虽然这样想着,殷鹤收拾好后还是出来了。 两人两看生厌,秦镜之克制着上上下下打量这位二师弟,也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出彩的能引起师尊的注意。 在殷鹤扬眉看向他时,他眉梢微动压下心底的不悦,只剩下一层浮于表面的正派模样。 “玉寰城的剑修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殷师弟既然修为恢复了,就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吧。” “其他师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差殷师弟了。” 等等,什么玉寰城的剑修大比,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什么时候说要去了?殷鹤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似乎看出殷鹤的疑惑,秦镜之开口:“这是师尊吩咐的。” “殷师弟应该不打算违抗吧?” 要是听不出里面的威胁语气,殷鹤就是傻子了。然而他打又打不过秦镜之,而且这次还是师尊发话,殷家估计也帮不了他,他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见秦镜之整好以暇的等着,殷鹤握紧剑皮笑肉不笑:“知道了,我回洞府一趟拿东西。” 秦镜之淡淡看了他一眼。 “还有两个时辰时间,殷师弟不要误了时间就好。” 殷鹤:…… 今天就走,对方早上才来告诉他,说不是成心的他都不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殷鹤再三劝自己忍耐忍耐,这才冷哼了声迅速赶回洞府。 原本以为这位殷师弟又要大闹一场已经做好准备的秦镜之眯了眯眼,看见殷鹤压下气愤,红着脸离开,不知道怎么的顿了一下。 一生气脸就红,以前好像从未发现殷鹤这么像小孩。想到对方刚才薄红的面颊,秦镜之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想起了这个,微微压下思绪,传音给其他弟子在山门等着。 此次悬剑峰去的人不少,大概有三十来人,加上准备在玉寰城汇合的燕骁,算是人数最多的一次。 准备好的弟子们正低声讨论着这次来参与大比的天之骄子们,一个个心中好奇。 “听说这次大师兄也去?” “之前不是没有消息吗?怎么这么突然?” 带队的师兄原本定的是燕骁燕师兄,燕师兄虽然常年不在山上,但是因为入山以来修为进步神速,在北境闯下赫赫威名,当年在初入元婴期的时候更是越阶挑战了元婴后期的一只大妖,将那只大妖斩杀于剑下,因此声名鹊起,在山外名声不下于大师兄秦镜之。本来此次参与大比的弟子都以为要去玉寰城和燕师兄汇合,谁知道大师兄竟然也去。 算上秦师兄,这次玉寰城剑修大比,悬剑峰居然已经去了两个亲传弟子了,其他弟子们议论纷纷,都没有提起殷鹤,谁都知道这个尊上的亲传二弟子就是来凑数的,参与大比,简直是笑话。 只是等着等着,在汇合的时间到了之后,大家却看到从大师兄身后居然走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执法堂的弟子看见熟悉的身影差点以为看错了,这不是那个仗着殷家为非作歹的殷鹤吗?他怎么来了? 殷鹤冷着脸,完全也不想和其他人打招呼,在秦镜之集合完人数之后就转身走到了后面,抱着剑一脸看不起别人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不喜他的人在殷鹤走过来时看到对方漂亮的眉眼,居然略微沉默了一下,人群中上次还见过这个二世祖的执法堂弟子回过神来想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殷鹤好像……长的好看了些? 7 第七章 秦镜之目光在殷鹤身上看了眼就收了回来。 “既然殷师弟已经来了,那就走吧。” 他挥袖放出一艘龙舟来。殷鹤虽然不想坐秦镜之的法器,但是去玉寰城必须要有路引,和其他人分开就算到了也进不去,只好不情不愿的跳了上来。 周围都是玄衣的剑修,就他一身热烈红衣,在跳上来的时候叫人忍不住转过头去。 “你……” 有看不惯的执法堂弟子皱了皱眉。 殷鹤冷声道:“也没规定必须穿剑袍吧?” 悬剑峰上规矩不多,很多都没有在册子上写明,不过大部分剑修都默认于此,文陆一时间被殷鹤说的噎住,这时候只能看不惯的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甚至见到对方还挑选了龙舟上视野最好的一间房间。 秦镜之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殷鹤的性格他早就知道,这位殷家小少爷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住一般房间的。 他声音不变,继续和身后的师弟讨论着这次的龙舟路线。 殷鹤在进入房间之后这才眉梢松下来。 好险,刚才外面那么多人瞪他,他还以为差点要打起来了,虽然打起来他也不怕,但殷鹤也不想吃亏。 随手将乾坤袋放在床榻边的桌上,他放在腰间的长剑倒是一直没有卸下来,倒是叫谢弃云微微满意了些。 虽然很娇气,但是下意识的举动却能看出不少,昨夜即使是手肿了趴在床上抱怨,手里的剑也没有松过。 这也是谢弃云出手为他治伤的原因,或许连殷鹤自己都没有看出来——他很想当一个剑修。 船舱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殷鹤在难得放松了会儿后,就听见了很少主动开口的系统先生的声音。 “去玉寰城大约两日,在船上也能继续习剑。”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殷鹤虽然心里早有预感,在听见的时候还是抽了抽嘴角。 系统先生好严格啊。 不过,挥剑就挥剑,也不知道这次那位师尊叫他也去玉寰城干什么,万一真让他上台比试怎么办。想到那群人看不起自己的样子,殷鹤心里就一股火冒了起来。 不行,他一定得尽快提升实力。 谢弃云只看见在他话音落下后这位二弟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才还恹恹的,现在突然又整个.精.神了起来,眼睛一亮,猛地站起了身。 “系统先生,你监督我,我今天也要挥剑一千次。” 不用谢弃云说,殷鹤就主动要求。 谢弃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嗯。” 整整一夜时间殷鹤都在船舱内练剑,好在秦镜之携带的这艘龙舟面积不小,即使是三十个人,每个房间的位置也很大,在布置了结界之后殷鹤又按照在洞府时一样练了起来。 秦镜之本来特意留意了殷鹤所在的位置,以为这位二师弟会耐不住性子出来四处看看,谁知道在上船之后殷鹤就关上门留在了房间里,整整十二个时辰都没有身影。 这是在做什么? 他心里微微有些疑惑,但是往常对殷鹤的认知叫秦镜之没有过去查看,总归对方只要不惹事就好,安安静静在船上呆着也好,到时候直接就进了玉寰城。 他随手开启防护阵法,闭目在船上打坐起来。只是叫他意外的是,中途龙舟在附近的城镇补给时殷鹤居然也没有出来。 之前还在船上的弟子们三三两两的下船结伴向城镇中的坊市过去,而殷鹤的船舱门却还是紧闭着。 到下午时有不少人目光都放在了殷鹤房间外,无他,实在是殷鹤以前的性格太爱凑热闹了,根本不是会老老实实呆在船舱内的人,这么久都没动静,到了补给城镇也没有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和殷鹤呛声的执法堂弟子眼神古怪。 “这人又在做什么幺蛾子?”文陆忍不住瞥了眼。 旁边同门摇头:“不知道。” “大概等那位出来就清楚了。” 只是因为中途的异样,龙舟上的剑修们大都有意无意的关注着那扇门。 殷鹤也不是成心不出来,而是他两天都在练剑。 系统先生比他想象的还要严格许多,在挥了第一个一千次之后,殷鹤就忍不住瘫了下去。 漂亮的青年软趴趴的趴在桌上,面如死灰。谢弃云等他缓和过来之后又继续教导,之前还雄心壮志的殷鹤简直苦不堪言,眼睛都要红了,还是为了面子死死的忍着。 自从谢弃云成名以来,外面寻求剑尊指导的人数不胜数,但凡能得一句话都奉若至宝,只可惜剑尊为人冷漠,向来懒得开口。 谢弃云甚至连大徒弟和小徒弟都没有亲自教导过,唯一一次亲自指导就是殷鹤。 看着桌上青年眼睛熬的通红还不放弃的模样,谢弃云莫名觉得对方像是只猫儿。看着娇气无理,却隐约有些……可爱。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字眼,谢弃云怔了一下,在殷鹤最后挥完这一次累的倒头睡过去时伸手拂了拂他眉心。 一缕冷淡檀香气顺着眉心钻入,叫殷鹤眉梢不自觉松了些,原本睡的不舒服的四肢也放松了不少,抱着怀里的剑翻了一个身。 看着更像是一只猫了。 怀里抱着喜欢的珍宝,就连睡觉也不松开。 殷鹤不知道师尊莫名觉得他像只猫,他累的全身的骨头都疼,昏睡中还不知道自己困在筑基大圆满持久不动的境界居然松动了些,等到第二天龙舟停下到了玉寰城时殷鹤才睁开眼睛。 外面的罡风已经不动了,就连船舱里的阵法都撤了下来。他怔了一下,才发觉应该是到地方了。 啧,怎么这么快,他还想好好休息会儿呢。 不过即使是浑身酸痛,身上磕磕碰碰的,但是殷鹤也不愿意堕了面子,在出去的时候握着剑,腰骨也挺直了不少。 魔鬼训练的后遗症叫他腿也疼,走到甲班上下去的时候本来是想要跳下去的,但是一动就表情扭曲了一瞬,迟疑了一下,只好老老实实的顺着楼梯走下去。 目光一直停留在殷鹤船舱的剑修们看见对方出来,不自觉都看了过去,看到殷鹤一如既往的看不起人的样子时皱了皱眉。只是下一刻,秦镜之目光却落在了殷鹤眼睛上,忽然看见对方的眼睛有点红? 这家伙该不会是躲在船舱里自己一个人哭了一天吧?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秦镜之瞬间觉得自己荒谬。 怎么可能。 果然,下一刻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殷鹤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过去。 秦镜之皱了下眉,淡淡道:“玉寰城内妖族人族混居,殷师弟还是好好跟紧我们吧,免得出什么事。” 不好跟师尊交代。 殷鹤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玉寰城我也不是没来过,大师兄放心吧。” 他扭头就走,只是今天声音沙哑,莫名看着有几分色厉内敛。秦镜之若有所思,给燕骁发了一个传音符告知大家落脚的地点。 在外人面前秦镜之除了和二师弟殷鹤关系寻常外和其他师兄弟关系都不错,即使是桀骜不驯的燕骁也一样。 只有秦镜之和燕骁自己知道,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众人落地不久,一道带着血腥气的身影就走进了客栈里。 燕骁一身黑衣,目光看也没看其他几个弟子,径直瞥向秦镜之,本来是想要说什么的,但是在听到其他人谈论殷鹤也在时却顿了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怎么也来了?” 秦镜之温和笑道:“师尊让带上的。” 听见是师尊吩咐,燕骁表情却并没有松下来,而是眯了眯眼睛,嫌弃地看向楼上。 只会拖后腿的二世祖,也不知道是不是借着殷家关系来的。他一向看不起这位“二师兄”,面对对方时也没有什么好神色,在看到大师兄将他的房间和殷鹤房间放在隔壁后,顿时冷笑了一声。 其他人迅速转过头去,不想触这个煞神霉头。 燕骁满脸不耐烦,殷鹤也不高兴。 在看到隔壁住的人是谁后他一点儿也不满意,怎么是这个魔头啊。 他宁愿去和伪君子秦镜之住一起也不愿意和燕骁做隔壁,这人除了脸长的好之外没有一点优点,本质就是个嘴臭直男。 四目相对,燕骁挑眉刚想开口嘲讽两句,殷鹤就先发制人。 “看什么看,一身的血脏死了!” 他抱臂上下打量了燕骁几眼,在看到对方盔甲上的血迹之后猛地关上了门。 恶劣的黑着脸,还没来得及骂拖油瓶的燕骁:…… 8 第八章 燕骁简直气笑了,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就被人恶人先告状。但是隔壁紧闭的房门叫他额头只能跳了跳,皱眉看着殷鹤骂完就走。 秦镜之微微挑眉,也没想到两人见面会是这样,不过见燕骁冷哼了声转身走进了自己房间,他也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后让人送了一桶热水上去。 燕骁是刚刚从北境赶过来时被结仇的散修埋伏所以才弄的这么狼狈,秦镜之叹了口气,都能想到明天早上两人对上的样子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洗漱完换好衣服的燕骁等了半天见其他人都下来了,就是那个殷鹤不在,不由眉头皱了起来,在殷鹤出来时冷笑了一声。 “不愧是殷家的小少爷,要这么多人在楼下等着。” 燕骁早就看不惯殷鹤,这会儿见他这么磨叽更是阴阳怪气。 殷鹤目光落在那位直男师弟身上,看见对方身上今日换了剑袍,只是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懒得理他。 燕骁一口气噎住,没想到殷鹤不接他的话,脸色更沉了些。 殷鹤下楼径直走到秦镜之后面,对燕骁视若无睹。秦镜之心中微妙了一瞬,这还是第一次这位殷师弟靠近他,之前只知道这位二师弟不喜欢他,但是现在看来殷鹤更讨厌燕骁。 耳边议论纷纷,无论如何身为大师兄的职责叫秦镜之不能作壁上观,在燕骁不罢休地看向殷鹤时开口道:“别闹了。” “大家人都到了,就随我一起去城主府吧。” 剑修大比是由玉寰城协助举办,这次参与大比也要去一趟玉寰城报备,而且秦镜之这次来还有任务。 玉寰城和悬剑峰向来交好,此次大比正好玉寰城那位妖族城主也要过寿,他代表悬剑峰也得将贺礼带到。 燕骁也是知道这件事,见此这才没有继续,只是眼神不善地看了殷鹤一眼。 殷鹤:…… 看什么看,这人真有病。 他不甘示弱的瞪了燕骁一下,跟着大家走出客栈时这才想起来是要做什么去。 要去玉寰城城主府啊…… 这个地方好熟悉啊,殷鹤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城主府给他的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了,剧情里提到过这个地方。 他睁大眼睛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了剧情。 ——原来是这儿啊! 和秦镜之虽然出身世家,但少年时因为病弱在家族中倍受欺负,被师尊所救带走后视师尊为救赎,所以一直心怀敬仰恋慕不同,原著里燕骁是一步一步发现自己对剑尊感情的。 之前燕骁也以为他对师尊只是正常的师徒之情,而这次贺寿事件就是一个转折点。 燕骁和秦镜之此次前去贺寿,结果阴差阳错被玉寰城城主的女儿给看上了,那位城主小姐天真烂漫,一见面就对燕骁一见钟情,从大比开始之前就缠上了燕骁。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剧情里城主小姐爱慕燕骁不仅没有让燕骁动心,还让一向没动过情爱之心的燕骁隐约察觉到了自己对普通人无感,能让他血液跳动的就是师尊那种——强大无畏,高高在上的强者。 这才在大比之后开启了下一个剧情点。 殷鹤撇了撇嘴,原著中就是描述燕骁“后知后觉”都描写了一大章剧情,而他从出生到死亡也就几章而已,简直气人。 凭什么啊,就因为燕骁是主角之一? 殷鹤不服气。 他心里嘀咕了几句,想到接下来就要见证剧情了,又有些好奇。 啧,也不知道燕骁那张死人脸在看到爱慕他的姑娘时会怎么样。殷鹤不承认他是幸灾乐祸,瞥了燕骁一眼,一路上倒是安分了不少。 城主府位于玉寰城正中心,高高的亭台凌空而建,一派烟火之气,这玉寰城主虽然是妖族出身,但却十分接近人族习性,不仅修建了这玉寰城,更是交好各族俊杰,就连悬剑峰也搭上了关系,和悬剑峰处理庶务的知事长老关系不错。 而秦镜之这次出来就是接了长老的委托,顺便来送东西的。 因为即将到来的剑修大比,玉寰城主的寿宴并没有大办,而是随意邀请了几位名门弟子在府中举行了一个家宴。 昨日秦镜之刚到玉寰城就向城主府递了帖子,因此门外客卿看见几人之后连忙将悬剑峰的高徒们迎入府中。 燕骁神色冷漠,在进门时看了殷鹤一眼,他刚刚没看错的话殷鹤好像得意的瞥了他一眼? 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燕骁皱了皱眉有些怀疑对方,殷鹤该不会是在家宴中准备了什么阴谋吧? 他刚这样想着,又觉得玉寰城不是殷家的势力范围,殷鹤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才对,应该是他多心了,这拖油瓶就是单纯的报复他。 燕骁对此只是不屑地收回了目光,几人跟着客卿进去,这时候家宴还没有开始,城主府内只看到来来往往走动的人群。 秦镜之回头嘱咐了一番跟他着的执法堂弟子:“看好大家,不要闹事。” 这才进了内厅。 此次他还有事要和城主商量,因此就没有留在外面。 殷鹤站在花园里,看了眼周围草木。 “之前有小道消息说这个玉寰城城主是花妖大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修真界对于玉寰城城主真身十分好奇,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探出来过,几乎成了修真界的未解之谜了。 殷鹤也是闲的无聊,周围又没有人和他说话,这才忍不住和系统先生八卦。反正他是在心里说的,其他人也听不到,而且大概率系统先生也不会回复他。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的系统先生却应了一声。 “嗯。” 远在悬剑峰的谢弃云听着耳边的嘀嘀咕咕,其他人不清楚玉寰城城主真身,他却是清楚的。 李玉寰是梅树成.精.,一直修炼到现在算是如今妖族中仅剩的草木大妖了。 花木成妖性格比起其他大妖来说相对温和许多,这也是李玉寰能和这么多势力交好的原因。 谢弃云不喜理会庶务,但是却不是不清楚,相反,修行到了他这个境界只是目光所见都比其他人清楚的多。 殷鹤本来只打算八卦一下的,没想到系统先生却回答了,顿时睁大了眼睛。 “原来是花妖啊。” “那玉寰城城主府的小姐也是花妖了?” 从来都听说花妖配书生,还是第一次听说花妖会看上莽夫的,也不知道那位小姐是什么眼光。 殷鹤等了半天,大师兄还不见出来,这时候见其他弟子们都排斥他也不跟他站在一起,呆在原地也有些无趣了。 原本准备留下看燕骁热闹的心情一下子消失,在燕骁看过来时,殷鹤扬眉道:“我身体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燕骁本来打算拦下对方的,谁知道殷鹤这么出去会不会惹什么事,只是殷鹤连看他都不看就转身走了。 燕骁气的额角跳动了一下,其他人也没敢劝。 殷鹤走出花园之后自己一个人来了假山旁边,在四处慢悠悠的转着。 不愧是大妖府邸,就是灵气充足。 殷鹤好奇的伸出手摸了摸路边从来没有见过的花枝,还有些好奇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因为系统先生没有告诉他城主是什么花妖,殷鹤就忍不住心里猜测。 “难道是牡丹?” “还是茶花?” 假山边没有其他人,殷鹤目光刚放到鱼池里想要逗逗池内跳跃的锦鲤时,忽然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 “你在猜什么?” “我在猜城主真身是什么?” 这句话一出来,隔壁的人瞬间面色古怪了一瞬。 那么多人好奇玉寰城主的真身,这还是第一个直接说出来的,他对这个红衣青年不禁有了些兴趣。 在对方抬起头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殷鹤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温柔似水的大小姐正温和看着他,见他望过来微微笑了笑,随即才和侍女离开。 他刚觉得这人的形象有些熟悉,这时候就收到了大师兄的传音符,只好先返回了花园。 这会儿家宴刚刚开始,燕骁看见他过来,语气不满。 “还知道回来?” “我还以为殷少爷已经忘了路了。” 殷鹤本来不想理他的,但燕骁一直挑刺,他恶向胆边生,这时候也顾不上燕骁以后会是魔尊了,冷哼一声在燕骁抱臂看着他时气狠狠道: “管好你自己吧,本少爷知道你的秘密,你要是再找茬本少爷就……” 殷鹤顿了一下,想到燕骁这个魔头的理想型是师尊的事情,得意洋洋道:“本少爷就举报你!” 9 第九章 燕骁怔了一下,没想到殷鹤会这样说。 知道他的秘密…… 他能知道什么秘密? 他眉头皱了起来,只觉得殷鹤是说不出来话来所以才胡言乱语。 “我行的端坐的正,没有什么秘密不能见人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边的动静只有两人自己才知道,因为家宴开始,周围人都看向了玉寰城主那边,没有注意到这儿。 殷鹤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事到临头还要狡辩。 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他还不认。 不过,对了,这人现在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意吧。 见燕骁冷眉看向他,殷鹤哼了一声,扔下一个大雷。 “——装什么装,我知道你喜欢谁。” 他还要再说什么,这时候却听见了大师兄的声音。 秦镜之有些不放心他和燕骁坐在一块儿,担心两人中途闹起来不好收场,即使自己也不喜殷鹤,这时候也只得皱眉开口叫殷鹤过来。 殷鹤抱着剑,在燕骁还没反应过来时,直直地就走了过去。 一直到那个讨人厌的背影消失之后,燕骁才回过神来殷鹤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他知道自己喜欢谁? 什么意思?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殷鹤难道知道?这句话莫名奇妙的,叫一直孤身一人的燕骁表情古怪,然而再想抓住对方逼问已经来不及了,殷鹤这时候已经坐在了大师兄旁边。 燕骁深吸了口气,传音给那个之前一直看不上眼的废物。 “家宴结束后在城主府外等我。” 手边的传音符亮了一下,在殷鹤低头去看时秦镜之也看到了。 没想到居然会是燕骁发的,神色不由有些疑惑。 殷鹤才懒得理他呢,狠话放完还要返回去是傻子才做的事好嘛。 叫燕骁自己猜去吧,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留在城主府外等着的。 而且……今晚就得叫秦镜之那个伪君子给他换个房间,不然燕骁提剑夜闯他家里怎么办? 他脑海里甚至都闪过了各种自己死于非命的血腥场面,不由坚定想法。 这时候家宴的主人家已经说完客套话了。 “大家不用客气,好吃好喝。” 周围来贺寿的修士都举起酒杯,殷鹤也不例外。 他刚一端起杯子,冷不防就对上了一道目光。 玉寰城老城主旁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安静站着,穿着黄色宫装的女修眉眼温婉,看见他柔柔一笑。 殷鹤愣了一下,等等,黄衣宫装,坐在玉寰城老城主旁边,她该不会是原著里那个对燕骁一见钟情的玉寰城大小姐吧? 殷鹤睁大眼睛,那他还在人家面前好奇她爹的真身? 看着旁边这位师弟脸色变来变去,秦镜之望了眼台上的李玉溪,微微皱眉。 “殷师弟认识这位玉寰城大小姐?” 果然是书里那个女配啊。 殷鹤摇了摇头。 “不认识。” “就刚才在假山无意中遇见了一次。” 秦镜之点了点头,没有多想:“老城主打算在这次剑修大比上为城主小姐招婿,殷师弟要是无意,还是不要往前凑了。” 不过以殷鹤的资质,玉寰城城主应该也看不上眼。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但是殷鹤看出来了,气的脸色一沉,悄悄对着这个心里贬低他的秦镜之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秦镜之想什么呢,而且他对女修根本没想法好吗?谁像他们啊,整天就知道暗恋师尊。 他每天吃吃喝喝,现在练剑玩乐多爽啊。 秦镜之话音刚落下就看到这位师弟不高兴地转过头去,又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对方。 台下的交锋被李玉溪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一场宴会下来,殷鹤独来独往,分明周围全是悬剑峰的弟子,却像是被排斥在外了一样。李玉溪若有所思,在宴会结束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殷鹤忽然被人叫住。 他回过头去,发现竟然是宴会上陪在那位城主小姐旁边的侍女。 嗯?她叫自己做什么? 他心里嘀咕了几声,见周围人都看过来还是停了下来。 殷鹤眨了眨眼,就看到那侍女笑了笑,将手里的一个软囊递给殷鹤。 “方才见这位师兄喜欢宴会上的糕点,这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师兄喜欢就带回去吧。” 软软的方糕还热着,殷鹤愣了一下,脸上阴沉的表情差点没挂住。 “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多谢大小姐好意了。”这可是喜欢燕骁的女配,他还是不接触了的好。 他没看到自己说到男女授受不亲时对面侍女眼中一闪而逝的古怪之色,不过很快那抹神色就压了下去。 殷鹤义正言辞,刚刚出来的秦镜之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一下,没想到殷鹤刚刚说自己不认识,又和那个城主小姐扯到了一块儿,脸色不由难看了些。 在那侍女还要推送时,走过去淡淡道:“悬剑峰不允许弟子私下收受物品,还望姑娘转告李小姐谢意,将东西收回去吧。” 他语气有礼,好像是这位公子的师兄,侍女看了殷鹤一眼,只好遗憾地点了点头。 秦镜之见人离开才皱眉看向殷鹤。 “殷师弟不是说不认识吗?” 殷鹤:…… 他确实不认识啊。 而且秦镜之这伪君子这是什么表情? 秦镜之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只是此次剑修大比在即,他担心殷鹤败坏了悬剑峰名声,和玉寰城牵扯不清,所以才如此生气。 心里这样想着,他眉梢微敛了下来恢复往常,不等殷鹤开口就直接道:“殷师弟今晚搬到我隔壁住吧。” 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正好马上大比,这几日也能多指导师弟几次。” 谁要你指导啊,他可是有系统先生指导呢。 不过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殷鹤拒绝的话顿时咽了下去,瞥见快出来的燕骁这时候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好吧。” 燕骁气势汹汹的想要在城主府外逮住殷鹤,好叫对方说清楚刚才宴席上的话究竟怎么回事,结果一出来就发现殷鹤被大师兄带走了。 燕骁停下脚步,不知道秦镜之插手这件事做什么。他不是除了执法堂和师尊的事情从来不多问的吗? 今日怎么这么多管闲事。 但是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燕骁只好收回手来,打算先回客栈再说。他和殷鹤住的是隔壁,对方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其他弟子们看了看离开的大师兄和那个殷鹤,又看了看燕骁,都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刚才那个玉寰城城主小姐的侍女找了过来,大师兄还把人带走了? 只是看着连燕师兄也不清楚事情,大家只好收回了目光。 执法堂的文陆冷哼了一声。 “那祸害只会惹是生非,还能有什么事。” 只是嘴里这样说着,等到回到了客栈之后文陆还是不由自主的在客栈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殷鹤在,心里刚有些失望,过了会儿后却看见一扇门被从里面打开。 众人抬起头来,就看到殷鹤抱着被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秦镜之旁边刚好有一个空房,殷鹤抱着被子过去,住进了大师兄旁边的房间里。 燕骁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抬眼看向楼上面色平静的秦镜之,挑了挑眉。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对上。 秦镜之平静望过去,脸色不变。 10 第十章 片刻后,燕骁只能暂时忍了下来,只是看到楼上的殷鹤时还是狠狠瞪了一眼。 殷鹤懒得理他,抱着被子就进了隔壁,随着房间门“啪”的一声关上,周围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小心地收回了看热闹的目光。 燕骁回到房间之后神色狐疑,想到秦镜之这次的出手阻拦,心里冷哼了声,殷鹤最好一天到晚都跟着秦镜之,不要被他逮到! “啊嚏。” 殷鹤一关上房门就打了个喷嚏。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燕骁在骂他,一想到对方刚才被拦下的样子,他就心情愉悦的做了个鬼脸。 谢弃云只是微微闭关了一会儿时间,再察觉到二徒弟位置时就发现他换了房间。 龙蜕长时间与殷鹤接触已经由那件云纱已经转到了殷鹤本身身上,即使是不通过云纱他也可以直接和殷鹤对话。 不过谢弃云没有主动去查看,暂时还不清楚殷鹤身上发生的事。 听到系统先生醒了,殷鹤丝毫没有多想,十分八卦的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了系统先生。 “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热闹。” “秦镜之拦着他,他肯定气死了。” 殷鹤说到这儿,又想起另一件大事:“嘿嘿,现在还不算完,他肯定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有大麻烦了,让他再挑我刺。” “什么麻烦?” 听见二徒弟幸灾乐祸的声音,谢弃云顺着他的话道。 殷鹤轻咳了声,神秘兮兮的:“当然是关于感情方面的了,系统先生你肯定不懂。” “玉寰城的大小姐昨天对燕骁一见钟情了,他接下来应付那位大小姐都不够,我终于能够好好放松一下了。” 谢弃云微微疑问,不知道殷鹤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不过他对这些事情也不感兴趣,只淡淡应了一声。 殷鹤吐槽完后终于回过神来想起正事:“对了系统先生,今天还是挥剑一千遍吗?” 虽然刚刚才参加家宴回来,但是殷鹤还是很积极,毕竟听秦镜之的语气,他肯定是要参与大比的,时间来不及了,不好好准备不行,只剩下五天时间,饶是殷鹤一天不拿正眼看人,这时候也有些紧张。 谢弃云对殷鹤.体.内.剑丹比他自己还熟悉,看到殷鹤距离结丹只差一点,目光微顿了一下。 “继续挥剑。” 殷鹤点了点头。 “好。” 自从上一次在船舱上连挥两千剑之后他每次挥剑都会感觉身体里的灵力被融入到了剑势之中,比起他之前自己单纯的用剑更多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殷鹤说不上来,但是却十分沉迷,因此对一开始练的他手腕红肿的枯燥剑势完全不排斥。 谢弃云淡淡开口:“一切剑法都是从最简单的剑势演化而来,掌握了最基础的剑势,便能够演化法则。” 殷鹤觉得十分有道理,就和打地基一样嘛,他上一辈子虽然没有剑法之类的但是网上各种武侠仙侠小说却是看过的,所有的道理都是共通的。 他信心满满的练着,谢弃云见他对自己给的指导丝毫不怀疑,眼神微动了动。第一次发觉养个徒弟倒也不是那么麻烦。 秦镜之燕骁都非他教导,严格算起来只有眼前这一个是。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殷鹤早起之后满意的检查丹田,惊喜地发现他丹田内灵力运转的居然快了些,修为正在缓慢增长! 只是……好怪,他牙疼的看向自己身体,分明灵力都增长了,怎么外表还是这么青青紫紫的? 迟早有一天要改变这个弱鸡样子! 奇奇怪怪的念头一闪而逝,殷鹤站起身来决定白天出去外面走走,他才不是怕燕骁偷袭逮住他呢。只是白天秦镜之不在,他想出去逛逛罢了。 来了玉寰城都两天了,他还没有逛过玉寰城呢。殷鹤提着剑出来,正好这会儿燕骁有事被拖住,他径直略过大厅内的其他师兄弟,一出门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玉寰城人族妖族共居,他们昨天直接走的主城道去了城主府,今日从小路过来,殷鹤才发现周围的妖族。 怜花阁外一个露着狐狸尾巴的老者站在门外揽客,手里还拿着一份宣传单。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玉寰城吧?” “今日正好是我们怜花阁和山南妖族共同举办的拍卖,公子第一次来一定要进去看看。万一遇上感兴趣的东西了呢。” 嗯? 有妖族参与的拍卖会? 殷鹤有些迟疑,他之前一直生活在悬剑峰周围的地界上,很少见到妖族,更何况是他们的拍卖会了。听说妖族内有不少好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迟疑的时候,殷鹤就已经被揽客的狐狸拉进了怜花阁内。 见他年纪轻轻但衣着不菲,老板特意将人安排到了二楼的雅间里。殷鹤支手看着台上,随意点了几份糕点,这时候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清冷的香气顺着门外传来,殷鹤抬起头来却看见刚才拉自己进来的管事点头哈腰的,这时又迎进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女修身形熟悉,竟然是昨天才见到的玉寰城大小姐。 她怎么也在这儿? 殷鹤皱了下眉,没想到这么巧。 李玉溪本来只是随意过来看看,没想到却看到了殷鹤,见这位悬剑峰的小少爷一个人单独坐着,他眯了眯眼走了过去。 “殷少爷,真巧。” 确实很巧。 殷鹤对着女修很少那么眼高于顶,高傲昳丽的眉眼略微压下了些,想着对方昨天还友好的送他糕点来着,虽然他不想和同燕骁有关的女配有牵扯,但遇上了还是点了点头。 李玉溪也不多话,在落座之后看向台前:“最近听说有不少好东西,殷少爷要是有喜欢的我可以帮你拍下,就当是结个善缘。” 见大小姐对这个修为不如自己的修士如此温和,旁边的管事不由多看了殷鹤一眼,但却没发现这个长的不错的青年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殷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像是没钱的人吗?作为殷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他没什么都不可能没钱。 “我自己买就行。” 而且还不一定有看上的呢。 殷鹤咕哝了一句。他今天来拍卖阁其实偷偷存了一个小心思,想要给系统先生买个什么东西。 系统先生没有实体,也不知道他缺什么,算了,等会儿等东西上来还是问问他吧。 他捧着热茶喝了口后,随即捂着腮帮子放下。 太苦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喝下去的。 他动作隐蔽,但是李玉溪却注意到了。看见殷鹤喝了一口苦茶就受不了了,目光深了些,落在了他腮帮上。 好娇气。 那群人怎么这么不喜欢他呢? 他倒是觉得这位殷少爷很有意思,身穿黄衣宫装的女修眼神一闪而逝,没有被发现,只是缓慢的端起了另一杯茶。 没一会儿时间参与拍卖会的人陆陆续续来齐,见座位坐满,怜花阁的管事点了点头,这才点燃了灯。 一盏盏幽灯挂在四角,在点燃的时候还散发出一股花香味,十分新奇。 李玉溪见状解释:“这是妖族的蜜灯,产自灯花一族。” 怪不得这么香,殷鹤点了点头。 面前骤然一亮,他才发现这怜花阁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些,只是四周都有帘幕相挡,看不清彼此面容。 “玉寰城内交易都受城主府保护,遮挡面容也是担心有人买了惹人眼红之物,出了怜花阁之后遭遇不测。” 玉寰城一向公正,这也是能在各城中立得住的原因。 殷鹤对此倒不好奇,小少爷金尊玉贵,在知道自己将来死状凄惨之前受过最大的苦就是不久前被秦镜之关进了禁闭室里,至于杀人截货这种东西完全没遇到过。 李玉溪一看也是,被养的娇纵的小少爷当然不会遇到这些,他笑了笑,转移话题。正好这时第一个拍卖品也上来了。 是一份妖族的内丹,应该是哪个大妖的藏品,最近手头紧张了这才放出来的。 殷鹤看了眼上面还混着血的圆丹就立刻没了兴趣,收回了目光,在心里念着金手指的名字。 “系统先生,系统先生。” 嘀嘀咕咕的声音从耳边拂过,正在听庶务长老汇报的谢弃云动作停了一下,叹了口气,在心里应了一声。 这位二弟子总喜欢时不时的念他名字,很多时间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无聊而已。谢弃云并不是时常回应他,只是有时被念叨的时间长了才会回复。 殷鹤听到对方应了一声之后,眼睛一亮,稍微坐起身来,看见第一颗妖丹被以五百中品灵石拍走,这时候看向台上。 “系统先生,我在拍卖会上,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我送给你。” 红衣青年声音雀跃,祛除了平常对着外人时娇纵的语气,像是含了块儿蜜糖一样,不用看似乎都能想到他这会儿眼睛明亮,兴致勃勃的样子。 没想到殷鹤叫他名字居然是想要给他买“礼物”,谢弃云微微一怔。 从来没有人会想要给天下第一的剑尊送东西,众所周知剑尊什么都不缺,饶是谢弃云也是第一次被人问他喜欢什么。 看向这个一向没心没肺的二弟子,谢弃云对上对方兴高采烈的笑容时,眼神复杂。 11 第十一章 殷鹤还不知道系统先生的心思,在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时也没有意外,反正他没有得到回应的次数多了,他丝毫不气馁。 “系统先生,在吗在吗?” “好像换新了。” 谢弃云回过神来听着二弟子的声音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见他十分期待,最终还是不忍心打碎他的期望,心软了一瞬:“你看着买就行。” 欸,系统先生回应了?殷鹤轻咳了声,唇角笑意不自觉漫了出来。 嗯,系统先生应该是不知道都有什么东西所以才让他看吧,那他一定要好好看看,买个符合系统先生身份气质的礼物。 旁边的李玉溪看他表情一会儿一变,似乎在想什么,不由有些好奇。只是殷鹤这会儿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台上,也没有看向他,李玉溪只好遗憾地收回目光来。 殷鹤望了半天,前面出来的都是些丹药之类的,系统先生应该用不到,想到系统先生好似对剑法很有研究的样子,在中场休息之后看到下一个出来的剑穗,殷鹤眼前顿时一亮。 这个东西不错。 系统先生应该会喜欢的。 台上管事看了场下一圈,介绍这个剑穗。 ——“这是用万年寒蛟与月羽炼制而成的。” “不要小看这枚剑穗,必要时候可挡元婴修士一击。” 清冷白羽落在盘中,这个剑穗不仅长的漂亮而且实用价值也不错,还能当做防护法器用,因此不少修士都动心了。 只是奈何这东西制作成本不低,起拍价也十分高昂,在看到管事喊出起拍价之后刚刚还有些兴趣的修士们顿时停下了手,摇了摇头。 “一千上品灵石,买这个东西不划算。”这么多灵石都可以重新再打造一个无限次的防护法器了,而不是只买一个剑穗。 秦镜之瞥了眼台上,对这东西也不感兴趣。他这次来主要是想买些药材的,那些药材玉寰城外面并没有,他也是昨日特意拜访了玉寰城主,对方才告诉他或许今日的怜花阁拍卖会上会出现。 只是目前为止,暂时还未出现他想要的药材。 思索到马上要到的月圆之夜,他血脉里自带的剧毒就要发作了,秦镜之脸色淡了些。这东西来自母族的诅咒,他在秦家多年就是因为这毒素才不受重视,若不是师尊替他压下部分让他能够正常修炼,他现在还困在秦家那个偏僻的别院之中…… 秦镜之闭上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可惜剩下那部分毒素就连剑尊也无法,他现在也只能靠每月炼制清心丹来压制这毒素了。 思绪一闪而逝时他刚收回目光来,忽然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千上品灵石,我要了。” 管事的见喊了一遍无人出价,还以为这东西要砸在手里了,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有人打破了寂静。 他看向出声的方向,脸上迅速地挂上了一抹客气的笑。 “甲字包间的客人一千上品灵石,还有没有客人竞拍?” 他敲击了一下,大堂内窃窃私语,有些人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最后在殷鹤出价之后竟然也没有人跟价。 殷鹤勾起唇角,示意旁边的怜花阁修士替他把东西包好。 “等会儿结束送过来。” 那修士点了点头,也没料到这儿还有个大肥羊,能花这么多灵石买个剑穗,对殷鹤的态度更好了。 在声音落下的一瞬间秦镜之就是一顿,楼下屏风的纱帐一闪而逝,他正好看清那个坐在隔间里的人——居然是殷鹤! 怪不得刚才听到声音有些耳熟。 只是……他买这个剑穗做什么? 他记得殷鹤没有佩戴剑穗的习惯,之前门派统一发放的剑穗他从来没有戴过,今日却在这里花大价钱买这么一个东西。 心里念头闪过,秦镜之回过神来时刚刚的帘帐已经放下了。 殷鹤没有发现秦镜之,倒是坐在隔壁的李玉溪发现了。在察觉到那位悬剑峰的首席看过来时他微微挑了挑眉,不过却没有提醒殷鹤。 剑穗之后再没有出现什么叫殷鹤感兴趣的东西,即使是后面出现了延寿丹,他只是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看着那群人争延寿丹看的起劲儿,好像这群人抢东西比延寿丹好玩多了。 秦镜之:…… 罢了,他不是知道殷鹤是什么性情吗? 秦镜之眉梢微敛,等了整整一下午终于等出了万枯花,在药材名字出来的一瞬间,他就传音给了管事。 拍卖会上买东西很少用真声的,秦镜之理所当然的改变了声音,大概全场也只有殷鹤一个用的是自己声音。 殷鹤没听出来这怪声熟悉,还看了眼台上。 说起来,他对这种没见过的药材还挺感兴趣的,不过算了,看楼上包间那人势在必得的样子,他还是不抬价了。 阴差阳错之下和秦镜之擦肩而过,他刚可惜的收回目光,就看到有人将包装好的剑穗送了过来。 因为剑穗用的材料珍贵,放置的盒子也是珍品,入手就感觉到了灵气涌动。 殷鹤见四周没人注意到这儿,轻咳了声悄悄道:“系统先生,你喜不喜欢?” “那个多谢你这段时间教我剑法了。” 他声音有些别扭,说完之后才问:“只是我要怎么给你啊?” 谢弃云目光瞥了眼那个漂亮的剑穗,只是一刹那间在殷鹤目光中那个剑穗就消失在了原地。 隔空摄物这世上也唯有谢弃云一人能够做到。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迟疑了一下还是收在了袖中,只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来,就连在对面汇报事物的长老也没有发觉剑尊一瞬间的失神。 殷鹤还以为系统先生是收入自己的系统空间里了,这时候美滋滋的点了点头。 系统先生收下就好,这样他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了。 李玉溪没有察觉到殷鹤将东西收到哪儿了,也没见对方收入乾坤袋中,东西便好似不见了,他神色微微有些探究。 殷鹤这时候和系统先生说了两句话抬起头来,转头见隔壁的玉寰城大小姐看着他,还有些奇怪,不过殷鹤也没有搭话的意思。 一直到拍卖会结束,他才站起身来礼貌道:“大小姐借过一下,我要走了。” 两人本来就是刚好碰见,殷鹤这时候也完全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一起走的想法。 李玉溪旁边的侍女复杂地看着他,往常城外修士但凡有机会结识玉寰城大小姐,都恨不得多和小姐相处些,好赢得小姐倾心。现在这个殷鹤遇见小姐居然完全跟个木头一样,买完居然真的就打算走了? 也不打算邀请小姐一起喝个茶吃个点心什么的? 想起自己昨天送糕点也没送出去,侍女神色就更哀怨了。 殷鹤对上对方眼神还觉得有些恶寒,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这时候李玉溪却忽然有些为难道:“殷少爷请留步,我一个人来这儿不安全,城主府的马车方才突然坏了,殷少爷可否送我一程回去?” 殷鹤:……啊?怎么突然马车就坏了呢? 没想到还要送人,他下意识觉得麻烦,只是他面对女修时总是礼貌了一点,看李玉溪一副垂眸的样子,碍于玉寰城和悬剑峰的关系,这时候拒绝也不合适。 万一李玉溪在路上出事了,好像也不太好。 李玉溪咳嗽了声:“殷少爷?” 殷鹤只好道:“那走吧。” “我去雇个马车。”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其他人关注,秦镜之看到殷鹤又和那个玉寰城城主小姐走在一起,眉头微皱了一下。只是他也看到是因为对方马车出了问题,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玉寰城虽然被李玉寰掌控,但不服他的人也不少,城主府的专属马车坏了,万一独自回去路上出事确实影响两派关系。 秦镜之站起身来压下心里的不悦,这时候在殷鹤背影消失后才走了出来。 从拍卖会到城主府的路程不长,殷鹤本来是打算走在外面送人的,但是碍不过大小姐的盛情相邀,最后只好坐上了马车。 因为有侍女在,马车内的氛围也不算奇怪。 李玉溪看了殷鹤一眼:“殷少爷也打算参加几天后的剑修大比?” 正掀开帘子看外面的殷鹤被问到,回过神来。 “呃。” “应该吧。” 反正他看秦镜之不像是要放过他的样子,不过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他也没那么怕了。 李玉溪眉梢似松了些:“我还以为殷少爷买剑穗是想要送人,看来这是打算留给自己用了?” 剑修大比上像剑穗这种防护型的法器是允许带一件的,他还以为殷鹤买来是要自己用的,谁知道在这句话落下后殷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谁说我要自己用了?” “我送人的。” 而且已经送出去了,想到系统先生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礼物的样子,殷鹤心情就莫名不错。 李玉溪怔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送人? 是送给谁的? 想到殷鹤刚才提起那个剑穗时下意识飞扬的眉眼,李玉溪眯眼猜测。 ——难不成是送给心上人的? 殷鹤有心上人了? 12 第十二章 不只是李玉溪探究殷鹤的剑穗,就连秦镜之也有些多想,在殷鹤送完人回来之后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对方的腰间,忽然好奇那个东西到底是送给谁的。 只是下一刻秦镜之就皱起了眉,不对,他想这个做什么? 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师弟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好奇心,察觉到自己想多了,秦镜之立刻强制自己收回心神来。 殷鹤送给谁和他有什么关系,最有可能的不过是那个玉寰城城主小姐罢了,说不定刚才一来一回,东西已经送出去了。 秦镜之握着剑眉梢微敛,不再关注这件事。 第二天,殷鹤练了一晚上剑之后又照旧想要出去避开燕骁那个暴躁怪,只是今天不知道是对方成心逮他还是怎么回事,他一推开门结果居然就和燕骁撞了个面对面。 殷鹤:…… 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闲啊!” 燕骁还没来得及讽刺殷鹤抱大腿没抱到,现在还不是被他逮到了,冷不丁就先被开口讽刺了一顿,脸色黑了一瞬。 “你以为我愿意等你?” “要不是你那天说的什么奇怪的话,我怎么会在这儿?” 他早就在练剑场里去练剑了好吗?这人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 燕骁一只手抓住殷鹤肩膀本来想要直接问的,结果一回头看到周围师兄弟们都在,就连楼下的小二都时不时地抬头看上一眼楼上,担心他闹出人命的样子,不由压下火气,一把抓住殷鹤就要往客栈外带。 等到出去了他再好好问问那天那个羞耻至极的话! 底下的师弟们只看到燕师兄拖着殷鹤就要出去,动作粗鲁至极,这时候表情都有些惊悚。燕师兄该不会真的被殷鹤气疯了,想要把人拉出去宰了吧? 虽然大家都不喜欢殷鹤,但同在悬剑峰上,眼看着殷鹤要被带走,执法堂的弟子还是忍不住劝了句。 “燕师兄,有什么事还是在客栈说吧。” “别生气,别生气,气大伤身。” 边说着文陆边瞪了殷鹤一眼,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一心只有修炼的燕师兄气成这样。 关他什么事! 殷鹤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他就说了句“知道燕骁喜欢的人是谁”谁知道对方反应这么大啊,不愧是单身这么多年的狗剑修,一点就.炸.,难怪最后追不到师尊! 他心里吐槽了一句。 燕骁一看其他人表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还是勉强按捺下来解释: “没事。” “我就找他问个事情。” 眼看着执法堂的人还是不信,燕骁不由眼皮一跳。 “我保证。” 他伸手把腰上的剑解了下来,放在了桌面上。 文陆几个人互相看了眼,最终还是给燕师兄让开了路。 燕师兄都把剑解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殷鹤撇了撇嘴,谁说把剑解了就不会出事了,就燕骁那个暴躁直男的样子就是拿拳头砸都能把他砸死好吧。 他被燕骁抓着出了客栈,一转眼就带到了路边的巷子里抵到墙上。 “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殷鹤被人抓的肩膀疼,手腕也疼,昨天晚上刚刚被系统先生治好的剑伤简直一碰就叫人脸色扭曲。 他拧了拧手腕,没好气道: “你先放开。” “我手疼!” 燕骁压根不信,嗤笑了一声:“我都没用力疼什么疼,你别转移话题。” 他只是抓殷鹤过来问话而已,连灵力都没有用,要是在北境,那些被他审讯的魔族早就身上血肉翻滚了,现在殷鹤一点儿事都没有还喊疼。 殷鹤气死了,他怎么知道他皮肤为什么这么容易受伤啊,这段时间简直跟个豌豆公主似的,越来越嫩了,被人握的时间长了都疼,何况是燕骁这么不礼貌的抓着。 他见燕骁完全不信,一副冷嘲热讽看你狡辩的样子,他一咬牙一把掀开了衣袖。 红色的广袖下,白皙细弱的手臂出现在眼前,在日光下漂亮的晃人。 燕骁迅速闭上眼睛,抓着殷鹤的手不自觉松了些,厉声道: “你做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知羞耻!” 殷鹤:…… 谁不知羞耻了! “你看清楚好不好!你抓的我手都红了。” 气愤的声音响起,叫燕骁不自觉睁开眼睛来,结果就看到了殷鹤手腕上的一个醒目红印。 红的很。 在雪白的肌肤上简直像是印上去的一样,叫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燕骁望着对方手臂,在殷鹤不满的甩胳膊时才回过神来。 “这是我弄的?” 殷鹤:“不然呢?” “我故意掐红了陷害你?” 他气不打一处来,见燕骁还死不承认,这时候拉住对方的手一把握在自己手腕上。 “你自己看。” 燕骁一转头就看到了手腕上重合的痕迹,那抹鲜红的淤痕和自己手指的痕迹一模一样。 其实他刚才就信了,只是没想到殷鹤会忽然动手对比而已,掌下细腻温热的触感就在指腹,柔软的像是碰到了最名贵的锦缎一样,从小到大燕骁都没有碰到过这么脆弱的东西,这时候竟然有些不敢动了,刚开始面对殷鹤时气势汹汹的质问也微滞了一下。 殷鹤见他没话说了,得意的哼哼了两声:“承认了吧?这就是证据。” “你休想毁尸灭迹。” 皮肤这么娇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燕骁心里这样想着,古怪的却没有说出来,一直到殷鹤忽然凑近才松开手。 “弱.鸡.。” “谁知道你这么脆弱。” 殷鹤:…… “你再说一遍?” 燕骁双手抱臂:“弱.鸡.。” 他冷着脸嚣张无比,只是眼神却不自觉地瞥向刚才被他握过的地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想到了刚才软的要命的触感。 之前要问的问题被打断,这时候居然也忘了问了,一直到殷鹤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他才反应过来。 只是出了巷子玉寰城内人来人往,哪儿还有殷鹤的身影,燕骁抱着剑“啧”了一声,回想到刚才的场景居然莫名也在巷子里呆不下去了,黑着脸回了客栈。 一直关注着这边事情的师兄弟们见燕师兄拉着殷鹤出去之后居然一个人回来了,面色不由一变。 糟糕,那殷鹤呢? 那个二世祖不会被燕师兄暴躁的宰了就地埋了吧? 几人目光诡异地看向燕骁,燕骁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看什么呢?人早走了。” “我可没对那个小废物做什么。” 也不对,他做了。把那个小废物的手……握红了。 燕骁耳朵臊了一下,想到这儿轻咳了声,见底下人都好奇地看着他,脸色突然又冷了下来。 …… 殷鹤被叫弱.鸡.之后,气的转身就走了。 气死,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这么说他? “系统先生,你说是不是,我哪里弱.鸡.了?” “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被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吵的从入定中醒来的谢弃云:…… 想到殷鹤每天晚上练剑之后身上的淤痕,他难得没有开口。 殷鹤见系统先生不说话,还以为对方是没听见,心里稍微好受了点,下一刻气势汹汹的走出来冷不防就撞到了刚从药铺出门的秦镜之。 秦镜之买到了万枯花之后本来打算在大比之前将清心丹炼制出来,因此才跑了几个城内的药店,没想到却会碰到殷鹤。 殷鹤也不知道是和谁吵了架,冷着脸往前走连路也没有看,两人撞在一起时秦镜之皱眉停下脚步,刚准备说什么,就看到殷鹤捂着鼻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第一次被人无视的这么彻底的秦镜之:…… 又是怎么了? 他眼神微眯,下意识就想到了燕骁。 两人互相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今天好像格外厉害些,有些奇怪燕骁做了什么能叫殷鹤这么生气。 他微微摇了摇头,收回目光来就准备回去。只是在转身时,却莫名嗅到了一股淡淡香气,是不属于他身上草药气息的另一种味道。 秦镜之抬起手来嗅到了袖袍上的馥郁暖香,不由回头看了眼。 他来的一路上都没有接触过别人,唯一有过身体触碰的就是殷鹤了,这只可能是殷鹤身上的。 只是……一个男修也这么喜欢抹香吗? 13 第十三章 飘散的香味萦绕不去,本来因为少年时的阴影厌恶气味的秦镜之在皱眉之后微微垂下了眼,居然诡异地没有觉得这香气难闻作呕。只是他握紧剑,克制着一直没有去轻嗅空气中残留的微香,而到了客栈时那点味道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早就已经散了。 回到房间换衣服时,他鬼使神差的拿起来,却动作微顿了一下。 ……已经没有了。 房间内温和克制的青年皱了下眉,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 因为莫名的心思,秦镜之本来在夜晚时打算查看一次人数的,结果昨夜竟忘了。大家居然也都没发现有人一晚上没有回来。 客栈里的房门紧闭着,按照这几天的作息,往常殷鹤应该是晚上在房间里练剑的,但是他昨天气势汹汹的走了,跑到了郊外练了会儿剑.发.泄.之后却临时出了点儿意外。 等到殷鹤意识到不对劲儿时才发现,等等,他体内的灵力好像不受控制了…… 奔涌的灵力顺着身体乱窜,叫殷鹤想起了之前有过的一次类似经历,还以为自己又一次灵力失控了。 只是这会儿他跑到了郊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如果不能及时控制难道就要命丧当场了吗? 该死的燕骁,都是他气的我! 都怪他! 心里抱怨了几句,他刚勉力盘腿坐下,就听到了耳边的声音。 “专注心神,抱守归一。” 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却像是安全港一样,叫他松了口气,原本慌乱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下意识地照着意识里的声音做。 嗯。 系统先生醒来了? 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么一句话,殷鹤就沉浸入了体内的丹田中,一簇簇暴躁的灵力似乎因为剑修的专注而温顺了些,缓缓的顺着脉络注入。 谢弃云看着二弟子闭目引导,隔空注视着这里。他算出殷鹤突破大概是在这几天,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气势汹汹的走了之后刚练了一会儿剑就突然突破了。眼见他身体里的丹田逐渐开始淬炼,他伸手隔绝了这里的探测。 这里虽然在玉寰城内,但毕竟是郊外,那些混入的妖族魔族不是没有,如果放任殷鹤一个人在这里突破不死也得掉层皮。 果然,在殷鹤刚才一瞬间突破的灵力涌动引起注意之后,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林子外。 看到中央只坐了一个穿着红衣的青年之后,甚至来不及猜想青年的身份,一阵高兴就打算趁着对方突破出手偷袭,好趁机杀人夺宝。只是他刚一出手,下一刻,一道淡淡的剑气闪过,一眨眼时间那伙在玉寰城外杀人无数的散修就飘散在了原地。 谢弃云平静地擦了擦剑,目光转向还在收归灵力的殷鹤,见他没受影响眉梢才松了些。 殷鹤这时候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界中,他目光能看清楚外界所有的事情,但是却被灵力缠缚无法动弹,身体像是一尊僵.硬.的泥塑一样,只有翻涌不止的灵力在他经脉里流窜,虽然在一点一点的被控制着,但暴虐的气流每次划过经脉都会带来一股剧痛,疼的殷鹤额头上全是冷汗。 而在这个时候,殷鹤还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在看到有几个不怀好意的人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叫着系统先生的名字。 只是短短几天时间,他最信赖的人就变成了系统先生,甚至比殷家那群亲族长老们都信任。 毕竟殷鹤虽然得到书中记忆以来嘴上没说,但是却始终记得书中说过他最后得罪了那几个天之骄子的时候被逐出了悬剑峰,然而一直对他不错的殷家长老们却都没有再理他,甚至还将他拒之门外,最后他被魔族掳走的时候也没有见到有人来找他。陷入不好记忆中的青年眨了眨眼,只觉得莫名的委屈像是爬虫一样涌上喉头。 谢弃云眉头微皱,看到马上要将所有灵力都凝实的二弟子忽然好像陷入了心魔,这时候忍不住神色凝重。 在他记忆中这位二徒弟一向天真活泼,从未遇到什么挫折,就是和其他弟子不睦也很少吃亏。他一直以为殷鹤从没有什么烦心事,但是现在看来却好像不是。 眼眶红红的青年死咬着唇也不肯示弱,只是固执的抱守着丹田,显然是记得他最开始的那句话。 谢弃云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在他头顶抚了一下。随着冰冷的气息注入,殷鹤眼底的纠结似乎冲散了些,勉强从自己被家里抛弃的幻境里走了出来,这时候就听到了熟悉的系统先生的声音。 “醒来!” 他顿了顿,又说了句。 “别怕。”像是第一次安慰小孩有些生疏一样。 殷鹤虽然已经成年,但是这年龄对于成名多年的谢弃云来说也还小。 并不温暖的掌心拂过发顶,却带来一丝丝暖意。殷鹤眨了下眼,已经从幻境里清醒过来了。 啊,没想到系统先生也会安慰人啊。 这还是第一次呢,之前他练剑受伤了系统先生好像从来没有安慰过他。他心里嘀嘀咕咕,一边闭目用剑气搅碎一丝心魔,一鼓作气地将丹田彻底打散淬炼,终于缓慢的凝成了一颗更加光泽蕴远的金丹来。 ——成了! 殷鹤眼睛一亮,在金丹成型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头顶上的劫云。 嗯,只要渡过雷劫就行了。从下午到凌晨,他整整过了一夜时间才凝成金丹,饶是如此也是.精.疲力尽,现在就等这一刻了。 坐在地上的红衣青年纵身跃起,一把握住腰间的长剑抬手迎向头顶上的天雷。 这段时间日日挥剑的肌肉记忆仿佛就在掌心,甚至不用他多思考,脑海中便已经挥出了那一剑,挡住头顶上的天雷。 谢弃云见殷鹤能够应付,便收了手。 城郊的天色变化不大,但是却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在看到天上乌云阵阵,劫气弥漫的时候就猜到是有人在渡劫了,只是不知道是谁? 难道是城外的散修? 玉寰城内,站在阁楼的李玉溪看了眼城外,脑海中思索着城外那些散修,却没有一个能够对上号。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在城内渡劫而是跑到城外的不是身份有异也只有那些散修了。因此即便是奇怪,李玉溪也从没有往殷鹤身上猜过。 秦镜之也是,在从入定中醒来之后察觉到远处雷劫,他只是微微皱眉。殷鹤停留在筑基大圆满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能突破早就突破了,因此他也没有想到对方身上。 九道雷劫劈过,殷鹤发带断裂,脸上也乌黑麻漆的,唯有身上的一身衣服还好着。 他收回手后看到天上的雷霆闪动了一下,最后缓缓的退回云中,不一会儿太阳出来,隐隐透过云间照射在树林中这才松了口气。 “终于渡过去了。” 他嘟囔了一句,有些可惜自己的剑。这剑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剑但是也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了,这次渡劫被劈的边缘都有些碎了。他心疼的摸了一下,想着等会儿大概得去修补一下剑了。 不过,殷鹤转过头来神色有些诧异。 雷劫之下他的发带和剑都受损了,但是衣服还没有? 这云纱这么坚韧的吗,雷劫都劈不坏? 听清楚殷鹤的诧异之后,谢弃云沉默了一下。 这云纱和他的龙蜕融合过一段时间,普通雷劫自然无法对它造成伤害。 没了发带,殷鹤乌发散落在身后,伸手轻拢了两下,拢不起来之后就气馁的放了下来,想起什么,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心里道:“系统先生,那会儿是你帮我吗?” “谢谢你了。” 他被心魔缠绕的时候多亏了系统先生才能及时出来,要是没有系统先生殷鹤估计还得多费很长时间,而且那几个散修也是系统先生出手的吧?对方还帮他护法来着,简直比他师尊还称职。 殷鹤彩虹屁吹了一大堆,想到系统先生让他“别怕”心里有些触动。 “你不知道,这还是第一次在我渡劫时有人护法。” “之前渡劫都是自己一个在山上,出问题了想问人都不知道该问谁。” 谢弃云顿了一下,想起自己以往的放养,觉得自己或许真是有些失职,从没有教导指引过殷鹤。 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 刚刚突破到结丹的兴奋叫殷鹤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反应过来之后才突然想起别的。 “糟了!” “一晚上没回去,我得赶快回城了,不然秦镜之那个伪君子知道我擅自脱离门派行动肯定又要罚我了。” 看着天色蒙蒙亮起来,殷鹤这才想起正事,却不知道千里之外的谢弃云看着他背影,摇头忍不住笑了一下。 殷鹤在做贼似的偷偷回到房间之后才松了口气,迅速关上门。 一夜未睡的燕骁从后院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 殷鹤什么时候出去的? 隔了几个房间的门被关上,显得十分鬼祟。燕骁挑了下眉,在中午的时候目光不自觉望向楼上。 “怎么了?” 秦镜之见他看向楼上,有些奇怪。 燕骁本来是想要说殷鹤昨夜出去的事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只是下意识道: “有些人都中午了还不出来,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里面做什么。” 他向来看殷鹤不顺眼,昨天一个人回来之后脸冷的简直能吓死人,大家听见他嘲讽的话都没有多想。 秦镜之却看了眼燕骁,总觉得燕骁今天有些奇怪,不过这种感觉只有一刹那,转瞬即逝,饶是他也没有看出来。 等到秦镜之离开之后,燕骁敲了一下殷鹤房门。 “砰砰”的声音响起,殷鹤刚刚回来洗了一个热水澡就被吵到了。 谁啊!这么烦。 他头发湿漉漉的,本来不想从浴桶出来,结果门口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响。好在这会儿大部分弟子都已经出去了才没有吵到别人。 殷鹤收回遮住眼睛的手,气愤地从浴桶中站起来。 “哗啦”一声的水声叫燕骁动作停了一下。 啧,这家伙大早上的不会是在沐浴吧? 昨晚去哪里鬼混去了?他脸色刹时沉了下来,在殷鹤打开门之后看向对方。 穿着红衣的青年没有穿鞋子,赤足走过来,眼神还有些困倦,比起昨天和他对呛时的盛气凌人,这时候莫名显得懵懂了许多。 只是燕骁想到他刚才冒出来的猜测,眉头死死地皱着,在殷鹤不耐烦的看着他时,突然扔下一句。 “我知道你昨天晚上不在。” 殷鹤:…… 刚刚熬夜突破的困倦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一个激灵强行镇定下来不高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昨天晚上怎么可能不在。” 他可一点儿也不想叫其他人知道他是在城外突破的,那么危险的地方用脑子想大家都知道他一个人不可能成功,要是暴露出系统先生的存在就不好了。 而且殷鹤本来就是打算在剑修大比上一鸣惊人的,这时候当然死死的闭上嘴。 殷鹤瞪着燕骁,坚决不接茬。 燕骁冷嗤了一声:“我昨晚看见了。” “我昨天在院子里练剑。” 殷鹤:! 心里惊悚了一瞬:“你个.变.态.老盯着我干什么?” 他不就是知道他的理想型是谁吗?这人昨天才骂他弱.鸡.,休想从他嘴里得到确切消息。 燕骁冷不防被骂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简直气笑了。 “我.变.态.?” 他眯了眯眼:“昨晚鬼鬼祟祟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他心里认定殷鹤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是去鬼混了,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不舒服,大概是觉得这小废物白瞎了这一副皮囊吧。 昨晚手上的触感在指尖一闪而逝,等到燕骁回过神来时已经一把拉住了殷鹤的胳膊,想要查看这人身上有没有酒味或者脂.粉.气。 房间内热气氤氲,刚刚泡完的浴桶中还翻涌着水雾,在靠近之后只闻到一股馥郁的暖香。 燕骁有些狐疑,这味道……难不成是从哪里带出来的? 其实只要靠近闻闻殷鹤就能判断出来,但是对面的小废物刚刚沐浴完一身水汽,他陡然靠近过去总觉得有些不自在,真像是他说的“.变.态.”一样。 笑话,他怎么可能有问题。 只是这味道是从浴桶中查出来的,他思索了一下只能换成另一个办法。见殷鹤气的脸红的看着他,不耐烦道:“你去从浴桶里舀一勺水出来。” 殷鹤愣了一下,神色古怪。 这人什么意思? 大早上的跑过来威胁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去舀洗澡水?做梦! “要去你自己去。” 燕骁:…… 啧,麻烦。 他推开殷鹤走进来,在对方目瞪口呆中拿起木勺。 殷鹤原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燕骁居然真的拿勺子舀了一勺浴桶水然后放在了鼻尖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后退一步,瞳孔地震,震惊地想: 等等,燕骁看着人模人样,难道居然有什么奇怪的喝洗澡水的.癖.好?! 14 第十四章 由于太过震惊,殷鹤心里想的话几乎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连忙闭上嘴巴,只是诡异地视线还是停留在燕骁身上。 燕骁:…… 这人到底有完没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还怀疑他有喝洗澡水的怪癖? 他深吸了口气,脸色难看,如果不是为了查清楚香味的来源,他以为他愿意?! 淡淡的香气从浴桶中溢出来,确实是沐浴时自带的,不是从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身上沾染的,这叫他眉梢微松了些,只是看晚归的殷鹤还是有些不顺眼。 “收起你那些奇怪的想法,我只是检查一下而已。”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喜欢喝洗澡水也绝对不会喝你的。” 殷鹤:…… 对哦,忘了他理想型是师尊了。这暴躁.变.态.就算是有怪癖也是对着师尊。不过他不就晚回来了一天吗?有什么好检查的,这人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殷鹤觉得燕骁就是成天盯着他抓他小辫子,对对方完全没有好脸色。 “那你检查完了,能出去了吧?” 燕骁冷哼了一声,鼻尖萦绕着刚才热气腾腾的香雾还有些不自在,嘴上却嫌弃道:“你以为我愿意在你这里呆?” 在殷鹤气的瞪大眼睛时他从浴桶边走了过来,转身打算走出房间。 殷鹤看着对方动作刚准备关门,这时候燕骁却停了下来,突然皱眉。 “下次再让我抓到你晚归,你就小心点。” 冷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就对上了殷鹤的回怼。 “关你什么事!” 殷鹤“啪”的一声关上门,差点打到了燕骁鼻尖,让燕骁皱眉站在了原地。 哼,就知道这人不安好心,还打算威胁他,他丝毫不受胁迫。如果这人再拿他晚归说事,他就告诉所有人他喜欢喝洗澡水! 似乎知道殷鹤心里在想什么,燕骁暗骂了一声,听到楼下有动静,似乎有人快回来时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那勺浴桶水藏了起来,塞进了乾坤袋里。 “欸?燕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从集市上回来的文陆几人有些奇怪。 燕师兄不是在后院练剑吗?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还在……他目光有些疑惑 ……殷鹤房门前? 燕骁板下脸,恢复往常严肃的样子。 “我回房间路过。” 他说完不等几人反应,就转身往走廊那头自己房间过去。 文陆:…… 这也能路过? 底下的师弟们面面相觑,但是看到燕师兄好像心情不爽的样子,都识趣的没有敢说出来。只是好奇燕师兄和殷鹤又怎么了? 一门之隔的房间始终门窗紧闭着,在听到燕骁给其他人的话之后殷鹤撇了撇嘴,装的真像。他一转头看见自己的浴桶就来气,等到燕骁回房间之后猛地打开门,朝下面道:“小二,上来将浴桶收了!” “好嘞。” 刚刚上工的小二喜笑颜开,想到这位一向出手大方的顾客,连忙高兴的跑了上来。 回到房间就听见这一句的燕骁噎了一下,看着乾坤袋里的浴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啧,殷鹤那小废物应该不知道他把这一勺浴桶水收起来了吧?他避嫌似的将东西扔远了些,脸色古怪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下的师弟们奇怪了一下刚才的事情之后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大比吸引了注意。来玉寰城后修整了几天,明日就要抽签,他们也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了。 悬剑峰的人倒是都没有祈祷抽一个好签,对剑修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实战磨练,对手强总比弱好,名次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 “听说这次妖族的那位罕见玄铁化妖的剑修也来了,公开要挑战大师兄呢。” 燕骁在北境声名赫赫,秦镜之在修士之间也不遑多让,悬剑峰首徒的身份总是吸引很多挑战者,本来大师兄这次不打算参与大比,那位玄铁剑妖也不准备来,还是在最近得知秦镜之有意报名之后对方才改变了主意。 “也不知道大师兄和那位玄铁剑妖哪个更厉害一些?” 有人有些好奇,这两位可是在修士之间一直拿来比较的,也不知道究竟谁高谁低。 肯定是秦镜之了,他记得原著中秦镜之好像和那个什么玄铁剑妖交过一次手,结果是秦镜之赢了。 虽然殷鹤不喜欢这个伪君子性格,但不得不承认对方还是很厉害的,他心里嘀嘀咕咕,被底下谈论声勾的也有些好奇起来。 也不知道他明天能抽中什么签? 对手是谁啊? …… 第二天,殷鹤刚刚练完剑就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昨天大师兄通知了抽签时间,今天一大早大家都起来在客栈大堂等着。 这几天一直单独行动的殷鹤也不例外。 抽签是按照门派来的,就算他想要单独行动也不行。 他换好衣服出来时执法堂的人都已经出来了大半,看见他没有迟到之后皱了下眉最后还是收回了目光。 殷鹤翻了个白眼,以为那个执法堂的文陆是看不起他,所以才一见他就皱眉。 实际上,文陆不过是乍然看见殷鹤推门出来有些不自在罢了。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披头散发的!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叫文陆眼睛被烫了一下,迅速移开目光,想起自己本应该是在批判殷鹤之后就立刻咳嗽了声。 殷鹤昨天发带损毁,一整天没出门也忘了买新的,等到走下来之后才反应过来。 啧,麻烦,估计又要被执法堂的人念叨仪容不整了呢。他刚想着,回过神来的文陆就不悦道:“今天是去大比抽签,你怎么能如此衣衫不整?” 他冷声指责,秦镜之也将目光投向了殷鹤,看见殷鹤披散的头发时眉头皱了一下。他一向将悬剑峰名誉看的极重,自然看不下去殷鹤这样散漫的样子,还以为殷鹤是故意的。 “头发束起来。”他声音微微严厉。 殷鹤对上秦镜之目光,不高兴的解释:“发带坏了。” 他本来也打算出去买一个新的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而已。秦镜之目光瞥了眼他乾坤袋,也没说信或者不信,只是从自己储物中拿出了一条玉色的发带扔给他。 “先系这个吧。” 冰冰凉凉的发带落入手中,在大师兄目光之下殷鹤也无法拒绝,只能冷哼了一声抬起手腕来将发带绑在了头上。 刚刚披散如云的发丝被高高束起,殷鹤阴阳怪气:“满意了?” 秦镜之指尖顿了一下,察觉到殷鹤在说话时一缕鸦发划过他颈侧,有些不自在。只是强迫症实在无法叫他看着殷鹤耳边垂下的那一缕头发散落,在殷鹤抬眸看向他时,垂下眼。 “还有一侧没束进去。” 想到这人之前在悬剑峰上大概也从不用自己动手束发,秦镜之眯眼看了他一眼,在殷鹤疑惑时最终还是伸出手将遗漏的那一缕头发束了进去。 冰凉柔软的发丝在指尖一闪而逝,秦镜之回过神来迅速收了手,又浮现出那股伪君子的虚假笑意:“好了,走吧。” 殷鹤摸了摸头发,没再说什么。 还是拥护秦镜之的师弟在身后冷哼了一声。 “拿了大师兄发带还让大师兄帮忙束发,也不知道说谢谢。” 殷鹤不屑,谁要他帮忙了。只是这发带绑在头上倒是事实,叫他一路上都有些不自在。 秦镜之也不知道是听见身后的话还是没听见,一路上都没有开口。 剑修大比的场地到现在也没有浮现出来,不过听说是在城中的玄武湖之中。在大比当日,闻名诸派的上古玄武就会从湖中浮出成为大比的陆台,抽签也设置在玄武湖外层。前几日都被派着修士把守着以防有人捣乱,今日才打开了周围。 殷鹤一路走过去好奇的看着,有些奇怪这“玄武陆台”真的是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吗? 这个种族难道真的这么命长? 只是周围全是些讨厌的人,那些人也不理他,殷鹤只得在心里.骚.扰.系统先生。 谢弃云听见他好奇玄武的寿命,淡淡道: “这个种族确实以寿命悠长闻名,不过玉寰城这只玄武并不是从上古活下来的,只是一千年前渡劫失败,被劈碎灵智,和李玉寰签订了契约留在这里而已。” 一千年…… 这还不长吗?殷鹤震惊的眨了眨眼,觉得这已经很符合他的想象了。而且身体能作为陆地,这是有多大啊。 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谢弃云解释:“上古物种比玄武更甚,体型也比玄武大的多。” 他本体为应龙,日常不过缩小到最小而已,如果真身出现恐怕半个大陆也容纳不下。不过上古物种虽然天然具有优势,但一出生就自带修为,依靠身体本能修行无法更进一步,所以才逐渐陨落在天劫之下。谢弃云当年就是窥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以龙身破除千难万难而修剑道,到了如此。 他的来历修真界大概也只有几个老古董知道,其他人只知晓悬剑峰剑尊千年前横空出世,却不知道他本就是上古神龙。 殷鹤被系统先生说的悠然神往,对上古生物好奇不已,只是修真界中现在大概也没有上古残留了,那些磅礴的描述大概也只能在典籍上看到。 不过,没想到系统先生居然知道的这么多,甚至连上古的事情也是。 难道所有的系统都是全能的吗?还是自己的系统先生格外厉害些?心里这样好奇着,他脚下慢了些,抬起头看见大家都走过去了,才立刻跟了上去。 抽签都是各派分开来的,没有固定时间,只是或许是大家都对这“玄武陆台”好奇,殷鹤他们到时居然遇见了不少人。 不仅有南疆和西河的剑修门派,那个在其他师兄弟们口中提过的玄铁剑妖也在。在看到殷鹤他们一行人之后立刻就将目光投了过来。 对此秦镜之只是点了点头,就带着他们过去抽签了。 殷鹤排在后面,见前面的一个不知名师弟抽完之后脸色沉了一下,又缓缓松开,不由有些好奇对方都抽到了什么。 只是关系不熟,他也不好意思问,只好在对方看到之前收回了目光。 “下一个。” 前面拿着签号的玉寰城长老喝了口热茶,殷鹤走上前去,顺着签筒摸了过去。下一刻,摸出一个黄色的长签来。 李丹阳看了一眼,看到殷鹤手中的黄签时有些惊讶。 “刚才抽了那么多你还是第一个抽出来黄签的。” “运气不错呀。” “黄签是什么意思?” 殷鹤看到他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有些疑惑。李丹阳见询问的是个长的漂亮的年轻人,心情不错解释了句。 “第一场轮空而已。” “不过虽然第一场轮空了,但是第二场却不能再抽签了,得直接和前十对决。” 普通第一场没有轮空的在赢了自己的对手之后第二场也是由抽签决定的,但是轮空的就不一样了,直接进入噩梦模式。 殷鹤眼前一黑,没想到轮空还有这样的弊端,难怪那些师弟们不愿意轮空了。然而签已经被抽出来了,还回去也不行。 说完之后李丹阳也没看殷鹤表情,赶紧挥了挥手:“抽了就往旁边站一站啊。” “后面的来。” 这破手气! 殷鹤攥着黄签,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不倒霉。 其他抽完的同门看到他手里的黄签,神色诡异。怎么最难的签子反倒叫他抽去了?这轮空过后一上场不会直接就丢了悬剑峰的脸面吧? 秦镜之也是这样担忧的,叫殷鹤第二场直接对上十强…… 他眉头皱了一下,在对上殷鹤目光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殷鹤:…… 这么看他做什么? 他还很委屈呢。 “也不是我自己要抽这个签的。”谁知道他怎么运气那么差,这么多签子里独独抽出来了这一个啊。 他面无表情,一把将黄签塞进了袖子里,看的燕骁不屑冷嗤了声。 过了会儿,同来的弟子们终于都抽完了。秦镜之瞥向身后,本来是想要和殷鹤交代一下,结果一转头刚刚还站在后面的殷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已经不见了。 “大师兄,还理他做什么?” “殷鹤摆明了第二场绝对输,肯定是自己放弃了,不用管他。” 看不起殷鹤的弟子摇了摇头,秦镜之也觉得殷鹤肯定会输,这时候听见这话只迟疑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算了,他明天就有比试,需得稳定状态不能堕了悬剑峰的名声,至于殷鹤……过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殷鹤在岸边站着等了半天,实在等的无聊,想起自己的佩剑现在还没有修复这才离开。 反正他明天没有比试,先把剑送去修一下吧,刚好两天修好。返回了城中后,殷鹤就找路边卖消息的散修打听到了玉寰城内最好的锻剑铺子,径直走了过去。 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去玄武陆台那里看热闹了,即使是不参与大比的人也有些好奇这盛事,城内的人零零散散的。 殷鹤走过去锻剑铺子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学徒站在柜子前面打瞌睡。 殷鹤:…… 这靠谱吗? 怎么感觉刚才那个消息通卖的消息一点也不可靠? “醒醒!” 他一把把剑放在柜台上,趴着打瞌睡的学徒才醒来,揉着眼睛看过来。 “打刀还是锻剑?” “本店童叟无欺,拒不讲价啊。” 殷鹤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长剑:“不打也不锻,只是修复一下这柄剑,你先看看。” 他说着拔出剑来。 剑光在天色映照下一闪而逝,原本瞌睡的学徒眼睛亮了一下。 “这剑不错啊。” 原本只能说是比普通剑稍好一些的佩剑,在昨日陪殷鹤一起渡了劫,被雷劫淬炼了一次之后竟然隐约提升了些品质。 殷鹤现在这个修为用着刚好。 学徒拿着观详了半天,转头进去叫师傅出来。 “这剑被雷劫劈的裂边了,我问问老头子。” 殷鹤站在柜台边等着,他对这些一窍不通,自己也没有锻过剑,本来来的时候打算看铺子里什么材料珍贵就用什么材料,现在看来好像还有讲究。 识海里,谢弃云看了眼他的剑刃,这时候吐出了几个材料。 “用三玄石,水寒铁,还有金封来修补。” 几个名字出来,叫殷鹤瞬时间直起了身体,顾不上问系统先生怎么知道,连忙将这几个名字记下来。 一盏茶时间后,刚才进去的学徒和老师傅一起出来。那看着手部粗糙,像是被火烧灼过,却十分叫人不敢小觑的锻剑师傅弯腰看了眼剑。 “三玄石,水寒铁,还有溶封怎么样?” 他巍巍颤颤说完,却听见殷鹤皱眉反驳:“前面都行,最后一个换成金封吧。” 这可是系统先生说的,殷鹤当然无条件相信。 锻剑师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念叨了两句“金封”才琢磨过来。 “原来也是行家。” “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晚上修补好就能拿走了。” 殷鹤没想到对方这么效率,矜持地点了点头,左看右看没找到什么雅座之后自己拉了张椅子在柜台后面坐着。 那学徒见殷鹤刚进来的时候衣着不菲,说话盛气凌人的,还以为对方是个很难相处的世家子弟呢。 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挺好说话,和他想象的略微有一点……不一样。 见椅子被殷鹤自来熟的拉走,学徒小石看了眼。 “这儿也没什么好茶,你随便喝点等吧。” 他给殷鹤随意倒了点,就趴回柜台上继续睡去了。 殷鹤见周围没有人了,这时候才在心底悄悄叫自己金手指。 “系统先生,刚刚那几个材料有什么说法吗?” 他在悬剑峰上上锻造课的时候没有认真听讲,对这些东西只限于耳熟,谢弃云挑了下眉,想着从今日起或许应该给峰内加一门基础课考核。 不过在面对殷鹤十分有求知的目光时还是淡淡道:“三玄石和水寒铁可以相容入剑中,不会产生排斥反应,用来第一次铸剑不行,但是二次修补却不错。” “而金封……” 他顿了一下指点殷鹤:“你的剑受过天劫淬炼,用金封可以最大程度锁住雷华。” 大部分铸剑师只知道剑刃被雷劫淬炼过会更锋利有灵气,却不知道这是天雷遗留的雷华的作用,而这东西唯有用金封才能锁住。 这也是刚才那个老铸剑师念叨了半天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殷鹤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一点。 没想到自己渡一次劫还有这么多好处,用金封封住雷华保留在剑上,也不知道修复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想到这儿眼睛放光,微微有些期待。 他现在的样子就和面前吊着鱼干的猫儿一样,眼里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 “系统先生,你说我用这柄剑会不会赢?” 虽然剑上有了加强,但其实对战局影响不会太大,毕竟剑修的剑大都不差,几乎毕生积蓄全部都花在了养剑之上。 大比之上只能看实力。 只是听见殷鹤这样说,谢弃云却还是平静道:“会。” 自然而然的一个字十分平淡,没有任何鼓励的意味,好像在说一件既定的事实一样。却叫殷鹤有些不好意思。 这还是今天抽签以后第一次有人说他会赢呢。 他自己其实也不太有信心,毕竟要对上的是第一轮之后最强的十个人中的一个……那些人估计都觉得自己要输,只有系统先生相信他。 他心里忽然放松了下来,伸手摸了一下耳朵,坚定道:“我会努力的!” 谢弃云微微勾起唇角,应了一声。 “嗯。” 一直在锻剑铺子里等到了傍晚,殷鹤才从铸剑师手中接过剑来,秋水剑光划过掌心,刚刚锻造完的剑比之前更多了层清光,感觉到掌心的“嗡嗡”声,殷鹤见猎心喜,不由顺着心意挽了个剑花,只觉得十分顺手,甚至叫他想要当场再练一千次剑。 殷鹤克制着冲动,脸上带了丝笑意。 “不错,我很满意。” “多谢了。” 老师傅摆了摆手,只是好奇问:“老朽冒昧,想问一下用金封这个方法是从哪里来的?不知可否告知?” 现在流传的铸剑法门大多是由典籍中流出的,老铸剑师有些好奇这是哪本典籍记载。 只是殷鹤询问系统先生之后,却只听见对方淡淡道:“没什么典籍。” 只是他铸造过,所以知道而已。 殷鹤转达之后,老铸剑师闻言,遗憾地摇了摇头。 “总共五十上品灵石。” 旁边学徒将材料单递给殷鹤,殷鹤点了点头,支付之后才美滋滋的抱着自己的剑离开。 第二天,所有人都发现殷鹤的剑有些不一样了。秦镜之从楼上下来时发现原本应该在房间的殷鹤居然在后院里练了一夜的剑,而且本来平滑无物的剑柄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字。 殷鹤在昨天得到新剑之后,练完剑就忍不住想要给剑取一个名字。 这柄剑是系统先生指点他修补而来的,因此他下意识地想要将系统先生也融入其中,想来想去,于是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剑名。 ——金鹤。 金手指,殷鹤,很全面。 简单的两个字被刻在剑柄上,殷鹤打算白天的时候再和系统先生邀功。 而秦镜之目光顿了一下,对这两个字却有些猜测。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殷鹤那个在拍卖会上买了不知道送给谁的剑穗。他今日在李玉溪身上没有看到那个剑穗,所以不是给她的,而是另有其人。 众所周知,剑修的剑上除了最重要的人不会出现其他人。 那这个金鹤…… 鹤代表殷鹤,金——是殷鹤心上人的姓? 15 第十五章 脑海中的思绪一闪而逝,回过神来时秦镜之已经压下了情绪。 殷鹤有没有心上人本和他无关,只是……明日殷鹤就要上场,此时还这么儿女情长,在剑上刻了个名字,才叫他忍不住有些不悦。 秦镜之原本不打算说什么,这时候却瞥了眼剑柄,鬼使神差道:“不知殷师弟昨夜在外练习一夜,准备的怎么样了?” 昨天抽签出来大家都默认殷鹤第一轮轮空,第二轮放弃了,听见大师兄的话都惊讶地看向他。 殷鹤一看秦镜之这伪君子张嘴就知道没好事,果然,大家都看了过来。眼神虽然隐晦,但是殷鹤却都看明白了。 这些人都觉得他临时抱佛脚呢。 他冷哼了一声也不反驳,只是淡淡回应:“不劳烦大师兄关心了。” “大师兄今日上场,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不客气的话一出来,瞬间叫底下的师弟们有些气愤,毕竟刚才的话看起来像是大师兄关心殷鹤主动询问了一句,结果却被殷鹤毫不客气的怼了回来。文陆站起来想要打抱不平的说些什么结果却对上了殷鹤转过来的眼睛。 修炼了一夜,已经连续好久没睡了,殷鹤眼眶红红的,因为疲惫看起来眼尾都有些晕染出来的胭色。 这时候转头看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叫文陆那些刺耳的话有些说不出来,只是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殷鹤眨了眨眼,没理会被自己怼回去的秦镜之,撞开面前人肩膀打了个哈欠就抱着剑上楼去了。 “噔噔”的脚步声消失后叫秦镜之回过神来。他刚才是想要开口叫殷鹤一起去玄武陆台观看他今日比试的。 不过,算了,这种二世祖看与不看也没什么两样,他心里这样说着,微微垂下了眼。 …… 殷鹤回去之后想起刚才楼下秦镜之的话就讨厌,这个伪君子惯会装模作样的,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白莲花成.精.。 骂骂咧咧吐槽了两句,殷鹤才想起正事。 “那个,系统先生,你觉得金鹤这个名字怎么样?” 乖乖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弃云想起殷鹤常念叨的金手指,大概知道他这名字是怎么来的了,不由有些好笑。 一向冷漠的剑尊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淡淡应了一声。 得到系统先生的肯定,他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呢,要是身后有条尾巴早就摇了起来。 宝贝的把新出炉的金鹤抱在手中,殷鹤揉了揉眼睛。 “不行太困了。” “我得睡一会儿了,一连好几天没睡,晚上也不好练剑了。” 他修为还不是太高,无法做到完全摒弃疲惫,在和系统先生说了两句话就打算去休息了。 要知道等会儿还有正事。 虽然今天回怼了秦镜之一顿,但是殷鹤也不傻,他打算下午的时候就去玄武陆台看看比试,好熟悉一下方式,毕竟他可是要和今天选出的十强之一对决的,不知道敌人怎么行。 青年迷迷糊糊的趴在桌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回到了床榻上。 欸,是系统先生做的吗? 他那会儿实在太瞌睡了来不及回去,没想到系统先生还会帮他。 酸痛了一天的骨骼这时候微微舒展,比起今天早上的时候.精.神了许多,殷鹤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眼时间。 嗯,距离秦镜之离开才三个时辰,还来得及。 因为所有同门除了轮空的他,都去了玄武陆台,等到殷鹤下去的时候楼下一个人也没有了,就连往常守在柜台的小二也不见踪影。 街角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人影。他拔出剑来刚要御剑去玄武陆台,谁知道却忽然被人拦住。 “比试期间,玉寰城内不允许御剑。” 巡逻在路口的城主府府卫刚走过来就看到殷鹤的动作,立马拿出了令牌阻拦。 “这位师弟还是另找方式吧。” 殷鹤:……这是什么时候新出的规定,他怎么不知道? 他暗叫倒霉的收了剑,这时候就听到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怎么了?” 李玉溪坐马车正好路过,熟料却好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才停了下来。结果就看到殷鹤站在街巷口,好像在和府卫说什么。 “怎么回事?” 他询问了句,前去打听消息的侍女转头回来,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今日确实不许御剑。” “不过马车可以同行,城主府马车比起其他工具快一些,你去询问殷少爷愿不愿意,我倒是能载一程。” 殷鹤正皱眉自己难道要走过去,就看到了城主府的侍女过来。 嗯? 刚才那道声音是城主小姐? 侍女见殷鹤看过去微微笑了笑:“殷少爷,我家小姐也打算去玄武陆台,如果殷少爷着急去的话可以载你一程,就当是报答你之前护送一事。” 如果往常殷鹤肯定不愿意再接近这位女配城主小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而且人家说了是还上一次的人情,几乎没多犹豫他就同意了。 那府卫看到殷鹤去了大小姐的马车,也不再说什么。 殷鹤掀开帘子上去之后就发现李玉溪坐在车内正在看书。对方依旧是那身黄色宫装,看到他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殷少爷怎么没和悬剑峰的师兄们一起去?” 他去的晚,但是听在玄武陆台的长老说悬剑峰的其他人早就到了。 殷鹤撇了撇嘴,也没隐藏,直接道:“我们关系不和。” 一句话,直白的叫旁边的侍女都愣了一下。 李玉溪神色也有些古怪。 不过殷鹤也不跟他搭话,进来之后就时不时的看向外面了,像是在着急什么。 李玉溪笑了一下:“殷少爷去的刚刚好,第一轮的前十马上就要决出来了。” 他知道殷鹤抽的是黄签,所以特意说了一句。 殷鹤这才转过头来看她,他今天去就是要看自己明天和谁决斗的,唉,只希望不要太难吧。 在李玉溪开口后,殷鹤迟疑了一下还是问:“现在都有谁胜出了?” 身为玉寰城的大小姐,李玉溪即使是不在现场也知道结果,听见这话抬起眼来:“妖族玄铁剑妖,悬剑峰秦镜之,北枉剑派当代剑子,天渊海森罗剑,散修城少城主。” 他顿了顿,才继续补充:“魔族也有两人,血枯剑和万毒剑。” 这两人都是魔族中赫赫有名的新起之秀,此次在大比中赢了也是正常。现在算起来已经有了七人了,还有三人还未开始比斗。 殷鹤他们刚到时又有一场结束了。旁边玉寰城的侍从走过来在李玉溪耳边低语了几句,殷鹤也没有关注,回过头来对着送自己过来的大小姐点了点头。 “多谢。” “已经到了,我先下去了。” 李玉溪示意车夫停车,就见殷鹤已经跃下了马车,朝着人群中走去。 他刚走近就听见耳边围观的修士们正在讨论。 “刚才青云山庄的女修赢了,按照台上长老给出的评价来说应该是第八了。” 他们刚落地就一场比试结束,殷鹤看向台上,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修神色严肃走了下去,而另一边的剑修则是遗憾败退。 中途清场的时候暂停了一会儿,殷鹤本来打算不着痕迹的找个地方看下一场,谁知道却看到了燕骁。 等等,下一场比试是燕骁的? 殷鹤表情震惊了一瞬,所站的位置正好对上刚要上场的燕骁面容。 燕骁也没想到早上没有出来的殷鹤这时候居然来了玄武陆台,他不是不看这些吗? 难道对方是专程来看他比试的? 不然无法解释殷鹤早不来晚不来,他刚刚打算上场对方就来。 燕骁神色微微一怔,原本对殷鹤的不屑稍微淡了点。 这小废物还挺有眼光的,知道他比秦镜之强。年轻剑修原本沉肃的神色放松了些,向着台下看一眼后飞上了陆台。 殷鹤一脸懵,原本以为被燕骁撞见自己来看他比试会被冷嘲热讽一顿,再不济大概也会对上燕骁那个垃圾嘲笑的眼神,谁知道对方刚才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神色还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人今天难得当回人,殷鹤也不会没事找事,在离悬剑峰的人远了点后就看向了台上观战。 燕骁上台之后另一边的对手也上来了,是一位魔修。 剑修大比面对整个修真界开放,并不拘泥于身份,只是参与的正道弟子多一些,多少对魔修有些排斥而已。 殷鹤没看到前两场获胜的魔修,只是看了眼燕骁对面的就有些不舒服。 那魔修一身的血气,比往常在尸山血海里历练的燕骁恶心多了,即使是穿着人族衣服一身文质彬彬的样子,也掩饰不住身上的恶意。 燕骁倒是很适应,毕竟北境不比悬剑峰周围的魔族多了去了,他杀过的也不少。往常他对付这种魔族向来是直接拔剑的,只是今日到底是比试,在长老没有开口之前燕骁只是手放在剑柄上没有动作。 两人互相敷衍的行了一礼,在第一声铜鼓落下之后燕骁就对着对面的魔修嘲讽了一句。 “蠢货,披着一身.人.皮.也学不来人的样子。” 他声音没掩饰,在和那位“血情公子”擦肩而过时直接传遍了四周。 殷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暴躁怪平时虽然嘲讽他特别讨厌,不过今天骂这个魔修倒是没骂错。殷鹤都被那魔修身上一身的血腥味弄的作呕了。 自诩世家子做派的魔修没想到这悬剑峰的剑修竟然敢当众这样嘲讽他,脸色变了一瞬,伪装出来的笑意立刻扭曲了下去。 “你算什么东西?” 燕骁声名在外,他在魔族之中也不差,向来顺风顺水的血情公子没有将燕骁放在眼里,只是下一刻在交手的第二招,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忽然自后背升起,燕骁冷笑了声,一剑就斩断了他右臂。 事情发生的快极了,就连台下站着的秦镜之也没有想到燕骁会这么快动用杀招。 对于他们这些各派.精.英来说第一轮比试是最不需要在意的,只要赢下第一场确保比试顺利进行进入前十就行,没必要过早的暴露出底牌来,毕竟他们真正的对手都是彼此。越是将底牌留在后面,赢的可能性就越大,他便是如此,面对对面的修士时只用了五成实力。 只是没想到燕骁一上来就用了压箱底的剑招。 杀戮剑意! 听见旁边压制不住的一声声惊呼,殷鹤也睁大了眼睛,燕骁这暴躁怪居然这么厉害吗? 天下剑修千千万万,只是能领悟剑意的剑修却很少,而领悟一丝剑意,和领悟完整的剑蕴剑意也不一样。大部分剑修终其一生都只是领悟到了剑道的一丝蕴意,而刚才燕骁展示的却像是完整的杀戮剑意。 虽然还有些青涩不受控,但能看出来确实是完整的杀戮剑意。 台上几位剑君脸色惊讶,没想到谢剑尊这位三弟子居然这么早就领悟了这门上乘剑意。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剑的徒弟。” 玉寰城的李丹阳摇了摇头,目光感慨。 台上这时候的交战还没有停止,燕骁在一剑斩下那个血情公子的胳膊之后又迅速与对方过了几招。 右腿,左腿,左臂,腰腹都被刺中,那魔修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拥有杀戮剑意的燕骁,最终在被一剑刺入另一只手时,一股再不求饶就要身死当场的直觉疯狂攒动,他求生.欲.作祟,在快被杀了的最后一刻尖声大喊: “住手,我认输!” 嘶哑的五个字出来,对面的魔修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一身修为竟然被燕骁当场就废了,现场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台上寂静了一瞬,来参与评判的鬼山剑君站起身来脸色涨红。 “欺人太甚!” “悬剑峰欺负我们魔族无人?” 李丹阳暗叹口气,却也不惧:“此次比试并未伤及性命,鬼山剑君还请稍安勿躁。” 因为在比试之前此次前来当评判的大能们都发过心魔誓,此时燕骁并未违规,擦线而过,才更叫鬼山魔君脸色扭曲。 最终碍于自己发下的誓言,冷哼了一声重新坐下,只是目光却阴冷的看着燕骁。 燕骁怎么会怕他,在察觉到台上的恶意之后嘲讽的挑了下眉。不过一直到收剑之时燕骁目光却不经意的掠过台下某个地方。 嗤,殷鹤那个小废物应该看见他刚才暴打那个魔修了吧? 是不是比秦镜之强多了? 刚才在台上的时候,燕骁想到既然殷鹤那个小废物都舍弃秦镜之来看他比试了,那他就勉为其难的拿出几分真手段来好了。 这时候目光转向人群之中,只是在对上殷鹤眼神时又.欲.盖弥彰的皱眉嫌弃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看到他看过来似的。 殷鹤:…… 拽什么拽啊,不就是暴打魔修了吗? 他也行! 刚刚还觉得燕骁有点厉害的殷鹤立刻就撇了撇嘴,一瞬间看燕骁比试时的滤镜就破碎了。 燕骁:…… 这是什么表情? 他还有些不高兴,这时候却已经走到了悬剑峰位置上,秦镜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却也没问他今天的异常。 眯眼思索着第二场比试要如何为悬剑峰,为……师尊争光。 只是提起第二场,他脑海中不经意闪过了殷鹤的面容,神色微顿了一瞬。 …… 殷鹤一直在玄武陆台呆到了傍晚,最后一场比试已经结束,而胜利的几个人则要在第二天的时候继续抽签。 抽到黄签的人就要和殷鹤这个轮空的幸运儿对决了。 殷鹤在看到大家开始抽签的时候心都提起来了。 保佑保佑,一定不要太离谱啊。 也许是他的祈祷成功了,这一轮抽签很快出来,殷鹤看了眼台上,发现抽到黄签的是一个眼生的陌生人。 他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旁边的人叫了一句“玄蔺”。 等等,玄蔺。 玄蔺不是那个想要挑战他大师兄的玄铁剑妖吗? 怎么是他啊?! 刚刚松了口气的表情噎住。 台上的玄蔺也有些不满,他此次参与大比就是为了挑战悬剑峰首徒秦镜之,不过经过刚才的比试他觉得那个燕骁也不错,不比秦镜之差。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抽了半天,第二场比试竟然抽到了一个没怎么听过的人。 ——殷鹤? 他在记忆中找了半天才找出这个人来,听说也是悬剑峰的真传弟子,不过和其他两个有真材实料的人不同,这个殷鹤当初进入悬剑峰只是因为剑尊欠了一个人情。 殷鹤不学无术的骄横世家子弟的名声也有不少人听过,见玄蔺抽中了他,旁边北枉剑派的剑子摇了摇头。 “看来玄公子明日能休息一日了。” 在在场的人看来玄蔺赢过殷鹤毫无疑问。就连秦镜之和燕骁也没想到殷鹤这么倒霉,抽空第一轮轮空也就罢了第二轮还要对上玄铁剑妖,一点希望也没有。 燕骁抱着剑下意识想要看殷鹤的表情,却又想起刚才的事情,只能克制着。 殷鹤皱了下眉,早知道自己这么倒霉也放松下来了。算了算了,明天不管是谁都是要比的,想那么多也没用。 他深吸了口气,在其他人看过来前就溜回了客栈。 燕骁跟着悬剑峰众人回去看到殷鹤一个人去后院时才把人逮住。 “大半夜的干什么去?” 他站在墙边看着打算出去的人,想到殷鹤白天的表情,莫名不爽的就拦住了人。 着急出去练剑的殷鹤翻了个白眼。 “去练剑。” 燕骁却没在意他的回答,而是咳嗽了声皱眉质问:“你白天……” 他顿了顿,想说殷鹤白天偷看他台上比试的事情,其他人好像也不知道殷鹤只看了他一个人的比试。心里莫名奇妙的不自在了一下,燕骁嘴一贱就道:“你别以为最后移开视线我就不知道你偷看我了。” “说,你自己一个人偷偷看我比试到底有什么目的?” 殷鹤没想到大半夜的这个自大暴躁怪把自己拦住就是为了说一堆废话,要是往常早就和他吵起来了。 只是他明天就要比试,今晚时间实在紧张,没空浪费功夫吵架,这时候只能随意敷衍地顺着他的话道:“你说的对对对。” “我就是有目的。” 燕骁眼神怪异:“你有什么目的。” 殷鹤:“我故意不和你对视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 “行了,让让,让让。” 他一把推开燕骁,迅速地进了后院。 燕骁愣在原地,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等到殷鹤着急的离开之后才反应过来。 咳,原来殷鹤这个小废物白天那么.欲.盖弥彰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燕骁勃然大怒,随即有些诡异地别扭。 啧,他就说这个小废物……还挺心机的。 16 第十六章 第二天,殷鹤一大早的就起来了,在沐浴之后深吸了口气,心情居然诡异的平静下来,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紧张了。 第二轮除了一些被刷下来的弟子外都要去的,秦镜之也不例外。看到殷鹤下来,想到他今天要对决的人神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走吧。” 殷鹤倒是没什么,只是他一抬眼却发现往常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冷嘲热讽的燕骁居然破天荒的没有看向他,而是一个人站在队伍边缘,离他远远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刻意和殷鹤隔了些距离,全程眼神一直看着别的地方,一和他撞上就像是沾染上什么奇怪东西一样迅速地收了回去。 殷鹤:……? 神经病啊。 这人不会真的把他昨天晚上敷衍的话当真了,以为他昨天是在吸引他注意力吧?心里无语地冒出这个念头来,殷鹤皱眉觉得应该……不至于吧? 平时也没发现燕骁这么自恋啊。 秦镜之本来没有多想,在安排好后这时候道:“燕师弟你走在后面吧。” “好。” 燕骁倏然回过神来,僵.硬.地点了点头,只是目光直直的完全没有和殷鹤接触。 好在他们之前关系就不好,现在也只是叫人以为更不好了而已。只有秦镜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燕骁和殷鹤,总觉得燕骁像是在躲殷鹤一样。心里念头一闪而逝,秦镜之眉梢微挑,微微有些探究。 不过殷鹤此时握着剑,这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这时候脑海中反复回味着的只是自己昨天晚上的剑法而已。 在挥剑了那么多次昨夜突破之后他有一瞬间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很神异,那种状态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却叫殷鹤留恋无比。 他询问系统先生,系统先生只是告诉他,他昨天晚上抓住了一丝“剑意”。 ——原来这就是剑意。 修剑修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接触过剑意,只修到表面的殷鹤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兴奋起来。他昨天在比试台上看到燕骁的剑意时就觉得十分厉害,一直渴望自己也能修出剑意来。没想到现在自己似乎也抓到了丝剑意。 只是这剑意是什么呢? 殷鹤完全不知道这感觉是怎么来的,只是凭借直觉挥剑,练着练着就像是忽然出现了一样。 昨夜的剑势在脑海里已经模拟了一千遍。殷鹤知道自己和那个玄蔺差距巨大,即使是自己已经突破到了结丹期也很难赢过对方。 原著中玄蔺虽然败给了秦镜之,但那是因为秦镜之本来就是这本小说的主角之一,对方本就是站在顶峰的人。 而玄蔺输给秦镜之只是因为他比秦镜之差了一点,这可不代表殷鹤能有机会。 他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愿意努力一点吧。因此在思索了很多次自己输给玄蔺的场景之后殷鹤发觉,只有自己能够再现昨天晚上的那一丝灵感剑意或许才能够出其不意的打败玄蔺。 白皙的不像是剑修的手握在剑柄之上,但是谁也没有想象到殷鹤克服脑子里的混沌,已经演算了好多次。 想到这儿殷鹤就觉得他也是有优势的。 毕竟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赢,那个玄蔺估计也不例外。对方可能会看轻他,这不就是机会吗? 听着二徒弟絮絮叨叨的在心里模拟分析。 谢弃云睁开了眼睛,只是目光看着他,无形之中仿佛就让殷鹤感觉到了安心。只是那丝倏忽而逝的剑意并不是靠其他人指点就能指点来的,而是要靠自己。 谢弃云知道那道剑意或许只有在比试台上,殷鹤在生死之间极致的求生.欲.中或许才会出现。 所以他没有开口,也没有打断殷鹤的回想。只因为这是每一个剑修都必须经历的事情,殷鹤的起步太晚,只有在一次次的蜕变中才能成长。 无论是作为剑道中唯一的权威者,还是殷鹤的师尊,谢弃云都很明白这一点。只是看到眼前青年咬紧牙倔犟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一丝动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别怕。” 冷冽的声音响起时这是殷鹤第二次听见系统先生说这句话。 他哪里怕了,殷鹤绝对不承认。 好吧,握着剑的青年还是垂下那双漂亮的凤眼。 还是有一点的,只有一点点。 前世生活在末法年代,今生又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他几乎没有和人生死搏斗过。 一想到比试时受的伤,割裂在.皮.肤上的血口或许都会比晚上练剑时红肿的掌心还要疼的多,殷鹤就有点难受,只是他心里又不想要那群人看不起他,因此心里总有一股气撑着才没有表露出怯意来。 谁知道却被系统先生看出来了。 短短的两个字安抚像是捏住他心脏一样,叫他眨了眨眼,转过头去不在意的小声道:“好吧,我确实有点怕。” “不过上台时应该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吧。” “系统先生,你当初也会害怕吗?”他突然好奇的问。 谢弃云回想起他那个时代,远古的生物一出生就要学会争夺,即使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一样,不争夺只有死。而每一次争夺,必然也是以血腥为代价的。 他竖瞳微微垂下看着殷鹤,有一千种答案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会害怕,龙属生来就是冷血的,只是看到殷鹤似乎有些期待的眼神,他指尖捻弄,最终只是道:“嗯。” 也会害怕。 系统先生也会害怕吗? 殷鹤似乎找到了同盟,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忍不住都有些好奇系统先生的事情了。只不过刚刚说话的一会儿就已经到了玄武陆台,马上就要比试了。 殷鹤回味着系统先生让他“别怕”的话,心里安慰自己就连系统先生也是这么过来的,他有什么好怕的。 红衣青年神色不由更加坚毅了些,完全没有让人想到他刚才还怯场过。 秦镜之一路没有说话,只是到了玄武陆台时才开口道:“上台之后如果打不过剑妖玄蔺,可以及时喊停认输。” 玄蔺是玄铁成妖,天生以剑为生,一旦出剑就是杀招,要是殷鹤撑不下去必须得第一时间喊停,不然生死难料,恐怕会像是昨日被燕骁废了的那个魔修一样。 殷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秦镜之还会让他认输。他以为对方宁愿让他死在台上也不愿意让他丢悬剑峰的脸呢。 不过殷鹤并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剑。 因为第一场轮空,今日的比试排在第一个的就是他和玄蔺。那个身上挂了好几串铁饰的剑妖早就等在了原地,见悬剑峰的人过来淡淡开口。 “快点比试吧,我还想早点比完结束。“ 玄蔺压根没把殷鹤放在眼里,远远在人群中只望见了一个穿着红衣,面容昳丽的不像是剑修的青年,目光不感兴趣的收了回来。 殷鹤咬了咬牙,跳上了陆台。 正在台上闭目休息的几位剑君见时间到,人都来齐了,这时候开口道:“山南妖族玄蔺,悬剑峰殷鹤”。 “开始!” 随着陆台升起,周围的敲鼓声也响了起来。 对这场比试关注的人并不多,前一日获胜的前十只来了四五个,就连秦镜之和燕骁也是因为同门的缘故才站在这儿。 燕骁虽然来的一路上因为昨晚的事情一直避讳着殷鹤,但是在那个小废物比试的时候还是将目光挪了过去严肃地看着。 玄蔺这家伙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应该不会下手太重吧? 想到殷鹤自己一握就青了一大片的.皮.肤,燕骁微微皱了皱眉。 台上的人在这时候心神终于彻底贯注,抛却了一切想法。 殷鹤握着剑在见礼之后下一瞬就拔剑迎了上去。他本来就差玄蔺很多,如果不把握先机陷入被动还击状态后面只会越来越慢。 果然,在他率先拔剑之后玄蔺眼神波动了一瞬,那张僵.硬.的脸转过来看向他。 “有点意思。” 殷鹤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远远超过了筑基期。 秦镜之目光微顿,第一次有些惊讶。 “他是什么时候突破的?” 从悬剑峰出来他们一直在一起,他居然不知道殷鹤竟然在什么时候突破到了结丹?其他师兄弟们也是表情震惊,看着陆台上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殷鹤这一剑属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平直古朴的一剑刺出,只差一点就能伤到玄蔺。然而到底是还差了一点。 玄蔺在侧身夹住这一剑之后眉梢微动。这位悬剑峰二弟子好像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么不堪。 只是他认真起来下一刻战意便更高了,两人剑锋相对划过只听见刺耳的剑鸣声。 殷鹤被一剑劈下来时虎口都麻了,只是往常娇气的青年一声不吭,任由手腕上被震的鲜血淋漓,这时候倏然下腰避开。 场上的交锋由一开始的无趣变得有意思了很多,殷鹤握紧剑渐渐进入了状态。在被玄蔺持剑一步步逼到绝境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躲过。 和玄蔺做对手实在惊险无比,饶是执法堂的文陆也不敢肯定他就能在玄蔺手下坚持下来,但是殷鹤……居然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从上台到现在,插在台前的香已经燃烧了一大半,整整半柱香时间,殷鹤都在坚持。 他此时发带被风刃刮断,脸上也多了几道血口,整个人狼狈不堪,连眼眶都红了,只是却还是没有认输。 玄蔺这时候是真的认真看他了,在看到对面剑修紧抿着唇寻找时机时,淡淡道:“别白费力气了,我还有杀招没有使出。” “你不是我的对手。” 尽管这小剑修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两人之间的差距依旧明显。 他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而对面的剑修就跟朵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虽然在门派中不算废物了,但是面对他…… 只是下一刻,被刺中肩头的殷鹤却陡然暴起。 殷鹤只感觉在一次次的被压制中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只是本能般的像是往常练剑一样抬手挥剑。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剑,这是他心底唯一的念头。 只是在这时昨夜那一闪而逝的意感又再次出现。 剧痛从.皮.肉蔓延到骨骼,殷鹤瞬时醒悟过来,抓住契机乘着那丝完全属于他的剑意,再出了一剑! 和燕骁的杀戮剑意不同,殷鹤这一剑细若无形,却又温润如水,庞然的生机从这一剑上绽放,源于人本能的求生.欲.。 他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剑意是什么。 系统先生昨晚没有告诉他,大概也是想要他自己领悟吧。 原来是“生机”。 因为知道剧情,一直想要往前奔跑寻求生机,所以殷鹤不知不觉间竟然领悟了这一道剑意。 炮灰又怎么了,炮灰就必须认输吗? 他才不要。 在殷鹤眼神坚定下来的时候那一剑终于落在了玄蔺身上,这是从上台以来殷鹤第一次刺中玄蔺,但只是这一次,对面的剑妖就被他同样刺入了肩头。 因为一直以来对殷鹤的轻视,在这一剑刺过来时玄蔺原本都没有在意,一直到血顺着手背滴下他手中的剑被一剑挑落…… 最后的香燃尽的时候殷鹤撑着剑站着,而玄蔺则半覆着肩头。 出乎预料的结果,场面一时有些鸦雀无声。 一直到台上的李丹阳轻咳了一声回过神来,才朗声道:“悬剑峰殷鹤——胜!” 玄蔺的剑已经落出了台下,这场比试到现在无论如何都应该算是殷鹤胜。 强撑着就是为了这一句,听见那些评判说他胜了的时候殷鹤终于脸色苍白下来,只是他第一时间不是去看向其他人,而是在心底高兴地呼唤系统先生。 “系统先生,我是不是赢了?” 青年声音虚弱的像是马上要倒下,但是语气却欢快无比。谢弃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殷鹤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问他。 他本应该觉得二徒弟太过依赖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所谓“金手指”,但是在对上殷鹤目光时却微微怔然,心中居然有一丝连自己也意外的情绪波动。 “嗯。” “阿鹤赢了。” 自然而然的称呼自口中说出来,谢弃云忽然笑了一下:“去休息吧,没事了。” “嗯。” 殷鹤用力点了点头,撑着剑一步一步走下来。 开玩笑,他才不会在其他人面前那么弱势呢。 燕骁眼神复杂地看向他,轻咳了声,本来打算勉为其难的扶一下殷鹤的,谁知道殷鹤却避开他了,不由眉头紧皱:“你怎么回事。” “血都流干了还逞强。” 殷鹤刚准备回怼燕骁这个嘴臭怪,下一刻就眼前一黑,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燕骁本来是打算伸手的,谁知道却被大师兄快了一步。 秦镜之接住殷鹤之后看了眼台上:“下一场你比试,这里我看着吧。” 想着等会儿的顺序,燕骁只好皱眉收回了手,心里居然诡异地莫名有些遗憾。 等到燕骁上去之后秦镜之低下头来,眼神微微有些复杂。一看到殷鹤苍白孱弱的脸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对方刚才在台上怎么也不肯认输的样子。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心头居然有丝微妙的……异样。 他好像——一直低估这个师弟了。 17 第十七章 殷鹤一觉醒来的时候下午的比试已经结束了,他抬眼看着头顶上的帘帐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客栈里。 谁把他送回来的啊,该不会是燕骁那个暴躁怪吧? 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燕骁想要扶他的样子,殷鹤就忍不住嫌弃。他施展了一个清洁术,扶着肩膀从床榻上爬起来,却看到秦镜之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看见他突然起身之后,眉头皱了一下。 “殷师弟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殷鹤肩头:“刚才叫玉寰城内的医馆来看过了,剑刃伤了骨骼,大概需要静养半个月左右就能康复。” 对于修士来说伤到骨骼虽然麻烦,但是却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伤,殷鹤闻言微微松了口气,他就怕影响自己修炼,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最近不能拔剑而已,影响不算太大。 以他结丹期的水平,能战胜玄蔺获得第二轮的胜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殷鹤也知道自己不能贪心,他毕竟修为还是太低了。不过下一次剑修大比他一定能冲到前三! 刚刚赢了的剑修信心满满,连伤也觉得受的值了,只是听到秦镜之替他找大夫的事情,殷鹤撇了撇嘴,还是道:“谢谢了。” 秦镜之见对方在他说完之后脸色一会儿一变的,心中居然有些好奇这位师弟在想什么。 殷鹤给了他这么大的意外,他不自觉地也在此时微微摒弃了些以前的惯性想法,目光探究: “医修说半月内不能动剑,我便做主先替你推了后面的比试。” “这几日殷师弟就好好养伤吧。” 以殷鹤目前的伤势后面不能参与大比这是必然的,不过秦镜之还是说了声。 殷鹤点了点头。 他刚刚就猜到了,这时候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接过了秦镜之递来的修复伤口的药,一低头喝了下去。 救命,好苦! 刚一进嘴里,赢了比试意气风发的剑修脸色就是一变,下意识想吐出来。只是秦镜之现在还在旁边看着他,想到自己在玄武陆台上的英姿,殷鹤还是咬牙一口喝了下去。 “不错。” 他擦了擦嘴,努力板着一张脸。 秦镜之神色古怪了一瞬。 不错……? 他没记错的话这活血的药味道并不好,就连他在端来的时候都觉得气味有些冲。这位殷师弟不是最怕苦了吗? 他挑了下眉才看出殷鹤的逞强,这时候见那张漂亮雪白的脸都快有些扭曲了,这才收起药碗自然道:“既然这样那殷师弟就好好休息吧。” “我下午有比试,有事可以叫楼下的小二。” 殷鹤因伤不能参与,但是他们还要继续比试下去,一直到明天最终的决赛。其他人都还在玄武陆台,秦镜之还是因为早上没有比试这才留了这么久。 当然,也有一份原因是他对这位师弟昨日的表现有些关注,秦镜之若有所思。 听见对方的话,殷鹤却只是点了点头。他只是肩膀受伤了又不是不能动了,不需要人照顾。 在察觉到秦镜之站起身来远去的时候,殷鹤耳朵动了动背影平静,过了会儿后才倏然坐起身来,一把掀开被子。 “苦死我了。” “怎么会这么苦!” 刚才装大修士的时候很爽,现在口腔里的苦味叫殷鹤一把拿起桌上的茶壶,连连倒了三大杯才缓解下来,饶是如此眼圈都刺.激的有些酸。 谢弃云勾了一下唇角:“活血化瘀的药向来如此。” 殷鹤:…… “系统先生你在啊!” 他还以为系统先生不在呢。想到刚才系统先生看到了他窘迫的样子,殷鹤就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红了红。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怕药苦。” 只是现在挽尊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谢弃云见二弟子越说越脸红,过了会儿才道:“闭上眼睛。” 嗯? 因为之前系统先生也让他闭过眼睛,所以殷鹤丝毫没有怀疑,这时候干脆就合上了双目。 乌黑的睫毛落在眼睑之下,像是毛茸茸的小扇子一样,毫无防备。谢弃云看了会儿他眼眸,鬼使神差的竟然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 不过只是一瞬间就被他克制住。 高座在云台之上的剑尊只是蜷缩了一下指尖。等到殷鹤回过神来时就听见了系统先生平静的声音。 “看看掌心。” 毛茸茸的睫羽微微颤抖了两下,殷鹤睁开眼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东西这么神秘”?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了自己手中的果子。 鲜红可口的漂亮果子落在掌心中,看着就很甜。 难道系统先生刚才叫他闭眼就是因为这个? 殷鹤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这个是给我的吗?” “嗯。” 蛇藤果修真界一颗难求,那些寻求长生的人视之为仙品,比延寿丹还要珍贵万分。然而对于谢弃云来说,只是觉得……这味道应该会甜。 他洞府之内并没有什么吃食之类的,在看到二弟子苦的脸都皱在一起之后就想起了蛇藤果。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蛇藤果的作用还能用来缓解苦味,定会感慨暴遣天物。 然而殷鹤也不认识这个东西,系统先生给了他就很高兴的吃了。在擦了擦表面之后一口咬了下去。 酸甜的滋味充盈口腔,叫他眉梢立刻就扬了起来。 “好吃!” 这什么东西?以后可以问问系统先生名字,他等会儿也自己去买点儿。 小小一个蛇藤果很快被吃完,瞬时就把他口中那股味道压了下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总感觉自己的伤势也好了很多,没那么疼了。 他闭目感受了一下,发觉居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等等,系统先生给他吃的是什么啊?他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刚刚那个果子……” 殷鹤看了眼掌心只剩下的果核,忍不住问。 谢弃云:“蛇藤果。” 蛇藤果啊,没什…… 啊?蛇藤果?! 是他想的那个蛇藤果吗? 殷鹤倏然回想起典籍里记载的那个万金难求的东西,不可置信。 “系统先生,你居然……就把蛇藤果这么给我吃了?” 他没到需要蛇藤果的地步啊。殷鹤回想起自己刚才啊呜的几口,顿时觉得暴遣天物。 是他膨胀了,居然还这么不珍惜! 青年的表情太好懂了,谢弃云难得有些好笑。 “蛇藤果没有那么神异,只是口味不错而已。” “你不是已经有感受了吗?” 殷鹤:……好吧。 就算是这样说也不能这么简单的接受自己几口吃了个仙品的事情吧? 于是等到燕骁下午比试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殷鹤恹恹地趴在床边。 分明已经比试赢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他下意识还以为殷鹤是伤口疼,这家伙一直细.皮.嫩肉的,那天肩膀青了那么点都喊疼更何况是现在那么大的剑痕。 嘁,娇气。 他心里不屑地想着,走到二楼后却故意脚步慢了些。 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只有燕骁一个人先回来了。 殷鹤叹了口气,还以为门口的是小二,听见声音后就指挥着对方,让他帮自己烧两桶热水上来。 唉,虽然早上用清洁术清洁了一下,但是在榻上躺了一天,殷鹤还是忍不住有些想要沐浴。 他隔着门的声音传来后燕骁就停了下来,他以为他是谁,居然这么指使自己?燕骁脸色难看起来,觉得自己刚才停下来就是个错误。 这小废物不就是赢了一场比试吗?居然这么膨胀。 他冷哼了一声,本来不打算帮忙,转身就准备下楼,只是刚刚走到楼梯口后却又有些烦躁。 算了…… 还是帮他一次罢了。 要不然这小废物等到秦镜之回来告状怎么办? 心理上不悦地说服了自己,燕骁黑着脸走进了后厨。 他常年在北境,周围环境并不像是悬剑峰那么好,因此凡人的厨具也会用,在点起灵火烧了桶热水之后,一把拿了起来。 殷鹤百无聊赖的坐在榻上,因为刚才送他蛇藤果的事情,这时候也不好意思打扰系统先生了,而是闭目打算修炼一会儿,只是他刚集中心神冷不防就被人打断了。 燕骁一把将浴桶放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殷鹤准备打坐的样子,不由冷哼一声。 “某些人是不想要肩膀了,这会儿还修炼。” 殷鹤.体.内.残留着剑气,至少得一两天剑气化了才能运转灵力,不然就会加重伤势,也不知道那大夫怎么看的,连这点常识也不知道。 殷鹤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就.炸.毛了,睁开眼睛质问道:“你怎么进我房间里来了?” 燕骁:…… 他深吸了口气,额角青筋跳了跳:“不是你让我打桶水进来吗?” 脑海里的记忆微微闪过,殷鹤:他还以为是小二呢,谁知道门口是他啊?而且他叫燕骁打水燕骁就打,他是那种人吗? 他怎么不信,床上青年眼神狐疑。 燕骁脸沉的冰渣都快掉下来了,不耐烦道:“你到底洗不洗?” 殷鹤:“洗!” 好吧,就算是燕骁今天做了一次人,打了热水。不过殷鹤从床榻上下来时转头停下动作。 “你怎么还不出去?” 燕骁觉得自己昨天觉得殷鹤这小废物在比试台上还挺顺眼的绝对是错觉,英俊的脸庞顿时黑了下来,这时候居然气极反笑,不想出去了。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洗完我拿浴桶。” 浴桶是楼下掌柜家的,用完每次都会被收下去,只是往常做这件事的是小二,现在却是燕骁。 殷鹤噎了一下。 这暴躁怪在这里他怎么洗? “不行,你出去。”他捂着肩膀皱眉。 燕骁冷笑了一声:“都是男修有什么可避讳的,你有的我也有,你害臊什么?” “再说,你受伤淹死在浴桶里了我还能捞你一把。” 他嘴毒了一顿,上下打量着细.皮.嫩肉的殷鹤,忽然觉得对方倔犟的不肯进去十分奇怪,随即眯了眯眼,神色狐疑: “你不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吧?” 殷鹤:……秘密个大头鬼啊! 殷鹤气死了,想到对方的理想型是师尊的事情,眼神怪异。 ——他们.男.同.剑修都没有一点自觉的吗?! 18 第十八章 燕骁是实在不懂殷鹤为什么那么悲愤。眼神好像是他要把他怎么样一样,神色不由古怪了一瞬。 这小废物到底有什么秘密?怎么这么磨蹭。 他伸手就要拉殷鹤,但是却被殷鹤迅速躲过。 “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万万没想到这句话还有被用到他身上的一天,燕骁都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微微挑眉。 “你有病吧,这么事儿多?” “快过来!” 殷鹤:……就不! 半柱香时间过去,燕骁无语地跟对方耗了半天,最终还是耗不过他,只是心底对殷鹤这幅“有大秘密”的样子更好奇了。 “行了行了,我去外面等行了吧。”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矫情的。” 这次看在殷鹤身上有伤的情况下暂时放过他,下次他一定要撬出来殷鹤到底藏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殷鹤微松了口气,见他彻底转身离开了这才“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刚出门的燕骁:…… 什么意思? 真以为他稀罕? 都是男修,就殷鹤这幅孱弱的样子他才不屑看一眼。 燕骁说不进去就不进去,只是随意抱着剑靠在墙边,心里嗤笑着殷鹤自作多情。只是随着脑海中那张比平常人更加白皙漂亮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逝,燕骁微微皱了皱眉,心里烦躁的“啧”了声。 一门之隔隐约能听见一点水声,他原本是不屑的,但是在时不时的被扰的心神不宁后不知道怎么的却有点出神。 这家伙沐浴怎么这么慢?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伤口在肩膀上,一个人能行吗? 该不会真淹死在里面了吧? 殷鹤还不知道燕骁在咒他,他确实慢了点,这也怪不了他,毕竟受伤了,身上的伤势在被热水一泡之后立刻就疼的他倒吸了口冷气,只能小心翼翼的擦洗,还要小心让剑伤不能浸染水。 过了会儿在起来的时候他才转身去透过房间里的铜镜看肩头的伤口。 血红的剑痕留在肩骨的位置上十分狰狞,光看着就能想到当时有多痛。此时上面的伤痕刚刚愈合,不过在轻轻一动之后又有一些血色渗透出来了。 殷鹤轻嘶了一下,想到燕骁或许就在外面强行忍着没有呼痛。 ——这可是剑修荣耀的伤疤。 不行,不能表现出疼。 他可是打败玄蔺的男人! 殷鹤眼皮一跳呲牙咧嘴的走出来,连抬手都不敢,费了好半天力气才穿好衣服,只是擦头发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让他随意的披在身后这样了。 燕骁简直被这人磨磨唧唧的打败了。 谁家男修洗澡这么慢的? 忍了半天,他才忍不住在门上敲了一下。 “不会真死了吧?” “还在就吭个声。” 殷鹤:…… 他沐个浴就咒他,当初就不应该叫燕骁帮忙! 他冷哼了一声,眼看着燕骁门越敲越大声还是道:“好了好了。” 催什么催。 燕骁进来收桶的时候就看到殷鹤装模作样的挺直后脊,嗤笑了声。这世家少爷还真是什么时候都端样子,刚沐浴完还装的金贵。 他一伸手将房间里的浴桶收拾了。 “要不是你上场比试赢了老子才懒得伺候你。” 一直到燕骁离开了殷鹤才微微弯下肩膀。 “呼,好险。” 差点就让燕骁看出来他逞强了。 就他那个粗鲁的样子,要是让燕骁知道自己一个人沐浴把伤口洗崩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辱他呢,他才不会告诉对方。 等到人离开之后殷鹤才偷偷摸摸的换了个伤带,躺回了榻上。 …… 今日比试秦镜之燕骁二人都晋级了,他晚上回来的时候本以为殷鹤的伤势已经好多了,谁知道在回房间时想起对方过来,却发现对方突然发烧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殷鹤一个人蒙着被子躺在榻上,脸被遮的闷红一片。 秦镜之叫了一声没听见回应,走上前去摸了一下他额头,随即眉头紧皱起来。 “发热了。” 今天白天医修走的时候说这几天可能会发热,只是秦镜之看他白天虽然虚弱,但不像是多严重的样子便也没有多想,谁知道竟然真的在晚上发起热来。 殷鹤也觉得很倒霉,他感觉自己白天确实没有那么难受啊,吃了仙品蛇藤果之后身上的剑气更是被祛除了很多,他才敢下午沐浴的,谁知道一沐浴出来会这样啊。 他好歹也是个结丹期的修士,居然会因为小小的沐浴受凉而发热。 闷在被子里的青年这时候烧的迷迷糊糊的,完全都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谁了,在秦镜之伸手之后下意识地眉梢放松了些。 这还是第一次这个浑身是刺的师弟这么放心他。秦镜之心头略微泛起些古怪的情绪,在他微微顿了一下时外面的门忽然被推开。 “殷鹤怎么样了?” 晚上吃饭时殷鹤没下来,燕骁就多看了一眼,谁知道一直到现在对方还睡着。他心里暗骂了几句娇气,自己却还是很诚实的上来打算看看。 听见声音,秦镜之回过神来。 “发烧了,情况不太好。” 燕骁下意识看向榻上,果然见殷鹤烧的脸上发烫,这时候有些不悦。 “早说我帮忙非不让,现在还烧成这样。” 他嘴上抱怨着,却转过身去打算去城内医馆看看还有没有没关门的医修。 秦镜之摇了摇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见到都关门了。” 这会儿时间已经迟了,去哪里都找不到人。 燕骁皱眉停下,烦躁不已:“让这小废物烧一晚上算了。” “反正也死不了。” 在心里对殷鹤往常的称呼脱口而出,叫秦镜之多看了一眼,不过他之前也并不怎么看得起殷鹤,若不是这一次殷鹤赢了玄铁剑妖,他也不会关注这位师弟。 底下众人见大师兄和燕师兄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下来不由有些疑惑。 殷鹤不会出问题了吧?昨天看着伤的还挺重的,文陆忍不住站起身来,又觉得自己担心殷鹤的行为很奇怪,立刻克制住自己。 虽然这家伙赢了很出人意料,但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那个讨人厌的殷家子弟,他那么关注殷鹤做什么。 文陆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握紧了茶杯。 房间内微微有些安静,燕骁说完之后却有些后悔,但只是一瞬间就被他压下去了,反正这小废物烧迷糊了又听不见。 而且……他刚刚也不是真心话,就是嘴快了而已。如果他真的想让殷鹤烧一晚上,这会儿早就转身走了。 只是他没想到,殷鹤刚好在这时候醒了。 两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燕骁有些心虚,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殷鹤本来就讨厌燕骁,这几天还没改善的关系听见刚才的话后更加恶化了。 他又没让燕骁进他房间来,他就是烧死和他有什么关系?倏然想起原著中自己被赶出师门好像还和他有关,殷鹤一气之下就冷下脸来。 在秦镜之想要说什么时闭上眼睛:“出去!” 还发着烧的声音瓮瓮的,听起来有些绵软,但是却叫人无法忽视。 燕骁向来骄傲,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面子过,沉着脸阴晴不定。 秦镜之看了眼:“你出去吧,这里我看着。” 殷鹤:“都出去。” 燕骁冷笑了声:“听见没,叫我们都出去呢。” “大师兄还要留在这儿关心师弟?” 他阴阳怪气的,秦镜之皱了下眉,见殷鹤已经背对着他们转过身去,这时候也没说什么。 殷鹤简直委屈死了,身上热气腾腾的,脑海里冒出来的都是燕骁恶毒的话。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都讨厌他,估计恨不得他烧死。 他才不要死呢。 挣扎着爬起来,等到人出去之后殷鹤就从乾坤袋里深吸了口气想要将布巾拿出来。 嗯,他记得前世好像说冷布巾擦额头可以降温。 唇色苍白的青年垂下眼,将布巾覆在头上后莫名其妙地叫了声“系统先生”。 谢弃云叹了口气,看出殷鹤的口是心非。 分明是想要人关心的…… 前日里在比试陆台上握剑倔犟的青年这时候像只流浪猫,他心里想。 殷鹤昏昏沉沉间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结果却抓到了一手刺骨。湿冷带着寒意的鳞片叫殷鹤微微颤抖了一下,耳边只听到一道声音沉声问:“怕吗?” 听出是系统先生的声音,殷鹤茫然了一瞬。 怎么会听见……系统先生的声音,是他烧糊涂了吗? 只是指腹诡异的触感十分明显,殷鹤隐约感觉到可怖的气息覆盖在身边,似蛇又非蛇的尾巴缠绕着整个房间。 那个声音好似还在等他的答案。 殷鹤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如果是系统先生的话……他就不怕了。 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笑了一下,在殷鹤睡过去前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到了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叫他忍不住眉梢放松下来。 谢弃云察觉到殷鹤身体情况不对,今日的反复发烧本来是不应该的,只是奇异的是饶是他也没有察觉出问题。 蛇藤果在殷鹤这里仿佛失效了一样。 他有些奇怪殷鹤是对所有的仙果都这样,还是只是蛇藤果。只是当他尾稍伸出之时却居然被人伸手抱住了龙尾,谢弃云微微一怔,紧接着——一个热乎乎的脸蛋贴了上来。 19 第十九章 殷鹤只感觉到热的不行,在察觉到有东西靠近之后下意识就抱了起来。冰冷刺骨的触感却在这时候叫他舒服极了,忍不住将脸贴在龙尾上怎么也不肯离开。 谢弃云还是第一次被人触碰龙尾,从前斗法时的生死搏杀不算,此时过于弱小柔软的掌心放在鳞片上,他甚至连殷鹤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 只要他想,眼前这个冒犯他的弟子随时都有可能化为食物。只是也许是多年修剑的修身养性压制了他天生的魔心,也许是……他本就不厌恶这个二弟子。 在殷鹤将脸贴在他尾稍之上时谢弃云只是眼眸暗了些,却没有动作。 殷鹤乖乖的趴着,在睡着之后也不乱动,像是只可怜巴巴的猫儿,只是此时找到了安全的庇护所,所以连眼睛也无辜的垂下了。 即使是这个庇护所一点也不温暖,反而冰冷可怖。 看着殷鹤睡着了,谢弃云没再多动,而是慢慢阖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察觉到在龙气的滋养下殷鹤身上的烧在慢慢退下去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冰冷的龙尾穿过肩头的伤口,却没有带来一丝痛意。 殷鹤还迷糊的睡着,那龙尾就已经查探完了。 谢弃云挑了下眉。 ——没问题。 这才是最大的怪异。分明体质如此孱弱,却没有一丝问题,修炼,进阶都一切正常,甚至还加快了。但是却外表虚弱,皮肤细嫩,甚至像普通人一样会发烧…… 他微微眯了眯眼,龙尾缠绕的紧了些,就听见殷鹤茫然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殷鹤只感觉到自己睡着睡着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心口处憋的要命,只能拼命的呼吸着。在挣扎着想要从梦魇中醒来时,终于清醒了些。 嗯……他昨天晚上做什么了?殷鹤心里疑惑地想着。 察觉到殷鹤快要醒来,谢弃云没有继续停留在这里,他的原身并不适合见人,昨夜如果不是殷鹤烧糊涂了或许一眼就会双目刺血。 他淡淡的收回龙尾,寒冷如刃的鳞刺刮过面颊,微微带起了一道血口。在殷鹤脸颊上的血珠滴落到龙尾上时,谢弃云淡淡顿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到那滴血上。 殷鹤只感觉到脸上一痛,在彻底睁开眼睛时面前便什么也没有了。 房间的窗户微闭着,一缕天光顺着窗纸照耀进来落在红木的桌子上,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只是醒来之后他却不记得梦里发生什么了…… 只是记得昨夜系统先生应该是来过的,其他却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脑海中就像是隔了层纱雾一样,微微晃了晃头,想要找系统先生又迟疑了一下。 随即殷鹤才发现……嗯? 他的烧退了?昨天本来用来降温的布巾掉在桌上,他当时趴在桌面根本没来得及放好,昨晚好像也是在椅子上趴了一晚上。 可是早上起来退烧了? 他不信邪的拉开衣服,却看到肩膀上的伤口也愈合了。昨夜洗澡有些晕染的伤口重新生长在一起,甚至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线,叫他忍不住去伸出手触碰了一下……不疼。 是系统先生做的? 他下意识地冒出这个想法来,想要询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只是心里好奇的像是被爪子挠了一样。 系统先生好厉害啊,这是怎么办到的? …… 秦镜之到底还是担心一夜不管殷鹤会出事,身为悬剑峰的大师兄即使是在表面上他也要做出样子来。 于是在早上时还是过来还是敲了一下门,下一刻门被从里面打开。 秦镜之没想到殷鹤居然痊愈了。 穿着红衣的青年脸色不像是昨天那么难看,气色也好了很多,只除了也许是因为发烧,而下意识被咬到的唇上有些殷红外。 秦镜之见到殷鹤唇上,眼皮跳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挪开。 “今天怎么样了?” 殷鹤:“好多了。” 虽然讨厌秦镜之,但是发烧了一夜,殷鹤也有些疲惫懒得和他们计较了。 秦镜之目光落在桌上的冷布巾上,还以为他是用布巾来降温的,这才早上恢复,也没有多想,只是道:“今日白天大家都要去玄武陆台,你若是一个人在客栈不安全,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陆台。” 观战区也有伤员的座位,昨天玄蔺就坐在那儿。秦镜之主要是怕留殷鹤一个人在客栈里又乱折腾。 殷鹤想了一下,在客栈说不定会碰上燕骁那个更讨厌的。他记得燕骁今天早上就没有比试吧。 心里对那个嘴臭怪的厌恶一闪而逝,相比较来说殷鹤都更愿意撑着身体去外面了。这时候听见秦镜之提议,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 他捂着肩膀起来挣扎着在楼下吃了饭,才和那群人一起离开,全程都没有看到燕骁。 燕骁留在后院里练剑,等到殷鹤走了之后才皱了下眉。 殷鹤身上有伤,虽说今天早上起来莫名其妙好了很多,但毕竟还是不舒服,因此稍微走的慢了些。 只是他发现……今天大家怎么看他的多了这么多? 刚一出客栈所在的小巷子,殷鹤就发现有几道目光在偷偷隐晦的看着他。他还以为是自己赢了玄蔺之后声名鹊起了呢,因此也没有在意。 只是……路过主街时看的人更多了,殷鹤目光回过头去有些古怪。 他今天衣服没穿对?可是低头看了一下,却一切正常啊。 旁边走着一个执法堂的弟子,殷鹤在被偷看了好几次之后终于皱了一下眉。 “喂。” “我是不是今天有什么不对?”他转头看向那个执法堂的弟子。 正好走在他身边的文陆下意识就要回呛,为殷鹤不礼貌的语气回击,只是在碰到对方目光时却下意识有些不自在。 又回头看了眼才发现问题。 “你脸怎么了?” 他神色古怪,瞥见殷鹤脸上,皱眉猜测道:“那些人大概是看你脸上的伤口吧。” 脸上伤口? 等等,难道他毁容了? 殷鹤下意识地想要掏出镜子,却发现自己一个男修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用灵力幻化水镜,他现在又受伤了不能动,只能憋屈的压了下来。只是听见那个执法堂弟子的话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脸颊。 隐约感觉到右脸好像确实有点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伤的。 他轻轻碰了一下,眉头轻蹙,却叫文陆诡异地又再看了他一眼。 他真是有病!最近一定是太疲惫了所以才想多了。不知道怎么的,文陆居然感觉受伤的殷鹤好像比平时看顺眼了些。 那一抹殷红的红痕映在脸上,衬着乌发无端引人注目。 殷鹤打了个哈欠,既然看不到就没再在意,只是到了玄武陆台之后跟着悬剑峰的人找了个地方坐着。 今日是四进二的比试,他早早就上了台。 殷鹤看着秦镜之对面那个北枉剑派的剑子没什么兴趣,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北枉剑派的剑子刚开始的时候还看不起他来着,都当场恭喜那个玄蔺了。 哼哼,还不是他赢了。 想到这儿殷鹤就有些高兴,抱剑坐直了身体。 伤员台上多了一个人,自然引起了大家注意。 此时几位评判长老还没有来,北枉剑派的段成玉抬起头,就看到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那天那个在比试台上出乎意料打了他脸的悬剑峰二弟子就坐在那儿,一身红衣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他目光看过去,因为那场比试太过短暂,想要看清这个悬剑峰真传第二是什么样子,下一次的大比上或许能作为对手,谁知道冷不防就对上了对方漂亮的面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赢了比试出了口恶气,殷鹤脸上的阴沉散去了些,属于他原本面容的昳丽渐渐显露出来,尤其是他今日面色苍白的模样,莫名就叫人眼前一恍惚。 段成玉脸色古怪,那天没有注意,这个殷鹤居然长的……这么好看吗? 实力勉强入眼,即使是恶名昭著,在场不少人都忍不住将目光看了过去。 殷鹤:…… 殷鹤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看什么看啊!不就是脸上有伤的吗?看的好像你没受过伤一样。 他气愤的抱着剑,在又察觉到来自台上的视线时狠狠地瞪了回去。 段成玉一怔,表情复杂了一瞬。 果然是和传闻中的一样跋扈,他微微皱了皱眉。 殷鹤这才满意。 谢弃云:…… 知道那些人是因为什么而看向二徒弟的剑尊难得有些沉默。他早就发觉自从比试赢了之后一扫心神上的沉疴,殷鹤的面容用人族的审美来判断也是越来越长开了。 只是大部分人固有偏见,很少能窥见这丝意气风发的昳丽。 银白的龙尾落在水潭之中,谢弃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殷鹤来这里沐浴的样子,倏然笑了一下。 ——到底还是个少年人。 他微微摇了摇头,只是那滴滚烫的从脸颊滑落的血珠到底还是让他多注意了殷鹤一些。在闭上眼睛进入修炼状态后竟然 ——罕见的做了一个.悖.乱.的梦。 20 入V公告 像他这样的修为本不应该做梦的。谢弃云已经说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未曾有过梦了,除了刚刚出世那段虚弱的时期外他几乎没有沉入梦境过。那些人族所言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他来说更是虚无。 可即便是这样,刚才他却切切实实的做了一个梦。 昨晚和殷鹤在客栈里的场景出现在梦境之中,他化为龙身,只是缠绕着殷鹤时却有些衣衫不整。 鸦黑的发丝披散在腰后,因为被龙尾圈环,微微拂过了他龙鳞之上,竟带起一丝痒意来。 梦里的青年完全被白龙.禁.锢.,只是并非是昏沉的睡着,而是半梦半醒,扬起被龙鳞刮伤的脸颊,那双倔犟漂亮的凤眸之中清晰的映出了他的竖瞳。 殷鹤惊喜地眼瞳乍亮,像是看到什么极为喜欢的东西一样笑了起来,谢弃云清楚的记得他唇角下的梨涡,浅浅的,叫他忍不住用尾稍触碰了一下。即使是殷鹤因为不适而皱眉也没有收回。 .悖.乱.的梦境之中,眼前的青年就像是祭品,身处在应龙的祭坛之中却丝毫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 他将二徒弟当成了——独属于他的所有物。 谢弃云微微阖眸,在醒来之后还有些皱眉,只因为他确实是梦中那般本性。 悬剑峰的剑尊是修真界第一人,所有人映像之中的他总是高高在上,无.欲.无求。可却无人知道他的真身就是龙。 而龙的本性就是贪婪的。 他装作人已经太久,淡漠面孔下甚至能分出一丝耐心来指点弟子。即使是他心中清楚自己当初救秦镜之和燕骁也只是为了培养对手。 他已经很少遇到能唤醒他本性的人了,而这种本性的浮现却和谢弃云以往暴戾的杀戮并不一样,是另一种……从未体会的陌生感受,叫他向来冷彻的身体之中竟然有些烧灼。 殷鹤完全不知道系统先生梦中的事情,在看完比试之后果不其然见到秦镜之赢了,不由有些无趣。 行吧,天命之子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不过也不知道秦镜之和燕骁对上会是谁赢? 他有些好奇如果燕骁下午赢了后会如何,只是在中午比试完,悬剑峰的其他弟子都三三两两的闭目体会观剑感悟时殷鹤却没有看到人。 也不知道秦镜之去哪儿了,他抬头看了眼就抛在了脑后,打算去外面走走。 他脸上受伤之后来来往往好多人偷看他,看的殷鹤一阵烦躁,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日光照的,他眼睛也有点难受,这时候干脆站起身来。 旁边文陆见他起来,下意识地想要张口但又不悦的闭上了嘴。 算了,他拦殷鹤做什么,反正他等一会儿就回来了,反倒是自己多管闲事。 殷鹤顺着玄武陆台旁边走过去,边走边看了看路边的野花。玉寰城别的不多,就是花多,满城都是花,这会儿中午太阳出来香的要命。 不过一众香味中,刚好却窜出来一股淡淡的米香。 他鼻子动了动,走到河岸边时就闻到了糖糕的味道。见周围来往的剑修都没有兴趣吃甜点,干脆走过去买了两个。谁知道在付完钱等待的时候,却看到了秦镜之的身影。 比试完就消失的人这时候脸色难看,额头上冷汗津津的靠在巷子尽头。要不是殷鹤多看了眼都没有发现那里有人。 那伪君子在哪儿做什么? 他心里有些好奇,怔了一下就被摊主叫回神来。 “公子,好了。” “二十个铜板。” 刚刚准备拿灵石付钱的殷鹤:…… 秦镜之也发现了巷子口的殷鹤,他比试之前已经吃了清心丹,只是却没想到这次毒发汹涌没有压制住,因此才没有出现在人前,而是在小巷子里调息等着毒症过去。 他也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到殷鹤。 巷子口卖糖糕的只是个凡人,秦镜之瞥了一眼,克制着青紫的右手,走了过去。 “什么事?” 他还以为殷鹤是来找他的。 殷鹤:…… 虽然不是来找秦镜之的,但是他现在确实遇见了困难,不由轻咳了声。 “一个灵石,我换你一些铜板。” 他出来的时候从来不带凡俗的财物,毕竟修士大多数消费都是在坊市之中,殷鹤也没料到在玄武陆台附近卖糕点的会有凡人,在对方做好之后才反应过来。 热气腾腾的糖糕看起来就很劣质,秦镜之皱了一下眉不理解殷鹤为什么会爱吃这个,不过还是给了对方一串铜板。 殷鹤别扭的将灵石塞给他,才将铜板递给对面大爷。 “好了,大爷你数数。” “多谢公子。” “觉得好吃下次再来。” 卖糖糕的大爷点了点头,确认无误后收了起来。 殷鹤这才接过糖糕来,只是抬头见到秦镜之脸色难看之后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 不就是换了他几个铜板吗?他也给灵石了啊。至于沉着个脸吗? 他撇了撇嘴,看秦镜之握着剑没有说话,只是打算转身离开,这时候开口。 “等一下。” 心脉的蚀骨痛楚还在折磨着他,叫他连往常惯用的温和都有些维持不住,这时候听见声音后停了下来。 殷鹤捧着糖糕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分了两块给他。 “算了,给你两个吧,就当是看你帮忙了。” 温热的糖糕落在掌心,秦镜之怔了一下,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殷鹤。 殷鹤咬了一口,被芬芳的花瓣香气甜的眼睛都亮了,见他不吃还有些疑惑。 “你怎么不吃?” “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镜之目光落下,看到糖糕后迟疑了会儿,最终还是尝了口这凡俗的糕点,只是入口甜腻的滋味叫他忍不住皱了下眉,殷鹤却吃的很高兴。 在秦镜之映像中像殷鹤这样出身世家,生来就是宠儿的人不会吃这些凡俗的东西。没想到却会喜欢这个。 过于甜的味道仿佛叫他短暂的忘记了一瞬万虫.噬.咬.的剧痛,秦镜之恍惚了一瞬,想起了秦家。忽然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收了手,打量着殷鹤。 他现在的状态不好,任何一个悬剑峰的弟子在这里恐怕都知道,唯独殷鹤没有。这个小傻子恐怕还没有看出来不对。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却叫他微微有些放心下来。跟殷鹤呆在一起总比出去叫人发现强。 自从被师尊收入悬剑峰之后秦镜之在外向来稳重强大,从未在人前显露出弱点,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不能叫人知晓他的致命之处,纵然是师尊也一样。 他虽然仰慕师尊,但是却再也不想过被人抓住命肋的日子。 秦镜之握着剑,面无表情的将刚才的糖糕咽了下去。 殷鹤刚吃完一个准备走出巷子,却发现秦镜之跟着他,不由有些奇怪。 “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是准备去茶楼喝茶等着,这伪君子打什么主意? 秦镜之被人发现了藏身之处,担心一个人呆着出事所以才要跟着殷鹤,不过这话他不会说出来,只是笑了一下。 “殷师弟受伤了,我担心师弟一人行动不利,所以才跟着一起。” 燕骁之前得罪了鬼山魔君,对方虽然明里不敢动手,谁知道暗中会不会做什么。他向来谨慎,一件事情也会想出数个后手。 这时候两个人一起总归保险一点,好在他的虚弱期只剩下一柱香就能结束了。 殷鹤要是信秦镜之的话就有鬼了。 担心他遇到危险?傻子才信呢。 这人一向讨厌他,他死了估计对方还会觉得从此他心目中高岭之花的师尊还少了一个污点,怎么可能担心他的安全。 只是他一时也想不透秦镜之的目的。秦镜之身中剧毒的事情书中并没有多说,连他也不清楚这一点,这时候只能无趣的转过身去。 爱跟就跟着吧,他也甩不了对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茶楼,李玉溪本来是想要请殷鹤过来的,没想到他是和那位悬剑峰首徒一起来的,不由有些诧异,不是说殷鹤和悬剑峰的关系并不好吗? 他动作微顿了一下,从窗口看着两人进来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进了茶楼后殷鹤就下意识遮了一下日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那会儿微微发酸的眼睛出来放松了会儿反倒更不舒服了,坐在茶楼里喝了半个时辰的茶,他揉了下眼睛见没有改善就放弃了。 抬头却奇怪的看见秦镜之闭目坐在包厢里好像是在养神。一直到比试的时间快到了,对方才睁开眼。 殷鹤:…… 这人是图什么啊? 秦镜之察觉到身体恢复之后眉梢微动了一下,知道殷鹤全程没发现什么,不由放松了些。 “殷师弟还去陆台吗?” 殷鹤一想到比试的人是燕骁就不想去,只是他到底还是有些好奇比试的结果,纠结了一瞬间后还是站起身来。 燕骁在台下站着,刚来的时候目光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殷鹤时皱了皱眉。他以为殷鹤今天不来看比试了,谁知道在等了会儿后却看到他和秦镜之一起来了。 身穿青衣的修士与红衣剑修走在一起竟然出奇的和谐,叫燕骁看的不由冷哼了声。昨天口气那么.硬.,今天还不是和秦镜之一起来了。 一想到殷鹤口是心非的想看自己比试,燕骁心跳就快了一瞬,忍不住眉梢扬了起来。只是他可不能叫殷鹤觉得自己是在等他,免得这人以为自己多重要。 在两人靠近时燕骁压下上挑的唇角,目光看了殷鹤一眼。 殷鹤:…… 殷鹤压根没看他,直接略过了燕骁。 燕骁眯了眯眼,秦镜之忽然开口:“燕师弟来了。” “殷师弟刚刚陪我去茶馆休息了一会儿。” 燕骁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两人关系什么时候那么近了,殷鹤陪他去休息?别以为他不知道秦镜之的凉薄本性。 他不是厌恶殷鹤吗?怎么和他一起? 相比于燕骁单纯因为殷鹤实力低微又娇纵不喜欢对方,秦镜之对殷鹤的情绪更复杂一些,就连他也看不明白。 两人目光相对又分开,燕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殷鹤就突然打断。 “评判来了。” 一句话叫两人停下声音,燕骁冷哼了声,飞到了台上,秦镜之也没再说什么。 随着铜鼓声敲响,最后一场比试开始了。 殷鹤虽然不喜欢这两人,但还是认真看了起来,毕竟对于剑修来说每一场斗法都是弥足珍贵的经验。 他一袭红衣惹人注意,即使上了台,台上人目光也不由被闪到。燕骁手持着剑想到三年前败给大师兄的时候挑了下眉,当年是修为上的差距,三年后秦镜之未必会赢他。 果然,在一开始的时候燕骁就压制住了秦镜之,他敏锐的察觉到秦镜之今日的状态并不好,虽然有些疑惑但却没有放过机会。 电光火石间两人交手迅速,秦镜之虽然修为恢复了,但确实状态不如巅峰时,这一丝细微的差距其他人或许不会察觉,但面对面身为对手的燕骁却一定知道。 他脸色微淡,在剧毒褪去后的颤栗感在经脉中残留时动作慢了一刹那,一瞬间便心知——晚了,今日这场比试必定会败。 只是此时输给燕骁他心中到底有些不甘……他本想为师尊拿下第一的。 在剑刃划过时因为角度问题,他目光随着动作迅速掠过台下,只是一瞬间的思绪,在看到他身处劣势时其他人目光紧张,惋惜、兴奋,甚至落井下石…… 他本只是无意中一瞥,却冷不丁瞥到了殷鹤。 殷鹤看了半天,只看的眼睛发痒,平常能够半天不眨眼,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就是眼睛红,越揉越是难受,叫他忍不住有些不高兴。 他一脸无语地刚遮了下眼睛,眨去眼睛上的水雾,这时候却突然对上了秦镜之的目光。 两人都怔了一下。 怎、怎么不允许男修眼睛酸吗? 殷鹤皱了下眉,心虚了一瞬后,下意识地凶巴巴瞪回去,却发现秦镜之似乎神色古怪,误会了什么?